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被人咬着, 腰被人抱着按着,程颜的呼吸很快就乱了。
可就像她之前想的那样,客观事实上, 君涧清今天确实很累, 不能听她嘴巴乱说。
她想玩, 就让她自己一个人玩会吧。
君涧清撩拨了一会儿, 身边的人除了呼吸乱了些没别的反应。
她的手从揉捏程颜的耳垂转为摩挲她的唇。
开口的声音略有不满:“你在想什么?”
程颜说:“我在想君总的体力真好。”
听见这句话, 君涧清作乱的手指暂停了一下,而后她若有所思道, “你是累了吗?”
程颜想让她早点睡觉, 于是违心地说:“对,我有点累。”
君涧清的指腹微微摩挲着她的唇伴,然后低头在他唇上轻轻印了一下,低语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不那么累。”
程颜:“……”
她感觉到这句话非常的具有暗示感,但还是忍不住问:“你说说看。”
君涧清轻笑道:“今晚让我为你服务,嗯?”
牙齿在脖颈上轻轻啃噬, 危险的气息在逼近。
程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下子攥住君涧清的手翻了个身, 压在她身上。
“你明明知道我今晚不想做是为了什么的。”程颜低低抱怨道。
君涧清双手揽住她的脖颈,低笑出声:“可是我想。”
程颜给了她一个不赞同的眼神。
“好啦, 我说没关系就是真的没关系。”她勾着程颜的脖颈往下,蹭了蹭她的脸, 温柔安抚。
“快点做吧, 做完我就可以早点休息了。”
女人温柔的声线在耳边诱哄着。
程颜是圣人吗?
笑话, 当然不是。
她反客为主, 神色带了点进攻性,说的话却很体贴:“就一次。”
君涧清眼睛弯起来:“好。”
面对着程颜, 她放松又慵懒。
素白的手指在乌黑柔软的发丝中穿梭,偶尔受到刺激的时候下意识地撕扯一下。
头皮有些痛,但这种时候,那点微不足道的痛感也转化为了刺激/源。
程颜的手艺已经锤炼的极其灵巧,随意一个动作,都是深入浅出后的经验所得。
君涧清脚背猛然弓起,全身的线条紧张起来。
手指间猛然汩汩流动。
花涧中的手正要撤回,却被守在外面的花枝拦住。
程颜无奈:“不是说好就一次的吗?君总要言而无信吗?”
君涧清似怒非怒地看着她:“你故意弄得那么快。”
程颜毫不心虚:“但效果是一样的诶。”
她面对今晚格外痴缠的君总,放柔声音哄道:“你想要,我们明天再做嘛,今晚早早休息不好吗?”
君涧清闭了闭眼睛,看样子想被她说动了。
程颜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她发现自己松的太早了。
“你今晚看到别人找我要联系方式,你不好奇吗?”
忍了忍,两个人都像没事人一样,匆忙的一夜在紧闭双眼后即将过去,又会是崭新的一天。
君涧清有点没忍住,伸手抚摸着程颜的脸问出了口。
程颜说:“我好奇什么?君总不是已经拒绝了吗?”
君涧清将身体埋进程颜怀里,靠在她胸前,若有似无地点着她的喉咙处。
“我怎么拒绝的,不好奇吗?”
脖颈有点痒,但程颜也习惯了,她沉吟道:“不方便?没兴趣?没带手机?类似这样的回答吧。”
毕竟对方离开的时候还回头看,君涧清显然没说什么太冷漠的话。
“你举的这几个例子都不对。”
“都不对?”程颜问,“那是什么?”
君涧清亲了一下手指一直点的地方,愉悦道:“我说‘我不是单身‘。”
脖颈上的濡湿一触即分,程颜没空在意,她的思想完全被拉扯进了君涧清的话中。
“嗯……挺好的。“程颜握着她又要作乱的手,说:“这确实是一个最适合拒绝人还让人死心的借口。”
对方胸膛里的心跳如此平稳,君涧清有些失望。
“是啊,这真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借口。”
程颜身体动了动,往下滑落。
察觉出她要做什么,君涧清收回杂乱的思绪,并拢的花枝微微分开,方便她动作。
程颜见状,手指撤回,然后箍住她的大腿,用的力气有些大,最白皙柔嫩的大腿肉那里慢慢浮现出轻轻的红痕。
让她故意试探她。
她的头颅沉下去前,好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君总会不会有时觉得我不行,有再换一个人的想法?”
“你不行?”君涧清的左腿稍微勾起来点,脚尖点了点程颜绷紧的腿,故意道:“你如果不行的话,自然是要换的。”
“嘶——”
君涧清猝不及防地发出一个短暂音节,咬紧下唇,身体紧紧绷直,从没受过这样的刺激。
痛,还刺/激。
程颜的齿间微松,本来咬着的花瓣肉从上下牙齿间脱开,颤颤巍巍的,肉嘟嘟的花瓣肉上面还有没来得及消下去的齿痕。
君涧清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她又印上去了。
牙齿还微微碾磨。
痛麻痛麻的感觉慢慢被另一种奇怪的感觉替代。
程颜是最先察觉出她体内变化的,她微微松开牙齿,故意道:“我还是得好好努力,别让君总把我换掉。”
“君总,我努力的对吗?”
君涧清仰头看着天花板,身体正在微不可查地抽搐轻颤着,程颜的话顺着风钻入耳朵。
她的手往下探,摸上程颜的手臂时,低沉喑哑的声音响起:“你如果这个时候换个称呼,我想我会更愉悦的。”
“愉悦了就会肯定我的努力吗?”
“嗯?姐姐?”
她尚在余/韵的身体根本受不了任何刺激。
在程颜故意压低暧昧的声腔中,又有一小股水流出。
程颜见状低低笑了。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挪到了前方,然后下了床,站在君涧清那侧的床边,弯腰将她抱起放在附近的沙发上。
“我去换个床单。”
轻车熟路地将某片湿透了的床单扯下来扔在附近的脏衣娄里,程颜从柜子里拿出新的换上,展开铺平。
然后又抱着沙发上的人重回床上。
“现在君总可以好好睡觉休息了吗?”
第一次的高氵朝太快,第二次时一连好几个小高氵朝,甚至程颜还帮她延长了余韵。君涧清裸着的的皮肤泛红,饱满有润泽,看起来确实像是被好好补充了精力一样。
像个吸满了精气一样的妖精,和平时那种矜贵淡漠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被妖精吸走了精气却精神奕奕的程颜再次给她掖了掖被角。
“睡吧。”君涧清说。
太好了,终于可以睡觉了。
程颜用舒服的姿势躺着,察觉到掌心里塞进一只手,那只手甚至还主动的将两人的姿势变为十指相牵,她也没有挣脱开,心里痒痒的,又麻麻的,黑暗中无声地看了看天花板,程颜就着这个姿势沉入睡眠。
翌日清晨,生物钟将程颜叫醒。
她醒来时,君涧清已经不在主卧了。程颜换好衣服走出走廊,刚好遇到从客房里出来的田清荷。
“昨天晚上睡的怎么样?”
田清荷说:“非常好!床特别软特别大,睡眠体验太好了。”
程颜放下心来:“走,我们下去吃早餐,吃完早餐我送你回去。”
“那个姐姐呢?“
程颜说:“上班去了。”
田清荷点点头,没再问什么问题。
两个人吃过早餐,程颜去车库里开车,开启导航,载着田清荷送她回家。
汽车刚驶出别墅附近,低头看手机的田清荷惊呼一声。
程颜瞥她:“怎么了?”
田清荷震惊道:“我、我女朋友竟然和那个姐姐认识。”
“我昨天晚上拍了几张花园里的照片给我女朋友看,她刚刚给我说,她昨天晚上一下子就认出来我是在她堂姐家里,打算今天早上一大早去别墅给我一个惊喜。”
“……看样子是错过了。”程颜说。
田清荷点头,一点也不遗憾失望,脸上扬起笑说:“她一定是起晚了,我们走了她才到。”
“她起床后绝对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别墅了,估计连早餐都没有吃,我要提醒她记得吃早餐。”
恋爱好像真的会使人的逻辑思维变差。
程颜说:“既然是在她堂姐家,她肯定知道饿了会吃东西。”
田清荷充耳不闻,埋头发消息。
提醒完大概又是收到满意答复了,她才抬起头,这时候恰好红灯亮了,车子慢慢停下。
田清荷扭头对程颜说:“姐姐,你肯定知道那是不一样的啊。喜欢一个人,肯定会忍不住关心她嘛。”
“就像你昨天带我们参观学校一样,其实你去买水前一点都不渴吧?而且我中午喝了那么多热水,也不渴。那个姐姐进学校前刚喝完水,估计也不渴。但我清楚地看到,你是在和那个姐姐说话的时候,目光瞄了瞄她的嘴巴,才跑去超市说要买水的。”
后来那三瓶水,只有那个姐姐的消耗了大半。她和程颜姐的只是蜻蜓点水的沾了沾。
“你还说那个姐姐要喝当然就要喝最好的。”
田清荷当着程颜的面明目张胆地笑,搞怪道:“哇,当时程颜姐好双标啊。如果这都不算爱~”
第52章
“……
难道牺牲才精彩伤痛才实在,
要为你流下泪来才证明是爱,
如果这都不算爱——”
车载音乐的歌声在沉默的两人之间流转,撕扯出缠绵的情意。
“如果这都不算爱——”
田清荷没忍住噗哧一下笑了, 她盯着显示屏上面的歌词看, 越看越觉得好笑:“姐姐, 这音乐也太应景了吧?”
她发誓, 她说那些话的时候真的没注意到车里的音乐放的是什么。
3, 2,1。
红灯灭下, 黄灯亮起。
程颜握紧方向盘, 眼底的黄色被绿色替代后,她踩着油门,车子缓缓驶过十字交叉路口。
“嗯,应景。”程颜说:“简直唱出了你的心声,是不是?”
这个时候这首歌已经接近尾声了,停了两秒, 自动跳转到了下首歌。
田清荷:“难道没唱出你的吗?唱出我的心声不重要, 唱出姐姐你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呀。”
她的心情看起来很好。
妈妈有时候会在家里念叨程颜姐, 不知道她最近过的怎么样?想发微信问一问,又怕时常发微信去问打扰到学业忙碌的程颜姐。
有时候还会关心一下程颜姐的感情大事, 怕她一个人在外面觉得孤独,找个对象最起码两个人能一起逛逛街, 吃吃饭, 不用那么寂寞了。但又会忧心自己的身份不适合关心这种事情, 问了怕程颜姐觉得烦。
虽然田清荷觉得她妈妈的担忧全都是白操心, 程颜姐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不过现在她妈妈不用瞎担忧了,程颜姐过的很好, 还谈了个对象,两个人的感情超好,都住在一起了!
