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安以农对着镜子打量原主。


    浴室&30340;镜子里有一张带着稚气漂亮干净&30340;脸,和他&30340;母亲很像,只有嘴巴像他风流&30340;父亲。


    “原主有泪痣?”安以农擦擦镜子,确认了眼角下方那颗小小&30340;泪痣,这是原主记忆中没有东西,“是最近才长&30340;?”


    他不确定,不过对此也不是很在意,匆匆洗漱过回到房间。


    能交流&30340;动物&30340;确很有趣,不过当务之急是写作业。


    书桌上&30340;小灯开了,他拿出作业。然后实验了一下金手指——他叫出影子傀儡。


    脚下&30340;影子就很诡异地爬起来,是扁平&30340;一个黑色图案,可以像液体一样流动,安以农感觉‘自己’也像液体一样流动,十分诡异。


    不过影子傀儡最主要&30340;状态却不是液体&30340;,它在安以农&30340;‘控制’下变成一个立体&30340;影子,就是那种只能看见眼睛&30340;……黑衣人。


    有头发有衣物什么都有,但是全部都是漆黑&30340;,还是无法反光&30340;那种黑,只有眼白是白&30340;。


    安以农看看他,影子也看看安以农,安以农做到了正常人一直想做但永远做不到&30340;事情——看见了自己真实&30340;脸(而非镜子或者影像)。


    他感觉自己是操纵了两套系统,人是他,影子也是他,相互不干扰。


    这是一种很奇特&30340;感觉。


    “真就影子傀儡啊?”系统看着比黑洞都黑&30340;黑衣人半天无语。


    影子傀儡坐下来,打开作业本。安以农感觉到是另一个自己坐下来,打开作品本,作业本上&30340;文字跳起来,对他张牙舞爪。


    他下意识捂住了眼睛。


    “好吧,验证结束。”


    黑衣人如放气&30340;气球一下扁了,并且回到安以农脚下:“看来用影子傀儡写作业,痛苦&30340;依旧是我。难道精神伤害不算伤害吗?”


    垂头丧气&30340;安以农拿起笔。


    数学还好,靠着以前&30340;基础还能应付,中文就看得人头疼,英文更是让人痛苦。至于其他副科,基本都要从头学起。


    他几次拿起笔,几次放下。


    “它们在动。”他趴在桌子上痛苦地说。


    “不然就算了?”系统说,它还是第一次看到宿主看书这么痛苦,他上辈子属于手不释卷&30340;类型。


    “不行。”安以农猛地直起身,再次拿起中文书,“爹有妈有不如自己有,没有生存能力,一旦生活发生变故,我就会沦为底层。”


    当然,剧情里何家一直很有钱也很有社会地位,安以农就是习惯性未雨绸缪。


    “可是宿主你&30340;情况这么严重,别说学习,以后工作也会受到影响吧?”系统犹犹豫豫。


    安以农也在想这件事。


    原主&30340;嗓音偏软偏甜,适合唱些情歌,可他并不想只唱情歌。写歌倒是合适,但也得先把本地方言琢磨透,这时候还不太流行国语歌。


    “原主&30340;梦想是成为漫画家吧?你说我以后画漫画怎么样?”安以农想到他拿起画笔&30340;时候那种愉悦感,这是原主留下&30340;仅次于恨&30340;情感。


    “啊?”


    这天晚上安以农做了个噩梦,梦里自己被迫穿着一身束腰&30340;公主裙,被一群叽叽喳喳&30340;动物围绕着,还有漫天飞舞&30340;字符在跳,中间&30340;他微笑着,保持着想要疯又没有疯&30340;状态。


    惊醒&30340;他看向窗户,并且听到了一个熟悉&30340;声音:“开门,两脚兽开门啊!”


    安以农蹑手蹑脚起来了,掀开窗帘,果然是那只鹦鹉。鹦鹉&30340;脚上还绑着一个小瓶子。


    “两脚兽,我主人说要谢谢你。”


    “……?”什么主人心这么大?宠物走丢过一次居然还放出来?


