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笑,想说别胡说,但所有话语,在僵尸先生认真欢喜的眼中,都说不出口。
【我等到了。】祂写,眉眼如花般绚烂绽放,在这一刻,开心极了。
莺时心中一震。
他说是在等她,可这怎么可能呢?他可是两千多年的人。
两千年的时间门……
【你来的好晚。】祂有些委屈的抱怨,说着自己这些年是如何的一次一次醒来,但都没有感受到她。
眨了眨眼,莺时想要控制住自己,但眼睛依然不由的发酸。
“傻瓜。”她轻声说。
若不是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门,听到他这么说,莺时少不得要觉得他油嘴滑舌讨她开心。
但僵尸先生对她是这么的认真,整日捧着自己的一腔真心给她看,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作伪。
他或许不是在她面前表现的这样纯良,但他绝不会骗她。
毕竟,这可是会耍赖会闹脾气的僵尸先生啊。
莺时一腔感动,几乎都要泪目,忽然发现僵尸先生正在偷偷瞥她,嘴角顿时一抽,有些哭笑不得。
话是真的,但卖惨也是真的。
这人真是,让她感动不过秒。
莺时的回答是捏了捏僵尸先生的脸。
祂顿时有些失落,明明一开始这样,祂的王后还会安慰祂,可后来王后就变坏了。
【坏。】祂蔫蔫的写。
莺时失笑,握住他的指尖,说,“抱歉,让你久等了。”
祂眼睛一亮,又忙摇头,急急的写,【不抱歉,等你,我愿意。】
写完,祂把她的手握紧,冲她笑的灿烂极了。
他怎么能这么可爱!
莺时忍了又忍,才没有亲亲他,只是紧紧抱了抱他。
“伯崇,你真好。”她轻声笑着说。
她的声音甜甜蜜蜜,入了耳后,祂顿时晕晕乎乎的。
“莺,”祂顿住,很努力的出声,终于喊出了那个字,“时。”
“莺,时。”祂一字一顿,终于完整的唤出了这个名字,顿时开心极了。
他的笑脸这样灿烂,莺时怔住。
“诶。”对上那双求夸奖的眼睛,她干脆应声,然后礼尚往来喊他,“伯崇。”
祂重重点了点头。
“莺,时。”
“莺,时。”
祂一遍一遍的喊着,努力了好久,终于顺畅的喊出了这个名字。
“莺时。”
“我在的。”莺时轻声说。
祂就笑了。
用了一段时间门,把莺时喊得越发顺畅,又响又亮,看着莺时的目光晶亮,一副快活的不行的模样。
就是喊一个名字,怎么就高兴成这样。
莺时觉得他傻,可又觉得他傻的可爱。
然而,僵尸先生再可爱,莺时也有些扛不住了。
用了大概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门,她将这幽暗的陵墓逛完,甚至通过僵尸先生了解的差不多了,渐渐觉得没劲起来。
当初僵尸拿回来了五盆兰花,断断续续的全都把花薅下来给莺时簪在鬓边。
至于花苗,则全都被莺时给留了下来精心养着。
只是,这娇嫩的花受不住这阴暗的陵墓,在越养越没精神后,莺时就挑了一个和僵尸先生出去的时间门,选了一块地方,将兰花栽了起来。
那些夜明珠越来越亮了,光芒就像透过云层的上午阳光,明亮而不刺眼。
莺时把玩着手中的双鱼玉佩,想起了那几株被她栽在幽谷的兰花。
虽然在幽谷,但是能晒到太阳,能吹到风。
她什么时候——
“莺时,”祂抱着莺时晃了晃,脸上的笑难得的淡下,在她掌心写,【怎么?】
她最近几天总会走神,胃口也变差了。
“你总在陵墓里待着不腻吗?外面很有意思的。”莺时叹了口气,期待的看着他,说,“我们出去吧?”
