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我买的那根狗绳呢？”任慈问道。
斯蒂芬的表情迅速消失。
“丢了。”他说完转头就要离开窗边。
“别闹, ”任慈一把抓住斯蒂芬，“拿过来，自己戴上, 然后把福特警官请进家里来。”
斯蒂芬猛然扭头。
他俯下（）身, 英俊的面庞极速靠近。男人一把抓住任慈的肩，看上去很像是要立刻把她撕碎吃了。
“小老鼠，”斯蒂芬冷笑几声，“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没和你开玩笑。”任慈摇头。
和张牙舞爪的斯蒂芬相比，任慈格外冷静。
“警察已经在外等待了, 肯定找到了到访调查的借口。不如先发制人请他进门，不然, 你不怕他搜索到其他……不想让旁人知道的东西吗。”
比如说那个直通地下的密道，或者说原作里面罩男用来展示“猎物”的小广场。
她甚至抬手拍了拍男人的脸, 语气随意地仿佛他是什么耍脾气的小男孩。
“快去戴上，”她发出命令，“你也看到了，这招对福特警官格外有效。”
起码能让警察先生感到不自在, 这就足以令其大大分神了。
而斯蒂芬……
当任慈提及“不想让旁人知道的东西”时他眯了眯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高大的男人侧了侧头，并没有深入思考。
他慢吞吞起身, 转身走到了放置杂物的柜子里，从中拿出了那根狗绳。
呵。
任慈几乎没能绷住上翘的嘴角：就知道他没丢。
龇牙咧嘴、嗜血张扬的野兽，拿起那条铁链，扣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他朝着她走过来，铁链尽头的圆环套在另外一端, 多余的链条垂在斯蒂芬的胸口，随着步伐摇晃。
任慈：“……”
这和自行叼着狗绳过来的狗有什么区别。
“满意了？”斯蒂芬阴沉沉看着她。
“有画具吗？”任慈忽视了他的不满问。
“你要哪个干什么。”
任慈再次瞥向桌上的新闻报道：“我得化个妆。福特警官已经见过我了, 新闻上肯定有我的消息，不能让他认出来。”
而且任慈觉得，福特警官也没能认出来。
否则的话，今天来得肯定是一整支FBI小队，而非他一人。
也不意外，白人嘛。任慈在心中嘲讽，八十年代的偏远小镇，就算是警察，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估计也就是安宁镇所属的小城市。这里肯定见不到多少少数族裔，在福特警官眼中，亚裔说不定都长得一个样。
斯蒂芬：“画具没有，有化妆品。”
任慈：“啊？”
化妆品？
偌大的别墅总共住了两个人，还是双胞胎兄弟，怎么会有化妆品？
斯蒂芬二话不说，抓起任慈的手臂，带着她离开了自己的卧室。
他抓着任慈步入二楼尽头的主卧。
一推开门，任慈的呼吸猛顿。
和所有的旧别墅一样，这件主卧是个套间，入口左边是卫生间，右边是挂衣钩。
挂衣钩上挂着一件男人的外套，以及……一件女人的大衣。
再往里走，这里似乎还有人居住。
卧室的窗帘半掩，窗子还开着，细微的风吹拂进来。床榻上的被单掀开一角，床头柜放着水杯。
书桌上摊开了一本书，吹风机还摆在梳妆台面。
一切都好像家中主人刚刚起床离开，准备梳洗过后迎来崭新的一天。
要不是整个主卧的装潢布置还停留在更早的六十年代，以及这栋别墅确实只有怀特兄弟二人居住外，任慈也许真信了。
任慈扭过头，看向桌面上的照片。
旧相框里，怀特夫妇肩并肩相拥，笑着看向镜头。
这是斯蒂芬与布莱恩父母的房间，所有布置、装饰，都好像怀特夫妇二人还活着，并且每天都在起居活动。
有些毛骨悚然了！任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斯蒂芬倒是满不在乎地走到梳妆台前：“化妆品。”
任慈拿起摆在镜子前的口红，口红倒是最新款式，保质期也是崭新的。
这才叫任慈因为诡异场景提起来的心又放了下去：显然这是怀特兄弟特地购置的。
也是，根据福特警官说，怀特夫人都死了二十多年了，什么化妆品都会过期的。
他们还保持着怀特夫妇过世前的习惯，看这桌面一尘不染，兄弟二人肯定天天进来打扫整理。
不过……
任慈在心中打了个问号：怀特夫妇死了这么多年，为何还要日复一日保留他们生活过的痕迹？
这会与兄弟二人的狩猎行为有关吗。
她一边思索，一边坐到梳妆镜前。
这倒是个意外发现，也许被斯蒂芬拽上楼居住是个好事，她可以找个机会进来调查。
面罩男的好感度马上要到20了，可任慈还没摸清他们两个的杀人动机呢。
先搞定福特警官再说。
任慈打开了梳妆台的抽屉。
赌一把中年白人分不清楚亚裔女性的年龄和五官，任慈拿出了崭新的化妆品。
她是用不上白人的粉饼色号了，所以任慈干脆跳过这一步，直接描眉、眼妆，以及选择了较为稳重的口红色号。
这还不够。
任慈又起身走向主卧的衣柜和鞋柜，挑出一件黑色连衣裙和黑高跟，以及翻出几件饰品。
从照片上怀特夫人就身形孱弱娇小，任慈的身材居然和她差不多，穿进去刚刚好。
最后任慈又摸出发绳和饰品，将散落在肩头的黑发全部扎起来盘好。
她自诩速度飞快，但站在主卧门口的斯蒂芬则是不耐烦地开始抖脚，任慈出门时他忍不住：“你怎么这么——”
后面的话，在他看清任慈后戛然而止。
高大的青年几乎是立刻绷紧了身躯。
深棕色的眼影和唇彩沉淀了亚裔姑娘的稚嫩和年轻，她故意将眼线画的重了一些，黑色修饰了身材，高跟鞋叫她增高了几公分。连衣裙的胸口开的微低，挂着一串珍珠项链作为装饰。
斯蒂芬触及到白皙的皮肤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任慈缺少的左肩肩带。
一切都叫她看上去比往日更为成熟。
尤其是那唇彩。
盯着任慈深棕色的口红，他吞了吞唾沫。
当他失去声音时任慈抬头，第一时间察觉出斯蒂芬的眼神变化。那双宝石般的蓝眼瞬间抽离了所有人性，丑恶的贪婪和杀意掩盖一切。
任慈退后半步，而斯蒂芬·怀特已经大步跨过来，消除掉所有距离。
“别，别碰！”
第一次，任慈提前预测到了斯蒂芬的行动。
她伸手拦住他凑近的面庞，撇开脸颊。只差一步，斯蒂芬就咬住了她的嘴唇。
“我刚画好的妆，”任慈抗议道，“你敢动一下！”
但她的力量完全无法与斯蒂芬抗衡，任慈推了一把，没能推开斯蒂芬。她的血压立刻就上来了。
听不懂人话是吧？！
任慈干脆伸手，一把拽住了男人垂在胸前的牵引绳。
她猛然向下一拽，斯蒂芬呼吸猛顿。
这不是友好的项圈，链条是直接缠绕在斯蒂芬脖颈上的，从尽头的铁环穿了进去。随着任慈拽紧，铁链死死勒住了他的脖颈，直接卡主了斯蒂芬的气管。
他直接被任慈拽到弯下腰，与她的脸颊错开，刚刚画好的妆容自然也保住了。
“我是在帮助你，斯蒂芬，不要给我添乱。”任慈在“帮助”一词上咬下重音，她的声音依旧软软的，但手上的铁链却拉到尽头，“弄花妆容我又要重新开始，这是在给你自己找麻烦。”
因为缺氧，那张英俊的面孔在她的面前迅速变红。
苍白的脸颊晕染上血色，这让斯蒂芬比平日更凸显出几分……鲜活。
尤其是他拧起眉头，抓紧铁链的样子。
任慈总算是感觉自己稍稍出了口气。
她松了松铁链，留给斯蒂芬呼吸的空间：“道歉。”
斯蒂芬猛然抬头。
任慈威胁性地再次拽紧狗绳：“别让我失望，斯蒂芬。要我帮你，你就得听我的，不然你还是把我送回到布莱恩身边。”
斯蒂芬狠狠盯着近在眼前的任慈。
她微微垂着眼眸，一副失望的模样，好似他真的是做错了事的狗，或者孩子。
好似任慈才是这间屋子的女主人——她就是从主卧走出来的。
她穿着的甚至是母亲的衣物。
“母亲”。
他莫名地感到气血翻涌。
【攻略目标：“面罩”杀意值+1，当前杀意值：100。】
【攻略目标：“面罩”杀意值-1，当前杀意值：99。】
【攻略目标：“面罩”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20。】
任慈：“……”
不用仔细揣度，光是系统叮叮当当的提示，就足以得知斯蒂芬的心理状态有多么复杂。
他咬紧牙关，从牙缝中干巴巴挤出一个单词：“……抱歉。”
任慈：“什么？”
斯蒂芬的眼中迸射出毫无遮拦的杀意。
算了。
比起一开始推着自己杀鹿的状态，这已经天大的进步。任慈决定见好就收，以免杀意值真的涨上去重来。
她扬起灿烂笑容，揉了揉斯蒂芬乱糟糟的金发：“开玩笑的，你做的很好。走吧，别让福特警官继续在外试探了。”
…………
……
五分钟后。
车中的福特警官突然听到怀特别墅内传来呼喊，他开门下车，就看到别墅二楼的主卧窗帘拉开了。
“福特警官！”一名亚裔女性在窗边挥手，“你怎么在外面，太热了，快进门。”
福特警官记得她，是在镇子超市碰到的那名亚裔姑娘任慈。
一想到当天的场景，中年男人都不免面容抽动。
她还没走啊？
算了，还是案件重要。福特警官深吸口气，锁上车门。
当他穿过别墅前院，走到正门前时，紧锁的房门咔嚓一下打开。
确实是任慈。
只是对方过分成熟的打扮，让警官在心中打了个问号。
安宁镇鲜少会有外人到访，更遑论亚裔。他都记不清之前的姑娘长什么样了，就记得她和斯蒂芬·怀特的关系——
“福特警官！您怎么来了，”任慈很是热情地招待，“太不礼貌了，斯蒂芬，怎么不向警官问好？”
斯蒂芬？
福特警官顺着任慈的视线下挪。
他这才发现，门边居然还蹲着一个人！
是斯蒂芬·怀特，他就这么蹲在任慈脚边，人高马大的青年，即使双腿弯曲，头顶也到了任慈腰侧。他阴沉沉盯着福特警官，脖子间挂着一条铁链……链子尽头正好拿在任慈手中。
“来，握手。”任慈命令。
福特警官：“……”
中年男人的脸立刻就绿了。
023
福特警官也算是“看着”斯蒂芬·怀特长大的。
斯蒂芬幼时，本·怀特禁止他到镇子上读书，福特警官还曾经与社区义工一起上门劝过。他也建议过自己的女儿同难得出现在安宁镇的斯蒂芬来往、成为朋友。
然而长期居住在与世隔绝的林场，斯蒂芬·怀特的性格乖僻又粗鲁，漂亮到完美无瑕的脸蛋也没能拯救他的风评。
在警察先生眼里，斯蒂芬就是麻烦和难沟通的代名词。每次和他交流时，免不了被嘲讽攻击，惹一肚子火气。
然而此时此刻，桀骜不驯的斯蒂芬·怀特，就这么乖巧地蹲在门边，倚靠在任慈的小腿一侧。
听到她的命令，他冷冷抬起宝石般的蓝眼，朝着福特警官伸出右手。
福特警官：“……”
斯蒂芬个子高，蹲在地上也能与之握手。但这画面太怪了！
他实在是无法细想两名年轻人具体是……什么关系。福特警官只能硬着头皮匆忙与斯蒂芬握手，刚刚碰触，立刻松开。
任慈这才满意地露出笑容。
她转头看向警察：“有什么先进来再说吧，先生，我来为您煮杯咖啡。”
这口吻，好似初来乍到的任慈才是怀特林场的主人。
“不，不用。”福特警官别扭摇头，“我只是为了案件而来，问问话就走。”
“案件？请您尽管问！”任慈故作惊讶，“我们会尽自己所能。”
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福特警官在心中腹诽，你不是刚来没多久。在看任慈这无比自然的态度，他的话哽在嘴里，死活都说不出口。
“有目击证人联系到我。”警察最终选择直奔正题，“说失踪案件的受害者，曾经开着两辆车路过安宁镇。他们离开的方向经过林场，小怀特，你知道这事吗？”
斯蒂芬只是沉默地盯着福特警官。
警官蹙眉：“我问你话呢。”
任慈恍然大悟：“啊，我忘了。没关系的，斯蒂芬，你现在可以开口说话了。”
福特警官的表情看上去很想掉头就走。
得到任慈的“准许”，蹲在地上的斯蒂芬才慢吞吞地清了清嗓子：“林场这么大，又没摄像头，我哪里知道？”
任慈：“但我们会帮忙的。”
斯蒂芬冷笑出声。
阴沉沉的蓝眼瞥向任慈，他看似顺从道：“帮，明天去找。”
任慈认真地颔首。
与此同时，她的手落在斯蒂芬后颈处，就像是称赞真正的大型犬一般拍了拍，笑眯眯道：“好孩子。”
福特警官：“…………”
“还是进来坐坐吧，先生。”任慈盛情邀请，“天气这么热，至少等太阳落山再走。”
说着，她已经牵起了斯蒂芬脖颈之间的狗链。
随着她抓紧手中的一端，链子哗啦啦作响。
福特警官当场就没绷住。
“还是算了，”他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明天下午三点，我带着人来协助搜查。不……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说完中年男人摆了摆手离开。
只是福特警官走下楼梯没几步，突然想起来，他还没问几名受害人失踪当天，小怀特在哪里。
于是警官转头，他还没来得及迈开步伐，就看到别墅的正门门扉已然虚掩。
那敞开的缝隙里，斯蒂芬·怀特犹如扑食的野狗，跪在地上，贪婪地抓住了任慈的小腿。
福特警官：“……”
算了，明天下午三点再问也是一样的。
他实在是不想掺和进这俩人的事情当中了！
警官狼狈“逃亡”。任慈用余光目送他离开，只觉得追歹徒时警察先生都不一定能跑这么快。
目的达成！
她站在门边，浅浅松了口气。
任慈艰难转身，迎上斯蒂芬蓄势待发的视线。
“满意了？”他英俊的面孔浮现出淡淡笑意。
【攻略目标：“面罩”杀意值+1，当前杀意值：100。】
好吧，这家伙一笑就没好事。
但屡次交锋，任慈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即使斯蒂芬·怀特的杀意值涨到100，也是有下降的可能。
