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 叶欣伸展了一下四肢，揉揉脖子。
昨晚沈卓是老老实实睡觉了，但是太挤了, 没有足够的空间, 不能放松，她还是没有以前睡得好。
她房间的小床, 是大队统一给下乡知青打的单人床, 一米二宽, 睡她自己挺好的，她习惯了摊开手脚睡，平时自己就能占据一整张床。昨晚沈卓硬是挤来, 还喜欢把她抱着，导致她睡得束手束脚的。
现在，沈卓已经起来做早饭了。
伸展一翻, 叶欣稍微了下床铺, 闻了闻, 觉得被子枕头上都沾染上了他的气息。
顿时，她皱起了眉头，本来是只有自己的气息的, 她自己的小空间。
现在有种自己的领地被入侵的感觉。
“真讨厌……”
嘀咕了一句，她拍了拍枕头, 抖了抖被子，开窗通风，然后才出去。
不知道别的夫妻是什么样子的, 是不是一结婚就能很快习惯对方, 但叶欣觉得自己婚后又重新认识了沈卓似的，很不习惯。
她也不懂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因为沈卓就没有一点不适应的感觉。
也许其他人没有她那么多毛病吧。
她越发觉得自己还有做好结婚的准备，因为她心里把自己和他分得很清的，并没有夫妻一体的感觉，所以才造就了这种不习惯、不适应。
所以还是冲动了，不该这么早结婚的……
皱着眉头一边想一边走到了灶房，里面是熟悉的忙碌身影。
沈卓给她舀了热水，“快洗脸，马上吃饭了。”
叶欣“哦”了声，又端水出去洗脸，一边洗还一边在思考问题。
沈卓今天把人送的香肠切了和蒜苗炒，另外炒了酸菜，还有一个脆生生的大白菜，香气四溢。他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的，简单的菜色都炒得色香味俱全，那天来吃酒的人还夸呢！
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沈卓说：“今天我得下去医疗站了。”
叶欣点点头：“嗯，你去吧。”
他三天假期已经过完，又得重新上班了。
叶欣觉得挺好的，省得在家里腻腻歪歪，不干正事。
沈卓看着她的反应，微微皱眉，筷子都不自觉的停下来了。
叶欣看他一眼，“发什么呆呢，再不吃就凉了。”
他问：“你陪我下去？”
叶欣真是莫名其妙，“我下去干什么？”
沈卓不说话了。
叶欣白了他一眼，“别胡思乱想的。因为结婚，咱们今年的积蓄又花光了，好好上班赚钱。”
沈卓只好点头，“好。”
也对，现在结婚了，他的责任更重大，得踏实挣钱才行，手头估计没有多少钱了，这可不好。
于是饭后，沈卓搂着她亲了下，依依不舍地下去看诊了。
叶欣关上院门，真是松了一口气。
终于走了，她又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的事情了！
这三天他在家，白天黑夜都在一起，她都抽不出什么空来进空间干活。要不是偶尔紧急进去给鸡鸭鱼撒点吃的，估计它们都要饿死了！
叶欣立刻回房间，锁门，进空间。
照例先给饿得嗷嗷叫的鸡鸭撒些饲料，给池塘里的鱼喂菜叶，然后去地里干活。
几天没有进来，已经堆了好些活计没干了。
摘菜，晾晒，浇水……
空间里还是洋溢着浓郁的果子芬芳，甜蜜诱人，碧云果持续成熟中。
叶欣在几块地忙到告一段落，又出去搬了梯子进来，摘了一次碧云果，跟以前的一起小心保存起来。
随后搬梯子出来，她也累了，坐下喝杯茶，歇歇。
……
那边沈卓到了医疗站，李光耀已经在了。
现在大队里已经有一批稳定的队员上山采药，靠这个赚钱，医疗站时不时就能收到一批药材，医生们炮制药材的手法也渐渐熟练了，得心应手，多数时候不忙，两个人还能聊聊天。
见了沈卓过来，李光耀就盯着他打量了一番，笑道：“红光满面啊沈卓，人逢喜事精神爽！”
沈卓知道他不正经的，不他，只管把记录本拿出来看前几天情况。
李光耀非要跟他说：“怎么样，这几天是不是很快活？跟家里美娇妻如胶似漆，蜜里调油，今天都舍不得来上岗吧？”
沈卓俊脸微赧，虽然不想说，但确实如此。
也不知道李光耀一个没结婚的，怎么老喜欢说这个，还有黄志豪也是。
李光耀见他神色，愈发说得起劲，“看看看，我说中了吧？”
沈卓咳了下，“别说这个了，干正事吧。”
李光耀悠哉道：“急什么，一大早的。来说说，结婚的滋味是不是特别好？这大冬天的，晚上两个人睡都暖和些，老婆孩子热炕头啊！不像我这孤家寡人，一个人冷冷清清。”
沈卓心道也许他们就是想多了想的，“你嫌冷清，早点结婚不就好了。”
一说起这个，李光耀就啧了一声，“说得好像我不想结婚似的！你也别说我挑剔，你自己都挑了一个娇美无双的，我怎么就不能挑了？咱们这条件，挑一点不是应该的嘛？总不能是个姑娘就娶吧？”
沈卓微微皱眉，“我也不是看重叶欣长得好看，主要是缘分。”
要说叶欣，一开始是真不好看的，瘦瘦的，比现在矮小多了。她当初的模样，几年过去，他竟有些模糊了，只隐约有一个“她吃不饱饭、总是饿肚子”的可怜印象。
而且那个时候，父亲弥留之际给他定亲，他主要是顺从，让父亲安心，对叶欣并没有什么喜恶。
后来，发现她改变了，她竟然开始对他好了，他也才对她好的。
说不上来，可能就是缘分吧。
李光耀哼了声，“那就是我的缘分还没到。说真的，我也羡慕你跟叶知青那么好，要是有一个人跟我那么好，我就结婚了！”
沈卓摇摇头，只能祝福他了。
没有说几句，有乡亲来看病了。
一位佝偻着背的大娘探头进来，看见沈卓在，那愁苦的脸上就轻松了些，连忙进来，“沈卓，你在就好了，我就等着你坐诊呢。听说你结婚了，真好啊，年轻人，成家立业，再生个娃，以后就安安稳稳的了……”
爱絮叨是许多中老年妇女的毛病，见个人都能说好久，有时候甚至能把正事说忘了。
沈卓不得不打断，“大娘，您坐吧。哪儿不舒服？”
他坐诊的时候一向人多些，倒是不怎么得空。
这也好，不然这刚刚新婚，恐怕闲下来也没法专心看书，光顾着想叶欣了。
充实地忙碌到了中午，一看到了时间，他一点儿也不耽误，跟李光耀打了声招呼就回家了。
李光耀看着他步履匆匆，嘀咕了句：“啧啧，急着回家见媳妇。”羡慕地摇摇头，掏出自己冷冰冰的饭盒，拿水杯在门边大桶里接点菊花茶，将就吃饭。
……
叶欣在空间忙了好一阵，快到中午的时候就先出来了，歇歇，顺便等沈卓回来吃饭。
果然没多会儿就听到了沈卓回来的开门声。
沈卓今天上坡的速度是最快的，回来看到她心才安定了，大步上前把她抱起来亲了亲，又诧异地咦了声，“身上又是甜甜的果子香了。”
叶欣骤然被他抱起来，又是吓了一跳，刚稳住身子就听到这句，觉得他鼻子怎么这么灵，推着他的脸把他推开些，“这寒冬腊月的，哪有什么果子香！”
沈卓埋在她颈窝，深深吸了一口，说：“没错，就是果子香，之前就有的。时有时无，前几天就没有，怎么今天就有了？”
叶欣坚决地说：“没有，是你闻错了。”
沈卓已经判断出来了，看着她道：“肯定是你背着我偷偷吃什么了。我在的时候你就不吃，我不在你才吃。嗯，偷吃的小老鼠以为藏得很好，不知道每次都露馅了！”
叶欣被他说中了，脸一红，又有几分恼羞成怒，伸手用力掐他的脸：“乱说，你才是老鼠！”
她这么白净可爱的人，竟然说她是老鼠？
会不会说话啊？讨厌的家伙！
沈卓连忙告饶：“好好好，我说错了。”
也不追问了，她不愿意说就不说，低头亲亲她，“走了，咱们吃饭去！”抱着她往灶房去，热午饭吃。
下午沈卓继续去看诊，叶欣则留在家，继续进空间，把该播种的播种一些。
忙着忙着，一下午就过去了。
晚上，沈卓洗漱完回自己房间一看，屋里床上空荡荡的，没人。于是转头去西屋，一推门，没推开，门锁上了。
只好敲门，“欣欣，让我进去。”
里面叶欣果断拒绝，“你别来了，回你自己屋里睡去。”
屋外沈卓皱紧了眉头，态度很坚决，“不行，我不同意分房睡。”
叶欣哼了声道：“我要你同意吗？这几天我都没睡好，今晚我就一个人睡，你别扰我了，赶紧回去！”
屋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好吧。”
叶欣心中一喜，觉得他终于被说服了。
随后他又说了一句：“那你总要给我一个枕头吧？昨晚两个都拿过来了。”
叶欣回头一看，好吧，确实，忘记趁他洗澡的时候给他扔一个回去了，只好爬起来，“行，你等着。”
她拿了一个枕头下床，出去开门。
结果门一开，他就进来了。
他长得又高，力气又大，叶欣根本拦不住他，她气急不已：“说好你回去自己睡的！”
他俊脸上一本正经，“我可没说。”然后双臂一伸，把她连枕头一起抱住了，大步往小床走去。
叶欣直呼上当，“混蛋！狡猾！”
沈卓唇角微扬，把她放到床上，低声道：“好了，也不早了，咱们睡觉吧。”
叶欣爬起来，叹气说：“算了，还是去你屋子睡吧！”
沈卓意外：“你不是喜欢在这里睡？”
叶欣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是喜欢自己在这里睡，不是喜欢跟你一起！挤都挤死了，根本睡不好！”
既然他不愿意分开睡，非要黏着她，那还不如去他屋里。
毕竟他床大，两个人睡也宽敞。
沈卓自然乐意，“好，那咱们回去睡。”
他那张床之所以打那么大，就是为了跟她一起睡的。而且，她在他屋里睡多了，也会慢慢习惯的。
他心情很好地又把她抱起来，枕头也拿着了，往自己屋里去。
大床就是不一样，叶欣滚都能滚两圈。
沈卓把枕头放好，也上了床，一伸手就把她捞过来，叶欣连忙说：“不要以为我过来，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沈卓平时清冷的黑眸，此时燃着火苗，声音也低沉了许多，“你昨晚歇一晚了，今晚该继续。”
叶欣看他这模样，忍不住脸红。
她也知道，这是夫妻间正常的活动，但是……
眼睛往桌子那里瞄了瞄，果然，那里备着水杯和药片，这家伙早就准备好了。
她苦了脸，小声地跟他说：“我不想吃药，好苦。每次做都要吃药……”事前要吃药，事后还要清洗，她觉得好麻烦啊，还不如直接睡觉呢。
沈卓皱起了眉头。
让她吃药，确实是苦了她。
可是她又不愿意怀孕生孩子，得吃药避孕。她现在又不愿意吃药，就无解了。
看了看她愁苦的小脸，他心中暗暗叹口气，终究是不忍心勉强她，只好压下心里的念头，躺到一边：“好，那就睡吧。”
叶欣没想到他那么轻易就放弃了，看看他的神色，又担心他会不会想多了，毕竟他很容易想多的。于是小声说：“我不是不愿意跟你做这个……只是一来，这个做多了不好，纵欲伤身；二来，我真不想吃药，是药三分毒，我本来健健康康的都没吃过药，因为这个天天吃药的话，我真难受。”
沈卓听着她的话，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抱过来，“我知道，我也不想你天天吃药。我，尽量克制自己。”
叶欣松了口气，觉得他还是愿意商量这个事情的，顺势道：“那这样，咱们约定好，每个月只两三次怎么样？我不用频繁吃药，你也养精蓄锐，保养身体。”
沈卓眉头狠狠地皱起。
叶欣瞅他：“不会是不同意吧？”
沈卓只看着她，不说话了。
他的身体年轻健康，有血气方刚的时候，何况她是他心爱的妻子，他对她有着极大的渴望，一个月两三次，怎么可能够？
他觉得适当考虑她的意见可以，但不能全听她的。
叶欣知道了他的意思，捶了他一下，“哼，你果然脑子里全想着那些！”
沈卓翻身压着她，认真地跟她商量：“能不能多几次？”
叶欣推着他硬邦邦的胸膛，脸庞殷红如血：“主要是，我不想吃药嘛。也是不公平，怎么就没有你用的避孕用品，要是有你用的，就随便了……”
沈卓沉思着，觉得也是，发下来的两样东西，都是妇女用的。
如果有他能用的，他就用了，也心疼她每次吃药。
也许他该去研究一下，有没有别的办法。
叶欣见他不说话，自己犹犹豫豫地，继续说：“其实，没道只有女人用的，我觉得应该也有男人用的，可能还更安全、更方便……只是咱们这里乡下没有，不知道城里有没有。”
沈卓心中一动，“那下次咱们进城的时候，去找找看。”
叶欣点点头。
虽然但是，在这个年代，她不是很抱希望，因为现在计划生育政策都还没有严格执行，估计城市里也没有那个套的。
外国肯定是有的了，但是此时外贸往来很少很少吧，不一定买得到。
唉，就是很不方便。
沈卓压着她柔软的身体，心情实在是难以抑制，情不自禁地低头亲她，并且暂时想到了一个办法，“今晚行不行？我不弄里面……”
叶欣又气又急：“这不保险的！万一怀孕了……”
总之，这件事情成为他们之间的烦恼了。
别的夫妇都不需要考虑这个的，尤其是新婚夫妻，只要尽情享受云雨之欢就行了。
要是有了孩子，那更是高兴万分。毕竟现在绝大部分人还是多子多福的心态，新妇一进门，就被所有人盯着肚子，想要添丁。
一晚上磨磨蹭蹭的，最终是沈卓忍着了没有做。
叶欣心里纠纠结结，不想看他难受，但是又怕自己一退步，他就得寸进尺。所以虽然这床很宽敞，但是一晚上也没怎么睡好。
不过到了早上，她又见识到了男人的冲动，迷迷糊糊的，就被他闹了一回。
叶欣气不过，朝他脖子咬了一口。
没想到这一咬，他愈发肆无忌惮了！
好一阵，他总算是心满意足，起床出去了。
叶欣留在床上，懊恼地捶了捶床，“啊，真烦！”
不一会儿沈卓烧了水，端进房间来，过来轻轻拉开杯子，讨好道：“我帮你擦擦？”
叶欣拍开他：“混蛋！”
沈卓只好放下水，关门出去，让她自己来。
叶欣起来自己收拾了，穿上衣服。
觉得这个事情真的是，烦人……早上差点就忘记了吃药，要是一个不好弄怀孕了，就糟糕了。
不过那个药啊，是真难吃！现在还觉得苦味停留在嘴里。
她苦恼地想，要不以后还是自己算日子吧，安全期，危险期……虽然这个也不太准，但是，吃药也不是百分百安全啊。
心里这么打算着，她一边去打开了衣柜，想再次看看那些药品。
一打开，首先看到的衣服，不算多，但也有好几套，都是黑、白、青、蓝的寡淡男装，上衣、裤子、袄子，叠得整整齐齐，果然是沈卓的风格。他平时明明一股性冷淡风，一到床上就变了个人……难道男人就是这样的？
她在衣柜角落找到了药片，仔细再看一遍。
今天腊月二十了，分红的日子。
沈卓说：“你去一起取了就好。我今天走诊，傍晚才回来，你在家好好的。”
叶欣：“我什么时候不好好的了？”
看着他脖子上的牙印，脸红了半晌，还是提醒他，让他围上围巾再出门。
等他出门了，她才慢悠悠下去。
这还是她婚后第一次下来，总感觉别人在看她，有些不好意思。
村子里又洋溢着开心的氛围，毕竟是领钱的日子，一年就一回！
可惜的是，今年工分不涨价了。这也在意料之中，今年旱灾又洪灾，能保持住就不错了。
所以叶欣最后领到的分红跟去年差不多，沈卓跟她两个人加起来，六十八块多。
往回走时，还看见李光明了。
李光明跑过来，笑嘻嘻地瞅她。叶欣好笑：“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李光明说：“叶姐姐，你是不是也要有娃娃了？”
叶欣板起脸来：“人小鬼大，这个也是你该说的！”
李光明很懂的样子：“村里的婶子们都说，新媳妇一进门都会很快生娃娃的！光荣哥家的嫂子就有娃娃了，明年我就能当叔叔了！”
叶欣倒是惊讶了一下：“啊，你嫂子都有身孕了？什么时候有的？”
李光明高兴地告诉她：“前两个月就有了！其实伯母早就惦记，说大半年了怎么还没有，知道有了之后，就高兴了！光荣哥也高兴！”
叶欣点点头，“这样啊。”
看来结婚了的夫妇只要身体没毛病，很快就有孩子了。吴艳云这还算迟的了，大半年了才有，之前李秋兰、王小薇都是不到半年就有。毕竟现在大家的生育意愿还是很高涨的。
所以，她觉得自己要是不避孕的话，也会有的，毕竟她和沈卓都很健康。
这么一想，更应该小心避孕。
她真不想怀上啊！
腊月下旬，时间仿佛过得更快了些。
分红、分肉，知青们回家探亲，人们纷纷出门采购年货，一天天很热闹地过去，眨眼之间就到了除夕。
医疗站跟往年一样，放了四天假期，沈卓熟练地忙碌着年夜饭，准备过年。
吃饭、洗漱、守岁之后，终于不用分开，沈卓直接抱着她就回了屋子。
过年了，叶欣也不拒绝他了，任他闹了半宿。
只是苦了自己，最后都浑身都没力气了，累得沉沉睡去。
沈卓把她搂进怀里，看她那长长的如绸缎般的黑发缠绕在背上，映衬得一身玉肌雪肤更加动人，他简直着迷，爱不释手。
……
七四年的春天，又是不一样的时光。
这年年初没有传来任何招工或是招生的信息，让期待了一年也准备了一年的知青们很是失望，甚至有些灰心丧气。
不过，这年洪泽公社“四管一教”的宣讲之后，新来了两个知青干部，据说是省里来的，接下来他们会加强对下乡知青的管和教育。这让大家都好奇起来。
第172章 两干部
叶欣到知青宿舍去了解知青干部的事情。
没办法, 住得远，每次都是最迟知道消息的，而且从别人嘴里三言两语的听说, 总是不全面, 要知道得详细，还是得到去问知青小队。
下去正好看到江静雨在屋角那边喂鸡, 叶欣就过去找她。
江静雨直起腰来, 看见叶欣俏生生地走来, 露出了笑容：“我就知道你要来的。是不是也听说了知青干部的事情？”
叶欣点点头，走上前问：“是怎么回事？听说跟咱们息息相关。”
江静雨把知道的告诉她：“大队长说了，两位干部一来就展开了工作, 打算是把公社下每一个大队的知青点都走访一遍，每个知青当面谈心谈话，了解状况。不过, 咱们公社有二十几个大队呢, 一时还来不了咱们这。大队长就是提前跟咱们说一声, 有个心准备，等人真的到了，会通知你下来的。”
叶欣恍然, “我说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落下我了, 原来人还没到咱们这。”
江静雨笑道：“怎么可能落下你，你可是咱们大队最出色的知青了。落下谁也不能落下你。”
两人正说着，刘红霞、赵中华、邱志云几个从自留地里回来, 听到了他们谈论这个, 也停下来加入话题。
邱志云提到了一些上面的事情：“去年秋天，召开了全国知青会议, 统筹了一些下乡知青遇到的问题、解决的办法等等，这次两名干部估计就是后续了。”
叶欣讶异，这是她不知道的，当下就问：“还有全国知青会议？”
她不知道也是正常，因为去年只年底进县城了一次，还是匆匆忙忙的，采购、检查、办结婚证，根本没有时间去看报纸，了解时事。
而其他知青回城探亲，多多少少从家里知道一些，家里有下乡知青都会关注这些。城里消息还是比下乡灵通得多。
赵中华接话道：“去年全国知青会议之后，就有一些干部申请成为了知青带队干部，冬天接受了培训，就是等着今年春天分散到各公社做知青工作的。这边不知道有多少，我家那儿听说省里有五百人，市里、县里也有，规模挺大的。”
刘红霞道：“城里知青一批批下乡的时候，也有干部带队，不过那时只是带过来，很快回去了。这次来的两个，听着好像是会常驻地方的知青办，以后会经常走访。”