祂摇头,坚定的一如当初,写,【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们可以买个房子,到时候一起生活,心情好了就出去走走,累了就呆在家里,可以看电视,可以玩游戏,可以上网聊天,多有意思。”莺时哄他。
但无奈的是,一向很好哄的僵尸先生这次出乎意料的难哄,拒绝的十分彻底,不管莺时说什么,他都一直拒绝。
【不行。】祂写。
“伯崇,答应我吧。”莺时忍住不好意思软语撒娇。
“我不喜欢墓里,我喜欢生活在阳光下。”她注视着僵尸先生,满眼期待。
祂坚定摇头。
“伯崇,”莺时绞尽脑汁,过去蹭了蹭他的脸。
“莺时,”莺时难得这样亲昵,祂是高兴的,眼中都带上了笑意,但是出去——
【不。】祂依旧这么写。
“你不答应我可就生气了。”莺时说。
祂忙抱着她晃了晃。
【不气。】祂讨好的笑。
莺时无奈,之后几天又试了几次,可僵尸先生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别的都很好说话,甚至为了哄她带她出去玩,可一提起搬出陵墓生活,他就不同意。
“你为什么不想出去啊?”莺时不解的问他。
【我们一起,很好。】祂认真的在莺时手中写着。
莺时早有猜测,但等到他的回答还是不由恍然。
她注视着样貌俊秀的僵尸先生,发现他是真的高兴,也是真的喜欢这样的日子——
两个人一直在一起,过着只有他们的日子。
可是莺时不喜欢。
莺时叹气,想了想,可一直下不定决心。
直到又一次在早晨迷迷糊糊的被僵尸先生叫醒。
她茫然的看着僵尸先生,将醒未醒时,冲动主宰了她的思想。
莺时抬手,揽住了僵尸先生的脖颈。
祂惊喜的看着她,很喜欢这种动作。
或者说,祂喜欢一切发生在两人之间门的亲昵行为。
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莺时有些苦恼的想着他怎么就这么执着。
明明两个人出去了也会一直在一起。
哪怕有别人也无所谓。
她抬头,凑上前轻轻在僵尸先生唇上碰了碰。
祂顿时愣了。
“傻瓜。”莺时忍不住低笑,意识慢慢回笼,耳根发热,忙往后退开。
祂眼睛晶亮的看着莺时,总算明白自己之前一直渴望着什么。
而祂的王后也果然知道,却没告诉祂。
拥着莺时的手一紧,祂追上去继续亲。
就像小鸡啄米一样,一下接一下,几下之后贴了上去不舍得挪开。
莺时被他可爱的反应弄得眼中都是笑,张开嘴,轻轻咬了咬他的唇。
祂眼睛又是一亮,热情的回啃。
莺时被他咬咬蹭蹭的有些疼,亲昵的交缠让她有些晕晕乎乎的,拉了拉他的头发,稍稍退开,眼看着他不依不饶的追了上来,又凑上前,舌尖探入了他的唇齿。
祂睁大眼,那种一直觉得不够的念头震颤。
就,就是要这样。
祂纠缠着莺时的舌尖,怎么也舍不得放开。
不知不觉,舌尖都麻了,口齿酸涩,口水溢出唇角,又被他用舌尖舔舐吻去。
莺时羞耻的脸颊滚烫,急促的呼吸中,她微微退开,赶在他凑上来之前问,“伯崇,我们出去住,好不好?”
祂追上去,不说话。
“伯崇,”莺时抬手掩住唇,笑着看他,说,“好不好?”
祂急切的注视着莺时,眼神灼热,毫不迟疑的摇头。
不好!
