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当天晚上。
又下雨了, 雨幕笼罩整个林场，无疑增加了搜查难度。
斯蒂芬·怀特应付完警察已是晚上，他进门之后, 扯下雨衣, 即使有做准备，身上的皮衣也被沾上了不少水渍。
他尚未抬头，顿觉不对劲。
香味。
是女人的香味，调和后的香水味道。斯蒂芬的面容几乎立刻绷紧，他走过长廊, 来到客厅。
灯光开的很暗，大部分客厅都处在阴影当中, 唯独楼梯间旁的落地灯亮着，拉长了二楼楼梯口处任慈纤细的曲线。
她怎么还在这里？
不仅没按照约定被关起来, 看上去也完全没有受伤，甚至是……
香味是从任慈身上散发出来的。
斯蒂芬无法不注意到，馥郁芬芳搅得他难以集中精神思考。他看向任慈的面孔，落入视野的是无比精致的妆容和一条暗红色的连衣裙。
散在肩头的黑发像是绸布, 长裙勾勒出柔美的线条。裙摆之间，黑色的高跟鞋若隐若现。
男人的呼吸蓦然加快。
但与此同时，不可遏止的愤怒袭上心头。
“你——”他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单词。
任慈只是优雅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攻略目标：“面罩”杀意值+5, 当前杀意值：100。】
【攻略目标：“面罩”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33。】
系统提示响起，昭示着任慈的计划初步成功。
客厅门前的斯蒂芬已然迈开步伐。
他当然是想冲上来杀死她，但任慈没有展现出任何恐惧和退缩。她反而拎着裙摆转身：“你跟我来。”
说完，任慈也不看斯蒂芬一眼, 从楼梯口走到了主卧前。
斯蒂芬紧随其后。
男人的速度极其之快，只差一步就能抓住她了。
可在斯蒂芬的指尖触及到她的腰际之前, 任慈玲珑的身段已然踏入主卧房间。
她踢开了脚下的高跟鞋，纤细的脚踝和小腿在衣摆之间翻飞，叫斯蒂芬蓦然顿住动作。
任慈却已经走到了梳妆台边。
“打算割掉我的舌头？”她一面说着，一面从梳妆台前拿起发绳，将长发盘了起来，“这就是你的全盘计划吗，斯蒂芬，多么幼稚。”
因为长发盘起，任慈看上去更为游刃有余了。
她转过眼睛，笑吟吟地看向门边的斯蒂芬。
他猛然回神，踏进主卧。
但迎上气势汹汹的男人，任慈所做的不过是抬手拿起梳妆台上的香水瓶，作势就往地上砸。
斯蒂芬：“你敢！”
任慈慢吞吞地侧了侧头：“你都要割掉我的舌头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斯蒂芬停了下来。
他当然不敢继续前进了。
对任慈来说，她拿着的不过是区区一瓶香水，但对斯蒂芬来说，这是“母亲”的香水。
主卧内的一切都是经过精心布置的。
即使不算完全复刻，可在这么多年后依旧维持原样，足以证明怀特兄弟花了多少心血。
也证明这间主卧在斯蒂芬·怀特的心中的地位不可动摇。
毁了“母亲”的房间，无异于毁掉他的人生信念吧。
“色厉内茬。”任慈笑着嘲讽他。
只是拿起香水瓶而已，就叫一名连环杀人犯投鼠忌器了。
大部分的连环杀人犯都是如此，抓住他们的弱点，凶猛的毒蛇甚至比老鼠还要脆弱。
任慈把香水瓶放了回去。
但她的指尖仍然徘徊在桌面，随时都可以把东西扫到地面。这叫斯蒂芬一动不敢动，只能恶狠狠地盯着任慈。
她无所畏惧地侧了侧头：“你跪下。”
斯蒂芬的胸膛猛然起伏。
杀意值在他发现任慈完好无损时就已经满了，但斯蒂芬·怀特始终不敢动手。对峙了足足近半分钟，最终是任慈将桌上相框推到边缘时，斯蒂芬败下阵来。
高大、强壮的杀人犯，在距离任慈四五步开外的位置，不甘心地弯曲膝盖。
任慈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而后她抬眼，视线越过斯蒂芬，看向了后方。
布莱恩·怀特就站在门前。
面罩之下的呼吸声相当明晰，叫斯蒂芬骤然咬紧牙关。他侧过头，目睹着自己的弟弟走过来，而布莱恩的手中还拿着那条狗链。
当布莱恩走到斯蒂芬身边时，任慈出言命令：“自己戴上。”
斯蒂芬凶恶地瞪向布莱恩。
兄弟二人不需要言语交谈，一个眼神就足以表达一切。这次连任慈都明白了，她轻柔开口：“别责怪布莱恩，我和他都是为了你好，乖，斯蒂芬，做个好孩子，戴上。”
斯蒂芬咬紧牙关，他跪在地上，因为愤怒双手都在不住颤抖。
如果视线能杀人，斯蒂芬此时怕是早把任慈撕成了碎片。但很可惜，他还没那个能耐。
气氛变得非常紧张。
但最终，哥哥仍然抓住了弟弟手中的狗链。
金属链条与他的夹克拉链相撞，发出铿锵声响。凶猛的野兽膝盖着地，他弯曲腰肢、被迫垂下头颅，主动将那铁链套到了自己的脖颈之间。
任慈这才向前。
一步、两步。
赤（）裸的脚掌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任何声响。斯蒂芬牢牢盯着她圆润的脚趾，似乎那有什么别样的魅力。
“你敢靠近，”斯蒂芬冷笑开口，“我会杀了你。”
“那就动手。”
任慈还真就停在了他的面前，她甚至特地走近了一步。
裙摆就在斯蒂芬的脸侧，这远不止是入侵了他个人空间，隔着单薄的布料，斯蒂芬的头颅几乎是枕在了她的大腿上。
她垂下眼眸，含着笑意，却也无情：“杀死我，让血溅到地毯和床单上，妈妈的主卧被污染，你觉得她会高兴吗？”
斯蒂芬的喉咙间发出威胁的呜呜声。
倒是真像只被束缚住的狗，任慈知道如此威胁有效，却没想到这么有效。
调查进展到现在，基本情况已经明了。双胞胎的弱点在她面前暴露无遗。
斯蒂芬是在完成父亲的遗愿。
恐怕在凯瑟琳夫人死后，本·怀特就陷入了疯癫。他不仅把长子囚禁在家中，不让他与外界接触、虐待伤害自己的次子，甚至考虑动用什么邪（）教仪式来复活自己的亡妻。
不管怎么样，他失败了，然后意外身亡。
斯蒂芬被关在这间别墅里，被驯养成了一头会讲人话的野兽，他不知道怎么与外人社交，更没有正常的欲望和追求，自然就别提人生和职业规划了。
在父亲的影响下，斯蒂芬人生中的头等大事就是“母亲”。
任慈知道他在“母亲”的主卧里会忌惮动手，却没想到，居然能重要到连个香水瓶都让他迟疑。
好啊。
这是自从穿越以来，任慈第一次感觉到了痛快。
她弯下腰，牵起垂在斯蒂芬胸前的狗链，将金属链条拉扯至绷直的地步，圈住链条的圆圈因此卡紧他的脖子，刚好在让他感到窒息，又不至于完全影响呼吸的程度。
盯着她的脚看，是吧。
任慈含着笑意，抬起左脚。
纤细的脚尖踩到了斯蒂芬的腿上。
她的半个脚掌落在男人的膝盖处，刚好顶在关节的位置。略一用力，被踩住的膝盖就传来尖锐痛楚。
任慈能听到斯蒂芬的呼吸猛然变得急促。
【攻略目标：“面罩”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35。】
“不听话的孩子，该被惩罚的。”她低声说，然后任慈拉紧狗链。
斯蒂芬的身躯因为她的动作被迫向前，这下是真的贴到了任慈的腿侧，像是一只接受主人命令的大型犬。
同时，任慈的脚掌继续向上。
踩过斯蒂芬的大腿，再继续向上，任慈的视线落在了男人的腿（）间。
斯蒂芬昂起头。
碧蓝的眼眸触及到任慈视线所及的位置，他微妙地变了脸色。
当任慈赤（）裸的脚掌落下之前，斯蒂芬蓦然伸手。
宽大的掌心抓住了她的脚，斯蒂芬向后扯了扯，抓着任慈的左脚偏移既定轨道。
斯蒂芬抓住她时，任慈的心猛然提起来，她几乎以为男人改变主意要攻击自己了，但他只是侧过头。
她喷了香水，明明很淡，但对五感敏锐的怀特兄弟来说却相当难以忽略。
斯蒂芬凑到任慈的膝窝处，贪婪地深吸口气，汲取着她的气息。
【攻略目标：“面罩”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37。】
这般行为，几近示弱。
看来喷香水也是对的，对于没怎么接触过女性的斯蒂芬来说相当致命。
“这不是懂得听话吗。”任慈垂眸低语，“警方那边怎么样？”
“什么也没查出来。”
他用下颌蹭着任慈的小腿，唇瓣摩擦着她的皮肤，用舌头品尝着香水的滋味。他在舔（）舐之间呢喃开口：“天黑了，只好明天继续。”
明天还来？
任慈蹙眉：“仪式是什么时候？”
斯蒂芬冷哼一声，没回答。
还戒备着她呢。任慈倒是也不在乎，她看向布莱恩。
伫立在二人身后的布莱恩·怀特，依旧像尊雕塑般一动不动，他静静看着任慈与斯蒂芬，一直到她的视线转过来，布莱恩才低声开口：“后天。”
斯蒂芬绷紧面容。
“别这幅表情，你不至于连弟弟都咬吧？”任慈莞尔，她拍了拍斯蒂芬的后颈，“布莱恩比你聪明，斯蒂芬，他知道我不是敌人。”
“是啊。”
斯蒂芬阴沉沉地咧开嘴：“可以啊，把一切都告诉你，你离开这间屋子试试。”
系统提示的杀意值一直是满的，他始终没有放弃杀死任慈的想法。
反正都到这节骨眼上了，任慈也无所谓了。
情况比最初好太多，至少现在布莱恩会出手阻止斯蒂芬。
任慈更在意的时斯蒂芬同意告知一切。
“羊群有五个人，却只有四根木桩，贝蒂是特殊的那个，是吗？”任慈发问。
凯瑟琳夫人有着一头金发碧眼。
根据任慈对多一人的推测……想要复活母亲，总得有具身体吧，恐怖片里都是这么演的。
贝蒂是女主角，同样金发碧眼，大概就是“母亲”灵魂的载体。
甚至任慈觉得，他们是不可能成功的。
虽然《狩猎林场》没有展开世界观，但就原身的记忆来看……这个世界上可没有妖魔鬼怪。
她自诩推测有理有据，却没想到斯蒂芬只是歪了歪头：“贝蒂是谁？”
任慈：“……”
合着到现在他根本不知道几名受害者姓甚名谁。
也是，谁会在乎即将被杀的羊叫什么名字？更可恶了。
“金发的那名姑娘，”任慈嫌恶地开口，“你想用她复活‘母亲’？”
“反正你不会是那个幸运儿。”斯蒂芬还击。
话这么说，但他还抓着任慈的脚踝不放呢。任慈挑了挑眉梢：“警察不会短时间内放弃……除非他们找到第二条有用的线索，得把他们引开。”
说着她再次看向布莱恩。
“挑一辆车开走，”任慈吩咐道，“开到远离林场的位置，然后报警。这样他们就会在两天之内结束林间搜查。”
布莱恩颔首，转身离开。
他一走，斯蒂芬也松开手，准备起身，显然是打算和弟弟一同开车。
但斯蒂芬刚刚挺直腰板，任慈再次抓紧了狗链。
铁链绷紧，直接将斯蒂芬又拽了回来。
突如其来的窒息叫男人胸口猛然停顿，他痛苦地转头，迎上任慈带着温柔笑意的神情。
“你可不能走，斯蒂芬。”她轻轻地抚向他的头顶，“这件事叫布莱恩去做就行。”
“你——”
缺氧叫斯蒂芬的脸颊憋得通红，任慈算是发现了，他苍白的面孔因窒息浮现出血色时，甚至要比往日更为英俊。
不管怎么样，斯蒂芬·怀特确实有一张漂亮的脸。
任慈扯紧狗绳，好好欣赏了一番男人的美色，而后才换上了教训的口吻。
“我说过了，不听话的孩子得接受惩罚，”她宣布道，“你以为刚刚就算惩罚了吗？”
第032章 双子屠夫34
034
任慈故意把铁链扯得很低。
斯蒂芬·怀特身材高大, 为了不扯断自己的颈椎，或者窒息而死，他不得不弯下腰肢。蜷曲膝盖是最舒适的方式, 因而他怎么站起来的, 又怎么跪了下去。
只是，这并不能让斯蒂芬服气。
“惩罚我？”他笑出声。
碧蓝色的眼睛抬了起来，其中写满了挑衅。他跪在地上，气焰依旧嚣张：“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任慈, 仗势欺人罢了。等你离开这间屋子……”
他没说完，威胁意味尽显。
任慈勾了勾嘴角。
撂狠话这么熟练, 可任慈也没错过斯蒂芬眼底的一抹激动之色。
呵，她还没这么傻！
固然任慈可以把他打一顿, 或者折磨一番，甚至是做实了表演给福特警官看的那套，让他真的做自己的“狗”。
但这家伙既追求刺激又追求痛苦，这岂不是在奖励他。
对付不听话的狗, 不能奖励他，不能顺着他的意愿来，自然也不能让他感到快乐。
于是任慈稍稍弯腰。
她把自己牵着的铁链一端送到了斯蒂芬面前, 温声命令：“张嘴，咬住。”
斯蒂芬阴沉沉地注视着她，张开了嘴。
挺好。
任慈很小心了，将牵引绳的皮革部分送入斯蒂芬的口中，生怕他一时发狠咬下自己的手指头。幸而没有, 她都已经做好了对方一旦有攻击欲望，就把旁边柜子直接砸到地上的准备了。
斯蒂芬乖乖叼住了牵引绳。
【攻略目标：“面罩”好感度+2, 当前好感度：39。】
任慈：“……”
还高兴起来了是吧！他已经不知道在期待接下来做什么了。
她欣赏了一番斯蒂芬自己叼着狗绳的姿态。
男人跪在地上，双手放置在腿边，乱糟糟的金发散落至额前，透过刘海，他宝石般的蓝眼恶狠狠盯着任慈，其中写满了杀意。
饶是如此，他却乖乖一动不动，勒住脖颈的铁链尽头，被他自己叼在嘴里。
