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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1章 两个倔种

    她只觉得胃里像是塞了块石头,硬邦邦的。

    “去医院。”

    在陆淮南的多次劝诫无果之下,他唯有寻求医生的帮助,这也是最理智,最明智的选择。

    可阮绵蜷缩得像一只八爪鱼,触须全都缩成一团。

    脸部是痛苦压抑的表情,嘴里还不忘嘟囔:“不去。”

    “阮绵,你别跟我倔啊!”

    他是真生气了,奈何舍不得真骂她,只能自己窝着一肚子气,语气稍重了些。

    “我自己是医生,我能不懂吗?”

    岂料,阮绵开口就是不讲道理。

    胃里堵得特别难受,喉口的呕意跃跃欲试着,却怎么都吐不出来,她挪了挪身子换个坐姿,扭开脸,把目光撇向她这边的车窗外,有点避嫌的味道。

    她能感觉到车在降速,紧接着停靠在路旁。

    陆淮南说:“我去买点药。”

    阮绵等着他买药回来,就着矿泉水吞了几口助消化的药片。

    回酒店的路途,他开车很慢。

    她在车上差点都睡着了。

    陆淮南让她抱住包,自己则是展开双臂抱起她往外走,怀抱温暖宽阔,阮绵抬手将胳膊往他肩膀上缠,下巴压着他侧脖颈处:“陆淮南,你真好。”

    他也是给她倔得没什么脾气。

    “好也是你说,不好也是你说,你嘴里哪句是真话?”

    阮绵声腔低低的:“现在好。”

    他边走,边问:“那以后能听话吗?”

    “听。”

    这一夜睡得不太安稳,胃部消食得慢,时而涌上一股胀疼,陆淮南硬生生让她翻来覆去的醒了好几次,他耐心的用手掌贴着她胃部轻抚。

    翌日八点。

    阮绵半点胃口都提不起,看到食物直接反胃,胃里泛起一阵阵的恶气。

    陆淮南督促着她把药吃完:“好点没?”

    她有气无力,趴在沙发上:“嗯。”

    “起来走走?”

    阮绵哪里有力气走,虚得很,胃虚人也虚:“头晕,我再躺会缓缓。”

    她这样子,陆淮南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可要让他发脾气吧!

    他还真舍不得发半点,所以这人就是犯贱:“喝点水?”

    “嗯。”

    “叩叩叩……”

    陆淮南刚提步到厨房,门铃响起,他走到门口去看,方以禾站在外边,手上还提了件粉粉嫩嫩的保温盒,此时他心下不多想那是假的。

    见他杵着没打算开门,阮绵顺势看过来:“谁啊?”

    “方以禾。”

    她好半秒才回过神:“你那个回国的学妹?”

    “嗯。”

    一直以来,阮绵只听陆淮南跟陆鸿文提及过方以禾,素未谋面,她不是那种小肚鸡肠到,连他身边的任何女人都容不下:“愣着干嘛,万一人家有事呢!”

    站在原地没动,陆淮南深提口气,才伸手去拧门。

    一股淡淡的药膳香,扑鼻而来。

    方以禾也没越矩的直接往门里走,脸上维持得体大方的微笑:“这个是解胃胀的药膳。”

    她是听酒店的人说的。

    说陆淮南一晚上找了她们几次。

    阮绵窝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她这个位置,门口的人看不到。

    但话她听得清楚。

    “谢谢,不过……”

    没等着他拒绝,方以禾说:“我又不是给你的,我是给你女朋友的。”

    陆淮南眼底猝然闪过一抹局促,他接还是不接都不好。

    索性接了。

    接过时,两人手指隔空错开,都没碰上:“麻烦你了。”

    方以禾至始至终维持着很明朗的笑意:“那我先回去,有事电话联系。”

    他知道,她这句电话联系,大多也是指的阮绵有事,又或者是一句客套的话。

    真要有事,陆淮南也不会打电话找她。

    关合上门。

    陆淮南揣着方以禾给的那个保温盒,走进客厅,阮绵的目光一直环绕着他在看,尤其是他那张脸,她惬惬的打趣道:“一个小姑凉,至于吗?”

    “你不吃醋?”

    阮绵当即解释:“难不成你身边的女人,我都得吃一遍醋?那我估计早被醋酸死了。”

    这话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陆淮南总觉得她阴阳怪气的,在翻旧账,但又没确切的证据。

    “喝汤?”

    她嗓音脆生生的:“当然喝啊,人家一片心意。”

    其实,对于方以禾,阮绵没那么多心眼,不是是个女人,就非要把对方当成假想敌的。

    在这一点上,她一直觉得自己做得特别好。

    陆淮南给她拧开保温盒,看着她一口一口喝掉大半碗药膳汤,莫名的觉得心里挺上不来劲。

    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阮绵砸吧着嘴,抽纸擦了擦嘴角,说:“还真别说,这汤味道不错,喝下去胃口都开了不少。”

    他坐在那,目光一眨不眨,直勾勾的,也不说话,也不挪开视线,像个冰雕似的,看得人怪瘆得慌。

    陆淮南沉口气:“你是不是缺心眼?”

    喉咙猛然噎了下,阮绵眨巴眼:“干嘛?”

    他双臂环抱,身姿往后坐靠:“我搞不懂。”

    “搞不懂什么?”

    实际上她清楚他在问什么。

    阮绵就是要让他自己开口说,有些事只有自己说了,心结才能解开。

    陆淮南忍无可忍:“你就这么放心我身边的人?一点都不怀疑?不说之前我跟方以禾去村里考察现场,就单拎刚才她来送汤的事,你心里没疙瘩?”

    人都到门口了,她像个没事人。

    闻言,阮绵挑动下眉梢,神情无多变化。

    挺直腰杆,开口道:“最基础的信任都没有,那我还跟你谈什么?”

    像是想起什么,她再说:“况且刚才我也听到了,你拒绝她了。”

    “那是……”

    阮绵打断他:“陆淮南,我的心眼是对人的,我知道方以禾跟你不可能。”

    她就是那么自信,那么坚决果断。

    陆淮南那张英俊的脸上,所有表情,几乎是在一瞬间,全部垮了下去。

    他觉得跟她比起来,自己内心自私又狭隘。

    可换个角度来讲,爱得越深的,才会伤得越深,想得越多,患得患失,是不是阮绵只是表面上跟他和好如初,内心里却始终对他保留着当初那份芥蒂与防范?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陆淮南脑子特别乱,胡思乱想。

    第322章 自私狭隘

    他又想到,是不是她随时随地都做好了要彻底抽身的打算跟准备?

    “你在想什么?”阮绵问,声音难免多了几分硬朗。

    陆淮南松开抿紧的唇,口吻轻飘:“没事。”

    阮绵盯着他:“你有事要跟我说,别憋在心里,免得搞出什么天大的误会。”

    一道冷嗤的鼻音溢出,可他倔强的就是不开口。

    她拿着桌上的水,不紧不慢走过去,递给他:“觉得我不在意,觉得我无所谓,觉得我不爱你,是这样吗?”

    事实就是,陆淮南不肯承认罢了。

    阮绵往前再递几分,他依旧没接,她再次开口:“喝口水缓缓情绪。”

    她很怕,怕大家

    在冲动之下说错话,刺破了对方的底线。

    他倔,她也倔。

    他不接水,她就一直递着,递到手腕发酸都没打算拿下来。

    最终是陆淮南忍得心疼,接过去:“我没那意思,别把人想得心思那么狭隘自私。”

    他装得若无其事。

    阮绵全当是看破不点破。

    谁心里是怎样的,谁心里有数,不必点破。

    但凡点破了,想必她两都没法坐在这心平气和的谈话。

    酒店沙发空间本也不宽裕,阮绵攻其不备的坐下往里挤,硬生生看着他挪身给她让位,阮绵挤了一下,不死心的再挤,这下子他像被点着尾巴的猫。

    陆淮南蹙眉看她:“阮绵,你故意的吧?”

    “笑一个?”

    他立马又把脸撇回去,动作快得很:“别闹。”

    “笑一个嘛!”

    阮绵跟着他脸的角度转过去,歪头仰脸的看他,伸手捧住他下颌处:“我就喜欢看你笑。”

    陆淮南觉得心态都要给她弄炸了。

    谁家好人,在你生气的时候,硬逼着你笑的?

    他手指拽着她的,一根一根从他脸上掰下来,扣得她手有些发红。

    这会儿,阮绵也倔着气呢!

    她就是不服输,他用几分力掰,她就用比他更大的力气捏住,捏得他脸部变形,嘴唇嘟起,场面虽然滑稽,各自的内心实际上是不太好受的。

    她刚想亲上去。

    陆淮南忽然吼了一道:“我说了别闹,没听见吗?”

    人确实是有脾气的,往往在一瞬间爆发。

    等他脾气退下去,意识到问题,阮绵面目清淡,她坐在旁边一动不动,手指被他甩开,扣在他肩膀上,懒懒的就那么搭着,没往回收,也没抬起打他。

    那场面状态,说实话有些颓败。

    陆淮南一时间想不到说什么,脑子乱得很,半天都找不到一个词汇。

    明明平时他很毒舌,也很能说的。

    直到阮绵起身,语气毫无波澜:“你这么不开心,那我先回去。”

    她一边快速拿起包包跟桌上的手机,提步准备出门。

    陆淮南胸口强烈起伏,像是里边住着火山,马上要爆发了。

    他夺声:“别走。”

    阮绵背对着人,脚步也确实停了下来。

    可她接下来的话,沉沉打落在他心尖上。

    她说:“陆淮南,对过往放不下的人不是我,是你,可好笑的是,应该对那段过往放不下的人是我才对啊,怎么我们之间还反过来了呢?”

    一句男人的占有欲,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

    阮绵觉得:“我觉得是你心里一直有芥蒂,如果这样的话,大家确实应该冷静一下。”

    陆淮南坐在那,他明明是想起身去抱住她的。

    不知怎么的,身体不听使唤,双腿如灌铅般,就是挪不动。

    他手指颤抖着扣住大腿边的裤子,扣得皱皱巴巴。

    试图让自己醒醒。

    阮绵:“我先回燕州,至于你要不要回去,还是继续在这工作,你自己考量好。”

    门很轻的关上,却也如沉石般砸在陆淮南的心底。

    仿佛有什么东西一刹那间,摔得粉碎。

    他双眼泛起红色,鼻尖酸酸的,喉咙跟心更甚。

    呼吸都带出颤音。

    “绵绵……”

    陆淮南深深吐了声,喃喃自语,像一个刚梦魇醒转的人,他试图抓住点什么,恍然睁眼才发现眼前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于是他拼命的抓。

    “阮绵。”

    这一声,声音比先前的大,不是自语,是呼唤。

    陆淮南蹭地起身,他快步往外走,房门都没拉上。

    两边的电梯上升缓慢,停在五楼好几秒都没动静,他等得急不可耐,下一秒直接照着安全通道的楼梯往下跑。

    跑得又快又急,眼前视线模糊,脑子阵阵发疼。

    腿软了好几下,差点跌坐下去。

    陆淮南摸着手机边打电话,边下楼追人。

    那种前所未有的失去感,再次涌上心头。

    不知阮绵离开多久了,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不多,却没有一抹是她的身影,手机里传出的一直是那句冰冷冷的通话中,阮绵不肯接他的电话。

    她不是在跟他较劲。

    而是不想在他极度冲动的情况下,两个人再说错话。

    相比较此时的陆淮南,阮绵要冷静理智得多。

    偌大空旷的酒店门外,四周人来人散,陆淮南无助又迷茫无措得宛如一个失去方向的孩子。

    他一边不相信阮绵会那么绝情狠心的说走就走,对他不管不顾。

    一边却又觉得,事实就是如此,她有说走就走的理由。

    以及魄力。

    陆淮南脑子快炸了。

    思想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的这两个判断上,纠结徘徊,左右摇摆。

    阮绵不接他电话,他就十足的成为了那只无头苍蝇。

    往哪都觉得不对。

    眼神里的光,黯淡下来,陆淮南满心悔恨,手里的手机揣进兜里,他暗自调节情绪跟波澜起伏的心跳,起码让自己此时看上去,不像个疯子。

    身后是石板凳。

    弯腰坐下,冰凉的触感迫使他理智回归了半多。

    好久,他握着手机给阮绵发微信:对不起。

    眼睛滚烫得难受,陆淮南努力睁大着再打字:刚才我太冲动了,没伤着你吧?

    发这些的时候,他没想过阮绵会回。

    事实也证明,她没有。

    很多话堵在心里。

    陆淮南需要点时间琢磨,片刻钟,他才打出一长串话:你说得对,心怀芥蒂的那个人,本就不该是我,我不会再为自己的自私狭隘辩解找借口。

    第323章 怀了就生

    “陆淮南。”

    女声微扬,还带了几分悲拗的情绪。

    陆淮南全当自己是出现了幻听,他把脸往下压,眼睛的泪马上都要溢出了。

    “哭了?”

    这一句是真真实实,在他耳畔响起,女人口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廓上。

    他轻微不可见的颤了下。

    猛地回头,阮绵就站在他左侧,脸上跟眼里溢满了对他这副模样的心疼,陆淮南猝然间,两边眼角全是潮湿,口中都是那股酸中带苦带涩的滋味。

    他吞下,再吞咽。

    陆淮南多高傲的一个人,浑然不顾周围来往的人。

    他起身抱住她,哽咽着:“我以为你真的走了。”

    他声音跟音调,真的像是撕心裂肺了。

    阮绵何尝好受?

    但她没得选择,在那种时候,两人情绪极易碰出火花。

    “阮绵,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

    陆淮南胳膊十分用力,生怕她再走掉,勒得阮绵喘不过气,她掰着他的手往外推:“先回去。”

    “好。”

    他双目失掉的光辉,重新燃起,漆黑如墨的瞳孔里,颤抖着一些复杂情绪,有隐忍,压抑,还有对她深切的爱意,陆淮南与她手指十指交扣。

    他时刻都舍不得放开。

    掌心攥出一层薄而发腻的细汗,阮绵抽了抽,他立马握紧:“别想再走。”

    陆淮南眼圈发红,整个眼白全是红血丝。

    阮绵不敢说话,只能跟着他的节奏脚步往前走。

    她觉得眼下的他,脆弱得像个布娃娃。

    她是不舍,也不敢再伤他。

    一进门,陆淮南压着她,双眼一闭,吻落得铺天盖地。

    呼吸急得快喘不来,他凶猛到咬破了她嘴皮,生疼得很,是无心之过,阮绵没怪他,把他的脸捧住硬生拉开:“淮南,我嘴破皮了,停一下。”

    他停住,深深的眸眼抵着她破了的嘴角。

    盯了约莫四五秒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

    “还笑?疼死我了。”

    陆淮南右手扣在她脑后,拉着她人往前靠,阮绵脸贴上他脖颈,下巴往他肩膀压,清晰无比的感受他那汹涌起伏的胸脯,这一刻岁月静好。

    他手掌轻抚她脑勺,一遍遍顺着,像哄小孩:“知道疼了?下次还敢不敢说走就走?”

    “敢。”

    她说一句,陆淮南就吻她一口,直到阮绵连开口的力气都荡然无存。

    他星星眼的望她:“白天合适吗?”

    “……”

    阮绵唇刚张到一半,陆淮南打横抱起她,疾步的往卧室去。

    此时此刻,谁都不能阻止他。

    陆淮南心急,关灯又拉窗帘,跪在床尾,他开始脱衣服,阮绵探身过去,柔软无骨的双臂轻轻揽住他腰杆,从下往上亲他,不放过每一寸肌肤。

    “这么主动?”