因而她动作飞快，拎起了自己的裙摆。
黑色的连衣裙，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摇曳，露出了圆润的膝盖和一小截大腿肌肤。
倘若视线能够伤人，斯蒂芬盯着她的目光足以将左腿射穿。
【攻略目标：“面罩”杀意值-5，当前杀意值：95。】
【攻略目标：“面罩”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21。】
任慈险些没能绷住嘲讽的笑声。
呵，你也没比布莱恩好到哪里去，没接触过女人是吧！
她走出主卧时，斯蒂芬那没出息的反应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而不过是晃了晃膝盖就让杀意值一口气减了五点，可见男人就是没出息。
任慈假装不知道自己又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她再次俯身拍了拍斯蒂芬的后颈。
“走吧，”她说，“我去把衣服换下来。”
甚至任慈还想再赌一把。
这一次走向二楼，是她走在前面，成为了带路人。
黑裙随着步伐晃动，任慈能感觉到斯蒂芬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直至他们回到了主卧前。
任慈一个灵巧转身，昂起头直面斯蒂芬的面庞。
“你看，我都帮你了，”她放轻声音，“是不是也该奖励我点什么？我想睡在主卧，你陪我。”
斯蒂芬的脚步猛然停下。
他终于收回了紧盯着任慈不放的目光：“不行。”
任慈：“为什么？”
【攻略目标：“面罩”杀意值+1，当前杀意值：96。】
斯蒂芬懒得与任慈解释，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任慈的手臂：“换下衣服，快点。”
任慈直接踢开了高跟鞋。
她没有离开，也没有反抗，而是抬起赤（）裸的脚掌。
她的脚趾落在斯蒂芬的鞋面，仅是虚搭，就封锁住了他的所有动作。
任慈能听到斯蒂芬的呼吸骤然加快。
这不是猎物与猎人的沟通方式，这是女人与男人的沟通方式，斯蒂芬·怀特从未接触过的，“成人”的方式。
看着他微妙变化的神情，任慈歪了歪头。
“我不明白。”她真诚地说，“难道你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吗？主人就该睡在主卧，林场的负责人、继承人，明明都是斯蒂芬·怀特。”
是斯蒂芬·怀特，而非布莱恩·怀特。任慈刻意强调了这点。
“斯蒂芬，你只是少个更换房间的契机，别像个孩子一样睡在次卧了。”她反过来，牵起他的手，“把东西搬过来，今晚陪我一起……做个乖孩子，好吗？”
【攻略目标：“面罩”杀意值+2，当前杀意值：97。】
【攻略目标：“面罩”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23。】
随着“乖孩子”一词落地，系统提示在任慈耳畔响起。
第一次，面罩男的好感度一次性加了两点。
她比直面斯蒂芬·怀特架在脖子上的屠刀还要紧张。
好像赌对了。
任慈在赌，斯蒂芬之所以反应这么大，是因为她穿着的是凯瑟琳·怀特——兄弟二人母亲的衣物。
绝大多数连环杀手均为男性，而其中又有相当一部分，心理或者生理扭曲的原因是母亲早亡或者受过虐待。
总结就是恋（）母但得不到任何反馈。
啧啧，男人。
原身今年才十八，任慈是没想到，自己还能在这方面歪打正着。
如果是凯瑟琳·怀特的衣物，叫斯蒂芬有所联想的话……任慈还能再大胆一些。
她牵着他的手略略发力：“好男孩是该答应我的。”
但高大的男人并没有动。
他定在原地，打定主意不肯跨过主卧的门槛。任慈与他僵持了半分钟之久，而后她一点一点，将脸上的笑容收了回去。
期待变为失望。
“你不想进来，那就算了，”她流露出明晰的失望和嫌弃，“我要一个人睡在这里。”
【攻略目标：“面罩”杀意值+2，当前杀意值：99。】
杀意值又涨了回来。
任慈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她紧握门把手，盯着斯蒂芬的面庞。
“你自己回去吧，”她发出指令，“狗绳摘下来放回原来的位置。”
而后她飞快合拢房门。
速度太快，门页与门框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任慈靠在房门上，心跳不住加快。
她绷紧神情，屏息凝神等待头顶一刀落下来，等系统提醒自己杀意值增加的时候，斯蒂芬一定会破门而入。
不就是回档吗，任慈做好准备了！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她等了很久，也没等来系统提示。
细微的摩挲声隔着门板响起，像是斯蒂芬在抚摸门框。
站在门外的斯蒂芬·怀特，确实在考虑杀了她。
小老鼠越发大胆了。
要求进入主卧，这是对他的严重挑衅，她被他和布莱恩宠到无法无天，居然以为自己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一瞬间，斯蒂芬认定自己必须杀了她。
但他没有动手。
当斯蒂芬准备掐断她的喉咙时，视线挪到任慈的胸口，落入眼帘的是一串优雅的珍珠项链。
是照片里，母亲曾经佩戴过的项链。
错过了最佳出手机会，房门合拢。
口红的香味，摇曳的裙摆，以及任慈本人的气味，在瞬间消失不见。
斯蒂芬绷紧面容，最终没有动手。
门内的任慈静等许久，而后听到隐隐的脚步声远去。
连她自己都很惊讶。
这家伙……走了？
任慈猛然抬头，看向一切都维持着女主人生活痕迹的主卧。
这岂不是意味着，她能调查怀特夫妇的线索了？！
第023章 双子屠夫24-25
024
任慈靠在门边又等了一会。
走廊外一片寂静, 系统也没有继续提示杀意值增加，斯蒂芬真的离开了。
她深吸口气，决定不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大不了就是读档重来, 线索更重要！这么想着, 任慈当即行动。
先把难穿的高跟鞋脱下来，再把连衣裙归位，最后卸下妆容。光是衣物饰品，就足以任慈勾勒出一个大体的形象：凯瑟琳·怀特，不是附近的本地人。
她大概都不是X州人, 《狩猎林场》的故事发生在美国中部，而这衣柜鞋柜, 以及梳妆台里放置的饰品，哪怕均是六十年代的款式, 也是昂古又时髦。
最终任慈在床榻一角找到了证据。
台灯后方，放置着一个小小相片框，里面塞着一张怀特夫人自己的照片，阳光、沙滩、摩天大楼, 以及穿性感泳装的金发女郎，上面还写着一行字：“想念家乡的阳光”。
显然她是从西海岸来的。
一名大城市的女性，嫁给林场主人。看这些照片, 夫妇二人原本还很幸福。
任慈飞快地在脑内构建出了一个嫁给真爱的故事。
但不论爱与不爱，一切都结束于凯瑟琳·怀特难产而死。
换下舒适的衣物，任慈大体检阅完毕。
这是母亲的卧室。
之所以这么强调，是因为处处留着女主人的痕迹，好像凯瑟琳·怀特今天早上刚刚离开, 到下午时还没回来。
而本·怀特的存在，仅限于挂在门边的外套, 以及鞋柜里的两双皮鞋。
所以“母亲”在这栋房子里很重要。同样是死亡，凯瑟琳·怀特的存在价值远甚
这会与兄弟二人的狩猎行为有关吗？
他们绑架、杀人，并将猎物剖开展示在林间，会是为了那位不存在的“母亲”么？
调查有进展，但动机还不明朗。
不过……
任慈决定维持现在的形象。
“母亲”很重要，而斯蒂芬·怀特今日的反应，无疑将任慈往这方面联想了。维持现状对她有利。
何况，任慈也很想知道，布莱恩会是什么反应。
于是她还是换了根发绳，将散落的头发盘起来。虽然没化妆，但从衣柜中翻出来一件更方便行动的纯色连衣裙。
休整完毕，她下楼准备晚饭。
中午的狼藉已被收拾干净，任慈从厨房中拿出食材。
余下的鹿肉还有不少，她决定做个红酒炖肉。
处理好后将食材丢进锅里，任慈刚倒进去红酒，一个转头，余光就瞥见了近在咫尺的身形。
任慈：我*！
嘴里的脏话险些就出口，她一个激灵，手中的红酒瓶松了松。
眼见着酒瓶要落地，斯蒂芬·怀特长臂一伸，不止抓住了酒瓶，更是把任慈捞进怀里。
他的身躯覆盖过来，将任慈困在了燃气炉与自己之间。
“怎么只有你。”任慈昂起头问，“布莱恩呢。”
第一时间提及布莱恩，斯蒂芬·怀特的蓝眼中浮现出明晰的不满。
但他还是冷淡回应：“开车。”
任慈：“什么？”
“羊群的车。”
“……”
羊群说的自然是关押在地牢中的贝蒂等人。
这是在销毁证据呢。
原作中六个人是开着两辆车来的，人被绑走了，车自然留在原地。
可不能让警察在这节骨眼上搜索到车辆。
至于痕迹？在林间，想要掩盖痕迹可比城市里容易得多。
斯蒂芬见任慈不说话，很是不满地冷哼一声。像是为了夺得她的注意，男人俯身，也不在乎炉子上的炖锅翻滚，伸手就要去锅里捞肉。
任慈眼明手快，一巴掌打了过去。
开什么玩笑，他死猪不怕开水烫，她还想吃顿干净饭呢。
“洗手。”任慈不假思索，“你去哪里鬼混，脸上都是灰。”
斯蒂芬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冷笑几声，迅速靠近：“你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了。”
换做起初，任慈肯定又要提起心神，以免他突然出手把自己杀了。
但现在……
任慈大概掌握了斯蒂芬·怀特的思维方式。
不能对他太过顺从，他不会把温顺的母鹿放在眼中。
当然了，也不能毫无理由地与之对抗。
“好啊，”任慈无所谓地开口，“那你就用脏手去捞，总之闹肠胃病的不会是我。斯蒂芬，我是为你的健康着想，才提醒你的。”
她把“为你”两个单词加重了语气。
抓住任慈手腕的力道同样变重，以至于任慈都觉得疼痛难以忍受。
但系统并没有提醒杀意值增加。
他就吃这套。
任慈勾了勾嘴角。
“脏兮兮的，哪里像个成年人？来。”她任由斯蒂芬抓着自己手腕，指引他离开炉灶，手伸到水池前，“我来帮你。”
这下，反倒是任慈用自己的手覆盖住男人的手掌。
她打开水龙头，冷水下落。
沾湿十指，而后打上肥皂，温热柔软的指腹在他的手心手背打转。
泡沫覆盖住二人的手，她的指尖和他的指节穿插，在他的指缝间流连。
“指甲也不能落下。”任慈用掌心包裹住他圆润的指甲，反复摩挲，“以防进灰尘。”
白色泡沫滴滴答答下落。
斯蒂芬的下颌蹭过她的头顶，任慈能清晰感觉到男人的呼吸骤然乱了节奏。
她勾了勾嘴角。
斯蒂芬·怀特的力量，能直接捏断任慈的指骨，可她却轻而易举地从与他交握的手中抽出。
“自己洗干净。”任慈换上了命令的口吻，“听话。”
【攻略目标：“面罩”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24。】
斯蒂芬盯着她的面孔。
他没有动，双手停留在水龙头下，清冽的冷水冲刷干净肥皂泡沫。
一秒，两秒，直至身后圈住她的庞然野兽猛然俯身。
任慈知道他想干什么。她及时抬手，还留着肥皂水的掌心重重按在了他凑过来的嘴巴上。
“不行。”任慈温柔地开口，“听话，才有奖励。”
一天之内，斯蒂芬的索吻被拒绝了两次。
斯蒂芬被塞了一嘴泡沫，他甩开任慈的手，喉咙之间发出近乎威胁地呜咽。
男人抓住了她的腰，几乎要将任慈拎起来：“小老鼠，你可没有拒绝的余地。”
换做起初，这句话之后，他肯定这句话后直接扭断任慈的脖子。
联想到母亲，对他影响这么大？任慈觉得有这个可能，却又不是完全能够说服她。
当前好感度24，总不会因为二十几点好感就……
等一下。
任慈突然回过味来。
系统从未说过，好感度满值是100。
意识到这点一阵战栗直窜脑门，只是任慈没机会展开思绪，斯蒂芬·怀特近在眼前。
“斯蒂芬。”
她没有退缩，也没有示弱，反而垂下眼眸，一副对他很是怅然的姿态：“我以为你绑架我们、试图杀死我，是掌握了人类的生杀大权……那些连环杀手都是如此，就像是杀死母鹿那样。”
斯蒂芬的手紧紧抓着她，任慈毫不怀疑那会留下印记。
但她的语气依旧满不在乎，好像根本没把斯蒂芬放在眼里。
这与最开始她充满期待与依赖的模样大相径庭。
一切只因为，她发现了他有所忌惮。
任慈打算试试看。
现在她知道他因那间主卧有所联想，任慈想看看斯蒂芬的极限在哪里。
“结果你甚至都不是这栋房子的主人，”任慈说，“即使杀了我，也不过是个拿石块砸死老鼠的小男孩。”
她说完，侧过头。
避开了他的视线，任慈微微昂起头，纤长白皙的脖颈展现在斯蒂芬·怀特面前。
过去的时候，他曾经无数次掐住她的喉咙，直接杀死她。
“算了，你动手吧。”任慈冷淡开口。
【攻略目标：“面罩”杀意值+1，当前杀意值：100。】
系统提示在耳畔响起的时候，任慈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
她站在原地不懂。
斯蒂芬也没有动。他只是垂首用那双蓝眼死死盯着她，阴沉沉的视线里写满了杀戮的欲望。
三个呼吸过去了。
【攻略目标：“面罩”杀意值-1，当前杀意值：99。】
【攻略目标：“面罩”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25。】