原来他们都对这个有所耳闻，只有叶欣完全不知道。
所以回城探亲与城里亲人来往互通消息的人，确实能接触到更多信息。叶欣这样的，反倒是有些坐井观天了。
这时候听他们一一说来，她大概分析了下，觉得可能是上山下乡活动久了，下乡知青多了，暴露出许多问题，才会引起上层注意，现在专门派了干部来解决。
虽然丰水大队一直没有出过什么大问题，总体上知青和当地队员和平相处，但其他地方可不一定这样。
就之前从知青小队嘴里听到的，比如有些男知青品行不好，去勾搭本地的姑娘，搞大人家肚子，传出丑事；或者有些地方民风剽悍，欺软怕硬，见外来知青举目无亲，故意欺压。又或者，一些知青接受不了乡下的贫苦，又回城无门，心态崩溃，抑郁成疾的。
说起这个，他们这儿的李英丽，还有崔时宇，就挺……好在最终没有闹出什么，两人还内部消化了。
叶欣估计是有些地方的问题比较严重，爆发了，所以引起了重视。
也有一些，是单纯知青性子懒惰，再教育失败的，这些也需要关注。“四管一教”里面，就包含了贫下中农对下乡知青的再教育。
江静雨说：“听起来是给咱们解决问题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刘红霞道：“公社二十多个大队，一天一个，一个月内总会来的。等他们来了，能不能提些建议？比如，要是我提议扩建知青宿舍，这个归他们管吗？”她主要是讨厌李英丽，不想跟她住一个屋。她俩经常吵架的，其他人都知道，这个话就不好接。
赵中华转了话题说：“我倒是希望知青干部能带来一些招工招生的信息，这才是对咱们最需要的。”
邱志云很赞同：“对。既然有了专门负责对接咱们的知青干部，以后如果再有招工招生信息，那筛选和推荐的工作是不是也会由他们负责安排？他们从省里来的，应该对这方面消息比较了解，就算现在没有，也许知道什么时候有？说实话，我想早点儿见见他们了。”
刘红霞听到这里两眼一亮，“对啊！要是能带来这方面的消息再好不过了，前几年都有的，没道偏偏今年没有，也许只是迟一些。”
叶欣听到这里，附和一句：“希望今年也有好消息吧。”
听他们聊了聊，见时间不早了，也就回去了。
慢悠悠回到上面，沈卓已经在灶房里做饭。
叶欣就坐在灶前的小凳子上烧火，给他说了这事。末了好奇道：“不知道来的干部什么样的，是不是干实事的。”
要是只做做样子的，那就没意思了。
她知道一些假大空，一些形式主义，往往就是“干部”带来的。
沈卓一边切着菜，一边说道：“等他们来了，就知道了。”
叶欣瞥他一眼：“废话。”
沈卓：“……”
知青干部的事情，他也听说了，李光耀跟他说的，不过他没什么感觉。觉得知青干部无非是关心知青的工作和生活状况，叶欣在这儿过得好好的，不需要什么关怀；另外就是带来一些有关知青的政策措施，应该也跟叶欣没关系。
他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好说的，又不能不接她的话，只好随口那么一说了。
他咳了下，转移话题：“咱们二十六去镇上赶集？”
开年还没有去过镇上，这一晃，就到下旬了。
油和肉都快吃完了，该去采购一些。新的一年，又有肉和油的份额，可以光明正大地买。
叶欣也顺势说起来：“去吧。顺便带些菜去给徐大夫和吴婶子吃，咱们结婚的时候人家给了五块钱红包呢。不过现在没有什么新鲜蔬菜，或许可以拿点自己泡的酸菜去。反正他们不种菜，都是要买的。”
沈卓说：“好。”
叶欣又盘算着：“什么时候咱们去一趟县里吧，以前都是冬天去，今年咱们春天去？不冷不热，出门比冬天舒服，也没到农忙的时候。”
她一说，沈卓倒是想起来，去年结婚前只去了县城，现在就道：“也可以，这时候进城也不像年底那么挤。不过不去县城了吧，咱们去市里或者省城逛逛？”
叶欣道：“先去县里吧。”
沈卓奇怪地看她：“为什么？”
叶欣道：“赚钱啊。县城的河边市场东西好卖，价格也高。之前一直都没有攒下钱来，赚多少都花了，今年真的要努力一些赚钱。”
说这个，沈卓倒也同意，“之前赚的钱都花在屋子院子和家具上了，确实攒不下钱，现在一切都做好了，咱们也结了婚，确实该攒一些钱。”
叶欣却又说：“也不一定能攒下钱了，我还想进城玩玩呢！去年郑文文就叫我到市里找她，我想去的，结果没去成。我真想去看看她师范学院什么样子。”这个年代的大学呢。
沈卓会错意，以为她想去念大学了，不由顿了下，才点头：“也好，咱们去看看。”
叶欣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说：“哎？要不这样吧，我自个儿去县城赚钱算了，然后咱们再一起进城。反正你还要在医疗站上岗，不好请那么多假。”
沈卓又是一愣，然后摇头否决了，“不行，咱们一起去。”
叶欣却是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计划可以，见他否定，白了他一眼，“我是去县城赚钱，又不是去玩的。你木呆呆的，一起去根本没有必要，我自己卖东西都比你快，比你利落。等赚好了钱，再叫你一起到市里玩，你不用费劲光可以玩了，多占便宜的事，你有什么不行的？”
沈卓皱起了眉头，虽然她说得很有道，但还是不赞同：“我陪你去。医疗站可以请假，没事。”
外面还是潜藏着许多危险的，比如遇过几次的红袖章，路上的土匪，可能出现的人贩子，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乡亲们现在出门都还是结伴一起。
何况她长得那么水灵漂亮，自己陪着的时候都有人频频偷看，要是自己不在身边，那些登徒浪子可能就大胆纠缠了。
她再厉害，到底是个女子，让她自己出门，他不放心。
何况，就算是进县城也起码要两天的，他不想跟她分开那么久。
叶欣哼了声，却是懒得跟他说。
她心里已经盘算起来了。
每次都跟沈卓一起，碍于他在身边，很多事情不好操作。
空间里那么多东西，稻子、麦子、豆子、蔬菜，还有各种水果也渐成规模，自己吃不完，浪费了。既然缺钱，为什么不拿去卖呢？
陈家院子一趟一趟去，已经熟悉了，东西拿太多出来也扎眼。
要是跟沈卓分开，自己去县城，没什么人知道自己，东西就好拿出来了，不说多，一次赚个大几十还是可以的。
现在已经七四年了，她穿过来四年，还带了金手指，手头上竟然只有一百多块钱，想想都觉得失败！
还有三年多就恢复高考了，到时候进城念书，肯定需要钱的，现在还不开始赚钱，到时候进城了生活水平反而降低，就很搞笑了！
这么一想，叶欣还真有种赚钱的紧迫感。
再加上，这次知青干部即将到来的消息，也让她认识到了，总待在乡下确实坐井观天，视野狭隘。她不如多出去走走，一边赚钱，一边听听外面消息。
不过，赚钱的事情还是等知青干部来了再说吧。
她眼珠子转来转去，心里就盘算好了。
沈卓见她这神色，就知道她是根本没管自己意见，一时又是担忧又是无奈。
她这性子我行我素，喜欢自由自在，还胆大包天，不能受束缚，又不听劝，还没有什么耐心，怪不得她不愿意去做老师了。
又不好说她，根据以往的经验，要是他态度稍微强硬一点，反而会激起她的逆反心，一个弄不好她生气了，或者委屈了，到头来还是自己服软退步。
沈卓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晚上才跟她说这个。
把她禁锢在宽阔的臂膀间，不让她躲，一边低头亲她一边说：“不许自己去县城，知道不？”
叶欣都快透不过气来了，脸色潮红，气得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沈卓嘶了一声，还是沉沉地说：“答应我，不然……”
叶欣骂他：“混蛋，你也就这时候逞能了！”
沈卓真拿她没办法，喘了口气，索性不说了，压着她柔软的身子埋头大干。
叶欣只觉得风雨飘摇，根本抵不过他的力气……
不过在他特别过分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咬一口他肩膀——咬脖子总归是显眼了，被人看见了笑话，还是咬肩膀吧！
只是一口咬下去，更激发了他的兽性，然后她才想起来上次咬了他是什么后果……
好不容易结束，她软绵绵地趴着。
沈卓大手在她雪白的背上摩挲，流连忘返，时不时低头亲一下。
叶欣好容易恢复一点力气，伸手推他，“你远一点……压着我头发了。”
沈卓撑起身来，把她有些凌乱的头发仔细好，放在一边。她头发长得真好，乌黑顺滑，泛着健康的光泽，衬得她肌肤更加雪白，也愈加动人。
又忍不住俯身在她雪背亲了亲。
亲得她颤了下，“你别闹了……”
他单身撑着头，侧躺在她身旁，指尖缠绕她一缕长发，爱不释手地把玩。
又到她背后比了比，都长过臀了。
他声音还有些哑，“头发这么长了。”
叶欣被他摸得背上痒痒的，拍开他的手，说：“我要把头发剪了。”
他觉得可惜，“别剪了，这么好看。”
叶欣道：“太长了，麻烦。”
沈卓一侧身，压住她娇弱的肩膀，亲亲她汗津津的侧脸，继续劝道，“别剪了好不好？平日可以用簪子挽起来，不碍事。”
叶欣之前是想留着，毕竟发质很好，可也是因为太好了，长得又快，真是有些累赘了，洗都要洗半天。
现在不管他了，反正她是要剪的，不仅要剪，这次还要剪更短，她宣布：“这次我要剪到肩膀那么短！”
沈卓眉头一皱，看看那么长的长发，不忍心，“留着吧。”
叶欣瞥他：“你怎么不留？”
沈卓：“……”
叶欣哼了声，“我明天就要剪！”
沈卓说：“我不帮你剪。”
叶欣：“我自己剪！”
沈卓：“你自己剪不整齐。”
叶欣瞪他一眼，懒得跟他说。
这头发长太快了，再放任长下去还得了。
沈卓沉默了下，突然起身说：“我去把剪子收起来。”
叶欣觉得他真幼稚，抬起小腿轻轻踹他一脚，“你有病！”
却被他反手握住纤细的脚踝，亲了亲白生生的小腿，强壮的身躯又突然沉沉地压下来了，双手掐着她绵软的腰，双眼燃着火焰，“是不是休息好了？再来一次……”
叶欣啊了一下，只骂他“混蛋”“禽兽”“流氓”。
沈卓美其名曰，趁药效还在，利用最大化，免得她明天又不愿意吃药。
……
白天，叶欣发现他真的把剪刀藏起来了，她找遍了几个屋子找不着。
她真是无语，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哼了一声，她回房锁门。
再进空间，找到剪子，把头发分成两半拨到胸前，照着到肩膀的位置，先剪一边再剪一边，剪完之后顿时整个脑袋都轻松了许多。
剪下来的头发足足有五十厘米长，发质很好，舍不得扔，她仔细扎好了留着。
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长的头发呢，以后也许可以做发包？如果有需要做发型的话。
沈卓见到她的齐肩发型，很是可惜，“真剪了啊。”
叶欣：“哼。”
其实她剪了也好看，显得更青春活泼些，头发太长是有些累赘。
沈卓摸了摸她的头发，问：“剪下来的头发呢？”
叶欣一甩头，把他手甩开，“干嘛？”
沈卓说：“你头发好，不要扔，给我，我帮你保存起来。”
叶欣奇怪：“干嘛要给你保存？我自己保存不行吗？”
沈卓抱着她央求：“那你给我一半。”
叶欣不想他。
二月中旬的时候，两名知青干部来到了丰水大队的宿舍。大队长让人把叶欣也叫了过去。
叶欣过去的时候，除了见到熟悉的八个知青以及大队长，还有两个陌生的中年人，一男一女，穿着干部的服装，朴素中带一些严整。两人面色都挺温和的。
叶欣面带微笑，把好奇的目光看向两位陌生人。
李兴国开口：“叶知青，来了啊。我介绍一下，这位严国明同志，这位是邢芳同志，他们都是省里来的带队干部。”
两位干部看到叶欣，都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邢芳带着笑意开口，“叶同志是吧，看着特别年轻呢，没想到已经结婚了。”看来是提前知道了知青的基本信息。
李兴国笑道：“确实年轻，今年才二十，嫁的是咱们大队医疗站的医生，两人都挺好。好了，人到齐了，你们聊吧。”说着就先离开了。
随后，九个知青就坐下来，跟两个干部谈话。
在聊天的过程中，叶欣知道，他们果然是之后会常驻公社的知青办公室，以后知青们如果遇到什么问题或者困难，都可以找他们解决，起码他们是这么说的。
之前他们已经走访了十个大队，丰水大队排在中间。第一次来，主要是先认识一下，了解一下每个知青的生活状况。这两人年纪不小，而且看样子应该以前也是做干部的，态度特别温和，说话很有技巧，场面不曾冷下来。
聊一阵之后，严国明温和地道：“也就是说，咱们丰水大队目前一共十一名知青，其中三位都跟本地队员结婚，搬出去了，宿舍只住着八个人。”
张康明点头：“是的。”在座他资历最老，性格也沉稳，别人不说话的时候，他就回答。
邢芳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那么，咱们在座的先说说自己的状况，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尽管提出来。其余两名不在这里的知青，我们之后再过去聊一聊。”
这意思是要每个知青都要当面聊？
叶欣有些惊讶，这干部工作挺细致嘛。
正这么想着，邢芳看向她，声音温柔：“叶知青，我看这里你年纪最小，却是最早搬出去的。你婚后与丈夫相处得怎么样？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吗？如果有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来协调解决。”
李英丽说了句：“咱们这这些人就数她日子过得最滋润了，能有什么困难？”
场面顿时尬了下。
叶欣连忙说：“目前没什么困扰，挺好的。”心里把李英丽骂了遍。
邢芳看了看她们俩，微笑着点点头，又问了其他人。
刘红霞几个，顺势就问了招工招生的信息。两个干部表示，今年还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如果有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的。
每一个人都聊过了，花了差不多三个小时，两人才准备离开，要去黑水塘找王有为，然后去孟庄找王小薇。
走之前，邢芳还再强调了一遍，“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欢迎随时到公社知青办找我们。”
大家点点头，对两个干部的印象都不错。
第173章 自己去
沈卓知道今天知青干部来了, 而且叶欣也下去见面了，晚饭时候就问了问：“怎么样？都说了什么？”
叶欣说：“挺好的。两个干部应该是很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擅长与人沟通, 对每个知青的衣食住行都了解一遍, 非常细致。还问了我结婚之后过得好不好呢，真有点儿组织关怀的意思。”
沈卓看了看她, 迟疑一会儿, 说：“咱们婚后过得挺好的吧？”
叶欣也看了看他, 凉凉地说：“哦，你说呢。”
沈卓心里一紧，生怕她跟组织说过得不好, 那干部不得找他谈话了，“难道不是吗？咱们屋子、院子、家居、吃喝，都领先于其他队员, 肯定挺好的。”
叶欣：“哦, 既然你这么自信, 还问什么？”
沈卓顿时明白了，她一眼看清了自己的紧张，故意这么说呢。
也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真是没有说什么不好的。
叶欣突然一笑，道：“对了, 之前跟你说过的，我要进县城赚钱去。现在知青干部已经见过了，我该实施计划了。”
沈卓说：“你想什么时候去, 我跟你一起去。”
叶欣白他一眼, “你去干什么？碍手碍脚的，还是安心上班吧。”
沈卓眉头一皱, 之前说了那么久，果然没说服她。
她执拗起来，真是一点劝都不听的。
不过，他还是不同意：“不行，你不能自己去。要去咱们就一起去，不然都别去。”
叶欣听他这样，哼了声，“我不是跟你商量，我是通知你！”
看着她昂头骄傲的样子，沈卓眉头紧锁，半晌语气沉沉地说了句：“我不载你去。”
叶欣懵了下，然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幼稚啊！之前我说要剪头发，你不同意，就把剪刀藏起来；现在不同意我自己去县城，你就说不载我去。多大的人了，心性一点儿也不成熟！”
沈卓眉头皱得更紧了，有点气恼的模样，“我是不放心你！”
叶欣也跟着气势汹汹：“有什么好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有见识有脑子有力气，自己出门一趟能把自己弄丢了吗？而且我是去赚钱，给咱们的将来积攒家底，不是去玩的！你怎么一点都不解我？”
想她以前，自己出门旅游，跨越大半个祖国，不都好好的。
就算这个年代不一样，但她也是知青啊，城里来的，有出门在外的经验，怎么就不能一个人出门了？
想到这里真是有点烦，狠狠瞪他一眼：“不要以为结了婚你就可以管我了，我是独立的个体，可以自己决定干嘛去。你也不要把我看成温室里的花朵，好像经受不起外面的风吹雨淋，你要是这样想，就是把我贬低了！”
沈卓很是头疼，“我没有这么想你……”出门在外，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有个照应。
叶欣立刻打断他：“那你载我到镇上坐班车，让我自己去县城！”
沈卓断然拒绝：“不行。”
叶欣气得拍桌子：“你不要无取闹！”
沈卓：“……”
他放下碗筷，按了按眉心，然后握住她的手翻过手掌看了看，果然拍红了。
一边给她轻轻揉了揉，一边说：“有话好好说，不要拍桌子，手不疼吗？”
叶欣：“你答应我我就好好说。”
沈卓：“……咱们一起去不好吗？”
叶欣：“问题是没有必要一起去啊！又不是第一次去，我都熟门熟路了。你在医疗站好好上班赚工资，我想办法去另外多赚一点钱，这不是各有各的事情做吗？又不是连体婴，干嘛非要一起！你老请教老调班，打乱其他人的时间，人家嘴上不说，心里也埋怨的！”
沈卓说：“可以不调班，直接把钱算给他们。”
叶欣冷笑一声，“你真是飘了！一个月才几块钱，还要少赚几块，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攒得起钱？”
沈卓无言以对。
叶欣再问一句：“你答不答应我？”
沈卓还是不说话，显然是不答应的。
叶欣大怒，甩开他的手：“你不要不识好歹！”
当下饭也不吃了，转头洗澡去。
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了，就要自己去。他在身边实在太限制发挥了，她要放开手脚赚钱！