    “补偿你的。”

    补偿二字,激得陆淮南心神荡漾,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对她的邪念。

    而且是愈发灼烈的那种。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压了压,阮绵脸跟嘴都贴在他胸口上。

    滚烫的,烫得嘴皮发热。

    她蹙着眉:“陆淮南。”

    他抿紧了唇,有些压抑得紧了:“是你先惹我的。”

    事后,陆淮南身裹浴袍,架着腿坐沙发里抽闷烟,烟是闷的,心情畅快无比,时而扭头观察下浴室里的动静,阮绵洗澡慢,还磨时间。

    手里的烟抽到半多,阮绵在浴室喊他:“陆淮南,你他妈混蛋啊!”

    她声音重得很,听上去就怒不可遏。

    陆淮南知道她怒什么。

    心底咯噔一声。

    嘴上却明知故问:“怎么了?我干什么了?”

    “进来。”阮绵直率得很,声音不善。

    他懒洋洋的起了个身,朝着浴室走去。

    阮绵披头散发,身上浴袍穿得歪歪斜斜,她愤愤的指着洗手池台上,那个拆掉却没用的T,怒火中烧到脸上:“你想干嘛?”

    陆淮南挑眉,走进去抱她。

    她手肘往后怼,给他硬生生怼开:“别跟我在这嬉皮笑脸的,你什么意思?”

    阮绵真的特别委屈,事前她还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做好措施的。

    然而他就是故意这么干。

    他无辜脸:“一次不会那么准的。”

    “万一呢?”

    陆淮南想都没想,径直开口:“怀了就生。”

    “谁想跟你生孩子,自作多情。”

    阮绵赏他一个大白眼,抽了张纸巾,把台面上的T包好扔进垃圾桶,出门的脚步又大又急,陆淮南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孩子我养,你负责生。”

    “我不。”

    她瞪着眼。

    但如果真的有了,她也没办法,所以现在大家都是赌,赌一个侥幸。

    等陆淮南抽完烟,阮绵进浴室又洗了一遍,她还是不太放心。

    “绵绵,怀了咱们就生一个,好不好?”

    他起身拉住她胳膊,力气不是那种压迫性的,带着几分恳求。

    她深吸口气,坐回去:“陆淮南,我现在不想生孩子。”

    “如果意外呢?”

    陆淮南这句话,把她堵在那,意外她没法拦,但这件事终究是他做得不对,思忖着,他看着她开口:“如果你不想生,我尊重你的选择。”

    在孩子跟她之间,他首要选择就是她。

    “不说这个。”阮绵眼底微红。

    陆淮南心疼得要碎了,深知过错,他往她身侧落座:“生我气?”

    她倔着脸,看都不想看他半眼。

    有种被触及到逆鳞的味道。

    他牵起她的手指,抚在左侧脸,拍了拍,她自己没那么大的力气,但陆淮南拍下去的力道是大的,掌心微微发热,有点儿疼,阮绵拿回去。

    “下不为例。”

    “好。”陆淮南满口答应。

    阮绵下逐客令:“今晚我要一个人睡。”

    “可以。”他也勉强应下:“在这边打算待几天?”

    “三天吧!”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盐城她不熟,陆淮南倒是熟悉得很,他主动请缨:“你可以先看看攻略,攻略好告诉我,我再帮你做二次攻略跟计划。”

    阮绵认真打量他:“我说认真的,你留在这边工作。”

    他故作听话:“领导的指示,我敢不听吗?我也是认真的。”

    鼎海项目太大,确实得他看着。

    第324章 你我都不是无辜的那一个

    阮绵走的那日,方以禾请她吃饭。

    饭桌上相谈甚欢,她还跟她讲起不少关于陆淮南大学时期的事。

    女人看女人最准,方以禾没有偷窃之心。

    她跟别的女人不同,拿得起也放得下。

    像李锦心说的:“人家家世好,模样也不差,学历还都是顶尖的院校,除了那份青春期留下的执着种子,我看不出别的她必须跟你争的理由。”

    事实也确实如此。

    那晚,方以禾喝多了,阮绵让陆淮南送她回酒店。

    她在楼下等他下来送行。

    方以禾吐他一身,陆淮南下楼时,只穿着件单薄到根本挡不住晚风的薄款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那性感有型的锁骨。

    他紧紧拥抱她:“舍不得你回去。”

    “我也舍不得,但医院有事。”

    陆淮南不管不顾的,抱着不放手。

    阮绵推搡两下,他依旧纹丝不动:“好了,大男人还这么矫情。”

    他满眼失落,也是满眼不舍跟伤怀,把她手牵起压在自己怀里:“我还有一个月才能回去,你在燕州会不会每天想我?”

    “想,每分每秒都想。”

    陆淮南鼻尖酸涩得要命,比吞下去几口柠檬还酸:“等我不那么忙了,抽空回燕州。”

    “嗯。”

    阮绵上车,他帮她推上车门,站在车门外嘱咐:“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电话。”

    “快回去吧!”

    这几日,陆淮南带着她吃喝玩乐,累得也够呛。

    好几次两人坐在车上,他闭着眼就睡了过去。

    鼎海的项目又这么大,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他肩上。

    赶到燕州,已经是深夜了。

    连续几个小时的车程,阮绵腰疼得难受。

    她捂着腰杆在玄关处换鞋,边给陆淮南说话:“刚到,准备洗个澡。”

    小何的电话打进来。

    阮绵支会声后,接听。

    那边传出噼里啪啦的砸声,听着像是花瓶之类的瓷器砸碎了,紧随才是小何说话声:“阮医生,江太太过来了,跟锦心姐起了争执,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脱下去的鞋,再次穿上:“我马上过去。”

    秦瑶找李锦心是意料之中,但比她想得早了些。

    按照阮绵的推测来看,起码也得是等李锦心自己耐不住告她,她才出击。

    秦瑶光长了张漂亮的脸,脑子被冲昏了。

    阮绵做事也狠。

    她先报警,把事情跟警察讲明,再自己开车过去。

    既然都要反目了,她也想等着看江岸怎么收场。

    凌晨一点,燕州警局。

    江家的人跟秦家的人一并赶到,来了七八个,秦瑶的父亲秦政尧也来了,以及江南跟叶慧琳,江岸是最后一个到场,他浑身酒气未退,眼神都略显涣散。

    秦政尧脸色不太好,直接跟警察说:“我女儿呢?”

    “秦先生。”阮绵走上前,不卑不亢:“我叫阮绵,是李锦心的主治医师。”

    她开口表明身份,也表明立场态度。

    秦政尧在她身上打量一番后,不屑的道:“就是你打电话报警,抓了瑶瑶?”

    “您女儿打了我患者,我有权报警。”

    阮绵笑,一身职业的西装,显得她特别干练飒爽。

    秦政尧咬得牙根痛。

    江南与叶慧琳在后头,两人进门时,都往她这边打瞧了几眼,还是江南开口:“老秦,这事交给我们来处理,你先进去看瑶瑶有没有事。”

    秦政尧冷哼一声,走了。

    但他对阮绵的仇也算是结下了。

    江南主张跟她聊,想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江董,这件事我不能替李锦心做主,她若是愿意原谅,那也是她的事。”

    可谁都知道,李锦心跟阮绵关系最是要好。

    阮绵都是置口否决,那李锦心那可能性也不大。

    如今她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江家人,秦家人都等着她们的一口谅解。

    阮绵却丝毫没感觉到半点解气痛快。

    “爸,妈。”

    警局里闹哄哄的,江岸从门口进来,率先跟夫妻两打了

    招呼,目光遂而才转向坐在最角落的她这,眼底一片迷雾难测,他吸口气:“阿瑶呢?”

    叶慧琳说:“在里边,她爸进去了。”

    江南:“你喝酒了?”

    江岸收起情绪,面上不是笑,也不是难堪:“晚上应酬喝了点,不多。”

    此时,阮绵知道是个机会。

    她站起来,抿了抿唇:“江董,江夫人,我想跟江总私下聊点事,可否行?”

    闻言,叶慧琳满脸警惕,江南倒是还好,他招招手示意叶慧琳跟他走。

    事到如今,闹到警察这,他们没得选择。

    他们也知道,阮绵不是吃素的。

    江岸随性随便的坐下来,头都没抬起看她:“什么事,直接说。”

    “锦心让我转达你,放过秦瑶可以,她得当面道歉,并且星娱解决好违约金的事,再额外赔付她一笔钱,还有……”阮绵加重语气:“黑料全部删除。”

    江岸掏出支烟,衔在嘴边,听得发笑。

    他迟疑片刻,才点火把烟点燃,深吸一口。

    神情深不可测。

    江岸夹着烟的手指微微发颤。

    阮绵觉得他今晚喝得不少,起码已经到了七成醉,她趁热打铁,把话说干净:“这是秦瑶最后的机会。”

    他敛起笑意,唇角绷成一条直线。

    江岸蠕了蠕嘴,试探性的问:“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也可以,大家鱼死网破,谁也讨不到好。”  “李锦心的意思?”

    阮绵:“当然,她现在不想见到你跟秦瑶,从我嘴里说出的话,句句都是她想要转达给你的意思。”

    嘴里蔓延起苦涩,江岸捏着烟,没继续抽,掐灭扔进垃圾桶。

    他不开口表态,她就一直等着。

    江岸觉得,老天给他开了天大的玩笑,他低声:“阮绵……”

    大抵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阮绵先出声:“江岸,我不想扯我们之间的事,你我都不无辜。”

    江岸一开始目的就不纯,他是打着报复陆淮南的幌子,才接近她的,若不是这层关系,或许当初在国外,她会欣然接受他,也不至于回国发生这些事。

    人跟人的缘分就是这样。

    你不知道从何时起,也不知在哪就断了。

    第325章 施舍

    阮绵靠近,伸手跟他要烟:“还有吗?”

    江岸没做声,但手在动,甩了烟盒给她。

    她接住,抖出一根点燃,角落里光线昏暗,男人的侧脸隐隐约约的,笼着烟雾看不甚清:“江岸,你该恨我,可你不能因为我们的事,伤害别人。”

    “别人?”江岸双眼晶亮,有笑,但不真:“谁啊?”

    “你心知肚明,李锦心跟秦瑶。”

    江岸如鲠在喉,一言不发的把脸扭回去。

    他低垂着眼皮,黑沉浓密的睫毛盖住眸中神色。

    阮绵吐口烟圈,口吻尽可能的中肯:“你想报复我,所以你娶了秦瑶,既然娶了她,你就该对她负责,都是成年人了,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她还说:“我也不想为难她,但她不能再挑事。”

    江岸始终没开口说话。

    并不是因为阮绵的话,而是他内心矛盾,自责。

    他对阮绵的爱,就像秦瑶说的,够肤浅,也够占有,他爱是真的爱,但自私也是真的自私,狭隘也是真的狭隘,江岸甚至都没想过,如果阮绵跟父母要二选一。

    他该怎么选。

    当这个问题抛出来,他是麻木的。

    烟过肺,江岸挣扎着沉重的眼皮:“秦瑶那边,我去做思想工作。”

    最终的结果是,秦瑶被领回了秦家。

    江岸去见过几次。

    秦政尧不是太乐意,觉得他擅自做主,为的不是秦瑶,而是缓和跟阮绵的关系。

    秦瑶大病一场。

    病初愈,江岸上门去找她。

    她坐在院里的河池边喂鱼,眼神木讷无光:“有事吗?”

    江岸从她手里拿出几颗鱼饲料,扔下去,河池里的金鱼争前恐后的抢,瞬间一层饲料见光。

    “李锦心这件事,不管你接不接受,都得做。”

    闻声,秦瑶只剩下冷笑。

    两边肩头耸动,眼泪湿掉眼眶,她抬手抹掉。

    十分倔强的说:“劝我去道歉,是想着要跟阮绵缓和关系吗?”

    江岸无所谓,反正所有人都觉得他的妥协,是为了阮绵。

    只有他自己知道,维护的从来不是阮绵,是她秦瑶跟江家的颜面。

    他也不屑于解释:“她需要我跟她缓和什么关系?”

    “那我怎么知道?”

    秦瑶撒下整包鱼饲料,水里的鱼噼里啪啦抢得你死我活,跟他与她的关系如出一辙,江岸扣住她手腕,秦瑶挣扎不开:“江岸,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他用力:“道完歉,我陪你去国外,好好过日子。”

    秦瑶的脸上不知是笑,还是苦笑。

    她觉得眼前的江岸一点也不真实。

    于是伸手,往他脸上摸了一把,男人的脸却有温度。

    “你在施舍我吗?还是说,想用这样法子稳住我。”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秦瑶任由他握着,此时也不挣扎了,她扭开脸,垂着眼睫:“想要的是你那颗心,江岸,你给得起吗?”

    江岸绕到她身前,手松开转到她肩膀上,轻轻按住。

    他比她高出一大截,男人的气息,尽数喷洒在秦瑶脸部:“秦瑶,你是个聪明人,不该想不到的,阮绵给的机会就这一次,你想去坐牢?”

    “她凭什么?”

    秦瑶笑得像个被击碎到溃不成军的败手。

    她去找李锦心闹,就是一时冲动,她忍不了。

    然而一时的冲动带来无穷的麻烦。

    甚至还把江岸也一并拖下了这淌浑水。

    她要是说自己无心之过,别人也不会相信。

    江岸不带情绪的告诉她:“就凭她现在手里有让你生不如死的把柄,秦瑶,你清醒点。”

    他拿开手掌:“也为你爸跟秦家想想。”

    说完,江岸转身离开。

    走出去十几米的距离,听到秦瑶在身后说:“江岸,就算你帮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无所谓。”

    他游戏人间了三十几年,一直不信佛,也不信报应,他做事从来只有他愿意,没有他该做的,跟不该做的,既然做了,至于结果怎样,他也不在意。

    ……

    三天后。

    秦瑶当面跟李锦心道歉,并且承诺赔付一大笔钱。

    当天是江岸陪着她来的。

    阮绵把那串佛珠亲手交到秦瑶手上,她亲自回洛溪常亭寺取回来的。

    秦瑶在车里。

    江岸送她到电梯口:“阮绵,我要出国了。”

    阮绵楞了瞬,恢复笑容:“去哪个国家?”

    “加拿大。”

    “挺好的。”

    他犹豫片刻钟,才深提口气:“能跟你说几句话吗?不用太久,就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

    “好。”

    这个点上,车库电梯几乎没人进出,四周寂静无声,氛围有些沉闷。

    江岸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的,一直没找到机会,另一方面是拉不下脸跟自尊,你知道,我这个人最好面子。”

    天第一,面子第二。

    阮绵维持着笑容没变,手指垂在身侧扣了扣裤子。

    他呵笑:“秦瑶说得对,我没有资格怪你。”

    平心而论,他江岸对她的感情,又何尝没掺杂别的情绪?

    他当着陆淮南的面,逼着他承认关系的时候,他甚至从没想过阮绵的感受。

    他跟陆淮南对她的爱,终究是他的拿不出手。

    “不说这些,都过去了。”

    江岸眼圈愈发红润,一双漂亮的瞳孔,满是清澈跟真诚的光:“我这次出国,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心被轻轻的锤了一下,阮绵感觉得到泛起丝隐痛。

    她忍着发热的眼眶:“你也是。”

    江岸伸手,凑到她面前来:“谢谢你。”

    阮绵知道,他指的是秦瑶的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该谢,还是不该谢,但起码问心无愧,把手伸出去,两人手指相握,只是皮肤触碰到,都没用力,十指一握即分:“一路顺风。”

    江岸点头示意了下,转身离开。

    走出去大约几步,他回头。

    “阮绵,有一句话你没说对,我娶秦瑶不是为了报复你,是为了忘掉你,我想逼自己忘了你,也想逼你放下不难过。”

    江岸的声音明朗。

    阮绵站在原地没动,满眼都是男人高挺的背影。

    那一刻,她真的有种过往射出去的箭,回旋扎在心上的错觉。

    第326章 对身体不好

    很疼很疼。

    她原本以为她有底气理直气壮的站在江岸面前的。

    到最后才发现,她没有。

    直到他身影消失在拐角,她才翕动鼻尖,抬手抹了抹眼角,回到电梯里。

    江岸的告别很简单,也很仓促。

    刚进到屋内,陆淮南电话追过来。

    他在那头,声线低沉:“我听康堇说,秦瑶去找李锦心道歉,没什么事吧?”