程颜淡声道:“唱出我的了。”
田清荷脸上很灿烂:“我就知道!”
此时的田清荷大概遗传了一些田叔的基因,八卦因子点醒。
平时里的田叔看着不声不响,闷葫芦一样,实则在外面的时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经常收获了一堆八卦回家后和田婶分享,被曾经在他们家吃饭的程颜见到过好几次。
程颜一直没怎么在田清荷身上发现这一点,顶多就是知道这丫头观察力好,人比较敏锐,还是第一次发现她这么八卦的。
“姐姐,你们两个是同居了吗?”
“姐姐,那个姐姐是比你大吗?”
“姐姐,你们谈了多久啊?”
……
田清荷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问了好些个问题,八卦的要死,程颜敷衍地嗯嗯啊啊回答她的问题。
“我问的是谈了多久,姐姐你回我‘嗯’什么意思啊?”
程颜改口,迅速道:“没谈。”
田清荷吃惊:“啊?”
没谈?!
程颜满口胡说八道:“已经结了,谈什么谈?”
田清荷:“啊?!”
结了?
结什么?婚吗?!
她脑袋短路,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卡了好久才恢复运转,疑惑地问:“可是你到法定年纪了吗?”
程颜满脸镇定:“国外结的,上月刚领完证。”
田清荷的嘴张的能塞下个鸡蛋了。
她挠了挠头,半信半疑,半响过后忽然又反应过来了。
“程颜姐,你又在耍我!”
程颜姐要是真的和别人结婚了,肯定会和她妈妈说一下的!
她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事情!
程颜:“谁让你这么八卦的。”
田清荷:“别人我才不八卦呢,我就是关心你才问你这些的!”
“那谢谢你的关心。”
“感觉你在阴阳怪气我,程颜姐。”
田清荷悄咪咪瞪了她一眼,很快又坐正,装的像是什么也没干过一样。
车子拐了个弯,程颜说:“小荷,问你个问题。”
田清荷想矜持一下,但又有些好奇程颜姐要问什么,犹豫了两秒就立刻说:“什么?”
程颜手指轻点方向盘,注意到后面有人要超车,放缓速度让了让,才说:“你看那位姐姐喜不喜欢我?”
“……”
田清荷一下子沉默了好久。
程颜扭头扫她一眼,蹙眉:“怎么不讲话了?”
田清荷说:“程颜姐,在学习和生活中你可是我从小到大一直以来的榜样,虽然不强求你谈恋爱方面也做我的榜样,但最起码不要那么没有自信好吗?”
还“她喜不喜欢我”?
如果那都不算喜欢,她昨天被无形间排除在外的感觉是错觉吗?
程颜姐到底是有多喜欢她啊?!
喜欢的都问出这么不自信的问题了!
程颜:“……”
换她沉默了一把,万万没想到田清荷的小脑袋瓜转到这方面来了。
她轻啧了一声,道:“是我太自信了才问出这个问题的好吗?”
就像她从不否认君涧清的魅力对自己的吸引力,程颜也从不否认自己的魅力对君涧清的吸引力。
明摆着在那里的事情,一味否认就很可笑了。
她只是暂时没有办法抽离自己,然后从旁观者的眼睛看待对方现在的状态。
田清荷不懂。
“你只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
田清荷放弃思考:“好吧,她喜欢你的,很喜欢的。你跑去买水,她都盯着你的背影看了好半天,等你的时候还找我问你以前的事情,很明显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想了解以前的你啊!不过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我说,所以我当时很机智地略过了这个问题。”
什么机智啊,大概是君涧清意识到你机灵又知道尊重别人的隐私,才没继续套你的话。
不然你个小鬼,还以为能装傻充愣玩的过人家吗?
程颜在心底腹诽,可田清荷做的确实很对,她不吝啬对她的夸奖:“真聪明,没白疼你。”
田清荷扬起笑,继续道:“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小细节啦,比如和你说话的语气一直都那么温柔,看你的眼神有时候都能拉丝了。我不得不说,姐姐你真是太迟钝了,竟然一次都没有注意到那拉丝的眼神吗?”
程颜面不改色道:“是吗?可能我真的迟钝吧。”
迟钝到被人温水煮青蛙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发现。
青蛙都要被煮熟了才发现自己马上就要进人肚子里了。
在热汤里扑棱着挣扎有什么用?成功离开了也要脱一层皮。
田清荷说:“是吧?真迟钝。不过别的我也不好说了,你们之间的互相喜欢是一种亲眼目睹的感觉,见到了就肯定能得出这个结论。”
她闭眼哼哼:“如果这都不算爱~”
“……”程颜说:“你就只会这一句歌词吗?”
田清荷睁眼,理直气壮:“对啊!调子还是刚刚才记住的呢。”
程颜拧掉钥匙,松开安全带打开车门,道:“到了,下车。”
田清荷左顾右盼,确实是熟悉的环境,“那么快?”
她动作利落地下车,接过程颜给她从后座取出来的书包背上。
程颜走到她旁边嘱咐:“我感情的事情你回去不要和你妈妈说,我们暂时还不稳定,有可能的话我想亲口和你妈妈讲,你能答应我吗?”
田清荷有点犹豫,但还是点头:“好吧,我绝对不说。”
本来还有点想让妈妈放点心的,想法失败了。
程颜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谢谢啦。”
“走,我和你一起进去。”她转身从后备箱里拎出准备好的礼品,让田清荷在前面领路。
“你拎着东西进去,我妈肯定又要说你太客气了。”田清荷唉声道:“说不定还会训我,怎么能让你花钱呢。”
两人进入电梯,到达所在楼层后,田清荷低头输入密码,叮地一声,门开了。
客厅里坐着的田婶立刻闪身到玄关处。
“颜颜来了?来,这是拖鞋。”田婶脸上带笑走近,先是从鞋柜里拿出专门给她备的居家拖鞋,然后伸出手指头戳了戳田清荷的脑袋,训道:“还离家出走,真是会给你程颜姐添麻烦,有没有好好听话?”
田清荷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从她妈妈手下逃离到沙发旁边。
程颜道:“她这么大了,哪里会添什么麻烦?再加上我也好久没见小荷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见一见挺好的,昨天我带她参观了我们学校,小荷全程都很贴心懂事。”
“没给你惹麻烦就好。我就担心她跑过去耽误你学习,耽误你的事。”田婶说,然后低头才发现程颜手里拎的还有东西,双眉又是一皱,不开心地唠叨:“都说了,你来田婶这里还客气什么?不让你拎东西你非拎,何况这两天小荷也够麻烦你的了。你这孩子,自己多攒点钱,婶不缺这些的。”
程颜也学田清荷绕过她,把东西拎进里面,说:“田婶放心,我有钱的。”
田婶以为她说的是拆迁款,叹口气道:“那钱不少是真的,但买套房子装修装修就没多少了,你还年轻,一个人生活不容易,手里多留点钱总是好的。”
“你也别嫌弃婶唠叨,婶真是把你当自己孩子看的。”
程颜低头,脚上的专属居家拖鞋很是憨态可掬。
“田婶,我知道的。”她说,“我也是把田婶当家人看待,所以每次回家的时候才想给家里添点东西,婶你肯定能理解的吧?”
“……你这孩子!”田婶嗔怪道,“嘴巴抹了蜜一样。”
程颜笑了笑,拉着她坐下:“哪里是抹了蜜,分明是说在大实话。”
时间还早,三个人就在沙发上坐着吃着水果聊天。
田清荷偶尔摸着手机回条消息,田婶余光扫到了,睁只眼闭着眼的暂时放过她。
但田清荷的事情到底给了她启发,话题聊着聊着不由得变成她问程颜的感情话题了。
“颜颜,你在大学里,有没有发展感情的想法啊?”
田清荷咻地一下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程颜。
田婶看到了,瞪她一眼,笑呵呵对程颜道:“这孩子,随她爸,你瞧瞧她耳朵支棱的多高。”
“没事,颜颜,不想回答这问题咱就不回答。你中午想吃什么?婶给你做。”
程颜笑了笑,说:“没什么不好回答的。实不相瞒,田婶,我在大学还真没有发展感情的想法。”
第53章
田婶说:“没有就没有, 咱做职业女性,专心搞学习,搞事业, 以后缘分到了再说。”
田清荷心中偷偷腹诽, 妈妈, 程颜姐的缘分已经到了!她蒙你的!
但程颜姐让她保密, 她重新低下头, 从茶几上摸了个橘子吃,塞住嘴巴。
程颜说:“还是田婶懂我。”
田婶立刻笑的眼角纹都出来了, 拍拍她的手说:“你就会哄我开心。”
程颜说:“和刚才一样, 都是大实话。”
田婶:“哎呀,再说我就止不住笑了。”
两人聊到了十一点多,田婶才从沙发上起来。
“正好你回来了,我大早上刚买的新鲜的鸡,给你做辣子鸡,还有排骨莲藕汤。”田婶走进厨房系上围裙。
“我来给您打下手。”
田婶赶她出去:“去去去, 这里用不着你, 我习惯了一个人, 你出去跟小荷坐那玩。”
被拒绝,程颜也没真的出去, 她拿着中午需要用的青菜,和跑过来的田清荷一起蹲着择菜洗菜。
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她们三个人, 满桌的菜都是熟悉的味道, 色香味俱全。
吃过饭帮着田婶已经清理了餐碗打扫了卫生, 程颜才在她的句句挽留声中离开。
抵达的目的地自然是别墅。
君涧清刚出差回来第二天, 她就跑回学校,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奇怪。
程颜这样想, 然后理所当然地回到了别墅。
君涧清中午一般不会回别墅,直接在办公室休息,晚上才会回来。
程颜回去后先定好闹钟睡了个午觉,睡觉的时候放空大脑什么也不去想,安稳地睡着直到被闹钟吵醒才起床。
起床后她也没闲着,抱着电脑来到了专属书房,一边读文献一边做笔记,结束后又打开网站看视频,一整个下午都在按照计划表执行,所有时间都没有浪费掉,忙碌又充实,根本没有精力停下来思索别的。
晚上八点左右,君涧清才从外面回来,彼时程颜正在书房。
房门被人笃笃敲了两声,她去开门,门外站立的赫然是一天未见的人。
鼻尖嗅到有淡淡的酒气,程颜看着面色一点都不显的君涧清,“喝酒了?”