不错，任慈很是满意。
好看的人果然做什么都好看，尤其是摆出这般模样，更是让人心生成就感。
她含着笑意点了点头，然后退回到了梳妆台前，坐在了椅子上。
任慈决定什么都不做。
对于躁动又狂暴的野生动物来说，“静息”反而更为难捱。她慢条斯理地翘起腿，翻阅起了桌面的时尚杂志。
别说，斯蒂芬确实为了“母亲”的房间费尽功夫。
这桌面上摆着的杂质居然是六十年代的，二十年前的期刊保存得当，崭新的像是上周刚刚出版。
旧画报里的模特和新闻别有风格，任慈看得津津有味。
起初斯蒂芬还在等，但没过几分钟他就开始躁动不安，等到任慈粗略翻阅过一本、再拿起另外一本时，斯蒂芬终于忍不住了。
“你想干什么？”他咬着牵引绳，言辞含混不清。
任慈头也不抬：“你在狗叫什么？”
斯蒂芬当场就要站起身：“你别以为——”
她的指尖伸到了梳妆台面的首饰盒上，眼见着就要往地上推。
然后斯蒂芬怎么准备起身，又怎么跪了回去，并且牢牢闭上了嘴。
只是他把嘴里的皮革咬得嘎吱嘎吱作响，任慈都怀疑他已经将牙齿磨到出血了。
但她看也没看斯蒂芬一眼。
狗叫是为了获得关注，威胁也好、宣誓主权也罢，或者是讨好，想要得到人类的关照，总之是要眼前的任慈给出回应的。
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让他意识到，这样的行为对人类无效。
当任慈开始翻到第三本杂志时，斯蒂芬几乎跪不住了。
好像把他摆在一边比勒紧狗链至窒息还要痛苦，他攥紧拳头、咬紧牙关，额头不住渗出汗水。
愤怒同样将斯蒂芬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更多的还有……
想杀了她。
该得到教训的是她才对，让她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滔天杀意混着愤怒几乎要冲晕了斯蒂芬的头脑，没有被拴住，没有受到束缚，是他自己选择跪在这里的，这比什么都令男人感到屈辱。
杀戮的欲望，愤怒的火焰，还有难堪的屈辱心，以及——斯蒂芬的的视线下挪，那纤细的小腿翘了起来，连衣裙的裙摆被稍稍掀开一条缝隙，柔嫩的皮肤展露在外。
刚刚她身上的香水气息，以及皮肤的触感犹在。
就像是一块肉叼在了饥肠辘辘的野兽面前，它却不得不克制吞下撕咬的欲望，主动匍匐。
斯蒂芬吞了吞唾沫。
他可以安慰自己，口水是因为咬着皮革才充盈口腔的，但本能不会骗人。
【攻略目标：“面罩”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41。】
任慈：“……”
这家伙，好感度马上要满了，涨幅规律还是能叫任慈摸不到头脑。
这可是真的惩罚，而并非满足他，这也能涨？他的思路又跑歪道哪里去了？
是的，悠长的等待才是最为痛苦的折磨。
任慈当然知道他如何反应，斯蒂芬越发急促的呼吸声昭示了一切。但她偏偏不给男人任何反应，连个眼神都没有。
在翻阅完最后一本杂志时，已尽深夜。
斯蒂芬的腿都跪麻了，地毯虽然柔软，但这个姿势并不好受。他的双腿膝盖不住颤抖，英俊的面容依旧绷着警惕，可剔透蓝眼却因长期忍受积累情绪，而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
最终打破沉默的是楼下的脚步声。
沉稳的脚步响起时，斯蒂芬几乎是立刻挺直了脊梁。
他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大，有那么瞬间男人甚至打算吐出嘴里的牵引绳，但任慈飞快地转过头来。
数个小时内，她第一次给出了反应。
乌黑的瞳仁冷冷看过来，警告之意不言自明。她的手中还拿着桌上的木梳，想要磕断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这梳子甚至真的属于凯瑟琳·怀特本人，是母亲曾经的遗物。
斯蒂芬立刻僵硬在原地，放弃了起身的想法。
然后主卧的房门开了。
布莱恩·怀特风尘仆仆地归来。
外面似乎还在下雨，他的皮夹克上带着淡淡湿气。触及到主卧内的场景，佩戴面罩的头颅缓缓歪了歪。
显然，布莱恩无法理解眼前的场面。
既不明白斯蒂芬为何还跪在地上，也不明白怎么无事发生。他站在门边一动不动，看了看斯蒂芬，视线又转向任慈。
好极了。
任慈等的就是现在。
让斯蒂芬跪一个晚上不会带来任何好处，她想要的是布莱恩·怀特看到并理解这一切。
兄弟二人不是独狼，他们结伴而行，相处模式比起人类血亲，更接近动物。
一名头狼指引着追随者，后者不会质疑前者的动机和命令。
——除非他亲眼看到了头狼向他人屈服。
任慈迅速展开盘算：按照计划，把车开到远离林场的位置，至少需要一个多小时，布莱恩会听话的，他会选择当场报警。回来的路途又是一个多小时，足够警方发现主角团的车辆，然后……
主卧里的固定电话分机响了。
她总算起身，走到了书桌边，拿起了无线分机。
接通电话的瞬间，那边响起的是福特警官气喘吁吁的声音：“小怀特？”
任慈没说话。
被绑架的受害者当中有一名亚裔“Mercy”，而任慈也曾经为警官自报家门。看样子他并没有将毕业照上唯唯诺诺又畏畏缩缩的高中生与牵着斯蒂芬走的任慈联系起来。
还是别给他联想的机会了。
所以任慈保持着沉默，将无线分机送到了斯蒂芬眼前。
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而是用唇语命令：“说。”
斯蒂芬这才将叼着的牵引绳吐了出来。
吐出的皮革上沾着淡淡粉红血痕，可见他是多么用力。
咬了这么久，他的下颌都有些麻木了，斯蒂芬接过分机：“怎么？”
室内很安静，即使没开免提，电话另外一端的声音也分外清晰。
“有人报警，找到了失踪者的车子之一，上头决定让我们在车辆附近展开搜索，”福特警官说，“明天继续在林场搜索的计划要暂停，我来通知你。”
斯蒂芬飞快瞥了任慈一眼：“……好。”
他不再多说，直接挂掉电话。
反正平时斯蒂芬对警察也不客气，这倒是符合他的风格。
计划很顺利。
调离了警察，给任慈自己留下了继续攻略的时间，也让布莱恩亲眼看到她布置的一切成功地帮助到了兄弟俩，甚至是——
大半夜过去了，任慈终于正眼看向斯蒂芬。
她笑吟吟地俯下（）身，拉近了与斯蒂芬的距离。
他的杀意值始终停留在100，没再下去过。
但任慈依旧毫无忌惮地靠近，近到他的呼吸吹拂到斯蒂芬的脸上。
纤细的指尖捏住了他的下巴，任慈稍稍发力，指引着斯蒂芬抬头，而后一个吻落在了男人的额角。
不含旖旎、不含欲望，单纯的，奖励的吻。
就像是在不听话的大型犬只难得安静一整晚后，主人给予的一句夸奖。
“做的不错。”她温声道，“听话，就有回报。”
犹如被电击般，当她的吻轻柔落下，一阵不容忽视的战栗自斯蒂芬尾椎直窜脑门。
他情不自禁地蜷曲身体，心跳以可怕的方式加快。
【攻略目标：“面罩”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43。】
【攻略目标：“面罩”？？？值+4，当前？？？值：41。】
任慈：“…………”
斯蒂芬涨好感姑且还能理解，布莱恩是怎么回事？！
任慈险些没能绷住表情，但她飞快明白了其中缘由：自己的策略起到了作用。
布莱恩看到的是任慈给予奖励，他理解了她表演的一切。
“好了，男孩们。”任慈起身，拍了拍手，吸引住怀特兄弟的注意力，“时间不早了，回去吧，尤其是斯蒂芬，好好休息。”
只是长跪不起，斯蒂芬险些没能站起来。
他撑着床榻才能勉强站直，全然没有了白日的气焰嚣张。只是男人盯着任慈的目光依旧阴沉，杀意值保持着满值岿然不动。
降不下来了是吧，斯蒂芬打定主意要杀了任慈。
无所谓了，反正能回档，大不了之后多“死”几次。任慈实属是虱子多了不痒，全然忽略了斯蒂芬的目光。
兄长艰难地挪着步伐离开，路过布莱恩时还孩子气般重重冷哼一声，来表达对弟弟倒戈的不满。
然而布莱恩并没有懊恼或者生气。
直至斯蒂芬离开，任慈彻底放松下来，她坐到床上一声叹息。再抬头时，发现布莱恩不仅没走，反而悄无声息地向前。
“怎么了，布莱恩？”她轻声开口，“你要留下来陪我吗？”
布莱恩的反应是跪了下来。
当他的膝盖碰触到地板时，反倒是任慈吓了一大跳。旋即她意识到布莱恩是在模仿刚刚斯蒂芬的行为。
比斯蒂芬·怀特更为夸张的是，布莱恩甚至弯下了腰，他用双手撑住地面，皮手套触及到了……地毯上兄长留下的汗渍。
而后布莱恩才挺直脊梁，端详着沾湿的手套。
“为什么？”他好奇地看向任慈，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第033章 双子屠夫35
035
任慈愣住了。
就算知道布莱恩善于观摩学习, 她也没料到他会复刻斯蒂芬刚刚的动作。强壮高挑的男人毫不介意地跪在自己面前，让任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的“为什么”，任慈也不知道具体指向了哪个问题。
“你也想要……亲吻吗？”任慈只能靠猜。
就过去的经验而看, 布莱恩还挺喜欢身体接触的。于是任慈有样学样, 再次俯身，于男人的面罩上轻轻落下一吻。
隔着皮革，轻柔地问不过短暂的按压触感。
而后任慈稍稍拉开距离，鼓励性地摸了摸布莱恩的面罩边沿：“布莱恩想要亲吻的话，不需要跪下来, 因为你很听话，随时都可以像我索要。”
【攻略目标：“面罩”？？？值+1, 当前？？？值：42。】
布莱恩的好感度增加了，显然他很喜欢任慈的亲吻, 但他却缓慢地摇了摇好头。
“斯蒂芬。”他低沉地道出兄长的名字，然后皮手套再次抚向地毯，“快乐。”
任慈大概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斯蒂芬在跪下的这几个小时里, 最终收获的是快乐。
也不知道布莱恩是如何断定的，但二人不仅是同卵双胞胎，更一度是连体婴。他这么说, 那估计没错。
真是谢谢你啊，布莱恩，要不是他说明，任慈都没察觉到斯蒂芬能爽到这个地步。
死变态，她在心底腹诽。
“有些人就是会通过受苦和折磨感到快乐, 斯蒂芬不是一直如此吗，”任慈温声解释, “猎鹿也好……杀人也好，你应该比我清楚。”
布莱恩昂着头颅看向任慈。
他没有对任慈的解释做出反应，反而是伸手。
皮手套转而抓住了任慈的脚踝，和斯蒂芬的贪婪不同，他很小心，却也坚定。握着任慈纤细的脚踝，将她的左脚轻轻拽离地面，然后……放到了自己膝盖上。
脚掌隔着长裤，落在了他的关节处。布莱恩的目光直勾勾看过来，语气也变得更为低沉：“我要。”
任慈：“……”
好家伙，还争起宠来了！
布莱恩可没有斯蒂芬的爱好，他不会在痛苦中获得快乐，看到任慈受伤，他甚至能像常人一样共情，判断斯蒂芬·怀特伤害她的行为是不对的。
这么要求，无非是察觉出斯蒂芬从中获利，有的他也必须拥有。
虽然是好事没错，但任慈也没有虐待他人取乐的爱好啊！
她有些哭笑不得，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瞬间转变了主意。
这也是个让布莱恩体会到他和斯蒂芬不一样的机会。
“那好吧。”任慈深吸口气，“只是你得明白，我不愿意伤害你。”
说着，任慈搭在他膝盖处的脚掌蓦然发力。
几乎是同时，布莱恩痛到闷哼出声。
尖锐的痛楚从腿部扩散，他的金眼微微瞪大，而后流露出迷茫。布莱恩本能地抓紧了任慈的脚踝，力道大至足以留下印记。
“还要吗？”任慈温声出言，她摸了摸布莱恩的金发，“我可以停下来的。”
布莱恩的呼吸岔开节奏，他的身躯因为膝盖受压力而震颤起来。
但男人坚持着，摇了摇头。
好吧。
这家伙在这方面展现出了相当程度的偏执：不把任慈放给斯蒂芬，就是不放；任慈给斯蒂芬的东西，他就是要有。
既然是他要求的。
任慈的脚掌继续向上，踩过大腿，踩到腹部，每一处袭击都让布莱恩感到了难捱的痛苦。
他不会从中获得快乐，男人结实的身躯因痛楚而蜷缩，像是一条挨打了还不知缘由的狗。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要求停下来。
最终任慈的脚掌微微抬起，停在了他的双腿正上方。
室内响彻布莱恩的呼吸，隔着面罩，他痛苦的呼气分外明晰。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折磨，起伏的节奏让任慈都于心不忍了，只是——
在布莱恩的背后，冷不丁传来一声兴奋的吸气声。
任慈：“……”
她本能地抬起眼。
五感最为敏锐的布莱恩，因为疼痛而无暇顾及环境，但任慈的视线没有任何遮拦。