    陆淮南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探问。

    “没事。”

    右手掐着手机贴在耳际,阮绵透过电梯里的墙面,看到自己的脸,她脸色不是很好看,眼色也是沉沉的,有点忧伤藏在里边:“你忙完了?”

    “刚开完

    会,想着给你打个电话问问。”

    江岸的事,她没打算跟陆淮南讲。

    免得在彼此心上,多添一份芥蒂。

    “嗯。”

    陆淮南说:“康堇从盐城带了点特产回去,我让他给你送点。”

    阮绵本想着拒绝的,免得麻烦康堇,转念一想,这话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送东西是真,他想让康堇查看她状况也是真。

    “他什么时候来?”

    “晚上。”

    下班后,考虑到康堇要来,她刻意留了个心思。

    洗完澡回书房处理工作,麦姐给她打电话来,提及李锦心违约金的事。

    江岸办事向来干脆利落。

    三千万的赔偿款也是一步到位,星娱那边先后公布跟李锦心解约的消息。

    加之李锦心微博退圈的动态。

    一时间网上流言四起,各种揣测猜忌议论纷纭。

    有人说是李锦心傍上大款,背后的势力逼着她跟星娱解约退圈的。

    也有甚者,说她是得罪了大佬。

    沉默了片刻钟,麦姐开口:“阮绵,锦心的事谢谢你,考虑到各方面因素,她暂时打算回老家,燕州也不好待,今晚就启程,我陪她一块回去。”

    屋子里静悄无声,静谧得令人心慌。

    李锦心老家是很偏远的山区,离燕州特别远。

    如果不刻意去见,往后恐怕很难再见面。

    江岸前脚出国,李锦心后脚回老家。

    阮绵有种意外接踵而至的无助感。

    她撑了撑额,提起嗓音:“你们几点走,晚上我过去一趟。”

    “已经叫好车了。”麦姐满腔感慨:“你就别来了吧,锦心她说怕见到你,这事就走不了了,日后等燕州平静些,她再回来看你。”

    打姜轻慈的事之后,李锦心算是唯一一个跟阮绵交心的知己。

    她真的再走了。

    阮绵在燕州真就孤零零一个人,连个掏心窝子说话的人都没有。

    黑墨色的瞳孔中,微微有些颤栗的情绪,她嚅嗫好几次唇瓣:“路上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

    挂断电话后,心情久久不得平静。

    以至于门铃响了多久,她都没反应过来,还是康堇给她打电话。

    阮绵遂才敛起脸部表情,出去开门。

    “阮小姐,这都是陆总交代我给你送的。”

    康堇上下七八的提着四五个袋子,看着就重,他两边手掌勒得发红,拽着帮她往门里送,倒也不越矩,只是给她拎在玄关处的鞋架边,退身出去。

    阮绵邀请:“进来坐坐?”

    “不了,我还有事。”

    “也行,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说完,康堇笑着替她把门拉合上。

    等进入电梯,他才拨通陆淮南的电话:“陆总,人挺好的,没什么问题。”

    那边许久无声,偶尔传出翻阅纸张的哗啦响。

    李锦心的事,康堇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思忖几秒,他说:“我估计她已经知道李锦心要回老家的事,脸上也没什么笑容。”

    “你找人盯着秦家那边的动静,把李锦心护送出去。”

    这场闹剧,最不堪的就是秦政尧,他手段本就黑,不怕别的,只怕他心狠手辣对李锦心再下手。

    阮绵悉数将东西拽回客厅。

    等着给陆淮南打电话时,那边一直提示通话中。

    敷个面膜的时间,那边打过来了。

    开腔就是解释:“刚才在跟康堇打电话,东西都收到了?”

    “你买那么多吃的干嘛?”

    “都是一些盐城的特产,想着给你试试。”陆淮南:“你要是有空,可以替我给奶奶送一份回去。”

    阮绵揭开面膜,手指放在嫩弹的面颊上摁了摁:“嗯,那我明天给许嬷嬷送去。”

    “绵宝。”

    “嗯?”她诧异下,才反应过来:“怎么叫我这个?”

    喊得她很不自在,后背都起了层鸡皮疙瘩。

    陆淮南的口吻听上去懒洋洋的:“想叫你。”

    一想到他在盐城起码还得待上大半个月,阮绵心底是不由而来的忧郁,说不想他,那是假的,连她自己都骗不了:“我也想你,这不是为了工作嘛!”

    跟他婚期时,她真没真正的体验,或者了解过他的工作行程。

    有时候出差久点一两个月,她觉得也就那样。

    跟平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原来一个月这么熬人。

    他说:“好想你,怎么办?”

    阮绵舌尖在口腔里,顶几下牙尖,话说得饶有玩味:“要不咱两开视频?”

    “不。”

    “你不想见我?”

    “怎么会。”陆淮南气息明显的拔高了点,说话的口吻也重了几个分量,喉咙的呼吸沉沉往下压:“我怕开视频,今晚上我都睡不着。”

    她又不傻,知道他话里指的是什么意思。

    阮绵捏紧手机,手指骨都略显苍白,语音也随而绷紧几分:“你不是有手嘛,先用用?”

    她觉得她这句话很大胆,实际上她已经说得很小心翼翼了。

    一是这样的话她第一次说。

    二是怕惹怒到他。

    毕竟用手这种事,对于男人来讲多少有点有失颜面。

    闻言,陆淮南哑然失笑。

    笑完,他心不满意不足的:“用多了对身体不好的,亏你想得出来。”

    阮绵伸手抚抚胸口,心脏跳动得比平时快了两倍。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有你这样关心自己男人的吗?”

    这下子,直接怼得她如鲠在喉,那种噎感从喉咙滑动到肚子里,话在肚里咕噜噜转了好几圈,她才抿抿唇,吐出来:“那我总不能让你出去找……”

    “阮绵。”

    第327章 望梅止渴,自欺欺人

    他忽然叫她,语气特别严肃,并且声音也大。

    隔着几百公里,通过手机她都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情绪波动。

    吓得阮绵立马噤声,还下意识间吞了口唾沫,缓解心虚。

    知道他生气了。

    她赶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淮南是觉得这样的话太过刺耳,他不想听,更不想是从阮绵的嘴里说出来,总让他有一种她根本不重视这段感情的错觉:“我真不知道该说你缺心眼,还是心大。”

    别的女人都是防着。

    她倒好,直接给人指条明路。

    阮绵砸吧唇。

    陆淮南在那边继续训她:“谈个恋爱,把脑子都谈傻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不清楚?”

    他就差骂她心里没点b数。

    好在阮绵也不反驳,虚心接受他的训斥。

    一直听不到回应,陆淮南拿手指头敲敲屏幕。

    她立马出声:“我在呢。”

    “吼你两句生气了?”

    “没有。”

    嘴

    上说没有,语气是不辨喜怒,阮绵是觉得两个人私底下相处,没必要搞得那么严谨严肃,上纲上线的,但她又不好在这种时候跟他提意见。

    毕竟话是她先说错的。

    陆淮南默了两秒有余:“刚才是我语气不好,你要是生气,可以骂我几句。”

    “陆淮南你一点都不懂温柔体贴,还喜欢上纲上线。”

    阮绵想都没想,径直怼回去。

    陆淮南也没想到她会这般直接,生生楞了瞬,压低嗓音:“忍我很久了?对我有这么多怨言呢?”

    她三分撒娇,七分是不甘:“你才知道啊?”

    “确实是才知道,以后改。”

    陆淮南回复她的话,像是在宠溺孩子。

    若不是隔着天高皇帝远的,她都怀疑他得伸手在她头顶摸摸。

    深夜电话煲到十二点。

    阮绵两眼一闭,人睡着了,连线还没挂。

    陆淮南在盐城酒店,一边处理手头紧急的公务,一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内心有那么短暂的一些时间,得到充分满足,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

    身体亦是。

    手机就那么搁置在办公桌面上,一直放着不动。

    “叮叮叮……”

    门铃恰时响起。

    白天方以禾跟两边的工程设计师去勘察要开发的地形地貌,晚上她得跟他过来汇报一声。

    来得急,她身上衣服都没换下,灰尘扑扑。

    两只白色帆布鞋裹了一层的稀泥,有些早干巴黏在上边。

    知道她来,陆淮南也没想过要挂电话。

    他把门打开,后背压着门板,给人让出一条道。

    “要不我就不进去了吧?”方以禾明显的是在避嫌。

    “工作上的事情,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总不能让你这么站门口讲,先进来喝口水。”陆淮南是一派的坦然真诚,就是那种哥哥对妹妹的情绪。

    她低笑一声:“确实是一两句话说不完。”

    两边茶杯斟好茶,上等的普洱。

    方以禾对茶叶了解颇深,也算是有研究的,她品下两小口:“是好茶。”

    陆淮南:“今天许局长送过来的。”

    方以禾略显意外,很快恢复表情:“他倒是蛮有心。”

    盐城这些年来,经济一直发展不起来,几个领头的也是四处拉拢资源跟开发商,那晚的许局跟陆淮南说好,搞好关系也是正常,起码能多争取点。

    “我听许工说,那边临时出了点事?”

    方以禾也正头疼这问题:“有一户不肯走。”

    这边要搞拆迁拿地,总会遇到一些难缠的钉子户。

    只是没想到,事情都了订这么久了,这个时候搞这出。

    陆淮南沉声:“了解过具体情况吗?”

    方以禾轻蹙眉心:“之前都是好好的,那家人不知怎么突然说去算命,拆迁会影响他们家后代前途考公,这不跑去闹,说什么都不肯让拆。”

    “要闹早该闹了,不至于现在冒头,后边肯定有人不想让咱们动土。”

    闻言,她没做声。

    方以禾暗自寻思片刻:“咱们得罪了这边的人?”

    他们过来,一直做事为人都小心翼翼,加上陆淮南大手一挥收了那块废弃地皮,政府这边的人肯定是妥当的。

    那就只剩下同行。

    “我暂时还想不到是谁。”

    但陆淮南心里有猜想。

    不是陆显,就是冯家。

    当年为了蒋自北的事,冯征被弄进去蹲了几年,冯家对他那恐怕是怀恨在心,早都想寻机报复了,奈何一直没找到适当的机会出手。

    方以禾问:“学长,要不要我去跟政府这边的人打个招呼……”

    “先不用,我明天亲自过去看看。”

    他想去看看,拦路的到底是哪路鬼神。

    ……

    翌日八点。

    金辉铺地,暖阳透过纱窗照进来,暖意如春。

    眼下的燕州已经有了初夏的气息,窗外的树叶吹得刷刷作响。

    阮绵两眼惺忪,翻手去拿手机,掏了几下才握住,翻开一看,昨晚上的连线打了一夜,凌晨五点多才挂。

    坐在床边醒神的空挡,她发微信给陆淮南。

    「昨晚上忙了一夜?」

    回复特别快,几乎是赶着下一秒,信息就传送过来了。

    一如既往是他那简洁明了的风格。

    「忙工作,五点半睡的。」

    看得阮绵心生疼意,眼圈温温的,她手指按着屏幕,噼里啪啦打字,打完一长串又觉不妥,删除再打,语气难免牵出几分指责:「身体不要了?」

    其实她心里清楚。

    陆淮南这么急着处理工作,是想尽快赶回来见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更何况他们真的很多天没见面了,打电话开视频终究是隔着屏幕,解不了渴的。

    望梅止渴,那是自欺欺人罢了。

    这下,陆淮南那边就彻底失去动静。

    她还等了四五分钟,依旧没回应,阮绵也没再发,成年人的默契吧!

    知道这会儿早上,他指定在开会,要么就是在外边忙着事。

    她打算先去一趟陆家,再赶去医院。

    陆淮南给她拿回来的特产,都是两人份的,很明显他就是故意想让她送一份去陆家,且不说别的,这对她拉拢陆老太奶的关系,那是没得讲。

    阮绵开车过去,去前跟许嬷嬷特地私下打好了招呼。

    第328章 两个都是长满刺的刺猬

    她连陆鸿文跟江慧丽的脸都没见,直接是许嬷嬷带她去的老夫人院里。

    陆老太奶年岁长,但身体各方面都调剂得好。

    精神头堪比四五十岁的人。

    正在院里陪着小重孙浇花,孩子是陆淮南大哥的,老大难得带着妻儿回来一次,听说在陆家打住三天就得回国外去,大人都在正院,就留了孩子在这。

    阮绵进门时,几岁的孩童跟她撞个满怀。

    “嗳,小心,别摔着了。”

    她一把抱住他,搀着他两边胳膊扶稳。

    那小孩生得格外好看精致,打小儿一张脸就有了优越的骨相。

    腼腆的从她怀里挣脱,跑回到陆老太奶那边:“太奶奶。”

    许嬷嬷在身后,笑盈盈的:“老夫人,阮绵来看你了,还特意带了好多特产过来。”

    “快过来坐。”陆老太奶。

    阮绵巡视了一眼孩子,走上前坐在半米远的椅子上。

    陆老太奶十分欢喜她。

    见着人,伸手牵着她的手,一顿嘘寒问暖:“好久没来了,最近还好吧?”

    “奶奶,我都挺好的。”

    “听说你跟淮南和好了?”

    “嗯。”

    老人眼带笑意,连称了好几个好字:“淮南这孩子打小是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什么性情我最了解,没什么坏心眼,爱人不

    自知,但爱绝对是真的。”

    阮绵也顺着这话往上赶。

    “他最近在盐城办公,这些东西也都是他寄回来,让我送一份过来。”

    “有心了。”

    之于陆淮南,陆老太奶除了看重,心生愧疚。

    人年纪一旦大了,心里就难免忆起很多过往的事。

    有时候,她也总是在想,倘若当初他母亲的事,自己多加阻拦,也许不会让他这么多年过得如此辛苦。

    被众人猜忌,被人误解。

    “奶奶,这都是他该做的。”

    陆老太奶笑笑,满脸的褶皱也没掩盖她眼底那份和蔼之情。

    她说:“当年他妈的事,本该是得恨我们,可这孩子天生傲骨,做什么事都想争第一,小时候他犯错挨他爸的打,燕州大冬天的下着没过膝盖的雪,他硬是跪在外边受罚,都不肯服软。”

    阮绵很懂得察言观色。

    这话她没接。

    不管怎么讲,她都不好接的。

    陆老太奶看着她:“阮绵,看到你们和好,我替他开心。”

    “他值得。”

    阮绵这三个字是很中肯的。

    她跟陆淮南,兜兜转转了六七年时间,两个人就像是摸不着方向的刺猬,互相刺得遍体鳞伤都不肯放手,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哪怕死,也要死在一个坟堆里。

    做鬼都不会放过她。

    那些日子,彼此不断的折磨,直到体无完肤,才醒悟过来。

    陆老太奶满眼温情:“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

    阮绵临走时,许嬷嬷受老太奶所托,给了她一个祖母绿的手镯。

    用红棕色的小木匣子装着,保管得很是好。

    镯子万分贵重,那成色跟做工,起码至今无人能制。

    是当年陆淮南爷爷迎娶陆老太奶时,女方母亲传过来的传家宝。

    阮绵本不愿意收,是她不敢。

    她实际上是怕,怕万一有一天跟陆淮南走不下去,或许是彼此没那么爱了,各自放手,这个镯子就得是压死她的那道重力,人自然就做不到那么洒脱。

    有些东西能承,有些东西承不了。

    许嬷嬷一直往她怀里推,僵持不下,她才不得不收起。

    赶去医院的路途中,陆淮南的电话打过来。

    跟方以禾去调解不顺利,对方还借机发疯打伤了他。

    手机搁在桌上,打开免提。

    陆淮南左手举起棉签棒给右手肘擦药,声音透着几分疲倦:“许嬷嬷说,你早上去了趟老宅送东西,奶奶跟你聊什么了?”