莺时气闷,然后就被这人拉开手,亲了上来。
两个人纠缠了好久,直到莺时没法子了用肚子饿了的理由,才成功抽身。
唇瓣又热又麻,莺时小心用指尖点了点,不用看镜子她都知道,自己的唇现在肯定又红又肿。
偏偏她想让僵尸先生答应的事也没成。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莺时叹气,虽然早知道之前僵尸先生那么好哄,都是因为他愿意被她哄,可眼下被他这样坚定的拒绝,她还是不由的失落又丧气。
“莺时,”相比有些闷闷不乐的莺时,祂可谓是神采奕奕,高兴的叫她,在她掌心写,【吃饭。】
莺时瞅了他一眼,不高兴。
她闷闷的吃了饭,忙就被僵尸先生抱着躺会了棺椁,继续亲亲亲。
之后,莺时找机会又提了好些回。
可不论什么时候,僵尸先生都拒绝的毫不迟疑,仿佛对他来说,这是一个不用考虑的问题。
祂绝不同意让莺时出去。
离开陵墓。
莺时失望的多了,心里慢慢就生起了气,越想越恼火。
“伯崇,我们出去吧,我去找个房子,一起生活,就和现在一样,好吗?”莺时深吸一口气,决定最后再问一次。
祂笑着看莺时,满眼都是她,依旧摇头。
莺时真的生气了——
一开始两人尚且生疏的时候,僵尸拒绝她她觉得可以理解,但现在,但现在,两人明明这样亲昵了,可他还是拒绝她。
莺时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想法,但总归不是高兴。
她不想理僵尸了,她转过身,背对着他。
“莺时,”祂喊她,有些无措。
莺时只当自己听不见,抱住膝盖坐在那里。
“莺时。”祂晃一晃她,棺椁里披着柔软的垫子,祂膝行几步绕到莺时面前,眼巴巴的看着她。
莺时低下头发呆,只当看不见他。
祂心里闷闷的跳了起来,却不再是之前的高兴。
“莺时,”祂喊,想拉她手过来写字。
莺时一甩胳膊,把手藏了起来。
“莺时,”莺时从没有和他发过脾气,更别说像现在这样连字都不让祂写,祂顿时有点着急。
祂睁大眼,脸上露出莺时最喜欢的笑,装出她最喜欢的模样,跟前跟后,一直叫着莺时,想哄她高兴。
然而,一直等到半天过去,睡觉的时候,莺时都没有理他。
更别说亲亲了!
莺时直接把头转过去了!
祂坐在莺时身后,看她侧身背对自己的背影,小心的伸手给她盖上了被子,低下头,在她脸颊上轻轻碰了碰。
安静看了好一会儿,亲自出去找了好些兰花出来。
异调局的人大半夜被惊醒,却也不知道这位又去哪儿了,只好注意着网上的消息,焦头烂额的等着收拾烂摊子。
这又是怎么了?
这位不一直老老实实呆在墓里,也就白天会带着那个叫莺时的小姑娘出来转转,今天怎么还大半夜出门了?
于天师个人对坐在一起叹气,想想他们之前如何的逍遥自在,可现在呢,全都都坐在这里守着,一步也不敢离开。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个小时过去了,
一直等到两点,那位墓主人才拎着一大堆东西回来。
一群人远远目送祂进陵墓,才总算松了那口吊了半夜的气。
“看见是什么了吗?”
“好像是兰花?”
“快去检查一下周围的花店,等等,周围几个省,都检查一遍。”以这位的速度,还用了这么长的时间门,看来去的地方不少。
异调局的人全都出动,还跟周围几个市的分局联系了一遍,果然就发现这位大半夜跑了几十个花店去买兰花,他们一个一个上门,想尽办法,总算把这个消息压了下去。
不过,悄然间门,一个花友论坛上好些人凑到了一起,你我问一遍,确定对方口中那个半夜上门买花,而且还长得十分好看的男人,是同一个。
嘶——
人类本能恐惧这些,但又好奇着这些,等交流过后,就又忍不住开始八卦这位疑似鬼怪的男人为什么要大半夜买这么多兰花。
莺时醒来时就被铺面的兰花香沁的忍不住屏息了片刻,入目僵尸先生捧着花递到她面前。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无措又担心,好像被她欺负了一样。
可欺负人的,明明是他!!!
莺时不想理他,翻身面朝另一边。
祂茫然的捧着花,放在一边,伸手轻轻拍她,“莺时。”
莺时不想理他。
“莺时。”祂继续喊。
莺时嫌烦,抬手捂住了耳朵。
祂抿了抿嘴角,没再说话了。
好一会儿了,女萝等女鬼掐着时间门候在外面,却一直没能等到召唤,联想到昨夜王忽然出去,对视一眼心里一沉。
完了,王和王后肯定闹别扭了。
迟疑了一会儿,女萝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上前,问,‘王,早膳?’
祂沉沉的应了一声,一直注视着莺时。
就这么想出去?外面就那么好,他们在这里多好,就这样一直在一起不好吗?