“嗯,和客户一起饮了几杯。”君涧清牵着她的手问:“忙完了?”
程颜把门合上,被她拉着往外走,说:“也不急这一会儿,明天再看也不迟。”
君涧清的小指头勾了勾她的掌心,开口的声音带着揶揄又自豪的笑:“我们颜颜可真努力。”
程颜说:“不努力怎么能到自己喜欢的学府深造呢?”
“对了,你要不要喝点解酒汤?万一第二天早上起来头疼怎么办?”
“吴姨已经煮上了。”君涧清说,“你的邻居妹妹呢?把她送回去了?”
程颜点头:“离家出走这种事情,一夜就足够了。再留她在这里干什么?打扰我们吗?”
君涧清笑了笑,说:“也没打扰什么。”
她牵着程颜回到主卧拿了两件温暖厚实的披风,而后又出去。
程颜问:“我们是要去露台吗?”
君涧清说:“对,今晚的星月太好,路上的时候我就在想,到家了带你上来看看。”
“也许我已经看过了呢?君总岂不是多此一举?”
“但你一定没和我一起看。”
程颜缄默,而后笑了笑:“对,我们没有一起看。”
她和君涧清裹上披风,来到露台。
上面早已被通知过的用人细心收拾过了,晕黄的小灯引亮了一线绿色,像只在夜晚盛开的小花,很有氛围感。
圆桌上还放着小食和酒,旁边是舒适度满分的摇椅。
躺在上面,摇摇晃晃地赏着夜景,确实很美。
“还备了酒?”程颜说,“那吴姨的解酒汤岂不是要多熬些了。”
君涧清低笑道:“嘱咐过了。”
程颜抬起头看了眼美丽的星星,又说:“其实不喝也可以,微醺,一觉到天明,睡的会更香。”
“那我让她别准备了?”
“别,君总还是喝点。”
君涧清假装不满:“为什么?”
程颜如她所愿地开口:“因为君总的身体没我好,要格外注意一些。”
“关心我?”
程颜轻声道:“嗯。”
君涧清唇角的笑意升起。
“其实这样的生活很美好,是不是?”
程颜问:“君总是指?”
君涧清躺在摇椅上,声音也变得慵懒几分:“晚上回家想赏月的时候,有人一起陪。”
程颜抬头看了眼夜幕,笑了笑。而后低头打开酒,给两人各自倒了点,忽然听到君涧清说:“你说要到自己喜欢的学府深造,是哪个学校?”
程颜低头抿了口酒,不愧是君总珍藏的,醇厚清香,后味有点甘苦交织的涩感,她很喜欢这个味道。
“英国,想要去的学校在英国。”
“确定不考虑留在国内了?”
程颜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说:“我现在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已经定下的目标。”
“不容更改?”
“不容更改。”
君涧清默然。
明净的玻璃杯隐隐约约倒映出她面无表情的侧影。
“出去后还会回来吗?”
圆滚滚的月亮高悬于夜空,大方地挥洒着柔和优雅的银辉,好似能抚平心头所有的阴霾,温柔而宁静。
程颜眨了眨盯的有些酸涩的眼睛,对着夜空拍了张照片,而后回头道:“不确定,但大概率不会回来了吧。”
“感觉在国外,我的专业让我更容易追求到我想要的。”
“而且,国内好像也没有值得我特别惦记的人,更没有回来的理由了。”
“……”
没有值得惦记的人。
君涧清也和她一样抬起头望着月亮,只是奇怪,为什么今晚的月光,看起来要那么清冷?清冷的银色月光铺照在地面上,洒落在肩头上,竟然泛起淡淡凉意。
她裹了裹披风,素白的手握住高脚杯,冰凉的酒液轻微晃动了一下,就像摇曳的内心。
“你曾经的那些邻居,不是你值得惦记的人吗?”
程颜说:“她们当然值得惦念,但那是一般惦念的人。”
“你的好朋友呢?最好的朋友不值得你回来吗?”
程颜对着两颗凑在一起的星星拍照,它们太夺目太闪耀了,让人一眼就捕捉到美丽的身姿。
她拍下,然后说:“我们可以时常视频联系,她也可以来国外找我,我请她旅游。”
“我呢?”
程颜收回远望月光的双眸,回头:“嗯?”
君涧清淡淡地重复:“我呢?我又是什么人?”
“君总啊……”程颜微微一笑,清冷月光下,美丽又冷然,“君总也让人值得惦念啊,毕竟君总那么好,人美心又善。”
君涧清嗤笑一声,仰起头也将手中的晃动的酒一饮而尽,纤细手腕翻转,摔杯掷地。
“嘭——”
玻璃破碎,清脆声悦耳又锋利。
“不过如此。”
程颜的表情没有变化,她双眸困惑,“是说我吗?”
君涧清站起来,披风裹在她身后,厚重而宽大,系带被素白的手指紧攥着,衬得她又瘦削了几分,让人忍不住想将其裹入怀中,温暖她的寒凉。
程颜原地不动,仰起头,看着她的动作。
也亲耳听到了她冷嘲。
“——说我自己。”
冷冷的四个字撂下,女人转身离开。
绿莹莹的夜间小花不知不觉掉落了几个,某一处显得特别暗淡。
程颜抬头看天,皎洁明亮的月辉也好像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晕染了一地月光。
端着解酒汤的吴姨面色沉重地走上露台,看了看独自一人在摇椅上坐着的程颜,又瞄了瞄碎了一地的玻璃残渣,小声说:“君总出去的表情很难看。”
冷冰冰的,多少年了,吴姨都没见过她生过那么严重的气。
程颜也小声:“我惹的。”
吴姨:“……”
她深深地、深深地叹口气。
避开玻璃渣将解酒汤放在圆桌上,她说:“程小姐也喝点,去睡觉吧。”
程颜看那两碗完好无损的解酒汤,没喝,而是说:“我去给君总送过去。”
“……”吴姨说:“你不喝吗?”
程颜伸出手端起一碗,道:“不喝了,没醉。”
没醉还能又吵起来?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吴姨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了。
她叹口气,打了个电话,让下面的人明天早上打扫露台的时候注意些,地板上有玻璃残渣,小心伤到了,打扫的时候也要认真,不能留一丝半点。
万一哪天这两人和好了,又跑上露台来赏月赏星星不小心伤到怎么办?
年轻人谈恋爱,感情的事情啊,就像是那夏天的天气,一会儿晴空万里,骄阳难忍,一会儿电闪雷鸣,暴雨倾泻。
吴姨端起那碗程颜没碰的解酒汤,也下去了。
不知道今天晚上吵架了,究竟哪天才能和好?
第54章
程颜端着解酒汤回卧室的时候, 君总正背对着她在脱衣服。
程颜看着她曼妙的背影,温声道:“喝完解酒汤,再去洗澡吧。”
背对着她的女人没有任何回应。
程颜绕过她, 将快要凉了的解酒汤放在小桌子上, 道:“算了, 你不想喝就不喝了。”
君涧清侧头冷冷看她:“你自己先前说的什么, 全都忘记了?”
程颜:“我说的什么?”
君涧清怒极:“程颜——”
自得势以来, 君涧清从没受过这样屈辱。她对外表现的温和有礼,不代表她骨子里就是个文质彬彬的人。相反, 骄傲与掠夺简直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融进了她的骨血里,只是被她用温和的假面包裹着,用以迷惑他人。
如果别人真的以此认为这是个好摆弄的人,那简直是大错特错。被这样一个笑吟吟的对手坑的血本无亏,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也要笑着恭维一句君总年少有为,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大有人在。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生活里中从无败绩的人, 高高在上, 运筹帷幄, 初尝情爱就陷在了这样一个嬉笑间就编织了虚幻谎言的女人身上。
有时君涧清甚至会怀疑,就如同贪婪与掠夺已经成为了她骨血里的印记, 那么谎言是否也如影随形地伴随着程颜,成为了她心中自我认同的一个符号?
她不曾发现谎言时, 陷于其中的甜言蜜语。她觉察到谎言时, 因为感情, 分辨谎言对她已不再是难事。
可——
每一句让人心生欢喜的话, 一边心动一边辨别其中的真伪,对她而言, 是否又太过可笑?
她君涧清真的就必须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吗?
非她不可吗?
可就是这样一个真假掺半的人,带给了她前所未有的鲜活体验。
君涧清自问自己有足够的耐心去驯服这样一个内心野性十足的女人。
她也确实在慢慢地驯服她,且颇见成效。
程颜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未说出口的怒言扑灭。
“好吧,君总,能听我说一下吗?”
“让你一定要喝解酒汤是真的关心你的健康。不强劝着你喝也是真的尊重你的选择,毕竟你也没有醉,不是吗?”程颜声音镇定道,“无论哪一种,都是我关心你的真实想法。”
“可你总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哪怕做的有一点出入,你就开始怀疑我。”
君涧清将她的手拿开,冷声道:“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谎话连篇,真假难辨。这样的你,程颜,你扪心自问,我敢完全相信你吗?”
程颜笑了一下,声音陡然锐利起来:“那你为什么要喜欢这样都是缺点的我呢?明明是走肾不走心的一场包养,白纸黑字的钱色交易,你何必要将自己的心搭进去呢?!需不需要我将合同拿出来给你看看,白纸黑字我们当初是怎样协定的!”
她一字接着一字,字字尖利:“是你!你自己不守着你的心,任它陷落,投出去了感情却不甘得不到同等的回应,便反过来要求我!”
“我没有和你讲吗?不要喜欢我!我时时暗示,常常提醒,可你有真的听进去吗?!我们最好的相处就是只单纯享受身体的快乐,可你偏偏不!”
程颜的气势一下比一下更爆发:“我点出你的感情,你还给我说什么?呵,说什么你的真心最吝啬,给出去收回也罢。我信了,你做到了吗?啊?!以此言辞来骗过我,迷惑我,而后温水煮青蛙。”
君涧清从没见过情绪爆发的如此激烈的程颜,以至于第一时间吵架的气势被她压倒了。
“温水煮青蛙?”君涧清品这五个字,而后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那也要青蛙知道主动往里跳才能煮的起来。我若直接伸手去抓,活蹦乱跳的青蛙岂不是早跑掉了。”
程颜表情一窒,而后道:“对,是我自己有这个心思了,我不是最无辜的。但你呢,你今天气什么?你又有什么好气的?这一切不都是最开始的你强求来的吗?”