    一想到那个镯子,阮绵是真头疼得紧。

    她长呼口气:“奶奶给了个镯子,传家宝。”

    她发誓,她说这话时,没有半点炫耀的意思。

    岂料,陆淮南比她还淡定得多。

    “一个镯子而已,把你吓成这副样子?”

    阮绵紧握方向盘,目视前方,吐词清晰:“那镯子一看就很值钱,还是奶奶母亲传给她的,这分量跟一般镯子能一样吗?总之我不管,你得给我想个办法圆回去。”

    陆淮南放下棉签,拉好袖口,利落的系上袖口。

    他好笑的开口:“这镯子是奶奶送你的,我怎么给你圆回去?”

    “反正我不管,你得想办法。”

    “回头她得怪我对你小气。”

    这事他指定不做。

    阮绵磨他:“那你找个好点的理由呗!”

    陆淮南说:“要不这样,我就跟她说这镯子先放我那,等结婚的时候,我再交给你,就当是奶奶给的新婚礼物。”

    结婚两字,深深钻入她心底。

    连线顿时陷入一片安静,只剩下她车里轻而优雅的音乐声。

    响了许久,阮绵听到陆淮南在叫她:“阮绵,在听吗?”

    “嗯,在听。”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大家心知肚明的,就差一口气挑破那层窗户纸了,只要陆淮南接着再往下多说一句话,但他心疼她,不想急着去逼她表态。

    所以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他话锋一转:“我这边出了点事,估计得推迟到下月中才能回去。”

    下月中,也就是距离原本约定的时间,又多了一个多星期。

    阮绵忽然就有种望眼欲穿,望不到尽头的错觉。

    失望是难免的。

    但她不能,怕说了彼此都难受。

    “什么事?”

    跟她也没什么保密工作,陆淮南实话实说:“这边有一户临时不肯拆,现在我们跟政府两方都在做思想工作,只要能摆平下来,事情就好办。”

    阮绵小时候亲眼见过钉子户。

    翻脸不认人的大把人在,甚至动刀子的都是常事。

    但凡敢动他们,对方就能豁出去命,是真的不怕死。

    闻言,她心下意识的提起:“你今天去见人了?”

    “嗯。”

    “没事吧?”

    不知是心灵感应,还是她第六感比较准,阮绵总觉得陆淮南有事瞒着自己,说不出心里那个感觉。

    陆淮南嘴里的口吻倒是轻松:“放心,没事。”

    她搓磨了几秒钟,车马上开到医院。

    阮绵停好在门口,问:“要不我过几天忙完这边的事,过去找你?”

    第329章 想我想得不行

    “想我想得不行了?”

    “我说正经的。”

    陆淮南微顿,低声回她:“等我回去好不好?不想你来来回回的折腾,我心疼。”

    两人都归心似箭,奈何天公不作美。

    阮绵压了压心底的失落劲,提起口气:“嗯,我到医院了。”

    “好。”

    ……

    时间虽难熬,但陆淮南每日都会抽空跟她煲电话粥,一日不落,趁着他不忙的时候,还能开视频解解馋,她是愈发觉得男人那张脸生得优越了。

    月底,陈正则一家三口来燕州旅游。

    阮绵请了三天假,给他们全程开车做向导。

    一天下来,她腿都快跑断了。

    把人安全送到酒店,折返回家。

    阮绵累得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一会帮着涂丁丁带娃,一会帮一家三口拍合照,快乐是真的快乐,累也是真的累。

    下地下车库还得找车位,索性将车停在露天平台上。

    她捞起副驾上的手机,翻开看了眼,给陆淮南发的信息,他还没回。

    阮绵提起包包上楼。

    人在疲倦时,独处一室,氛围里的寂寞因子会无限放大。

    满屋像是弥漫着冷气的寂静。

    她换好鞋,坐在玄关处的椅子上缓口气,打电话去涂丁丁那。

    “我刚到家,你们那边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涂丁丁倒是很欢快的:“绵绵,谢谢你。”

    “都是自己人,谢什么。”

    阮绵拎起鞋子塞进柜桶里,边弯腰起身,边开口说道。

    两人约好明天一起吃早餐,早上她得早起过去接人,陈正则开车,她负责在后坐帮涂丁丁看孩子,陈小宗长得愈发的像陈正则,尤其是眼睛跟嘴巴。

    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瞧她跟孩子合得来,涂丁丁打官腔:“绵绵,你这么喜欢孩子,不生一个?”

    她跟陆淮南和好的事,陈正则都是知道的。

    这事也瞒不住。

    “八字还没一撇呢,生孩子为时尚早。”

    阮绵抿唇笑,掩盖住眼底多余的神色。

    涂丁丁音量压得很低很低,几乎是凑在她耳边:“我瞧着陆淮南是认真的。”

    她今年29,明年就刚好满够三十岁,再过几年就是高龄产妇了。

    看出她不想提这茬,只顾着逗弄陈小宗。

    涂丁丁把话又原封不动的收回去:“不过你两这事,放在谁身上都犹豫,生不生都好。”

    人性最是复杂,前一秒还能跟你热脸热话的,指不定下一秒你得罪他,他能翻脸不认人,阮绵心里也有自己的掂量衡量在,她跟陆淮南生孩子,除非是真的到了必要的那一步。

    否则她不会往前迈动半步的。

    这不是她倔,而是人大多时候是自私的。

    她也不例外。

    三天时间,足够她们在燕州附近逛个遍。

    那晚,陈正则跟涂丁丁要连夜赶回去。

    说是陈母突然病重住院。

    阮绵也只好将人送到车站,回家途中还不忘跟涂丁丁一直保持电话联系,安抚她情绪:“你们别急,先回去看是什么情况,照顾好小宗。”

    她握着手机下车,抬眸间扫到路边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车牌她不认识,却又觉得那辆车莫名的熟悉。

    电话里涂丁丁跟她讲着话,阮绵就没多看,拎着单肩包快步往上楼的电梯口走。

    进电梯,透过电梯透明玻璃,她看到那辆车在往里开。

    这边很少会有这种商务车,尤其是昂贵的品牌。

    于是,阮绵在电梯里还多瞅了几眼。

    商务车的车窗紧闭,漆黑如墨,又正是夜晚,根本看不清里边一丝半点的情况。

    进屋后,她忙着烧了壶水。

    跑了这几天,嗓子眼难受得宛如吞了几斤的灰尘,咽喉炎都给忙犯了。

    阮绵又上楼取来消炎的药。

    等着水开,把药粉泡好,坐在厨房边的椅子玩手机晾药。

    都说人心系一件事,或者一个人时,一旦空闲下来,心思就会飘到那去,这话诚不欺人,她在想陆淮南在做什么,一天都没回过她消息。

    以前她觉得胡思乱想的人最没出息。

    只不过自己成了那个最讨厌的人。

    所有的情绪,只有当你亲身经历后,才能做到感同身受。

    阮绵搓磨了好一会的手机,还是决定问一句:「在干什么?」

    “嗡嗡……”

    手机震动,陆淮南比她爽快洒脱,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

    打开免提,左手掐住,右手去拿药杯。

    刚凑到嘴边,听到男人声音低低的,十分悦耳:“当然是在想你,忙完没有?”

    她咕噜噜吞咽完整杯药,水还是挺烫的,阮绵嘶了两声,顺手把空药杯丢进垃圾桶:“嗯,他们回洛溪了。”

    “辛苦你了,本来他们来燕州,理应我作陪做东。”

    陆淮南其实是个很有礼数的男人。

    “你这不是没在嘛,我招待也一样的。”

    她盯着鞋尖瞅了瞅,眼底蓦然冒出几丝复杂异样的情绪来。

    以前没有,是从见过陈正则跟涂丁丁一家三口后,才产生的。

    对于这个时间结论,她很清醒。

    阮绵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特别理智清醒的女人,尤其是离婚后,在澳洲待了这几年。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婚姻。

    有幸福的,不幸的。

    不幸的占去百分之八十,无非都是生活中那些鸡毛蒜皮的事。

    大多数的婚姻过得都不尽人意,吵得鸡毛满天飞。

    可这几日的所见所为,阮绵对婚姻,对怀孕生子又产生了一种新的情绪,通俗易懂

    点来讲,就是她还挺发自内心的羡慕涂丁丁跟陈正则的。

    但这个话到嘴,她是没敢往外说。

    “回头我们去趟洛溪,再请他们吃个饭。”

    陆淮南真正想感激的,还是吴静跟唐青。

    “也行。”

    “怎么了?心情不太好?”

    阮绵手撑着台面,她默了许:“没事,就是这两天带着他们上游下玩的,确实有点累,体力跟不上,还是平时缺少锻炼。”

    屋外开始下起绵绵细雨,一层薄薄如雾的雨水飘进来。

    嘴里吐声,人走到厨房窗户边去拉窗架。

    她低眸一看,那辆黑色商务车依旧稳稳的停靠在楼下,这个位置看下去,正好能看到黑漆漆的车顶。

    第330章 强行入室

    起先,她是怀疑陆淮南人已经到了燕州,故意在逗她,想给她一个惊喜。

    但仔细一琢磨,又深觉不对劲。

    真要是逗弄她,不至于打电话滴水不漏。

    挂断电话后,阮绵站在窗台边,远远遥望好一会,举起手机放大画面拍下张照片,转发给陆淮南,顺带一句:「楼下有辆车,是你的人吗?」

    「这车不是陆氏的,怎么了?」

    她有种不安感,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阮绵眉心轻蹙,拿起手机打字:「没事,随便问问。」

    旁边还有很多位置停靠,并且距离对面商场的有更好的停车位。

    偏偏停在她这层楼下。

    转念一想,或许是她心思过于敏感了些,说不定是这栋楼谁家买了新车。

    转身回屋。

    阮绵前脚刚走到客厅,后脚尖还踮着地没来得及放下,门口按铃响起。

    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惊魂。

    她怔在原地四五秒有余:“谁啊?”

    “物业。”

    是个粗犷的男声。

    阮绵在这住了这么久,之前是没听过这个人声音的,她对物业那边的人虽说算不上多熟,但多少能听出来,对方不是物业的人,可不排除物业新员工。

    于是,她率先去门口猫眼看了眼。

    男人站在门外一米远,拿着手机打字。

    身上挎了一支深黑色的单肩帆布包,看上去沉甸甸的,压得他左右高低肩,顶着一顶驼灰色的鸭舌帽,看不见人脸,身上也确实是物业的着装。

    “阮小姐?”

    男人带着一口十足的闽台口音,普通话还不是很标准。

    阮绵屏息两秒,手握门把拧开,门没全打开,只开到三分之一的位置。

    “有什么事吗?”

    男人抬起脸,他下颚处一大块伤疤,赫然显露出来。

    出于本能反应,阮绵伸手去推门,手刚握住门框,对方一把用手掌撑住门板往里压,人在遇到突然发生的紧急情况时,潜力是平常的多倍。

    面对对面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她硬生生把门推了出去。

    “叩……”地一声脆响,门锁落定。

    “哐哐哐……”

    砸门声响得刺耳又炸头,这一刻她才深刻的意识到危险所在。

    越是在这种时候,阮绵越强行灌输自己冷静镇定的思维。

    此时也顾不得满头在冒冷汗,打上门的反锁,拨打110,她把玄关口的可拆卸式鞋柜搬到门口堵住。

    一套动作办得行云流水。

    “开门。”

    男人换成拿脚踹门,踹得门板颤动,嘴里叫喊声恶劣。

    阮绵眼底闪过一抹惊赫,表情还算稳定。

    她走到距离门口最近的客卧,关门打锁,又再次挪动沙发压在门上抵住。

    电话一接听,她立马口齿清晰的说话:“我要报警,地址是山水豪庭G5栋2808号房,这里有人想强行闯入,目前不清楚对方身上是否带有武器。”

    “我们马上到,小姐你人躲好。”

    门口是接连而来的砸门声,一声比过一声响亮。

    阮绵躲在屋里,都能清晰感觉到,对方像是在拿什么敲砸所发出的。

    她犹犹豫豫的要不要给陆淮南打电话。

    最终决定不打,免得他在那边隔着大老远的担心。

    “不开门,小心我进去弄死你。”

    不管外边传出什么动静,阮绵保持足够的冷静跟理智,她不回应话,万一这个时候对方冲进来,如果她讲话,能第一时间确定她的位置所在。

    砸门声连续响了许多声之后,有片刻钟的停止。

    全程她硬着头皮,不吭一声。

    心脏在皮肉之中砰砰发跳,像是随时要炸裂而出。

    她五指压在胸口,轻轻摁住,避免自己因心跳而情绪紧张。

    约莫是距离她挂断电话后的十来分钟。

    门口一阵闹哄,有人喊了几声,类似铁锤之类的物件重重砸地,阮绵在屋里依稀听到有警察在喊:“别让他跑了,追下去把人抓住。”

    此时她还是高度警惕的,抬手抹掉额上的冷汗,起身把沙发搬开出门。

    透过猫眼,是能看到门外站着两名身着黑色警服的男警。

    后边则是物业管理的人连同跟上来。

    看到熟脸,阮绵这才放心开门,年轻的男警与她四目相对,打量她两分:“小姐,你没事吧?”

    她吞口唾沫:“没事,谢谢你们。”

    说话间,阮绵眼角余光扫到门口,一个工地用品的那种铁锤。

    武器也不见得有多高明。

    想必对方是空有一副蛮力。

    门板被砸出好多处的坑洼,有一处都砸得稀烂,差点能砸开了。

    这时,物业管理的人跳出来,解释:“警察同志,我怀疑这人是前段时间那个盗窃案的贼,之前也有居民反应过,说是半夜深更敲门,你们可一定要把人抓住。”

    前阵子一起盗窃案打伤人,那家当时只有一个老人在家。

    老人连拖带拽的双手双腿严重性骨折。

    当时阮绵在盐城,这事她就没碰上信儿。

    警察连续在这边蹲点了好几天,那贼狡猾得很,硬是没露头。

    这么想起来,也算是明朗了。

    阮绵跟着警察下楼,在楼下做了个简单的笔录。

    她回屋时,警惕性很高,四处环顾好几圈,那辆黑色商务车还在,停落在树荫下。

    遭贼这一惊蛰,阮绵属实觉得愈发可疑。

    回头跟物业打电话说明,物业赶过去寻探,她站在不远处的电梯口盯着,黑车后座拉开车门,从中下来个西装男,标准的寸头,约莫身高一米八七往上。

    模样派头都特别的正,身边还跟了两名保镖。

    物业在盘问他时,男人阴鸷般的目光撇过来,直勾勾的打在阮绵脸上。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一块烙铁烫了。

    她扭开视线,提步往电梯走,想强装作若无其事的,岂料男人叫住了她:“

    小姐,留步。”

    阮绵前惊未了,后惊又起。

    她肩膀微微绷紧,脚跟往后退了半步。

    迎上对面的眸光,那人朝着她这边走过来,目的性很强。

    男人给她一种不太好的滋味,气场强悍,并且你一看就知道是个不简单的人。

    “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过您?”

    男人勾唇一笑,笑意颇深。

    第331章 怕什么,来什么

    剑眉星目,加之他是寸头,给人的气场就是霸道而又专制。

    还有几分狂野的阴柔美。

    阮绵稳了稳神,讲话:“先生,现在看来是一场误会。”

    “是吗?”

    她声音平稳:“是的,先前我家遭贼,正好您的车又一直停在这边,难免让人多想,误会了您我也感到很抱歉。”

    男人的眼神宛如两根尖锐锋利的针,笔直的刺向她,说不慌那是假的。

    阮绵甚至在想,对方要是敢越矩半分,她就冲过去找物业的人帮忙。

    气氛短暂的凝固。

    他嘴角一咧:“贵姓?”