直面主卧虚掩的房门，她分明看到了一双蓝眼睛。
那一刻，任慈的心跳急速加快。
是斯蒂芬·怀特。
他没走？！
不，不对，任慈分明看到他走了，是因为迟迟没能等到布莱恩走出来，所以决心折返了吗？然后就看到了她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布莱恩的场面。
这家伙……
任慈不是怀特兄弟，她可没这么好的听力。直到看清斯蒂芬的小半张面孔，任慈才意识到室内回荡着的，远不止是布莱恩一人的呼吸。
斯蒂芬站在门外不知看了多久，他的呼吸声更轻一些，同样紊乱不堪，却是因为兴奋。
甚至是——
当任慈的目光明晃晃地对上他的蓝眼时，斯蒂芬没有离开。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再次响彻任慈的耳畔。
【攻略目标：“面罩”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44。】
任慈：“…………”
你有病吧！你弟受苦你也高兴，该说你究极神经还是有绿（）帽（）癖啊！
任慈真服了。
好吧，既然他在看，还涨了好感。
任慈不介意一举两得，继续自己的表演。
她直接踩到了布莱恩的两（）腿（）之（）间。
弟弟没有像哥哥那样阻止他，带着疼痛的碰触让他本就艰难的呼吸更上一层。男人乖乖放在腿侧的双臂不住战栗，汗水顺着面罩内部流下来，沾湿了他夹克之后的T恤。
连这都不肯放弃吗。
任慈再次看向门外，和上次乔希袭击布莱恩一样，斯蒂芬·怀特毫无血亲受苦的认知，他的蓝色瞳孔因为兴奋而放大，像极了看到猎物即将扑食的野兽。
他可以冲进来的。
不管是阻止，还是加入，任慈又没有反锁房门。
但斯蒂芬选择观看。
任慈阖了阖眼。
“够了。”她收回脚掌，同样在表明态度，“你能理解吗？你不喜欢，也不会得到快乐。”
这也是在向斯蒂芬表达：他的弟弟和他不一样，他们不是一类人。
身躯的压力消失，布莱恩骤然松了口气。
他还没从疼痛中缓过来，男人晃了晃，抬手扶住了床边，慢慢吐息着，缓了好半天才缓和过来。
而后布莱恩抬头，看向任慈。
触及到她紧紧拧起的眉心，布莱恩歪了歪头，笃定道：“是的。”
这个意思就是，任慈说得没错，他确实没得到快乐。
他也看出来任慈并不高兴。
良久之后，布莱恩缓过了疼痛，缓缓起身。
跪下时不觉得有什么，而当男人突然站起身，离得如此之近，体型差距仍然为任慈带来了明晰的压迫感。
然后布莱恩迟疑着伸手，揭开了自己的面罩。
他的动作让任慈略有些诧异，面罩仍然被掀开了一角，停留在了他的鼻梁处，只露出嘴巴和右侧下颌的伤疤。
紧接着布莱恩俯身，学着刚刚任慈的方式，将嘴唇贴到了她的额头。
一个轻轻的吻。
布莱恩的嘴唇干燥，碰触到任慈的皮肤，转瞬即逝。
面罩之下的金色眼睛垂下来，看向任慈，不确定般地出言：“快乐。”
任慈安静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放松的姿态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攻略目标：“面罩”？？？值+1，当前？？？值：43。】
不止是布莱恩感到高兴，任慈也确实很高兴。
他的理解能力……真是比斯蒂芬强多了！
诚然布莱恩·怀特才是被丢在地下室，当怪物、当野兽虐待的那个，可任慈觉得他的天性比兄长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没有受过正常教育，布莱恩的思维模式更接近动物，但他能体会到正常的情感，对社交，乃至对整个世界也可以做出正向反馈。
真的很可惜。
如果当时被切割、并且留下伤疤的是哥哥而不是弟弟，如果布莱恩完好无损而接受了正常教育、获得与社会接触的机会……任慈想，他来掌控全局，成为兄弟二人中的“头狼”，在本·怀特死后，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任慈甚至对布莱恩产生了几分遗憾之情。
不过……现在也有机会的。
至少布莱恩比最初时好很多了，不是吗？哪怕任慈的初衷并不是教会他什么，她只希望能活下去。
这个吻，也是斯蒂芬·怀特永远得不到的。
任慈冷冷瞥向门边，斯蒂芬还没有走。
他的呼吸声已经消失了，毕竟任慈结束了对布莱恩的“惩罚”，让他会感到兴奋的场面已经消失。
宝石般剔透的蓝眼冷静下来，其中没有任何情绪。斯蒂芬就这么迎上任慈的目光，似威胁，似挑衅。
也像是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喜欢看是吧？
任慈抿紧嘴唇。
这样的神情自然也落入布莱恩眼中。
他可不知道任慈在想什么，布莱恩发出一声不甘心地呼气。
宽大的掌心伸了过来，隔着手套，他抚向任慈的脸颊。
“不快乐。”布莱恩低声重复。
不能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但任慈依旧能够表达情绪。她轻轻抬眼，收敛了刚才的笑容，无比真诚地开口：“没人能在随时可能会死的情况下快乐。”
布莱恩再次陷入沉默。
他好像真的在为此苦恼，男人的金色眼睛飞快闪烁过一些情绪。
而后他回想到了某个有用的线索，布莱恩回神，停留在她脸颊的手缓缓下挪。
到脖颈，到肩头，再到左侧的肩带。他有意在任慈连衣裙的肩带上停留片刻，而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拨到肩膀下方。
任慈：“…………”
布莱恩低声重复：“快乐。”
她眨了眨眼，秒懂了布莱恩的意思。
这家伙，真是擅长举一反三啊！
一切任慈教给过他的：既然亲吻无法让任慈快乐，那就再进一步试试呗。她曾经脱下过布莱恩的衣服，哪怕没做到最后，也是让布莱恩体会到了“快乐”的意味。
现在，轮到布莱恩尝试着为任慈提供“快乐”。
任慈有些哭笑不得：布莱恩没什么道德观念，自然也不觉得把这档子事作为讨好有什么问题。
在他眼里，动物都是要交（）媾的，就和它们也需要吃饭、玩耍一样，性（）行为完全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好啊。
这甚至都不是任慈自己想到的，而且——
安静的室内，再次响起第二道呼吸声。
很奇怪布莱恩没有发现，是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任慈身上吗？他的听力那么敏锐，却完全没察觉到连任慈都听到的，来自斯蒂芬·怀特的声音。
兄长当然知道布莱恩的意思，他因此再次激动起来。
这都不走，或者直接进门吗。
任慈几乎要为此兴致盎然了。
她倒要看看斯蒂芬要看到什么时候，而且……她本来也不打算拒绝布莱恩。
是个好机会——彻底离间两个人的好机会。
斯蒂芬·怀特亲眼看到了布莱恩要和她亲密接触，其中独占意味不言自明。
并且，这不是独占动物，布莱恩在讨好她，这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方式。
室内的气氛陡然发生变化。
任慈深深吸了口气，稳住了情绪。
“那我……有个条件。”
她得让斯蒂芬看看布莱恩付出了多大代价。
当然了，这也是任慈从初见布莱恩·怀特时，就一直想做的事情。
纤细的指尖抬起，停留在了布莱恩面罩的边沿。
“我想知道你长什么模样，”任慈低语，“我不会和连面容都不知晓的人做这种事。”
任慈昂起头，直视那双如琥珀般剔透的眼睛。
当她碰触到掀开一角的面罩边时，布莱恩本能地绷紧神情，却没有像过往那样抓住她的手腕。
“布莱恩，你愿意吗？”任慈轻声问。
第034章 双子屠夫36
036
布莱恩迟疑了。
他拿不定主意, 呼吸变得微微有些急促。金色的眼睛看着任慈，其中闪烁着犹豫的光芒。
任慈放轻声音，像是在安抚焦虑中的大型动物。
“你有伤疤, 我也有。”她举起小臂, 将留下的擦伤疤痕展示给布莱恩，“这不是你的错，也不该你来背负不露面孔的惩罚，而且……我想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她的掌心在他右脸的下颌处摩挲。
“你能满足我吗，布莱恩？”任慈问。
面罩之下, 他阖了阖眼。
而后布莱恩轻启双唇：“……好。”
任慈骤然绽开笑颜。
说不激动是假的，好感度刷到43, 马上就要进行到原作紧张刺激的“狩猎仪式”，任慈才刚能知道攻略目标长什么样啊！
纤细的指尖停留在他的面罩边沿, 任慈仔细盯着他的面孔，小心翼翼、一寸一寸，揭开了始终遮住面孔的皮革。
布莱恩个子很高，任慈手肘伸到极限也没将面罩揭到头, 是他主动弯腰垂首，犹如被驯服的怪物，任由任慈拽下面罩。
他抬起头。
月色透过窗子, 倾洒在室内，冷白光芒照亮他的面孔，也拉长了阴影。
呈现在任慈面前的左脸，在月光照耀下，与斯蒂芬·怀特如出一辙。
一样深邃的五官, 一样分明的面孔，金色的长发因面罩松开而散落, 遮住同色眼眸。只是布莱恩不如斯蒂芬那般嚣张外放，在月光之下，他看上去居然有些忧郁。
然而，随着他抬头，阴影之下的右半张脸也展现在任慈的视野内。
从男人的额角到下巴，烫伤延伸至全部的右脸。幸运的是烫伤避开了眼睛，他的眼皮眼睑得以保存。原本的皮肤彻底被毁去，崎岖不平的伤痕像是一条条蚯蚓攀附在了松软的泥土上。
既是英俊的男人，也是丑陋的怪物。
而这伤痕……
任慈碰触上去，几乎感觉心脏抖了抖。
居然是本·怀特做的。
这人得疯到什么程度，才能将自己的亲儿子脸朝下按进油里？
那时估计布莱恩年纪还很小。
即使如此，成为真正怪物的，也不是住在地下、毁去半边容貌的布莱恩·怀特。
任慈垂下眼眸。
布莱恩流露出讶异的神情。
他像往日一样歪了歪头，但现在，没有面罩，男人的情绪一览无遗。金色的眼眸微微瞪大，眉梢抬了起来。
而后布莱恩伸出手，皮手套与她的脸颊发生接触。
“泪。”他低语。
“……没事。”任慈摇了摇头，“我只是为你难过。”
布莱恩却不在乎。
他没把伤疤放在心上，注意力悉数停留在任慈的面孔。高大的男人沉思片刻，而后稍稍俯身。
干燥的嘴唇贴到了她的脸蛋，轻轻啄去了滚落的泪珠。
舌尖舔去眼泪，他将晶莹水痕勾进嘴里，仔细品尝了一番：“咸。”
【攻略目标：“面罩”？？？值+1，当前？？？值：44。】
接着布莱恩抓住了任慈的手腕，催促：“快乐。”
任慈：“……”
真是多少悲伤难过的氛围，都被他的直截了当一扫而空。
她失笑出声，视线不紧瞥向门外。
斯蒂芬还在。
隔着虚掩的房门，任慈依旧与他直勾勾的目光相遇。任慈没戳穿，他也不打算现身。
就打算这么看到底是吗。
也行，任慈倒是不介意，反正他乐意看，刚刚不就涨了好感。
于是她飞快收回视线，温声开口：“让我来教你。”
说着，她的手伸向了连衣裙后方。
拉下拉链，单薄的布片像是羽翼般朝着两侧散落。任慈站在布莱恩面前，一如新生般干净坦然。
布莱恩的身躯蓦然僵硬。
不用她教。
本能会告知布莱恩一切，尤其是他的五感那么敏锐。
更多的，属于女性的气味扑面而来，渗透进布莱恩的鼻腔。
他几乎是立刻抬臂，然而任慈却一把拍开了他的皮手套。
男人发出懊丧地叹息。
“不行，你得摘下手套，”她嫌弃道，“开车这么远又回来，多脏呀。”
面罩都摘了，手套又算什么？
布莱恩乖乖照做，黑色的手套被随意丢在地上。他终于如愿以偿，触及到了她的皮肤。
只是触感还不够。
他弯下腰，头颅埋进了任慈的发间。
这次不再有面罩阻隔，失去了皮革，布莱恩总算能够直接嗅闻到任慈的气味了。
始终独自奔驰的犬科动物，仔细嗅闻着陌生的领地。
从最表层开始，而后扒开草丛，深入泥土，他蹲踞着，好奇地探究着。
深入大地的沟壑，呼吸吹拂到松软的泥土之间，让任慈为之震颤。
这还不够。
就像是最爱的肉到了嘴边，只是闻闻气味是不够的。
布莱恩决定亲自品尝。
像是沙漠里的动物找到了水源，不知下次痛饮是什么时候，他贪婪地汲取着水分。
不用教导，不用指引，通过林间的呼吸变化，通过声音与躯体反应，布莱恩得知她也会因此而感到快乐。
太好了。
于是男人不再谨慎，放肆索要，也是在狂热的给予。
要不是布莱恩牢牢抓着她，任慈几乎站不住了。她在拼命的呼吸之间抬头，斯蒂芬依旧停留在门外。
他一直在看。
蓝色的眼睛晦涩不明，其中写满了狂暴的杀意。但是斯蒂芬没有破门而入，他没有制造出任何声响。
任慈挑衅地勾起嘴角。
她拍了拍布莱恩的肩头：“够了。”
再这么下去就直接结束了，哪里来的后续。
布莱恩并没有离开，无声的抗议换来了任慈加重的语气：“听话，布莱恩。”
弟弟可比哥哥要顺从的多。