君涧清嘲讽的笑不自觉收起,唇线绷的极紧,像根上了发条的弦,一触即断。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沉沉地问,神色越来越冷凝,像覆盖了一层北极的霜雪。
程颜笑,嘴角的弧度越来越上扬,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啊。我不仅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也知道君总为什么生气啊。不就是气主动的青蛙跳进了温水锅里,被煮泡的多舒服,怎么能自己不识抬举地掀起锅盖要跳起来跑呢?”
“她怎么能跑呢?她应该无知无觉地被煮熟,煮成厨师想要的完美样子,然后被盛放进精美的餐碟中,供人享用。”
“可她跑了,所以她当真是大逆不道,当真是不识抬举,当真是无可救药。”
“一句‘不过如此’,你想讲的到底是你自己自认循循善诱后仍没有得到满意的回报的自嘲?还是我这个被你高看上的女人不过如此,不值得你再为此费力气?”
程颜琥珀色的眼睛深深地看进她漆黑的眼底,意味深长道:“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亦或是两者皆有。君总,你心中有自己的答案吗?”
君涧清眼眸深处激起一片涟漪,没想到程颜竟然这么敏锐。
程颜弯唇笑:“是后者吧?其实这也没什么的,我能理解的,十分能理解,这并不是反话。只是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简直是有点倒打一耙了。”
君涧清被她的话气的脑袋嗡嗡响,忍不住道:“倒打一耙?我倒打一耙?”
程颜盯着她:“是你先违反协议企图找我要感情,也是你在我说了不要有感情后一边骗我一边故意诱我,是,我上钩了,我认栽。”
“可明明是你先主动有意识弄乱了我的心,却转头因我未来早已做好的计划大怒,这是什么道理?”
“君总,我承认喜欢你不假,承认我动了心不假,也承认你早于我喜欢你而喜欢我,甚至为此做出一些行为,但这都不是我必须该在这段感情里处于应该任你想要什么我就必须做什么的被动者的原因。”
“我没有错,也并不觉得自己该为此抱歉。”
明晰感情的那一刹那,程颜产生过恨死了君涧清的想法。
为什么明明在她说了“不”之后,不及时止损,甚至暗暗地发力诱哄她?
可她还是喜欢她,确实喜欢她。
恨的想法产生的那一个瞬间,便被铺天盖地失律的心动所笼罩。
恨没有成型,喜欢已经占据心房。
她喜欢她。
程颜真的喜欢上了君涧清。
“我想要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君涧清闻言怒极,气的手抖,她什么时候这样想过了?她指着程颜厉声道:“你给我滚!”
程颜梗着脖子道:“我不滚!”
君涧清怒道:“滚,这是我的房间。”
程颜说:“我和你吵又不是要你让我滚的。”
“……”
君涧清的心跳过快,从来没觉得程颜竟然能这么气人。
“你和我吵架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不是让你滚还是让你留下洗鸳鸯浴吗?”
程颜说:“差不多吧。”
君涧清太阳穴跳了跳:“?”
程颜的声音已经恢复正常,道:“吵架也是沟通的一种方式。不破不立,我和你吵架就是为了和你更好的沟通。”
可今夜的君涧清实在被她气的不轻,平时涵养十足的人,在今夜也失去了理智,变得易怒易爆,什么也不想听,只想让这个只会气她的女人离的远远的。
“你给我g——”
“滚”的音节还没完整发出,程颜改为用嘴巴堵她的嘴了。
别说了,君总,再说我怕你把自己气死。
第55章
一记深吻后。
君涧清双颊因为呼吸不顺生出浅浅的粉, 唇角殷红,被人用力地吻过之后看起来又红又肿,色/欲无限。
但她的神色偏偏看起来和此毫不沾边, 双眸携着怒意, 刚得到喘息尚且没来得及恢复呼吸的频率, 就扬起手高高抬起, 手臂抬起时带起一阵能吹进人心的凛冽罡风。
程颜看着她高抬却未落下的手, 抬起脸,眼睛紧盯着她, 毫不畏惧道:“君总想打我吗?也是, 都是我的错,谁让我不经过君总的同意就亲上去了呢,来吧,打吧。”
她侧过脸,给她一个方便的姿态。
她这副无赖的姿态生生地让怒气未消的君涧清气笑了。
掌风落下。
程颜睫毛颤了颤。
……
君涧清该不会真打吧?
她心底有一丝后悔,但也只有一丝。
想打就打吧, 她决不躲。
“嘶嘶嘶——嘶——别——”
脸上的肉冷不丁被人狠狠揪起, 疼得程颜直叫, 差点蹦起来。她扭过头,疼得眼里的泪花都要飙出来了, 脸上的力道却没有半分松下来的迹象。
她感觉君涧清用了毕生的力气在拧她的脸颊肉,让她痛苦的时间过了大概有一个世纪之久, 君涧清才松开手。
程颜疼的嘴巴一直发出像蛇吐蛇信子一样嘶嘶的声音, 她松手后, 程颜连忙用手去揉受苦受难的脸颊肉。
“嘶——”蛇又吐信子了。
碰也疼。
程颜怀疑自己的脸不仅是红的, 还可能是肿的。
她用手松松地捂住自己的脸,根本不敢全部放上去, 甚至还拉开和君涧清的距离,控诉道:“你为什么不打巴掌?!”
她最好了被打巴掌的准备,可没做好被拧脸的准备。
君涧清冷笑:“打巴掌?让你爽吗?”
“……”程颜大怒:“谁说我被打巴掌会爽了?!”
分明是你!
是你!某些时候疼痛感还能让你更爽!
程颜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好似她再说什么污蔑自己的话,就要不顾红红的脸冲上去和她理论。
君涧清淡淡瞥她一眼,脸上的绯红褪去,此时的她越发像个玉雕一样的人,看起来好看却好像没有生气。
当然,如果忽略她红肿的唇的话。
她没再和程颜说话,也没再赶她出去,好像知道再呵斥对方也不会听,简直是白费力气。
同样,她也漠视了程颜的存在,不给她一分眼神。
程颜缓缓地、轻轻地揉着自己的脸,一边揉一边用余光注意到君涧清若无旁人地拿起睡袍去了浴室。
她自然明白自己被君涧清当成透明人了。
水声哗哗响起,程颜踮起脚轻轻靠近浴室,站在外面听声音,像是在给浴缸放水。
不愧是君总,很会享受,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泡澡。
程颜心中不忿,今天发生的事情,能说都是她一个人的错吗?
笑话,当然不是了!
最开始分明就是两个对对方身体感兴趣的人各怀鬼胎地联系到了一起,先动心又要求别人动心的又不是她。
程颜放下舒缓脸颊肉的手,想了想,也拎起睡衣缓缓走进浴室。
然后推开门。
果然没锁,君涧清就没有洗澡还要锁门的习惯。
只是以前的程颜也不会在明知道对方在泡澡还要推门进去。
这样想着,程颜神态自若地走了进去。
泡在浴缸里的君涧清听到门口的动静,见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皱起眉,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你进来干什么?”
程颜无辜地说:“这是浴室,我除了进来洗澡还能做什么?”
君涧清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开口带着驱逐的意思:“你去别的地方洗。”
程颜:“我不,我今天很累,现在很晚了,我就想快点睡觉,你洗你的,我又不影响你。”
说着,她抬手打开了淋雨,哗啦啦地水声落下。
她侧头,看着君涧清闭上眼睛,好像睁开眼多看自己一眼多难为她一样。
甚至她自己还往水下沉了沉,漂浮起来的泡泡上,只露出了一点脖颈和脑袋。
程颜无声地呵呵笑了两下,然后说:“有什么好避的,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来。”
君涧清睁开眼,冷声道:“洗你的澡,闭嘴。”
OK。
程颜乖巧地闭上嘴巴,淋着水珠的手在嘴巴上面做了一个封上拉链的动作,琥珀色的眼睛隔着细细水帘,仍无辜地看着君涧清。
这副乖巧柔顺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刚才说了多么气人的话。
君涧清偏开头,不去看她。
浴室里只余水声,两个人各做各的,维持在一个互不打扰的局面。
但两人的动作却非常同步。
准确来说,是程颜余光注意着君涧清的行为然后跟着做自己的事情。
一起擦干净身体,一起裹上睡袍。
然后一前一后出去。
程颜看到君涧清出来后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两件式睡衣,长袖长裤,拎着去了卫生间。
再出来时,她手上拎的长袖长裤睡衣变成了刚刚洗完澡后穿的睡袍。
“……”
好像在防狼一样。
程颜一边擦沾点水的发梢,一边看到她拿起手机推开主卧的门要出去。
程颜一个闪身来到她前面,挡住她的路。
“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
君涧清垂眼:“我出去。”
程颜说:“不让你出去。”
“……”君涧清脸上的表情寡淡,漆黑双眸扫她一眼:“我没心情和你拌嘴。”
程颜认真道:“我没和你拌嘴。”
她远远地指着床,说:“床太大,我一个人不习惯睡这么大的床。”
君涧清嘲讽:“那你就出去找床小的睡。”
“可这里的床都比宿舍的大。”
程颜盯着她说:“是你让我养成这样的习惯的。”
君涧清看她。
程颜也回望她。
她的话没有讲的那么明白,但程颜觉得,君涧清一定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君涧清让她养成和别人一起睡的习惯。
最初,她睡大床,从不觉得那太大,有什么困扰。
后来,她慢慢习惯身边有另一个人,一伸手就能够到,微微使力就能将人揽进怀里。
再后来,她已经习惯了有这个人在身边时,就和她同床共枕,交颈而眠。
习惯易养,却难戒。
如果君涧清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那就算了。
君涧清自然懂了。
可她却盯着程颜道:“你总要习惯。你自己经常说的话,你难道忘记了吗?”
程颜的神色变了一瞬,垂在那里的手下意识想握紧,又不想在这样聪明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内心,便强忍着,倔强地盯着她。
“是吗?”她忍下不合时宜的难受,觉得这是因果报应,自己自讨苦吃。但君涧清这样说了,程颜明知道难受的责任自己也有一半,但还是觉得委屈又难受,难以接受,毕竟从前的君涧清从不会这样对待她。
程颜说:“也确实,但我觉得我应该很快就会适应另一种睡觉方式,没必要从现在开始就适应。”
“——除非,我有必要现在就开始适应。”
这话说的很绕,程颜顿了顿,又接着说完:“毕竟你有权随时中止一切。”
话吐露完,程颜别开脸,等着生气的君涧清继续回刺自己,不就是难受吗,吵架不难受难道她还要高兴吗?