    阮绵两眼大睁着:“姓阮。”

    “哦……”男人笑意加深,长哦了一声,道:“阮小姐,很好听的姓氏,我姓谢,单名一个晏。”

    对方的自我介绍,对她来说,也并未能缓解半点紧张的氛围。

    为了安抚他,阮绵再度出声解释:“谢先生,今天的事纯属意外,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单纯的事情碰巧,把你卷到这淌浑水里来了。”

    谢晏轻飘飘一句:“小事,我不计较。”

    “嗯。”

    她闷闷出声,说完转身要走。

    身后的谢晏喊住她:“阮小姐,鸿福三路是往这边走吗?”

    乍耳一听,阮绵才知人家是走错了路。

    这边的路况向来复杂,有时不熟悉的连导航都很难导出去,闻声侧头,她指着前边的大路:“从那边出去,走个三公里左右左转,沿着大路开。”

    “谢谢。”

    “不客气。”

    阮绵走开,在等电梯下来时,余光扫描了那边好几次。

    她就怕他跟上来。

    事实证明,人家就真的只是路过走错了路,估计在这边琢磨了好半天了。

    待她上楼进屋,阮绵拉开窗帘往下看,黑色商务车已经开走。

    这一夜她睡得十分不安稳,做梦都梦到被人砸门。

    半夜醒来,吓得一身冷汗。

    ……

    翌日天刚蒙蒙亮,阮绵在网上预订了上门修门服务。

    修门师傅得一个小时后到这边,她也不急,磨磨蹭蹭去浴室洗漱完。

    还回头吃了个早点,人才上门。

    师傅打量一番,说是门的损伤程度太大,修补的话可能不尽人意,劝她最好是换新门,阮绵也没犹豫,当场应下,临时临忙的去选了门回来安装。

    下午三点多钟,警局那边来电话,说是恐吓盗窃的人抓着了。

    她那颗悬着的心,这才平稳落地。

    近来萌美新接了一批设备,要比当初徐忠义给的价还低一些。

    起先阮绵以为是骗局,引人下套的商场杀猪盘。

    跟对方的人私下接触几次之后,她才敢往下投钱。

    小何给她提包,跟在身后:“你说这蓝途的管事人什么意思,合作都签了,还非要请咱们吃这顿饭。”

    任是阮绵那么清醒冷静的头脑,也是摸不清对方的底。

    站在包房门口,迟疑片刻没进门,她回眸对小何说:“待会要是他们故意劝酒,你就借由去洗手间给我打电话,我借机出去,咱们里应外合。”

    “行。”

    小何答应得一鼓作气。

    阮绵手探过去把门往里推了推,发现门居然是开着的。

    透过溢开的一小块门缝,她能看清包间里少有的布局。

    正中央是圆桌,桌上约莫落座了三四个男人。

    气氛也不沉闷,大家有说有笑的,好不欢乐,不像是来参加商业应酬饭局的,反倒更像是那种朋友之间的私下聚餐。

    “黎总监。”

    阮绵推门进去,笑着跟在座里,她唯一接触过几次面的黎近打招呼。

    然而她这一看,桌上的几个男人,三个都是她认识的。

    从一往后去,是商衡,陈堇阳,以及那日在楼下见过的谢晏。

    那一刻,她真的有点脑子发懵,好几秒没回过神来。

    阮绵本来想过这是一场劝酒局,估计会难受,没成想在座的人,都是熟人,除了第二次见面的谢晏,她内心的情绪波澜历程,瞬间以紧绷,转为无措。

    黎近率先说话:“阮绵,都是自己人,过来坐。”

    她知道阮绵是陆淮南的女人。

    阮绵也知道黎近的身份。

    当初合作,她第一次见黎近时还颇为诧异,听说她从藏区回燕州做起生意了。

    误打误撞的,正好又跟她是对口。

    桌上的陈堇阳跟商衡都没开口。

    黎近先是给他们介绍:“我刚才跟你们讲的合作伙伴就是阮绵,你们也都是熟人,我就不一一介绍了,今天请吃饭权当是私下朋友间聚个餐。”

    话虽这么讲,但看场面,阮绵还是觉得喉咙发痒。

    倘若对面给她敬酒,她喝不喝?

    想什么,怕什么,偏来什么。

    坐在距离她最远位置的谢晏起身,首当其冲的跟她敬酒打招呼:“阮小姐,没想到咱们第二次见面是以这样的方式,我敬你一杯,我先喝,你随意。”

    说完,他手指抚了下杯沿。

    阮绵照常跟他碰杯,凑到嘴边强行抿下去几口。

    小何坐在一旁,不断偷偷察看打量几人的面色。

    见状,陈堇阳也笑着过来敬酒:“阮绵,你都跟他喝,可不能拒绝我这杯酒。”

    于是,剩下的半小杯也被劝进肚中。

    商衡倒是沉稳中立,没趁火打劫,也没落井下石。

    可阮绵也耐不住陈堇阳跟谢晏轮番劝酒,她以一敌二,终究是酒桌上的败将。

    只觉得肚子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烧得火辣辣的难受翻腾。

    黎近解围:“你两差不多行了。”

    陈堇阳趁机灌酒,是想从阮绵嘴里打听点她跟陆淮南的事,又或者说是她的心里话,都说人在酒后吐真言,也容易给人壮胆,至于谢晏纯属替那日她举报他报仇。

    虽然都是小打小闹。

    阮绵此时七成醉意,头脑跟意识都还是清醒的。

    她也看出来谢晏是在故意劝她酒。

    倒满面前整杯,她大大方方的起身走过去,低着脸,满脸的酡红色:“谢先生,那日是我鲁莽了,今天这杯酒算我真诚给你道歉。”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陈堇阳在看热闹笑,商衡则是在揣测。

    黎近叫小何

    去把阮绵拉回到座位,她小声跟谢晏讲:“淮南女朋友。”

    第332章 喜欢打探别人私事

    谢晏再扫向她时,眸光蓦然变得意味深长了些。

    陈堇阳拍板了:“阿晏,你别多想,这可是淮南心尖儿上的宝贝。”

    他声音小,阮绵跟小何那边是听不到的。

    “我哪有那兴趣,不夺人之爱。”

    谢晏懒懒的,漫不经心的把目光收回来。

    若不是有人看到他刚才看阮绵的眼神,谁会想到他在暗自揣摩她呢?

    从第一次见面被她举报,再到饭桌上成了好兄弟的女人,谢晏对阮绵产生的不止是兴趣,还是浓厚的兴趣,在他看来,阮绵除了长得漂亮。

    属实没别的什么能放大到令人一眼就爱上的优点。

    也许男人就是好色吧!

    他默默的承认,甚至觉得陆淮南也是如此。

    阮绵坐了会,觉得胃里难受翻涌。

    “我去趟洗手间。”

    小何扶着她离开包间,一出门她脸色立马回归如常,小何眼睛都快瞪圆了:“阮绵姐,你刚才装的?”

    她食指抵在唇瓣:“嘘,咱知道就好,别让人听见。”

    她若是不装,恐怕谢晏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阮绵说:“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酒醉是装的,但胃里的难受装不了,那么多杯白酒下肚,她现在肚子里就是一团火,在火烧火燎,热得她难受,也烧得她难受,去洗手间扣扣喉,总比她在桌上楞坐着好。

    洗手间距离包间还挺远,有两百来米。

    男女两边是分开的,就隔着一堵墙壁。

    阮绵倚着洗手池台,捧起凉水洗了把手,又从包里掏出粉饼稍加补妆,喝酒吃菜唇上的口红抿得只剩下薄薄一层,她又索性补了个唇妆。

    淡淡的裸色,很性感妩媚。

    口红的磁扣搭合上,身后传来一道男声。

    “阮小姐这演技真是好啊!滴水不漏。”

    声音熟悉,谢晏的。

    阮绵低着脸,伸手在接水龙头口的水,闻言她没急着抬眸去看人,而是暗自调节好情绪跟气息,转身迎上他的眸眼,笑道:“谢先生不也一样吗?”

    虽说他是陆淮南的朋友,但她也不傻,谁知道对方是拿她也当朋友,还是敌人。

    陆淮南是陆淮南,她是她。

    没有道理说,她是陆淮南的女人,他身边的朋友就都得拿她也当朋友。

    她也看得出,谢晏不是那种人,他做事为人有自己的那套逻辑根据。

    这才是让阮绵觉得头疼的点。

    谢晏往里走,靠着墙:“阮绵,听说你跟淮南结过一次婚?”

    “谢先生喜欢打探别人的私事?”

    阮绵回怼回去,不卑不亢,坦荡从容。

    谢晏一笑:“也不算,纯属于好奇,答不答由你。”

    男人脸上有梨涡,笑起来时比较明显,整张硬朗的脸都被衬得柔软了几分,他眉梢微微挑起一点弧度,玩味的再跟她说:“他们对你的评价好像很高。”

    他说这话,好像是他觉得她不行。

    这个评价他比较否认。

    阮绵鼻尖翕动两下,喉咙滑过酒液,扯出的嗓音略显沙哑:“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准确说是偏见,不过她觉得意见这个常用词更好,不至于显得两人之间关系那么紧绷,一触即发。

    回包间后,阮绵又给陈堇阳稀里糊涂的劝了几杯。

    先前是装的,这会儿她是连装的心思都没了,白酒的后劲特别大。

    怎么上的车,又怎么被难受醒的,她整个过程都是含糊不清的。

    醒来时,阮绵只觉得眼前冒出陆淮南的脸。

    她两边眼皮又沉又烫,以为是幻觉,拼命的睁着想去看清楚。

    男人的脸总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看得晃动不已,像是那种眼神失神之后,怎么都对焦不上。

    她伸手抓了把,两只手掌软绵绵的贴在陆淮南坚硬的肩头上。

    嘴里吐着有气无力的声音:“陆……淮南。”

    “是我。”

    陆淮南脸冷,除了冷,没别的情绪了。

    看到她这副模样,他是真不知道先心疼,还是先训她一顿,各种滋味交织在心间,左右撕扯摇摆他,喉咙里更像是堵着一口气,咽不下吐不出。

    阮绵觉得很不真实,听觉跟着意识也变得无比薄弱。

    手碰到他肩膀,似是找到一些支撑点,她撑着想要起身。

    结果一下子摔在陆淮南大腿里。

    “嗯……”

    他不禁闷哼了一声,低眸去看女人,她留给他整个漆黑的后脑勺。

    阮绵半天没起来,也没动作。

    陆淮南扶着她胳膊,将人往上拽,女人脸蛋酡红,眼神涣散迷离,嘴里冒着淳淳的热呼吸。

    打不得,骂不得。

    陆淮南是忍了再忍,忍得声音都哑了:“阮绵,看看我是谁。”

    他提高嗓子。

    许是真被他这一声低吼,惊醒半多的酒劲,阮绵睁眼看了看,又像是看到什么怪异的东西,目光愣怔不动,许久才吐出:“你是什么时候回的燕州?”

    这下,他是确定她没糊涂。

    一口怼上她的唇,咬得阮绵轻声推开:“疼……”

    “还知道疼?让你下次再喝这么多酒。”

    陆淮南满脑子的气,右手掐住她下巴,迫使她脸抬起跟他对视。

    若不是看她醉得深,难受得很,他在车上都能把她办了。

    不是没那魄力跟胆识,而是他是发自内心爱她。

    司机也很识趣,默默的把车内隔板升起。

    陆淮南抱住她,不让她挣脱出去,单手扣脸的动作十分性感,他脸跟她都快抵在一块去了,声音沉沉的质问:“跟堇阳喝酒,还跟阿晏也喝了?你知道他谁吗,就跟他喝酒?”

    本就酒醉得难受。

    还被他这么逼着要问话,阮绵说不出的委屈,嘴角下耷。

    她眼眶又湿了,嗓音沙沙的:“是他们一直劝我喝……不是我想的……”

    “他们叫你喝,你就喝啊?我的话怎么没见你这么听?”

    陆淮南心都快化掉了。

    阮绵边吸鼻子,边伸着手掌去推他胸膛,可自己那点力气,还不够他半只手。

    反抗不开,索性逮着他胳膊就下狠口咬。

    陆淮南任由她咬,纹丝不动。

    满嘴的血腥气,刺激得她松口,阮绵稀里糊涂的,视线都看不清,歪歪斜斜挺直身板要坐起来,他直接给她往下压,按在自己两条结实大腿上,动弹不得。

    第333章 “上火”,“心虚”

    “陆淮南!”

    阮绵低吼,醉蒙蒙的声音都有些破音。

    “叫我什么?”

    他压着她的后脑勺颠了颠,脑子里的酒就跟在打架似的,晕得一发不可收拾,她好半晌才缓过那阵劲来,挺起腰杆才发现人还死死扣着她。

    陆淮南腾出一边手,掐在她下巴上往面前掰:“倔什么?”

    阮绵披头散发,脸又热又红,每一口呼吸都烫喉咙。

    她埋头往他怀里蹭。

    力气大还野蛮,像只初生的牛犊。

    他第一次见这样的她。

    陆淮南被她蹭得后背紧紧贴住车座,浑身绷紧,尤为是他双腿,语气带警告提醒:“阮绵,把脸抬起来。”

    她火热的唇瓣,贴在他胸口。

    彼此的肌肤相隔一层薄薄的衬衫布料,那种欲远欲近的感觉,令他抓狂疯狂。

    浑身气血都在往头顶上飙,他的抑制力濒临崩溃。

    阮绵似没听到般,倚着不肯动,她头又晕又沉,动触半下都觉得费老大力。

    陆淮南架起她两边胳膊,强力给人拽起来。

    “陆淮南……你真凶……”

    女人两颊绯红,身体又像个烧得火旺的炉子。

    嘴里滚烫气息尽数朝他脸上喷洒而去,勾起淡淡的酒香。

    他伸手拍拍她的脸:“清醒点没有?”

    这样的动作显然没什么效果。

    阮绵则是傻笑的去掰他的手,双眼仰视着他,把手指抵在她耳后,被她扣住手腕的那一下,陆淮南看到她满眼的恳求。

    心跳快,呼吸快,血液流动得也快。

    掰开她的嘴,迎住她唇瓣亲吻过去,陆淮南气息非常重。

    他吻迅速且狠厉,试图榨干她口腔里所有水分。

    坚硬的牙齿磕碰到嘴唇,疼得阮绵挤出声,两边眼角挂着薄薄的一层雾气。

    他哑着嗓音:“怎么了?”

    “嘴巴疼。”

    “那我温柔点。”

    陆淮南声音轻得只有两人听得见,说完,他顺着她鬓角亲到下巴。

    阮绵浑身如被蚂蚁爬了一遍,奇痒难耐,她缩动身子,胳膊耸动。

    嘴不断的躲他,陆淮南哪是那般好忽悠的?

    单手扣脸,强行吻,他居高临下的睨她,说:“还想躲?在我这,你能躲到哪去?”

    她两眼雾气巴巴,可怜是真的可怜,诱惑人也是真的。

    陆淮南提声问:“还有多久到?”