他恋恋不舍，却还是放开了任慈。蹲着的男人昂起头颅，看向她的眼睛，一直看到任慈抬了抬手，布莱恩才慢慢起身。
“你要小心点，”任慈叮嘱，“不然会伤害到我。”
二人的体型差距，注定了不太容易。
一曲狂乱的音乐。
有痛苦，却也快乐，布莱恩就像是一张白纸，他一无所知。但敏锐的五感和高大的身形弥补了这点，他知道任慈怎样的反应是喜欢，怎样是感到了疼痛。
布莱恩抱着她，聆听着任慈的心跳。
而她的手掌一直在他的面孔上徘徊，掌心的汗水沾湿了伤疤，布莱恩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情绪。
在最后时刻，他紧紧抓住了任慈的手。
【攻略目标：“面罩”？？？值+5，当前？？？值：49。】
【攻略目标：“面罩”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49。】
任慈：“……”
她还没从音乐的节奏中缓过劲来，就被系统提示吓了一跳。
布莱恩涨了五点好感，她很能理解，但是斯蒂芬的好感度又是怎么回事？任慈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再次侧过头。
虚掩的门扉之外，斯蒂芬·怀特已经不见了。
接着布莱恩再次抱起了她。
像是抱住自己心爱的宝物，布莱恩将她放在自己的身上。任慈枕着他的胸口，感觉又是一个吻落在了她的头顶。
任慈抬起头，对上布莱恩的眼睛。
“快乐？”她笑眯眯地问。
回应她的是布莱恩再次变奏的呼吸。
任慈：“…………”
年轻就是好啊，说再来就再来！
…………
……
如此至天亮。
任慈醒来时已日上三竿，她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在床榻上伸展躯体。
待头脑彻底清醒了，睁开眼，落入视野的并不是身畔的人。
床榻的另外一侧空空如也，布莱恩在室内，却是坐在了书桌前。
他换上了新的T恤，面罩也重新戴了回去。金色的眼睛因为任慈醒来而看向她。
这幅姿态，叫任慈本能一凛。
“怎么了？”她问。
“狩猎。”布莱恩平静回答。
现在吗？这么快！
虽然说是两天……原来是过了午夜12点就算一天，所以第二天行动，就是今晚午夜之后。
残留的睡意顿时一扫而空。
她必须把最后的线索传达给贝蒂：车辆的位置，林场小屋内的补给，还有逃亡方向。
留在“母亲”的主卧，也不是长久之计。斯蒂芬·怀特的仪式当然不会成功——没听说过这世界还有灵异设定。到时候失败了，他照样会冲进来杀死自己泄愤。
所以，不如干脆直接出门。
“还有必要吗，”因而任慈摆出了满不在乎地姿态，“你又不在乎母亲是否真的复活，布莱恩。”
布莱恩侧了侧头，好像不明白任慈的意思。
任慈缓缓起身。
她坐在床边，小腿和脚踝就这么踩在地毯上，然后向前，轻轻踏足布莱恩的鞋尖。
“你没有必要听他的了。”任慈轻声宣布，“拥有交（）配权的，才是头狼。”
布莱恩身形剧震。
任慈说的可是实话。
和他讲道理说不通的，布莱恩更熟悉动物的习性，尤其是林场里的动物。
怀特林场这么大，一定会有猛兽，在八十年代的美国林区，狼群这种东西可太常见了。
群居动物永远是老大才能与母（）兽（）求（）偶，附庸着只能捡剩下的。
现在兄弟二人之间，谁是头狼，一清二楚。
说到这里就够了，点到即止。
任慈笑出声来，捡起地上的衣物。她一面换上自己的衣服一面问：“斯蒂芬去了哪里？”
布莱恩这才回神：“……木桩。”
意思就是仪式需要钉上四个木桩，之前的为了逃避警察搜查被收走了，自然要钉上新的。
那斯蒂芬不在家中，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
任慈了然，而后换上了随意的语气：“我要见见羊群们。”
布莱恩的目光变得锐利。
迎上他刀锋般的眼神，任慈的态度依旧坦然。
“最后一天了，我只是想和贝蒂道个别。”任慈开口。
第035章 双子屠夫37
037
布莱恩没有阻拦任慈。
已经四十九点好感, 距离满值只差一点，任慈想他也不会的。
她甚至是只身一人走到了地下室，来到地牢前。
任慈直奔贝蒂的牢房。
“今晚十二点, 他会放大家出来, 面罩男的狩猎仪式开始了。”她说。
“什么？！”贝蒂微微抬高声音，“什么狩猎仪式？”
她一问，其他房间也纷纷吵嚷起来。
即使斯蒂芬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任慈也不能让布莱恩感到不安。因而她忽略了乔希的辱骂和迈洛、汤姆的哀求，飞快地同贝蒂解释了一遍斯蒂芬·怀特的动机和仪式内容, 而后她接着汇报在林间看到的线索。
“往东走，有个猎人小屋, 里面有补给、药物和手（）枪。小屋东北方向是河，咱们开过来的某一辆车在那边, 我不确认是否报废了，也许能用也许不能。
“不要沿着大路逃亡，继续向东，开车半个小时的路程可以离开林场, 大概二十余公里，甩开面罩男就是安全的。一定要小心。”
贝蒂并没有接下任慈的话，她听起来反而很担忧。
“那你呢, 任慈？”她问，“你跟我们一起吗？”
“……咱们在猎人小屋集合。”任慈想了想，开口，“我会等你们，运气好的话……也许会有帮手。”
她可不打算在别墅内坐以待毙, 再大再宽敞的住宅，到底是封闭环境。
假设斯蒂芬发狂……还是林场的逃生几率大一些——就算能回档, 任慈也不想回回死亡。
“那我等你。”贝蒂不假思索回应，“你也要小心，任慈。”
能在这节骨眼上，听到如此坚定的承诺，任慈心下一暖。
反应快、理解能力强，还始终相信自己的朋友，这样好的姑娘不活下去真是没天理。
“好。”任慈笑着接下承诺，“一言为定。”
而后她抓紧时间，折返回母亲的主卧。
布莱恩不知道去哪里了，任慈也不着急找他，而是先行换上了T恤长裤，又翻找出之前放置在鞋柜里的跑鞋。
都要去林场了，还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她换好衣服，走到窗边，刚想拉开窗子，就听到门把手转开的声响。
“你去哪里了，布莱——”任慈转头，触及到斯蒂芬的面孔后，话语消失在喉咙间。
不是布莱恩。
斯蒂芬·怀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外面似乎还在下雨，他的皮夹克上带着些许水珠，头发也半干半湿的。
听到任慈温柔的语气，他抬起宝石般的蓝眼，其中不含任何情绪。
任慈二话不说，抱起书桌边的花瓶，作势要往地上砸：“你别过来。”
斯蒂芬嗤笑出声。
他仍然大步向前，一面迈开步子，一面冷笑着出言：“别这样，我现在不想杀你了。”
任慈：“……”
你头顶的杀意值卡在100已经好久没降下去了，骗谁呢？！
但花瓶的威胁属实有效，斯蒂芬并没有出手。
他停在任慈面前，左看看、右闻闻，像只兴奋又好奇的大型犬只。斯蒂芬的鼻梁悬停在任慈头顶，深深吸了口气。
“全是布莱恩的气味。”斯蒂芬抱怨道，歪着头，蓝眼直勾勾盯着任慈不放。
不仅像大型犬，还特别像哈士奇。
斯蒂芬想了想，问道：“怎么样？”
“什么？”
“和我弟弟亲亲我我，滋味怎么样？”
任慈笑了笑，不答反问：“你觉得怎么样？”
斯蒂芬撇了撇嘴，像是哈士奇耍脾气：“又不是我和你亲亲我我。”
任慈：“但是你观看了全程呀。
斯蒂芬：“……”
任慈一手抓着花瓶，一手悬空，停留在斯蒂芬的右脸脸侧。
布莱恩的这个位置，皮肤被烫伤彻底摧毁，而斯蒂芬的依旧完好。他的面庞英俊到像是希腊雕塑，布莱恩本应也如此的。
“你在好奇，还是嫉妒？”任慈追问，“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斯蒂芬，你明明可以进来，你甚至可以……加入我们的。”
说到“加入”一词，她敏锐地听到斯蒂芬呼吸变奏。
下一刻，他掐住了她的脖子。
任慈几乎是立刻晃了晃怀中的花瓶。
斯蒂芬深吸口气，咬紧牙关。他看上去正在与理智搏斗，最终是不想破坏“母亲”房间的本能压抑住了杀意。
金发之下，那张漂亮的脸蛋阴沉沉地笑起来。
“我也可以和你亲亲啊，就是现在。”说完斯蒂芬再次俯身。
也不是第一次与他接吻了，斯蒂芬的亲吻向来疯狂又暴力，这次也不例外。
他咬住任慈的下唇，用舌头撬开唇齿，毫不留情地攻城掠地，舔（）舐着她的黏膜，用自己的舌（）面挤压她的舌。
这叫任慈几乎无法吞咽，也呼吸困难。
口涎因此粘连交换，随着斯蒂芬放开她，任慈的嘴唇都被亲到泛着水光。
她气喘吁吁地擦了把嘴，脸颊因为缺氧泛红，眼光也蒙上了泪水。
这幅模样，叫斯蒂芬眯了眯眼。
他压低声音：“不止是亲亲，布莱恩蹲下（）身做的哪些，我也——”
一声怦然巨响，覆盖住斯蒂芬余下的言辞。
突然的声音吓得任慈一个激灵，她仓皇转头，触及到布莱恩·怀特伫立在门边的身影。
弟弟一拳打在了门上。
斯蒂芬却依旧满不在乎，他慢吞吞起身，剔透蓝眼转过去。
触及到布莱恩冷冰冰的目光时，兄长骤然收起了所有情绪。
“怎么了，”斯蒂芬面无表情地开口，“你们两个昨天玩的这么开心，带我一个，不可以吗？”
布莱恩的呼吸骤停。
他当然能听懂斯蒂芬的意思，双胞胎毋须多言。
昨夜的布莱恩心思全在任慈身上，但这不代表他敏锐的听力和嗅觉消失了。
一个简单的提醒，就让布莱恩意识到了一切。
斯蒂芬在看。
他不止在看，还看了全程。甚至今日会嘲笑他因为拥有了任慈，而忽略了观察环境。
弟弟猛然攥紧拳头。
这是……什么心情？
布莱恩·怀特无法理解，像是昔日父亲烧起的热油不止接触到了皮肤，还被灌进了喉咙里。
滚烫滚烫的情绪灼烧到无法忍耐，胸腔内翻涌起的痛楚与火焰让他不自觉地蜷曲手指。
为什么彻底忽略了他的存在。
布莱恩表达过不满，可斯蒂芬不在乎。他甚至是在任慈的身上留下了自己的记号，他们已经……这也无法阻拦兄长试图抢夺自己的配偶。
甚至还说这种话，布莱恩无法忍受。
他径直走到任慈面前，硬生生将她从斯蒂芬的怀中拉扯出来。有力的手臂环住任慈的腰，布莱恩什么都没说，但保护性的姿态展示出所有态度。
斯蒂芬几乎是立刻变了脸色。
湛蓝双眼冷如兵峰，男人想稳住情绪，但显然他没能做到。
布莱恩同样如此。
即使是在林场里袭击斯蒂芬，那也更像是兄弟二人赌气发火，而现在，弟弟非常平静。
不是赌气，不是兄弟打闹争抢。
金色眼眸里写满了挑衅，他一言不发，可绷紧的躯体却昭示着：布莱恩·怀特随时准备接受斯蒂芬的进攻。
人生中第一次，布莱恩意识到，兄长的权威并非无可动摇。
现在，是他迈出了更强有力的一步，他拥有了任慈。
是时候向头狼发起挑战了。
二人曾经是连体婴，二十多年来，他们的思维步调完全一致。
因而不用任何言语，斯蒂芬就接受到了布莱恩的讯号。他不假思索，当即伸出手。
布莱恩比他更快。
弟弟将任慈向后一扯，用高大身躯遮住了她的身形。然而布莱恩能够保护任慈的安危，却忽略了她手中还拿着东西。
任慈一个踉跄，花瓶脱手。
她心蓦然一惊。
“哐当”一声，精致的花瓶摔在地面，化为碎片。
那一刻，主卧内的时间几乎都停止了。
不止任慈愣住，连怀特兄弟都愣在原地。
斯蒂芬难以置信地看向母亲的花瓶，又抬头看向布莱恩。
一秒、两秒、三秒。
紧接着，仍然是布莱恩反应更快。
他比兄长快了一步，弯下腰，捡起了锋利的花瓶碎片，那锐利的尖头几乎是在任慈眨眼的瞬间就扎到了斯蒂芬的手腕边沿。
还是斯蒂芬也做出规避，碎片只是擦着皮肤而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你他*——”
斯蒂芬愤怒到了极点，又难以置信：“布莱恩·怀特，好啊，你为了只老鼠，要和我反目？！”
任慈：当然好啊！
太好了，要不是气氛不合适，她都要直接拍手鼓掌了！
从穿越到这个世界起，死了多少次，付出多少心血，任慈等的就是这句话。
打得好，再打狠一些！
任慈恨不得在心中喝彩，但表面上，她仍然要做足功夫。
“够了！”
她抬高声音：“斯蒂芬，你是要彻底砸坏母亲的房间吗，在仪式前死一个，直接挂到木桩上去是吧？！还有你，布莱恩！”
布莱恩听到任慈的训斥，立刻松开了手中的碎片。
他抓着任慈的手臂向后退了三步，无比警惕地盯紧斯蒂芬的动作。
兄长因为愤怒，双手不住颤抖，但他看向地面的碎片，到底是忍住了。
“等仪式结束后，”他压低声音，“我再和你好好解决这个问题。”
说着，他同样向后退。
斯蒂芬·怀特没有选择转身离开。
在兄弟二人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他们失去了对彼此的信任。斯蒂芬甚至认定布莱恩会袭击他的后背，倒退着走到了门边。
直至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布莱恩好像还不甘心，他甚至反锁住了房门，这才看向任慈。