晚上沈卓习洗漱完回房，又见屋里冷冷清清的，硕大的床上没有人，还少了一只枕头。
他立刻拿起了另一只枕头，过去西屋，果然门又被锁上了。
敲门之后，里面传来叶欣的声音：“你自己睡吧！”
他正要说什么，又听她说：“这次别耍什么诡计，我不开门的。你要是喜欢在外面吹冷风，那你就吹一夜吧，我要睡了，别吵我！”
沈卓见她打定了主意，只好叹了口气，只好原路返回东屋。
只是习惯了抱着她温软的身子一起睡，这时候突然自己一个人，觉得特别冷清，床太空旷，孤枕难眠。
不过，要让她自己去县城，他还是不同意。
同意一次，她以后老自己去怎么办？
所以怄气就让她怄气几天吧，她好好在家就行。反正自己不载她去，她是去不了的。
接下去几天，果然她都没有再说这个事情，沈卓以为她打消了念头，心中稍安。
叶欣可没有打消念头，她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机会。
她决定偷偷去，不能很快被他发现，不然他转头去追就追上了。这么一来，就要在他出门上岗之后她才出门，也就是八点之后。但是，如果她走路去的话，一个小时也走不到镇上，班车九点左右就发车的。
所以，还是得骑车去。
但是她自己又不好骑车，先不说那个二八大杠实在不好骑，他走诊的时候也要用的。
那么，最好是找个有自行车的人一起去。
叶欣多往江静雨那跑了跑。张康明去年买了自行车，江静雨也能骑的。
一天，江静雨闲聊的时候说起：“这个月还没出过门呢。周末和集日总是凑不到一块儿，康明没空，我准备二十六那天去镇上赶集，自己去好了。”说着还问叶欣：“你跟沈卓是不是也要凑日子去？”
说起来，沈卓三天一休——且当参加农业生产那天是休息吧——还是比较好凑的，每个月总有合适赶集的日子，不耽误上岗。但是小学老师要更忙一些，更不好凑。
江静雨现在跟刘红霞和李英丽都不太好，更不好跟男知青们一起去，所以自己去了。
二月又短，今年平年，是有二十八天，还少一个集日。
叶欣听到这里，心中一动，“是这样，不好耽误正事。你那天自己骑自行车去吗？”
江静雨说：“骑啊，买自行车就是为了这个，来去方便。”
叶欣就说：“那天能不能载我去？我去县城一趟。”
江静雨有些惊讶：“你自己去，不叫沈卓一起吗？”
叶欣微微一笑，“叫他干什么。春季感冒多发期，他医疗站忙着呢。”
江静雨解地点点头，“也是，有工作的人，总是不如我们空闲。那那天咱们一起出发吧，你这么瘦，我应该能载得动你的。”
叶欣感激不尽，笑道：“到时候如果你骑累了，换我载你！”
江静雨好笑：“你也学会骑自行车了？沈卓教你的吧。”
叶欣一笑，跟她说：“二十六那日八点出发行不行？到时候我来宿舍找你。”
江静雨有点儿意外，赶集不都要赶早的吗？商量道：“早点儿去吧，不然肉场都卖完肉了。”
叶欣厚着脸皮说：“我早上还要忙一会儿，八点才能出发。你放心，骑车能在九点之前到的，买肉完全来得及！”
江静雨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善解人意地答应了。
这事说好了，叶欣心情愉快。
晚上沈卓回来，见她脸色挺好，以为她不赌气了，就顺势跟她说起：“今天二十一，后天要不要去赶集？正好不轮值。”
叶欣笑着点头说：“好啊。”
沈卓心情一松，以为她真不想着自己去县城的事情了。
但晚上还是吃了闭门羹。
叶欣不动声色，二十三的时候跟沈卓去了一趟镇上采购。去得早，顺便还去陈家院子做一番常规的买卖，赚几块钱——实在太少了些，要赚钱还是得去县城！
赶集回来，沈卓搂着她，柔情蜜意地问：“今晚可以一起睡了吧？好久没有一起了，你不在，我都睡不好。”
叶欣心里冷哼，心道跟你一起，睡不好的就是我了。不过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还是应付一下：“这几天不方便啦，过几天吧。”
沈卓算了算日子，疑惑道：“上个月不是这几天啊。”
叶欣脸一红，瞪他一眼，“又不是固定的，难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不清楚吗？”
沈卓心道也是，满打满算，结婚也才二个多月，可能还摸不准规律。当下又觉得，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她前几天脾气才特别不好。一时就释然，耐心等待。
叶欣去找大队长开介绍信。
她表示自己有事情，需要二十六那天去县城，二十八那天到市里，会在市里待一天，到三月初一回来。
大队长很爽快地给她开了，就是差点顺便给沈卓也开了，知道沈卓不去的时候，还有些担忧：“怎么不叫沈卓跟你一起去？”
叶欣笑道：“也不好老叫他请假，我自己去就行。”
到了二十六这天，沈卓跟往常一样，吃了早饭出门了。
叶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哼了一声，不要以为他不答应，她就没法出门了！
几分钟后，她就背着准备好的背篓，也下去了，直奔知青宿舍。
江静雨已经推着车在等着她了，见了她道：“你总算来了。我赶集还没那么迟过。”
叶欣抱歉地笑笑，“放心放心，咱们赶得上！”
这辆自行车就新多了，而且看着还小一些，好像更灵活一点。叶欣坐上去后座之后，江静雨开动，感觉车子行驶起来也丝滑一些，果然新车好使。
沈卓那辆起码十年历史了，虽然质量好，但是旧了，平时又经常负重，早就出了许多毛病，也就是不影响主要功能，平时沈卓踩车也是大力出奇迹。
很快她们出了凉水塘，往镇上的方向去。
两边小草抽出新芽，野花五颜六色，一切都显得格外清新养眼，正是大地回春、万物复苏的好季节。
叶欣心情特别舒畅，“静雨，你们这新车就是不一样！”
江静雨好笑，“难道平时沈卓载你的车不好吗？”
叶欣道：“他那老古董，肯定没有你这新的好！”
江静雨也是难得跟她一起赶集的体验，平时在知青宿舍不好问的话，现在也正好问了：“说起来，你跟沈卓结婚之后，感觉怎么样？”
叶欣一窘，装傻：“什么怎么样，就跟以前一样啊。”
江静雨说：“你们结了婚的，总归有些不一样的吧。”有些好奇，但也脸皮薄，不好问得太清楚。
说起来，有些人姑娘家时和嫁人之后的区别挺大，叶欣倒是看不出来，还是跟以前一样俏生生的，明眸皓齿，灵动爱笑。
就是因为瞧不出来，所以才问问。也是取取经，因为她跟张康明说不好也要结婚了。
叶欣想起沈卓，不想说：“他挺烦的，不说他了。”
江静雨觉得新奇，沈卓那个人高高的，在外人面前又冷冷清清，吃酒那天瞧着他做饭炒菜是一把好手，又会赚钱养家，怎么看都是很好的对象啊，难以想象这个“挺烦”是什么意思。
不过叶欣不想说，她也不多问了，转而说起了一个事情：“咱们丰水小学，今年春天开学，就是重开的第三年了呢。”
叶欣算了算，“还真是，时间过得真快啊！”
江静雨愣了愣，又好笑，可不是跟她感叹时光易逝，不过，她真是跟自己想的一样，对这事完全不关心，“今年，先前集中招的两个班学生三年级了，明年就该招第二批了，有些孩子已经长大了的。”
叶欣愣了下，总算反应过来，“那明年要招新老师了？”
江静雨点头：“应该是的，康明说，大队长已经跟他们透露过一点意思。”
叶欣道：“那应该还是招两个吧？”
江静雨迟疑一下，还是问：“明年真要招老师的话，你参加不参加？”
叶欣说：“我可应付不了小孩子，而且懒得很，没有耐心，还是算了。你去吧，我觉得你合适做老师。”
江静雨松了口气，说：“能选上最好了。招工招生的名额总是那么少，今年甚至没有了，我也差不多死心了，倒不如争取一下小学老师的，这个还靠谱一些。”
叶欣点点头，“那是，起码竞争小多了。我觉得你可以选上，之前你去给小薇姐代过一个月的课，适应得挺好的。要是明年你选上了，就能跟康明哥一起了，多好！”
江静雨听到这个，露出笑容来，“实话说，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如愿。”
又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在乎这个，才跟你说，其他人都不好说。”
叶欣解，估计一有消息，大家又明里暗里竞争起来了。
有个比种地轻松的机会真是难得，大家都想要，尤其是在回城遥遥无期的情况下。
春天早晨虽然清凉宜人，但江静雨载着人，还是渐渐感到吃力，额头冒出汗来。
叶欣适时提出：“换我来吧，你也歇歇。”
江静雨停下车来，看看她：“你行吗？”
叶欣笑道：“我现在也不比你矮了，你能骑得动，我也骑得动。”
还真是，以前叶欣是很矮的，知青里面最矮小的一个，不知不觉中，她长高了好些，苗条修长。江静雨道：“我是见你瘦，怕你没力气，载不动我。”
叶欣道：“你也不胖啊。你坐上，试试就知道了！”
这辆车比沈卓的矮一些，叶欣勉强够得上去，一路开是没问题的，就是不要中途停下来就好，不然得掂着脚尖。
虽然很久没有骑过自行车了，但还是一踩就会了。
而且她现在力气大，更好掌控车，就算载着江静雨也不觉得费劲。
江静雨见她骑得又快又稳当，颇感惊奇，“叶欣，你比我骑得好多了！”
叶欣笑：“还不错吧！”
到了镇上，八点五十分左右，正好班车开过来。
叶欣连忙谢过江静雨，挥挥手，背着背篓直接上了车。
十一点多到了县里，她在车站的卫生间往背篓里取了些东西。之前毕竟是要江静雨载着，她力气弱些，不好再叫她负重，叶欣背篓里是空的。
现在，她背着满满的东西走出车站。
县城来了很多次，已经熟门熟路了。叶欣在路上拐去国营饭店吃了个午饭，然后马不停蹄地往河边农贸市场走去。这会儿才中午，现在去还能再摆摊卖些东西。
出门不易，珍惜时间，能卖多少事多少，空间里各种东西可是攒了不少呢！
同一时间，凉水塘里。
沈卓已经从医疗站回到家，准备吃午饭。回到家，却静悄悄的，没见叶欣。
他以为她在屋子里，去敲了敲门，里面却迟迟没有应答，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转头找了找，突然发现堂屋的桌面上，放着一张纸条。
他连忙拿起来看，只见上面，叶欣的字迹写着：
“我去县城啦！你不用找我，因为当你看到纸条的时候，我已经到了。你好好吃午饭吧。如果你实在想我，可以在二十八那天进县城，中午十二点我会在车站等你，咱们一起进市里玩一天，过时不候哦。看！我还是想着你的。要是走不开，你就别来了，我三月一日就会回家！爱你哟~”后面还画了个爱心。
沈卓看完，一时脸色沉下来。
她竟然还是偷偷自己跑出去了，一点儿也不听话！
之前以为她好了，原来是迷惑自己的假象？可是她怎么自己去的？？
一时他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很想现在就去找她，但是也明白，就算自己现在去找她，也来不及了。他总不能突然之间跑出去，医疗站还要值班，这是他的责任，就算要找人替换，一时之间也找不到。
最后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撑着桌子气了会儿，再看一遍纸条，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没办法，只好先去吃午饭。
下午去问了问，看看有没有可能明天出去找她，最后还是只能后天去。
傍晚他去找大队长开介绍信的时候，大队长奇怪又担忧地问了句：“你们不是吵架了吧？”
沈卓面色冷静，只是说：“没事，大队长。”
叶欣进县城的二十六下午，卖的是中规中矩的菜干和辣椒干，那时候摆摊的和买菜的都不多了，她也没卖多少，主要是观察一下，这个季节人们都卖什么。
然后第二天早上就好发挥了，早早从招待所出来，背上背了满满一筐，左手一袋子，右手一袋子。第三天早上也如此。
空间出品，必属精品，东西好卖极了。早早卖完了，转一圈还能再背一筐来。这时候早上还是有些冷的，她围着围巾，聊做掩饰。
两天的工夫她就赚了一百五十来块，比跟沈卓一起的时候利索多了！
二十八日中午，她心情很好地背着筐到车站，准备进市里。
到了车站，还没来得及左右观察一下，就突然被人用力抓住了手腕。
回头一看，果然是沉着脸的沈卓。
他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你真大胆！”
叶欣盈盈一笑，“不要生气嘛，走咯，我带你进城玩！”
沈卓满心的气闷，看到她笑脸这一刻烟消云散。但又因为她没事人一样的态度，分外无奈。
第174章 市师院
去市里的班车是十二点左右的, 现在还不到点，两人就在候车室找位置坐下来等。
候车室的椅子是不锈钢的，镀了蓝色的漆, 斑驳掉落, 一块块黑黑的痕迹，显得脏脏的, 沈卓先把一张擦了擦, 让叶欣坐下, 随后自己才坐在旁边。
他从包里掏出饭盒来，“吃午饭没有？”
叶欣看见饭盒就是眼睛一亮，说：“没有呢！”
沈卓皱眉：“怎么不吃了再来？”
说着他打开饭盒, 里面果然是叶欣熟悉切喜欢的煎饼，煎得金黄酥脆，切得一块块很整齐。
两天没吃他做的饭, 真有点想念呢！
她连忙拿了一块吃, 还是那么好吃, 她说：“我猜你会带吃的来！”
其实是一早上都在卖东西，一直忙到十一点出头，时间来不及了, 只好匆匆赶过来。
沈卓看着她：“我要是不来怎么办？”
叶欣笑眯了眼，“你来都来了, 还说这话！我早就掐指算好了，今天你不但会准时在这儿出现，还会给我带饭, 这不都应验了？”
她昂着下巴, 得意洋洋的模样，真是让沈卓有点气得牙痒痒的。
要不是现在在公共场合, 人来人往，真想教训她一下。
叶欣看他绷着脸，给他拿了一块，递到他嘴边，“你不要脸色这么凶嘛，咱们要进城玩呢！你应该一早就来的，中午也没吃吧，快吃，很好吃的！”
沈卓心道她倒是会借花献佛，他做的，会不知道好吃？
不过看她这么高兴，也真生不起气来。
一起吃了两块饼子，还关心她渴不渴，“你杯子呢？带水了没有？”
叶欣吃着煎饼，指指背篓，含糊地说：“还有一点，早上招待所灌的。”
沈卓就拿过竹篓，翻找她的杯子，只见里面东西不少，称、草帽、抹布，塑料布包着的一些辣椒干、菜干，还散落着一些豆子……也不知道这两天她都偷偷卖了多少东西，真大胆。
他微微皱眉，在底部把她的水杯拿出来。晃了晃，果然还有一半的模样，拧开看了看，还温热的，递给她喝。
叶欣喝了水，问他：“你这次出来，请假还是调班？”
沈卓说：“请假。”
顿了下，看她一眼，“大队长问咱们是不是吵架了。”
叶欣哼了声，移开目光，“我才懒得跟你吵！”
沈卓叹了口气，心平气和地说：“下次不要这么突然离开了。”回家突然不见了她，那感觉真糟糕。
叶欣咬着饼子，瞥他一眼，“哼！要不是你顽固不化，我用得着偷偷出来吗？我早说了，只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
沈卓忍不住深呼吸。
一般他都不跟人生气的，也只有她，屡屡让他没法冷静。
见他不说话，她得意道：“怎么样，亏了吧？你自己反省一下，是不是你自己的错。下次，对于我的合要求，你乖乖听话就好，不要再推三阻四的！”
沈卓忽略她前面那些话，抓住了重点：“还有下次？”
叶欣回头瞪着他：“怎么没有？你看我这次出来不是好好的，按计划先到县里两天，然后今天去市里，充分说明我自己一个人出门很安全，并不是少了你就不行。”
沈卓垂着眼睛，沉默不语。
叶欣：“你要是还这副德行，那下次不要怪我又突然离开了！”
说到这里，她眼睛一转，“你看，就算你不载我出来，我也可以自己走出来，最多走上两个小时嘛，赶不上早上的班车，就坐中午的，无非就是辛苦一点、脚疼而已，又不是到不了。”
沈卓抬眼看她，“你让知青女同志载你到镇上的。”
叶欣惊讶：“你知道啊？”
沈卓淡淡地说：“我去知青宿舍问了。”
那天他们还一起吃了早饭的，他将近八点才下医疗站，她肯定是之后出门的，故意避着他。中午看到纸条，上面写着她已经到县里了，肯定是早上的班车。
八点之后出门，九点的班车，她脚程再快，一个小时也走不到。
他稍微一想，就知道她还是坐自行车去的。
知青宿舍那边有二辆自行车，前两年买的，当时他也听说了。而她跟知青宿舍的关系一直不错，找个人载她去肯定没问题。
他当天在医疗站值完班，就去知青宿舍问过了，那姓江的知青跟她一起骑车到镇上的。
现在还说她自己走路出来，是想让他心疼心软继而退步，殊不知自己露馅了。
叶欣被当场拆穿了，毫不心虚，还打量他两眼：“难得啊，你这个闷葫芦还会主动去知青宿舍打听。”据她观察到的，他不是很不喜欢跟知青往来嘛。
沈卓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是不想去，可是她都自个儿跑出门了，他坐立不安，不得问清楚？
他心里堵着一口气，脸色又不好了。
叶欣看他这样，又露出笑容说：“不要老是皱眉头嘛。年纪轻轻的，弄这么严肃，当心长皱纹，到时候我可嫌弃你了！”
还把他的杯子拧开给他，“喝水啊，不要光吃饼子，你不噎得慌吗？”
虽然讨好得很敷衍，但是有效果，他的眉头松开了点儿。
沈卓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接过杯子，要喝水。
就在这时，要去市里的班车发动了引擎，车门啪地一声打开，师傅吆喝了一声。
叶欣立刻站起来，拉着一口水还没喝上的他：“走了走了，上车了！”
沈卓只好收起来，跟她上车。
找了位置坐下，没多久陆续上来几个人，不年不节的，人不多，师傅也没等多久。
发车了，车子摇摇晃晃出了车站。
叶欣打了个哈欠，“好困哦。”
下意识就往他腿上倒，找位置睡觉。
沈卓跟以前一样伸手护着她脑袋，垂眸看着她困倦的小脸，到底心软：“这两天是不是很累？”毕竟她是自己跑出来卖东西的，说要努力赚钱。
叶欣闭着眼睛说：“还好吧，早上是起早了一点……我先睡一觉。”
沈卓轻声道：“好，睡吧，到了叫你。”
叶欣就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就在熟悉的气息中睡了过去。
沈卓摸摸她的小脸，心里又疼爱，又怨怪，又无可奈何，最后只是暗自叹气，不久也闭目养神。
这两天他是真没睡好，总担心她在外面遇上什么危险了。
到了市里，三点左右。
叶欣睡了一路，现在已经是精神奕奕，下车后就说：“我要去找郑文文，她在市师范学院！”
沈卓并不意外，她之前就说过的，不过：“现在她估计在上课，迟点放学的时候再去吧。咱们要买东西的话先去买，然后去招待所安顿下来，省得背着东西麻烦。”
叶欣点点头：“也是，那先去百货大楼看看吧！逛两个小时也够了，不然明天没时间的。买完再去找郑文文，估计刚好。”
当下他们就去了百货大楼。
市里也是来过的，知道方向，很快就到了地方。