    闻声,司机都捏了把冷汗,回:“十分钟。”

    十分钟,他尚且能忍得住,不至于在车里。

    再者说,她喝多了酒,车里空间有限,怎么着都不方便,也是怕不小心磕着碰着她哪。

    结果到家进门,阮绵吐得天翻地覆。

    在车里勾起的那些欲望,瞬间失去大半。

    陆淮南眼底盛着火气,手上帮她擦脸擦嘴,擦脖子的动作没停,阮绵站不稳,坐也坐不稳,大半个身子都靠他撑着,她眼睛睁

    了睁,又闭上。

    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躲他,装醉的。

    擦干净整洁,陆淮南抱她上床。

    她揪住他的胳膊不肯放,拽着往怀里去,双手死死抱住,视如珍宝。

    喝多酒的人根本没分寸,陆淮南抽了好几下,硬是没拉开。

    无奈只能让她抱着。

    凌晨三点多,许是胳膊抱酸了,她才松手。

    陆淮南起身去浴室洗完澡,才得以回屋睡下。

    阮绵唯一好的一点是,她喝多了大多数时候是不发酒疯的,除非是你运气不好,偏偏遇上她酒劲不对头。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她是被美食的香味引诱醒的,睡着睡着,梦到吃正宗白切鸡。

    可那股味道又不完全像是在做梦。

    阮绵挣扎着睁开眼,抹掉嘴角的口水,她耸动鼻尖闻嗅几口。

    屋里的味道不可能骗她,她也确定自己是真的醒了。

    但头昏沉得厉害,一时间起不来。

    躺着酝酿了几秒力气,阮绵双手掐着床架翻身起床,一下子起得猛,险些一头栽下去,她长呼口气,动作又条件反射的放慢许多,先踮脚下地。

    地板冰冰凉凉。

    嗓子特别干燥,她试探性的拉扯几下,都没缓解的作用。

    走下床,阮绵才意识到这里是陆淮南家。

    “昨晚上我怎么会在这?”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时间,阮绵脑子发懵。

    昨晚是真喝断片了,别说记忆模糊,是压根忆不起来半点,她只记得昨晚上跟小何去应酬,碰上那个又高又好看的男人谢晏。

    之后的事,连影子都没在脑里转过。

    她先走出卧室,探着探着的往外看,那股香味是打厨房传出来的,循味望去。

    陆淮南一身黑色家居服,腰间围了条藏青色的围裙,正在灶台前下厨,两边袖口往上挽起,露出那一小截皙白又强健的小臂,莫名的觉得欲气十足。

    他头都没转,像是脑后长了双眼睛。

    知道她就站在那盯着他看。

    “心虚啊?不敢露脸见我,只能躲躲藏藏的?”

    听到这话,阮绵登及挺直腰板。

    她轻咳两声,声音特别沙哑:“我心虚什么,嗓子不舒服,来倒杯水。”

    “喏。”

    陆淮南提起一个小水壶,挪到距离她两米不到的灶台边。

    谈黄色的水,里边泡着一些下火的花茶。

    阮绵觉得他体贴也有,但态度着实是冷漠了许多,她走上前,心里怀揣着很多话想问,她也不急,一个一个来:“昨晚上我喝多了,你带我回来的?”

    “嗯。”

    他言语清冷,惜字如金,口吻也没情绪波动。

    “哦。”阮绵倒好一杯,抿了几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提起这茬,陆淮南也是心里发闷得很。

    他把手里的事情搁下,关上火,转过脸来,目光阴沉沉的抵着她的脸看。

    像是揣摩,又像是打量什么。

    看得她那叫一个毛骨悚然,后背发凉:“你别这么看着我,挺瘆人的。”

    “昨晚上,我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打给你助理,人说你在哪哪哪喝酒喝得不省人事。”

    “哦。”她心虚,是真的心虚。

    “哦?”

    阮绵不敢说话,低头继续抿杯里的花茶。

    陆淮南言语犀利严肃:“好在对面都是自己人,如果要是外人呢,你也把自己喝成那副样子?”

    第334章 你还委屈上了?

    她语塞。

    好多话堵在喉咙里,像一块硬石,哽得她非常难受。

    陆淮南一直冷着脸。

    阮绵踮脚凑过去,将水杯搁在灶台上,朝他身后锅里的面条睇了一眼,砸吧唇瓣,蠕动嘴好心提醒他:“再不捞起来,面条得沱了。”

    他倒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也没打算去捞面条。

    眼珠子直勾勾得要挂到她脸上来。

    陆淮南磨着牙根,恨铁不成钢:“觉得自己酒量很好?还是思想太单纯天真?”

    单纯天真这四个字安在阮绵身上,显然也不现实。

    二十三岁之前,她尚且知道怎么写。

    二十三岁之后,她就明白了,天真单纯那是傻。

    对于现实社会中,不是什么值得炫耀表扬的优点。

    口腔里的唾液到喉咙,慢慢往下吞咽,她拧拧巴巴的道:“我就是知道他们都是你朋友,我才敢喝的,平时我不这样。”

    话音落下,她自己都觉得矫情。

    陆淮南眼眸深沉,用那种深度打量的视线在扫她,好似在衡量她这句话几分真,几分假。

    看他这样是有所松缓的迹象。

    阮绵趁热打铁:“我说真的,你不信可以去问小何。”

    她讲的话也确实是真,起码至今为止她没单独跟不熟的男人,在外边喝醉过。

    他往前走。

    男性的力量感很强,陆淮南几乎将她整个笼罩住。

    眼前光线尽数遮掩,阮绵视线顿觉阴暗了几分。

    他身上覆着一层淡淡的沐浴香,是她以前没闻过的,清新怡人,像薄荷味掺杂了橘子的气息。

    “换沐浴露了?”

    “别转移换题。”

    陆淮南依旧像盯鹰般,盯着她不放,眼睛要在她身上盯出两个血窟窿来。

    “那你说,这事怎么才能过吧?”

    阮绵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她伸手挠挠后脑勺,索性直接摊牌了。

    他还有他自己的一套理:“怎么?没理,腰杆不直,开始跟我玩翻脸不认人这一套了?”

    “我……”

    话到嘴边,还是没吐出来,原来真正的欲言又止是这种滋味,阮绵头一次觉得自己虽然长了一张嘴,可长嘴比没长还难受:“下次不会了。”

    陆淮南没继续搓磨她。

    转过身,开火捞面,霸道专制的说:“你根本就没有下次。”

    阮绵一边在心里暗戳戳的嫌弃他话说得太过绝对,一边不得不好声好气的应和他。

    尽量避免氛围搅合出火星子。

    她愣愣的看他捞面,再把那一大盘白切鸡拿出来,端上桌。

    阮绵肚子里的馋虫全被勾得一丝不剩。

    昨晚上喝完酒,到这边她就连续吐,吐得胃里空无一物。

    饿,那是真的饿。

    阮绵从没感受过,对食物这么馋欲。

    陆淮南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起一碗面,回眸来看她,语气淡淡的道:“愣着干什么,你的那碗自己端进来,吐了一晚上,还要我伺候你吃东西?”

    深知理亏,她马上凑过去端起往客厅走,干脆利落得眼都不带眨巴一下。

    他坐在对面,给她递过来双筷子。

    阮绵握着碗边沿,搅拌得有些急促,拌得差不多就往嘴里送。

    她人是蹲在面前的,胸口衣领又稍低。

    白花花山峰挺立的模样,尽数展现在陆淮南眼眸中。

    他盯了两眼,只觉得口干舌燥,身体也跟着不太爽,艰难的把视线往回收。

    声音沉哑:“吃完你洗碗。”

    “嗯。”

    阮绵回应得壳都没打。

    她蹲着吃面时,陆淮南一直在看她,女人通体皙白,手腕也纤细,雪嫩雪嫩的,像是两根嫩藕,她乌发披肩,两缕散散的坠落在她胸前,安安静静的贴在皮肤上。

    他感觉有蚂蚁在身上爬。

    陆淮南坐着都不安,他抬手捂住胸口,心跳得很快。

    要不是看她吐了一夜难受,他真不想放过。

    面前的面条吃掉大半多,阮绵胃里开始发撑了,她收了收手,去拿纸巾擦嘴,恰好这时陆淮南也伸手过去,两人指间触碰,一冰一热。

    意识到这是个讨好他的机会。

    她抽开,把嘴往前凑:“那你帮我擦。”

    “多大了还玩这一套?”

    嘴上这么说,陆淮南的手却是听话的去给她擦嘴,他动作特别的仔细轻柔,生怕擦疼了她。

    阮绵笑:“谢谢我多金又帅气的男朋友。”

    他眉梢一动:“别搁这献殷勤,你的事还没了。”

    她拿筷子夹鸡肉吃,嘴里边咀嚼,边说:“你这么在意,说明你在乎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我看你不是高兴,你是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那也是你罩的。”

    陆淮南眼神一凝,有些冷了:“平时对你太宽容了?”

    阮绵深吸口气,佯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憋着嘴说:“我错了。”

    他时常觉得,爱这种东西最折磨人。

    你明知道她是虚情假意,明知道她是装的,也自甘堕落的上钩,心甘情愿钻进她下好的套子里去。

    陆淮南脑子里蓦然冒出两个字:“舔狗”。

    或许在舔狗的世界里,就是这样,世间的对错都与他无关,只有她(他)。

    阮绵睨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好半晌不讲话。

    “我保证,以后你的电话最多响两次我就接,好不好?”

    此时此刻的感受,就是无可奈何。

    陆淮南要的不是口头保证,他要的实质性的:“我看你也没那么老实,偷偷背着我去喝酒,招呼都不打,你的话我不信,这样,以后打不通我就给舅舅舅妈打。”

    这可是阮绵的命根子。

    她想反对的,陆淮南低下脸,虎口掐住她下巴。

    迫使她视线上仰,跟他对视。

    他那双如墨色般的黑眸,深沉得不可测,阮绵听到他一字一句的说:“下次再这样,可就不那么轻易放过。”

    她都不知道,他

    当时有多着急。

    差点派人出去全城找人。

    阮绵着实让他这样吓到,她缩动脖颈:“那你盐城的工作办完了?”

    “你说呢?”

    他呼吸喷洒在她额上,温温热热的,还蛮舒服。

    她又问:“那你临时要回来,怎么也不知道提前给我打个招呼?”

    陆淮南稍稍加重力道:“你还委屈上了?”

    第335章 那来真的?

    “你没跟我说,跟别人说了没。”

    “怎么了?”

    “我吃醋。”

    阮绵蹲在面前,探着修长皙白的脖颈,表情正儿八经,本身理直气壮的陆淮南,还给她瞧得有几分心虚,回燕州的事,他提前跟商衡打过招呼。

    但他会伪装:“兴师问罪啊?”

    “只准你管我,不准我问你?”

    看他沉默又带不自然的模样,阮绵一语中的:“你跟谁说了?”

    “咳咳,那个……”

    她逮着机会,蹭地起身跳到他身边去,双腿压在他大腿上,隔着薄薄的布料,他能清晰感觉到女性身体的温热。

    阮绵双手抬起勾在他脖颈处:“女的还是男的?”

    “男的。”

    “商衡跟陈堇阳都在酒桌上,肯定不是他们,你还有别的要好的朋友?”

    陆淮南轻蹙了下眉心,怕她摔下去,伸手轻揽在她腰间:“别闹,待会摔了我可不管。”

    阮绵身子一偏,双腿岔开,跨在他腿上坐好。

    两只白花花的腿在上下摇晃,像是荡秋千。

    她玩味又得意的抻着他:“方小姐没跟你一起回来?”

    陆淮南听她这语气,总觉怪怪的。

    几分跟他在撒娇投巧取好,更多的又是想打探点什么事,所以,几成情绪夹杂一起,就变得些许阴阳怪气,他撩眼皮:“之前也没见你关心她。”

    “随口问问。”

    阮绵的脸距离他特别近。

    女人五官出挑,是那种不管单看,还是组合起来看都出挑的漂亮精致。

    小巧高挺的鼻梁,鼻尖微红,渗出细密的汗雾。

    她满眼期许,唇瓣半敞。

    陆淮南能投目看尽她那几颗洁白整齐的牙齿,默了几秒神:“她回港城了。”

    “还犹豫几下才说,心里有鬼啊?”

    她原本是双手搭在他肩膀上的,悄悄往下拿开。

    他不让,直接摁住,眼神挑衅又专制,迎上她娇俏的眸光:“想抱我就抱,不想抱了就撒手,哪有这么好的事。”

    说完,陆淮南语调深沉,冷不防的问她一句:“吃饱了吗?”

    吃饱了吗?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让阮绵觉得暧昧横生。

    她手抽不开,陆淮南脸又近在咫尺,他嘴里的呼吸无尽往她脸上钻。

    宛如拂了一层雾气。

    对他的行为了如指掌,阮绵装作不懂,脸儿一转:“还没呢,放我下来,我再吃几口……”

    她去扒他的手,却被陆淮南反手紧紧握住。

    动弹不得。

    “唔……”

    他抱她转个身,将她压在身后沙发上,舌尖撬开她两瓣唇,探到口腔,将其空气一扫而光,阮绵都能瞬间感觉到他在扫她上腭,痒嗖嗖的。

    她人深陷其中,根本起不来。

    陆淮南疯得彻底,啃噬撕咬她的唇。

    他身体里仿佛住了一只魔鬼。

    阮绵推不开,也无法自主的呼吸,唯一剩下的只是应和他,让他态度变软点,给自己一丝吐气的机会。

    意识到她的求软,陆淮南吻松卸几分。

    一口新鲜气息钻入嘴里,她像只奄奄一息的鱼,瞬间满血复活。

    陆淮南很坏,等她吞吐完几口气,他又迎面堵上。

    压根就没打算让她有足够好的条件逃跑。

    阮绵急得睁眼,满眼入目都是他眼底那抹得逞又傲娇的淡笑,他将她堵在沙发里,活生生像是在扣押犯人,抓住她两只胳膊往上抬,摁在沙发后背。

    唇上传出丝丝的疼处,再到蔓延的血腥。

    陆淮南双眼通红。

    像极吻红眼的鬼,阴冷的发笑:“闹呢?”

    她把狠狠扣进他后背肉里的手指拿开。

    即便气息上也没比他好几分,阮绵非要装得自己老道熟练,笑更是放肆:“谁跟你闹啊!”

    他抱起她,往上抬了几分:“那来真的?”

    她一把掐住他肩膀:“我没带,你家有吗?”

    上次因为这事,两人差点闹得急红脸。

    教训历历在耳,这次陆淮南没那么大胆敢跟她硬来,但家里确实没有提前备好的,主要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提前回来:“还真没有,要不我去买?”

    大好的氛围,他不想错过,她亦是。

    等他买回来,折腾半天,再重新刻意去营造那种气氛。

    那就真叫非此,非此。

    两人脸上都显而易见的挂着几分不甘。

    还是陆淮南率先打破沉寂,他边亲她嘴角,边说:“怀孕我娶你,咱们把孩子生下来,我说认真的,绵宝……”

    话到半多,阮绵就特别清醒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陆淮南与她嘴唇衔接的位置,硬生生将他拉开距离。

    这一举动,真的就是直接在他头顶兜头而下一盆凉水。

    他以为起码在这种时刻,她是会心软一点的,结果没有,半点都没有。

    此时,陆淮南深深的

    觉得她很冷酷无情。

    甚至像个残暴不仁的女暴君。

    拉完人,阮绵还嬉皮笑脸的对他一字一句,道:“我等你,下去买。”

    陆淮南的感觉就是,狠狠一拳,全砸在了棉花上,无可奈何又悲哀。

    他发誓,他从没想过要用这样软磨硬泡的办法,让她答应怀孕结婚。

    他也不屑于。

    可她的态度,显然是过于冷漠了些。

    陆淮南起先还懒懒的不愿意起来,阮绵推着他下去:“我先去洗个澡,时间刚好。”

    乖乖的下楼去买。

    等人进屋,关门扣锁,阮绵接到小何的电话,说是有个大客户临时改时间,她不得不赶过去,亲自跟人洽谈。

    当时她真不忍心去看他那张脸。

    陆淮南坐在那,一声不吭,就像是受到天大的委屈。

    阮绵快速穿好衣服,套上鞋子,提起包包,走过来捧住他的脸,啪啪亲了两口。

    男人那脸除了帅气,真的就半点情绪都没有。

    任由她搓圆揉扁,各种形状。

    阮绵也不敢耽误太久,急着要走的:“好了,别生气好不好?我忙完晚上过来陪你,去看最新上映的电影。”

    总之,陆淮南不给笑脸,也没给丧气脸。

    他发脾气还好,她还能投其所好的哄哄,反而是这样,她根本无从下手,头疼得很。

    还很内疚。

    东西是她指使他去买的,结果买回来,她要走。

    第336章 好没出息

    小何在微信里催了好几遍,她是真不走都不行。

    阮绵起身,把桌上的碗拿去厨房刷洗干净。

    边忙,边解释:“这个客户比较难缠,先前就跟我们医院医生闹过很大的矛盾,听说对方挺有家世背景的,我得赶过去处理问题,要……”

    听到客厅窸窸窣窣的动静声。

    她停下手,擦干净,循声望去。

    只见陆淮南在套外套,一件白衬衫,套上件浅灰色的针织开衫。

    沉稳儒雅。

    她楞了瞬,脑子里快速思忖完:“你也要出门?”