她能接受的。
吵架嘛,不就是亲近的人互相往对方最敏感的地方扎刺吗。
曾经的程颜觉得这是一个很蠢的方式,吵架应该就事论事,不该这么吵。
可是真的到这种情况来临,和君涧清的第一次争吵,她心里痛苦,便也下意识想让对方感知到自己的痛苦。
那么怎样的方式才能让君涧清知道自己的难受呢?
自然是让她也痛苦。
痛苦共频,我有多么痛苦,就让你多么痛苦。
可是程颜忘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爱人的深浅不同,痛苦也不同。
只有爱意对等时,痛苦才会同频共振,你有多痛,我就有多痛。
第56章
久久的沉默再次充斥在两人之间。
程颜和君涧清无声的对峙着, 眼也不眨地看着对方,却都表情平静,有种势不让对方堪破自己内心的意思。
半响, 君涧清凉凉开口:“脸凑过来。”
“?”程颜的眉毛皱在一起, 警惕道:“你什么意思?还想拧我?”
君涧清盯着她, 没解释什么, 只是说:“过不过来?”
程颜:“……”
说实话, 不想过去,怕疼。
但君涧清已经主动开口, 程颜品了品这里面的意思, 在她的注视下有点发虚。
“过去,过去。”程颜默默把脸扭到没有被拧的那一边,凑过去,闭上眼睛说:“要打还是要拧,来吧。”
君涧清的目光落在她这侧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压在心底的怒气耀武扬威的彰显着存在感, 都被她一一掩下。
她果断地伸出手, 毫不留情地拧上了程颜的脸。
君涧清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心中的怒火与痛意。
“嘶——”程颜叫了一声, 又呲牙咧嘴地忍住了后面的哀嚎。
果然!又是揪她的脸颊肉。
好大的力气,怎么感觉比刚才还痛, 她刚才痛的差点跳起来。
君涧清看她痛的难受,被拧了一圈的脸颊肉红了起来, 看起来她确实疼的不轻。
可她的怒火却没有被尽数扑灭, 杯水车薪而已。
就如同爆发后的火山偃旗息鼓, 浓烟在顶口升起又消失在浩瀚的天空中。可火山深处, 滚烫的岩浆赤红灼热,一股一股的上涌着, 翻滚着,越积越多,等待下一次的破口而出。
君涧清不看她了,转身的瞬间开口道:“关灯睡觉。”
“好。”
程颜跟在她后面,舌头顶了顶两颊的肉,有点痛。
敏感的痛觉神经一丝不苟地将信息传输进大脑里,可程颜却忽然一点也不难受了。
因为和痛觉相比,酸胀的情绪好像更快一步被心脏捕捉。
程颜按了按胸口的位置。
躺到床上,盖上被子,关掉床头灯,室内一片黑暗。
床另一侧的人规规矩矩的躺着,两个人挨不到一点,打定了主意是想让井水别犯海水。
可井水在今晚偏偏一身反骨。
但程颜刚在被子里动了动身体,忽然感觉被子被人扯了扯,另一侧的人裹起来了。
“……”
程颜又拉拉被子,对方纹丝不动。
防着她呢这是。
呵,也不知道以前到底谁馋谁身子。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矜持个什么?
程颜索性破罐子破摔,伸出手跨越无形的界限戳了戳君涧清。
挨着君涧清的瞬间对方避开了。
“不好好睡觉你做什么?”君涧清不耐道。
“君总,你睡得着吗?”
“君总,你不憋的难受吗?”
“我指的是情绪,不是别的。”程颜声音透着一股认真。
“……”
又是沉默,今晚沉默太多次了。
程颜意欲在这样的沉默中继续戳她。
她今晚根本睡不着,一天了,心中憋了一股不知道打哪里来也暂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的气。和君涧清吵了架,但气是一点没少,反而还多了。
她不相信同样的情况君涧清能心无旁骛地睡着。
程颜刚在被子里继续伸手,另一侧的人猝不及防地凑近,攥着她的衣领就把她压在身下,动作迅速强硬地狠狠咬了一口。
完了,嘴好像破皮了。
品出铁锈味的程颜下意识想摸摸嘴唇,身上压着的人开口了。
“想做就直说。”
程颜注意力被转移,问:“你不想吗?”
君涧清:“不想。”
程颜在黑暗里舔了舔唇,确实有股铁锈味,看来真的被咬出血了。
她伸手按下对方的头,以牙还牙地在她唇上也咬了一口。但她临到头到底是收了力度,让君涧清吃痛地张开嘴又没真的咬破她的唇。
程颜攻击性极强地和她交换了一个含着铁锈味的吻。
一吻毕,程颜一只手搂住她的脖颈不让她起身离开,额头抵着她说:“骗人,你心里憋着火呢。”
她轻车熟路地绕过束缚探路,拨弄路边的花枝,轻一下重一下的。
君涧清隔着睡衣拍掉她的手,拧起眉说:“谁憋着火?”
程颜说:“我,行了吗?”
她凑过去又要去亲君涧清,像突然得了肌肤饥渴症一样,粘着她不松开。
可君涧清别开脸,避开她的吻。
程颜咬了咬她的脖颈。
君涧清猛地掐住程颜的脖颈,右手用力,青筋在黑暗里突起,有力地扼住她的呼吸。
“我真想掐死你。”君涧清在她耳边低语。
它声音平静的像掀不起一丝波澜的死湖,在深夜有种淡淡的疯感。
程颜呼吸受阻,却没挣扎。她张开嘴,声音有些沉,断断续续的,但能让人听的很清楚。
“你不……会,你是个、合法商人。”
合法商人可不会做触犯法律的事情。
回应她的是一声冷笑。
脖颈被松开,胸腔里冷不丁地灌进了许多新鲜空气,一下子被呛住了,程颜偏开头咳了两声。
“咳咳,咳。”
她咳完,清清嗓子,还要说话呢,被人给打断了。
“闭嘴,我今晚不想听你说话。”
“……”
你不想听我也说很多了!
不过这意思是只能做不能说是吧?
身上的人俯身,又在她喉咙那里咬了一口,力道大的像是恨不得将它啃下,吞入腹中。
程颜猛然有一种被正在捕食的大型野兽盯上的颤栗感。
她没把她掐死,却好像要把她咬死。
身上的人不说话,在她脖/颈上啃/咬。
程颜有点痛,蹙了蹙眉,而后继续自己的动作。
她双手放在君涧清的腰间,微微使力,两人的上下顺序颠倒。
……
突然。
君涧清抱住她的肩膀,偏头在她瘦削的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鲜红的血珠洇出肌肤,君涧清看不到,但鼻尖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她又印上去。
程颜下意识想躲,以为君涧清又想再去咬一口,刚刚那股劲,真的有种要把她肩头的一块肉咬掉的感觉。
但她克制住自己的反应,没有躲。
君涧清也没有继续咬。
程颜能感觉到对方像个吸血鬼一样在吸她的血,动作温柔缱绻,好似要将血珠全部卷去。
她被这个动作弄的心痒痒的。
狠狠地用力咬,又温柔的吮/吸。
打个棒子又喂个甜枣,君涧清怎么像在训狗一样。
程颜的脑子里纷纷扰扰,又觉得这些都不重要。
就像她说的,不要憋着,所以做。
这也是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
她不想吵架,那就做吧。
这里已经成了战场,两个人以自身为武器,无休止地在这这里征戈,没有硝烟的战争让两个人越来越上头。
痕迹越铺越满,越来越重。
君涧清的腿部和胸/部是重灾区。
程颜身上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的脖子、肩上,都是君涧清噬咬后留下来的痕迹。
她每次都是先在她身上咬一口,血珠渗出,让她火辣辣的痛,然后又温柔的舔/舐吮/吸那里,好像她的血是什么兴奋剂刺/激源,又或者是什么安抚情绪的良药,让她光是吞咽就能得到满足。
而每当她吮吸吞咽血珠的时候,程颜就会特别有反应。
一整晚下来,程颜已经被咬的成了条件反射。
每当君涧清毫不留情地咬上她的肉时,程颜的身体就立刻本能的产生反应。
巴甫洛夫训狗的经典条件反射实验,今晚在她的身上得到了直观的体现。
这场战争无限拉长,结局也没有赢家,两个人都伤痕累累。
昏昏沉沉不知道天明早晚,彻底停下来时,外面的世界好像又有一场黑夜降临。
随意吃了点东西,补充了点水分,失去了所有体力的两个人捡起地上的睡袍随意披着,推开混乱不堪的主卧的门,腿脚发软的打开了一间客房,倒头入睡。
第57章
君涧清醒来起床时, 差点没站稳跪在床上。
她定了定身体,看了看房间,辨认出这是客房。脑袋里隐隐约约有一点昨天换房间的记忆, 还是程颜半揽半抱住她, 推门进来的时候, 程颜还差点脱力踉跄了一下, 险些带着两个人一起摔倒。
转头看, 被子里的人露出脑袋,闭着眼睛睡的正熟, 嘴巴上还有结痂的伤疤。
她下意识伸出手要去抚摸, 又在即将碰到的时候撤回来。
这两天的记忆混乱又不堪。
君涧清想,或许程颜前天说了那么多不中听的话,但有句话讲的是对的,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她的目光在程颜脸上落了许久,而后伸手把褶起来的被角拉扯平整, 床上的人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却仍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君涧清转身准备离开, 眼睛却忽然被床头桌上的礼盒吸引了目光。
礼盒是红丝绒材质的,看起来不大。她弯腰拿起来, 手指微微用力,礼盒被打开, 设计感独特又璀璨明亮的胸针映入眼帘。
灰蓝色的主钻设计在胸针的中间部分, 像一颗熠熠生辉的蓝色心脏盘旋在枝茂复杂繁盛的木林中心如同, 主钻周围是用同色系的辅钻铺就的溪水, 浅绿清澈,与枝树交相辉映。
色彩鲜亮, 设计独特。
好一副山涧清溪的画面。
君涧清的手轻轻地摸了摸盒子里的胸针,指腹时不时地刮蹭着蓝色心脏,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她的手摸到了一个什么东西,指尖微按,盒子底部有凸起的痕迹。
君涧清把胸针取出,从下面抽出那个凸起的东西,是一张被折叠的十分规整的信。
淡粉色的,和胸针的颜色并不搭配。
可粉色的信纸在某些时候似乎又能代指一些东西。
放下礼盒和胸针,君涧清扫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呼吸均匀,睡相良好。她拆开手上的信,露出信纸里面好看又熟悉的字。
“漂亮的胸针送给漂亮的君总。”
“希望你喜欢。”
“喜欢的话,可以给我拍一张返图吗?”