“你在激将我，”斯蒂芬低声开口，“不是想让我杀了你，而是想让我跟你进入主卧。”
任慈的心跳又慢慢地平复回稳定的频率。
她的声音几不可闻：“你不会来的。”
说着任慈冲了冲掌心的肥皂泡沫，推开斯蒂芬的身躯。
高大的男人几乎能笼罩住全部的光芒，可这次，任慈推开他却是那么得容易。
“布莱恩的晚饭在这里。”她关上了炉火，专门将一份鹿肉乘到了保温设施里，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记得提醒他，别忘记吃东西。”
该做的都做了。
吃过晚餐，任慈拎着裙摆上楼，回到了主卧的房间。
她刻意没锁门。
斯蒂芬·怀特跨入主卧才是真正的承认了任慈的存在意义，她不再是地牢里的老鼠，而是获得出入许可的“女主人”。
但是……
躺在床上的任慈等了很久。
久违的月光倾洒进室内，久违地一个人睡，还是这么舒服的两米大床。
原谅任慈心神总是紧绷，她靠在枕头边，真的是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直至任慈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物体贴到了自己小腿上。
任慈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紧接着，隔着皮面罩的呼吸在寂静的室内响起。
任慈：“……”
斯蒂芬·怀特到底是没来。
来的不是哥哥，而是他的弟弟布莱恩。
025
即使是夏天，深夜的林间气温仍然微冷。
不同于体温的皮面罩贴在皮肤上，任慈一个激灵，立刻清醒。
她睁开眼，黑暗之中，布莱恩·怀特高大的身形笼罩住了月色，将她完全掩盖在阴影之下。
“布莱恩？”任慈轻声开口，她的声线中还带着刚刚苏醒的沙哑。
黑色的皮面罩沿着她的小腿一路向上，到丝绸睡衣的裙角，到她的腰腹，再到锁骨。
他仔细检阅、嗅闻，一直到面罩之下的眼睛对上任慈的双目。
“为什么？”布莱恩问。
一个简短单词叫任慈没搞明白他的问题：“什么？”
布莱恩宽大的掌心握住了她的肩头。
是左肩，她拆开内衣肩带的位置。今夜任慈换上了怀特兄弟为“凯瑟琳·怀特”购置的丝绸睡裙，肩头光（）裸。皮手套包裹她的皮肤，冷的叫任慈打了个寒战。
“母亲。”他说。
任慈没开口，她在等布莱恩说完。
果不其然，惜字如金的布莱恩·怀特，又慢吞吞吐出第二个单词：“衣服。”
意思就是：这是母亲的衣服，不是任慈的衣物。
两个单词足以任慈明白，布莱恩没把她视为“母亲”。
和斯蒂芬有所联想不一样，布莱恩无法理解任慈的行为，即使她换上了成熟的衣物，在他眼里任慈依旧是任慈。
仔细想想，毫不意外。
起初斯蒂芬杀死任慈的动机很简单：她是亚裔，不属于羊群。
也就证明，哪怕没出去上过学，接受过一定教育和少量社会化的斯蒂芬·怀特，还是受到了世俗的标准与目光，乃至社会道德的影响。
但布莱恩不一样。
他比斯蒂芬更像动物，生活在黑暗中，用嗅觉粉认知一切。
对布莱恩来说，任慈是什么种族、穿什么衣物完全无足轻重。他只在乎她的气味。
“但是，斯蒂芬喜欢。”任慈嘀咕道。
她得抓住一切机会，强调布莱恩与斯蒂芬不同，他们不再是一个人。
任慈反手抓住了布莱恩的衣襟，语气很是不满：“我得让他满意。”
跪在床榻上的布莱恩闻言歪了歪头，不发一言。
他在观察任慈。
于是任慈垂眼：“我必须让他满意，不然斯蒂芬会杀死我……那样，我就不能属于你了。”
她没抬眼，选择用耳朵聆听布莱恩的反应。
重重的呼吸之间，他的喉咙间发出意味不明的“嗯”声。
“为什么？”布莱恩问。
他的问题太简短了，任慈无法确认布莱恩的问题针对什么。
她深吸口气，决定继续自己的阐述。
“斯蒂芬认为……我能代替你与他的母亲。”
轻飘飘的话语落地，肩头的掌心骤然缩紧。
他的反应太过突然，以至于任慈没来得及做出任何提防。他的力道很大，牢牢紧握任慈的肩头，尖锐的压迫感瞬间直窜脑门。
疼！
她毫不怀疑，这力道足以捏碎自己的骨头。
任慈倒吸一口气，微微抬高声音：“布莱恩，松手！你会伤害到我，你答应——你答应我的！”
面罩之后的呼吸近乎急促。
即使看不到对方的面孔，任慈也能感觉到布莱恩散发出的愤怒。
疼痛还在蔓延。
他不想杀死任慈，布莱恩·怀特从没这个想法。
这意味着即使他伤害任慈，也不会回档重来。只是捏碎了她的肩膀，任慈一定会落下残疾。
任慈咬紧牙关，出言强调：“你答应过我的。”
布莱恩深深吸了口气。
隔着面罩，任慈很怀疑他是否能呼吸顺畅。但不论怎么说，男人总算是想起来之前的诺言。
就像是一只在暴怒中准备袭击主人的野兽，最后一刻，野兽终于认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布莱恩慢慢地松开手。
压力消失，疼痛犹在，任慈浅浅松了口气。
“斯蒂芬想要替代，你不想。”她说。
“不。”
“布莱恩不想要……母亲吗？”任慈问。
黑暗之中，面罩之下的眼睛抬起。
那双如深井般没有情绪的眼眸无限趋近于黑，隔着面罩，他的声音有些失真。
“想。”
布莱恩说完，又思考了许久，以极慢、极低的声音，补充了一个单词。
“复活（Resurrection）。”
一个宗教单词，以至于哪怕有原身的记忆，任慈也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其中意义。
而后她只觉得周身止不住发凉。
复活什么？
这个单词是用来形容耶稣复活的。此时此刻提及……
“你，你们——”
任慈开口时，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要复活母亲……所以绑架羊群。”
【攻略目标：“面罩”？？？值+1，当前？？？值：19。】
系统提示代替布莱恩给了任慈肯定的回答。
刹那间，无数情绪袭上心头，千言万语感慨在任慈心底化成一个总结：我*。
是啊，多么经典的恐怖片杀人动机！
失去了母亲，所以要复活母亲；想要复活，就得有祭品。
往音像店的恐怖片区点一把火，烧掉十张光盘，其中得有八张光盘的主题是献祭生命、复活死者。
只可惜的是，《狩猎林场》的世界观似乎相当唯物。面罩男不是第一次行动，可过往他们数次献祭都毫无作用，还叫贝蒂逃走了。
布莱恩没有接下任慈的话。
他自顾自地抓住任慈的腰肢，将她的躯体轻松自床上抬起：“走。”
这就是不许任慈继续停留在主卧的意思。
是个好事。
斯蒂芬默许，但布莱恩不乐意。
兄弟二人第一次产生了分歧。
意识到这点的任慈咬住下唇，她流露出犹豫的神色。
不能只有她意识到，她也得让布莱恩察觉。
“但斯蒂芬确实想要……布莱恩觉得，他做的不对。”任慈低语。
布莱恩的动作停了下来。
因为起身，他的面罩几乎贴在任慈的腹部。她在昏暗中只能看到布莱恩的金发侧向一边，似乎在进行思考。
许久过后，如巨兽般的男人才给出回应。
“不。”他说。
这就是认定斯蒂芬不对的意思。
很好。
在黑暗中，任慈飞快勾了勾嘴角。
而后她的手伸向了布莱恩的头顶。
沿着金发下挪，停留在面罩前。任慈停了一下，也许是有过上次掀开一半的经历，这次布莱恩并没有太过抗拒。
她抚向他的脸。
“那就带我回去吧，布莱恩，”任慈说，“回地下室，那里才属于你和我。”
【攻略目标：“面罩”？？？值+1，当前？？？值：20。】？？？数值也涨过20了。
系统连续提醒，让任慈的思绪发散了瞬间。
她又回想起不久之前被斯蒂芬打断的想法：谁说好感度的满值，也是一百来着？
同样的心声浮现，这次，系统给出了答案。
【敬爱的玩家，《狩猎林场》世界中，攻略目标：“面罩”的好感度满值为五十。】
任慈：“……”
一时间，任慈哑口无言。
说不是，还真不是啊！
任慈恍然大悟。
攻略目标是“面罩”，而面罩男有两个，好感度满值却只有五十。
是因为，斯蒂芬·怀特的好感度满值，只能算作“面罩”的一半。
另外的一半在布莱恩·怀特身上。
——就是那做障眼法的？？？数值。
任慈简直要被系统气笑了。
好一个思维定式，要是她想不到，估计系统也不会出言解释。
怪不得斯蒂芬·怀特居然会犹豫纠结，他的好感度有二十五，已经过半。连布莱恩的好感度，如今也有20点了。
真是简单的重大发现。
她的神情迅速变化，这叫布莱恩误会了任慈的情绪。
他可不知道任慈正在与系统交流，自然而然地将她微妙的愤慨与刚才那句“回地下室”联系起来。
“不高兴。”他说。
“什……什么？”任慈猛然回神。
布莱恩任由她摩挲着面罩的表面：“午饭。”
啊……
他指的是午饭时，任慈被斯蒂芬抓着按在餐桌上的事。
当时的布莱恩没对斯蒂芬的行动做出任何表示，他坐在餐桌边像尊雕塑。
任慈居然有些欣慰，原来他都看在眼里，自己的表演也没白瞎，布莱恩全部接收到了。
“是的。”
她不假思索地承认了：“我更喜欢你，布莱恩，因为你不想杀死我。”
这句话，发自真心。
【攻略目标：“面罩”？？？值+1，当前？？？值：21。】
布莱恩没有再继续追问或者回复。
他直接将任慈抱了起来，空余的手伸向她的肩头，这次不是为了威胁或者伤害，皮手套抓住了丝绸睡衣的肩带。
向下一拉，任慈的肩头露了出来。
被布莱恩捏过的地方彻底红肿，稍稍一碰就钻心的疼。当手套按在上面时任慈呼吸微顿，紧接着他俯下（）身。
仍然是试图将气味覆盖住的行为。
但任慈不想他再用任何位置碰触自己的伤口了，就算布莱恩无意伤害她，可就想玩闹的猫狗，用牙齿咬住人类，依然会造成疼痛。
能再进一步吗？
“这样不够快。”
反正布莱恩的好感度也即将过半，任慈再次决定冒险。
她的手从男人的面罩下挪，挪到皮夹克的拉链上。
拉下拉链时皮革哗啦啦作响，任慈始终紧紧盯着面罩之下的那双眼。
好在布莱恩没有阻拦。
夹克之下，是一件干净的T恤。任慈松开拉链，微凉的指尖掀开T恤一角。
当她的手指碰触到他的腹部时，任慈能明显感觉到指腹下的肌肉骤然紧绷。
不得不说布莱恩的身材不错，掌心之下的肌理被很好的锻炼过，结实却具有弹性。任慈把他的T恤掀开，皮肤展现在空气中。黑暗里看不清躯干，但任慈依然触摸到了类似烫伤过后留下的崎岖疤痕。
她贴了上去。
伸出双手，像往日一样，给了布莱恩一个拥抱。
丝绸睡裙靠在了他的胸口，没有了衣物阻隔，而布莱恩的皮面罩依旧套在脸上。
他不是很能理解任慈的行为，本能地僵硬在原地，像尊石像，任由她靠近。
这下，不要说布莱恩，连任慈都能嗅到属于他的气味。
干净的肥皂气息，随着体温升腾。她枕在他的肩头：“我能闻到你，布莱恩。”
抓着她腰肢的手蓦然收紧。
第二次袭来的疼痛让任慈呼吸一顿，她刚想开口，贴着他的腿侧略略一动——
她只觉得自己的大腿被顶了一下。
【攻略目标：“面罩”？？？值+1，当前？？？值：22。】
【攻略目标：“面罩”？？？值+1，当前？？？值：23。】
任慈：“……”
就是一个拥抱而已啊！什么都没做，甚至连续涨了两点好感度！
这反应可快到出乎任慈意料了。
第024章 双子屠夫26
026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的“惊喜”。
只是, 紧紧抓着任慈的布莱恩·怀特，却似乎不明白她突然停下动作的缘由。布莱恩歪了歪头，这是他表示困惑的肢体动作。
也, 也行吧！
任慈迅速收敛心神。
布莱恩当然不明白, 他连女性的内衣都从没见过。
长这么大人，必然出现过身体反应，但任慈猜，布莱恩无法理解这回事——估计也没人教过他。
这对任慈来说，可是个刷好感的机会。
“先带我回地下室, ”她松开了他的T恤，“让我……让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布莱恩没有立刻行动。
他似乎在掂量任慈的话语, 二人离得很近，男人稍稍行动, 大腿就又被顶了一下。
皮面罩之下的呼吸因此变得略微紧张。
任慈没有放过布莱恩的细微反应，她柔声开口：“这是你和我的秘密，别在母亲的房间里，好不好？”
【攻略目标：“面罩”？？？值+1, 当前？？？值：24。】
系统提示代替布莱恩给了回答。
看来“母亲”的存在，对布莱恩·怀特同样重要。但并非情感意义上的，他也不与斯蒂芬·怀特一样渴望这么一个象征。
住在地下室的弟弟没有接受过社会化, 任慈推测……大概是斯蒂芬认定这很重要，于是布莱恩自然而然受到影响。
高大的男人将任慈捞了起来。
身躯蓦然腾空，他将她横抱在臂弯之间，轻松地像举了只小猫小狗。
离开主卧，走下楼梯, 布莱恩的行动比往日更快。
一回到房间，任慈就拍了拍布莱恩的肩膀, 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她转身反锁房门，而后看向伫立在原地的男人。
“坐下。”任慈的目光看向床榻。
布莱恩呼出一口气。
他停顿片刻，坐到了床边。
任慈关上了卧室的灯。
她走到了布莱恩的身边，停在距离三步开外的位置。
“脱。”任慈低语。
布莱恩猛然抬眼。
月亮比先前升高了些，冷白的光刚好倾洒进窗子。任慈能透过熹微光芒，清晰看到布莱恩的目光紧紧锁定住了她。
“我教你。”任慈循循善诱，“你得听话。”
她在最后一个词上略微施加了重音。
布莱恩似乎并不情愿，只是他不如斯蒂芬那般展露在外。搁置在腿上的双手瞬间攥成拳头，面罩之下露出的两寸脖颈也跟着绷紧。
