阿尔法星（二十四）


    无数张陌生的脸孔扭曲的交织在一起, 浮现于什么都没有的空气?中，张张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


    冷汗从额角落下，一时间他竟然分不清刚刚发生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记忆仿佛被蒙上纱变得?朦胧, 然而眼前清晰可见的景象直直扎进心?底。


    脑海一阵轰鸣，密集好似雨点的密语悉悉索索在心底响起, 那个声音说着令他感到窒息的话。


    那个孩子他死了, 你?救不了他, 你?救不了他们……


    一遍又一遍, 一遍又一遍……


    冲天的怨气?将整座山头淹没，漫山焦黑的土地上到处遍布似腾蛇般翻腾缠绕缴着无数干尸的藤蔓, 就像密密麻麻团在一起的衔尾蛇，它们如饥似渴的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分食拖入地狱。


    鼻腔充斥着难闻的尸臭和?腥气?，令人?作呕。


    灵魂不堪负重发出尖叫, 陈易燃不明白明明已经经历那么多?的他此时此刻为什么这么脆弱。


    他无法释怀。


    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双眼无神望向一片虚无, 仿佛所有的情绪被一键格式化, 只有嘴唇微张呼出的热气?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予安，这一切我们无能?为力，不怪你?……”


    季嫣然低沉磁性的声音传入耳畔, 那一瞬间,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世界逐渐在眼中褪色分崩离析。


    就如游戏卡顿那一瞬间看到的雪花般虚无, 耳边充斥着电流滋啦滋啦的响声, 连季嫣然后面的话都听不见了。


    这一切都是现实, 你?刚刚看到的一切早就发生过了, 你?不是知道吗？


    心?底传来声音不断告诉陈易燃一个事实，一个他不敢承认不敢面对的事实。


    由只言片语拼凑起来的这段历史?他当初只是从书?面上了解到它到底有多?惨烈。


    嘴里?蔓延着无尽的苦涩, 这一刻，他清楚的听见，有什么东西在内心?深处被打碎了。


    张开嘴努力想发出声音，可声音却制止在咽头，胸腔一下一下的起伏仿佛在诉说心?中的不平静，有仿佛行进着的无声的悲鸣。


    耳边是嗡嗡作响的杂音。


    手指痉挛，无法控制，手中那一片衣角轻飘飘的坠落，就像任凭如何都无法握住的流沙，无法握住的水。


    清溪师父，长安道君，季嫣然，徐苍……


    他们之间隔着的何尝只有时空。


    虫族，文明毁灭……


    心?脏仿佛快要?炸开，破碎的理?智被关键词重新拼凑，陈易燃瞳孔涣散的轻声说到，“你?说，这一切真的不能?t?改变吗……”


    这句话轻的不能?再?轻，就像一阵烟。季嫣然不确定是不是对他说的，但他还是做出了反应。


    等温热的手掌带着重量放在肩头，陈易燃再?也忍不住，泪水像失去阀门开关一样落下，浸湿衣襟。


    时刻关注陈易燃一举一动，季嫣然眼中闪过心?疼，他微微颔首薄唇轻轻开合，另一只手，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喉头艰难的涌动了几下，他最终咽下嘴边即将说出口安慰的话。


    此情此景，一切语言都变得?苍白，更?何况他的内心?也不好受。


    直播间一片死寂，在时空那头的旭日星集体沉默。


    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沉默良久。


    往日热闹非凡的旭日星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颗死星。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带着一双又一双悲痛的眸子看向直播间。


    静谧的星空只有隐隐的啜泣。


    “汤加老师我不明白，过去阿尔法星的领导者们为什么要?欺骗自己的亲人?、朋友……眼睁睁的看他们送死然后成?为怨灵，为什么只有人?全死光了才能?有未来，他们自己的未来难道不是未来吗？。”


    “为什么要?替别人?送死？”奥特朗不明白，但他感到悲伤。


    为什么会有人?为毫不相干的人?送上生命，甚至送上别人?的命，明明在做恶事，可他的心?却沉甸甸的。


    他站在自己老师身前，看不到身后汤加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更?不知道日常恍如神灵的老师脸上这次没有挂上他悲天悯人?、宛若神佛的招牌微笑。


    汤加目不斜视的盯着直播间，神情难辨，然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晃了一下神。


    最终只听他轻声说到：“是啊，为什么呢……”