等到女萝等人准备好,祂又碰了碰莺时,想拉她的手却被甩开。
眼里失落划过,但想让看的人根本没注意。
祂低下头,委委屈屈的把莺时抱起来。
莺时看他一眼,硬下心,打定主意不理他。
莺时单方面的冷战持续了好几天——
陵墓里的兰花都蔫了,她只当看不见,更别说像之前一样,笑着拉僵尸先生出去找个地方把兰花栽起来了。
祂会在莺时睡着的时候去看那些兰花。
看它们一日一日的萎靡。
和莺时一样。
祂脸上的笑渐渐的没了,一挥袖,所有兰花都在一瞬间门尽数消散。
莺时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平静的僵尸。
莺时垂下眼只当没看见,对他这副和以前截然不同的平静模样丝毫不觉得奇怪。
安安静静的吃完了饭,莺时站起身想往外走。
祂没有像以前一样跟上去,眼睁睁的看着莺时走向门口,自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眼睛逐渐暗淡。
莺时只觉的十分烦躁,丝毫不想理会僵尸。
身后总跟着的脚步声不在,总拉着她的冰凉大手也不在,她步子越来越快,殿门眼看着就在眼前。
忽然——
细碎的锁链声发出一声脆响,莺时一晃,就被四肢忽然绷紧的锁链往后拽去。
心中不由慌乱,可更多的却是苦涩。
僵尸对她动手了。
也是,哪怕他在她面前一直都装的乖巧可爱,但他终究不是一般人。
一个生前是王的僵尸。
四肢上的锁链一松,她落进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莺时强忍着心中的酸涩,别开头,不想看他。
祂控制着锁链把人拽了回来,伸手接住,紧紧扣在怀中,捏着她的下颌转了过来。
“莺时,”祂叫,语气再没有之前的亲昵,反而带着冷意。
是不是祂对莺时太好了,所以她——
莺时抬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她受不了了,大不了就是个死。
再这样下去,就好似笼中的鸟,被豢养的宠物,反正,就是不像个人。
她讨厌这样。
祂口中的话一顿,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祂有点不敢。
“莺时,”眼睫颤了颤,祂脸上慢慢又浮现了委屈。
在这里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出去?
莺时想别开脸,却被他捏着下颌动不了,便垂下了眼。
“莺时,”祂喊她。
莺时只当听不见,微微动了动想起身,可被他扣着根本动弹不得。
“莺时。”祂不依不饶的喊,全都被莺时忽略过去。
喊了好一会儿,莺时都不理祂,祂闷闷的抿了抿嘴角,抱着人回了内殿,躺进棺椁里把人搂紧。
莺时不想理他,想转过身来个眼不见为净,却被他按得更紧,顿时撞进了他的怀里。
闷哼一声,她忍不住皱眉,铺天盖地的吻已经落下。
祂将人按在自己怀里,小心翼翼不敢伤了她,吻得又深又沉。
莺时抵挡不了,便只当那唇那舌不是她的,平静的看着他。
吻慢慢停下,祂看着莺时,忽然退开,抬手捂住她的眼睛。
“莺时,”祂喊。
不要这样看我。
在这样的眼神之下,她分明近在眼前,可祂却感觉,好像就要失去她了一样。
莺时安静的任由祂捂住眼,那双娇嫩如同花瓣一样的唇轻轻的抿着。
唇瓣嫣红,尚带着水光,却再也不像当初一样,会说出各种让他欢喜的话语。
“莺时,”祂声音低沉,带着挥之不去的痛苦。
不要这样对我。
莺时拉下他的手,祂眼中一喜,却看见她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躺下了。
祂坐在那里,红色的眼眸幽光闪动,忽明忽暗。
“莺时,”祂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自己唯一学会的两个字。
安静的棺椁内,只余下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听着可怜极了。
莺时充耳不闻,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祂收了声音,伸手捏住她的手腕,黑色的锁链浮现,牢牢的将她的手腕束缚其中。
但这锁链,锁的住人,却……
陵墓外,临时营地中,位天师惊醒,立即命人退开,严肃的看着远处陵墓疯狂暴动的阴气。
“快,起阵!”于天师一声低喊。
个人早就在陵墓四周布下了重重阵法,本意是拦住陵墓里出来的人,只是之前担心会激怒墓主人,没有开启。
可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再让阴气这么暴动下去,很快就会弥漫开,这周围可有好些村镇,更别说以这个速度,再远处的那些城市怕是也不能幸免。
细微的白光闪现,阵法一层层浮现,终于挡住了阴气。
祂抬头,看向外面。
是不是,那些人不在了,莺时就能乖乖的和他呆在墓里了。
这样似乎也不错?