他很在意身上的伤疤，任慈还真怕接下来布莱恩开口就是“不”。
幸而没有。
进行了一番自我挣扎后，布莱恩乖乖地脱下了皮夹克。
任慈早就发现了，他学习的很快。布莱恩一直在观察着她，将任慈的行为记在心里。
这次也是一样，皮夹克丢在地上，不用任慈催促，他自行抓住了T恤下摆。
最后的布料坠地，然后是手套。
但黑色的面罩像是焊死在了他的脸上，始终岿然不动。
当任慈的指尖碰触到面罩边沿时，布莱恩不自觉地躲开了。
她笑出声：“没关系，我不会让你摘下来。”
可不能把布莱恩逼急了，任慈懂得见好就收。
该说不说，怀特兄弟二人的鹿肉没白吃。
布莱恩身材高挑，身上的肌肉相当结实，看这沟壑分明的肌理，怪不得能把她像抓兔子一样抓起来。
只是，他的躯干上也有伤疤。
同样是在右侧，同样是烫伤，任慈伸手，崎岖不平的触感摸上去像是一条条蚯蚓攀附在皮肤上，触目惊心。
随着她的触碰，伤疤之下的肌肉紧绷。
“这是……怎么弄的？”任慈不由得心惊。
从右脸，到右手，乃至半边躯干，如此大面积的伤痕，这绝对不是意外偶然。
布莱恩抬眼看向任慈，他端详着她的面孔，试图分辨出她流露出的情绪。
良久之后，他低声开口：“油。”
如此大面积烫伤，这倒是合理。
“是谁？”任慈追问，“你介意说吗？”
面罩之下的目光依旧坦然。
他看向她，其中并不饱含任何情绪，好像过往的伤痛并没有造成任何阴影。
“父亲。”布莱恩回答。
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倒不意外，任慈阖了阖眼，深吸口气。
从福特警官那里知道，大概从怀特夫人死后，怀特先生就精神不太正常了。他把斯蒂芬拘束在家中，不让他出门上学，外人更是不知道布莱恩的存在。
布莱恩的脸上与手上不止有烫伤，还有切割的痕迹。
连体婴分离手术成功了，他活了下来，却失去了常人的容貌。
是因此，本·怀特才将他丢入地下吗，乃至动手虐待他？这可是他的亲骨血啊。
经历了如此大面积烫伤依旧没死，该说不说，布莱恩确实命大。
而布莱恩·怀特，他都没把这放在心上。
接受过教育的人才懂得父子关系，曾经拥有过爱，才会对冷漠和虐待产生失望。
住在地下室、失去面孔的存在，与野兽无异，自然也不会对此产生阴影与憎恨。
布莱恩更在乎的是任慈的许诺。
他静静盯着她，出言催促：“教。”
任慈收敛情绪。
同情杀人犯本就没必要，何况布莱恩身上的人性少得可怜。
她点了点头，笑意重新爬回脸上。
纤细的指尖停留在男人的胸膛，她轻轻用力：“躺下。”
如巨兽般的影子出乎意料地乖顺，他顺着任慈几不可查的力量，向后倚靠在床头。
任慈紧随其后，她跨（）坐在男人的腰（）腹。
“不是谁与谁都能这么做的，”任慈低下头，看向布莱恩的双眼，极其认真地教导，“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行……只有你我能做。”
她说到最后，还特地出言强调：“只与你，斯蒂芬也不行。”
布莱恩没说话。
“你能答应我吗？”她再三强调，“不能与任何人做这件事，只有我。”
【攻略目标：“面罩”？？？值+1，当前？？？值：25。】
好，这下也不用他开口答应了。
布莱恩确实听了进去，至少在这件事上，他明白了自己与斯蒂芬的区别。
作为奖励，白皙的手臂环过他的肩膀，她送了他一个拥抱。
不再有衣物阻隔，她的皮肤贴着他的，体温升腾，布莱恩极其干净的气味让任慈逐渐放松下来。
虽然住在地下，但布莱恩格外洁癖。任慈心想，也许是因为野兽有着清理痕迹和气味的习惯？如此才能在林间隐匿自我的行踪。
“你自己也不行。”她又开口，“除非我同意。布莱恩，你能答应我吗？”
男人急躁地舒了口气。
隔着面罩，他的呼吸相当明晰。皮肤贴合，任慈能感受到他的急切，但布莱恩更从任慈的强调中获取信息的重要性。
他无声地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
任慈别提有多自豪了。
不久之前，布莱恩还把她当宠物对待呢。现在居然能听从她的要求，好感度过半就是不一样。
“好。”任慈扬起笑容，“你比斯蒂芬听话多了。”
这个节骨眼上她也没忘记把布莱恩与斯蒂芬相比。
而后任慈停留在布莱恩肩头的手缓缓向下。
到胸口，到腹，然后继续。
腰带扣发出“咔嚓咔嚓”声响，在室内分外明晰。
二人贴的很近，近到任慈分明能听到，当她抓住他时，布莱恩的呼吸停了半拍。
布莱恩不懂这是什么，但他拥有本能。就像是流窜的狮子猛虎，被抓挠下巴也会打呼噜一样，布莱恩·怀特知道怎样能让自己感到舒适。
任慈靠在布莱恩的肩头，聆听着他的气息变化。
毋须询问，毋须出声，他的每次呼吸、每次心跳，肌肉的变化，体温的升腾，以及细微的紧张和放松，统统在向任慈传达情绪。
野兽是不会藏匿感受的。
布莱恩向来学得很快。
很快就不需要任慈动手了，他无师自通，自发在她的掌心行动起来。
他也学着任慈的方式，宽大的手掌圈住了她的腰，不是为了禁锢，而是为了将她拉得更近。
甚至是……
节拍逐渐加快，音乐的节奏愈发狂乱。
任慈能感觉到他在颤抖，布莱恩在这之前昂起头颅。
皮面罩蹭过她的发鬓，而后男人主动伸出手。
当他掀开面罩一角时任慈愣住了，布莱恩不满地自己行动起来，不允许她停下。
与此同时，皮面罩的底端卡在了他高挺的鼻梁上。而后布莱恩用自己的嘴唇捉住了她的嘴唇。
他也不知道什么叫亲吻。
但布莱恩亲眼见到斯蒂芬这么做过，他是在表达喜悦和快乐。于是布莱恩有样学样，轻轻咬住了任慈的下唇。
学着斯蒂芬的方式，像犬科动物那般啃咬，却不是伤害的力度，他只是好奇。
任慈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她张开嘴，任由他探索。
【攻略目标：“面罩”？？？值+1，当前？？？值：26。】
在亲吻之间，一曲野蛮的音乐结束。
【攻略目标：“面罩”？？？值+3，当前？？？值：29。】
男人的头颅低了下来。
他的胸膛不住起伏，结束了这个吻，靠在了她的肩头拼命呼吸。
任慈收回手，甩了甩沾湿的手掌和指尖。
就加了三点？该大方的时候又不大方了！她挑了挑眉梢。
不过，既然满值是五十，那么29点好感已经进度可人了。
任慈不会放过任何得寸进尺的机会，她趁机用空余的手抚向布莱恩的脸侧，摩挲着他露出的那一小节下颌线条。她用指尖轻柔地撑起布莱恩的面庞，再次捉住了男人的嘴唇。
这才叫吻。
起初很轻，而后纠缠，她主动送上舌头，几次接触之后，布莱恩好像懂得了任慈的意思。
他的掌心埋入她的发间，用谨慎的力道抓住她的头发，宽厚舌面挤压进来，抢夺任慈的空间。
这样的行为，比那曲音乐更像是人与人之间会做的事情。
一吻结束，任慈稍稍拉开距离。
“满意吗？”她将额头贴在他的脸侧，轻声问道。
回应她的是布莱恩的行动，他把她朝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好像二人贴得还不够紧一样。
布莱恩很高兴，任慈感觉得到。
她亲手拉下他的面罩，当皮革重新覆盖住面庞时，布莱恩身上最后一丝混乱的气息也消失殆尽。
任慈看过不少驯养动物的纪录片，她知道想要和野兽互动，就得先喂饱它，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才能做出下一步动作。
现在她喂饱了布莱恩。
所以……
“我教给你了，”任慈换上了撒娇的语气，她轻声试探，“那你也得满足我的要求。”
布莱恩没有说话。
他只是枕在她的肩侧，转过头。
露出的嘴唇贴在她的颈部，就在留着血痂的那一处。
这就是在听她说话的意思。
任慈出口时迅速做了一番心理建设。
“你把……那两辆车开到哪里去了？”任慈低声说，“我想去亲自检查一下，斯蒂芬太粗心了，他的吩咐我不放心。”
第025章 双子屠夫27
027
转天上午。
这次任慈是在布莱恩怀中醒来的。
地下室极其阴冷, 而布莱恩就像个大暖炉。结实的手臂牢牢揽着任慈，他的体温居然是这间卧室里最可靠的存在。
布莱恩动了动，任慈才缓缓苏醒。
她迷迷糊糊恢复意识, 看见布莱恩起身, 抓起床边的面罩。
任慈猛然清醒过来。
可惜她只能看到布莱恩宽阔的脊背，待到她撑起上半身，他已经重新戴上了面罩。
留给任慈的也不过是早就见过的下颌线条。
布莱恩侧过头：“走。”
他还没忘记昨晚答应任慈的要求。
昨晚任慈提出要求，布莱恩沉默许久，接受了她的条件。
呵！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 爽过之后就好说话了，任慈门清。
于是她紧跟着翻身下床。
这一次, 二人是从地下密道离开的。
随着布莱恩走出密道时，任慈心头狂跳——上次要不是她急中生智, 高低得在这门口交代一只脚。
好在有惊无险。
再次出门，刚刚下过雨。天空依旧阴沉，林间的地面也是湿的，很是泥泞。
这倒是免去了怀特兄弟掩盖汽车踪迹的力气——一场雨过后, 什么都不会留下。
任慈深一脚浅一脚跟在布莱恩身后，步入林场深处。
他们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的路程，地势变得陡峭, 在一处靠着粗大树干的土坡上，坐落着一间木屋，这是用来给猎人歇脚的。
两辆私家车就停在木屋下方。
看到贝蒂与乔希开来的两辆车，任慈一时间五味杂陈。
六个高中毕业生，别管私下有什么矛盾龃龉, 总归是踏着对未来的希望上路旅游的。
却没想到现在所有人都被困在这林场里。
任慈走到车边，车头是朝向别墅的, 再往后看，车尾后方一部分叶子被压过，再往远处痕迹因大雨消失不见。
从东边开过来的，任慈心想。他们当时被绑架的位置在东边。
“不能停在这里。”她说。
布莱恩沉默地看着她。
任慈发问：“车停在这里，花了多长时间？一小时，半小时？”
布莱恩在任慈说出半个小时后点了点头。
该死。
够远的！
但这也是个好消息：沿着别墅出口的马路走，开车要整整一个小时才能抵达安宁镇。
而穿过树林往东走，只需要半个小时——在林间的车速也不会与马路一样快，走林场是抄近道。
原作中贝蒂就是穿过树林成功逃亡，看来就是逃往了东边。
还能再制造一些方便吗？
“有没有……你能找到，且更为隐蔽的地方？”任慈阐述自己的看法，“……我……们，是失踪在林场边沿地带的。而猎人的小屋是个标志建筑，警方一定会来搜查。把车开到你记得住，但没有标志建筑的位置最好。”
布莱恩仔细思考了一下：“河。”
任慈：“在哪个方位？”
布莱恩：“东北。”
好！
任慈承认自己是刻意引导，但她说的也是实话：“把车开到河边，我去检查一下沿路是否有痕迹。一会你回来，就在小屋下面等我，好吗？”
布莱恩缓缓颔首。
高大的身影转身，他拉开车门，发动引擎。
目送车辆离开，任慈长舒口气。
现在，河边也有车了，待到“狩猎”时，只要车辆不坏、能找到东北的河边，主角团的生还机会将会大大增加。
得想个办法把这个消息告诉贝蒂。
只是现在斯蒂芬也不让他随便靠近地牢了，有什么机会呢？任慈一面思忖，一面绕过猎人小屋。
她翻过高高的土坡，拨开眼前浓密的树枝和灌木丛。又向下坡处走出几步，眼前豁然开朗。
任慈倒吸口气，定在原地。
眼前是一处被开辟出来的小广场。
首先发出警告的是嗅觉。
腐烂的恶臭扑面而来，叫任慈胃部不住翻滚。她的头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体就先一步发出警告，叫嚣着要她离开。
紧接着，任慈才看清眼前的场景。
没有茂密树丛，没有繁杂灌木，连地面都像是被烧过，入目只有一片黑漆漆的焦土。
被特地烧过的土壤上方深深扎着四根木桩。
每根木桩上都钉着一具人类的尸体。
像是张纸，或者橡皮，就这么开膛破肚，木桩尖头穿过皮肉、内脏乃至胸骨，被钉在半空中。四名死者有男有女，均是仰面朝上，尸体已经腐烂了，衣物和皮肉破败，臭气熏得任慈眼泪横流，蛆虫和蚊蝇或爬或飞，在森森白骨和拉出来的脏器之间萦绕。
烂到不成人形的尸首纷纷大张着嘴，面目扭曲。
他们都是活着的时候被硬生生钉上去的，流血致死，或者被野兽生生吃死。
这是《狩猎林场》里出现过的场景。
面罩男追上“猎物”后，会把人带到这里，以展示狩猎品的方式挂在上面。
然而……
电影和现实是不一样的。
原作终归只是个低成本恐怖片，预算有限，画面压得很黑，这样观众就不会看到场景有多粗糙、尸体有多虚假。黑乎乎一片，任慈也不觉得多么恐怖。
回档这么多次，任慈没有经历过疼痛，也没有体验过死亡。
但现在，腐烂的尸体实打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本能促使她手脚骤然冰冷，四肢的血液仿佛全部回流至心脏内部。肾上腺素飙升，她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
噗通、噗通、噗通。
冥冥之中，任慈好像感知到了什么。
——已经回档这么多次了。
任慈站在小广场边，毫无征兆地回过头。
在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头戴黑色皮面罩的男人，就这么站在自己身后。
触及到皮夹克和面罩时任慈愣了愣：“布莱——”
不。
他不是布莱恩·怀特。
面罩男左手把持斧头，阴沉沉的天空映照进碧蓝色双眼。