虽说不年不节，但百货大楼人还是挺多的，热热闹闹。
对于要买什么，叶欣心里也有些计划，首先，是要买一捆塑料布，这个东西防潮防水，用处多，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得找找。然后，买两件春衫，看看有没有好看的裙子，夏天在家可以穿，比裤子凉快些……
逛了二个多小时，买的东西装了一背篓，花了五十来块。
叶欣这趟在县城也不过赚了一百五十来块，这一下就花了三分之一，相当于就攒了一百块。
她直呼花钱容易赚钱难。
不过，一百块也不错了，抵得上沈卓四个月的工资呢！
随后到招待所开房间。
叶欣下意识还是要开两间单人房，不过沈卓拿出了结婚证，说：“开一间就可以。”
碍着工作人员在，叶欣只好偷偷回头瞪他，小声：“干嘛！”
沈卓说：“咱们是夫妻，开一间，省钱。”
叶欣心道差这两块钱吗？
一点儿也不想跟他一个房间，她还有点生气呢！
何况在外面，也不想跟他晚上干嘛，总觉得不安全。
只是他都提前一步拿着证件说了，她现在再否定很奇怪，只好郁闷地闭嘴。心里暗暗懊悔，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
说到底，她心上还没有完成对自己“已婚”的心转变。
这会儿已经五点多了，开好了房间主要是先放下东西。这次背了背篓进城的，一看就是乡下人，难免有些狗眼看人低的，这年头城里人真的高人一等。等会儿还要去师范学院找郑文文呢，不好让她丢脸了。
放下被背篓，他们又匆匆出门。
市里是有公车的，从汽车站出来他们就看到了，有站点，可以到师范学院。
不过，他们问过了，从招待所过去并不远，索性走过去了。
两人脚程快，很快就到了市师范学院。
在校门口，叶欣就好奇地往里面打量了，可以看得出，里面并不大。叶欣觉得，都没有她以前念的中学大。不过，这会儿师范学院学生不多，也容纳得下。
他们问了门卫，按照方向去，直接往女生宿舍去找郑文文。
这个时间正好放学，校园里面人来人往，有捧着书的，有拿着饭盒的，人们穿得依旧很朴素，大多也瘦瘦的，脸颊凹陷，也有看着年纪不小的，跟她印象中青春洋溢的大学生很不一样，有着浓重的时代特色。
而且，一路看下来，人真的挺少的，她估摸着只有小几百个吧。毕竟这会儿不高考，这些都是工农兵大学生。
来往的学生们也在打量他们，有的走过去了还忍不住频频回头，目光惊艳。
他们心道，哪来的两个人，长得真俊、真水灵，还那么年轻，难道是新招进来的同学？可是没听说今年招生啊！
两人都感觉到了别人的打量目光，不过没在意，继续往前走。
靠近女生宿舍了，正想说找个学生问问，就看见郑文文迎面走来了。
郑文文突然看见他们，眼睛一亮，特别惊喜，很快就跑过来，“哎，你们怎么来了？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叶欣露出笑容：“来看你啊。你之前不是叫我来的，难道现在不欢迎了？”
郑文文连忙说：“哪会，我欢迎得不得了！去年我就盼着你来，结果盼到年底也不见你人影，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现在来得正好，正是去年咱们分别的时候呢！”
说着郑文文拉着她打量一遍，惊叹道：“你是越来越漂亮了，这皮肤白嫩的，简直能掐出水来！还长高了吧？真不知道你吃什么的，越长越好！”
叶欣笑了笑，也打量了打量她，“你倒是瘦了。是不是学习很辛苦？”还有些黑眼圈。
郑文文摆摆手：“哎，确实课程有些紧，不过再辛苦也没有种地苦。对了，你快跟我说说丰水大队的情况，其他人怎么样了？”
叶欣笑道：“大家都挺好的呢。”
当下，就跟她说了丰水大队这一年的情况，王小薇生了女儿，今年新来了知青干部等等。郑文文听得认真，毕竟也是她待了四年的地方，还与几个知青交情不错，还是挺怀念的。
听完了丰水大队的情况，郑文文也说了说自己在学校的情况，课程、学习进度、日常生活，还介绍了一遍学校，带着他们转一圈。
她们两个手拉着手在前面说得兴起，沈卓默默跟在后边。
一路上，又引起许多学生侧目。
学校不大，很快就转完了。
郑文文还带他们到教室看了看。虽然是放学了，但是还不少人在里面捧着书看，能感受到学习氛围浓厚。
经过图书借阅室，叶欣还主动要求进去看看。里面不大，但到底比外面书店的书多，也齐全，不过只有本校学生可以借阅，或者在里面看。叶欣和沈卓两人年轻可以混进来看看，但是没法借了。而且天色快要暗下来了，他们也不好多逗留。叶欣只能匆匆一瞥，就出来了。
郑文文这时候问：“你们还没吃晚饭吧？怎么吃？”她没法带他们去食堂吃，这时候都是自己的口粮，装饭盒里拿去食堂统一蒸的。
叶欣笑道：“准备去饭店吃，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正好还能多聊一会儿。”
郑文文连忙摇头：“哎哟，你们是有钱吃饭店的，我可不去！”她饭都蒸好了。
叶欣无奈道：“你别说这个。我们去年底结婚了，当时没来得及告诉你，你没吃上我们酒席，现在顺便请你吃一顿呢，你还贫嘴！”
郑文文有些惊讶，连忙说：“恭喜恭喜！我就说你们俩怎么看着越发好了，原来是结婚了！我没能去真遗憾。不过你们去吃吧，我还得抓紧时间学习！”说起来她又没给礼金，怎么好叫人请吃饭，就算人家有钱，也不好占便宜，国营饭店贵呢。
叶欣也不强求，“看来你们学习确实挺紧张的。那行吧，也耽误你好一会儿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郑文文还有些依依不舍呢，把她送到了校门口，“哎，见一会儿就要分开，下次进城还记得来看我啊！”
叶欣笑道：“好。”
她挥挥手，转身离开了。一直没说话的沈卓，自然也跟着离开了。
两人一个娇美窈窕，一个清俊挺拔，看背影都觉得特别般配，走路挨得近，那亲密的模样让人艳羡。
郑文文对着他们背影感叹一句：“真是一对璧人，学校里市里，都看不到这么好看的人呢。”
转头回了学校，还有人问她：“郑文文，刚才那两个是谁？”刚来教室转了一圈的，大家都看见了，纷纷好奇。
郑文文道：“我之前下乡大队的知青同伴和她丈夫。”
有同学奇道：“他们是乡下的？那模样、那气质，还有穿着打扮，看着还以为是城里有钱人呢！”
郑文文说起来与有荣焉：“人家虽然在乡下，但是一个聪明会赚钱，种菜养鸡种瓜是一把好手；另一个是医生呢，每月有工资的。生活条件并不比城里差！”
同学们恍然：“怪不得呢，看着就不一样！”
也有人不以为然：“乡下再能赚钱，还是进城好！他们选不上大学生，比你还是差远了。”
郑文文也懒得跟他们说，人家根本没报名，要是报名了，指不定自己上不了。
……
叶欣和沈卓从师范学院离开，直接去饭店吃完饭。
吃完天都黑了，也没有什么好逛了，供销社都关门了，想买点水果都买不成，只好回招待所。
因为就开了一间房间，叶欣总感觉不太自在。
进了房间，先警告沈卓一句：“在外面，不许乱来啊！”自从结了婚，就知道他有时候真是兽性大发的，得戒备。
沈卓无奈道：“不乱来。”
虽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亲热了，又两天没见她，心里特别想她。但到底不是在家，他也不是那么不讲究的人。
叶欣有点累了，见他真没有要干什么的意思，就放心地倒在了床上，摊开手脚，放松放松。
沈卓也看出她累了，坐在床边捞过她两条纤细的腿，搁在自己腿上，帮她把鞋子脱了，伸手给她按揉一下小腿。
他学中医比较多，人体穴位已经研究熟透，有时候她累得不想动了，他就会给她按按腰、按按腿，手法是越发熟练了。
叶欣觉得他按得挺舒服的，也渐渐习惯了。
她问他：“刚才去了一趟郑文文所在的师范学院，你感觉怎么样？”
沈卓斟酌着，说道：“学习氛围很浓厚，学生们都很积极向上。”
叶欣忍不住白他一眼，“你这发言怎么这么官方？”
沈卓：“……”
叶欣只好自己说：“哎，他们有图书室呢，虽然不大。”
虽然，以前她念的大学，有很大很大的图书馆，馆藏丰富；但那也是过去了。现在她处在一个特别的时代，平时想找些书看，都没有机会。
所以今天看到那个小小的图书室，竟然有点羡慕了。
以前条件好，她并不爱看书，整天拿着手机刷刷刷就时间过去了，现在倒是很想看看一些名著什么的。
书店里倒是也有卖的，但是买的话，贵不说，到时候也难带走。还是借阅更有性价比。
沈卓听出了意思，“你想借书看？”
叶欣看着有些斑驳的天花板，说：“是啊。那些课本都看了几遍了，想看看别的，拓展一下知识面也好，还能打发时间，乡下真的挺无聊的。”
沈卓沉默了一会儿。
垂着眼睛，一边给她揉着小腿，一边心想，她果然还是适合城里生活。
去年，也许她心里也是想过报名招生的？虽然最后没有。要是她选上了，他也可以像今天这样，到学校里看她。
但是那样，就要跟她分开了，也就不可能结婚了，甚至会渐渐生疏。
如此一想，又庆幸她愿意留下来陪他。
这次她只是离开两天，已经让他万分想念了，更不要说永远离开。
他转动脑子想了想，说：“市里不知道有没有图书馆？明天咱们去看看，要是能办借书证，咱们去办了借些书回去看。”
叶欣眼睛一亮：“对哦，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市图书馆是可以借书的！”
但是突然又想起来，“不对啊，没有时间了，咱们明天一早就要赶车回去的，来不及了的。”
沈卓道：“我开介绍信的时候，让大队长开到后天的，也给你多开了一天。咱们明天还有一天时间，后天早上再回去。”
叶欣喜出望外，连忙坐起来，“你怎么不早说！我今天还说来不及呢，买东西都匆匆忙忙的！”
沈卓搂着她的腰，“这时候才说，不是更惊喜吗？”
叶欣露出笑容：“好吧，确实有种意外惊喜的感觉，突然可以多玩一天呢！”高兴之下，捧着他的脸，主动亲一下。
等他要继续亲的时候，连忙推开他：“好了，我要洗脸了，你快下去打水！”
第二天，他们去找了市里图书馆。
不巧的是，闭馆了。也不知道是老早之前就闭了，还是暂时的，反正贴着一张字条。也没人好打听。
他们只好转头去找书店，找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书就在里面看看，末了也找一些高中卷子、或者习题册，消磨了一上午。
下午又在市里各处转转。沈卓惦记着叶欣说的男用避孕用品，还特意去药店问了，可惜没有。
傍晚回去休息之前，买了好些水果。
初二一早，就回家了。
回去没多久，丰水大队新来一个知青，叫朱玉羽。幸好是女知青，还住得下，男知青屋子是真塞不下了。
第175章 赚大钱
知道有新知青来, 叶欣特意下去看了看。
朱玉羽今年十九岁，身高一米五七左右，模样普通, 跟大多数人一样瘦瘦的, 瞧着家境不富裕。不过性格蛮好，开朗健谈, 一双眼睛笑起来是弯月形状, 看着蛮好相处的。
跟许多刚来的知青一样, 朱玉羽初来乍到，满怀热情，积极适应, 对陌生的乡下抱有好奇。
这时候，几个人站在屋前，朱玉羽跟刘红霞说：“我们是响应号召下乡的, 一定要好好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 为建设祖国乡村贡献力量！”
叶欣听到这里, 觉得有些好笑。
果然是没有经过繁重农活毒打的有志青年，活力满满。
不过这份热情和乐观也蛮感染人的，并不讨厌, 因此也没人在这个时候说乡下的不好，反正之后她自己会亲身经历。
下乡已久的老知青们都早已被消磨了热情, 不少人甚至有些意志消沉，感觉生活没有盼头，每年有新知青到来倒是能给知青团队注入一点活力。何况去年没有人来, 等了两年才有新人, 所以大家还是很欢迎的，帮忙拎东西、领粮食, 介绍这里的环境，帮新人适应环境。
叶欣也蛮喜欢朱玉羽的，特意给她拿了几个鸡蛋过来当见面礼。
朱玉羽很是受宠若惊，连忙拒绝：“怎么好白要你的？你自己留着吃吧！”
刘红霞说了句：“她一向是个财迷，拿这个卖给我们赚钱呢！愿意白给你是不得了了，赶紧收下吧，不然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李英丽也说了句：“叶欣，我当初来的时候，你怎么不送我鸡蛋？”
朱玉羽毕竟初来乍到，一听她们这么说，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叶欣不会那两个，笑着安抚朱玉羽：“别她们。我的东西，爱给谁吃就给谁吃。”
又解释道：“我家养了鸡，天天下蛋，不缺这个。你一路奔波过来，一定很辛苦，现在也来不及种自留地，没有菜吃，其他人也会帮你的，这也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不要推辞。”
朱玉羽才又重新露出笑容来，“你真好！那我不客气了，多谢你。你这么年轻，就会自己养鸡了？这么厉害！”
李英丽又说了一句：“看着年轻，其实已经结婚了。”
朱玉羽一脸震惊，看着叶欣：“啊，你都结婚了？你看着比我还小呢！”
叶欣笑道：“以前我是知青队伍里最年轻的，现在好了，你一来，你是最年轻的了。”
朱玉羽又好奇地问：“你这么年轻，怎么就结婚了？”
叶欣说：“缘分到了，就结了。”
朱玉羽还是有些不解，在她看来，叶欣不仅年轻，还漂亮得跟个仙女一样，比城里的姑娘都好看，还礼貌待人，谈吐文雅，感觉特别不一样，她第一眼看见还以为看错了，乡下经有这么水灵的姑娘。
所以更加不解，她条件那么好、那么年轻，怎么就在乡下嫁人了。
李英丽在一边又有话说：“什么缘分，难道不是因为找了一个好对象吗？长得俊，又能赚钱养家。你轻轻松松的，只要在家享受就好了。”
叶欣忍不了了，转头看向她：“你是不是哪里不得劲，非要找我不痛快？”
之前知青干部来的时候就这样，现在新人来又这样，专门挑她刺。
是不是有毛病？？
李英丽完全是心里妒忌，本来就对叶欣的样貌、好人缘、好对象羡慕嫉妒的，去年底上去参加酒席，看到了她家院子那么好，各处整齐干净，地面都是铺好的，家具都是新的，那居住环境简直比宿舍好了一百倍不止，她心中的不舒服更是难以平复了。
而且眼看着叶欣还能长高，身段窈窕，人也越长越好看，李英丽那高傲的心更是受不了，所以才忍不住每次刺几句。
反正她又没法做什么，比是比不过了，几年了。只能口头上酸言酸雨。
其实也有几个知青心里对叶欣羡慕嫉妒的，不过都还有分寸，起码不会在不合适的场合说些让人尴尬的话。
也就李英丽比较奇葩。
之前叶欣懒得跟她论，她越发肆无忌惮。
没想到现在叶欣不想忍了，她有点心虚：“哪里找你不痛快了？我说得不是事实吗！”
叶欣看着她，冷笑了一下，“多谢你这么关注我，烦请你下次多关注关注自己的事实吧！”
李英丽脸色一变，以为她是拿以前的事情威胁自己，一时又是恼怒，又是悔恨为什么要告诉她，“你什么意思，我也没怎么你，说两句话都不行吗？你现在可是能耐了啊，以前求着我跟你买鸡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叶欣说：“我什么时候求着你买了？难道不是你先主动找我买的？”
没料到她们突然吵了起来，不仅是朱玉羽不敢说话了，其他人也愣住。
其他没在屋前的知青，也纷纷出来围观。
朱玉羽茫然地劝：“哎呀，大家都是知青同志，有话好好说，不要吵架啊。”
江静雨也过来打圆场，“今天朱同志刚来，你们别吵了，不像样子。”说着拉了拉叶欣的手，让她别计较了，那李英丽就是个疯子。
叶欣深呼吸一口气，她也不想吵架，不过话还是要说清楚。
她冷冷地对李英丽说：“我本来以为，大家有买鸡蛋的需求，我家鸡蛋正好吃不完，所以拿下来卖，方便大家，互通有无。没想到碍着你的眼了。你早说这个，我就不拿来了。现在说清楚了也好，以后我家鸡蛋鸭蛋赶集的时候卖掉就是。”
李英丽听得眉头一皱，她不是要这个结果啊。叶欣家鸡蛋鸭蛋都好吃，她都吃惯了。
本来以为叶欣那么爱财，是不会放弃在这里买鸡蛋的，而且以前她性子那么软，都不生气的，怎么突然就爆发了？
李英丽心中懊悔，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是不可能认错的，“好啊，你可要说到做到！”
叶欣一笑：“这又不是多难的事情，有什么做不到的。”
反正这些都是零钱，几分几毛的，她还不看眼里，今年正准备专心赚钱呢。
这时候，崔时宇突然走过来说：“别啊，叶欣，你跟她生气不卖她就是了，我还想买呢！”
李英丽恼火地看向他：“崔时宇，你什么意思？”
崔时宇啧了声，“什么什么意思，你们吵归吵，跟我又没关系。”
李英丽很生气：“怎么没关系了？你到底是谁的对象？你是不是……”
崔时宇眼疾手快地过来一把捂着她的嘴，把她拉走，还不好意思地笑笑：“她有时候就是脾气比较暴躁，没事没事，我跟她去说说话，她一会儿就好了。”想来对李英丽很了解，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及时把人拉走也好，虽然有些简单粗暴，但也有效地打断了这段争吵。
邱志云笑着打圆场，“哈哈，没什么的，难免有些小摩擦，过几天就好了。”
几个男知青就散去了。
刘红霞这时候倒是挺痛快地说一句：“李英丽那个人是最讨厌的，叶欣，你刚才说得真好，就不该惯着她！”她平时跟李英丽矛盾重重，看李英丽吃瘪自然高兴。
江静雨皱眉看她一眼，转头对新人说了句：“不要放在心上，平时拌嘴是有的，特别大的矛盾没有。”
朱玉羽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解地点点头，“哦，也正常的。”
叶欣没事人一样露出微笑，“不打扰你了，我回去了。”
朱玉羽连忙拉住她，“你等一下。”
说着回去拿了一包红枣出来，多给了叶欣一些，算是感谢她给鸡蛋吃。随后也给还在场江静雨和刘红霞一些。想来是刚刚来，想跟大家处好关系。
只是刚才目睹了一场争执，不知道她心里会不会多想，觉得难相处。
叶欣笑着收下了，告辞离开。
到底心情有些郁闷，她索性去找沈卓一起回家。
今天他值班，也快到点了。
……
沈卓正在医疗站给病人看诊。
今天的病人跟以往不太一样，倒不是病情罕见或者特别严重，而是来自别的大队。
各大队的医疗站，按说是给各大队的乡亲服务的，哪个大队的人去哪个大队的医疗站看病买药。不过，也没有规定说，不能接诊其他大队的人，毕竟人家也是给钱的。
只是一般没有人会舍近求远，跑到另一个大队去。
沈卓心里奇怪，问了问眼前的中年男人：“您怎么这么远来？”