“为什么？”布莱恩低声问。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任慈开口。
布莱恩重新走到任慈面前，皮手套触及到她的下巴：“停手。”
意思就是，他不明白任慈喊自己停手的缘由。
当然是因为你俩的好感度都卡在四十九，不管是谁死，任慈都有可能完成不了攻略任务。
这话不能与布莱恩说，所以任慈微微垂眸：“你与斯蒂芬共同组织了仪式，既然如此，还是要有始有终呀。”
布莱恩：“……不。”
任慈愕然抬眼：“什么？”
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打算完成仪式了？！
布莱恩静静地看着任慈，他似乎平静下来了，呼吸趋于平缓，金眼里空无一物。
没有愤怒，没有伤心，也没有杀意和狂热。
“共同，”他重复了一遍任慈的用词，“不。”
任慈蓦然瞪大眼。
这个意思是——
“你没有杀人。”任慈哑声开口。
“不。”布莱恩再次复读。
否定了否定句，意思就是肯定。上次失败的仪式中，四名受害者，他一个也没动手。
也不意外，毕竟斯蒂芬·怀特乐于杀戮，他大概不会把快乐留给布莱恩。
这也不能代表着他就是清白的。
任慈的心脏砰砰直跳：“你也……没有绑架我们。”
布莱恩摇了摇头。
他没有。
得知答案的任慈，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一切都是斯蒂芬·怀特一个人做的。
从绑架，到布置仪式广场，再到杀人，都是兄长一人所为。
布莱恩·怀特，他的影子，生活在地下的怪物，则负责协助斯蒂芬投喂“羊群”、清理痕迹，以及看守牢笼，做了所有琐碎的事情。
他就是个打杂的，且没有认识是非的能力。
唆使一名从未接触过社会，因长期受到虐待，与动物无异的人参与绑架、成为从犯。
“我知道了。”她阖了阖眼。
即使是在法律上，布莱恩·怀特也罪不至死。
既然如此，任慈觉得，或许她真的能为贝蒂等人的逃亡提供一名帮手呢。
之后的时间过得飞快。
任慈吩咐布莱恩将昨日的三明治拿了过来，二人迅速填饱了肚子。她又休息了一会，直到天黑。
答应了要与贝蒂在猎人小屋会合，她不会失言。
第036章 双子屠夫38
038
猎人木屋的钟表“铛铛”作响。
任慈坐在木屋的床榻上, 蓦然睁开眼。
四周静悄悄地，她独自一人。
快到时间时，布莱恩要也离开了, 将任慈一人留在了母亲的主卧里。
这让任慈有些失望。
她原本的计划是……说服布莱恩·怀特反水, 劝她反过来帮助自己与主角团。
可是任慈还没来得及尝试，布莱恩转身就走。
虽说希望没有彻底被扑灭，但还是谨慎行事为好，任慈仍然做好了直面怀特兄弟二人追踪狩猎的心理准备。
这么想着，她翻找出了木屋里的所有物资：压缩饼干、药物, 以及衣柜里面的手（）枪与弹（）夹。
然后任慈打开了猎人小屋的灯，她希望贝蒂能第一时间找过来。
十几分钟过去了。
屋子外响起脚步声, 任慈几乎是本能地攥紧手（）枪的枪柄。她谨慎地推开窗户一条缝隙，而后就在土坡下方看到了好几道身影。
任慈长舒口气：这么多人, 那当然是主角团了！
她二话不说推开门，直奔一行来者。
“跟我来，去东北方向，先去看看——”
话还没落地, 打头的姑娘就直接张开双臂，给了任慈一个深深的拥抱。
任慈：“……”
当然是贝蒂了。
在地牢里被关了这么久，贝蒂看上去无比憔悴, 但散落的金发之下，她苍白的面孔和冰蓝色的眼珠仍然美丽。
尤其是贝蒂扬起笑容，她拉住任慈的手：“我们终于团聚了，任慈，谢谢你！”
任慈勾起嘴角：“快走, 车停在了河边。”
说完她率先迈开步子，牵着贝蒂引路。
贝蒂：“如果是面罩男把车藏在河边, 也许已经无法发动引擎。”
任慈：“试试看吧。”
换做是她，她也会扎穿车胎什么的，但开车的是布莱恩，他未必会有这个意识。或多或少赌一把。
“——等等。”身后乔希冷不丁开口。
贝蒂愿意接受任慈的安排，其他人未必。
人高马大的橄榄球队队长，显然很不高兴于任慈来当领头羊。他大步向前，一把拦住任慈，朝着她伸手。
“你兜里有枪，我看到了，给我。”乔希颐指气使道，“我不放心你。”
“彼此彼此，乔希。”
任慈退步不让，她一把捂住背包：“刚好，药品和食物分给大家，但枪……我也不放心你，我给贝蒂。”
乔希不禁磨牙，他伸手就要抢包：“罗里吧嗦的*子，让你跟我们跑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
只是，乔希的手还没够到任慈，他身后的迈洛就忍不住了，先一步抓了把橄榄球队队长。
之前面罩男抓迈洛出来泄愤，若不是任慈只身阻拦，他早就死了。
因而在这节骨眼上，迈洛更愿意相信任慈，而非搞砸过一次机会的乔希。
“能别耽误时间吗，”迈洛不满道，“这个时候争吵只会吸引面罩男！”
迈洛一开口，余下二人也纷纷附和。
“是呀，乔希，就把枪给贝蒂。”
“你都浪费过一次机会了……”
提及之前逃出去却差点被面罩男杀了的经历，乔希的脸青一阵紫一阵。
任慈趁着这个机会，护着背包继续向前。
她一边走着，一边将物资分给其他人，然后把手（）枪交给贝蒂。期间乔希一直冷言冷语，任慈理也不理。
深夜的树林黑漆漆一片。
夏天是雨季，乌云又遍布天空，遮住了月亮和星星。林间的能见度很低，任慈甚至不敢打手电，生怕给斯蒂芬或者布莱恩打讯号。
就这么一路摸索着，六人走出去半个小时，终于听到了隐隐水流声。
是一条河，并且比任慈想象得深很多。
河面大概五六米宽了，水势湍急，看这样子，掉进去淹死个人都没问题。
他们的车子就停在河边，准确地来说是河流上方——大概两米高的山坡边。乔希一个健步冲了过去，摸了半天，顿时泄气：“该死，车钥匙被他们拿走了。”
“直接破门吧。”汤姆提议。
“那你有办法打火吗，学着电视里演的那样？”乔希反问。
“我记得车里有备用钥匙，好像在地毯下面。”珍妮特怯生生开口。
她这么一说，乔希顿时来劲。
橄榄球队队长一把抓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砸向车窗。
“哗啦”一声巨响。
那一刻任慈的心都提了起来，而后才想到，八十年代的车子好像没有严格的防冲击玻璃和防盗设施，不然光警笛声就够响彻林场。
乔希砸碎玻璃，手伸进去开门。而后三名男生一拥而上，开始搜索地毯之下。
在自作主张失败后，乔希一心要证明自己，他拼命掏着车座下方，没过多久，还真让他摸到了钥匙。
“我找到了！”乔希大喊，举起手中车钥匙。
“嘘！”
贝蒂赶忙压低声音：“你们有没有听到身后有什么声音？”
任慈心中猛然一惊。
怀特兄弟的身手，她领教过无数次，若是男人紧跟其后……任慈的心猛然提了起来。
六个人停在树林间，随着贝蒂的声音转头——
一道黑影，就这么站在十几米开外的树干之下。
漆黑的夜晚看不清远处，所有人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手持斧头，静静站在原地，已经不知道看了他们多久。
胆子最小的珍妮特当即尖叫出声。
黑影狂奔而来。
他的速度太快了，眨眼的功夫已然近在眼前。直至相距五六米的时候，众人才看清了男人脸上的……黑色皮面罩。
下一刻，任慈打开了手电筒。
强光直接照向面罩的眼睛。
别说是面罩男，连任慈都忍不住抬手遮了一下，在光亮起的瞬间，她分明看到袭击者有着一双湛蓝的眼睛。
是斯蒂芬·怀特。
猛然出现的强光让斯蒂芬喉咙间发出野兽般的威胁声，他捂住了双眼，停了下来。
“快走！”任慈大喊。
六人拔腿就跑。
任慈跑在最前方，然而她没跑出多远，就听到身后沉重的脚步声。
她扭过头，发现斯蒂芬紧追不放。
该死！
这么强光照射，他肯定一时半会看不清东西，但斯蒂芬·怀特有着超乎常人的五感，靠着听力，他仍然没有放缓脚步。
只是因为暂时失明，任慈总算能够听到斯蒂芬的脚步声了。
而男人的动作依旧很快。
这么奔跑，被关押在地牢许久的主角团很快就支撑不住。体力好的乔希没什么问题，但其他人已然气喘吁吁。
眼见着斯蒂芬·怀特急速靠近，原本逞英雄走在最后，打算保护大家的乔希，顿时慌了阵脚。
对方有斧头，而他空手，连枪都没有。
面罩男距离他不过三步开外，再靠近就能砍死自己了！
乔希深吸口气，做出决定。
当他伸手时，任慈骤然停住步伐。
她眼睁睁地看着乔希拽了一把眼前支撑不住的珍妮特，直接将她拽到身后。
珍妮特早已到了极限，她又是惊呼一声，踉跄着失去重心。
“贝蒂！”任慈大喊。
两名姑娘同时出手。
她们离得很近，几乎是同时扶住了珍妮特，避免她摔倒在地。
该死，不能跑直线了。
任慈拉着着贝蒂和珍妮特，直接绕开斯蒂芬的攻击范围。
乔希是畜生吧！
她在心中狂骂，任慈当然知道乔希的意思：只要斯蒂芬抓住一个，余下五人就暂时安全了，所以献祭掉最虚弱的羊羔是最为合适的。
但这不是正中斯蒂芬·怀特下怀吗。
说得好像这么一个一个丢掉大家后，乔希还能是幸存者一样！
而且，珍妮特可是他的表妹啊。
三名姑娘一转弯，余下的三人也散开。
斯蒂芬并没有分神，他的眼睛逐步恢复视力，一个转身，直奔任慈的方向。
乔希辱骂一声，反而跟了上来。
他反应很快，本就离得任慈和贝蒂近一些，现在更是抓住了机会。
“枪给我！”
趁着贝蒂架着珍妮特腾不出手的功夫，乔希一把抽出她口袋中的手（）枪。
贝蒂又惊又怒：“乔希！”
四个人绕弯之间，已经又折返回了河边。
湍急河水的哗啦啦声响就在背后，乔希终于得到了逞英雄的机会，他举起枪，子弹上膛，语气里已经沾染上了胜利的得意：“别动！否则我——”
但他甚至都没能把话说完。
乔希转身的瞬间，斧头迎面劈了上去。
刹那间，连任慈都惊到失去血色。
锋利的斧头直接埋进了乔希的脸，斯蒂芬·怀特毫不留力道，硬生生地砍开乔希的颅骨，血液如花洒般仰面喷向半空。
“斯蒂芬！”任慈大喊。
任慈从没这么庆幸夜间看不清东西过，起码现在，所有人都看不见乔希皮肉绽开骨头剁碎的恐怖场面。
她清脆的声音让面罩男猛然一顿。
黑暗之中，斯蒂芬·怀特的面孔转过来。
就是这么须臾之间，被斧头劈开的乔希向后栽去。
他的躯体落入两米之下的水中，立刻就被湍急河流送出去数米远。
【支线任务角色：乔希已死亡。当前支线任务死亡人数：1。】
【拯救支线任务角色，可在该世界结算后折合奖励点数，通关奖励丰厚，希望玩家积极完成哦。】
坏了。
听到系统提示，任慈猛然回神，心中咯噔一声。
奖励点丢就丢了，顶多少一位的数值而已。但现在乔希的尸体掉入水里，斯蒂芬就算开车都不一定能追上。
少了一个献祭的羊羔啊！他的仪式岂不是又要失败……
“跑！”任慈说着推了珍妮特一把，“分开跑！”
她抓紧手电，夺路而逃。
这次，不是为了丢下同伴，而是任慈生怕斯蒂芬会因为仪式再次失败而进行屠杀！
任慈直接从河边深入树林。
等跑出去数十米，任慈回头，惊觉斯蒂芬·怀特高大的人影就在自己身后。
他没有去追其他人，而是选择了自己，所以——
思绪还没展开，任慈只觉得身后一阵大力袭来。
她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接被按在了地上。
摔倒的痛楚让任慈脑内片刻空白，紧接着她就腾空，被身后之人直接拎起。
任慈在半空中被拎着转了个弯，她的后背抵住树干，浓重血腥味扑面而来，紧接着，斯蒂芬·怀特的热度包裹住了她。
“斯蒂芬……”
寂静的林间，只有虫鸣蛙叫，她柔软又委屈的声音在面罩男耳畔响起：“你终于要杀了我吗？”
斯蒂芬·怀特蓦然愣住。
四十九点的好感度，终于让他在最后时刻，对任慈产生了片刻心软。
被他拎着的任慈身形娇小又纤细，长时间奔跑，她平日绸缎般的长发跑到散乱，因为汗水粘连在脸上。
那双乌黑的眼球带着愁苦和期待盯着他，一如初见时。
好像被他杀了，是对任慈莫大的恩赐而非惩罚。
这和她在母亲主卧里的形象大相径庭，可正因斯蒂芬见过她那副模样……
任慈的气味，任慈的体温，还有所有与她有关的触感和记忆。
所有感官被她的存在覆盖，在愤怒之余，又有一股遏制不住的痛楚钻进了斯蒂芬的心脏，像是虫爬一般啃噬着他的胸腔，憋到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么近的距离下，那双蓝眼紧紧盯着任慈，斯蒂芬似乎真的迟疑了，咬紧牙关：“你……选择了布莱恩，选择了那些羊群。”
“是你先不信任我的，不是吗？”任慈低声说。
斯蒂芬的胸膛猛然起伏。
他在迟疑，蓝眼不住闪烁着激烈情绪，最终男人阖了阖眼——
在他的视线与任慈错开的瞬间，任慈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手电，朝着他的鼻梁狠狠砸了下去。