是斯蒂芬·怀特。
当任慈意识到这点时，斯蒂芬已然迈开步伐。
“等一下，斯蒂芬。”任慈下意识退后半步，赶忙开口，“我在等布莱恩，车子不能放在猎人小屋下面，我不是一个人跑出来——”
斯蒂芬充耳不闻。
眨眼的功夫他就来到了任慈面前，一言不发的举起斧头。
【攻略目标：“面罩”杀意值+1，当前杀意值：100。】
【系统断定玩家：任慈遭遇死亡，即将回档。】
【三、二、一，回档结束。】
眼见着银光落下，任慈大叫一声。
她一个激灵，连连退后，直接靠到了身后的私家车上。
任慈：“……我*！”
事情发生的太快，她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刚才什么情况，斯蒂芬跟来了，并且戴上了面罩——上次斯蒂芬戴上面罩直接杀人，还是因为乔希触怒了他。
而这一次，斯蒂芬的目标就是任慈自己。
为什么？
就算是她发现了小广场，也不至于直接杀人吧。如果斯蒂芬是一路跟来的，也该知道是布莱恩带她来的。
何况昨天他还放过她一马呢……任慈已经很久没回档了，连入住母亲的房间，都没让斯蒂芬动手。
所以这次的动机是什么？
算了，还是去看看，停在原地可不会触发剧情。
任慈深吸口气，还是决定走向小广场。
不知道的情况下看见尸体就够具有冲击力了，现在明知远处挂着四具尸体还要前行，任慈的心理压力骤增。
她绷紧心弦，一步一步翻过山坡。
只是在站定后，任慈提前转过身。
略过面对尸体震惊僵硬的环节，她总算是看到斯蒂芬·怀特走下来的身影。
到现在任慈也搞不清楚，他这么大的个头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的——要知道这可是在树林里，她连鞋底踩断枯枝树叶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但这次，任慈抓住了他戴上面罩的瞬间。
“斯蒂芬！”
她猛然拔高声音。
就算是连环杀手，在猎物唐突出声时也会受到惊吓。斯蒂芬完全没料到任慈会察觉到他的到来，抓着面罩的手当即顿住。
轮到任慈扑向他了。
任慈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跑出几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能叫斯蒂芬·怀特将这面罩戴上去。
“你要杀了我。”她流露出惊讶的神情，“我在为你收拾烂摊子！”
“为我？”
斯蒂芬笑出声。
他没有坚持戴上面罩，反而抓住了任慈的脸颊，宝蓝色的眼眸在阴天之下更为森然。
“你利用了布莱恩，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说，“把我的弟弟训成你听话的狗，是吗？这样他就能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别胡说！我要是利用他，就该支开布莱恩自己逃走。”任慈振振有词。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小老鼠。”
斯蒂芬抬了抬左手，斧头背面的金属铁块蹭过她的小腿：“拿自己做那块好吃的肉……我都听着呢，反锁着门，也能听到你和他玩过家家的声音。”
“我的弟弟功夫怎么样，”斯蒂芬笑着问，“咬你咬的够疼吗？”
任慈：“……”
所以他不止是现在跟踪她与布莱恩，从昨天晚上，也许从布莱恩把她带回地下室时，斯蒂芬就在。
任慈的计划没出错，她本就是在主卧里等斯蒂芬，是布莱恩抢了先。
这家伙……听墙角是吧！
所以听到了她追问“母亲”的事，也听到了他们两个……的全程。
斯蒂芬一直在警惕她，从地牢开始，他没有放过任何端倪。
但是——
任慈骤然扬起笑颜。
和紧绷的氛围、和背后就是尸体的恐怖场景截然相反，她含着温和的笑意，近乎惊喜地昂起头。
“斯蒂芬，”任慈柔声说，“你在吃醋吗？”
场面瞬间变得极其安静。
第026章 双子屠夫28
028
任慈的背后就是被穿在木桩上的尸体。
腐烂的恶臭弥漫整个小广场, 泥土地上的蛆虫、尸首被野兽扒出腹部的肠子和内脏距离任慈不过十几步路的距离。
但她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
“别吃醋，斯蒂芬，”她说,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介意我和布莱恩走得太近……其实我很高兴。”
她柔软的指腹下挪, 落在了斯蒂芬的胸口。
斯蒂芬·怀特从没信任过她。
然而没有立刻动手，就是有戏。
占有欲不会凭空生成，芥蒂的种子一旦生根，势不可挡。
她所做的不过是多浇浇水、施施肥而已，让斯蒂芬的重点从“警惕”变为“嫉妒”。
任慈昂起头看向斯蒂芬, 黑色的眼睛里全都是他。
尸臭熏到任慈生理性流泪，晶莹泪珠在她眼眶里打转, 显得既真诚又我见犹怜。
她带着笑意开口：“证明你的心中，终于有了我的位置。”
清脆又甜美的的话语落地, 斯蒂芬身形猛顿。
即使没有面罩阻隔，任慈也能清晰看到他的胸腔因变奏的呼吸而加大起伏。
宝蓝色的眼眸瞳孔骤缩，似是意外，似是愤怒。
天空越发阴沉, 要下雨了。
“是。”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比我以为的要关键……小老鼠，你入局了。”
紧接着一声惊雷划破林间沉静。
与雷声一同响起的，还有任慈耳畔的系统提示。
【攻略目标：“面罩”好感度+1, 当前好感度：26。】
【攻略目标：“面罩”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27。】
…………
……
【攻略目标：“面罩”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36。】
一连串提示叮叮当当响个没完，最终停留在了36。因为任慈一句话，斯蒂芬·怀特的好感度居然涨了整整十点。
但任慈笑不出来。
起初她听到提示还以为自己成功了, 可系统越是响，她的心越往下沉。
——按照斯蒂芬的脾性, 情绪观感起伏这么大，也不会是好事。
“进入我和布莱恩的生活，牵扯到了我们的关系。更重要的，警察记住了你。”
斯蒂芬用拇指摩挲着任慈的脸颊，语气近乎感慨。
“你让一切都失控了，任慈。”
好感度到达36后，斯蒂芬改了口，她不再是“老鼠”，不再出言嘲讽，而是有了真切的姓名。
然而下一刻，斯蒂芬蓦然收紧抓住她脸颊的手。
宽大的手掌捏紧她的下颌骨，而后向下，牢牢圈住她的喉咙。
他没有戴上面罩，可杀意值也不曾减少。
“你说得对。”
刹那间，斯蒂芬·怀特收起了所有表情。
不再摆着杀机腾腾的笑容，不再流露出放肆嚣张的姿态，当他面无表情时，碧蓝色的眼眸竟也似两汪深井，与布莱恩的目光如出一辙。
他好像想明白了，也下定了决心。
宝石般的双目锁定着她，没有轻慢和懊恼，有的只是空洞。
“你变得重要了，这可不对。”
他淡淡开口，平静叙述。
但斯蒂芬道出的每一个单词都让任慈的心一寸一寸从胸口提了起来。
能让杀人犯承认他认定的老鼠产生分量，可她却觉得气氛越发趋于危险。
“不能让你影响到我和布莱恩的计划。”斯蒂芬宣布死刑。
【攻略目标：“面罩”杀意值+1，当前杀意值：100。】
【系统断定玩家：任慈遭遇死亡，即将回档。】
【三、二、一，回档结束。】
任慈猛吸一口气。
在斯蒂芬折断她脖子的前一刻，系统回档，她再次回到了猎物小屋下方。
站在树林里，任慈脑门突突直跳。
这家伙……
他完全不在乎任慈时，把她当只阴沟老鼠，谁会珍稀一只老鼠的性命？碍事了心烦了，直接杀死就好。
而现在斯蒂芬·怀特承认她在他心中有一定地位了，更是选择掐死了她。
要是在打游戏，任慈估计已经要砸键盘了——哪怕好感度差14点就满值，也拦不住他动手啊！
任慈攥紧拳头，连做了三个深呼吸，才平静下来翻涌的情绪。
往好处想，这是斯蒂芬在忌惮……或者说，他在害怕。
何其嘲讽，凶手害怕她！哪怕不是出于恐惧或者震慑。
哥哥的喜怒哀乐起伏极其明显，他意识到任慈的地位后，好感度会飞快上涨。但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动手。
害怕她会干扰他，也察觉到任慈的说辞和行动会左右他的想法。
他意识到任慈对他有一定影响力了，因而生怕在完成“复活”仪式之前招惹出是非，才选择及时止损，干脆杀了她。
——就算真是养只老鼠，一旦养出感情，正常人也做不到直接折断宠物的脖子吧。
果然是连环杀手的脑回路。
呸，懦夫，喜欢都喜欢不起！任慈在心中啐了一口。
但她觉得，这还不是死局。
任慈整理好情绪，再次走向土坡之后的小广场。
第三次看到被穿透在木桩上的尸体，对斯蒂芬的愤怒俨然压过了一切恐惧。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甚至没给斯蒂芬留下掏出面罩的机会。
还是停在了广场边沿，还是提前转身，任慈主动奔向斯蒂芬，一把按住男人伸向口袋的手腕，她昂起头。
现在好感度回归25点了。
第二次回档，证明了在斯蒂芬眼中，完成“复活”仪式的重要性远大于目前任慈的重要性。
也别打感情牌了，免得又给斯蒂芬脆弱的心灵来上一记重击。
那就表现出她对完成仪式的价值。
“你想杀了我，可以。”她依旧是命令口吻，神情变得冷淡，“先把木桩和尸体清理掉——你怎么想的，叫布莱恩把车开到猎人小屋来？”
掠过了他主动坦白听墙角的部分，也不再提吃醋的部分。
她反应比斯蒂芬快，先于一步拦住他戴上面罩，杀意值还停留在99没有往上跳。
任慈直奔正题：“警察为了搜寻失踪人员，一定会优先检查林场内的标志性建筑。必须把尸体和木桩全部清理掉。”
斯蒂芬准备举起斧头的左手果然停了下来。
这甚至比她说什么为他好效率都快，男人冷冷盯着她：“你就是为此而来？”
任慈催促道：“我正愁不想亲自动手该怎么办呢，下午警方就会过来。”
任慈说得可是实话。
都要搜寻失踪人口了，像猎人小屋这种歇脚的地方，他们怎么会不过来。
斯蒂芬看上去还有话要说。
当然了，他是尾随任慈与布莱恩一路追过来的。但任慈就是抓住了斯蒂芬认定仪式大于一切的心态，叫他不得不按捺怒火。
只是那张漂亮的脸蛋阴沉沉的，斯蒂芬眉心紧蹙、脸耷拉下来，把“我很不爽”的情绪毫无遮拦地摆在脸上，幼稚到像个小孩。
“乖，快点。”任慈这才稍稍放缓语气，抬手摸了摸斯蒂芬的脸，“别耍脾气，我在这里陪着你，好吗？”
斯蒂芬硬生生压下去酝酿在心头的火气。
他感到憋屈极了，莫名掀起的杀意无法发泄——因为斯蒂芬知道任慈说的在理。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马上下雨，趁着这个机会收拾最合适。
定在原地许久，斯蒂芬最终深吸口气。
惊雷再次响起。
但这次，与雷声一同落地的，是斯蒂芬左手的斧头。
他不多看任慈一眼，朝着木桩迈开步子。
紧接着淅淅沥沥的雨幕落了下来。
任慈抓紧跑到了山坡上方，那边有浓密的枝叶挡雨。
雨势不小，刚好能冲刷走拔离木桩的痕迹，以及地面上烂乎乎的蛆虫和蚊蝇卵。
被钉在木桩上的尸体看起来已经有些日子了，腐烂到酥脆的地步。斯蒂芬粗暴地将其拽离木头，被野兽扒开的内脏淅沥沥倒了一地，烂肉和断开的骨头也纷纷彻底裂开。
灰色黑色的黏糊物质砸进泥土里，被雨水掩埋。
这场面，难以名状。
只能说幸好雨水也将腐臭砸入地里，空气中的味道不那么明显了。不然配着这恶心巴拉的画面，任慈非得吐出来不可。
斯蒂芬倒是不在乎。
他迅速将木桩和尸体卸下来，来来回回，不知道拎去哪里掩埋。
当斯蒂芬搬离最后一具尸体时，站在远处的任慈再次听到系统提示的声音。
【攻略目标：“面罩”杀意值-5，当前杀意值：95。】
看来，雨水不止冲走了现场痕迹，还让这家伙冷静了下来。
任慈缓缓松了口气。
看来是过了这关！她暂时安全了。
但关于斯蒂芬会因意识到她的重要性，反而出手这点……将会是新的隐患。
算了。
任慈心累：见招拆招吧，这家伙的心理活动也不能按照正常逻辑推理。
在她腹诽之时，斯蒂芬清理完尸首，他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小广场上。
高大的男人走向任慈，还不忘记把丢在地上的斧头捡了回来，只是这次他干脆将斧头扛在了肩头，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杀机腾腾。
只是……
随着他靠近，浓烈的尸臭扑鼻而来。
任慈呼吸一滞：“你别过来了！”
她好不容易压下的恶心再次于胃部翻涌，任慈捂住了口鼻。见她明晃晃的抵触，斯蒂芬挑衅般出声：“怎么你和布莱恩亲亲我我的时候没这么嫌弃？”
任慈：“……”
还真醋上了是吧。
这倒是个好机会。
斯蒂芬是尾随她和布莱恩而来的，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她。现在哪怕杀意值降了回去，任慈也怕他因继续刚刚的话题和目的，叫杀意值重新涨回来。
得先转移斯蒂芬的注意力，任慈才好找到掌握局面的机会，再与他讨论这件事。