    “只准你走,不准我走?”

    闻言,阮绵立马笑眯眯:“不是。”

    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笑容僵在漂亮的脸蛋上,因为陆淮南开口,说:“在燕州,她家世背景有我大?我送你过去,看她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他那口吻不像是真心送她,反倒像是要去打架的。

    想都没想,她上前拦住人:“不用。”

    陆淮南脸往下垂着,半垂的姿态,目光深沉又凝重的睨住她,伸手轻轻挪开阮绵挡在面前的身板:“用不用不是你说了算的。”

    他不是生气,是容不得有人欺负她。

    偏偏阮绵还很是不吃他这一套。

    她尽量抿起笑,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客户是上帝,我们应该的。”

    陆淮南脚步顿住。

    两人一前一后的站在大门口的玄关处。

    他以一种怪异的神情,打量她:“你是被人欺负惯了,都不知道反抗了吗?”

    阮绵其实不是那种容易给人欺负的,相反的她性格尖锐。

    陆淮南很多年前就看出来了。

    若不是真的被逼到走投无路,她不会这般,想到这些,他只觉得人都快炸掉,所以他随脚踢掉拖鞋,换上一双略显成熟的运动鞋,一言不发出门。

    她无奈,只得跟上去。

    瞧着男人黑黢黢的一颗后脑勺,阮绵心思沉重。

    五味杂陈。

    她要怎么跟陆淮南说,那位所谓的客户是江岸的母亲,叶慧琳。

    在车上她好几次张嘴,话都到了喉咙,欲言又止。

    “认识的?”

    “啊?”阮绵快速反应过来:“算是熟人。”

    握住方向盘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陆淮南兴致缺缺的扣了两下,没扭头看她,嗓音沉沉闷闷的:“是吗?熟人那更好开口。”

    小何又发来连续几条短信,手机嗡嗡作响。

    她没查看。

    陆淮南心生不悦,觉得她做事犹犹豫豫,优柔寡断。

    如果不是他今天凑巧遇上,还跟她摆冷脸,她是不是都不打算跟他讲?

    看她那样子,也确实。

    陆淮南觉得自己这个男朋友不称职的同时,也心疼。

    “不看?”他问。

    她回:“小何的消息。”

    陆淮南很淡的笑了下,没说话。

    阮绵也猜不准他是在想什么。

    车急速在道路上,接连超了好几辆,她双手摁在大腿上,拽着包包带子,十指收拢攥紧成拳,她想叫他停下来,却没有过于勇猛的勇气说。

    陆淮南将她所有的表现,尽收眼底,保持沉默,不闻不问。

    车一停:“愣着干嘛,下车。”

    阮绵快速收回思绪,推门下去,意外的是他没跟着下车。

    而是坐在驾驶座上叼了支烟,在打火点烟。

    彼此两道视线,被一道车窗玻璃相隔。

    他深吸一口,满脸坦荡:“吓唬你的,真以为我要跟上去?”

    知道她心里负担,陆淮南故意说道。

    实际上,他有他的考量。

    不管里边的是鬼,还是哪路神仙,他都得进去会会,之所以让阮绵先走,是不想给她太大的压迫感,她什么脾性,没人比他陆淮南更了解了。

    “路上注意安全。”

    “嗯。”陆淮南假模假样的启动车,还故意提醒她,做戏做全套的说:“别忘了晚上的电影。”

    “好,我现在就买票。”

    他装得像副模样,眼巴巴的盯她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操作。

    买好票,阮绵反过手机,给他瞧:“晚上七点半的。”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有点无下限了。

    怕她觉察什么不对劲,陆淮南把脸凑近点,认真仔细看完,掀开眼皮,挑动眉梢,啧啧开口:“一场电影就被你收买了,真觉得自己好没出息。”

    阮绵亲他脸颊:“好了,快回去吧!”

    “这边不亲?”

    他把脸转过去,另一边脸颊对着她。

    阮绵来者不拒,又凑近几分,在他那边啵一口,陆淮南心满意足,在她退身之前,狠狠用牙齿啄她的嘴唇,疼得她龇牙咧嘴的:“过分了哈。”

    他说:“那也没你过分。”

    自知理亏,她没跟他计较。

    看着他的车离开,阮绵遂而才放心的提步进门。

    却不知,陆淮南开出去拐了个弯道,右转从对面开了回来。

    车停靠到原来的位置,他拨弄起手机给康堇打电话,刚拨出去又挂掉。

    转为发微信:「查查最近萌美得罪过什么人,马上要。」

    叶慧琳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在燕州可圈可点。

    她不会像平常妇女那般,撒泼大吼。

    只是安静优雅的坐在那,便给人一副泰山压顶的强烈压迫感。

    阮绵上楼时,加快了步调。

    小何吸吸鼻尖,暗下抻着眼去打量她的表情神态,面不改色,心神不动,淡定从容得仿佛里边就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客户,她不是特别重视,也不是敷衍。

    走到门口顿住。

    “你去端杯清水跟咖啡上来,咖啡不要加糖。”

    “好。”

    摸不准叶慧琳习惯喝哪一种,索性两样都安排上。

    阮绵握住门把手,推门而进,一眼看到叶慧琳的脸,两人目光迎面相对。

    在陆淮南家时,电话里小何跟她讲得很明白。

    叶慧琳是买通了她们医院一个大客户的账号,直接预约联系到的她,如此一来,双方都不失颜面,还能正面相对。

    倘若是叶慧琳借着她本人名义来。

    阮绵可以拒绝,对方大约顾虑的也正是这一点。

    她腰背挺直,走过去,脚上五六公分的高跟鞋蹬得地板咔咔响。

    “叶女士。”

    “阮医生。”

    互相打了个招呼。

    阮绵明知故说:“我没记错的话,这个账号是苏文丽小姐的,您跟苏小姐是朋友,还是亲戚?”

    第337章 打的是谁的脸?

    叶慧琳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微微敛起。

    光凭那双眼睛,江岸跟她都有七

    八分相像。

    她打量着阮绵,不紧不慢的吐息:“苏文丽是星娱刚签约的艺人。”

    阮绵半点不意外:“您大费周章要见我,不知所为何事。”

    “阮绵,过去有些事,是我们做得不对。”叶慧琳声音往上一提,掏出一张银灰色的银行卡,她两指压着摁在身前桌面:“里边有些钱,当是我替阿岸跟你道歉。”

    处理秦瑶一事时,叶慧琳跟江南都没出面。

    阮绵心下咯噔一声,口吻平静:“江夫人是想收买我什么?”

    这次,她换了个称呼。

    江家的钱不会乱落,一旦落下,必有事。

    她不会天真的觉得,叶慧琳找自己,真的如她所说那般,是求和的。

    “江夫人,喝水。”

    小何端着水进门,识趣的往叶慧琳跟前递了一杯白水。

    “谢谢。”

    叶慧琳倒也没挑,符合她的素质跟身份。

    于是,另外一杯不加糖的咖啡,落在阮绵手里。

    她凑到嘴边轻抿半口,深深的苦涩溢进喉咙,听着身后的门被拉合上,叶慧琳才再次开口,道:“秦家的那批货一直走不了,是陆淮南从中拦截。”

    阮绵顿悟。

    秦家恐怕是找不到关系,跟陆淮南搭线,这才逼得叶慧琳出面。

    女人跟女人,自然要好谈得多。

    况且她跟阮绵说,也好比秦政尧去找陆淮南。

    她紧抿双唇,不做声。

    叶慧琳:“阮绵,你跟阿岸曾经好过一场,他为你做过什么,付出过多少,外人也是有目共睹,如果不是老天眷念,他的命都得搭进去,我想你是能理解我们为人父母的心的。”  这话不是道德绑架,也不是卖惨求和。

    更不是强行辩解。

    而是事实。

    有一瞬,她呼吸喘不上来,憋在喉咙往下的位置,牙根都在颤。

    有些往事是一根锋利的针,扎在阮绵心上,永远都拔不掉。

    哪怕过去几十年。

    江岸就是这样的存在。

    她觉得叶慧琳最狠毒的不是拿着江岸逼她,而是在明知道情况的前提下,跟她提江岸的命。

    阮绵内心活动很多,但真正消化的时间也就十来秒钟。

    眼角微微的湿润逼退回去。

    坐在叶慧琳面前,她如一个打不破,摔不碎的瓷娃娃,笑颜如花。

    “之于江岸,我得叫您一声阿姨,您也知道江岸为我付出很多,连命都豁得出去,我该自责,该觉得愧疚,那陆淮南难道就该被我伤害吗?”

    她答应叶慧琳,打的是谁的脸?

    况且当初陆淮南那么做,明摆着是为了帮她。

    阮绵笑意加深:“正是因为我做错过事,伤害过人,如今的我每一步才走得小心翼翼。”

    唯恐再错。

    叶慧琳蹙了下眉心,额上有几丝青筋在动。

    显然她没想到阮绵不是那种傻白甜。

    奈何极高的素养,逼得她不能当场发飙。

    眯缝下眼睛,阮绵尽量让声音清透:“阿姨,您不能为他母亲,就得让我再去伤人。”

    不管承不承认,不管难不难过,能不能接受。

    江岸都是过去式。

    陆淮南才是眼下,实实在在跟她情绪共鸣,情感绑在一条绳子上的人。

    她做这个决定,无疑伤透的就是他。

    换作是江岸,阮绵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同样的选择。

    叶慧琳深吸口气,她觉得阮绵最令她欣赏的是她的理智清醒。

    相反的,最讨厌也是。

    换个身份,换个立场的话,她跟阮绵一定会是相处恰合的朋友,或者生意伙伴,她们身上都有着极其相似的特征跟优点,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你说得对,是我冒失了。”

    “阿姨,对不起。”

    叶慧琳想做最后挣扎的,显然阮绵没给她机会。

    她先起身站好,微不可闻的笑了:“需要我送您下去吗?”

    叶慧琳提着包包,走到门口,她回眸:“阮绵,你不是那种狠心的人,就像当初阿岸受伤,你也会想尽办法来见他一面。”

    不可否认的是,阮绵也确实被她这句话说得呼吸一重。

    如今秦江交好,又有着江岸跟秦瑶婚姻这层关系。

    秦政尧的事,等同于江家的事,利益亦同。

    她阮绵那般伶俐,又何尝看不懂?

    陆淮南在叶慧琳出门的前一刻离开,屋内的谈话,他一字不落的尽收耳中。

    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一定是不好受的。

    车库昏暗,车内更甚。

    手边摸到烟盒,抖落一根夹起衔住,陆淮南点燃烟的动作很利索,仿佛是想通过苦涩的烟,来缓解他心里那股堵得发疼的情绪,眼底晦暗不明。

    烟圈一层又一层的浮动在眼前。

    他被熏得眯眼,咳嗽:“咳咳咳……”

    咳得厉害了,两边耳朵开始嗡鸣,陆淮南低脸拍拍,起先还是轻力,直到拍得侧脸都疼,他才停下。

    阮绵以前跟他说过的。

    江岸在她心里扎根的程度,不次于当年蒋自北在他心里的分量。

    所以,他懂。

    当然,陆淮南也清楚,她跟他好是真的为了爱。

    可人这一辈子,不光是只有爱才能活得下去。

    人性很复杂的,一个活生生的人也不可能只能为爱活着。

    抽到第五根时,手机在响。

    刺耳又惊魂。

    陆淮南没掐烟,单手支着,另一边伸到副驾去取。

    阮绵打来的,她问:“还在车库呢?是在抽烟,还是在生闷气?”

    又或者是感动。

    一瞬间,他被问得真叫一个哑口无言。

    好半晌的沉默,她口吻温柔娇嗔:“上来了为什么不直接进门,还要我请你进来不成,还偷偷的跑去车库抽烟,陆淮南,这可不像你一贯的性格,胆小鬼。”

    有种情绪压到了头顶,血压飙升的感觉。

    陆淮南呼吸一口接一口的往外大喘,他慌忙憋住,烟头的烟灰坠落,掉在他手指皮肤上,烫得他立马伸出手,探头的刹那间,看到站在电梯口的女人。

    阮绵只是静静的站着,并未有迈步朝向他的迹象。

    他提口气,满眼的雾水。

    她听到他解安全带的声音:“你等我下,我过来。”

    第338章 他不仅狡猾,还坏

    彼此的气息逼近,都显得有点局促。

    阮绵双面酡红,好在车库光线不甚明朗。

    她扬了扬下巴,方向是他车:“不是开车走了吗?又跑回来。”

    陆淮南衬衣领子乱乱的,额前几缕发丝,坚定深刻的眸光,定定的像钉子钉在她面目之间:“阮绵,我说不出心里的想法,激动感动,甚至是可笑自嘲……”

    “那就什么都不要说。”

    她把他抱着,尽情拥吻。

    阮绵头一次疯狂又激烈,似要掀掉他一层嘴皮。

    她动作不含技巧的撬开他牙齿,舌尖钻进去,搅动风云。

    很快,陆淮南有种被她掌控全局的错愕感,他眼睛半睁着看人。

    意识到他灼热的打量,阮绵抬手掩住他双眼,嘴里轻轻嚼字:“别看。”

    那种感觉,不要太刺激。

    你明知道要发生什么,却被人强行蒙上眼,你在等待着接下来所能发生的一切,心脏仿佛在被重物一点点撞击,砸得砰砰响,他呼吸又热又重。

    两人衔接的嘴里不尽发出唔噎声。

    阮绵吻得不管不顾,乱无章法。

    两只胳膊懒洋洋的靠在他肩头,软而无力的搭着。

    她浑身都是个软到无骨的状态,陆淮南有些不忍那种冲击感。

    他嘴角撇开,不到两公分的距离:“去车上?”

    “抱我。”

    说完,阮绵两腿本能的往上挑起攀爬,陆淮南双手兜住,一个轻巧熟练的动作,特别的有默契,宛如早就演练过无数次。

    他信任她,他也没辜负她的信任。

    一场酣畅淋漓,在车内卷得热火朝天。

    陆淮南抓着她不肯放,直到榨干她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

    两边的小腿麻木得瘫软下去,她扶住车门爬起点,伸手去接他递

    来的衣物,一边往身上套,阮绵还不忘四下环顾一圈周围,四下寂静,没有人走动。

    有过一次后,她觉得确实刺激。

    但骨子里的教养跟保守,不容许她表现得太过分。

    抿了抿唇,阮绵从后抱住他,双膝跪着车座。

    丰润红肿的唇抵住他耳畔,柔声嗔道:“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我想去云南。”

    她跟他提要求的次数不多。

    还是她主动提的。

    陆淮南本是有几个重要会议,但忽然就觉得,什么都没那么重要了。

    胸前袒露一大片,他撑着手往上拉衣服。

    阮绵在身后替他提了提。

    陆淮南一把反握住她修长纤细的手指,贴在侧脸旁:“你想去,我随时有空,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开心是真开心。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她能跟他相处得如此融洽。

    她窜到他面前,跨坐在结实双腿上:“明天就走,有空吗?”