君涧清看了看信封,又拿起胸针仔细端详了一下。
最后又看了看闭着眼睛的程颜。
而后拿起所有东西,脚步轻轻地离开。
程颜起床时,房间内还是昏暗的。
她感觉眼有点肿,像熬夜熬的,眨了眨,还有点痛。
手往旁边一搭,意料之中的空荡荡。
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中午十一点十分。
手机锁屏界面还有微信消息提醒,程颜原本还慢悠悠的,在看到蒋洛英发的近乎刷屏搭消息后懵了。
【人呢?!程颜你人呢?!】
【还有两分钟就要上课了!】
【已经上课了,老师在点名了。按成绩点,你完了程颜,你第一个,老师叫你了。】
【姐妹你自求多福吧,不敢帮你答到,老师认识你那张脸啊!!】
这些消息通通都是八点左右的。
然后又是十点多的信息刷屏,内容和上面差不多。
“……”
程颜翻着这些消息,脑袋是懵的。
今天是周几来着?
通知栏下拉。
是周一。
周一上午,好像是满课来着?
“……”
深呼吸了两下,程颜揉了揉头,下一秒蒋洛英的消息又跳出来。
【下课了,你还没出现。】
来自蒋洛英的语音通话弹出来,程颜点击拒接,回了个消息。
【今天头有点痛,睡过头了。回头我去找辅导员补假。】
蒋洛英:【那就好,不过补了假条老师也把平时分扣掉了。】
【哦对了,我忘记了,这点平时分对你这家伙的影响不大。】
【好好休息吧,我干饭了。】
程颜回了个好。
她开始在聊天列表里往下翻,找辅导员先把上午的假请了。
但是手指刚往下滑动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三个小时前,君总给她发了消息。
红圈数字1此刻在眼底如此醒目。
程颜不假思索地点进去。
那是一张图。
面料低调奢华,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上别着一枚胸针。
灰蓝色的钻石在光线下熠熠生辉,彰显着存在感,将衣服的主人衬托的更加矜贵雅气。
很美。
胸针是,人也是。
——虽然照片里的人才露出半个精致的下巴。
程颜盯着这张图看了很久,一会儿心想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一会儿又想果然不愧是君总,佩戴上去比她想象的还好看。
良久后,她点击保存图片。
程颜:【亲亲.jpg】
她正要放开手机洗漱呢,没忍住,又打开了相册点进去刚刚保存的那张图,放大又欣赏。
又一次欣赏完胸针,推动着图片挪动,程颜的眼神忽然被照片里她的脖颈吸引。
放大再放大。
模模糊糊间,程颜看着高领衬衫下那一点没遮住的印子。
原来君总今天涂遮瑕了。
她忍不住勾唇笑了笑,又想起自己好像也得涂,笑一下子又落下来了。
跑镜子面前照,程颜看着那上面的印子,觉得涂遮瑕都遮不住。
指尖按了一下,嘶,还有点痛。
君总可真能啃。
所以到底谁更像狗狗?
……
下楼简单吃点东西,喝个咖啡消消肿,程颜开车回学校去了。
到学校后先去辅导员办公室又当面说了一下请假的事情,补上假条,程颜又回宿舍拿书。
她到的时候蒋洛英刚从床上午睡起来,看她裹着个围巾进来,以为她病的很严重,不热的天还怕冷。
“最近病毒确实比较多,班里好几个请假的。”蒋洛英说:“我带个口罩去上课吧,过两天我还要出去玩呢。”
“你要来一个吗?”
程颜想了想,说:“我也戴一个吧。”
蒋洛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给她,走进了才发现程颜的脸和平常不一样。
她仔细看了两秒,古怪地说:“你的脸是被谁揍了吗?”
“……”程颜说:“猫抓的,我又挠了挠,就红了。”
蒋洛英想到程颜经常喂流浪猫,说:“你又去喂流浪猫了?要不去打个疫苗吧,小心一点。不过这只流浪猫脾气可真暴躁啊,好像这还是你第一次被挠呢。”
“不用了。”程颜戴上口罩对她说:“是家养的。”
“家养的?你终于养猫了?”
程颜含糊道:“算是吧。”
在君总不知道的情况下猫塑她一下,应该没什么吧?
她背着帆布包跟在蒋洛英后面,给君涧清发消息。
——今晚几点下班?看到了一家很好吃的菜馆,不知道君总愿不愿意赏脸和我一起共进晚餐?
看到邀请里面的君总两个字,程颜若有所思,又把这俩字删掉,改成了“这个漂亮的姐姐”。
顺便还点进去她的主页把备注改了。
这个称呼应该喜欢吧?
所以不会拒绝她的邀请吧?
公司里。
君涧清刚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听完秘书的汇报后,拿出手机。
程颜发的几个消息在置顶。
她的目光掠过亲亲的表情包,停留在那段邀请的话。
君涧清的眼神有些复杂。
现在程颜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时痛快撒欢惹主人生气后的大狗子现在又明目张胆的撒娇痴缠,期望主人原谅,继续包容她。
君涧清沉凝许久,伸手摸了摸西装上的胸针。
微微叹口气。
其实在早上看到这枚用心制作的胸针的时候,气就已经消了大半不是吗?
程颜对她情绪的掌控总是那么的有天赋。
君涧清回了消息,按灭手机。双手环抱于胸前来到落地窗前,眺望着远方的风景。
一向自信无比的君总,对如今的状况也有了罕见的失神。
徐徐图之……
如今,究竟算不算成功呢?
第58章
程颜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来用。
一边来生活, 一边来学习。
在遇到君涧清之前,学习和生活对她而言本不会有什么明显的界限将其分的这么清楚。
可遇到君涧清之后,一人工作一人读书, 毫无交集的两个人若想相聚在一起, 势必要压缩其他时间。
那么如何在繁忙的学业中平衡好生活, 对程颜而言并不算太难的事情。
只是要付出的精力增多了。
程颜以前偶尔会喝点咖啡, 现在经常咖啡不离手, 马上都要喝出来耐受性了。
说实话,不忙不累是不可能的。
但是现在的她还是能接受这样的奔波的。
下午的课结束后, 她匆匆开车离开学校。
包里带着课业, 可以回别墅书房完成。
将包甩到后座,程颜想了想,开车先回了别墅一趟,将她的车停在车库,重新换了一辆君总的开。
去接君总的话,总不能让生活优渥的君总委屈自己坐她的平价车。
程颜拔车钥匙的时候思考了一下, 她是不是真的可以再换辆车?
可是很快这个念头就给她打消了。
她对车确实没有追求, 舒适合适就可以。
而眼前君涧清送的这辆正好, 她虽然不缺钱生活,但还没有奢侈到随意换大牌。
可是刚才有那么一瞬间, 程颜忽然觉得自己银行卡里的数字实在太少。
少到君涧清车库里的任何一辆车换算成数字金钱,都甩出她的一大截。
她摇摇头, 摈除杂念, 换了辆车开着导航去了君氏大厦。
车是直接开进地下停车场君涧清的专属车库, 因为君涧清顶层办公室的电梯可以直达负2层, 非常方便地可以出来。
她刚到,就给君涧清发了消息。
得到了个“OK”的回复后, 就专心在车上坐着等待。
等待的间隙,程颜又陷入了思考。
或者是,最近她经常无意识地就陷入了思考,而想的最多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君涧清。
其中和她有关的,思考的最为密集也最纠结的一个问题就是,究竟该怎么和君涧清相处。
装傻充愣?
可是遮盖真相的布帘早在那个夜晚就被掀开了。
逃避?
最初有过这样的想法。
可程颜心底不甘。
在以这样的关系为基础,互晓心意后继续接触?
程颜揣揣不安。
可纠结的心又似乎代她选择了。
于是有了今晚的邀约。
她坐在主驾驶的位置上无声的叹了口气,实在是有些讨厌这样游移不定,纠结反复的自己。
车窗被人敲了敲。
从思绪中抽离的程颜降下车窗,和露出了半张脸的女人对视。
她打开车门下了车,扬起一个如常的笑,亲昵地开口:“姐姐,下班了吗?”
含着蜜果一样的声音让君涧清晃了晃神。
程颜最近的态度让她捉摸不定。
可内心深处,她又有所判断。
借着昏暗的灯,君涧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等很久了?”
程颜摇头,为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动作标准的像那些被训练有素过的司机。
她可从来没有这样体贴过。
君涧清这样想着,微微弯腰进去。
不管程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难道还有什么招架不住的吗?
主动系上安全带,君涧清淡淡地问:“怎么没开你那辆车?”
她记得程颜几乎从没有开过她车库的车。
哪怕她曾暗示抑或明示,有需要尽管用。
可对方不知道坚守着什么规矩,宁愿麻烦的打车也不愿意驱使。
后来有了车,也是天天开着她的那辆小车。
程颜这样守矩安分的行为并不会让君涧清满意,只会让她感到烦躁。
程颜握着方向盘拐出了地下车库,驶入大道,一边看着不算熟悉的路,一边说:“怕你坐着不舒服。”
几十万的车和几百万的、几千万的车,是有着天差地别。
程颜可以适应。
但没必要让君总硬坐,又不是没别的车了。
她多跑一趟的事情。
君涧清看着前方的路,她甚少坐在副驾的位置,略显新鲜的视角让她心里也出现了一些波动。
余光扫过程颜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腹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君涧清却好像又嗅到了、尝到了点点鲜血的腥味。
“既然如此,当时为什么不选个好一点的车?你明知道我并不会有什么想法。”
君涧清心底清楚,程颜并不是看中金钱的人。并非说她对此无欲无求,只是钱财在她的人生中,实在排不到重要的位置。
她不追求大牌,不追求奢侈品。
一切外物都是合适即好。
所以当初自己提起车辆的时候,她选中了合适的价位,却在之后回报了价值车辆数倍的礼物胸针。
既然当时因为合适而选,为什么今天又忽然开上了车库里的车?
这不符合程颜一向的作风。
摸了摸西装上别着的胸针,君涧清听到程颜的回答。
“都说了嘛,我坐着舒服合适,但不一定适合你。”程颜看了她一眼,“毕竟和你车库里的车相比,它确实不够舒适,甚至还有可能让工作了一天的你更累。没必要开着它来接你,我回去直接换一辆好了。”
君涧清摸着胸针的手收紧,有些硌手。
她却忽然短促地笑了一下,眼底闪着细碎的光,奇异又瑰丽,盯着倒数的红灯说说:“你直接发餐厅地址,我有司机,可以直接开车去。”
绿灯亮起,程颜继续直行,有些奇怪她突兀的笑声。
“……当然是因为今晚我约的你,我亲自来接你比较合适啊。”
君涧清嘴角的笑意扩大,漆黑的眼眸在程颜的视角中,有点温柔的诡谲。
好像有什么要改变了?