与此同时，任慈怕这还不够，她更是直接抬脚，用出全身力气，直接踹向斯蒂芬·怀特的裆部。
第037章 双子屠夫39
039
任慈一脚狠狠踹向斯蒂芬的裆（）部。
斯蒂芬闷哼一声, 岿然不动。
任慈：“……”
不对吧？！
黑夜的氛围窘迫又紧张，短暂的发怔完全不合时宜。
明明这是直击要害，怎么没任慈想象的严重？
好在她同时出手拿手电砸向斯蒂芬的脸, 即使隔着面罩, 沉重的手电筒仍然砸到他退后几步，松开了任慈。
一个可怕的念头自任慈脑海中闪过。
这……
只是手电筒的伤害太小了。
斯蒂芬虽然放开了她，却没有松开斧头，他一手隔着皮面罩按住鼻梁，另外一只手高高举起斧头。
黑暗之中任慈瞳孔骤缩。
【系统断定玩家：任慈遭遇死亡, 即将回档。】
【三、二、一，回档结束。】
眼前的斯蒂芬·怀特顿时消失不见。
她两眼一花, 发觉自己重新趴在林间的地面。身后一道大力袭来，将任慈直接拎起, 按在树干上。
刚刚的场景重来了一遍。
任慈的脑袋飞速转动：之所以袭击失败，是因为她的直击要害的行为没有对斯蒂芬·怀特造成损伤。没听说过被踹裆还能毫无反应的，除非……
算了，试试看, 大不了再次冲里奥。
她深吸口气，略去了仗着好感度差一点满值的卖可怜，直接抬脚。
这次任慈没有用力。
纤细的脚踝抬起, 直接踩到了男人的两（）腿（）之（）间。
隔着鞋底，任慈也没有感觉到任何……柔软的器官。
是的，没有。
她瞪大眼看向那双近在咫尺的蓝眼睛。
“你——”
刹那间，任慈什么都明白了。
斯蒂芬·怀特没有性（）器官。
也不意外，共同一套内脏的连体婴还少吗？出生时本就畸形, 能够成功分离已然是奇迹。
少了一套设施而已，又不影响日常生活, 总比布莱恩彻底毁容要好得多。
老天爷还是公平的。
让哥哥拥有完整的面貌，却没给他完整的身躯。
怪不得。
他的行为也得到了解释。
任慈屡次勾（）引，斯蒂芬都不让她碰，原来是因为这个。
甚至他热衷于杀戮和痛苦也有了合理的答案：得不到男女的快乐，就通过其他方式代偿。
好标准的性倒错连环杀手。
“所以，”任慈被斯蒂芬拎着，死死抵在树干上，却摆出失望的表情，“你是真的没种。”
她的语气近乎嘲讽。
“怪不得即使本·怀特死了，你还无法逃脱他的控制。”
一句话彻底激怒了斯蒂芬·怀特。
面罩男的呼吸猛然急促起来，他拎着任慈衣襟的手恨不得要掐住她的喉咙。斯蒂芬压低声音，近乎嘶吼：“我做到了，我杀了他！我向我的兄弟证明了我自己！”
任慈挑眉。
果然是这样！
福特警官感慨本·怀特死于意外时，任慈就觉得没那么简单。
已经完全可以说是疯子的父亲，沉溺于对母亲的怀念，拘（）禁哥哥、虐待弟弟，也是死有余辜。
怀特兄弟始终活在父亲的阴影下。
而后斯蒂芬杀死了父亲，亦是击败了头狼，成为了兄弟二人中的领袖。
所以布莱恩才这么听斯蒂芬的，直到弟弟发觉自己足以挑战哥哥的权威。
“可怜的斯蒂芬。”
任慈笑着，朝着他伸出手。她抚向他的面庞，隔着面罩，眼神带着几分感慨：“残缺，但努力，你很辛苦了……”
斯蒂芬恶狠狠道：“你以为你——”
而后任慈再次举起手电筒。
她没有选择砸脸。
斯蒂芬的双目比刚刚离得更近。趁着说话的功夫，任慈找到了第二次打开手电的机会。
这一次，她干脆按到了闪烁模式。
强光几乎是贴着斯蒂芬的眼球狂闪，他控制不住地痛骂一声，放开了任慈。
事实证明，撞击远不如光线好用。
光线彻底闪盲了斯蒂芬的双目，强烈的痛楚和刺激让斯蒂芬大喊，他本能地抬起双手捂住眼睛，斧头掉落在地。
好机会！
任慈先于斯蒂芬一步，捡起了斧头。
她没杀过人，在被迫拿猎刀宰鹿之前，任慈连鸡鱼都没杀过。
可眼前的斯蒂芬·怀特，是不折不扣的杀人犯，这把斧头刚刚劈开乔希的脸，上面还沾着血迹和血肉阻止。
任慈深吸口气，双手抓着斧头高高举起——
但她到底是不如斯蒂芬·怀特熟练。
斧头重重落下，在即将触及到斯蒂芬之前，捂住眼睛的男人听到风声，猛然抬手！
任慈明明是照着要害砍过去的。
但斯蒂芬试图抓住斧头，因为眼盲而错开，沉重的斧锋飞快滑落，直接砍到了斯蒂芬·怀特的手臂，斧头死死卡在腕骨中间。
顷刻之间，血流如注。
【攻略目标：“面罩”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50。】
任慈：“……”
系统提示响起的瞬间，任慈几乎哽住了。
这给了斯蒂芬反击的机会。
他沿着手臂向上，总算摸索了斧柄。任慈的力量不论如何也不可能与近两米高的男人抗衡，被斯蒂芬一把拽过斧头。
与此同时，卡在他腕骨里的斧锋发生偏转。
寂静的树林里，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
男人的左手硬生生弯折了九十度，骨头彻底断开，只留下些许皮肉和衣袖相连，悬挂在手臂上，鲜血如水龙头般哗啦啦落下。
如此场景，近乎骇然。
就这还涨好感，有些离谱了吧？！
就算知道是恐怖片，任慈也没想到，攻略目标的最后一点好感，居然涨在了她砍下了他的手！
任慈依旧被眼前的场面震慑住，她退后几步，斯蒂芬猛然抬头。
对上苍蓝的眼睛时任慈心中一惊，哪怕深谙他看不见东西也猛然回神，转过头就要跑。
斯蒂芬丢下了手中的斧头。
他没有选择用武器，而是直接伸手，抓住了任慈的脚踝，直接用力。
尖锐的痛楚自脚踝传来，任慈呜（）咽一声，骤然失去重心，再次摔倒在地。
该死！
她的脚踝居然就被男人徒手拉脱臼了！
斯蒂芬这才起身。
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断掉的左手挂在袖子上来回晃荡，而男人则上前，用右手按住了任慈的肩膀，一把将她抓了起来。
斯蒂芬将任慈单手抱紧了自己的怀里。
她疯狂挣扎，殷红血迹蹭了任慈一身。
如此姿态，一如昔日斯蒂芬·怀特逼迫任慈去杀死那头无辜的母鹿。
“怎么不装了，我亲爱的任慈。”他带着颤抖的笑声在耳畔响起，“不再是我的崇拜者，不再想把我当狗了？”
被血污泅透的右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斯蒂芬甚至抬起了断裂的左手，创面极其不平整，模糊的血肉喷涌着鲜血，他故意用那露出森森白骨的创口蹭着任慈的脸颊和躯干，像是留下属于自己的记号般，把血液蹭了任慈满身。
“我知道你一直想离开。”
好感度满值后，她不再是“老鼠”，斯蒂芬·怀特也不再控制自己的杀意。
他掐着任慈的手逐渐收拢：“漂亮的任慈，在我的手掌心内挣扎。”
【系统断定玩家：任慈遭遇死亡，即将回档。】
【三、二——】
“不，不……”
任慈低语，却不是对斯蒂芬开口。
——不要回档！
【已检测到玩家要求，中止回档。请注意：若玩家在此过程中死亡，系统仍然会自行回档。】
窒息感让任慈昂起头颅。
不能在这个时候回档，任慈的视野因为生理泪水变得模糊，可她看向远处，另外一个身影终于出现了。
和斯蒂芬·怀特一模一样，戴着面罩、手持斧头。
黑暗中看不到他的眼睛，任慈却不假思索地朝着他伸出手。
布莱恩·怀特就站在距离二人不过五步的位置。
也许是因为疼痛，也许是因为注意力全部在任慈身上——就像是接受布莱恩的那晚。斯蒂芬拥有无比敏锐的感官，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弟弟的到来。
他就这么沉默地看着斯蒂芬和任慈。
直至任慈开口。
紧紧扼住的喉咙叫她无法发出声音，任慈的唇瓣一张一合，她知道他在黑暗中也看得一清二楚。
唇语将任慈的消息毫无障碍地传递给布莱恩·怀特。
“杀了他，或者杀了我。”
任慈抽噎道。
“你只能选择一个。”
缺氧让她两眼逐步发黑。
“我选了你。”
意识开始散去，任慈几乎能听到系统重启倒计时的提示。
“你呢？”
【攻略目标：“面罩”？？？数值+1，当前？？？数值：50。】
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漆黑的人影继续靠近，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眼前仅剩无几的光芒，而后举起了审判般的斧头。
疼痛没有发生。
系统提示戛然而止。
布莱恩·怀特的斧头挥下，他的力量远超任慈，当斯蒂芬·怀特的头颅被连颈椎砍断、滚落到地上时，兄长脸上的表情还更趋近于茫然。
他完全没发现布莱恩到来。
更是不会料到，自己会死于弟弟的手中。
而布莱恩甚至没有感到任何悲伤和难过。
他本来还犹豫，布莱恩在林间茫然徘徊，听到了羊群的声音也没有去追赶。
为了任慈，去挑战兄长，值得吗？
一切迟疑在目睹斯蒂芬抓住任慈后一扫而空。
他尊敬的兄长，那名领头者，居然被自己认定的老鼠砍至重伤。
这是个好机会。
树林里的生存规则就是如此：他想做头狼，发出挑战，斯蒂芬不选择退让或逃跑，那就是要殊死一搏的意思。
头狼不退，只能杀死他。现在头狼重伤，布莱恩没有错过的道理——
温热的液体倾洒在任慈脸上头发上，而后脖颈之间的力量消失殆尽。
任慈直接弯下腰，挣扎出斯蒂芬的怀抱，捂住脖子拼命咳嗽。
氧气重新进入肺部，任慈的大脑再次运转，她这才反应过来，不住喷涌如雨般落下的温热液体……是血。
她扭过头。
滚落在地的头颅睁着双目，而斯蒂芬的身躯还跪在地上，鲜血向上喷涌而后落下，血雨泅透了她的衣物。
就像是兄长曾经杀死了父亲，他同样杀死了兄长，取而代之。
紧接着任慈跌入了一个干燥的怀抱。
布莱恩捞起地面上的任慈，环过她的腰肢。
【恭喜玩家，？？？数值已解锁名称，为布莱恩·怀特的好感度。】
【两名攻略目标的好感度均已满值，已达成结局要求，请问是否结算该世界？】
等……等一等。
任慈不住喘息着，结算就是要离开了，她总不能在布莱恩眼前消失吧！好歹也得给贝蒂一个交代呢。
【已收到玩家请求，达成结局要求后，欢迎您停留在当前世界继续进行体验与探索。如若需要结束该世界，您可以随时向系统提出结算请求。】
这还差不多！
她长舒口气。
任慈阖了阖眼，伸出手，环住了布莱恩的脖颈。
“谢谢你。”她用沙哑的声音挤出一声低语，“布莱恩。”
第038章 双子屠夫40
040
布莱恩默许任慈抱住了他、靠在他的怀里。
林间一片幽静, 因为之前的争斗和砍杀，连虫鸣蛙叫都不见了。
黑暗之中，高大的男人微微俯身, 他脸上的皮面罩擦过任慈的肩膀, 而后布莱恩摸向了任慈的脚踝。
脱臼的脚踝受到按压，任慈倒吸口气。
“痛。”布莱恩开口。
“……是。”任慈说，“很疼。”
紧接着布莱恩另外一只手也抓住了她的小腿。
只听“咔嚓”一声响，尖锐的痛楚直窜脑门，任慈惊叫一声, 紧接着她就能控制脚踝的转动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
布莱恩不是在问任慈痛不痛，而是在警示她, 把脱臼的脚踝接回去会很疼。
“谢谢你。”任慈无奈地再次道谢，“可以扶我起来了。”
然而布莱恩的喉咙间发出了意味不明地哼声。
他没有听从任慈的要求, 大手朝着她肋下穿过，像怀抱着只猫或者娃娃般将任慈抱了起来。
也行吧。
任慈环着布莱恩的手微微收紧，枕在他的肩头，闭上了眼睛。
她可以随时离开这个世界了, 自穿越以来就紧绷的神情总算彻底放松。她迅速盘算了一番余下的事情：贝蒂等人可不知道斯蒂芬·怀特和布莱恩·怀特的区别，带着布莱恩去找他们也许会惹出新的麻烦。
余下四人一起行动，还有补给, 在林间过一晚是没问题的。
跑出去最好，跑不出去，等警察搜救也没问题。
“回去之后，我要报警，”任慈轻声说, “你能明白现在的情况吗，布莱恩？”
听到“报警”一词时, 布莱恩的身形微微绷紧，但他没说话，就是要任慈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警察不是坏人，至少他们不会把你按进热油里，也不会把你丢进地下室。”任慈耐心地解释，“杀人是不对的，他们负责阻止这件事。而且，福特警官已经找到了林场，引开他们也只是一时，他早晚还会过来，发现斯蒂芬的计划。”
任慈着重强调了是斯蒂芬的计划，希望布莱恩能放弃对警察的抵触和警惕。
“即使斯蒂芬真的成功了，复活了母亲，”任慈说，“在警方和FBI的共同调查之下，杀人祭祀的复活仪式也隐瞒不了多久……多隐瞒把个月，到时候，等待着他的迟早也会是法律的审判。”
更何况这个世界确实没有神鬼，斯蒂芬的本质就是为自己杀人寻觅一个迷信盲从的借口罢了。
“为了保护我而杀死斯蒂芬，并不算违背法律。过去的事情……应该也不会判你多久。主动自首，还有减刑的可能，这是最好的办法。”
布莱恩的步伐停了下来。
他稍稍侧头，看向任慈。
