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趁着小假期，到公司去逛了一圈。
“这年头还有人这么傻？会签这种比黑奴还惨的卖.身合约呢？！”
女人纤细的手指将几张纸翻得哗啦作响，时不时停在某一句上啧啧几声。
作为原书的女主，虞秋身边的人脉资源都是最好的。
眼前这位是虞秋的经纪人凯瑟琳·周，在业内享有盛誉，手下全是当红小生或顶流小花。她手中翻看的合同，是那天在詹念文办公室里虞秋顺来的。
“又是这个游知知，”凯瑟琳觑了虞秋一眼，没好气道，“就为了她，你放弃和庄泽一的合作，我不找她算帐都好的了，现在还想我帮她打官司？小虞，你当我是什么大冤种？”
她话虽是这么说，手中已经拿了支荧光笔，在复印件上涂画了起来。
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虞秋垂眸轻笑，给凯瑟琳发了个音频文件。
“手机录的，全损音质，要不要听一听？”
凯瑟琳翻了个大白眼，轻哼一声，还是点开了文件。
她只听了三句，立刻变了脸色：“这谁唱的？游知知？”
虞秋眉梢微挑：“值得你出手吗？”
“太值了，她在哪儿？什么时候安排她和我见一面。”
“她在我家，只要你有空就能见。”
虞秋想也没想就说道。
正准备起身时，就对上了凯瑟琳复杂的眼神。
“怎么了？”
“你知道罗宾醒了吧？”
凯瑟琳犹豫片刻，还是缓缓开口。
虞秋点了点头。
“虽说他们公司监控坏得凑巧，什么也没拍到，不过他伤势很重。如果真的闹到司法那一步，恐怕……”
虞秋当时状态不好，头脑混沌，力量没控制住，那一脚下去导致罗宾那玩意的几乎废了。
“我有心理准备，只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可不嘛，你都不知道我耍了多少嘴皮子才拿下费导的试镜机会，现在嘛，便宜你那个好朋友关小姐了。”
“也是她自己有实力，试镜能试上，我去了也不一定就能选中。”
“懒得和你说，”凯瑟琳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罗宾那边，公司会积极去解决，但是有一件事你得做个心理准备。”
她话音一顿：“现在圈里都在传你和游知知……那个恋综呢，你和她都不能再继续拍了，违约金也得你自己承担。并且，这个恋综一旦掉了，相当于你默认这个传闻，那很多事情都会变了性质，以前谈好的工作，可能会大面积的辞退你。”
“年轻的时候总是容易为爱冲动，等你上了岁数就会知道，爱情其实是人生里很小的东西，为了爱情丢掉机会是最傻的。虞秋，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
“姐姐真的不去拍电影了？”
“我不是‘病’了嘛，”虞秋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晒太阳，“得好好休息啊。”
游知知嫣然一笑：“那这几天姐姐是不是都会和我在一起了？”
虞秋不动声色地眯眼看她。
心底是无风也骤起的涟漪。
小人鱼找回了她的声音，而虞秋多了一段暂时还不属于她的记忆。
自那天之后，虞秋总是在做梦。
梦里是浮浮沉沉的曲调，清亮又梦幻的声音轻哼着。
浅粉色的鱼尾摇曳在海水间，舒展时如巨大的婚纱裙摆，世上所有的钻石在闪耀的鳞片前都黯然失色。
虞秋的指尖缓缓抚摸过闪着细密光芒的粉蓝鱼鳞，像抚过天上星辰。
每当那些鱼鳞舒展开时，那歌声便颤颤巍巍地转过几个调，晃惑又迷人。
海水会将她们包裹，完完全全的失重感，像在云端，又像落进云里。
虞秋每每在这个瞬间惊醒，喉间涩得厉害。
头脑无比清明的时分里，她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渴望。
甚至这种欲望总是不受控地延展开来，在她见到游知知时，被无限放大。
譬如现在。
眼前明媚的笑靥与梦境中失神迷离的表情重叠，虞秋不自觉舔了舔牙尖。
说不清是想缓解干渴，还是回味幻觉。
虞秋在心底暗骂一声变.态，缓缓向后靠了靠，喑哑着应了一声。
她开始后悔把游知知带回家这个决定。
“姐姐。”游知知似乎想说什么。
可虞秋的视线总被那柔软的唇捕捉，舌尖似乎还残留着夹杂海水的触感。
她像是被那抹水润的红色烫到，迅速挪开了眼。
“我晒得头有点晕，先睡一会儿。”
她将手中的团扇扑盖在脸上，生怕下一秒，就会对小人鱼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来。
虞秋落荒而逃，便也没发觉，在她躲开视线时，游知知眼底闪过一抹委屈之色。
“姐姐，我总感觉你在躲着我，是因为那个传闻吗？”
“怎么会，你不要多想。”
“那姐姐为什么这几天，吃饭的时候，吃一半就跑了？还有看电影的时候也是，打扫卫生的时候也是，只要我在，姐姐立马就会有急事。姐姐，这样还不是躲着我吗？”
游知知委屈的声音似乎染了哭腔。
虞秋霎时心软。
她轻叹一声，挪开脸上的扇子，微微侧首看向游知知。
初秋的天气总是很好，一如她们初见那天。
金灿耀眼的阳光与斜斜树影，仍旧碧绿的叶片与鲜嫩花枝磕碰间，奏响一首撩拨人心的旋律。
虞秋想，凯瑟琳有句话说的并不对。
她不是为爱勇敢的人，她的小人鱼才是。
小人鱼为爱放弃了她拥有的一切，漂亮的鱼尾，动人的歌喉，甚至远走他乡。
小人鱼不在意她的爱人非其族类，也不在意世俗的眼光。
许是真的晒久了太阳，脑子发昏。
正经的话到了唇边，说出口时没一个字对上号。
她的心浮起来，连同那话也是轻浮的。
“因为我忍不住想吻你。”
游知知的眼睛圆润可爱，听到这样唐突的话也不恼，只亮晶晶地盯着虞秋。
好奇又天真地问：“姐姐，这算是你们人类的告白吗？”
她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红唇张合有多诱人。
虞秋抬手扣住小人鱼的后脑勺，五指插过她顺滑的乌发，逼迫她靠向自己。
像吻在一朵微凉的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