“那是因为布莱恩很爱干净，”任慈忍住反胃感，一本正经地开口叮嘱，“快去换衣服，别感冒了。”
拖字诀永远有用。
毕竟哪怕是杀人凶手也不喜欢淋雨，更不喜欢留下一身恶臭气息。
斯蒂芬冷哼一声，扛着斧头径直向前。
耍脾气的时候也很幼稚，任慈心想。她完全不生气，反而大大方方地跟在斯蒂芬身后。
只是他并没有淋着雨折返回别墅，而是走上山坡，推开了猎人小屋的门。
屋子不大，不过五六平米，光是斯蒂芬·怀特一人进来就显得逼仄了，任慈挤进来更是有些挪不开脚。
她坐在了小屋配备的木板床上，在床脚的篮子里看到了衣物的影子。
看来斯蒂芬在这里备了衣服。
“你快换下来，”任慈有些受不了了，尸臭味沾上后浓到她无法呼吸，“这套衣服干脆就丢——”
余下的话，在任慈转头看到斯蒂芬的躯干时戛然而止。
他和布莱恩不一样，说脱就脱。
T恤直接扯过头顶，白皙的皮肤就这么展现在外，分明的肌理随着他伸展双臂而拉伸，胸口的肌肉因为扯紧，中缝深出一道阴影。
斯蒂芬随手就把T恤丢在了地上，宽阔脊背几乎能够遮住小屋昏暗的灯光。
任慈：“…………”
咋说呢，这身材要是进了健身房，能酸死一大片举铁老哥。
以及斯蒂芬的身上也有疤痕。
没有布莱恩这么明显，也不是烫伤，一道浅浅的切割痕迹从左侧躯体到手臂。
这应该是二人分离手术时留下来的。
尸臭依旧浓烈到任慈想夺路而逃。
她绷紧神情，抓起备用衣物旁的毛巾，站了起来。
当任慈拿着毛巾走到斯蒂芬身前时，男人蓦然扭头。
就像是应激后的大型野兽，没了衣物遮挡，任慈能清晰看到他的肌肉因为自己靠近而死死绷紧。
就这么警惕吗？她拿的是毛巾，又不是斧头。
“去河边打点水，我帮你洗洗。”
任慈忽略了他眼底的杀意，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这副口吻斯蒂芬·怀特自行佩戴狗绳时的命令句式如出一辙：“好孩子，听话。”
第027章 双子屠夫29
029
斯蒂芬拎着桶离开了小屋。
他走后, 尸臭味并没有减少多少——斯蒂芬的衣服还丢在地上呢。
浓郁的腐烂气息，就像是去店面吃了味道浓重的食物，更多就是粘连在衣物和头发上。
任慈屏住呼吸, 拎起斯蒂芬的外套和T恤, 直接丢到了小屋门外。
这么重的味道不知道要洗多少次，还不如直接劝他丢了。
再进门时，屋子里的味道淡了不少。她终于可以正常呼吸了。
任慈当即立断转身，直奔小屋的桌子。
一般而言，林场里的木屋都是提供给猎人歇脚过夜和更换装备的, 屋子不大，功能齐全：桌椅床榻衣柜全都有, 不仅有备用衣物，桌子最上层抽屉里还有一些耐储存的压缩干粮。
第二层抽屉是一些药品, 任慈迅速记下内容，再打开第三层抽屉。
一道金属反光落入视野。
任慈的心跳不住加快。
是枪！一把手（）枪就这么摆在最下层的抽屉里。
这可是热武器啊！任慈险些在内心中欢呼，无异于打电子游戏中发现了补给点。
就算怀特兄弟再强壮，还能扛过子弹吗。
既然都决定往这个方向逃亡, 那么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
她又扒拉半天，找到了几枚备用子弹。
有食物、药品和武器，只要不被怀特兄弟提前收起来, 主角团逃亡成功的几率将会大大增加。
任慈一声不吭地将翻找的所有物品归位，以防被怀特兄弟发现物品曾经动过。
她刚刚合拢抽屉，木屋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任慈抓紧起身远离桌子，主动打开了房门。
斯蒂芬拎着满满一桶水回来了。
“坐。”
任慈拎着毛巾，又找出肥皂, 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吩咐：“只有凉水，就先忍忍, 我来帮你洗头发。”
她站在男人身后，柔软的指节轻轻深入他的发间。任慈的力道不大，但当她按着他的头骨沾到冷水时，斯蒂芬的后背肌肉分明紧绷起来。
水太凉了吧。
而且，他始终在戒备。
斯蒂芬不说话，小屋内陷入安静，外头的雨越下越大，打在木屋房顶哗啦啦作响。
淋着这么大的雨回来，斯蒂芬的整副身躯都湿透了，这倒是干脆剩下了打湿头发的步骤。他平时有些乱糟糟的金发，终于乖顺地垂到耳侧。任慈直接拿起肥皂，打出泡沫后，一点一点涂抹在他的头发上。
她的动作很轻，仔细地按摩着斯蒂芬的头皮，在他的鬓角与太阳穴上方打转。
慢慢的，就像是抚平一只应激的野兽，他紧绷的躯体逐渐放松下来。
雨声之下，呼吸也在一点一点放缓。
【攻略目标：“面罩”杀意值-5，当前杀意值：90。】
系统提示及时在耳畔响起，任慈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
总算是暂时脱离了危险。
只是，任慈也没忘记他是为了什么跟踪而来的。即使这次没有动手杀他，问题不解决，就始终是个隐患。
试试看吧。
和在小广场时的氛围迥然不同，斯蒂芬·怀特的杀意值下降，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任慈替他洗干净发间的肥皂泡沫，而后用毛巾擦干头发，一直到不在滴滴答答向下落水的程度。
湿毛巾搭在男人的脖颈之间，她的手却没有停下。
纤细的指尖沿着斯蒂芬脖子上的乳突肌，一直到锁骨，再到胸口，稍稍向左。
斯蒂芬的周身都被雨水打湿了，皮肤很冷，当任慈的掌心贴到他心脏的位置时，斯蒂芬好不容易放松的脊背再次绷紧。
蓝眼抬起，他扭头看向任慈：“你干什——”
任慈俯下（）身，她的另一只手臂也搭在了斯蒂芬的肩头。
男人身上的尸臭味终于散去了，任慈心安理得地靠近他的鬓发，唇瓣凑到耳畔。
“我知道你昨晚在外面。”她低声开口。
斯蒂芬·怀特余下的话悉数被她轻柔低语堵在了喉咙里。
雨幕之间，只有二人的呼吸声。
掌心之下的心跳加速，近在咫尺的呼吸节奏混乱。任慈勾了勾嘴角。
这样才对嘛。
任慈的手依然抓着他的肌肉，说实话，手感确实不错。
还是主动权掌握在手中更令人放心。
她侧过头，几乎是咬着男人的耳朵：“好孩子，乖乖洗干净了，我也会奖励你的。”
空余的那只手继续向下。
穿过斯蒂芬的肋下，走到腰际。指尖碰触到湿漉漉的腰带，是自动款，毋须两只手操作。任慈灵巧地拨开卡扣，咔嚓咔嚓作响，腰带扣自动打开。
“布莱恩有的，你都有。”
【攻略目标：“面罩”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26。】
【攻略目标：“面罩”杀意值+2，当前杀意值：92。】
好感度增加叫任慈几乎以为自己成功了。
然而当她的手指抓住他的长裤边沿时，斯蒂芬蓦然出手。
宽大的掌心扯开她的手腕，将她的腕骨彻底包裹其中。
【攻略目标：“面罩”杀意值+3，当前杀意值：95。】
而后斯蒂芬昂起头颅。
他的脖颈拉长，抻出流畅的线条。漂亮的脸蛋仰至近九十度，精准无误地捉住了任慈的嘴唇。
咬住下唇，舌头熟练地伸了进来。
【攻略目标：“面罩”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27。】
【攻略目标：“面罩”杀意值+3，当前杀意值：98。】
任慈：“……”
再这么涨下去，她又得回档一次。
唇齿交缠、呼吸交错，他贪婪地汲取任慈的亲吻，牙齿屡次试图咬她的舌头，都被任慈躲开了。
斯蒂芬的吻残忍且毫无保留，任慈被他亲的难以换气，但她的头脑却非常清楚。
他喜欢她的碰触。
也喜欢那句“你都有”。任慈的性（）暗示直接粗暴，但他为什么拒绝了？
反倒是这杀意值涨得比好感度还要快。
只是一个吻而已，之前又不是没亲过。
今天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刚刚在小广场没能杀死她吗，还是因为……
【攻略目标：“面罩”杀意值+1，当前杀意值：99。】
没时间继续细想了，任慈决定直接行动。
行动错误会回档，不动也是回档，不如干脆试试看。
在杀意值继续上涨的前一刻，任慈一把抓住了斯蒂芬脖颈之间的湿毛巾。
她用毛巾勒住了男人的喉咙。
那双宝石般的眼眸瞳孔骤缩。
他扬起的头颅，给任慈提供了相当便利的条件。抓住毛巾两侧，任慈飞快地拧到一起，向后猛地一拽。后仰的脖颈更是被她的力量卡住，斯蒂芬的腰肢反弓，被任慈死死勒在了椅子上。
她看着他抬手试图拽开毛巾。
二人的力量悬殊，任慈抢不过他的。
所以她展露笑颜，再次吻了上去。
窒息叫斯蒂芬白皙的面孔瞬间染上红晕，他比过往看起来要鲜活多了。因为缺氧，男人本能地张开口，舌头抵住贝齿后方，叫任慈轻巧地捉了去。
他浑身上下都绷直了，双腿不自觉地登着地面，椅子因为晃动发出刺耳声响。
而在这挣扎之余——
【攻略目标：“面罩”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28。】
死变态！任慈默默啐了一口，就知道是这样。
极端的暴力亦能带来极端的快乐。
虽然任慈没这种兴趣，但她也了解，有些人就是对这方面的追求大于床（）笫（）之（）欢。
好感度上涨，斯蒂芬·怀特渴望她的接近。
却不让她解开他的长裤拉链。
有欲望，不是男女方面的，更直观地反应在了杀意值上，所以——
任慈可不打算再让他“杀死”自己一回。
过往的经验告诉她，斯蒂芬享受暴力和破坏，但他不在乎受害者是谁。
所以他每次想杀她，或者别人，最终都用母鹿或者其他动物替代，都是在释（）放欲（）望么？
任慈始终在观察着斯蒂芬的面孔。
那双碧蓝眼眸蒙上生理性的水雾，不自觉向上翻，他看起来到极限了，任慈猛然松开了毛巾。
新鲜空气一下子拥入缺氧的肺部。
斯蒂芬想要蜷曲胸膛，却被任慈抓住，她轻柔地扣住他的头颅，不许他低头，又亲了亲他的下颌和嘴唇。
“你听话，就能得到想要的。”任慈强调道，她抓起毛巾一角，仔细去斯蒂芬擦去额头渗出的冷汗，“不是很好吗？”
斯蒂芬猛然扭头。
即使坐在椅子上，二人的体型差距也不容小觑。当他转身时，任慈几乎以为他要动手了。
但系统迟迟没有提醒杀意值继续上涨。
有力的臂弯捞住任慈的腰肢，斯蒂芬轻松地就像是拎只兔子，就这么直接把她举到了自己的腿上。
待到她坐稳，斯蒂芬抓住了她的两只手，用柔软的指尖搭在他的脖颈上。
男人的躯干依旧湿漉漉的，却不再冰凉，热度在逼仄的木屋里盘旋升腾。
斯蒂芬看着她，眼中写满了渴望。
手掌按住她的手背，拇指和食指卡在两侧动脉的位置：“这里，用力。别掐喉管，脖子会断。”
任慈愣了愣才意识到，斯蒂芬是在教她如何让他窒息。
“我还要。”他哑声开口。
他**的，任慈骂了一句脏话，这家伙是真的变态。
算了，对自己也没坏处。
随着任慈的指尖用力，她再次用嘴唇封住了斯蒂芬·怀特的呜（）咽。
【攻略目标：“面罩”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29。】
…………
……
雨幕逐渐停下。
夏季的雨势很急，但走得也快。
待到雨声渐渐停歇，斯蒂芬身上的水珠都被任慈蹭干了，倒是省去了擦拭的时间。
他更换上干燥的衣物，转过身来，看到任慈正在用颤抖的手擦嘴。
斯蒂芬挑眉：“怎么？”
任慈：“……没事。”
就是用力太久，脱力了！没想到伺候变态也是个体力活。
任慈整个嘴巴都被亲红了，当然斯蒂芬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白皙的脖颈之间横亘着好几道勒痕和指印，看起来两个人更像是在屋子里打了一架。
“走吧。”她把嘴边的津（）液擦掉，推开木屋房门，“别让布莱恩担——”
后面的话，任慈没能说完。
她踏出木屋的第一步，抬起眼，就看到山坡之下，头戴面罩的高大身影。
是布莱恩·怀特。
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面罩上也滴滴答答尽是雨水。与兄长如出一辙的金发粘连在头皮和皮革之上，一动不动，显然在雨中站了很久很久。
听到开门声，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过来。
坏了。
任慈暗道不好。
在斯蒂芬这回档这么多次，她忘记和布莱恩说过，要在原地集合的。
她离开了多久、在小屋里和斯蒂芬呆了多久，布莱恩就在雨中淋了多久。
第028章 双子屠夫30
30
布莱恩·怀特迈开长腿。
他几步就走近木屋, 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任慈。布莱恩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泅透，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双子将她夹在中间，太怪了。
即使拥有回档能力, 两名人高马大的男性近在咫尺, 仍然让任慈感到不舒服。
而后布莱恩抓住了她的小臂。
宽大的掌心包裹住她的手腕，轻松地像拎着什么水管。布莱恩试图将任慈拉到自己身边，可她刚向前半步，身后的斯蒂芬同样出手。
哥哥拽住任慈的衣摆，又将她扯了回来。
布莱恩的面罩之下发出一声重重的呼吸。
“归还。”他低声开口。
任慈愣了愣, 才明白他的意思。
那天在餐桌上，斯蒂芬对她与布莱恩走得太近产生不满, 哥哥的原话是“借我玩玩，过几天就还给你。”