程颜模模糊糊的想。
“程颜,我信你了。”
“嗯?”程颜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有些不解,她转了下头,问:“什么意思?”
君涧清没有回答她,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安然温和,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内敛更从容了。
程颜有种回到了争吵前的那种错觉。
她这样想着,抬眼看着目的地已经到达,熄了火,拔下钥匙,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另一侧,为君涧清打开车门。
服务的特别积极。
也就是这个时候,从车里出来的君涧清才完整地看到了程颜穿的什么。
她也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只是风格要偏休闲一些,腰间有个设计感十足的半截腰带,将她的腰掐的极细。
学生的气质今晚在她身上分毫未显,反而有些知性优雅。
只是当她眼睛弯弯笑起时,又好像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就是这里了。之前有同学推荐过,感觉里面的一些菜色会符合你的口味。”程颜轻轻拉住一旁的她,手指勾了勾,见她没有甩开,便勾着不放了,就这样走路。
走进去,餐厅布置的非常有格调。
低调奢华,氛围优雅。
座位上大多是情侣就餐,甜蜜浪漫。
君涧清微微挑眉,任由程颜一手操办今晚的一切。
这本就是她的邀约。
落座后,程颜主动为君涧清斟茶,在等待菜色的间隙,她看着君涧清身上的胸针,高兴地开口:“看起来比照片里的还要好看呢。”
“你设计的?”
程颜说:“我哪里有这个本事?我只是画了个大致草稿,和人专门沟通了细致想法。”
君涧清嗯了一声,早有所料。
她问:“这枚胸针,是回礼?”
私人定制的这些东西,因为从设计稿到选材,再到珠宝钻石和各项材料的打磨,制作工期往往需要一些时间。
估算一下时间,君涧清很轻易地就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程颜摸了摸茶壁,还是有点微烫,她低头小口抿了一下,承认道:“算是吧。”
“算是?”君涧清说:“难道还是赔礼?”
程颜:“赔什么礼,我做错什么了吗?”
君涧清望着她不语。
程颜移开目光,说:“算是回礼的意思是,它本质只是我用来送你的礼物而已。”
“毕竟只是单纯的回礼的话,我付出金钱,同等价值还给你就好了。实在不需要这么用心。”
她抬了抬下巴:“你也能看出来,这枚独一无二的胸针制作起来其实还是蛮花心思和时间的。”
程颜需要经常跑工作室和人沟通,一点点的打磨和镶嵌都是在她亲眼见证下完成的。
这对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掰成四十八小时用的程颜而言,确实十分费心力了。
“可它还是个回礼。”君涧清淡淡道。
程颜辩解:“是用心的礼物。”
君涧清改变措辞道:“用心的回礼。”
“……”
忽然反应过来其中意思的程颜脸上讪讪。
君涧清低头抿了一口温度已然适中的茶水,茶香浓厚,却不及别墅里常放的茶。
不过算是上佳了,由此可见一斑,程颜对于今晚的安排,确实费了心思。
“你看,你也不好意思啊。”君涧清淡淡一笑,并无讽刺,却让程颜越发心虚。
程颜摸了摸鼻尖,理不直气壮道:“我是没主动送过礼物,可以前那关系,我不主动也没问题吧?”
“以前那关系?”君涧清抬起脸,漆黑的双眸锁定她,像勾住跌入蛛网中的猎物,温声问:“你的意思是,以后的关系你会很主动?”
程颜:“?”
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她未来要很主动的调子了?
可她今晚意图的谈话不是还没开始吗?
老狐狸。
程颜在心底默默吐槽。
第59章
“呃……”
程颜本来还在沉默着斟酌说辞, 可不经意间和君涧清幽深沉凝的双眼对视时,心里莫名其妙怂了一下。
她迅速改了话风,说:“和我想的一样呢。”
“嗯。”君涧清说, “你想的什么样子, 说来听听。”
计划的节奏被打乱, 程颜抬头刚好看见服务员在往这里走, 松了口气, 对君涧清笑了笑:“先吃饭,你忙了一天也该饿了, 吃完饭我们再聊。”
摆盘精致又极具食欲的食物呈上来, 全都是君涧清喜欢吃的。
她轻嗯一声,拿起筷子前,脱下西装外套,又将高领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三颗。
闷了一天的肌肤终于得到呼吸,君涧清的神色也松快许多。
程颜的目光在看到那深了许多的痕迹时停了停,而后不是特别自在的移开。
她也将脖子上围着的围巾解开, 露出比她更深的颜色。
如此一来, 但凡有人凑近, 视线一扫,就知道这两个人是一对。
用餐的过程十分顺利。
七八分饱的时候, 君涧清就放下了餐筷,抬手轻抿了几口茶水, 放下后, 脊背微微向后一靠, 放松的姿态彰显着她的用餐已经结束。
程颜也随之停下。
她双手撑在下巴那里, 脸颊处晕出一抹笑,期待地问:“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一桌子菜, 大半都是君涧清的口味。
并且用餐的全程并没有踩雷,反而还带来了更好的味蕾体验。
一看就是用心筛选过的。
原来程颜也不是学不会用心。
君涧清颔首道:“你用心了。”
她轻扫了一眼程颜,极快,并没有被对面眉眼弯弯的人察觉到。
程颜脸上的笑容扩大,清了清嗓子,视线不住地往她身上瞄。
打好腹稿的话将要说出口,脸皮一向很厚的程颜忽然感觉到几分羞涩。
羞涩。
这样的情绪对程颜而言太过陌生。
脸红是可以装出来的,可由内心而来的羞涩,让她在真正的脸红之前,便已经忍不住手指蜷缩起来。
这股对程颜来说怪怪的情绪,却让她忍不住从中品出一些幸福。
这就是真正的喜欢吗?
程颜琥珀色的双眸紧紧抓住君涧清,微微睁大的瞳眸再没有比此刻更加清澈动人了。
稍显陌生的三个字从她嘴中吐露,镇定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君涧清。”
听到名字时,端方优雅的女人微微坐正,应答:“嗯。”
“我喜欢你,你知道吧?”
“……”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程颜失去了撑起来的镇定,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紧张起来。
“原本是不知道。”
好在对面不露分毫情绪的女人终于开口了。
只是……程颜羞涩不过两分钟,瞪大眼睛看着气定神闲的君涧清,轻哼了两声:“原本不知道?我记得我前两天就讲过了。”
君涧清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摩挲着手指淡淡道:“谎话连篇的女人,在讲出第一句谎言时,就该意识到当她有一天想说出真相时,别人已经习以为常地将其断定为谎言。”
程颜心头一梗。
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了,神采飞扬地开口:“但你在车上的时候说‘你信了’。”
原来当时的那句话,是这个意思。
程颜双目灼灼地盯着君涧清,下巴微抬,自信道:“你信的,不正是我喜欢你吗?”
君涧清坦率承认:“是。毕竟行为比语言更有说服力。”
程颜顿了顿,立刻就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其实明白过来后就连她自己也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有时候喜欢也体现在这些事情当中。
并不算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琐碎杂语,却在丝丝缕缕之间钩织出了真情的告白。
“那……你既然知道了,你怎么想的?”
程颜轻咳一声,罕见扭捏姿态地开口问。
毕竟之前两个人吵了一架后又开始妖精打架,也没有时间冷静下来沟通。虽然今天看着聊天信息没什么异常,但程颜还是想确定一下。
君涧清漆黑的眼睛锁定着真情流露的程颜,神色理智而冷静,如同谈判桌上冷酷的交易者:“我怎么想的取决于你怎么做的。”
“程颜,你真的想好了问出这句话后的后果了吗?”
程颜因为她陌生的语气不适地蹙眉:“我当然认真想过了,君涧清,我还没那么混蛋。”
一而再再而三的耍人,她可真没这么混蛋。
何况她也没在这方面耍过君涧清。
“是吗?”君涧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淡声道:“我喜欢你不假,但程颜,我也有自己的骄傲。感情并非一成不变,不论是喜欢还是深爱,总会被生活中的变动消耗掉,模糊掉,直至不见。”
程颜闻言瞳孔微缩,心底有些抽痛,下意识反问:“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意思是你不喜欢了?无所谓,我知道,感情是动态变化的,不是一成不变的,也不是一旦喜欢上就能一直喜欢到死亡的。你不喜欢我了直接拒绝我就可以了,不用这样长篇大论对我讲。”
她克制着情绪,但到底还是泄露了不快,甚至罕见地竖起了扎人的冷刺。
君涧清看着这样的她蹙眉,按住她的手:“你的理解能力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她的本意是在告诉程颜她有自己的骄傲,因此即使喜欢她,也对她的耐心有限。绝对不容许她反复横跳,践踏她的感情。
程颜看她:“差吗?也没那么差吧。”
她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奇怪。
但是君涧清的那段话……
她一想起,又反感地皱眉。
一点也不想听。
尤其是从君涧清口中听到这种所谓的道理。
程颜说:“你不就是想告诉我,让我珍惜你给我的机会吗?我懂。”
她嘴上说着懂,心中因为“告白”而澎湃的情绪却慢慢地缓下来了,奔腾不在,只剩余韵。
君涧清知道她有时候有种堪比古怪的爱玩性格,为了防止程颜不把这场感情当回事,随意对待,所以盯着她认真说:“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程颜。”
程颜抿唇:“我知道了。但你非要在这个时候将这样的话吗?”
而且……
而且前面又不全是她的错。
说一百次一万次她也没错。
她就是告诉君涧清不要喜欢自己了!
结果变成自己承接这么一份机会,还需要诚心感谢了。
程颜也不想这个时候让她不愉快,咽下心中的不满,努力露出一个笑容。
她确实喜欢君涧清啊。
不然,何必这个时候委屈自己的情绪呢?
都说爱情有时候也可以用酸甜苦辣咸来形容,没想到她尝到的第一课就是酸。
委屈的酸。
君涧清扯了扯唇:“因为是你,我不得不再三强调。”
“……”程颜笑了笑,转移话题说:“其实我前面骗了你一个事情,想了想,还是现在说开吧。”
君涧清看出什么来了,顺着她的话问:“是什么?”