    脑海里?自动浮现出许多?画面。


    汤加想到了阿尔法星毁灭审判日的那一天，滔天的洪水，方舟的毁灭，老师倔强的脸，长老的叮咛……父亲死亡的那一天，和?年幼的自己看到预言的那一天……


    奥特朗见汤加老师表情复杂机灵的没有再?追问下去。


    就在他转头看向直播间的一瞬间，肩膀落下一丝温热，他瞳孔一缩。


    老师哭了……


    没有得?到回答，或者说那句话他本来就是说给自己听的，根本没想要?回答。


    陈易燃嘴角扯起嘲讽的笑容，仿佛在嘲笑自己异想天开，“是啊，我真傻，已经成?为既定未来的过去怎么可以轻易改变呢……我不止要?为自己负责，还有成?千上万的旭日星人?们……”


    声音越到后面越发低沉，直到后面完全听不但声音，只能?从口型上分辨。


    他扶着飞舟的墙体一点一点任凭身体滑落，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仿佛被抽空灵魂。身体不由自主的打颤，他分不清是身体冷还是哪里?冷。


    远在旭日星观看直播的人?们几乎同一时间与?陈易燃感同身受。


    这一次，再?天生乐观的阿尔法星洛邑国人?也无可避免感到痛彻心?扉，乃至生出绝望的念头。


    无意识的看了眼空荡荡的直播间，陈易燃暗了暗眸子，强打起精神，他心?想：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向前看。


    强忍着心?头的悲痛他打起精神。


    见陈易燃双眼不再?无神季嫣然悄悄松了口气?。


    驾驶飞舟向大荒山深处飞去，目光扫过大地一幕幕触目惊心?的人?间惨剧，一向薄情他眼里?全是不忍。胸口仿佛压着一块重石，压的他喘不过气?。


    眉头紧皱心?情沉重的向飞剑输送灵力，尽量以最快的速度御剑而行。


    丝丝雾气?从他们身边快速略过，那些惨象宛如幻觉。


    终于，飞舟在陈易燃记忆中那片深潭前落下。他表情复杂的看向那波光粼粼的湖面，突然身后传来响彻天地的龙吟。


    他瞬间脖颈发紧，身子一僵，登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季嫣然回头看去，陈易燃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


    一道金光在冲天怨气?的遮掩下迅速坠入眼前的深潭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易燃嘴唇上下颤抖，他咬紧牙关，抑制住转身的念头说到，“我们，走吧。”


    四个字仿佛用尽他全身的力气?。


    说完他没有一丝停顿的抬脚向湖里?走去。


    季嫣然眼眶发酸，他闭了口气?，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远处的那个正在消散逐渐透明身影转身离去。


    ……


    “泽林秘境。”看着石碑上的文字陈易燃自言自语道。


    记忆中的场景与?眼前渐渐融合，但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他看着光滑的石碑明显愣了一下。


    这时直播间里?终于闪过一条评论。


    【为什么这块石碑没有刻字？】


    “你?来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陈易燃抬头望去。


    秘境的大门从里?打开，长安道君嘴角带笑迈步而出，仿佛刚刚完成?某项要?事轻松的样子让陈易燃皱起眉头，心?里?无端生出谴责埋怨和?一丝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心?里?想着眼神中便带出了莫名其妙的杀意。


    他明白这不怪长安道君，他明白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好的，可他就是忍不住，他也不想藏。


    长安道君被陈易燃的眼神弄得?一愣，好像从前也有这么一个人?来着，也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眼神，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可是……他记不清那个人?是谁了……


    时间来不及他继续回忆下去，他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挥出灵力。


    锵锵——


    石体被纂刻的声音响起。


    长安道君赫然在上面刻下了‘陈易燃到此一游’这几个字。


    顷刻间，仿佛被带到过去，陈易燃呼吸一滞，瞳孔不自觉的放大。


    同时从刚刚起一直死气?沉沉的直播间泛出了一点水花。


    【我没想到，泽林秘境上的字竟然是长安道君刻下的，我以为是领主大人?刻下的。】


    【你?们有没有发现自己看不清石碑上的字啊，我发现我虽然看不清字但潜意识直觉告诉我长安道君刻下的名字和?领主大大一样。】


    【我也是。】


    【我记忆中有关领主大大名字的信息被‘白予安’这个名字覆盖了，虽然自己明确知道这不是领主大人?的真名，不过这不重要?，领主大人?就是领主大人?，国家隐藏领主大人?的真名一定有他们的用意。】