    阮绵眼神黏腻,还勾勾的,像是一把锋利的钩子,狠狠勾着他。

    她想尽快的避避,免得再跟秦江两家碰头。

    其实去哪都无所谓的,只是她更想去云南。

    陆淮南面目压近,把她抵在车门。

    来了个事味深长的吻。

    大约三分多钟,阮绵那张早已肿胀红透的唇,哪经受得住这般,此时看着,整个宛如被蜜蜂蛰过,水润到形似散发着光泽的Q弹果冻。

    许久,陆淮南:“陪你我随时有空。”

    情人之间的情话,讲得太多太密就不够调情了。

    她就钟意他这副样子,进退有度,该沉着时沉着,该放肆时绝对不手软。

    阮绵伸手,帮他把衬衣纽扣一颗颗系上。

    她微凉的手指皮肤,时而触碰到他温热的胸膛。

    陆淮南的意犹未尽,全写在脸上,分毫不掩。

    他就是故意要让阮绵看见,看她会不会心疼自己。

    她笑着,笑得脸好生妩媚:“陆淮南,我现在算是发现了,你这个男人就知道在我面前装可怜,想着让我心疼你,让你为所欲为,我才不上当。”

    闻言,他倒是转脸比翻书快,立马把脸色收起,一本正经。

    阮绵勾他下巴:“狡猾的男人。”

    “这个我承认,我不仅狡猾,还坏。”

    陆淮南嘴里吐声,手下意识的探到她后腰里,掐了一把。

    “哎呀,我下车了。”

    为了躲避他的捉弄,阮绵立马往车下挤。

    说巧不巧的,电梯口走出来两人,一男一女,都是年轻人面貌,两人在她身上打量一番,又顺势朝着车里的人看过去,那眼神别提有多意味深长。

    对方倒也识趣,加快脚步,赶着上了旁边的一辆白色奥迪。

    她那脸,真的是唰地一下,全红透了。

    陆淮南也犟着没去拉她,她多希望他拉自己一把。

    阮绵深呼吸,再吐出,都不敢看过去半眼,硬是等人开车离开,她随手捞起车里的手机,招呼都没打,说走要走,他反手扣住她胳膊:“提上裤子不认人?”

    她真怕这时候,再出来人。

    脸上的表情是难堪尴尬各占一半:“放手,我要上去了。”

    “说说话,还早呢!”

    关于叶慧琳,陆淮南确实是有些话想跟她讲。

    “有什么电话里说。”

    他不让,下车偏给她直接打横抱起,重新丢进车里:“电话里说太浪费口水,我还不如当面跟你讲。”

    阮绵被他强制性的抱在怀里,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她大睁着双眼:“说什么?”

    陆淮南把脸贴近,贴在她耳边:“你知道的,很多事情只是你一句话的事。”

    话从耳朵钻入心脏,阮绵心口突突跳,快了几个节拍。

    她眼睛微垂着往下看,没去正眼瞧他。

    许是看到她神色低落下去,陆淮南五指扣上她下巴,稍稍抬高,话是质问,语气是体贴:“真不打算跟我说?”

    阮绵知道他什么意思。

    她一句话的事,秦家的货解决。

    也给她跟江岸之间各自一份体面跟颜面。

    鼻尖微红,她紧咬双唇。

    好半晌,才一点点蠕动松开:“不。”

    她吐声坚定果断。

    陆淮南很欣赏她有这份拒绝的魄气,哪怕是她说要为江岸求情,他也是肯松口的,但她拒绝,才更是符合他的心意。

    他给她选择,任何结果他都接受,她却选了一个他最满意的。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双向奔赴?

    第339章 机会只给一次

    “机会我只给一次。”

    阮绵也根本不是跟他欲情故纵:“给再多次,也是同样的答案。”

    陆淮南身体僵了僵,笑容持在嘴角,像朵没来得及绽放的花苞。

    他埋头进她脖颈间,低声问:“在里边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

    “都是真的。”

    她不想再说任何违心的话,自欺欺人,还伤害别人。

    鼻息跟口腔,皆是阮绵衣服上淡淡的清香味,陆淮南贪婪而又迷恋的闻嗅,觉得心都舒畅了不少,他抬起脸,笑容灿烂夺目:“晚上我再过来接你。”

    “不……”

    他亲过来,堵住她说话的嘴。

    食指玩弄她嘴唇,逼得阮绵没法继续开口。

    陆淮南目光笑盈盈的迎着她,说:“不准说不要,不喜欢听这两个字,床上不准说,床下也是。”

    “好。”

    了解他脾性,她表现得特别的乖巧温顺。

    陆淮南这才放过她,允许她回去。

    看她走远的身影,他暗自摸烟抽,抽得嘴里干巴巴的,嗓子眼也辣得难受,才启动车回住所。

    刚到,忙着洗完澡,躺在沙发里玩弄手机。

    他的朋友圈很少动态,几乎长年不发一两条。

    今儿个,陆淮南却心血来潮般,发了一个意有所指的文字跟配图。

    图片是阮绵的背影,黑色西装,黑色直发让风吹得飘逸,八公分的黑色细高跟,鞋带衬得她脚皙白漂亮。

    她人瘦,还骨感,脚踝骨突出。

    侧脸线条丝滑干净,眼睫长到侧着面,都能看到卷翘弧度。

    陆淮南配的文案是:冷是你,热亦是你,余生还是你。

    对于一个平常近乎毫无动态的人,突然有一天开窍发朋友圈,这惊讶程度不亚于亲眼见证铁树开花。

    陆淮南发朋友圈,阮绵的微信炸了。

    是个人都往她这里发信息询探消息,有些是好奇八卦的,有些是不敢直接问原主的。

    只好跑来她这打探情况。

    属黎近首当其冲:「阮绵,他什么情况?万年没一条动态的人,突然发朋友圈,我都怀疑是不是我眼睛出现幻觉了,这还是那个高冷的陆淮南吗?」

    顺着这话,她点进去看,放大了图片。

    那张图,是先前在盐城拍的,他抓拍技术还算不错。

    最主要的是阮绵人长得好,怎么拍,怎么控原相机,都没什么太大的瑕疵。

    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

    阮绵也不着急回信息。

    连黎近都来找她探问,倘若他没屏蔽外人的话,估计这会儿他圈子里那些人,都闹翻了。

    事实也恰如她所想那般。

    尤为是陈堇阳跟商衡,电话打到陆淮南那,逼着质问他怎么回事。

    陈堇阳嬉闹的还把他动态截图,发进私人小群里,招摇过市的艾特人看,一个个的,活似见着什么稀奇玩意,看得眼珠子都瞪直了。

    陆淮南有种被人当猴子耍看的错觉。

    偏偏他还没法阻止,动态是他自己发的,没人逼他。

    “喂,有事?”

    陆淮南不耐烦的接起电话,手机斜斜贴在耳际。

    商衡意味深长的嘶一声:“你这是撞邪了,还是吃错药了?”

    手里磨咖啡的动作停下,他思忖会,眼神坚定:“就没可能是正儿八经的?”

    “真开窍了?”

    陆淮南这个微信号,从亲朋好友加他为止,只有在很多年前,他发过一次新年动态,差唔多是在他大三那年,从那至后朋友圈像是常年打烊了,

    万石都砸不出半点水花那种。

    阮绵成为他,这十几年来的第一条。

    她是那么幸运,又那么特殊的存在。

    他吞下一口手里的咖啡,苦得很。

    陆淮南喝咖啡从不加糖,此时他却拿勺子舀了一勺进去,搅动几番,才缓慢着语速回复商衡的话:“猪都有开窍的时候,感情我在你们心里,连它都不如?”

    平时他不讲笑话,讲起来又好笑,又要命。

    商衡:“得得得,我不损你。”

    陆淮南的朋友圈已经被点赞赞爆了,但大家都保持着一致的态度:静眼观火。

    只敢点赞,不敢询问别的。

    他低沉着声音:“她还没答应,现在是情侣身份。”

    这话就玩味了,像是解释,又不像。

    商衡觉着他是在维护阮绵,怕别人以为是她先勾的他。

    毕竟人跟人的身份摆在这,谁高谁低,大家有目共睹。

    大概商衡开了免提,陈堇阳在旁听着,下一秒就是他聒噪的声音传送过来:“这还不好办,生米煮成熟饭,我不信她还能真去把孩子打了?”

    这种招数在圈子里,屡见不鲜。

    繁华偌大的燕州,多少女人前仆后继,费尽心机的想接近陆淮南。

    想傍上他,更别说生孩子这种荣幸之至的事情。

    真要是陆淮南渣点,敞开大门,光明正大的做生意,那些名媛千金早冲进门了。

    奈何,他不屑于任何人。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商衡想拦住陈堇阳这张破嘴的,陆淮南先他一步:“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你跟黎近那仇,这辈子都别想解。”

    大家不说,可谁都看得清。

    黎近回来燕州,不是为了他陈堇阳。

    他们之间仍然可以以朋友的身份姿态相处,就是不能越界半步,哪怕陈堇阳有一天把婚离掉,重新追求她,黎近也绝对绝对不会往前跨越半步。

    有些人啊!

    错过了,就再也不会回头的。

    黎近就是这种人。

    她很现实,对待感情也很专一忠诚,是优点,亦是勒死陈堇阳的一根缰绳。

    “给你出主意,你也不必这么损我。”

    陈堇阳把手机交给商衡。

    商衡轻咳一声:“淮南,你刚才这话过了啊!”

    陆淮南一口一口的品尝他做好的咖啡,沿着杯沿抿。

    又觉得索然无味,明明还是苦的,他松手搁下:“我这是劝他清醒点,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要是我,有种点先把家里那个解决掉,不然他想让阿近站在什么立场上?”

    那边久久的沉默无语。

    “你跟阮绵在一起?”

    商衡绕开话题,避免大家都心里不畅快。

    陆淮南懒懒的吐声:“没,晚上她要过来看电影。”

    第340章 怕我技术不过关?

    等待阮绵,陆淮南一个人在家搓磨时间。

    第一次觉得,几个小时可以这么漫长。

    他好几个软件换着花样来回翻。

    黎近有些受不了他总是点到她发表的视频下访问,于是打电话过来:“陆大总裁,你要是实在无聊,可以网上约个人陪聊,没必要三分钟点我视频六次。”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关注她。

    实际上,陆淮南就是无聊作祟。

    他先前还去书房待了半会,发现满脑子都是阮绵的身影,根本无法静心工作。

    陆淮南也是头一次理解恋爱脑这个东西,确实是无脑。

    被人这么赤裸裸的问,面子上多少过意不去。

    但陆淮南解决问题的办法是:一声不吭,直接挂断。

    黎近都给他气笑了,转而又把这事事无巨细的讲给阮绵听。

    “我跟你说,你再不管管他,他是真的要发癫了,前脚发动态,后脚往我跟商衡的视频下不停访问,这人也是够闲得无聊的,你说他什么时候成这样了?”

    阮绵听着,没回话。

    她是想笑的,憋住,怕黎近说她没良心,重色轻友。

    “你别气坏自己,我待会跟他讲讲。”

    陆淮南平时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大学时喜欢窝在家里找点外国片子看。

    最近他爱上港片,正好最近有部不错的片子上映。

    阮绵也算是投其所好。

    等到下午六点的时候,陆淮南等得差不多不行了。

    取上车钥匙出门。

    阮绵安安心心在医院等他过来接人。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开过去反正也是停在路边等,陆淮南在路过一盏红绿灯时,扫看瞧到路边卖花的阿婆,沉静温柔的茉莉在风中飘动。

    他打方向盘,在旁边停下,过去买了捧茉莉花。

    其实陆淮南也没那么多心思,单纯想买花送她。

    顾着要去看电影,阮绵索性没背包,放在办公室。

    她只拿了手机下楼,刚出电梯门,迎面看到陆淮南的车停在正对面,车库很大,车与车之间的间距也很大,他面对她这边,背倚着车身而站。

    意外的没抽烟,也没玩手机。

    阮绵看到他时,他眼神还略显呆滞,不知在寻思什么。

    陆淮南个头高大挺拔,一米八七的身高。

    那捧茉莉在他身后藏得严丝合缝的,没漏掉半点。

    走近了,闻到扑鼻而来的花香,她才翕动鼻尖闻。

    像个侦探似的:“你买花了?”

    “喜欢吗?”

    陆淮南身后的手探出来,一大捧洁白的茉莉,包装纸收拢着花枝。

    “喜欢。”阮绵接过:“什么时候懂得浪漫了。”

    他手指压住她鬓角的碎发,轻轻抚到耳后别起来,她只觉得男人那张生动的脸,此刻温柔到不像话,更不像平日里严肃正经的他。

    陆淮南眼圈有点热,他低笑声溢出嘴:“这辈子都栽你身上了,这点浪漫算什么。”

    阮绵错愕半秒:“我不是吗?”

    “要是辜负我怎么办?”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往里夹,力道不大,也没弄疼她。

    倒是把她脸上的肉夹得嘟了起来。

    阮绵单手抱花,另外一边去掰他的胳膊:“那你辜负我怎么办?”

    陆淮南突然变得认真:“我不会。”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就会?”

    阮绵要比他矮一点,加上她今天穿的平底鞋。

    眼前的人往下弯腰,陆淮南躬身在她跟前,视线往上仰视,他一字一句说得格外真挚:“你要是会,我就把你腿打断,让你这辈子只能待在我身边。”

    “嘶……残忍。”

    “怎么,还真有想法?”

    阮绵嘴角一撅:“有也不敢了。”

    他一把掐着她的脸,亲得好生凶狠。

    猝不及防的,瞬间夺走她嘴里所有空气。

    她只当他是玩闹,直到嘴唇发疼,他在咬她,手指下意识的去抚住他鬓角往上的位置,指腹触碰到他眼角的湿润,阮绵屏住呼吸,身子僵住没了动作。

    陆淮南挪开唇,视线抵住她的:“不跟你闹着玩的。”

    “陆淮南,我不会。”

    她边喘,边说,脸颊红果果,发烫得很。

    陆淮南遂而探手过去牵住她,十指交扣:“走。”

    这一路上,阮绵都在想,到底是爱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他一想起她要离开,哪怕是句玩笑话,也会掉泪,也会惶恐,患得患失。

    眼角余光扫到他,陆淮南面目冷凝着,没多大情绪波动。

    “陆淮南。”

    “嗯?”

    他应声挺闷的。

    阮绵把花搁好,郑重其事的道:“我们像普通情侣那样,好好谈恋爱好不好?不要给彼此太大的压力,你也别给自己过度的负担。”

    他这样的状态,她真怕哪天他炸了。

    她相信陆淮南不会伤害她,但她真的怕他伤害自己。

    他的偏执,她都是了解的。

    与其说偏执,不如说病娇感。

    阮绵也是第一次,从一个现实生活中的人身上,体会到“病娇”这两个字的感觉。

    一只热热的掌心覆盖在她手背,是陆淮南的,他反扣住:“好。”

    声音温润儒雅,除了宠溺,沉得没点多余情绪。

    她抽出手,掰住他小手指,用自己的勾住:“那咱们说好了,不准食言,跟你拉钩,说过的话要算数的。”

    虽然嫌弃幼稚,好在他也配合。

    “算数,不食言。”

    阮绵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他的手,刚松开,陆淮南再次握住:“给我握握。”

    “开车呢!”

    她耐心的又给他放回去。

    陆淮南让她娇俏模样逗笑了:“这么惜命?怕我技术不过关,撞车连累你?”

    “呸呸呸,不准说不吉利的话。”

    “封建迷信。”

    阮绵转移话题的节奏很快:“你回来,没打算什么时候回老宅去看看奶奶?”

    人年纪一大,总是念人的,尤其是陆淮南打小生长在陆老太奶的羽翼庇护下。

    比起旁人来讲,他是她最亲近的孙子。

    陆淮南沉默。

    良久:“绵绵,其实我跟奶奶的关系,没你想象得那么好,也许是因为当年我妈的事情吧,我们奶孙之间心里都有一道划不清的隔阂,也都不肯放下。”

    “有隔阂,才要去化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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