中年男人是隔壁沙江大队来的，说是头疼的毛病，睡不好，面色憔悴，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听沈卓问起，回答道：“我之前在咱们大队医疗站看过了，吃了药不见好；镇上卫生院也去过，但开的西药，吃不习惯，也没效果。镇上药材铺又不开，没办法，头疼得睡不好，偶尔听说沈医生你医术比别人好，看得更精准些，我寻思也不是特别远，就来了。”
沈卓有些意外，迟疑道：“我也是前几年培训出来的，恐怕没能胜出你们大队医疗站的医生。”
中年人叹了口气，说：“试试吧。也是没办法了。”
说着他端着眼前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是刚刚在门外的大茶水桶里灌的。一路过来确实远些，走得口焦舌燥，见了茶水，听说免费的，简直喜出望外。
喝了茶，忍不住舒口气，皱紧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又说：“你们医疗站比我们那儿像样多了！不仅建得大、气派，还有免费的茶水，这茶水好喝，滋润脾肺，感觉好多了！”说着把手放到桌面上，开始描述病情。
沈卓也不多说什么，把了脉，听了症状，了解之前用了什么药。
凝眉思索一会儿，起身抓药。
把人送走之后，李光耀从仓库出来，稀罕地看看沈卓：“你名声都传到别的大队了？厉害啊！”
沈卓道：“病人受折磨的时候，会努力尝试各种方法减轻病痛。估计是队里有亲戚，随口说了一嘴，被听到了，不是我医术多好。”
李光耀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啧啧，怎么没人传我医术高呢？”
又说：“别的大队人来看病，你说这事要不要跟大队长报告一下？”
沈卓翻开本子，写着记录，一边说：“你觉得有必要就说。”
李光耀摸着下巴道：“我看挺有必要的，说不定大队长还挺骄傲呢……”
正说着，门口一个人走进来，明眸皓齿，眉目如画，那青春靓丽的气息扑面而来，显得屋子一下子亮堂了。
李光耀很快打招呼：“叶知青，来找沈卓吧？”
叶欣笑着点头：“是啊。”
沈卓还在本子上写着，抬头看她：“怎么来了？”
叶欣道：“刚去知青宿舍转了转，看时间差不多了，来找你一起回家。快好了没有？”
沈卓点点头，“等会儿，马上就好。”
他很快写完，合上本子，拿起自己的水杯和书本，跟李光耀说：“我先回去了，你记得锁门。”
李光耀挥挥手：“去吧去吧！”
看着他们相携离开，他羡慕不已，“夫妻双双把家还啊！”
……
也正是队员下工的时候，大家说说笑笑往家走，很是热闹。
沈卓和叶欣一起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早上下过小雨，地上泥泞，叶欣穿着水鞋，沈卓还担心她滑到，下坡的时候牵着她。
知道她去看新知青了，问了句：“今年来的知青怎么样？”
叶欣道：“挺好的。”又皱了皱眉。
沈卓没有错过她的小表情，看着不像好的样子。
不等他问，叶欣就愤愤道：“我以后不拿鸡蛋下去卖了，有些人真烦！我刚刚，跟人吵了一架！”
沈卓讶异，知道她在外面是以和为贵的，能让她吵架的，显然是忍不了的情况，就说：“肯定是对方不对。”
叶欣很满意他的态度：“那当然！我可不是无取闹的人！”
沈卓心下觉得好笑，又问：“吵赢了没有？”知道她肯定是不会吃亏的。
叶欣道：“算是吵赢了吧，反正不惯着她！总之结果就是，以后我都不想到知青宿舍兜售了，拿去镇上卖吧，反正每个月都要去的，顺路的事情！”
沈卓点头，很是赞同：“也好。不喜欢的人，不要去见了。”
叶欣心情就好起来。
看看两边田地绿油油的庄稼，水塘里鱼儿游来游去，空中带着潮湿的水汽和泥土的芬芳。
小雨连绵的春天本来讨厌，但经过去年的旱灾，今年大家反而喜欢。
潮湿发霉，总好过庄稼渴死。
叶欣说：“今年应该风调雨顺，收成不错！”
沈卓也转头看看生机勃勃的田野，心中也松快，“比去年好。”
春季多余，也预示着杂草丛生，地里小草纷纷冒出头。菜地里要是几天不拔草，那草都比菜苗茂盛。
公家地里，也是天天上工拔草。
叶欣上午上工，观察新知青朱玉羽，觉得她还挺积极乐观的，干活不偷懒，挣快速适应乡下种地生活。性格跟邱志云类似。
一个月下来，新知青跟大家相处挺好的，是个正常人。
暮春时节，叶欣空间里的碧云果也熟到了尾声。
她把最后的碧云果摘下来，树上已经没有果子了，也没有花。她于是意识到，每一次开花结果之后，它似乎有一年休息期，也就是说，要明年才开花了。
不禁有些可惜，要是能年年开花结果就好了。
果子那么好吃，想当水果吃呢。
她也尝试过，用果核培育新树苗，但是不管在空间还是在外面，埋到土里的果核一直没动静。不知道是长不出来，还是没到时候。
要是种不出来也正常，如果那么好种，那就不会成为稀罕的天材地宝了。
最后的一些果子，装不满一个匣子，叶欣索性拿出来吃了。坐在凉棚下，宽大的竹椅里，一边翻着书看，一边吃点水果点心，很是惬意。
虽然这个季节有些潮湿，但是不冷不热，春风拂面，其实是挺舒服的。
……
沈卓今天又接诊了两个其他大队的病人。
也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他觉得自己没有比别人优秀。
对于乡亲们的信任，他也不敢骄傲自大，仔细探问病情，反复斟酌方子，力争给他们减轻病痛。
傍晚回家，没听到叶欣的声音，他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她又偷偷跑出去了。
后来才发现她是拿着书窝在竹椅里睡着了，虚惊一场。
走到她身边，看看她睡得闲适，小脸白里透红，他心中就盈满了欢喜和安心。
不过这一凑近，突然闻到熟悉的果子香，而且比以前浓郁。
低头凑在她脸庞闻了闻，果然，她肯定是又吃什么果子了，一直不告诉他。
他轻声呢喃一句：“又偷吃……”
突然发现桌上有几颗陌生的果子，没见过的，像是白色的橄榄，又比橄榄大一点。不禁拿了一颗在手里观察，熟悉的甜香扑鼻而来。
他恍然，“原来是这个果子的味道。”
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又很疑惑：“哪来的？以前没见过。”
正说着，叶欣被他吵醒了。
揉着眼睛，声音懒懒的，“你回来啦。”
沈卓注意力就回到了她身上，“怎么这时候睡着了？”
叶欣打了个哈欠，“春困嘛。”
见她娇憨的模样，十分可爱，他忍不住亲了亲她水润的嘴唇，“好甜。”
叶欣伸手推开他，瞪一眼：“还有你昨晚折腾的，都没睡好！”
沈卓咳了下，把手中的果子拿到她眼前，“这就是你平时背着我偷偷吃的果子？哪里长的，怎么没见过，叫什么。”
叶欣愣了下，才发现自己没吃完就睡着了，只好告诉他：“碧云果。”
沈卓确定名字也没听过，果香诱人，他问：“能不能给我吃一个？”
叶欣看着他宽肩背阔的模样，心里纠结一下，说：“既然都发现了，那你吃吧。”
沈卓好笑：“这么舍不得？”
叶欣说：“很难得的。”
沈卓以为她是特别喜欢，才舍不得，沉吟一下，就要放下，“算了，你留着自己吃吧。”
叶欣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特别小气，“别啊，给你吃。”
沈卓看着她脸庞，觉得她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叶欣想了想，还是下定决心，“你吃吧，不然老说我偷吃——不过，只许吃两个啊！不许多吃。”
沈卓心下好笑，他只是好奇而已，并非嘴馋，“我吃一个，尝尝味道就行。”
叶欣就盯着他吃，总感觉他个子会马上就窜高一截。
沈卓咬了一口，清甜脆口，芬芳醉人，却是比寻常的水果好吃。
对上她明亮的大眼睛，他说：“好吃。”
叶欣：“废话！”
心里却想着，他都一米八六了，吃了碧云果，今年不会直接长到一米九吧？
那也太高了……
不过这个得以后才能验证了。
清明之后，天气渐渐好起来，不再潮湿。
叶欣又要继续出门赚钱大计。
今年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手头上的存款才五百多，她觉得加紧了。先完成一个小目标，今年存款四位数！
她还是准备进县城两天。
沈卓这次不敢不把她的话当真了，只能叮嘱了又叮嘱，忧心忡忡地载她去镇上。
叶欣很满意。因为是他载的，她筐里就多装了一些东西。
特意选了个集日，把家里一些菜、鸡蛋、鸭蛋带到镇上先卖了，然后才进县城。
沈卓不免察觉一些，私底下问她：“你进县城哪儿来的那么多东西卖，是不是到陈家院子拿货了？”
叶欣见他都找好由了，当然是点头：“对啊。”
沈卓脸色立刻严肃起来：“你怎么这么大胆……这可是投机倒把，万一被人知道了！”
叶欣哼了一声：“实话告诉你吧，我就喜欢不劳而获投机倒把的感觉！”
这话把沈卓震惊得，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
叶欣安慰道：“放心啦，我很谨慎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看陈家院子生意不是做得风生水起？要真是老老实实卖点青菜鸡蛋，根本不够日常花销的，光靠你工资太少了！”
沈卓眉头皱得死紧：“少一点，咱们慢慢攒就是了，何必这么心急？现在又没有大的开销。”
叶欣又不能告诉他以后的事情。
要真是老老实实的，到恢复高考的时候都攒不下一千块钱。她计划进城的时候存款最少一万块，现在可差远了。
最后只说：“你不要那么多意见，听我的就好啦！”
沈卓生气担忧，却也无可奈何，因为她一意孤行，根本不听劝。
第176章 更新了
四月去了一趟县城, 回来后叶欣手头上钱，加上沈卓当月的工资，达到了七百, 史无前例。
五月农忙前, 她又抓紧去了一趟，存款突破九百, 再创新高。
就是没能破千, 有点可惜。
此时叶欣已经在回来的班车上。班车逐渐在镇口停下来, 还没下车，就看见沈卓在等着了。
他高高个子，挺拔修长, 格外引人注目，更别说他那张自带清冷气质的俊脸。叶欣从车里往外看，觉得他是真好看啊！
心中隐隐骄傲, 她的男人呢！
这时他已经看见她了, 四目相触的时候, 他仿佛松了口气。
叶欣一笑，连忙拎着筐下去，“你等很久啦？”
沈卓摇头：“没多久。”
他一手接过竹筐, 一手拉着她上下打量，确定她好好的, 才真正放心，“好了，回家吧。”
今天不是集日, 他特意来接她的, 接到了就直接回家。
叶欣很机智，怕自己不在的时候他跑去陈家院子, 出门都是提前算好了日子的。
出门那天是赶集日，他们俩早早出门，带自家一些蔬菜蛋类来，让他卖着，她就趁早去陈家院子卖点东西，再买点肉，再“进点货”，背着满满的东西回来，把肉交给他让他先回家。那天他值班，得在八点之前赶回去工作的。看着他回去了，她继续把东西卖完了，才坐班车上县城。
回来的今天不是集日，陈家院子不开，也不担心他偷偷去了。而且今天正好他不值班，才有空来接她。
叶欣很快地爬上车后座，抱稳他：“回家回家！”
沈卓确定她坐稳了，便驶入熟悉的山间小道。
五月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了，叶欣抱着他倒不是很热，只是觉得太阳晒得头晕晕，犯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沈卓注意着她：“回来的时候没睡会儿？”
叶欣嘟囔道：“你不在，不好睡。”
沈卓无奈又心疼，顺势又提起：“下次我陪你去好不好？”总觉得她自己出去挺辛苦的。
叶欣：“不要，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沈卓心里有些不高兴，“咱们分那么清楚。”
叶欣：“我的意思是，你有你的工作，我有我的赚钱方法，咱们一起赚钱，不能光靠你。”
不想跟他再说这个，赶紧转移话题，“你来接我就好了。每次回来，看到你在等着我，我心里特别高兴。”
虽然知道她是转移注意力，但沈卓听到这话还是心喜：“真的？”
叶欣认真地说：“真的。应该就跟我以前去医疗站找你回家差不多。难道我去医疗站找你回家的时候，你不高兴吗？”
沈卓想了下，确实每次见到她去医疗站找他，都有种意外开心的感觉，觉得她是记挂着自己，“嗯。”
叶欣继续灌迷魂汤，“其实每次我出门在外，都是很想你的。就像你想我一样那么想。”
沈卓果然被她哄开心了。
觉得她还不是那么没良心。也不是只有自己对她万分想念。
当下他踩车更有劲了，恨不得立刻回到家。
回到家三点多，沈卓记着她困倦，让她先去睡会儿，补补精神。
叶欣却是已经困过头，不困了，要洗澡。这两天住在招待所，都不好洗头洗澡，天气热了，一天不洗难受得很。
沈卓只好给她烧水。
下午反正是不上工了，有空。
叶欣洗完之后，就到凉棚那边竹椅纳凉，晾头发。沈卓用竹子给她编了一把竹扇子，比别人的精致许多，也好用。
她躺在竹椅上，扇着扇着，就睡着了。
沈卓从屋后菜地忙了回来，见她睡着了也不打扰，打水洗菜，做晚饭去。
饭做好了，香味飘满小院。
不用喊，叶欣就被香醒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寻着香味就进灶房吃饭了。
吃饱了，她碗筷一扔，“辛苦你洗碗啦！”
又继续去纳凉，悠闲得不行。
沈卓收拾好了灶房，又提水把自己收拾好，天就差不多黑了。
见她还在竹椅上，过去道：“回屋去吧，蚊子多。”
叶欣“哦”了声，正要起来。
他双臂一伸，把她打横抱起来了，“今晚睡我屋里，嗯？”
叶欣犹豫道，“不要了，天气热，完了还要再洗一遍。”
沈卓目光灼灼地看着道：“我帮你洗。”
叶欣红着脸打他一下。
沈卓有点不满，“现在还不是很热，接下来更热，岂不是都不行了？”
又指出：“不是说小别胜新婚吗？回来路上还说想着我，果然都是哄我的。”
叶欣无语，只好红着脸答应：“好啦。”
沈卓心中一喜，抱着她大步回屋。
叶欣倒也不是抗拒跟他亲热，主要是觉得很麻烦，事前要吃药，事后要清洗。事实上，婚后几个月了，她也适应了些，能享受到其中乐趣了。
何况，下午那会儿睡过了一阵，现在也是饱暖思。
被他这么一撩拨，她来兴趣了，到了大床上主动把他扑倒，咬一口他的下巴，发出豪言壮语：“我要把你榨干！”
沈卓顿时双眼发亮，很是期待的模样。
不过叶欣还是高估自己了，没多久就累得不行，只是沈卓拿她那句豪言壮语说话，不轻易放过她。
等他尽兴之后，叶欣已经一点力气都没了，汗津津地被他抱去再洗了一遍澡。
……
很快迎来了今年第一个农忙。
春夏雨水条件好，这季庄稼在乡亲们的期盼中好好长大成熟，收成不错，大家干劲十足，总算是摆脱了去年的阴影。
农忙中，大家又观察起新知青来。
喝水的空隙，江静雨跟叶欣说：“朱玉羽表现挺好的。她长得瘦弱，又是刚来，跟不上一般队员，晚上回去说累得腰酸背痛呢，但也没说放弃。”
叶欣点点头：“那确实挺不错了。”
之前连着来的李英丽，崔时宇，都不是省心的，今年倒是来了一个正常省心的，叶欣一时都觉得欣慰。
江静雨顺便跟她聊了两句：“你这几个月都进城了？”
叶欣奇怪：“你怎么知道？”
江静雨笑道：“你虽然懒，但一般也是下午懒，早上还是上工的。不上工的时候都是因为不在家吧？”
叶欣只好点点头，“还是你观察细心，瞒不过你。”
江静雨说：“主要还是二月底那会儿，你让我载你去，结果下午沈卓破天荒到宿舍问了。那时候我才知道，你原来瞒着他去的！当时我真是吓了一跳，以为你们吵架了，你赌气一个人偷偷跑出去，要是遇到了危险怎么办？我想我是不是做错了，提心吊胆了好几天。后来见你们好好地回来了，我才放心。”
叶欣不好意思道：“对不住了，让你担惊受怕。”
也解释了几句：“其实没有吵架。我瞒着他出去，是因为跟他说了，他不同意，真烦。我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江静雨叹道：“你也是大胆，就算不怕遇到危险，就不怕沈卓因为这个跟你生分？”
叶欣奇怪道：“这有什么好生分的。我只是在乡下闷了，出去转转而已。”
江静雨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你挺独立的。我感觉又重新认识了你。”
叶欣笑道：“咱们都是新时代的女性，独立自主。”
农忙时节，小学也放了假。
孩子们跟着大人一起下地干活。
叶欣见到了李光明，他又长高了好些，看着壮壮的，已经可以称之为小少年了，算得上半个劳动力。不过感觉他没有以前那么快乐了，有些沉默，好像有烦恼。
她不禁叫住了他问：“怎么一直皱着眉头？天气热得受不了了？”
李光明摇摇头，告诉她：“爷爷生病了，下不了床，胃口也不好。”
叶欣一愣，响起那位年迈的老箍桶匠，也跟着担忧起来：“去医疗站找医生看过了吗？”
李光明点点头，“光耀哥来家里看过，开了药，我给爷爷煎药喝了几天，没见好。”
叶欣皱起眉，觉得他家里没大人，一个小孩照顾一个老人，挺让人揪心的，只能安慰道：“爷爷年纪大了，难免生病，可能好得慢一些而已，你不要太担心。要是拿不定主意的，记得找你光荣哥帮你。”
李光明点点头：“我知道的，姐姐。”
叶欣记得这事，晚上回去，还问了问沈卓。
沈卓倒是知道，“盛三爷年纪大了，身子早不是那么硬朗，去年就不怎么干活了。”
叶欣听出了一点什么，“啊，不会吧？”
沈卓知道她是关心那小孩，但也实话实话，“生老病死，没办法的。”
叶欣不禁开始担忧起来，“要是盛三爷去了，那李光明连唯一的亲人也没了，他怎么办？”
沈卓道：“盛三爷肯定给他攒了些钱，他接着念书，也学了些手艺，以后总饿不着。过几年就长大了。何况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亲人，荣大爷家会照顾他的。”
叶欣皱着眉头，“哎，也是，李光荣对他挺好的。”
因为这个，她都留心起李光明来。
随着农忙，天气越来越热，五月过去了，六月来了，三伏天热得人汗流浃背，不过人人都在赶着农活。
六月底农忙快结束的一天傍晚。
沈卓回家的时候告诉叶欣：“盛三爷去了。”
叶欣震惊：“就在今天吗？你怎么知道的。”
沈卓叹气：“今天我值班，那小孩来哭着叫我，说爷爷不睁眼睛了。我去看的时候，人已经走了。现在估计隔壁在帮着操办后事了。”
叶欣顿时为小朋友揪心起来，“哎，他不知道多伤心。”
沈卓想起那小孩确实很伤心，哭得撕心裂肺的，不想她也伤心，握着她的手安慰道：“盛三爷算是长寿的了。”
叶欣点点头，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皱着眉头想了会儿，站起来，“我去看看吧，送两块钱，送些东西也好。”
沈卓拉住她：“别去了，现在肯定乱糟糟的。”而且天气热，气味不好闻。她爱干净。
叶欣坚持道：“我得去。”