    评论只有寥寥几条，但能?看出他们在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打起精神抑制悲痛的情绪，展现自己积极乐观的一面。


    “东西给你?。”将徐苍给他的锦囊交给长安道君，陈易燃沉默了一下接着说到，“我现在是不是能?返回旭日星了。”


    长安道君接过装着灵脉的锦囊将其投放进秘境后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说到：“时机未到。”


    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瞅了一眼陈易燃说： “你?怕不是忘记易涟川还没归队，而且我们还有一些问题需要?处理?。”


    说到易涟川陈易燃呆愣了一瞬，随后他忍不住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和?额角心?想：他竟然把易涟川忘记了。


    季嫣然从刚才起就心?不在焉的样子，脸色难看至极。， “他……有交代你?什么吗……”


    此话一出，刻意粉饰平和?的氛围瞬间化为乌有。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季嫣然说的是谁。


    “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说。”长安道君肯定的回答让季嫣然本就苍白的脸变得?越发透明。


    【他们在说谁？是我……想的那样吗……】


    【应该是的。】


    【应该是他，那一闪而过的金光和?龙吟，就是他没错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那么厉害……离开竟然这么无声无息，这不应该是他的结局！他的结局不应该这样啊！】


    王志远看着直播间的评论止不住的叹息，面容身躯仿佛一眨眼的功夫老了十倍。


    唉，哪里?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他心?想。


    另一边，快马加鞭赶到大荒山脚下的易涟川一边震惊于一路上的惨剧一边对这条熟悉的道路不由得?感到心?情沉重。


    很快他们回合了。


    可是易涟川看着面前面无变情脸色苍白如纸的陈易燃怎么都说不出一句话。


    于是他只好向长安道君问道：“怎么称呼？未来的哪一位。”


    长安道君摇了摇头示意这个问题不想回答，“既然人?到齐了，我再?交代一些事情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闻言，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


    两个星球，阿尔法星，旭日星，仿佛在这一刻相交重影。


    “此刻在这里?说话是安全的任何人?都监听不到，无论是星球意识还是别的什么……所以接下来我长话短说了。”


    “星际游戏‘明天’据知情人?透露它最早由人?类文明创造，但是在漫长岁月长河中逐渐被其他文明带离了它被创造出来的本意。”长安道君的声音将这段被隐藏的信息娓娓道t?来。


    【什么？什么星际游戏‘明天’？这个是我可以听的吗？！】


    【听起来是很厉害的游戏，人?类文明创造的？】


    “李先生？李先生？！”


    士兵的高?声让李子辰回了神。他虚弱的笑了笑，然后艰难的将自己的目光从旁边旭日星居民的直播间上拉回来。


    “李先生该回晨曦星了……”


    耳边士兵的声音在李子辰听来十分聒噪，他神经质的咬起大拇指，力度大的几下就带起死皮。


    唇间的触感让他猛然想起这是谁常有的小动作，原本混乱不堪的大脑一阵钝痛过后清明起来。


    “李先生？李子辰先生？您是不舒服吗，我们需不需要?在旭日星休整一下再?返回——”


    “闭嘴！”李子辰高?声呵斥道。他一丁点好心?情都没了。


    他扭头看向这名喋喋不休的士兵，脑子里?清楚他不过是在行使自己的职责，是正常的，他的状态是不对劲的，然而情绪无论如何都无法控制。


    直播间还在继续，旭日星居民智脑光环里?不断传出记忆中的那个声音，那个他绝对不会忘记的声音。


    那是【陈易燃】的声音！


    这个认知让他无法自控的红了眼眶。


    “它原本是人?类文明给予宇宙其他文明制造的生机，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那些濒临毁灭的文明在星际游戏的帮助下几乎都能?够幸存下来，人?类文明在亿万光年前曾辉煌过，听他们说是想象不到的辉煌，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星际游戏变质了，而人?类文明也随着星际游戏的变质逐渐消失。”