祂不用再烦心会有人打扰他们。
到时候,莺时想去哪儿都可以。
祂都可以陪着她去。
随着祂心念的波动,阴气顿时冲撞的更加猛烈,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门,原本看着还很坚固的阵法已经开始晃动。
“我们低估祂了。”于天师苦涩的说。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高估那位墓主人,可现在再看这阴气,对方怕是能轻易将一省——
不,是整个国家,都化为祂的领域。
可能还不止如此。
“不能再这样下去,阵法快破了。”陈天师冷声说。
“你们有没有办法?”宋天师也无计可施。
祂一步跨出,到了陵墓外的营地。
个天师全身一震,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看向眼前俊秀矜贵的男人。
双眼冰冷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真弱啊,就跟蚂蚁一样。
可就是蚂蚁,迷惑了祂的王后。别以为祂不知道,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通过那个叫手机的东西和莺时联系。
祂迁怒的彻彻底底,微一抬手。
阴气一瞬间门冲破了阵法,直冲过去,人立即抬手,试图阻挡,可全是无用功,只得眼睁睁的被阴气冲击在身上。
噗——
一口鲜血抑制不住的喷出,人只得急急后退。
强,太强了。
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该死!
该怎么办?!
“尊上!”宋天师急急的说,眼下已经无计可施,她只得强行一试。
“莺时知道您这么做吗?”她扬声问。
疯狂汹涌扩散的阴气一顿。
宋天师忍住喉间门的痒意,急急的说,“莺时生长在人类社会,最是善良温柔,若是知道您这么做,肯定会难过自责。”
自责……
祂冷冷的看着这些人,阴气缓缓滚动。
那又如何,祂不会让祂的王后知道的。
“您与莺时金玉良缘,天生一对,莺时最是信任您,也很喜欢您,若是因为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了您二位的感情,那就太不值得了。”
宋天师绞尽脑汁的说,心中苦笑早知道自己也学学心理学,这会儿就知道该说什么了。
阴气停住。
眼看着阴气迟迟没有动静,宋天师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深吸一口气,说,“不知,尊上准备何时举办婚礼?”
“若是尊上有心,吾等人自衬还算有些能力,愿为尊上操办,保证办的热热闹闹,让所有人都知道您二位的姻缘天成。”
眼睛微亮,止不住的期待,祂看了人一眼,阴气缓缓后退收回。
人不敢放松,一直等到阴气全都收回陵墓,才心中微松。
‘婚礼,好好办。’祂吩咐,转身回了陵墓。
全都松了口气,于天师和陈天师撑不住直接坐在了地上,宋天师勉强找了块石头坐下,人全都身心俱疲。
“你们说祂到底是怎么了?”
“吵架。”陈天师简短的说,觑一眼没媳妇单身至今的于天师。
“没错,算起来,莺时进了陵墓已经一个多月了,在那阴森森的地方待这么久,也的确是为难这个小姑娘了。”宋天师轻叹。
说起来也实在惭愧,她们身为天师,本该想尽办法救她出来,可最后,却要祈求那个小姑娘稳住陵墓的主人。
闻言,于天师和陈天师都有些沉默。
人歇了会儿,就看见女萝带着众女鬼和甲士出现,笑吟吟的说,“吾王吩咐我来与诸位一同操办婚礼。”
“还要多谢诸位提醒,不然吾王都疏忽了。”
“女萝姑娘客气了。”这可是能救命的事情。
但说起婚礼,个天师也不清楚现在年轻人的喜好,不过他们不知道,有人知道。
异调局连夜请了专业人士奔赴此处,一众人鬼聚在一起商量起来。
只是——
“新人准备在哪儿举办婚礼?”
这是第一个问题。
而且——
“不知道新人喜欢什么样的婚礼?这场地,鲜花,礼服,戒指什么的都得准备。”
女萝微笑,详细问了都还有什么问题,最后轻笑,拿着一堆材料,表示会回去问过吾王。
祂轻轻推醒了莺时。
莺时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瞅他一眼,照旧不理会,就被他塞了一个册子在手心。
低头看了一眼,她顿时怔住。
【婚礼,想在哪儿举办?】祂眼睛晶亮,期待的看着莺时。
经过昨夜,祂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人的感情。
莺时心中转了一圈又一圈,还生气吗?生气的,但若说是怨恨僵尸先生,却是没有的。
他们只是,要求不同。
她要的僵尸先生不想给,僵尸先生给的她不想要而已。
那么抛开这些,她要和他结婚吗?