夜还很长，但笼罩着天幕的乌云散开，冰冷月光透过枝叶倾洒进来。冷白的光芒照亮了任慈的视野，离得这么近，她能清晰地看到布莱恩那双金色眼睛。
没有戒备，没有生气，他静静地聆听着任慈的说辞，静静地进行着思考。
“杀人。”他低声开口，“斯蒂芬。”
“是的，是斯蒂芬在杀人。”
“不是我。”布莱恩强调，“不快乐。”
任慈稍稍勾起嘴角。
她能明白布莱恩的意思。
布莱恩·怀特在强调“自己”，他作为个体的存在。
不是继承父亲的遗愿，也不是成为杀死的哥哥。他就是他，不会依附于任何人。
如果布莱恩能早一点明白这点就好了。
复活仪式，从绑架到杀戮，自始至终都是斯蒂芬·怀特的游戏。布莱恩只是作为兄长的影子从中协助。
哪怕没杀人，在法律上他也是一名从犯。
不过任慈觉得，没有接触过社会、没有受过正常教育，布莱恩甚至没有合法的身份，他也不具有辨认自己行为对错的民事行为能力。
在这种情况下司法机关理应会考虑对其进行看护和治疗，而非丢进监狱。
“这对你而言是机会，布莱恩，走出这片林场。”
她昂起头，伸手抚向他的面罩，隔着皮革，温柔地描摹着布莱恩的五官。
“什么动物也不该被困在地下室，而人的天地更为广阔，算上林场也远远不够，”她低语，“学习规则、融入社会，不是成为你的父亲，也不是成为斯蒂芬，而是成为真正的你自己。”
布莱恩金色的眼睛微微合拢。
他侧了侧头，抓住了任慈抚向自己脸颊的手，慢慢地擦去她掌心里的血。
“你。”布莱恩开口。
“什么？”
单从语气听不出布莱恩的情绪，他像是在单纯复述这个事实：“逃跑。”
意思就是，她依旧打算离开他。
但是这一次布莱恩手中没有斧头了，他也没有任何想要阻止任慈、伤害她的意思。
因而任慈点了点头，而后问：“你还想剪去我的翅膀吗？”
布莱恩沉思许久，认真回答：“会死。”
不少野生鸟类，在被关进笼子、被剪去翅膀后，会因得不到自由郁郁而终。
没人比思维无限接近动物的布莱恩·怀特更了解这一点。
任慈失笑出声。
“你也一样。”她说，“终于可以突破这间牢笼了，布莱恩。”
二人言谈之间，别墅的影子已然出现在视野中间。
布莱恩把任慈放在了正门前。
她走进室内，穿过走廊，抓起了第一次离开地下就发现的电话，拨通了报警号码。
身后的男人没有阻止她。
…………
……
从没发现，警察能来得这么快。
数辆警车和救护车抵达，几名警察牵着警犬深入树林搜索贝蒂等人的下落。
福特警官无比震惊地为布莱恩·怀特戴上手铐，将其送入警车。而任慈则在护士的搀扶下，躺在了救护车里。
之后任慈作为亚裔姑娘“Mercy”，与因女儿失踪而着急上火的父母团聚。
母亲赶来医院时几乎哭成了一个泪人，反倒是任慈花了不少时间宽慰。
身体康复、取证审判，还有心理治疗，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任慈还是在新闻报道中看到了布莱恩·怀特定罪的事情。
六名出门自驾游的年轻人，归来时剩下五个，从林场被救出后，本该夏天一过就接受本科教育的几个人，要么进了精神病院，要么就干脆出国、搬家，或者休学。
任慈被父母带去了东海岸，远离了X州和噩梦一般的记忆。
她和贝蒂倒是还保持着联系，机敏又冷静的姑娘休学一段时间后，还是步入了大学继续读书。
生活一步一步走向正轨。
一年之后，任慈也拿到了新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奔赴其他城市上学。
休假的时候，她偷偷拿打零工的钱买了一张机票，重新飞回了X州。
时间很紧，可不能让父母发现，她第二天早上就要走。因而走出机场后，任慈直接打车前往X州的特殊精神病院。
这里关押着的基本是有过犯罪记录的病人。
任慈在前台报出身份，换来了护士惊讶的神情，但在她的坚持下，护士还是获得了上级允许，允许她在有人陪护的情况下进行探望。
护士带领她走进关押病人的病房区。
和那些古早恐怖片、悬疑片不同，八十年代的基础设施没现代这么好，但精神病院也是干净且明亮。
每个病房都是单人间，有铁围栏和防爆玻璃防护。
任慈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心思动了动，叫出了沉寂许久的系统。
活下来了四名主角团成员，她该有四个人的奖励才是！
这么一想，系统提示果然在耳畔响起。
【游戏玩家：任慈，在支线任务“拯救同伴”中，总共救下了四名同学，获得奖励点：8000点。】
【奖励点在游戏结束后，可折算成相应奖励带回现实世界，奖品丰富，还请玩家积极完成哦。】
八千点！
看来是一个人两千，还可以了！
任慈对除了贝蒂之外的主角团成员都没什么感情，尤其是乔希，他先害任慈在先，又是自己犯蠢死的，神仙也救不了。
她本来打算问问详细奖励和具体用法，但念头刚刚形成，带路的护士已经停了下来。
“我在走廊，”护士温柔地说，“如果有问题，随时喊我，或者直接离开，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好吗？”
任慈扬起笑容：“谢谢你。”
待到护士离开后，她才看向眼前的探望室。
推开门后，明亮的房间被一堵厚厚的玻璃墙隔开，任慈站在一端，而另外一端，熟悉的身影落入视野。
没有面罩、没有武器。
布莱恩·怀特双手被铐着，近乎乖顺地坐在椅子上。
他依旧身形高大，这么坐着，衬托到探望室的椅子娇小又不堪负重。可男人宽阔的脊背却很放松，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
时隔一年，金色的眼睛锁定住任慈的身影。
右脸的疤痕毫无遮拦地展现在外，可同样的，犹如雕塑般深刻且英俊的左脸同样进入任慈的眼睛。
他的头发长了一些，甚至有些符合八十年代美国的审美，半长的金发垂在脸侧，让强壮的男人居然显得有些文静。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寂静在探望室内扩散开来，片刻过后，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微微勾起嘴角。
任慈愣住了。
之前从未见过的温度爬进那双金色的眼睛，布莱恩·怀特送给任慈一个完全可以称得上“人类”的笑容。
“任慈。”他低声开口。
自相识来第一次，布莱恩喊出了任慈的名字。
她回过神，同样绽开灿烂笑颜。
第039章 口腹之欲01
01
【正在进行世界传送, 请稍等……】
【传送完毕，恭喜玩家过关，欢迎来到新的世界。】
任慈缓缓睁开眼。
结束上个世界前, 任慈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以防再次直面什么连环杀手。
但这次没有。
落入视野的是明黄色的封锁线，和佩戴手套、穿着防护服走来走去的工作人员。这样的场面，简直回到了上个世界的报警现场。
任慈愣了愣，紧接着系统提示在耳畔响起。
【您本次的攻略目标为电影《饕餮之魔》男主角“贝尔菲尔德·戈尔曼”。】
任慈：“……”
男主这个名字，这是二十世纪的人吗？！近现代美国人谁会叫这个啊！
她还没来得及细问, 脑袋又是一阵刺痛。
这次系统没有给她电影的原作内容。
但任慈的脑海中仍然多出了关于身份的记忆。
任慈依旧是任慈，只不过从阴沉自闭的高中毕业生, 变成了FBI实习生。
她的成绩很好不止是纸面上，射击水平也是一顶一的。因而还在实习训练期, 就收到了来自行为科学部的部长比尔·德兰顿的青睐。
今天一大清早，她就接到通知，随比尔·德兰顿来到一个犯罪现场进行调查。
一开场就是犯罪现场，这也没比直面杀人犯好多少。难道这次的攻略目标依旧是个连环杀——
“新来的, 愣着干什么？”
身后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吓了任慈一大跳。
她转过身，迎面丢过来一件FBI的明黄色马甲, 和一副手套。任慈机敏接下，抬头看向丢来装备的人。
是名当地警察，面色不善：“快点跟上。”
任慈：“好——”
她刚想应下，就分明看到警察的头顶缓缓冒出一个……巨大的气泡。
任慈：？？
这是什么东西？！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气泡扩散至最大，在半空中裹着一行字漂浮着：【怎么带来个女的？还是名亚裔, FBI真不靠谱。】
不是，这什么玩意？！
警察：“看什么？”
任慈：“没、没什么！”
她赶忙穿戴好装备, 紧跟上当地警察的步伐。
任慈满腹疑问，念头刚刚形成，系统提示再次响起。
【经过系统计算，该世界的玩家致死率降低，将收回玩家的无限读档功能。】
【作为补偿，系统将赋予玩家阅读NPC思维气泡功能。】
好吧！
意思就是读档换读心，这也意味着这个世界比较安全。
她现在可是FBI了！哪怕是实习生，也有合法的持枪和杀人权力。
想到这儿任慈稍稍放心，跟随当地警察越过封锁线。
行为科学部的部长比尔·德雷顿就在封锁线后。
案发现场就在州与州之间的公路边，一个湖区公园内。比尔·德雷顿站在湖畔的鹅卵石路上，他身材高大、容貌端正，完美符合普通市民对执法人员的印象。
“先生。”任慈走向前。
“喊我比尔就行，别这么拘束，”比尔·德雷顿开口，“没为难你吧？”
“什么？”任慈讶然。
她的错愕让比尔侧了侧头，紧接着他的头顶冒出与刚刚警察一模一样的思维气泡。
气泡在半空中凝聚成形：【FBI最近才开始招收女性探员，她还是一名亚裔。】
原来是为担心自己人受到性别和种族歧视，不错，是名好上司。
任慈笑了笑，直奔正题：“受害者在哪里？”
比尔见她完全不在乎，才稍稍放下心：“这边。”
带领任慈越过封锁线的警察就站在尸体旁，二人走向前，比尔揭开了尸体身上盖着的塑料布。
直窜脑门的尸臭扑面而来。
刚刚站定的当地警察胸口一顿，立刻转身冲到一边呕吐。
任慈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的胃部一阵翻涌，但因为见识过怀特林场的尸体，到底是忍住了。
她用手帕捂住口鼻，勉强靠近。
尸体已经开始腐败了，乌黑的皮肤看不出面容，只能从长发和性（）征上断定是名女性，赤（）身（）裸（）体，脖颈上有一圈明晰的勒痕，膝盖和双手还有擦伤和捆绑的痕迹，她生前被绑架且挣扎过。
“有什么其他证物吗？”任慈问。
比尔拿过来一个证物袋，她定睛一看，是因沾染上湖水和泥土，几乎看不出原样、彻底湿透的……女士内（）裤。
“所以，他用受害者的内裤勒死了受害者。”任慈说。
“他？”比尔挑眉，“你已经认定凶手是男性了。”
听到比尔的话，刚刚吐完的警察顿时不爽。
他本就看任慈不顺眼，一听说这个，更是戒备地抱起双臂：“出了事之后，女人就知道责怪男人。”
听到这话，任慈直接还击：“所以警官是觉得，一名普通女性，能牢牢按住另外一名女性的挣扎行为，活活将其勒死？”
说完，她摆出惊叹的姿态。
“那我倒真想见识见识这位凶手了，好大的力气，一定是运动员或者特种兵吧？”她说，“而且还要把同性剥光了，真是稀罕！”
警察的脸飞快涨得通红。
他也意识到这话说得太蠢了，却还是嘴硬：“说不定是仇杀！你们女的，最爱干的就是抓出轨、打小三，把丈夫的情人骗出来剥光衣服再杀死不是很符合逻辑吗。”
然而，他的话音刚刚落地，又一名穿着FBI马甲的年轻人过来。
“头儿！”FBI探员无比兴奋地走到比尔面前，手中还拿着另外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块布片，“找到受害者的衣服了，就在三百码外的树林里，她的裤子上好像有精（）液残留！”
警察：“……”
比尔点了点头：“我想，抓出轨的女性可没有男□□官。”
拿着证物袋的年轻探员当即愣住：“啥？”
任慈对着警官扬起笑容。
“先回总部吧，”比尔吩咐道，“等法医进一步尸检，表现不错，任慈，你先去外面休息一下。”
作为第一次来到案发现场的实习生，当地警察都吐了，她却能跟上调查进展，确实令比尔非常满意。
任慈却一点也不高兴：这经验还是从上个世界带来的好吧！
她点了点头，摘下手套，走出封锁线。
不论怎么说，直面尸体也不让人好受。没吐出来算任慈忍功强大，但一想到是名女性受害者，任慈的心里也不是很舒服。
好在湖边公园人迹罕至——所以尸体才直至腐烂才被人发现。
这里的空气不错，远离案发现场，任慈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肺部的煎熬一扫而空。
还是尽快回到城市为好，经历过怀特林场之后，任慈实在是不喜欢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最好还——