    ‘这个游戏就是个骗子！它们是骗子！骗子！！！’李子辰无声在心?头呐喊，‘它是屠宰场，是高?等位面生物的游乐场，快告诉他，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们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告诉他们啊啊啊啊啊，快，提前规避过去，一定要?规避，那是人?类的地狱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顿时头痛欲裂忍不住抱住头蹲下，那个熟悉的声音仍旧往下说着。


    “喂，赵中卫吗，李先生突发疾病，我们暂时回不去……他看起来是头痛，可是仪器扫描出来没有任何问题，我们……”


    长安道君说着说着表情极其严肃起来，他目光紧紧看向眼前和?他有相似面容的青年说到：“这中间有针对人?类文明的阴谋存在，不要?去深究，千万不要?！不要?好奇听到了吗，记住，不要?好奇！哪怕文明等级上升到A级，A级以上的文明也存在，在实力不允许的时候不要?以卵击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不要?自大，不要?盲目，不要?沾沾自喜……”


    “这片星河中不是每个星球都抱有善意，只是你?足够幸运……”


    威廉姆在听到这句话后脑海中回闪过无数张一模一样的画面，他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


    无数瓶瓶罐罐，标刻着编码……里?面的沉睡的人?类统一有着一张脸。


    做过系统的他瞬间将这副来历不明的记忆捕捉进记忆宫殿然后探索起来。


    然后他在布满灰尘的实验桌散落的文件中看到了这样一句话——[？&*#％&？#？？实验由于不明原因终止，系原因不明，但似乎与?编号HJ36427n实验体意识逃脱有关……]


    那是什么？那个编码！


    过于惊愕以至于他忘记告诉陈易燃。


    【为什么长安道君会这样说，我们明明没有自大，也没有盲目，更?没有沾沾自喜，每天都活的战战兢兢，我们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整个旭日星居民都在为文明的未来努力提升着，为什么长安道君语气?说的这么坚决，仿佛我们一定会这样。】


    【A级文明之上竟然还有文明吗我的天！】


    “总统，让民众这样看直播没有问题吗？”孙环莹秘书?长眉头紧皱道，“我怕民众们再?听下去会引起动乱。”


    王志远摇头目光仿佛透过虚空中的直播间抵达远方，“让他们听，这是我们的过去和?未来，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明白我们当前的处境和?位置，事关我们每一个人?的存亡。”


    【那么我们现在是几级文明啊。】


    【不知道，国家没有公布过，我怎么莫名心?慌啊，我们只要?强大起来就好了对吧？】


    ……


    “人?类文明一些残留下的证据表明——我们曾经也奋力反抗过。”


    “但最终失败了。”


    “于是人?类文明开启了在宇宙文明中十不存一苟延残喘的结局，而这场游戏成?为了我们的一线生机。”


    【好讽刺，人?类文明给其他弱小文明制造的生机如今竟然成?了人?类文明仅存的一线生机，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是说我们现在还活着是因为星际游戏‘明天’吗？】


    【为什么要?叫游戏，操作的人?是谁？是我们吗？可是开发商不再?是人?类文明，而且它的本意变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它不再?是帮助弱小文明度过危机的东西了？家人?们，我有些不太好的想法……】


    【我也有，我现在听得?浑身冒冷汗。】


    “还有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是——”


    话还没说完，长安道君张着嘴停住了，他想开口像是想说话的样子，可口型不知为何难以分辨。


    就这样焦灼了一阵，他最终放弃了挣扎。


    自嘲一声他神色晦暗不明的说到：“有些话宇宙意志不让我说出来，我竟然忘记了，宇宙也是有意志的。”


    “艹艹艹！我艹tm的宇宙意志！”李子辰神情扭曲的抱着脑袋伏在地面上出口成?脏。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他不说，他不是不说，是说不出来！’


    “医生，医生，这里?，这里?。”士兵焦急的帮着其他人?把嘴里?不断发出不明赫赫声宛如癫痫的李子辰固定在担架上。


    李子辰瞪圆了眼珠想要?告诉多?事的士兵他没病，可是抽搐不停的四肢和?口吐不清扭曲变形的脸没有一点说服力。


    陈易燃却在这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快速划过，却没让他抓到一丝尾巴。


    “如果……不能?说的话，那么看呢……”长安道君喃喃自语道。


    陈易燃一愣，“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长安道君伸手往陈易燃的额前一指，无数记忆片段从他的脑海中传递过去。