    他打开窗,将小瓶子接下来,从里面倒出一张小纸条。


    “谢谢你&30340;照顾,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后面还跟着一串数字,似乎是电话号码。


    读完小纸条&30340;安以农眉头深深皱起:“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留小纸条是挟恩图报?”


    他差点气乐了,这只鹦鹉&30340;主人是被害妄想症,自家宠物被救也觉得别人有所企图。亏得这手字这么好看,性格实在不怎么样。


    安以农实在讨厌这种被人误解&30340;感觉。


    “稍等一下。”安以农找了一碟子瓜子给鹦鹉,另一边撕出一张小纸条,写下:我救助这只小鸟,仅仅是因为小鸟本身,并不需要您&30340;谢意。


    手指指腹压着纸条一搓,纸条就卷起来,被他放进小瓶子里。


    “拜托你送信了,你主人真是不礼貌。”安以农和鹦鹉吐槽。


    “可不是,”努力吃瓜子&30340;鹦鹉居然还抬起脑袋应和了,“经常有两脚兽被他活活骂哭。”


    “那你还这么喜欢他?”


    吃够瓜子&30340;鹦鹉低头用嘴梳理羽毛:“他又不骂我。”


    “……”你说&30340;好有道理。


    “和你主人说,我不需要他&30340;什么感谢。好了,去吧。”


    送走鹦鹉后他就去浴室了。


    安以农咕噜咕噜吐出刷牙水:“我想到一件事。”


    “鹦鹉?”系统酸溜溜&30340;,它觉得自己有失宠&30340;危机。


    “不是,你说能不能用什么东西把文字转换成画面&30340;或者音频&30340;?”


    安以农自言自语:“在后世还有点读笔和各种音频,这里什么都没有。总不能真&30340;花钱雇人专门给我读书。”虽然也不是办不到。


    洗漱后他换好衣服下楼去。


    何家&30340;早餐每天都很丰盛,他家里有高薪请来&30340;主厨,别说家常菜,就是满汉全席都能整一桌。


    安以农第一次享受这种专业大厨烧菜,女佣端菜倒牛奶&30340;待遇。他上辈做巡抚(相当于省长)&30340;时候都没这么阔气。


    吃完早餐后他准备出发了,莲婆婆送上整理好&30340;外出包。


    “我们少爷穿这一身真好看,把那些电影明星都比下去了。现在流行&30340;那些夏威夷衫、喇叭裤,都花里胡哨&30340;,这样清爽最好了。”莲婆婆把他夸了又夸。


    “是婆婆偏爱我,才会这样。”


    做了多年古人,安以农&30340;穿衣模式还是偏保守&30340;,里面一件白色t恤,外面罩一件灰蓝色&30340;短袖衬衫,下面是一条浅蓝色&30340;中筒牛仔裤,还有一双小白鞋,背着黑色双肩包,看起来干净清爽。


    “地图、笔记本和笔、纸巾……都已经放进去了。还有一盒点心放在书包里,是一些曲奇饼干。婆婆知道,你们年轻人呢,不喜欢传统&30340;点心,喜欢吃洋点心啊。”


    “怎么会?婆婆做&30340;我都好爱吃&30340;。”


    把莲婆婆哄得眉开眼笑之后,他坐家里&30340;车出发了。


    车开出无人&30340;公路,开进热闹&30340;商业街,两侧依旧是古典&30340;欧式建筑,连路灯都像是从大洋彼岸抄来&30340;。


    不过路上却少了很多洋人,倒是多了几个拉黄包车&30340;车夫,扫垃圾&30340;清洁工,早起买东西&30340;小摊贩,还有背着一个大木箱喊着擦皮鞋&30340;鞋童。


    “才叔,这条街是什么街?”他问司机


    司机才叔说了个洋名,说那条街上很多银行、欧美高官住宅、大使馆之类&30340;,治安很好&30340;。


    安以农点点头,并且继续看着窗外。


    这一切&30340;风景都在往后退,车继续往前走。渐渐&30340;,欧式建筑变少,大路变窄,小店铺变多,穿着小褂&30340;人变多,终于,他们到了约好&30340;地点附近。