沈卓劝道：“现在晚了，明天再去。”
明天估计打好了，寿衣，灵堂，要吊唁也好去。
其实现在已经出台了移风易俗的政策，要改土葬为火葬，但是许多人接受了。尤其是老人，还是入土为安的观念。
他们这里是偏僻省份，又是乡下，没怎么严格，还是老一套。
第二天中午，沈卓陪着叶欣下去了。
果然那眼熟的陈旧土屋前，临时搭了一个棚子，一片缟素，棺木就放在里面。李光明就在边上跪着，头上绑着一道白布，两眼哭得红肿，脸色有些茫然惶恐。
看见她来，哭哑的嗓子喊了一声：“叶姐姐。”
叶欣看着他，特别心疼，这孩子才十一岁，以后就孤零零一个人了。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给了他两块钱，还拎了一篮子东西，鸡蛋、鸭蛋、黄瓜、西红柿等。还有一个西瓜，西瓜现在已经熟了。这些都给他。
不是什么讲究，就是觉得送点菜给他吃也好。
李光明见她给那么多东西，又要哭了，“姐姐，谢谢你。”
叶欣叹了口气：“别伤心了，保重身体。爷爷肯定希望你健健康康的。”
李光明哽咽着点点头。
说了几句，沈卓拉她过去，按规矩上了香，烧了纸。
李光荣和吴艳云都在这边帮着操办后事。见她要走了，吴艳云还过来送了送她，“多谢你了，之前听说你跟小堂弟挺好，果然是好。”
叶欣道：“他是个懂事聪明的孩子，只是很可怜。多亏还有你们帮他。”
吴艳云唉了声，“到底是堂兄弟，当然要帮衬一下。”
她肚子已经很大了，鼓起来圆圆的，显得有些笨重了，脸庞也有些浮肿憔悴似的，不知道是因为怀孕的症状，还是因为这事忙的。
想着年前分红的时候，李光明就说她怀孕了，到现在估计也八个月左右了。
也许快要生了。
叶欣说：“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操劳。”
吴艳云摸了摸肚子，笑了笑，“不碍事。还没到生的时候呢。”
生老病死确实也寻常，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进入七月，农活也告一段落了，天气还是很热。
知道叶欣家西瓜熟了，崔时宇还特地问，说要买。李英丽不知道什么想法，反正自从之前吵过一架，叶欣就不跟她说话了，知青宿舍去得也少了。
叶欣不主动推销西瓜，不过有人要买，她也不拒绝，跟崔时宇说：“你要买也行，不过我不送到了，你到坡底等着吧。”
崔时宇笑道：“行。”也不管她们的矛盾，他是及时行乐，也不缺那几块钱。
因为天气很热，叶欣七月并没出门赚钱。
不过加上这几个月沈卓的工资，存款已经破千了。
到了八月，天气稍微凉快一点了，她才去了一趟，手头的前达到了一千二左右。数着钱，她就觉得踏实。
只是离目标还差得远呢，要继续努力！
中秋之后，叶欣从江静雨那儿知道一个消息，张康明准备起屋子。
现在叶欣不怎么去知青宿舍，是早上上工休息的间隙，江静雨过来找她说话，聊起来的。
叶欣很惊讶：“今年起吗？怎么这个时候决定起屋子？”
江静雨叹了口气，“还不是在宿舍实在住得不舒服，人又多又挤，吵吵嚷嚷的。只是一个打算，还没有起。起屋子的钱，参照之前王有为的，康明倒是攒够了，不过地址还没确定，他不想去别的生产队，这里又太挤。”
叶欣道：“确实，咱们这里人太多了，屋子太密。”
又说：“不过你们最好不要去太远吧？能说得上话的，一个接一个走了，你要是也走了，我真没人说话了。”
江静雨笑道：“我也是这么想，还是愿意留在凉水塘，咱们也好走动走动。”
她接着说道：“他只是心里有了主意，但不知道行不行。小学不是在坡上吗？那旁边就有空地，可以清出来的，只是那边不平，需要费些劲罢了。也不知道队里会不会同意，要是同意了，我也觉得那里不错。”
叶欣恍然，“原来你们想在那边起屋子，这么一想，倒也是个好地方。那里不挤，就是上下可能不太方便。”
江静雨看着她道：“去过几次你家，我倒是觉得坡上不错，清净。”
叶欣哭笑不得：“别光看着我们家好，搬粮食的时候、下雨的时候，你们就知道烦了。”
江静雨道：“反正怎么也好过在宿舍吧。你们家建设得那么好，没道我们不行。”
叶欣说：“那么，你们是准备结婚了？”
江静雨有些不好意思，无奈道：“前两年还年轻，家里也不急，现在开始催了。说这么多年没回城，又有对象谈了几年，不好再耽搁。他家更是催得狠。”
叶欣恍然：“所以，你们是打算在小学边上起屋子，当婚房。”
江静雨红着脸，点点头：“只是这么打算，还要问清楚队里行不行，也问清楚建筑材料、请工人需要多少钱。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准备年底起屋子。”
叶欣看着她是脸色，迟疑地说：“你们不再考虑一下吗？之前不是都没有下定决心的，可不要因为家里催促，为了结婚而结婚。”
听到这个，江静雨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对康明没有什么不满的，唯一就是怕以后回城机会到来，又要分开。可这么多年了，我们都还是在乡下，反而因为犹豫不决，一直在宿舍过得不开心。我有时候甚至后悔，早知道等了那么多年白等，不如早两年跟他结婚，搬出去单过。谁知道还能不能回城呢？难道等一辈子吗？”
又转头看着她说：“我真的羡慕你，过得好，悠闲，没什么烦恼，也不用跟那些讨厌的人朝夕相处。而且你这样聪明的人，都愿意跟沈卓结婚了，我又怕什么呢？”
叶欣微微皱起眉，可不要受她影响啊。
今年已经七四年了，七七年就恢复高考，如果江静雨七五年结婚，好像有些亏——坚持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不再多坚持两年呢？
起屋子起码三四百块钱，不是小数目，要是住两年就走，有些可惜。
可是这话，她不知道怎么说。
想了想，她试探地说：“也许，再过两三年，就可以回城了呢？”
江静雨苦笑道：“我年年都想着，明年就可以回去了。可是年年失望。前几年也不是没有机会，招工、招生，可是几百人争一个名额，我根本争不过。就算两三年后又有，我还是争不过。”
叶欣说：“如果政策改变，两三年后很多名额呢？”
江静雨说：“只要不是人人都可以回去，还需要筛选、竞争的，我就不是很抱希望。我知道自己并不优秀，没法脱颖而出。可是，当初就是因为城里就业机会不够，才把人放下乡的，怎么可能两年三年就能所有人都回去了呢？”
叶欣沉思了一会儿。
好像也是，恢复高考还是要考试，录取率非常低，又不是人人都能考上。
尤其是刚恢复那年，因为太仓促，大家来不及准备。有些人甚至第二年、第三年都考不上，后面还在农村蹉跎了好几年，甚至一辈子。
当然除了考回城，也可以办病退，但也是需要条件的。
所以，真的说不好。
叶欣最后只能说：“如果你们下定决心结婚，也挺好。”
不过她还是建议：“要不你们问问，村里有没有屋子可以租呢？起屋子的话，你们攒钱也不容易。”还是租房更有性价比。
江静雨感到奇怪：“哪有租房子结婚的？”
叶欣：“这个……”
江静雨突然问她：“如果按你说的，两三年后大家都可以进城，那你进城吗？”
叶欣点点头，她就等着呢。
江静雨就笑道：“你们都愿意花大价钱修洗澡间、灶房、凉棚，铺院子，刷墙，做新家具，想必也是为了自己住得舒心。那我们现在同样是为了一个舒心，就算过几年回城了，也是过了几年舒心日子。”
叶欣一时愣住。
对啊。她知道会走，可还是愿意花钱把居住环境弄好些，因为还是要住几年的，做好了也能舒服几年。为了自己开心舒适，就都是值得的。
有些人租房子，租一年半年的，还愿意自己花钱装修一番呢。
她又何必苦劝人家呢，两年时间也不短啊。
如果江静雨和张康明真的无法再忍受宿舍的苦闷，那么他们建了屋子搬出去，也许真会开心些，以后回忆起下乡岁月，就不全是苦涩。
第177章 卖药丸
早上, 沈卓给叶欣做玉米汁。
叶欣蛮喜欢吃嫩玉米的，之前一直都是空间里种，一年四季想吃了自己偷偷煮。
今年突然怀念起以前喝的玉米汁来, 但没有机器, 很不方便，叶欣没有那个细细碾碎玉米的耐心, 所以今年在屋后菜地也种一些, 好顺成章地让沈卓给她做。
把玉米粒剥出来, 煮熟，碾碎，过滤。过滤用的是自己买的纱布, 这样虽然费劲儿，但是细腻香浓。
沈卓被她带得，也挺喜欢的, 早上吃特别舒服养胃。
不过他喜欢原汁原味, 叶欣则每次都要加糖。
玉米汁做好了, 香味飘满灶房，沈卓盛了两碗，加糖的给叶欣, 不加糖的给自己，端到桌上, 和先一步做好的煎饼组成了今日早餐。
洗漱完的叶欣美滋滋地过来坐下，捧起甜甜的玉米汁，小心喝一口, 然后开心地眯起了眼睛：“好好喝！”
沈卓细心地叮嘱了句：“慢点喝, 烫。”
确实有点烫，叶欣连忙又放下来, 先吃鸡蛋饼。
两人就一起吃着日常的早餐。
沈卓提起个事情：“对了，以前你研制过一种安神助眠的药丸，现在还有没有了？”
叶欣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碧云花做成的药丸，“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沈卓迟疑了下，说道：“接诊多了，我发现挺多人有睡不好的毛病，或是因为操心，或是因为年纪大了，或是病痛引起的。时间长了，精神不济，很影响健康。”
叶欣听完后问：“你想让我把药拿出来卖？”
沈卓说：“那么好的药，不用到病人身上可惜了。”
他是医生，专给人看病的，有时候看到病人憔悴煎熬，的确不忍心。
而且叶欣一直健健康康，没有睡眠问题，药在她手中用不着，不如拿出去帮助人。
当然，药是她做的，他只是提议，具体还是看她的想法。
叶欣想了想，“我手头上倒是还有一些，但是不好明面上拿出去的吧……我又没有制药的资格。而且，你们医疗站药品采购都是固定的，我这些怎么好拿出去？万一你被人举报了。”
沈卓点头：“嗯，你考虑得很周全。不过，咱们不走医疗站的账，自己私底下卖。”
叶欣惊讶地转头看他：“还能私底下卖？？”
沈卓说：“其实，有一些其他大队的人私底下找我看病。”
接着他解释了，从今年起陆陆续续有其他大队的人来找他看病的事情。
他也不清楚具体是怎么传出去的名声，而且那些人来找他看过之后，后续再来，反馈是好的，说确实他诊断和用药比较有效。
这么一来，又传出去了一些好名声。
最近甚至有一些镇上的人专门来找他看病了。也有问他能不能在空闲的时候上门看诊的，说诊金好商量。镇上的人比村里的人富裕些，更愿意花钱。
他走诊的时候骑自行车出门，把记录中的病人看完之后，偶尔也会顺便去镇上看。发现自己确实可以应付得来。
沈卓也是看今年叶欣频频外出赚钱。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急着，但既然她有这个想法，而且已经付诸行动，自己也该努力多赚点才行。
他是知道叶欣有多大胆的，赚钱点子也多，自己每月二十五块钱的工资虽然在别人看来不少，但肯定比不上她。
而自己私下接诊赚诊金，似乎是一个办法。
另外一个，就是卖药。
叶欣手中的药挺多人需要的，他确定叶欣的药丸安全有效。既然病人信任他，为什么不由他卖出去呢？
以前他不会有这个想法，但自从知道她大胆至“投机倒把”之后，他感觉自己也该大胆些。
叶欣更加惊讶，“厉害啊，你名声都传那么远了！”
沈卓没有什么自傲的，说：“只是乡亲们信任。”
叶欣瞅瞅他这沉稳从容的脸庞，突然觉得也合，他从小就学着辨药采药，基础扎实，培训的时候就展现出了好成绩，显然是有天赋的，性子又沉得下来，得俞医生看重单独培养，比别人多学了些，自然优秀一些。
刚开始可能不显，上岗两年之后，就慢慢显出不同了，跟别人拉开了差距。
那么现在他声名鹊起也是正常了。
不过她还是觉得有些神奇，“你在这么偏僻的山村，都能传出名声，难道你注定不凡？”
沈卓哭笑不得。
叶欣又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也是个赚钱的机会，她那药放着也是放着，之后碧云花又开了，还是可以继续做的。
就说：“可以是可以……不过价格可能要定贵一点。”材料珍贵呢，不能贱卖了。
沈卓见她没有拒绝，就为那些病人感到庆幸，“你定价格吧。”
叶欣就说：“一块钱一粒，你看合适吗？”
沈卓沉吟了下，“会不会有些贵了？”
一般的药，西药一盒都是三毛二毛钱的；中药材，开几幅也是几毛钱。毕竟如果太贵了，乡亲们看不起病的。
虽然说特意来请他的，可以适当提高价格。
但是，一元一粒药丸也太高了些。
叶欣倒是觉得还便宜了呢。她这个药可是效果很好的，药到病除。
不过想想这个时候的物价，她还是重新说了个：“那五毛钱？”
沈卓觉得可以，“那先定五毛吧。”反正一粒一粒卖的话，五毛钱还是可以拿出来的，病人试过了就知道效果。
叶欣说：“那你给人的时候，要说清楚，不是医疗站的，是你私人的药。也不用说是我做的，也不要特别推销，就说有这么个东西，让他们自愿买不买。”
沈卓点点头，“这个自然。”
迟疑了一下，又说：“那，要是病人吃好了，功劳不都算在我身上了？”
叶欣无所谓地说：“我只要钱，又不要名声，算你身上就算你身上吧，反正你是医生嘛。”
说着还眼睛一亮，“等你名声更好了，就更方便卖药了！”
于是早餐之后，叶欣就回去拿了一罐子“安睡丸”出来。
罐子是之前在街上看到的小陶罐，带盖，只有巴掌大，她觉得好玩，买来放桌上当摆件的，没想到用上了。
药丸很小，一罐子装了一百粒。
一百粒卖完的话，就是五十块，也不少了！
叶欣交给他：“你慢慢卖吧。注意保存好，别发潮了。”
沈卓接过来，揭开盖子看到里面褐色的小圆丸，一股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他记得这股香味，前两年，她身上总是沾着这股花香。
也知道这都是她自己研究慢慢做出来的，是她的心血。
他珍惜地收起来，对她说：“卖了多少，我会给报账的，钱也给你拿回来。”
叶欣满意点头。
沈卓心中挺高兴，他们一起赚钱，攒钱的速度肯定会更快，她也不用那么辛苦。
天气已经渐渐凉下来。
九月底，又到了秋季收获的时候。
叶欣再见到李光明，发现他更沉默了，加上比同龄人壮实，竟有些小大人的稳重模样了。想必是没有亲人之后，小小年纪就被迫成长。
当然，他见到叶欣的时候，还是挺快乐的。
叶欣也会关心他几句：“现在是自己在家做饭吃吗？”
李光明点点头，“嗯。以前我就能做饭了，现在我长高了，自己做饭没问题的，姐姐不用担心我。”
叶欣也起前几年他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帮爷爷烧火做饭了，现在他自己一个人生活应该也能凑合，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不过还是有些心疼他：“你家里有没有菜吃啊？自己会不会种菜了。”
李光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光荣哥和吴嫂子教过我，不过，我种得不大好。”
其实大爷爷家偶尔会给他一些菜吃，但肯定不是天天有的。他也不好意思，每次拿了菜，还会去帮忙干些活，拔草浇水。
大爷爷家人本来就多，现在还添丁了，更没有多少给他的。
他自家的菜地有是有，只是他到底年纪小，又要上学，也不好意思一直白拿人家的。所以日常吃饭也就是凑活着吃，没菜就干吃饭，饿不着罢了。
爷爷给他攒了一些钱，去之前告诉他了，有不少。但是他已经明白事，知道得攒着花，所以现在也不敢拿钱去跟叶欣买鸡蛋吃了。还有些愧疚呢，因为知道她靠这个赚钱。
叶欣倒是愿意照顾照顾他：“你下午得空，上我那儿聊聊天，我好久不见你。我家菜也吃不完，青菜也有，腌的咸菜酸菜也有，你拿一些回家吃。”
李光明不好意思，摇头道：“姐姐已经照顾我很多了。”
叶欣也知道他渐渐长大，有自尊心了，笑道：“那你现在还自己做桶做盆不？要是愿意，你做了拿上去跟我换菜换鸡蛋吃也行。我家东西总不够用呢。”
李光明觉得这个就好多了，不是白吃白拿，说：“还做，只是没那么多工夫做。还要上山砍树，锯木板，做得慢。姐姐你要什么样的盆，告诉我，我做好了拿上去给你。”
说了会儿这个，他又告诉叶欣：“对了，前头光荣哥家的嫂子生了，是个儿子。姐姐你知道了没有？”
叶欣倒是不知道，因为不怎么走动。听了道：“现在才知道了。那你当叔叔了呀，你嫂子好不好？”
李光明道：“挺好的呢，正在坐月子。”
叶欣心中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
青年人结婚添丁，老年人生病老去，小孩渐渐长大，每个人的生活都随着时光流逝而变化。
好像就自己跟以前差不多，就算跟沈卓结婚了，但感觉没什么变化呢。
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她想了想，自己身体健活顺遂，存款在慢慢变多，并没有什么不好的，那么就是好的吧！
十月，忙碌的时候，叶欣再次接到了叶欢的来信。
信里，叶欢说了说今年家里的概况，大弟叶武今年谈恋爱了，准备明年结婚等等。
叶欢自己，现在已经学会用冷静的态度处与家人的关系。她业余看书学习，提高自己，偶然认识了一个男人，对方似乎对她有兴趣。但有了前次经验，叶欢对恋爱不再抱有乐观幻想，对婚姻也有些却步，觉得父母总会出来捣乱的，所以不敢回应。
最后，叶欢再次提起，今年能不能来看她？
叶欣对叶家的事情没有兴趣，只是很鼓励和赞扬叶欢持续学习的态度，另外劝她，不要因噎废食，如果对人有感觉就勇敢地去爱。最后重点回复了最后一个事情，让她还是不要来了，太遥远、太危险，也许过两年，自己会回去看她。到时候有什么当面说。
等这季农忙结束，到镇上赶集的时候，顺便寄了信。
此时冬天重又来临，田野都光秃秃的。
寒风呼啸，一片萧瑟。
此时，张康明起屋子的事情有了眉目。小学边上的空地，经过申请，队里同意给他建房子用，甚至之后也可以在边上开辟菜地。
这也是对张康明的认可。他下乡六七年来，一直勤恳踏实，为人稳重，队里的脏活重活从不推卸，当了老师之后，也是教书有方，管得住孩子，孩子们都喜欢他。
得到批准之后，张康明的屋子就可以着手建了。
这会儿正好没什么事，叶欣往那边坡上去凑热闹。
远远的，就看见一片黄泥地，几个强壮的汉子在干活干得热火朝天。目前还在平整地块、挖地基，看样子是要起两间屋子。边上，眼熟的红砖头已经在边上堆得跟小山一样。
那地方离小学有十来米，距离正好，去小学上课近，也不至于太近了让孩子们课间过来调皮捣蛋。
而且目前建屋子都还是纯人力，没有机器，也不会有特别大的噪音影响孩子们上课。
这会儿小学还没放寒假呢，能听到书声琅琅，张康明显然也在里面上课，没在工地上，倒是江静雨在。她是来看进度的，毕竟这屋子起了，是她和张康明一起生活的。