所有的思路，在看到一名男性的身影后戛然而止。
都说了公园人迹罕至，往来的不是警察，就是FBI探员。
因而一名身形高挑瘦削、穿着衣冠楚楚的绅士，属实有些引人注目。
他伫立在距离任慈五六步远的位置，紧挨着FBI的车子。一身裁剪合身的灰色西装，动脚趾想都价值不菲。男人看上去二十八、九岁，容貌清秀文雅，乌黑头发梳拢整齐，满满一身书卷气。
这么一个人出现在案发现场，好怪。
尤其是……
任慈前脚走出来，后脚FBI探员就将受害者的尸体抬出警戒线。
她分明看到男人琥珀色的眼睛转向蒙布的尸首，而后露出一个清浅笑容。
也许是任慈的目光过于惊悚，衣冠楚楚的男人，在FBI探员送尸体上车后，毫无征兆地转过头来。
他琥珀色的眼睛径直看向任慈，而后迈开步子。
任慈几乎是本能警惕起来。
“女士，”男人礼貌颔首，“你一直在看着我，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英语并不标准，带着欧洲口音。
任慈维持着平静面容：“我很少见到有人对着尸体保持微笑。”
男人闻言，饶有兴致地侧了侧头。
“很少的意思是，之前你也见过。”他说。
“要么是执法人员发现了案件线索，露出喜悦的笑容；要么是连环杀手回到案发地点，重温作案时的心情，”任慈说，“你是哪一种？”
“你希望我是哪一种呢？”男人反问。
“后者吧，”任慈想了想，“这样案子立刻结了，我们好给受害者一个交代。”
而后眼前文质彬彬的男士轻笑出声。
任慈：“很好笑吗？”
他摇了摇头，刚想开口，比尔也从封锁线出来了。
“贝尔！”比尔大步向前，“刚好，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刚刚来到行为科学部的实习生任慈，任慈，这位是部门聘请的心理学顾问，弗吉尼亚大学的贝尔菲尔德·戈尔曼教授。”
任慈：“…………”
FBI实习生，来攻略部门聘请的心理学顾问。这其实是《沉默的O羊》剧组吧，他是汉X拔吗？！
要是真的，那也没比上个世界安全多少啊！
任慈表面纹丝不动，心中却在疯狂腹诽。
与此同时，戈尔曼教授却露出恍然神情，他相当客气地朝着任慈伸出右手。
“幸会。”他温声开口，“我和比尔是老朋友，他看上的实习生，一定有其过人之处。”
任慈的视线往他同样精致昂贵的鹿皮手套一瞥。
她阖了阖眼，同样伸手：“那我很庆幸了，教授。”
戈尔曼教授讶然：“什么？”
任慈虚握住他的手指：“您是比尔的朋友，那么就是前者——发现线索而感到喜悦的执法人员。”
戈尔曼教授朗笑出声。
容貌端庄的教授，笑起来如沐春风，只是任慈眼睁睁地看着戈尔曼教授的头顶冒出了思维气泡。
透明的气泡在顷刻之间就挤满了黑字，密密麻麻的字体叫任慈心中一惊。
她仔细辨认，才发觉所有的字都在重复一句简单的话——
【吃掉她。】
【吃掉她。吃掉她。吃掉她。吃掉她。吃掉她。吃掉她。吃掉她。】
第040章 口腹之欲02
02
任慈险些没能绷住脸上的表情。
——真就汉X拔, 她是什么，唐僧吗，就这么好吃？这思维气泡刷屏到现在了还没停下呢！
她用尽了力气, 才没让笑容裂开。
而比尔完全没发觉异样, 他对着任慈点了点头：“跟我来。”
任慈赶忙趁机抽回手。
虽说攻略目标重要，但她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而且……戈尔曼教授的头顶还在刷气泡。
神经病啊！
上个世界怀特兄弟都没让她感到发毛，这次一和攻略目标见面，任慈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赶忙追上比尔，二人走向了公园停车场。
人高马大的部长走到一辆黑车前, 敲了敲车窗，玻璃摇下, 露出一张五十多岁的男性面孔。
“怎么样？”中年男人问。
“一样的作案手法，第三起了。”比尔脸色不好看。
“该死的畜生。”中年男人骂了一句, “得尽快破案，比尔，上头很是重视。”
“我的实习生有一些有趣的看法，任慈, ”比尔让开车窗，“给卡斯特长官讲一讲。”
卡斯特？
任慈的记忆迅速浮现：这是FBI里的高层领导。
当下是1977年，日后声名显赫的行为分析部, 当下还叫行为科学部。比尔是成立者，手头除了任慈，就只有一名叫杰克的FBI正式职员。
他得向领导证明行为科学部的存在意义。
喊任慈直接与大领导汇报，可见其对她的重视。
任慈当即打起精神，飞快整理语句。
“三起案件都是同样的作案手法一样, 抛尸地点均是水畔，”她一面回忆着原身看过的档案, 一面开口，“并且，尽管地点不同，却是同一个水源，只不过是上下游的区别。”
第一名受害者发现在入湖河流的上游，第二名发现在中游，第三名则是在入湖公园，这当然不是巧合。
“很明显凶手是沿河行进，并且走的是公路，可以随时停下，不引人怀疑。”任慈说，“他得有辆车，可以搭载受害人，大概率是运输司机，或者类似职——”
“证物呢？”卡斯特长官突然开口。
任慈的思路被打断，她微微拧起眉心：“已经全部收集完毕了，长官。“
卡斯特长官：“去把报告拿给我看看。”
任慈：“……是。”
她忍下汇报分析被打断的不愉快，转身前去索要证物。
好在收集证物的同事动作飞快，他们已经在现场将证物进行了登基。任慈拿了表格折返停车场：“长官，证物报告。”
“嗯。”
卡斯特长官看也不看任慈一眼，接过证物表：“比尔，你们有进展了吗？”
比尔看向任慈。
一身正气的部长，头顶徐徐浮现出清晰的思维气泡：【任慈不是讲的很清楚吗。】
但既然是长官要求，他还是尽职尽责地重复了一遍。
“凶手沿河前行，有固定路线，以及有辆方便停下搭载过路人——包括受害者的车，大概率是个运输司机。”
“好。”
卡斯特长官点了点头：“看起来你的新部门确实有点用，但得尽快找到证明这点的证据。你……叫什么来着。”
中年男人终于抬头看向任慈，指了指她。
“把比尔刚刚的分析整理成报告，明天给我。”卡斯特长官吩咐道，“至于比尔你，先给我上车，总部有个会——哦对了。”
他又从车子的副驾驶上，随手捞起厚厚一沓文件，直接塞到任慈手上。
“这个月的会议记录，下周整理好概要给我。”卡斯特长官发动引擎，“比尔，快点！”
任慈：“……”
车子载着比尔飞快离去，徒留任慈抱着半尺厚的文件在原地。
她深深吸了口气。
忍住，任慈，你是来做攻略任务的，犯不着和爹男生气。
——这怎么可能不生气啊，我*他**！任慈在心中痛骂一句脏话。
这高层领导，全程就没听任慈说什么，甚至没记下她的名字，还把她当打杂的用。
虽说实习生受到这个待遇也不罕见，但任慈多久没受过这鸟气了！
她真是险些没忍住抽长官一个巴掌！
任慈艰难地抱紧手中文件，她试图将乱七八糟的文件夹排列整齐。刚刚伸手，在任慈肩侧，突然探过来一只昂贵的大衣衣袖。
戈尔曼教授温柔的声线传来：“我来帮你。”
他无比自然地接过了任慈手中沉重的文件夹，就好像在过往替任慈做过很多次一样。
手中的重量突然消失，戈尔曼教授将文件放到了隔壁的车前盖上。
任慈微妙一顿。
停在隔壁车位的，是一辆保养到崭新却造型复古的车辆。戈尔曼教授背对着任慈，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我的车，不用担心。”
倒是和他的衣着风格统一，全然不像是个当下时代的美国人。
任慈的视线不自觉往戈尔曼教授头顶上瞥，刚刚在疯狂刷屏的思维气泡总算是消失了。
她浅浅松了口气。
这比知道对方想杀了自己还恐怖好吧！起码杀了，动手就死，任慈在上个世界还能回档。
这下没回档功能，任慈心虚不说，而这个“吃掉”除却食用层面，多少还隐含着另外一层意思。
怪怪的。
但任慈可不会表现出来，说到底这位也是自己的攻略目标。
她还是尽可能地扬起一个笑容：“谢谢你，教授。”
戈尔曼教授摇了摇头：“举手之劳，我不能放任一名女士为这种事情烦恼。”
他迅速整理将文件夹分类摆开，把自己昂贵又保养精致的古董车当个随便的桌子用。直至整理好文件，戈尔曼教授才转身。
“一战之前的女性，最体面的工作岗位也不过是秘书或者打字员，”他款款开口，“很遗憾得知卡斯特长官的观念还停留在六十年前，没能跟上时代发展。”
任慈：“你都听见了。”
戈尔曼教授笑着点了点头：“相当令人深刻，女士，仅凭作案地点就能分析出凶手的职业，你天生该吃这碗饭。”
“承蒙夸奖。”任慈勉强勾了勾嘴角。
“我并非称赞，女士。”戈尔曼教授却道，“我是在惋惜。”
“什么？”
眼前的男人一声喟叹。
他低了低头，几缕碎发垂至额前，半遮教授琥珀色的眼。这叫他看上去无比担忧。
“我了解比尔，他正直、坦荡又聪明，能挖掘出你，是他的幸运，也是你的幸运。”戈尔曼教授侃侃而谈，“但比尔的官职还不够高。当下行为科学部刚刚启动，卡斯特长官急于求成，这对案件推进并无好处……我想，你一定很想尽快抓到凶手。”
“当然，难道你不想么？”任慈挑眉。
这又是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她有点搞不懂了，戈尔曼教授这番言论，像是在挖墙脚。
“很好，现在我们目的一致了。”戈尔曼教授很是认同，“我有一个无伤大雅的捷径，女士是否愿意听上一听？”
任慈：“……”
还真是挖墙脚！
他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人，谁家好人会脑内循环吃掉她啊。
但这番文绉绉又很是装蒜的言论，还真引起了任慈的兴趣。
她抬了抬下巴：“你说。”
戈尔曼教授含着笑容：“先让我证明一下自己，请允许我失礼。”
说着，他摘下手套。
衣冠楚楚的男人，连摘手套都像是一场表演。他垂下眼眸，慢条斯理地将鹿皮手套扯了下来，骨节分明的修长指节一寸寸亮相。
“你不喜欢鹿皮手套，所以我摘下来了。”他放轻声音。
极其漂亮的右手伸到任慈脸侧，修剪成圆形的指甲以很轻的方式蹭过任慈的耳垂。
她一个激灵，戈尔曼教授已然走到了任慈面前。
清爽的须后水气味席卷肺部，他低下头，琥珀色的眼睛深情款款，像是在舞台上演爱情剧的男演员。
“只需要一些小小的代价，任慈女士。”
戈尔曼教授收回手。
他原本空空的掌心里，捏着一只还垂着水珠的娇艳玫瑰。教授将玫瑰递到任慈面前。
“来信任我，我能帮助你。”
任慈：“…………”
她又差点没能绷住表情。
“教授，你这是……”任慈难以直视地开口，“在和我调情吗？”
回应她的是戈尔曼教授清朗的笑声。
他翻转手腕，掌心里的玫瑰蓦然燃烧起来！
熊熊火焰蹿起一尺高，惊得任慈呼吸一顿，后撤半步。
但下一刻，他掌心里的火焰就熄灭了，没有烟灰，没有高温，玫瑰同样也不见了。男人攥紧拳头，再次将手伸过来。
摊开手掌，其中放置着的，是一枚古朴的银币。
戈尔曼教授将银币送到任慈手中。
这是什么魔术？！
任慈目瞪口呆地接过银币，惊觉这不是任何国家的旧货币，银币中央雕刻着的，是一只山羊头颅的形象。
山羊头颅。
奇怪的名字和姓氏。
一个大胆的猜想从任慈心中闪过。
她愕然抬眼，只见贝尔菲尔德·戈尔曼的琥珀色眼睛迸射出金色光芒，人类的圆瞳孔在瞬间化为山羊的横瞳。
但那变化转瞬即逝。
“多么美味的灵魂，多么纯真的欲求，”戈尔曼教授深情道，“卡斯特长官愚蠢至极，他看不到你的能力。而比尔又力有不逮，他无法帮助你，让你大放光彩。”
戈尔曼教授牵起任慈拿着银币的手，他彬彬有礼地俯身，在她纤细的手腕处落下虔诚一吻。
他深深吸了口气，合拢双眼，像是在细细品味她的气味，也像是要将她血管流动的声音刻入记忆。
“但我可以，任慈女士。”
温柔的言语既带着遗憾，又饱含热烈的希望。
“与我签订契约，凶手将会带着证据自己找上门来。”
一时间任慈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怪不得电影名称叫《饕餮之魔》。
原来这名字中的“恶魔”并非比喻，而是货真价实的，需要人类灵魂和欲望的恶魔。
这次男主角不是汉X拔，或者其他杀人犯，固然是好事。
但直接是一名恶魔，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她正心中腹诽，系统提示突然从耳畔响起。
【攻略目标：贝尔菲尔德·戈尔曼欲望值+1，当前欲望值：100。】
【攻略目标数值已解锁，当前好感度：99，欲望值：100，对玩家的腐化程度：0。】
【本次三项数值满值均为100，请玩家知悉。】
任慈：“…………”
那个腐化程度，听起来也没安全到哪里去的样子。
以及，刚见面就好感度99，差一点满值，这还有攻略的必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