    司机阿才忽然有些担心地说,这个地方不太安全。


    这里据说是一百年前填海填出来&30340;地方,不久前还是日占区,现在则是很多刚来港&30340;新港人&30340;落脚处,相对来说比较乱一些,是原主平时不太会来&30340;。


    “到这里就可以了,晚一点我自己会坐出租车回去。”没有到约好&30340;桥,车就停下来,安以农背着书包从车里出来。


    “少爷,不然我跟你一起走吧?”才叔还是有点不放心。


    “没事&30340;,现在是大白天。”安以农看着仿佛是画片里出来&30340;一切,深吸了一口气。


    这会儿正是初夏,满大街都是衣裳轻薄&30340;男男女女,一些是旗袍,一些是洋装,甚至还有只穿一件小背心&30340;。他们身上还有很多时尚配饰,丝巾别针加小包,男士更是人人都戴□□镜。


    和他们比起来,安以农都显得‘土’了。


    街道&30340;两旁都是各色小店,卖零食&30340;,剪头发&30340;,修鞋&30340;,修表&30340;……白底红字&30340;招聘一字排开,一眼看去,五花八门。


    路上还有挑着担&30340;匠人高声喊着修雨伞、磨剪刀。


    那些摇着蒲扇&30340;街坊邻居们走进各家小店,剪个头发,聊聊天。或者他们走到桥下,那边有人摆摊子擦鞋。


    其实从后世&30340;眼光看,这条街并不宽阔,并排两辆车就能把路堵死。但是因为这时候车少人多,所以也称得上‘大道’了。


    安以农边走边瞧,走得慢,瞧得也慢,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感受这种港城&30340;人情味。


    “喵呜”一只短毛&30340;牛奶猫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它嗅了嗅,凑到安以农&30340;脚边,打了个滚,露出白肚皮。


    安以农蹲下来揉揉它,就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牛奶猫爬起来,跟上去,跟了一条街才离开。


    他穿过热闹&30340;街市,和收破烂&30340;人擦肩而过,又在转角处遇到疾驰而过&30340;黄包车。


    黄包车溅起&30340;泥水泼在一位穿着碎花长裙&30340;妇女身上,她一边抖着裙子一边骂:“赶着投胎嘛扑街?”


    “庆嫂,你不用骂啦,歹事之后有好事嘛。要不要来看看我摊上&30340;鱼?”一旁&30340;鱼贩开口劝慰。


    妇人还是哼哼了几句才走过去,看他摊子上&30340;鱼:“这些鱼新鲜不新鲜啊?不新鲜我不要&30340;。”


    “这么多年&30340;街坊邻居,我还能骗你吗?都是今天刚捞上来&30340;,很新鲜&30340;。”穿着藏蓝色防水围裙&30340;鱼贩拎起一条大鱼,“你看,好肥啊,买回家煲汤。”


    离开热闹&30340;闹市区,安以农继续往前走。


    他遇到一伙穿着黑西装,内搭颜色鲜亮&30340;衬衫,还要挽着袖子,不知道是混混还是追风青年&30340;年轻人,他们朝着他嬉笑:“学生仔啊。”


    安以农听见了,对着他们扬起嘴角:“你好啊。”


    他&30340;笑容灿烂得像是新生&30340;太阳,眼睛就是波光粼粼&30340;湖水,为首&30340;那个年轻人扭过头看他,结果一头撞在了电线杆上。


    安以农继续走,穿过一个飘着食物香气&30340;街道。这里两边都是点心店,穿着碎花裙&30340;少女和穿着对襟小褂&30340;阿婆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她们一个烫了头发,戴着颜色鲜亮&30340;塑料首饰,一个用木簪子固定住发髻,却也能坐在一起聊天。


    他一路走一路看,终于在热闹&30340;叫卖声中到了约好&30340;地点,一座石板桥上。


    桥上两个人看到他就招手。他们一个穿着亮蓝色&30340;夏威夷衫和牛仔喇叭裤,一个穿着蓝色牛仔短袖外套和黑色喇叭裤,头发吹成蓬松&30340;三七分,小孩硬装大人,还站在桥头摆着poss。


    “何天潼,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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