见叶欣来了，江静雨迎过来，“你怎么来了。”
叶欣笑道：“来凑热闹啊。”
江静雨也笑了，“还要感谢你，提醒我们可以找医疗站的黄医生给砖瓦厂带消息，不然还要跑一趟。”
叶欣道：“正好以前我们也是这样的，顺便说一声罢了。你们这屋子，年前就能建好吧？”
江静雨期盼道：“应该可以。为了加快速度，专门从队里找了人来帮忙的，主要是现在平整地块费些功夫而已。材料已经准备好了，问过了建功叔，说砌墙不过十天就行了。”
以前叶欣家建洗澡房或者灶房，因为很小地方，都是一天弄好。现在他们正经起两间屋子，大约五十平，确实是要十天功夫。
这边坡上因为比较矮，不长大树，都是一些杂草和小灌木，看上去视野开阔，也比叶欣那边明亮。
叶欣看看，感觉挺好，“那你们很快就能住上新屋子了呀，什么时候办酒呢？”
江静雨脸一红，“还早呢。今年我们都会回家探亲，顺便说这事，商量好怎么也是年后了。光是屋子起好了也还不像样，还要置办东西，还要把菜地开出来。菜地准备就开在边上，可能也到明年开春，到时候我们自己弄。”
叶欣笑道：“听着不远了！”
江静雨点点头，心中也是高兴，觉得日子有盼头。
两人说了会儿话，听到旁边小学下课铃声，便一起走过去。叶欣好久没见王小薇，这次上来了，也顺便过去看看，说说话。
一走过去，就听到了小学生们叽叽喳喳欢快的说话声、嬉闹声，见她们俩走进大门，也挺有礼貌地喊“江老师”——江静雨之前帮忙代课过的，孩子们都认识；凉水塘的孩子也都知道叶欣，喊“叶知青”，不知道也睁大眼睛瞧她，因为她好看。
李光明看见她了，还有些惊奇地过来问：“叶姐姐，你怎么来了？你要来给我们上课了吗？”
叶欣好笑的摇头，“不是，我老找你们王老师说说话。”
课间，王小薇和张康明都在左边的小房间里，那里面充当个老师的办公室，放了两张简单的木头桌子拼在一起，桌上放着课本、教案、作业本等等。
见了她俩来，两人都很高兴，站起来迎接。
王小薇先是说起旁边建屋子的时候，笑着跟江静雨和张康明说：“你们好了，终于也要结婚了，咱们一个一个的，都成家了！”
说起来也满是祝福的语气。
张康明和江静雨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都是满脸的高兴。
之后王小薇又亲热地拉着叶欣的手，将她打量了一番，笑道：“好一段时间没见你了，你又变水灵了似的，真是叫人稀罕。看来，你婚后过得一切顺心，沈卓对你很好。”
叶欣倒是发现王小薇有些憔悴似的，不由得问：“你怎么瘦了，是不是太辛苦了？”还担心她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利。
王小薇却一派平常地说：“唉，家里家外地忙活，孩子又小，一天下来不得闲，可不就瘦了。不过，嫁了人生孩子，就是这样的，哪还有以前姑娘家的时候悠闲呢？”
叶欣听了，说：“也要保重身体，注意休息。”
王小薇点点头，又问她：“你跟沈卓结婚也快一年了，还没有怀上吗？”
叶欣愣了下，摇头。
说了几句，课间结束了，孩子们的吵闹声一歇，纷纷往教室跑，老师们也得上课了。
叶欣和江静雨也不耽误他们，离开了。
第178章 下雪了
快要进入腊月的时候, 天气一下子冷了许多。
一天夜里，叶欣从空间忙了一阵出来，准备睡觉, 却突然觉得气温比平时低似的, 以她现在的体质都觉得有些冻了，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屋外似乎有些动静。
虽然细微, 但因为是在安静的夜晚, 还是能听到。
她有些奇怪地走到窗边, 把木窗推开，然后竟看到昏暗的光线中飘着点点白色……下雪了？！
正在她惊呆的时候，东屋的窗子也吱呀一声开了。
黑暗中沈卓沉稳的声音传来：“欣欣？”
叶欣立刻探头往他那边看过去, 稀奇地问：“你怎么还没睡？”
沈卓也探头看了她一眼，快速地说：“你快关上窗，别冻着——来我这儿。”
叶欣：“哦。”
在窗边确实蛮冷的, 她连忙关上了窗子。
竟然下雪了, 她在这儿几年都没有见这里下过雪, 可见今年是特别冷。
虽然自己的被子也暖和，但是天气那么冷，还是过去和他一起睡吧, 有个人暖被窝呢！
叶欣抱着自己的枕头打开屋门的时候，沈卓已经走到她屋前了, 一手提着煤油灯，另一手的厚袄子直接披到了她身上，也不多说, 搂着她很快回了东屋。
进了门, 叶欣不用他说就自觉地往大床扑去，还有些惊奇地说：“竟然下雪了！你看见了吗？”
沈卓关好门窗, “嗯，往年不下雪的。可见是今年特别冷。”
叶欣踢掉鞋子，爬上了床，摸摸被窝发现是凉的，转头问他：“你这么晚了没睡？”
沈卓熄了灯，黑暗中也上床来，“看会儿书。觉得怎么越看越冷，才发现是下雪了，还担心你冻着，又怕你睡熟了，不好叫你——是不是冻醒了？”
叶欣说：“没有。”她刚从气温宜人的空间出来，还没来得及睡呢。
沈卓把她搂过来，摸摸她肩背的衣服，又摸摸小脸，确实暖暖的，没有冻着的迹象。不过还是趁机说：“以后都在我屋里睡，这么冷的天，一起睡暖和。”
叶欣无语。
天气冷一起睡确实蛮暖和的，前提是他好好睡觉。
而且她习惯了晚上进空间忙一会儿。虽然白天也有空，但有时候白天忘记了，只能晚上补一下。
所以还是要有自己的独处空间。
沈卓把她往怀里一按，盖好大棉被。特意做大的棉被，盖两个人绰绰有余。他叹了句，“幸好咱们被子是新的。”
其实是去年做的了，不过还算新的，柔软、暖和，就算这会儿也不怕。
主要是他们体质好，抗冻。
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大多数人家被子可能用好几年了，甚至十几年了，又硬又沉，不怎么暖和。主要是以前这儿没有多冷，大家没有提前做准备，今晚不知道多少人要被冻醒的。
叶欣有些担忧：“这突然的降温下雪，不知道老人小孩受不受得住。”
沈卓也有些忧心，不过还是语气镇定地安慰她：“他们冷醒了，知道起来烧柴火取暖的，你别担心。”
叶欣一听，更担心了。
乡下人没有多少安全意识，这么冷，又是晚上，肯定门窗紧闭，在这样不通风的环境下烧柴火取暖，会不会造成一氧化碳中毒啊……
这么一想，都有些睡不着。
沈卓也睡不着，突然问她：“你家下雪吗？”
叶欣回忆了下，原主家和她上辈子所在的城市地位置差不多，都是东南沿海，“也不怎么下雪。冬天最冷就是零下几度，难得飘一点雪，一般下到地上就化了，积不起来。”
沈卓听了，道：“那也不怎么冷。”
叶欣：“嗯。”
又问他：“你们这儿是第一次下雪吗？”
沈卓道：“不是第一次。每过几年，就会有一年特别冷。像这样会飘雪的冬天，我记忆中有过两三次。”
叶欣问：“会下很久吗？地上会不会有积雪？”
沈卓说：“不会。也是下到地里就化了。”
叶欣有点失望：“哦。”还以为可以堆雪人呢。
毕竟是她来这儿第一次零度以下的天气，沈卓担心她冻着了，又给她掖了掖被角，“还冷不冷？”
叶欣说：“不冷。”
说着一个翻身，双手搂着他的腰，把脸挨着他散发着热气的胸膛，又暖又舒服。
冷天有个人一起睡是不错，很暖和。
沈卓却会错意了，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叶欣立刻叫道：“住手！”
沈卓不想住手，低声说：“你先动手的。”
叶欣恼道：“我只是抱着你暖和……你不许乱动！”
沈卓叹了口气，只好作罢。
叶欣这才满意了，把他当自热人形抱枕，手脚都缠上去，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她这么挨挨蹭蹭的，真是苦了沈卓。
不过被她这样依赖地抱着，他心中也有种奇异的满足感，低头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搂着她，渐渐也睡去了。
早上醒来，不知怎么的她就趴在自己身上了。
想来是半夜侧着身子睡久了，有些发麻，他抱着她翻了个身，躺平了，才变成了这样。
她身子又轻又软，没让他感觉怎么不舒服，反倒很喜欢，一时之间舍不得放开。
不过已经到了平日起床的时候，不能再睡了。
得起来做饭，别让她挨饿。
沈卓暗暗叹了口气，侧身小心把她放在床上，把她还搂着自己腰的手轻轻掰开，虽然动静已经尽可能放轻，但她还是醒了。
她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地问了句：“天亮了？”
沈卓嗯了声，声音也带点儿刚醒的沙哑，低头亲亲她睡得红扑扑的脸颊，“还早，你再睡儿，我做好饭叫你。”
叶欣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来，“我也要起来了……我要看雪！”
沈卓有些哭笑不得：“怕是没有了。”
叶欣使唤他：“你先起来看看有没有。”
沈卓起来打开窗子，明亮的光线和寒冷的空气一下子灌进来，他看了眼光秃秃的菜地，确实没有雪。
夜里可能就下了那么一会儿，细细的，到地里就化了。
关了窗子回头告诉她，她还不信。
掀开被子起来，又冷得缩回去，想起来昨晚突然过来的，外套都不在，就朝他撒娇，“你帮我去把袄子拿过来嘛。”
沈卓去拿来了，不仅是袄子，还有围巾、手套、厚袜子，把她从暖暖的被窝里捞出来，一边帮她穿，一边还说：“你衣裳放一些在这多好，以后穿也方便。我衣柜空荡荡的。”
说到底他还是希望她夜夜在这边睡。
真不知道她怎么分得那么清楚，经常不在这儿睡，衣服也不放这儿，东西都各放各的。
她说要有自己的独处空间，他拗不过她，也不想勉强她。
但心里总有些失落，觉得他们太生分了。
结婚了跟没结婚似的。
叶欣不管他，穿好衣服兴冲冲出去找雪。
沈卓追上她：“当心冷！”
叶欣看到院子里只湿了一些、仍然灰色冷硬的水泥地，很是失望，“真的没有吗？一点都没有吗？？”
在院子里转一圈，不死心地又往屋后菜地走一圈，真是一片雪花都没有，反倒是鸡鸭在叽叽嘎嘎地叫，朝着要吃食。
沈卓无奈，把沮丧的小姑娘拉回去，准备做饭吃。
要打水的时候，发现水井里结了一层冰。
沈卓把她喊过来。
叶欣精神一振，拿了跟竿子把硬邦邦的冰块砸碎了，啪啦的脆响，总算让她高兴了起来。
沈卓看着她开心的笑脸，不禁思考，她是不是喜欢下雪的地方？
早饭过后，沈卓要去镇上参加培训了，是之前就安排好的，对赤脚医生的再培训，为期一个月。
本来也没什么，就是突然天气变得很冷，出门比平时更难熬。
叶欣想到水面都结冰了，担忧地叮嘱了几句：“你小心点啊，路上不知道有没有水坑结冰的，光滑溜车。你要慢慢骑，安全第一！”
沈卓点点头，一边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饭盒水杯，戴上帽子围巾手套，也不放心她：“天冷，你在家，别出门了。”
叶欣说：“我去看看唐教授和金老先生，还有李光明。他们没有旁人照顾，昨晚不知道冻着了没有。”
沈卓知道她一直惦记着这几个老弱，也不好让她不去，“那你也小心些。”
叶欣朝他挥挥手，“我知道，你去吧，再耽搁就要迟到了。”
沈卓就背着包，迎着寒风，骑自行车出门了。
叶欣之后捡了些吃的用的，装了一篮子，走下去。
先经过的李光明家，见他家门紧闭，才想起来这会儿他还在那边坡上上课呢，一般是要到腊月中才放寒假。
她就先去了村东头，看望两个老人。
去年洪灾，他们住的破屋子倒塌了一半，后来也没有重建，一是没钱没材料，二是他们身份特殊村里也不好太照顾，最后只是把坍塌的部分收拾了，把砖块重新垒起来，差不多继续住下去。
叶欣每次来看到，都觉得那屋子摇摇欲坠，十分吓人。
好在目前为止，还没有再次倒塌。
她也不能多做什么，偶尔来看看，送些吃的罢了。去年旧被子换下来，也是送来了这里。
她敲了敲门，屋里很快打开了，一见是她，连忙迎进：“大冷天的怎么来了？快进来，屋里烤火。”
叶欣进去，道：“昨晚特别冷，不知道你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冻醒？”
金忠国道：“冻醒了，起来把火堆升起来才好些，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熄火呢。这里头一次见下雪，也是猝不及防。”
唐博雅道：“这雪跟咱们那儿相比，都不算雪，下到地里就化了！也就是屋子破，不然不至于冻醒，有你们送的几张旧被子，全部裹着，也能熬过去！”
他们是首都来的，那边是北国风光，白雪皑皑，自然不是这里能比的。
也庆幸这里不怎么冷，不然冬天能冻死人。
他们被子一开始只有大队长送的，后来沈卓旧被子都抱下来了，数量多了，也还算暖和，只是沉了些。
至于柴火，也不必担心，现在冬闲了地里没活，他们两人天天下午上东边山坡打柴，自己是够用的。
叶欣见他们都好，就放心了。
他们屋内烧火，也不必担心，因为这屋子四处漏风。何况他们安全意识也比普通村民强。
她把篮子里的东西拿了大半出来，一边道：“没事就好。只是不知道下去还会不会更冷，今年是比往年冷一些的，不可大意。要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及时去医疗站开药吃，就算沈卓不在，找别人也一样的，千万不能耽误。”
几年下来，村里已经习惯了这两人，医疗站那边明里暗里也知道他们去看病的，其他医生也都是好的。
金忠国叹道：“知道，姑娘不必这么担心我们。也不用老拿东西来了，多破费。”
唐博雅也道：“老让你接济不好意思！咱们粮食慢慢吃也够吃，腊月了，没几天发粮食的，饿不着。咱们两个老家伙，命硬着呢！”
叶欣笑道：“我拿来的都是自家有的东西，没破费。月底我再来一趟，你们要买什么，到时候我帮你们买。”
金忠国道：“正要拜托呢，先谢谢你了！”
唐博雅也点头道谢。
他们虽然是下放改造的，但也有工分，也有分红，这几年分了红都是让叶欣帮忙买些东西过年的。如此，也算勉勉强强过下去。
叶欣也不耽误，放下东西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饶了下，去林美华家看看。
林美华正跟三个女儿在门前剥豆子，见了叶欣，招呼道：“叶知青，这么冷的天，哪儿去？”
叶欣走过去道：“随便转转。是挺冷的，昨晚一下子降温了好多，婶子可还好？”
林美华道：“凑活，冻不着。”
说着招呼她坐下来，说起了别的。林美华这几年身体已经养好了些，只是一直还想生个儿子，给“瑞瑞”作伴，只是没能怀上，想必是上次难产损伤了身体。这是她的憾事，逢人总爱说一说。
叶欣不想听这个，不过人家都已经说起来了，她只好听完。
林美华唉声叹气地说完了自己，又看看她，道：“叶知青，还是你过得滋润，瞧着一年比一年水灵！不过，你跟沈卓结婚也快一年了吧，还没怀上吗？你可要抓紧了，沈卓没亲人，就靠你给他生儿育女呢！”
叶欣：“……”
沈卓没亲人，让她躲过了催生，没想到比尔呢催上了。
她索性转头看看几个女孩。
妮妹已经十五了，亭亭玉立，瞧着没有前几年那么瘦弱了，但还是内向，低头干活话不多，看见叶欣倒是挺高兴的，抿唇笑了笑。
幺妞也十二三，豆蔻年华，倒是比姐姐看着精神，胆子也大些，小声问叶欣：“叶知青，你从东头来？”
叶欣点点头，也小声说：“嗯，他们没事儿。”
幺妞就放心地笑了，眉眼弯弯。
她们的弟弟李光瑞在上学，也不在。
小妹三四岁，瘦瘦的，也学着剥豆子，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看叶欣。
他们一大家子，应该不至于因为昨晚的降温怎么样，挤着睡也暖和了。倒不需要她关心，她只是顺路来看看几个女孩。
再回到李光明家，他当然是还没回来，还早呢。
叶欣径直走到他家门前的柴垛上，把篮子里剩下的一些菜和鸡蛋拿出来，就放到柴面上，等他回家就能知道了。
正放着，突然听到旁边屋里传来孩子的哭声。
她心道应该是李光荣和吴艳云的孩子。之前李光明说生的儿子，约莫是九月生的，现在还不满三个月。
没多会儿，吴艳云抱了孩子出门哄，看见叶欣还愣了下，随后打招呼：“你来看光明吧？他上学呢，不在家——你又给他送菜来了，真好。有你这么关心他，真是他的福气。”
叶欣笑道：“我来了才想起他不在，顺路给他拿了些吃的。等他放学了，烦你告诉他一声。”
吴艳云点头道：“行。其实他自己看见就明白了，只有你对他那么好。”
叶欣走到她跟前，顺便家常两句：“听说你生了孩子，我还没来得及道喜。”
吴艳云叹气：“唉，怀着的时候心想生了就好了，哪知道还有得折磨呢！”
叶欣附和道：“你也是辛苦。”
吴艳云跟她说着，慢慢把孩子哄不哭了，笑着抱给她看。
叶欣看了看，见过好几个小孩了，都是一团粉粉嫩嫩的，五官还挤在一起，看不出什么。当然，她还是夸几句：“瞧着胖乎乎的，多可爱。肯定健健康康长大，成一个强壮有力的男儿！”
说得吴艳云笑起来：“别的不多想，只希望他好好长大。”
叶欣也打量了下吴艳云，她原先是一个胸前两条乌黑辫子的俏丽姑娘，这会儿头发剪了，脸庞有些浮肿，眼底青黑憔悴。
这是叶欣在这儿看到过的第四个孕妇了，林美云，李秋兰，王小薇，现在加上吴艳云，每个都是生了孩子之后变化挺大，让她越看越想叹气。
果然生孩子很消耗精气神。
她再次觉得自己避孕是正确的决定。
这么想着，她把篮子里最后几个鸡蛋给吴艳云：“之前没来，现在既然见到了，就算添点满月礼吧。”
吴艳云连忙推辞：“可别！沾光明的光，年年吃你家西瓜，已经老不好意思了，哪还好要这些！”
叶欣笑道：“几个鸡蛋，别推辞，我给你放柴面了。”
吴艳云抱着孩子不好阻拦，只能道谢，看着她纤细秀美的背影走远，又看看自己，微微叹了口气。
第179章 城里过
沈卓到了培训班, 还是以前的地点、时间。
人少了好些，一开始他以为是还早，人没来齐, 后来时间到了, 老师都开始上课了，他才发现一些人就是没来。
中午吃饭, 肖添宝凑过来跟沈卓说话：“话说咱们前后脚结婚的, 你怎么样？”
沈卓莫名地看他一眼, “什么怎么样。”
肖添宝说：“孩子啊！今天秀婉没来，就是因为上个月生了孩子，还没出月子呢！所以今天就我来了。”
说着, 他又说了句：“我们生的儿子！”语气非常骄傲，有炫耀的成分。
沈卓倒不知道他们这么快就生了。
不过，也不是很意外, 新婚夫妇身体健康, 怀孕生子很正常。
更没什么好羡慕的。
所以他语气平平地说了两个字：“恭喜。”
肖添宝见他还是这副样子, 有点不服气，“你们呢？你媳妇怀了没？”
沈卓：“没。”
肖添宝于是很得意：“你不行啊，咱们结婚时间差不多, 我媳妇都生了，你媳妇还没怀上！”
沈卓懒得他, 起身走开。
他坐着的时候还不显，站起来之后，挺拔的个子展露无疑, 在旁边投下一片阴影。