程颜:“是出国的事情。”
君涧清的神色微凝。
“出国不回来是骗你的。”程颜握着桌子上她的手,讨好地笑笑,“我的学业计划里,当然有完成学业就回国这一项了,毕竟我出国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的完成学业后回国发展自己想做的事情。当时之所以那么说,其实是想让你放弃我。”
“只要你放弃我,不再喜欢我。我就也可以放弃对你的喜欢了。”
君涧清的嗓音微凉:“为什么一定要放弃你自己的喜欢?”
程颜想了想,说:“不知道,大概是当时犯轴了吧?”
其实想想,就算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了,她也不一定会成为父母那样的人。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不幸地继承了父母不好的基因,那为什么继承的不是那个最先对爱寡淡的那个呢?
她为什么要杯弓蛇影,成为那个可怜的惊弓之鸟呢?
太不划算了。
也太可怜了。
被两个算得上是疯子一样的人这样影响着,实在是让程颜感到反感。
她看着面色沉静的君涧清,觉得自己一定要引以为戒,绝不要步疯子的后尘,成为一个极端的存在。
“现在想通了吗?”
“当然。”程颜歪了歪脑袋:“我又不是傻子,干嘛让自己一直犯轴。”
君涧清这才露出淡淡的笑容,看着她说:“你确实不是傻子,你聪明的很。”
程颜挑眉,眉眼弯弯地求证:“我聪明?那我算不算是小狐狸?”
“……”
程颜:“怎么不说话?看我干嘛?难道狐狸这种动物不算聪明的代名词吗?”
君涧清脸上露出一个危险的表情,捏紧她的手指,不让她挣脱开。
“说吧,什么时候在心底腹诽我是老狐狸的?”
程颜:“……”
有时候太懂对方也不太好。
真的,比如这个时候。
第60章
和喜欢的人心意相通是什么样子的感觉?
程颜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样子, 只知道自己现在是走路都带风。
看天都比之前蓝,看云都比之前白,看周围习以为常的一切都觉得比之前的一切好看。
就连看到平常因为实验不得不分在一组, 但总是在她面前做实验犯蠢的一些男同学, 她都能够报以宽恕的心态去看他们了。
“今天你简直是如沐春风, 那两个人都被你的反常搞的战战兢兢了。”蒋洛英凑到她身边, 伸手拿试管的时候悄声嘀咕, “感冒好了?”
“好了。”程颜面不改色地说。
蒋洛英将实验药剂滴入试管,一边观察反应记录数据, 一边注意到旁边两个人偷摸瞟过来的眼神, 没忍住笑了两下,然后说:“还真别说,你现在越来越有leader的气质了。”
程颜抬头:“嗯?”
实验课程需要分成小组进行,她们这组的队长就是程颜。
因为实验小组队长涉及到加学分细则和与老师需要经常沟通交流,在大多数同学看来算是个比较好的位置,所以每组的小组队长是经过竞选后胜任的, 从实力和能力而言, 能胜任组长的, 基本就是这个小组的佼佼者。
她们这组程颜自然当仁不让。
只是平时做实验的时候,有两个小组成员经常会是拖后腿一点的存在。
他们能力还行, 但总是在实验步骤上无法做到严谨而仔细。
之前还有人理论过,其中有个同学甚至说他细心程度比不上组里的女生很正常, 但是论及实验课题方向的把控和实验逻辑问题时, 他们绝对是没问题的。
但事实证明, 在这两个方面, 他们不说和程颜相比了,就连其他和他们水平差不多的成员也比不过。
总结来说, 菜就是菜,不要给自己找借口。
一开始这两个人犯低级错误的时候,程颜还会耐心指出,后来次数多了这两个人也不长记性,程颜连话都不想多说了,只是给他们一个眼神,让他们自己体会。
明明她什么也没说,但光看她的眼神就让人发怵。
小组里的人私下里讨论,程颜身上领导者的气势越来越明显了。不怒自威,一个眼神就忍不自己让人羞愧地反思自己。
蒋洛英回忆了一下:“感觉是这学期开始的,那种领导气质特别突出,特别明显。有时候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有种让我幻视在给领导汇报工作。”
“……”程颜说:“你还上过班?”
蒋洛英将签字笔放下,说:“没有啊,但我看过我爸妈工作,比较一下,很像嘛。”
她爸妈大小也算个老板,有时候去公司里的时候,蒋洛英也撞见过他们工作的场景。
“不过有时候你的气势更足。”蒋洛英说,“明明脸上的表情没怎么变,但一点小细节都能让人get到你当下的情绪。”
程颜若有所思:“这样吗?”
她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细节,但是听蒋洛英讲完后,中间去卫生间的时候,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表情,想象了一下平时在实验室里是什么样子的状态,对镜作出表情。
“……”
程颜用手指牵着嘴角上下变动,最后松手,双手撑在洗漱台上仔细盯着镜子里的脸。
真像啊。
她内心感叹,怪不得蒋洛英说自己的领导气质越来越明显,可不是吗,身边有个朝夕相处日夜相对的真正的领导者,在她自己尚且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下意识地模仿学习了。
镜子里的人唇角无意识勾起,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四目相对时,程颜调整自己的神情,拿出手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咔擦一声,拍了张照片,点进去微信聊天置顶,发出图片。
程颜:【看着这张照片有没有感觉到很熟悉?】
工作时间,君涧清正忙碌着,她也不急于立刻得到回复,收回手机重新给自己消完毒,穿上实验服回去继续实验。
实验一直到十二点结束,临走前程颜给小组成员再次交代了任务分项,以及提交的截止时间,并重新编辑了一遍文字发到小组群里,设为群公告后,换下实验服收好,提着包和蒋洛英一起出去买饭。
手机在口袋里发出震动。
她拿出手机,一边低头走路一边看消息。
在看到是置顶的消息动态时,笑意先从眼睛里爬出到脸上。
君涧清:【熟悉。】
程颜:【哪里熟悉?】
君涧清:【是神态对不对?】
程颜:【小猫点头.jpg】
程颜:【小猫觉得很对并给你点了个赞.jpg】
君涧清:【是小狐狸在学老狐狸。】
语气是问句,语句却是陈述。
在君涧清心底,显然已经有了答案。
程颜很难忍住不笑。
尤其是在君涧清再次提到所谓的老狐狸和小狐狸。
她低头打字:【老狐狸真的是个很好的老师,言传身教,让小狐狸无意识就学会了一些技能。】
君涧清:【那叫声老师来听听?】
程颜:【小猫拜拜.jpg】
程颜:【到食堂了,要吃午饭了。君总也要记得按时吃饭。】
话题立刻被转移走了。
程颜收起手机,攀爬到脸上、嘴角的笑意还没落下,彰显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蒋洛英推了推脸上的框架眼镜,狐疑地说:“程颜,我一直都想问你了,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以前就感觉她就有苗头,刚才她聊天的状态,我的天,蒋洛英觉得自己再发现不了就太迟钝太傻了。
恋爱的酸臭味已经快要把她包围了。
程颜问:“很明显吗?”
蒋洛英点头:“很明显。”
程颜嘴角的笑容忍不住又扩大。
蒋洛英没忍住稀奇,又多看了两眼。
程颜排在她前面买饭,她脑子里又回闪出刚才程颜低头回消息的表情。
噫,她还挺爱的。
吃完饭,程颜照例回宿舍午休一会儿。
只是她今天中午显然情绪很高,躺在床上躺了许久,仍然感觉精神亢奋,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怕打扰君涧清休息,她也没有拿手机发消息,动作极轻地下了床将平板拿上床,拉上床帘,打开绘画版面,拿着触控笔专心致志地画着什么。
一开始下笔还有些滞涩,但很快,越画就越顺畅。
直到不知不觉间四十分钟过去了,程颜抬眼看了下时间,将东西分类保存到文件夹里,合上平板匆匆睡了二十分钟。
睡醒后,又是一下午的忙碌时间。
晚上六点半,程颜才开车回了别墅。
心意互通后,所谓的一周住三夜形同虚设,两个人都没再把曾经说的话当回事了。
她回去后,简单解决了晚饭,君涧清还没回来。
最近君总好像很忙,听说是有个大合作在谈。
程颜也不着急,反正知道她今晚总是要回来的,就抱着平板躺在沙发上,拿着触控笔继续画自己没画完的东西,偶尔遇到不满意的,还会无意识地咬着笔头陷入沉思,蹙着眉调整细节。
君涧清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画什么呢?”她走近,低头问正拧着眉思考的程颜。
程颜匆匆抬头,顺便把屏幕按灭,笑着起身:“你回来了?吃晚饭了吗?”
“嗯,吃了。”
看出程颜不想让她看画的内容,君涧清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问:“之前你好像没有透露过会画画的事情。”
程颜说:“我也不是很精通,小时候暑假报兴趣班学的,那时候简单地打了个基础,后面也没精学,只会个皮毛。”
当时胸针的设计雏形是她画的,简单的一份雏形草稿,感觉已经用尽了她毕生的创造力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感觉小时候的手艺慢慢在捡回来。
“胸针的最初设计稿也是你画的?”
程颜略有些羞涩的承认:“嗯。”
君涧清唇边掠起一抹温柔的弧度:“拿给我看看,嗯?”
想到线条凌乱的草稿纸,程颜明知道她为什么想找她要这么一份设计稿,还是迟疑了。
有点不好意思拿给君涧清看。
“……要不,我给你拿别的?比如最终稿?”
君涧清的指腹贴了贴她的脸,目光轻飘飘地从黑屏的平板上掠过,低声道:“最终稿给我,初稿也给我。”
程颜感觉脸有点痒,抓住她的手离开脸颊,但自己的手没松开。
两个人的手牵着,连带着君涧清也被她拉下坐在沙发上。
两个人贴的很近。
君涧清在她腿上坐着,源源不断的热度从程颜的大腿上传到她身上。
程颜仰头说:“我小学生功底,都不敢拿出来让你看。”
君涧清轻笑:“小学生功底?我不信。”
以程颜的性格,既然用心做这件事情了,那么从一开始,就不会敷衍了事。
就算画技真的不是很行,但在画胸针的雏形设计稿的时候,也必然是做足了练习和准备。
所以呈现出来的结果,定然不是她说的什么小学生功底。
双目盈盈,程颜自然懂她的言下之意。
她揽着君涧清的腰肢,头埋入她的怀中,教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真是的,君涧清怎么每次都能那么准确的懂她?
程颜唇角的笑意止不住地升起,压都压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