好像任慈真的是什么宠物或者物件。
他也许随口一说, 可布莱恩记住了。
不止是记住了“过几天”，甚至是记住了斯蒂芬话语中隐含的意思。
——任慈是他的，是布莱恩·怀特“借”给了哥哥。
一句归还，无疑在宣布任慈的归属权。
斯蒂芬眯了眯眼。
“都说了过几天, ”他满不在乎地开口，“这才多久？一只小老鼠而已，你生什么气。”
布莱恩抓着任慈的手蓦然收紧。
痛！
任慈倒吸口凉气, 她昂起头，刚想喊停，触及到布莱恩的双目时闭上了嘴。
布莱恩·怀特在生气。
那金色的眼睛中，透露出了明晰的……懊恼。
就像是石块砸进了那两汪幽深的深井。
井底太深了，任慈一直以为其中不包含任何情绪情感, 直至现在。
只要石块够大，到底是砸出了水花。
布莱恩歪了歪头, 似乎不明白斯蒂芬为什么不放手，他的呼吸声越发急促沉重，胸口起伏更是明显。
“归还。”布莱恩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诉求，“给我。”
“我要是不呢？”斯蒂芬挑眉。
“……为什么？”布莱恩的语气低了下去，“我的。”
他又朝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任慈。
回应布莱恩·怀特的，是兄长挑衅般的笑声。
斯蒂芬展露笑颜，看待布莱恩的神情好似是看弟弟耍脾气，他甚至好奇地抬了抬下巴：“布莱恩，你好在乎她。昨晚上亲亲我我让你开心了？她刚刚也是这么对我的。”
任慈感觉布莱恩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了。
不行。
兄弟二人不像是在争夺她，而是争夺什么物件。
这么下去对她没好处，得把主动权拿回来。
任慈深吸口气，刚想开口，话到嘴边时，系统提示在耳畔响起。
【攻略目标：“面罩”杀意值+1，当前杀意值：100。】
任慈：“……”
神经病吧！
她猛然转身，试图甩开斯蒂芬的手。然而在任慈做出逃离挣扎的动作之前，斯蒂芬已经从后方扼住了她的喉咙。
“好啊，你不打算给我，那谁都别想要。”斯蒂芬五指发力，“这样就公平——”
布莱恩的反应比任慈……比斯蒂芬更快。
他迅速抬手。
皮手套覆盖住兄长的手，钳住了斯蒂芬的拇指。
“咔嚓”一声响。
斯蒂芬蓦然瞪大眼，然后他就失去了操纵拇指的能力。
大拇指以诡异的角度歪向一侧，阻止斯蒂芬收拢掌心、掐死任慈，同样的，尖锐的剧痛也席上脑门。
“你——”
只是脱臼而已，斯蒂芬可以自行恢复原位。
但他不论如何也想不到，布莱恩居然能为了任慈伤害他！
那双宝石般剔透的眼眸中流露出明晰的错愕，斯蒂芬眼睁睁看着布莱恩抓住这个机会，终于将任慈带到了自己身边。
“我的。”布莱恩执拗地再次强调。
【攻略目标：“面罩”？？？值+1，当前？？？值：30。】
布莱恩的好感度涨了，是好事没错。
但任慈却心惊胆战：她真的不会下一刻就被斯蒂芬“杀死”回档，然后好感度重来吗！
斯蒂芬·怀特头顶的杀意值明晃晃地停留在100，任慈可没觉得自己重要到能让兄弟二人为了自己大打出手，这好感度才过半呢！
他俩真起冲突，怎么看遭殃的都是自己。
“好，好。”
斯蒂芬·怀特直接被气笑了。
他满不在乎地甩了甩被掰脱臼的手，按住拇指，又是“咔嚓”一声归位。男人蓝眼中写满了愤怒与杀机，他并没有看布莱恩，反而是紧紧盯着任慈。
这架势，恨不得下一秒就扑过来把她硬生生扯开生吃下肚。
“你很成功，任慈，”斯蒂芬喊出了任慈的名字，“把我的弟弟训成你的乖狗，甚至为了你与我大打出手？好极了。”
他啐了一声。
“你们两个恩爱去吧，等警察走后，看我怎么处理。”
撂下一句阴沉沉狠话，他迈开步子。
斯蒂芬·怀特大步走向回家的路，与布莱恩擦肩而过时，甚至不再看弟弟一眼。
他要干什么去？
任慈一点也没劫后余生的庆幸：系统还没提醒杀意值降低呢。
看斯蒂芬这急匆匆的样子……
过往每次他杀意值增加，或者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别人萌生杀意的时候，总是需要暴力来发泄。
刚刚任慈就利用窒息的痛苦化解危机。
但这次呢？
斯蒂芬无法发泄在任慈身上……任慈也无法为他提供宣泄口，他总要伤害其他存在。
猎鹿吗？可下午警察就来了。
要说最方便、最快能释放暴力的——
地牢里还有其他人。
任慈顿感不好。
斯蒂芬只是不能在放出“羊群”之前杀死他们，但可没说，不能拿他们出气。
万一选中了贝蒂动手折磨，那可就麻烦了！
“布莱恩。”
她赶忙抬头，主动抓住了布莱恩的衣角：“得追上斯蒂芬，我怕他太生气，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布莱恩岿然不动。
他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任慈，听到她的话，眼低的懊恼更甚。
“我的。”他第三次重复，声音压的很低，近乎威胁。
意思是不想听到她提及斯蒂芬吗。
原来布莱恩的愤怒，有一部分是针对自己的。
他还抓着任慈的手腕，比刚刚放开了些许力道，却依旧不肯松手。
任慈微妙地懂了。
“说好的只有你我能做，我没有碰他。”她深吸口气，坦然开口，“我恪守了诺言，你自己来检查。”
怀特兄弟的嗅觉很敏感。
他们有着动物一样的力量，也有着动物一样的五感。任慈相信，自己的周身一定全是斯蒂芬的气味，这才是让布莱恩对她生气的根源。
但是——
没碰就是没碰。
任慈举起手，她的双手还因为刚刚用毛巾勒住斯蒂芬而脱离，微微颤抖着。
纤细的掌心主动送到布莱恩的面前。
有斯蒂芬的味道，却没有更私密的气味。
她教过布莱恩，他知道在那档子事后会留下怎样暧（）昧的腥。
布莱恩垂下头颅。
面罩蹭过她的手腕内侧，而后隔着皮革，他的鼻尖碰触到任慈的掌心。
【攻略目标：“面罩”？？？值+1，当前？？？值：31。】
没什么比好感度增加更能让任慈安心的了。
慢慢的，布莱恩松开了任慈的手腕。
“是斯蒂芬抓着我不放，”她换上了难过的语气，“我不想……我不想靠近他，布莱恩，我很害怕。害怕他会杀了我，害怕受伤。”
在布莱恩的手即将离开她的前一刻，任慈求助般，反过来握住他的手指。
“但你和斯蒂芬是骨肉血亲，我不想让你们两个因我起矛盾，请不要为了我打架！何况……”任慈顿了顿，“下午警察就会来，对你们来说，还是完成仪式更为重要，不是吗？”
她知道他在听，布莱恩的呼吸慢慢恢复到了正常。
任慈继续开口：“我怕他拿地牢里的羊群出气，我们得抓紧拦住他。”
为了强调这一点，任慈率先迈开步伐。
牵着布莱恩的手，她走出几步，而后沉默不语的男人迟疑片刻，到底是选择跟上。
她蓦然展露笑颜：“你最懂事。”
【攻略目标：“面罩”？？？值+2，当前？？？值：33。】
居然一句话，让布莱恩的好感度增加两点。
只是任慈可不敢放松，她还担心贝蒂的安危。
二人急匆匆穿过树林，回到别墅。
抄密道近路步入地下室，还没靠近地牢，任慈就听到了一阵尖叫。
“放开我，放开我，乔希、汤姆，救救我！”
任慈心蓦然一紧。
是迈洛的声音！
她二话不说，疾走改为狂奔。
昏暗的地牢看不分明，饶是如此，斯蒂芬·怀特的身影也依旧显眼。果然不出任慈所料，他打开了地牢房门——并且是随机选择的。
斯蒂芬将迈洛从地牢中拖了出来，抓着他的头发，像是拖一只狗。
迈洛拼命挣扎扭动：“我不想死，救命……任慈，救救我！”
当他看到任慈，并且喊出她的名字时，斯蒂芬的身影蓦然顿住。
任慈抓住机会，扑了上去。
“斯蒂芬！”她抬高声音，“想想你的仪式！容不得出差错了，如果你一定要杀人。”
赌一把。
毕竟布莱恩就在身后，任慈有底牌。
她吞了吞唾沫，下定决心。
“那就杀了我。”任慈说。
第029章 双子屠夫31
031
“那就杀了我。”任慈一把抓住斯蒂芬的手。
她晚了一步, 但也及时——没能拦住斯蒂芬把腰间的猎刀举起来，却拦住了他将猎刀挥向迈洛。
高大的男人绷紧身躯，他转过头, 英俊的面孔近乎嘲讽。
“杀了你？”斯蒂芬绽开笑颜, “我可不想让我的弟弟伤心，我借用几天都要付出拇指脱臼的代价，杀了你那还了得？”
任慈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饶是她拽着斯蒂芬的手腕，男人仍然扯着她的身躯，将猎刀对准了迈洛, 刀锋距离他的喉咙不过一尺。
“我没耐心了。”
斯蒂芬笑容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瞬间清空，面目恢复了冰冷。
“羊群随时可以找新的, 任慈，你和他们还没你想象的那么重要。你想控制我、离间我和我的弟弟？来试试看，”
任慈：“……”
她的心猛然提了起来。
幸亏赶过来了！任慈不住后怕，她只是觉得斯蒂芬有可能拿主角团出气, 打一顿乔希什么的，谁能想到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真出了事，扣奖励积分则罢, 要是贝蒂有个三长两短就糟糕了。
而且——
虽然他想杀迈洛，但任慈知道，斯蒂芬的怒火是对着自己来的。
他生气是因为布莱恩出手“抢夺”她，而杀意值的涨幅，反应的也是斯蒂芬·怀特对任慈的情绪。
既然如此……
反正能回档, 任慈就不客气了。
即使心脏砰砰直跳，任慈的表情依旧冷静。她抬起眼, 视线越过斯蒂芬，看向的是他手中的刀子。
赌个大的。
这么一路赌过来，任慈早已经习惯了走钢丝的惊险。
她二话不说，朝着斯蒂芬的刀尖就撞了上去！
那一刻，斯蒂芬与布莱恩瞳孔骤缩。
身后的弟弟迈开步伐，但他距离遥远，到底不如斯蒂芬反应快。
眼前的兄长猎刀高高举起，同时松开迈洛，抬手抓住了任慈的后颈。
她的喉咙与刀锋看看擦过，稍差一步，任慈就要血溅当场。
获得自由的迈洛并没有愣在原地。
他趁着这个机会，挣扎着爬起来，伸手试图抢夺斯蒂芬手中的刀——
然而到底是晚了一步。
布莱恩已然夺过了斯蒂芬手中的刀，并按住了迈洛，拖着不住挣扎尖叫的青年，把他关进了地牢里。
刹那间，四周响起了其他主角团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任慈！”
“迈洛还活着吗？！”
“该死的杀人犯，你快放我们走！”
而斯蒂芬与布莱恩充耳不闻。
争吵盖过了任慈急促的心跳声，她闭上的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就感觉双脚脚跟离开地面，被斯蒂芬抓着后领硬生生拎了起来。
“小老鼠。”他几乎从牙缝中挤出言辞，“你到底想干什么？”
好吧，这下她又从任慈变成老鼠了。
任慈坦荡荡地注视着斯蒂芬的蓝眼睛，过往总是处在掌控地位、傲慢又疯狂的杀人犯，此时此刻正咬牙切齿地看着她，眼睛里写满了愤怒、杀意与……慌乱。
好啊。
要不是漂亮的脸蛋离自己这么近，任慈大概就要勾起嘴角了。
还是叫她用极端的方式破局了不是？不能让斯蒂芬掌控局面，哪怕是老鼠，也有能咬破电线制造灾难的一天。
“我说了，”她分外平静，“如果你一定要杀人，就杀了我泄愤。仪式近在眼前了，斯蒂芬，别忘了你的目的……上次你已经失败了一次，这次再放弃，你要让你的母亲等到什么时候？”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中沾上几分失望。
这失望的口吻，就像是母亲看待小孩调皮捣乱，制造出了麻烦。
但斯蒂芬就吃这套。
一句“等到什么时候”，让斯蒂芬更是抿紧嘴唇。
不说话，就是有戏。
他的蓝眼闪了闪，似乎是从极端的愤怒中稍稍找回神智。
“……我想杀谁就杀谁，”斯蒂芬慢吞吞地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嗯？”
话音落地，斯蒂芬反而松开了手。
任慈的双脚重新站在地面上，与此同时，系统提示在耳畔响了起来。
【攻略目标：“面罩”杀意值-5，当前杀意值：95。】
【攻略目标：“面罩”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31。】
居然一次性加了两点，看来在斯蒂芬眼中，他从没见过的“母亲”确实地位很高。
“冷静下来了？”任慈问。
斯蒂芬没搭理她，而是看向了布莱恩。
弟弟把迈洛重新关进地牢之后，始终沉默地站在二人身后。
昏暗之中布莱恩迎上斯蒂芬的目光，兄弟二人一声不吭，但任慈莫名觉得他们似乎交换了什么信息。
而后斯蒂芬蓦然笑出声。
“还得感谢你，小老鼠，”斯蒂芬抓着任慈，将她抓到自己身前，“不然我也不会想到，还会有布莱恩与我争抢的一天。”
宽大的掌心抚过任慈的面孔，布莱恩立刻攥紧了拳头。
斯蒂芬“爱抚”着她，却没有看向她。
“你想留下她，布莱恩，想过留到什么时候吗？”斯蒂芬问，“只是暂时玩玩，还是永远？”
布莱恩依旧没回答。
但斯蒂芬却得到了自己答案。
“好。”他冷声开口。
任慈也不知道他“好”了什么，斯蒂芬继续说了下去：“想留下她，不是不行，你跟我来，我要和你单独谈谈。”
坏了。
虽说任慈的初衷是让斯蒂芬冷静，但这未免冷静到过头了！
他好像想通了什么，不论斯蒂芬打算和布莱恩怎样交谈，对任慈肯定没好处。