加上他一惯冷淡的面色, 竟给人一种压迫感。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肖添宝，突然瞪大了眼睛：“卧槽, 你怎么长那么高了了？！”
不仅是肖添宝震惊，其他人也是纷纷侧目。
实在是本地难有这么高的，不是瘦竹竿那样的高，沈卓肩膀宽，腿长，脸庞长得又好看，衣裳又干净，整个人怎么说呢，高大挺拔，特别精神，特别引人瞩目。
他这样的，简直就是鹤立鸡群，瞩目中心。
只是他还跟以往一样，冷冷清清的，也不爱说话，不爱扎堆。
肖添宝看着沈卓走远，在原位喃喃自语：“卧槽，一开始培训的时候，我好像跟他一样高的吗？我甚至还高过他一点儿。怎么这家伙这几年越长越高了？也二十几了吧，怎么还能长个子？平日到底吃什么的……”
啧了声，他又找回自信般地说：“这么高有什么用，我儿子都有了，他还没有！”
晚上沈卓回家，吃饭时，跟叶欣聊起培训时的事。
叶欣惊讶：“林秀婉都生孩子了？”
沈卓点头：“肖添宝说是在坐月子。”
叶欣惊叹：“他们动作好快啊！”
算算日子，那两人去年十二月初结婚，今年十一月生孩子，那不就是婚后一两个月就怀上了？
真高效！
但也正常。
她们中间没怎么见过，没有交流，不知道，所以乍一听到挺惊讶。
叶欣今年就想着怎么赚钱，而林秀婉因为怀孕了可能不怎么赶集，所以竟没有碰到过。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那林秀婉现在在家带孩子坐月子，不去培训，会不会耽误她工作和学习？”可不要因为家庭而放弃了个人的事业啊。
沈卓道：“应该不会。肖添宝说他上课做笔记特别仔细，回去还要给林秀婉看的。”
叶欣松了口气，“那就好。”
沈卓又说了说其他的。比如参加培训的人少了，一些是跟林秀婉一样结婚生孩子了，走不开；一些是被淘汰了。
前几年就有说过，有些医生学术不精，开错药铸成大错，也有医德不好，不再适合岗位的。他们这批医生是按大队培训的，一个大队三四个人，淘汰了一个两个，也还有能看病的。
叶欣听了首先是觉得，生育对女性的事业发展影响太大了。
其次是感觉，在实践中淘汰掉一些不能胜任岗位的医生也好，这是对乡亲们负责。
这次培训也是分批去，由大队长安排，没有什么矛盾。
沈卓去了两天，就觉得课程内容简单，甚至是自己已经学过并掌握的。
这是因为，培训的课程是照顾所有人的水平。但沈卓一直有主动学习，知识水平已经领先于这些课程，也领先于其他人。
他似乎没有必要再去听课，有些浪费时间。
不过他还是去了，不显得特立独行。也为了有机会问老师一些问题，都是自己平时实践遇到的。
另外，早上顺便背些菜去卖。今年还是种了一些冬季蔬菜，吃不完。天那么冷，也省得叶欣出来受冻。
菜也好卖，每次都是一会儿就卖完了，不耽误事。
有镇民找他看病的，他也在课前、午休的间隙，去看了。
叶欣九月给他的一罐子安睡丸，现在已经卖完了。一开始病人听到五毛钱一丸，觉得很贵，又是个新的药丸，所以没几个人买。后来有人尝试过之后，发现效果很好，确实克服了睡眠障碍，都颇为惊喜，想多买一些。就卖完了。
沈卓把五十块钱交给叶欣，“有些人没找我看病，但听说这个药好，也想买。尤其是老人、妇女，许多睡不好的。”
叶欣挺高兴，把钱收了，又给他装一罐子，“那你接着卖！”
现在手头上的钱多了，叶欣倒不是很想收他的工资了。
何况他也老实，不会去乱花钱。
所以腊月十五，沈卓再拿二十五块工资回来的时候，叶欣说：“你收着吧。自己也攒点钱备用。”
沈卓却非要给她，“不行，我的工资就该给你！”
叶欣听得忍不住一笑，“那你身上还有钱吗？天天出门在外，不好一点钱都没有吧。”
沈卓说：“我有钱，私下给人看病的诊金，我都收着呢。”
叶欣之前倒是忽略了这个，一听就好奇起来：“那你现在攒下多少钱了？”
沈卓犹豫了一下，拉着她去打开衣柜门，取出来一个报纸包着的小包，给她，“你自己数数看。”
叶欣一数，发现竟有四十多钱！
这真不少了！
她看向他：“好哇，你都攒那么多了。之前为什么犹豫，是不是不想给我知道？！”
沈卓哭笑不得：“没有，我想过年包红包给你的，让你惊喜一下。”
叶欣这才又露出笑容来，“这还差不多！好了，我已经惊喜过了，你留着用吧。”
沈卓道：“你收着，本来就是要给你的。”
叶欣头一昂，很骄傲地说：“我现在已经看不上这一点钱了！”
沈卓摸了摸她又长长一些的秀发，也有些好奇：“你现在手上攒多少钱了？”
叶欣眼睛一转，笑着说：“你猜？”
沈卓心头琢磨一翻，猜道：“五百？”
叶欣一皱眉，不满道：“你好像很看不起我赚钱的能力啊！”
她今年都自个儿进县城卖货好几趟了！
沈卓就知道是自己低估了，想了想，又问：“八百？”
叶欣笑着，点点头。
沈卓夸道：“你真厉害！”
他心想，自己好像没加上这个月的工资和之前卖药的五十块，她却点头点得那么轻松，看来是不止。
再加上目前他手头上还有四十多块，以及年底分红，肯定一千出头了。
一千块，不是小数目了。
去年他们办酒席之后，几乎是没有钱了的。等于说是这一千块全是今年攒的，这确实厉害，说明她“投机倒把”效果明显，比他自己赚钱快得多。
但他还是低估了。
叶欣现在存款已经超过一千五百块了！
这让她很是得意。
正所谓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这么多钱，今年当然要好好花一花——攒钱也不能死攒嘛，适当花花，身心愉快，有益于健康长寿！
正好也年底了，叶欣跟他商量：“咱们今年进省城玩吧！”
沈卓觉得有钱，进城买买逛逛，当然也好。
不过今年安排了一整月的培训，就不是那么方便。培训他不去也行，主要是别人要去，值班人手少了，不好安排时间。
他沉吟着，把这个事情跟她说了。
叶欣啊了下，“刚才太兴奋了，没有想到这个。”
她想了想，眼前一亮，“哎？你们不是每年除夕到初三放假吗？除夕总不会培训了吧？索性咱们就那几天去，省得请假了！在乡下年年也是这样，没什么新意，不如今年咱们进城过年，说不定城里也有节目呢，咱们看看去！”
沈卓先是一愣，下意识觉得，过年都是回家，没有过年在外的。
但是再一想，家里也就他们两个而已，没有别人，只要他们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
这么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行了。
就点头：“好，咱们今年进城过年！”
见他点头，叶欣就开心起来，也准备起来。
首先，当然是要弄好最重要的通行证——找大队长开介绍信！
大队长开始以为叶欣终于要回家探亲了，因为沈卓也要开，欣慰地说：“结婚了，女婿是该上门去拜见拜见！”
后来听到地点不对啊，时间也才那么几天，就纳闷了，“不是回家，怎么过年去省城呢？省城里有亲戚？”
叶欣也不多说，只笑着请求大队长给开介绍信。
沈卓更不多说了。
大队长摇摇头，也不多问，还是给他们开了。
拿到了介绍信，就板上钉钉了！
叶欣高兴不已，回家的时候蹦蹦跳跳的，忍不住欢呼，“耶，进城过年喽！”
蹦得太欢了，差点崴了脚，亏得沈卓拉着她。
月底领了分红，钱攒起来；领了肉，也不必等到过年炸扣肉了，红烧吃掉。
其他的事情，该处的早早处了，比如家里喂养的鸡鸭，都卖给需要的人家了，又是一笔收入。再比如帮两个老人置办些年货，沈卓去镇上的时候顺便买了就行。
今年江静雨和张康明也养了鸡。不过他们俩都准备回家探亲的，跟家里说结婚的事情，于是打算拜托叶欣帮忙看看。跟以前一样，有空下来看看就行，另有住宿舍不回家的知青帮忙每天喂。
现在叶欣自己有计划，只能婉拒了。
江静雨听到她要进城，也是误会了：“你终于要回家探亲了？”
叶欣摇摇头，笑着说：“只是在乡下待腻了，进城过次年！”
江静雨听得很惊讶。也是固有的认知，过年应该回家，怎么他们过年反而离家？同时还有些羡慕，他们这日子逍遥自在的，真是让人跟不上了。
培训班到除夕前一天结束。
除夕一早，叶欣和沈卓就穿着厚厚的、暖暖的、最好看的衣裳，背着一个小包，还拎着一袋子自己做的吃食——万一春节期间饭店不开门，没有吃的。再带上钱，骑着车，出门了！
照例把车放在徐大夫家，拜个早年，然后去坐班车。
到县里十一点多，十二点坐上去省城的车。
到了省城，快四点了。
实在是年底了，人多，路况都拥挤起来。
到了省城一下车，更是人声鼎沸，嘈杂不已，车站人挤得水泄不通。
沈卓护着她好不容易挤出车站，生怕招待所没有房间了，先匆匆去了招待所开房间。
还好，房间是充足的。
其实都除夕了，该回家的已经都到家了，这个时候，在外面住招待所的人反而很少。
工作人员看见他们，都有些惊讶呢。
尤其是他们长得那么好看，男青年那么高大清俊，女青年那么雪白娇美，气质还那么好，真是难得一见。工作人员忍不住多看几眼，心道怕不是从北方或者海边什么大城市来的？
兴许要去看亲戚，路上耽搁了，只好住招待所。
这么一想，都不敢怠慢，礼貌地问：“两位开什么房间？”
沈卓不等叶欣开口，先一步利落地掏出结婚证、介绍信和钱，开好了一间单人房。一口气就开了三天晚上的，除夕、初一、初二，初三就要回去的。
住处安排好了，还有点时间才天黑呢。
叶欣兴冲冲地拉着沈卓往外走，“咱们先去量一量身高！”
沈卓真不知道她怎么对这个那么执着，跟个小孩似的，量出来她又要被打击。
但也不好扫兴，就跟着她去了。
找到地方，人还挺多，叶欣先量了，一米六.四，比去年长高了一厘米。
她挺高兴的：“还能长高，真不错！”
随后沈卓站上去量了，一米八.九。
比去年长高了三厘米！
差点就一米九了，实打实的“高人一等”，人群中简直不要太显眼！
旁边人本来就很注意他了，一看到这结果，更是惊叹不已。
沈卓也有些意外，他知道自己今年又长高了些，但没想到比去年长得还多，按说不应该的。
他很快回头看叶欣的表情，怕她又气哭了。
叶欣倒是意料之中，只是哼了声：“都快长成巨人了你！长那么大个。”
沈卓心下好笑，也不想在这被人围观，拉着她离开：“好了，咱们回去吃饭吧，快天黑了。”
第180章 买手表
晚饭倒是吃上了, 还赶在供销社关门之前买了些水果。
不过叶欣看节目的打算是落空了。
城里根本没有节目，从窗户或门口看，家家户户也贴上了红对联、福字或者红灯笼, 过年氛围也算浓厚, 不过挺安静的，没有烟花炮竹, 更没有什么“春节联欢晚会”, 没有热闹可看。
叶欣拉着沈卓到了市里人民公园广场前, 只见上面立着一块牌子，用硕大的毛笔字写着“禁止唱歌、跳舞等娱乐活动”。
沈卓见她一脸失望，低声解释道：“这几年都是提倡‘忆苦思甜’, 不好热闹。”
叶欣咕哝了一句：“还不够苦啊，忆苦思甜……”
但也没办法，时代的事件。
算算时间, 还有两年吧, 快结束了。
广场上倒是有些人在散步。这时候早天黑了, 路灯下三三两两，有一家子一起的，也有跟他们一样的小年轻, 新旧交替之际，也不嫌冷, 年夜饭之后出来走走消食。
小孩子们的欢笑嬉闹声，就是最热闹的了。
但，到底跟乡下不一样。乡下黑灯瞎火的, 晚上两个人最多在灶房或者院子里坐着说会儿话, 没地儿去消遣。城里起码有路灯，有个宽阔的广场上可以散散步, 见到那么多人，听别人说说话，也是算热闹一些了。
叶欣心情好了点，觉得总比闷在家里强。
沈卓一手牵着她，一手拎着水果兜子，两人在广场这里慢慢走了会儿，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不过寒冬腊月的，夜风寒冷。
沈卓见她头发都被吹乱了，腾出手来，给她把帽子戴上了，问她：“冷不冷？”
叶欣摇摇头，“不冷啊。”帽子和头发也跟着一阵晃动，仰头看着他，眉眼笑得弯弯。
沈卓低头看着她的笑颜，轻声道：“不冷也该回去了，不早了。”
叶欣说：“你怎么知道不早了。”
难得有这样散步的机会，她还想再走走。
有种约会的感觉。
跟他都结婚了，以前出门都是急匆匆买东西、办事情，晚上散步还是头一回。
沈卓也喜欢跟她手牵着手散步，感觉特别安静幸福，不过真怕她冻着。见前面一家四口，那男人抬起手腕看了下，似乎是有手表，就上前问了问，得知已经快八点了。
八点，在叶欣看来，还早嘛。
不过现在这会儿，确实没有什么好娱乐的。
转头看看，突然发现广场上的人少了些。
再仔细一看，广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几个人，穿着绿军装，带着红袖章，骑着自行车在广场上绕圈，眼睛打量着散步的市民，好像在盯着他们，以防有人违反规定唱歌跳舞，不“忆苦思甜”。
人们有些畏惧，纷纷避开，也不敢多说话，一家子一家子的就离开广场，散去回家了。
……怪不得人突然少了那么多。
沈卓眉头微皱，远远就拉着她走开了，低声道：“回去吧。”
叶欣也没有心情散步了，嗯了声，跟他往回招待所的方向走。
回去要走二十来分钟，不过有路灯，也还好。
叶欣想起他刚刚问人时间的事情。说起来，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她还没有买过任何钟表，在乡下也渐渐习惯了根据日出日落推断时间，乡下也没有什么事需要特别准时的。
刚刚那一幕才提醒了她，还是要有一个钟表，方便些。
尤其年份临近了，他们接下去要多做题训练，掐时间很必要。
她就说：“咱们买块手表吧。”
沈卓有些意外，“要买吗？”
叶欣道：“要买，不然咱们自己看时间都不方便。看你刚刚就要问人。”
沈卓觉得用到手表的地方不多，“手表应该挺贵的。而且不知道要不要票。”他们没有这个票。
叶欣说：“贵没关系，咱们现在又不是买不起。这几天去看看吧，趁在城里。不要票最好，直接买了。”
沈卓于是点头：“好，听你的。”
叶欣噗嗤笑了，“当然听我的了！钱在我手上，你又没钱！”
沈卓唇角微扬，一脸纵容。
回到招待所，一进房间，叶欣就躺倒在了床上。
今天早早出门，一天都在外面，还没来得及歇会儿，现在不免有些累了。
沈卓把水果兜子放在桌上，拿了个橘子出来，剥了，“要不要吃？”
叶欣：“要！”赶紧爬起来。
一人一半。
沈卓吃了，微微皱眉：“怎么没有上次咱们买的好吃？”
叶欣当然知道原因，但胡说八道：“因为是你挑的，你不会挑。”
沈卓还真的信了，沉吟着说：“确实，你对蔬菜瓜果比较在行。那下次你来挑，咱们回去的时候再买一些，慢慢吃。”
叶欣又忍不住笑了，“我说什么你就信啊！”
沈卓一双黑眸莫名地看着她。
叶欣咳了下，不忍心逗他了，“好啦，不是你的问题，可能是这些水果品质不稳定。下次我来，肯定挑上好吃的！”
沈卓点点头，“不早了，该洗漱休息了。”
原本一个房间就一个热水瓶的，下午开房间的时候，沈卓多问了一个。因为他们两个人住，现在招待所客人不多，工作人员倒是给他们行了这个方便。
他把热水瓶和盆拿起来，先倒了一点热水出来，洗过盆，再把全部水倒出来。毛巾倒是自己带有的。
热腾腾的一盆，让叶欣先用了。
他则拎着两个空水瓶再下去接水。
等他出去了，叶欣爬起来先锁了门，然后闪进空间火速喂了喂鸡鸭鱼，再摘了几个橘子出来，扔进兜子里。
然后才慢悠悠地洗脸漱口，擦洗一下身上。
水还很热，冬天用着正舒服，不觉得冷。
正擦着，沈卓接水回来了，敲门。
叶欣道：“你等会儿！”
沈卓只好站在门外等她。
叶欣赶紧擦完了，穿好衣服，开门让他进来。
沈卓提着水进来后，先反锁了门。见她已经把水倒到桶里了，腾出盆来。桶也是房间里备有的，就是给客人冬天泡脚的，毕竟冬天冷。
他就把水倒在盆里，也取出自己的毛巾擦洗一番。
本来冬天不出汗，昨晚刚洗过的，不怎么脏，但是她那么爱干净，自己也得跟着爱干净，不然肯定被她嫌弃的。
叶欣已经挪到一边泡脚了，低着头，开心踩水。
没多会儿沈卓擦洗好了，转过来问她：“桶里水冷了吧？”
叶欣说：“嗯，有一点。”
沈卓于是把他那盆水也倒进桶里，他倒得小心，倒是没有弄出来，就是水多了，淹到了叶欣小腿。
她连忙把裤腿再拉起来一点。
然后旁边一陷，他坐在旁边，脱了鞋子也把脚放进桶里。
叶欣叫道：“别，水要溢出来了！”
沈卓说：“小心一点，不会的。”
他一双不知道比她大了多少码的脚放进桶里，水是没有溢出来了，亏得招待所准备的桶大，但是，水都淹到叶欣膝盖了。
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不得不又把裤腿挽高，露出白生生的膝盖和小腿。
还把脚提起来，踩了一下他的脚。
沈卓垂眸看着她小巧的脚，十个脚指头圆润粉红，真可爱。
一起泡了一会儿脚，全身都暖暖的，但是水还没有凉，不舍得拿脚出来，叶欣顺势往后一躺，懒洋洋的模样。
沈卓倒是知道不能泡太久了，把她一双小脚捞出来，只见膝盖以下，白生生的小腿和小巧的脚丫子都变成粉红粉红的，更可爱了。
给她擦干之后，忍不住凑到嘴边亲一口。
叶欣只觉得脚上一麻，然后脸一红，踢他：“你有病！”
沈卓被踢到脸了也不生气，把她温暖的小脚塞进被子里。
叶欣哼了一声，在床上蛄蛹蛄蛹，钻到了被子里。
沈卓把自己也收拾好了，水桶先提到角落，熄了灯也上床来，把她搂进怀里。
总感觉这床、这被子，没有家里的舒服。
但是一抱着她，就容易心猿意马。何况年节上，心里更添一分激动，抱着她的手就不老实了。
叶欣推他，“不要！在外面呢。”
沈卓一惯清冷的声音，在黑夜里就显得几分沙哑，“过年呢，就当是庆祝庆祝……”
叶欣恼道：“庆祝你个头！等会儿弄脏了，都没有水洗的……”
沈卓低声道：“我留了半瓶水，等会儿擦擦。”
叶欣心道狗男人，原来都打算好了，“那也不行，这里的被子，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才不想在这里脱得光光的。
沈卓知道她娇气，只好退了一步，连哄带骗的，拉着她小手往下，将就解决一下。
不过这样也耽搁好久，叶欣手酸又困倦，最后都不想他了。
沈卓再起来，仔细清过后，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把她抱在怀里，这才安分睡觉了。
……
大年初一。
又是新的一年了！
沈卓还是先早起打了水，收拾好了自己，再掀开被子叫她起来。
叶欣起床穿衣洗漱，然后精神奕奕地出门。
今早饭店就没有开门了，好在他们早有先见之明，自己带了些吃的，从招待所灌了热水泡茶，倒是也能将就吃，饿不着。
沈卓觉得简陋了些，大年初一都没让她吃上热乎饭。
叶欣倒没什么意见，“这样挺方便啊，反正平时也没少吃肉。你还省事了呢！不用收拾。”
虽然一向是他做饭洗碗，自己不用收拾，但是看着也知道他累。
沈卓不觉得累，只要是能给她吃好的，就心里乐意。
他说：“等会儿看看，有没有人卖吃的。”
叶欣不太抱希望：“城里管得严，估计是没有，但也说不好，逛逛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