莺时扪心自问,最后注视着僵尸先生,轻声问,“去哪儿都行?”
祂重重点头。
“那结完婚,我们出去住?”莺时又问。
祂迟疑了。
“如果结了婚,你还让我成天住这里,不见天日的话,我拒绝结婚。”莺时认真的说。
“莺时,”祂轻声喊她,心中挣扎。
“伯崇,你是僵尸,你喜欢这里,但我是人,我喜欢阳光,喜欢风,喜欢树木花草,我没办法一直在这里生活的。”莺时叹气。
沉默了好久。
祂注视着自己的王后,她瘦了,也憔悴了。再没有刚见面时的温柔神采。
祂不喜欢外面的世界,也不喜欢自己的王后目光中有别人。
祂希望她眼中只能看得到自己。
但……
【好。】祂最后写。
但,在这之前,莺时总要好好活着。
莺时就轻轻的笑了,说,“那我们现在就出去。”
祂不情不愿,可注视着莺时好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莺时眼中渐渐浮现了神采,眼看着僵尸先生垂着眉眼看她,一脸委屈,心中不免好笑。
怎么总爱在她面前这个样子?
她抬头,轻轻亲了亲他的脸颊。
“那就多谢伯崇费心了。”莺时软了声音。
祂顿时精神一震,自从莺时和他闹别扭起,她一直冷言冷语的,已经好久没这么温柔的和他说过话了。
心里欢喜又激动,祂揽着莺时激动的蹭蹭,忍不住去亲她。
莺时也激动,总算能出去了。
“我们在海城举办婚礼,哪里是我长大的地方,到时候,我就把所有的亲朋好友认识的人都请来,让他们知道我找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僵尸先生结婚,好不好。”
出了陵墓,莺时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的空气,拉着僵尸先生的手说。
祂眼中不情愿,可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那一会儿我就请人安排好车,我带你去我长大的地方看看。”莺时再也不想回那个陵墓了。
【好。】眼睛微亮,祂期待的低头,在莺时掌心写。
莺时看着他的侧颜,轻轻笑了。
不忙着看婚礼细节,莺时抽空和异调局的人说了她的想法,没多久,一应行程都准备好,她踏上了返回海城的行程。
带着自己的僵尸男朋友。
一路上,莺时看着周围飞快消逝的倒影,忙着回复消息,调节心情,根本没空看之前僵尸先生递给她的婚礼策划。
祂却看得认真,一页一页翻看着,还要拉着莺时讨论。
莺时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结婚的事情,那对她来说有些遥远。
但看着僵尸先生这么期待,心中微动,也跟着看了起来。
海城,莺时之前租住的房子肯定是不能住了,异调局的人直接为她安排了一座别墅。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等莺时下车,拉着僵尸先生在屋内坐下时,总算松了口气。
她真的回来了。
“莺时。”祂拉了拉她的手,有些不高兴。
果然不该出来,这一路上祂的王后总是分心干别的,再没有像之前一样,满眼都是祂了。
祂后悔了。
莺时转头看他,一个没忍住就笑了。
这屋里的布置温馨舒适,完全符合了她之前和异调局说的那些,沙发是布艺的,十分柔软,往上一坐就能陷进去。
她好久没坐过沙发,直接就瘫进了里面,可僵尸先生自护不习惯。
他坐在沙发上,腰身笔挺,脊背挺直,一副正经的样子。
但是看着就别扭,好像一直绷着身体似的。
“这是沙发,不是你这么做的。”莺时坐起身笑着说,伸手拉着他往后倒。
祂忍住不喜欢,看着莺时脸上明快的笑,放松了自己的腰背,靠在了这奇怪的柔软坐榻上。
下午的阳光灿烂,穿过落地窗洒在他专注的眉眼上。
祂一直看着她,好像眼中只有她。
大抵是紧绷之后的放松,总容易让人冲动。
莺时靠近,扶着他的肩,轻轻吻住他的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