然而斯蒂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高大的男人拖着任慈就往外走，根本不容置疑。任慈踉跄几步，几乎是被斯蒂芬架到了半空，紧急之下，她只能抬脚勾了一下冗长走廊的两侧。
脚尖在贝蒂的地牢房门踢了两下，发出轻响。
乔希和汤姆的辱骂犹在，但混乱的场面中，贝蒂始终没出声。
希望她能接收到一番危机透露出的信息吧：兄弟二人已经开始内讧了，而且，任慈透露出了他们准备进行“仪式”，以及仪式是与怀特兄弟的母亲有关。
任慈觉得贝蒂这么聪明，她一定能反应过来。
斯蒂芬一路拖着她抵达布莱恩的卧房。
男人将她往卧室一丢，而后重重锁上门。
任慈稳住身形，立刻扑到了门边。
她听到布莱恩的脚步声，兄弟二人就站在门外，而后斯蒂芬的声音低低响起。
“留下……但条件……你……”
可恶！
任慈不是怀特兄弟，她没有超乎常人的听力，根本听不清楚斯蒂芬的话。
更何况，双胞胎交流也不完全依靠言语，至少布莱恩基本不会开口。
这该怎么办？
任慈飞快转动脑筋。
斯蒂芬已经冷静下来了，选择与布莱恩交谈，肯定是要与他说通刚刚的冲突。
这没什么难度，毕竟布莱恩的怒火仅限于“哥哥抢走了自己的玩具”，任慈很有自知之明，布莱恩·怀特第一次意识到自我，还不至于一下子就和斯蒂芬决裂。
但其他的呢？
他的意思应该是，想要留下任慈可以，但有条件，条件又是什么？
会与进行仪式有关吗？
仪式也是个疑点，任慈的调查进展可人，只差最后一点点了：小广场上有四个木桩，但显然，斯蒂芬·怀特抓了五个人，一个也不想放过。
余下的那个人，不被钉在木桩上，又在哪里呢。
留下任慈，在其中会起到什么作用？
她还没想通其中关键，门“咔嚓”一声打开。
任慈一个激灵，退后半步。
门页开启，开门的并不是斯蒂芬·怀特。
透过卧室窗子的光，任慈看到的是布莱恩皮面罩之下的金色眼睛，以及……
他手上拿着那把猎刀。
是斯蒂芬的猎刀，不知道为何，兄长将其交给了弟弟。刀鞘不见了，刀锋闪着冰冷光芒。
任慈只觉得一股寒意直窜脑门。
“……斯蒂芬呢？”她故作毫无意识地问。
布莱恩进门。
他每向前一步，任慈就下意识退后半步。布莱恩自然察觉出了她细微地戒备，近乎困惑地歪了歪头。
“警察。”他低低回应。
也是。
在雨中折腾这么久，到了与福特警官约定的时间，斯蒂芬得去应付他们。
任慈不在也好，这次警方为了搜查受害者而来，人一定不少，还会带警犬，她出面会有暴露的风险。
但这也不意味着……
“布莱恩，”任慈吞了吞唾沫，“斯蒂芬同你说了什么？”
布莱恩握住了任慈的肩膀。
他没有用力，不像斯蒂芬那么极端，但仍然控制住了任慈的行动。
猎刀近在眼前，倒影出他金色的双眼，那双眼眸依旧不包含任何清楚，剔透到近乎天真。
“不共享。”布莱恩认真地开口，他少见地说出了两个以上的单词，男人的声线低沉又晦涩，显然不习惯于用言语与人沟通，“条件。”
意思就是，斯蒂芬答应了他，可以独占任慈，但是得有条件。
任慈：“等等，布莱恩……”
只是布莱恩没有再次聆听任慈的话。他保持着平静的姿态，举起了手中的猎刀。
第030章 双子屠夫32
032
布莱恩把握着猎刀, 另外一只手从任慈肩膀挪到了唇边。
皮手套按住了她的嘴角，略略发力，拇指与食指就陷进了双唇之间。任慈想要退后, 但布莱恩的速度很快, 他几乎是立刻抓住了任慈的舌头。
痛！
想要缩回的肌肉被扯了回来，任慈因疼痛而闭眼，紧接着布莱恩按着她的舌面，猎刀的刀尖一同探进口腔。
任慈：“……”
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瞬间就明白斯蒂芬对布莱恩说了什么。
一切不都是因为任慈长了张嘴吗。
割掉舌头，就无法说话, 自然也无法左右和影响怀特兄弟的想法。
这恐怕还是第一步吧，要是任慈不安生, 斯蒂芬依旧能让布莱恩切断她的肌腱。
他甚至没有自己动手。
让布莱恩来做，是因为要布莱恩坚信任慈“属于”他, 他拥有她的所有权。
够狠的。
布莱恩可不想杀了她，他从未没对任慈产生过杀意。
因而一旦下手，任慈没有回转的余地。
刀尖近在咫尺，猎刀开膛都轻而易举, 更别提切割舌头。
没多少时间留给任慈犹豫了，她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决定。
呼吸之间，任慈睁开眼。
她看向布莱恩, 双目一眨不眨，毫无预兆地朝着他迈开步子。
任慈扑进布莱恩的怀抱。
双手碰触到男人的衣襟，皮夹克的触感有些冷。而后任慈看到，黑色面罩之下，布莱恩向来没有情绪的金色眼睛中, 居然闪过了明晰的错愕。
在口腔边沿的刀尖立刻朝着喉咙深入——
【系统断定玩家：任慈遭遇死亡，即将回档。】
【三、二、一, 回档结束。】
回档之前任慈几乎能感觉到刀尖马上刺进血肉的触感。
但在痛觉产生的前一刻，她两眼一花，眼前的布莱恩·怀特瞬间消失不见。地下卧室的房门传来“咔嚓”一声响。
门锁打开。
回档之后，布莱恩·怀特重新进门。
任慈绷紧了神情。
她略过了布莱恩手中的猎刀，向后看了一眼，确认斯蒂芬已经离开。
“你要违背诺言了。”任慈轻声开口，“是吗。”
布莱恩身形微顿。
他握着猎刀，似乎是没想到任慈会如此开场，男人缓慢地歪了歪头，显然是在思考她话中的含义。
“你答应过我的，”任慈看上去很是伤心，“答应过我不使用暴力。”
她主动向前一步。
卧室的门还敞开着，布莱恩身后的走廊黑漆漆的。任慈直面他手中的猎刀，一副坚决模样：“既然如此，不用你来！”
说着任慈猛然伸手。
布莱恩还在沉思，他全然没料到任慈会如此主动，甚至是猜出了他接下来的行动。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任慈面前，布莱恩·怀特几乎没有防备。
——直至任慈抓过了他手中的猎刀。
布莱恩猛然回神。
那双金眼中闪过飞快的警惕，但下一刻，任慈翻转手腕，刀尖对准了她自己的下巴，狠狠地刺了过去！
任慈紧闭双眼。
预料中的再次回档没有到来。
她的手腕被布莱恩牢牢抓住，紧接着，急促的呼吸朝着她靠近。任慈抬头，触及到布莱恩的目光。
“不。”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咬紧了牙关，近乎威胁。
从树林中开始，布莱恩·怀特展现出的情感比过往几天加起来都多。斯蒂芬“抢”走了任慈，似乎就像是个开关，让布莱恩心中沉睡的某些概念开始苏醒。
他在生气。
因为任慈的自作主张而感到愤怒。
好事啊。
“放开我！”任慈也摆出愤怒的姿态，“你不是要割掉我的舌头吗，那我死了不是更安全？你……明明知道留下伤疤却活着有多痛苦！”
布莱恩抓着她的手蓦然收紧。
他当然知道，他身上的烫伤伤疤近乎恐怖。任慈一句话让他意识到了伤害她的后果，以及那句诺言的重要性。
他想不通任慈为何猜到了自己的想法，但布莱恩抓着任慈的手腕无比坚定，没有任何让步的意思。
任慈同样不放弃，她试图甩开他的手，这叫布莱恩的呼吸因为愤怒变得越发沉重。
“你来做，和我来做，没有任何区别，”任慈看上去同样生气，“不如让我有尊严的死，布莱恩！”
只是布莱恩并没有选择尊重任慈。
覆盖着皮革的左手变得强硬，他学着斯蒂芬的样子，一把抓过了任慈的脸颊。可紧接着她浮现出的不是乖顺和亲昵而是嫌恶与难过、
这让布莱恩的金眼很不理解。
这不是他想要的。
模仿着兄长的行为，却没有换来同样的结果。
不应该如此。
过往的经验告诉布莱恩·怀特，他是从斯蒂芬·怀特身上分割出来的一部分，他们自始至终都是一体。
斯蒂芬的东西就是他的，同理，他的东西也完全属于兄长。
一切都以这样的方式运转，直至任慈到来。
斯蒂芬不愿意分享任慈，这让布莱恩感到愤怒。他在雨中等待，倾听着木屋里的声响，脑海中浮现出过往细节，最终布莱恩得到一个明确的结果——
是他最先带走了她。
他的哥哥不想要，那么她合该独属于他。
这次是斯蒂芬的错，布莱恩很确定。而且就在刚刚，斯蒂芬也向他道歉，并且提出了条件。
布莱恩记得他与任慈的约定。
但是兄长同样重要，他不愿意同斯蒂芬产生分歧。他以为答应了斯蒂芬的要求，二人就能像往日一样成为一体。
然而……
不行。
斯蒂芬说他不在乎任慈是不是受过伤，因而布莱恩以为自己也不会在乎。
但当他意识到，任慈主动将那把刀刺入下颌时，她会死，会受伤，会和过往的猎物一样痛苦……
不行，这不是布莱恩想要的。
他答应过她，因为他知道疼痛的滋味。
布莱恩试图阻止她、威胁她，让她放弃这样的行为，可当当他模仿着斯蒂芬·怀特的动作，抓住任慈的脸颊时，她的反应与直面兄长迥然不同。
不同，是因为任慈没有把他看作斯蒂芬的影子。
【攻略目标：“面罩”？？？值+2，当前？？？值：35。】
……太好了。
任慈顿时抓住了希望。
她就是准备试试布莱恩是真的打算动手，还是他根本意识不到这会带来巨大伤害。
就像是人类剪去鸟羽、为猫狗做去爪手术，本质是要动物符合人类的要求，而意识不到这对动物本身是多大的重创。
显然，布莱恩是意识不到。
任慈当然要趁热打铁。
“不然，”她任由他抓着她的脸颊，轻声开口，“你杀了我吧，布莱恩。”
沉思中的男人猛然抬眼。
任慈迎上他的目光，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
“我是任慈，我不是斯蒂芬口中的‘老鼠’，”她说，“我和你一样，也是人类。我用人类的方式与你许下诺言，你答应了我，却要违背它……你才是动物，是斯蒂芬·怀特的动物。”
布莱恩身形剧震。
一个短暂的“不”字从他喉咙深处发出，但相当含混，尚未成形布莱恩就闭上了嘴。
皮手套离开了她的脸颊。
金色的眼睛在她的面庞流转，沉默蔓延开来。
许久之后，布莱恩一声叹息。
“不。”
这次，他的否定相当明确。
停留在她脸侧的拇指依旧向回档之前那样探进她的口腔，但布莱恩没有举起猎刀。覆盖着皮革的拇指碰触到她的舌尖，谨慎到像是在触摸什么珍宝。
“不。”布莱恩重复道。
他的右手松开，出鞘的猎刀落下，与地面相撞发出铿锵声响。
【攻略目标：“面罩”？？？值+2，当前？？？值：37。】
任慈始终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应有的位置上。
布莱恩选择放弃，她暂时安全了。
任慈垂眸，她的睫毛动了动，而后两行清泪滚落下来。
她的眼泪好像比什么袭击都具有杀伤性。
布莱恩面罩之下的双眼蓦然瞪大，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任慈已经张开双臂，主动投入了他的怀抱。
这与她刚刚回档之前的场景无比相似。
同样是任慈主动，同样是布莱恩震惊，唯独不同的是迎接任慈的并非刀锋而是他令人安心的体温。
任慈牢牢环住了布莱恩结实的腰肢，枕在他的肩头。
“真的……没问题吗，”她的语气里带着哭腔，“我不想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
然而布莱恩的注意力完全被带走了。
任慈脸颊上的泪珠让他无法理解，男人伸手，用手套蹭去她脸上的水渍。他看着手套上的水渍，好像是在看什么外星物质。
“泪。”他低声开口。
【攻略目标：“面罩”？？？值+2，当前？？？值：39。】
没想到两行泪水也能让他增加好感。
而且从木屋前，布莱恩的好感度开始一次性增加两点。现在距离满值之差11点了。
“……是的。”任慈垂眸。
“为什么？”
“因为我担心，”任慈说，“既害怕你会伤害我，也害怕我的存在影响到你的仪式。”
布莱恩侧了侧头，而后出言纠正：“不。”
任慈：“什么？”
“仪式，”他摇了摇头，“父亲。”
任慈心中微凛。
布莱恩虽然社会化程度很低，他的行动全靠本能，以及斯蒂芬指挥。但在某些事情上，他又分外清楚。
这句话的意思是：仪式不是他的，甚至不是斯蒂芬的，而是父亲的。
联想之前福特警官透露的消息，以及任慈在主卧看到的生活痕迹……本·怀特当然很爱凯瑟琳，且在她死后性情大变。
通过邪（）教仪式复活妻子，可是美式恐怖片的经典桥段。
怪不得布莱恩对“母亲”的存在没有执着，因为这是父亲的执念。
他身上的烫伤是本制造的，布莱恩对父亲估计也没什么感情。
那么执着于“复活”仪式的，就只有斯蒂芬了。
意识到这点，任慈多少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事情变得简单很多——
布莱恩·怀特对仪式没有执念，他只是在追随兄长的脚步。而现在，他已经慢慢意识到自己与斯蒂芬的不同。
至于斯蒂芬……
好感度还差一点，还需要再次推波助澜。
刚好他在怒火中，如果斯蒂芬回来后看到自己全须全尾，必然会大发雷霆。
任慈得布置好一切，免得再像刚才那样落入被动。
她心中迅速有了计较。
“其实斯蒂芬也很痛苦。本走后，他就得像个大人一样自己承担一切了。”任慈换上了善解人意的语气，“我能感觉到……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布莱恩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任慈抬头，纤细的指尖落在他的胸口。
“不然斯蒂芬也不会与你大发雷霆，”她说，“让我们来帮帮他，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