    同一时间直播间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画面变得?不稳定起来。


    下一秒，无数画面袭来。


    同时长安道君痛呼出声，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撕裂感难以承受，他感觉自己快裂开了。


    他知道这是宇宙意志给他的警告。


    于是他拼命加快速度将他所知道的记忆中的所有重点过度给陈易燃让他看见。


    极致的疼痛下他只要?一想到自己正在跟祂对着干就觉得?愉悦。


    哗啦——


    仿佛掉帧的画面一扭一扭拼凑起来，最终它们呈现在直播间上是破碎的。


    数以万计的记忆在陈易燃的脑子里?以数倍速快进跳跃播放着，以【陈易燃】的视角展开。


    那是【陈易燃】所知的数不尽的世界线。


    【那是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数颗阿尔法星的世界命运被铺陈在所有人?眼前……


    无数人?在画面中偶然看到了认识的人?或自己……


    无数次死亡。


    无数次绝望


    王志远看着画面一闪而过自己坐在阿尔法星总统办公室看向窗外洪水滔天然后闭上眼睛的自己心?里?一痛。


    那个世界的洛邑国，他终究是放弃了绝大多?数的民众，然后留下和?他们共赴黄泉。


    季嫣然也看到了他最想看到的，果然记忆中的‘陈易燃在未来失败了’，仅仅只有一个片段但他已经全然明白。


    “阿丽娅，刚刚一闪而过的那个画面，是我们对吗？我们在游戏场那么厉害，已经实力那么强了，可是还是被怪物吃掉了！吃掉了！吃掉了呜呜呜呜呜呜我好害怕，好害怕，好痛……”个子矮小的女孩蹲坐在地号啕大哭。


    旁边她的双胞胎姐姐阿丽娅在看到那样惊悚的画面后也是一阵脊背发凉。


    她强压心?底的恐惧抱住妹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说到：“阿斯兰那不是我们，那不是我们，我们还活着，还活的好好的……”


    说给妹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


    此刻，如果梅丽还活着的话她就能?看到——如果当初她没有选择在奥斯卡布罗大陆毁灭自己，旭日星的未来将会变得?和?奥斯卡布罗大陆一样。


    庞大的不可言说的伪神会将旭日星上的一切生灵一切能?量吞食殆尽。


    ……


    【所以，阿尔法星已经死去无数次了？我也死了无数次？】


    【那些应该是平行世界中我们自己。】


    【我竟然在那个t?世界杀人?了呜呜呜呜呜国家快把我抓起来！我受不了，我怎么会杀人?，我是杀人?犯了。】


    【楼上镇定，那不是你?，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你?，你?忘了我们是签署了球球星居民协议书?才移民过来的，能?移民过来的都是善良的人?，是个人?在直播间画面里?那样的场景下都会疯吧……】


    【我好想吐，为了活下去我竟然吃了自己的肉，可是还是死掉了，死的时候嘴还咬着自己的躯体，呕——】


    ……


    在看完所有记忆片段后陈易燃沉默了。


    他沙哑着问道：“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


    长安道君虚弱的点头，说话语气?却满是调笑，“要?不是我这副躯壳的缘故我这会儿可能?要?魂飞魄散了。”


    陈易燃见状有些哑口无言，他暗了暗眸子坚决的说到：“我不会忘记你?们。”


    他现在终于明白眼前的灵魂是从哪里?来的了。


    “双鱼玉佩我也会炼化好交给你?。”


    听到这里?长安道君忍不住笑起来，他大笑不已，笑出泪水来。


    叉腰缓了一会儿他笑眯眯的说到：“我在未来等你?亲手交给我，陈易燃先生我们未来见。”


    陈易燃默默的注视长安道君良久眼里?是谁都能?看到的悲伤，“你?拿不到的，你?不是【陈易燃】，那是另一半的你?，我们是一样的存在，你?明白的吧，我们见不了面了，他会再?送一个【你?】过来。”


    记忆中见面后的对话不同，存在细微偏差。


    因果律，时间悖论……


    陈易燃不想细究这些，他只知道他背负了什么，要?带着这一切走向未来。


    “他可真疯啊。”长安道君意味不明的笑起来，“你?说是不是？”


    “嗯。”陈易燃面露微笑表示认同，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