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还记得四年前他递给虞凛的那份协议。
——和现在虞嫊递给他的何其相似。
虞嫊似是以为秦渡不愿意签, 便又往前递了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只要你签下自己的名字，我会说服他们不再欺负你的。”
虞嫊咬字清晰, 声音很轻，又嘀咕着补上一句，“我可不是像你一样的坏人。”
秦渡带着灰尘和污泥的手指混杂着一点血, 很重地按在白纸的一角。
后背的伤口已经被再度撕裂，绷带外面缓缓渗出鲜血，秦渡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更白了。
旁边有学生递过来一支笔，动作粗鲁地塞在秦渡手中。
秦渡慢吞吞地拎着笔，却并没有动作，而是抬起眼皮看着虞嫊, 嗓音有点哑。
“你很讨厌我吗？”
手指微微用力, 露出瘦峭的指节，指腹上压出一点白色的痕迹。
他在紧张。
虞嫊没听出来秦渡话语里的隐藏的这点情绪, 听见他这样问有点诧异, 微微蹙眉, “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
从被诱骗到学生会的那个夜晚开始，虞嫊就再也不会对秦渡有任何好感。
秦渡的呼吸声开始重起来, 声音急促，“那天骗你的明明不止有我, 你为什么不讨厌他们两个？”
他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 可旁边的转校生眼疾手快地用棍子把人重新按在地上。
“明明是我先发现你的。”
秦渡慢吞吞地说着，声音有点听不清。
他才是最早喜欢虞嫊的人，早在四年前厕所隔间的那个电话里他就喜欢上了。
跟着虞嫊一路来到天台的原随和边仕铖就安静地站在门口, 闻言只觉得好笑。
秦渡自以为第一次遇到的“虞嫊”不过是副本根据玩家的特点生成的剧情而已。
虞嫊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很专心地催促着人签字。
“你快一点签。”
他还想再见虞凛一面呢。
秦渡终于不再说话, 很顺从地打开笔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忏悔书上写满了他在四年前做过的事，甚至写出了逼迫虞凛跳楼的真相。
虞嫊松了口气，随即紧张又期待地用余光打量着周围。
快一点出来呀。
只是天台哪里还有一点虞凛的影子。
虞嫊有点茫然。
【主系统还没有给出主线进度的提示音，你的任务还没有真正完——】
面前的秦渡忽然撑着手臂站起来，脚下淅淅沥沥流了一地的血。
他用口型对虞嫊说了三个字，随即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动作敏捷地从天台跳了下去。
落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系统08的话。
【主线进度 已推进98%】
随着主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响起，被秦渡突然跳楼的行为而吓住的虞嫊感觉到眼下浮起一片温润的触感。
“小嫊……别害怕。”
眼前似乎浮现出一层淡淡的虚影，一张熟悉的脸跟虞嫊对视，手指与皮肤接触的瞬间化作实体，并逐渐扩大至全身。
是虞凛。
【主线进度 已推进100%】
虞嫊兴奋都要跳起来了，张嘴就要大喊，“哥哥，我是不是很——”
——【副本《第九条校规》通关成功】
——【恭喜玩家】
耳朵上消失许久的听力忽然就被打通，而说出的话却被半路截住。
虞嫊只能看着面前的虞凛嘴型重复地问他在说什么，而虞嫊无论怎么回答都无法发出声音。
熟悉的下坠感再度袭来，虞嫊慌忙要死死抓住虞凛，可眼前熟悉的天台已经在逐渐倒塌，整个人被一股外力猛地拔出。
眼前彻底漆黑的最后一幕，是边仕铖冲过来用一个小小的方块收走了即将化为实体的虞凛.
【结算中……】
【主线进度 100%】
【个人任务一：已完成】
【个人任务二：已完成】
【玩家受损程度 1%；人物探索程度 97%】
【副本通关综合评分——S+等级】
【点击任意位置即可领取通关奖励】
骤然恢复的听力让虞嫊有些不适地歪了歪脑袋，大脑还晕着。
只差一点点……
虞嫊站起身，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打开好友联系，找到副本中边仕铖的账号，加上了他的联系方式。
这次副本一结束虞嫊就收到了原随和牧秉嘉的好友申请，唯独没有边仕铖的消息。
“怎么还不通过，”虞嫊有点着急，“他要把我哥带去哪里？”
而另一边的边仕铖不是不想加虞嫊的联系方式，而是他一出副本就被审判殿的一道传送门送走了。
无限世界的神海位于极东的位置。
极东之地被一望无垠的深蓝色海洋覆盖，海域上没有任何一搜船或者其他岛屿。
——甚至没有一只鸟或鱼，只有一片绝对安静的海洋。
沿着神海往里面走，最终就可以看到一座造型高耸而简洁的大理石建筑悬浮在空中。
建筑下方被一片不大的岛屿托举，这便是被玩家们称为的“浮岛”。
浮岛之上，便是审判殿的神殿。
神殿即是指建筑，也是代指审判殿的真正领袖。
边仕铖被神殿的传送门直接传到了殿内。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神殿，却是他第一次单独被神殿召见。
“召见”，用这个词称呼是因为审判殿的每一个玩家都无比尊敬神殿。
传说神殿是目前无限世界唯一存在的神。
之前来的几次都是审判殿在这里集中开会，边仕铖跟着其他殿主一同来神殿。
白色的外厅被擦的光洁无比，身穿白金长袍的侍从领着边仕铖走到神座的正下方，随后缓缓退下。
边仕铖并不敢抬头，单膝向神座上的神殿行礼，并双手举出手心的一枚麻将。
——一枚造型非常简单的北风麻将。
“副本中发现的异常是一个鬼魂状态的NPC，”边仕铖解释，“我已经将他放在麻将中。”
手心的北风牌慢慢悬浮，最终落在神殿手中。
神殿未置一词，片刻的安静后声音缓缓从头顶响起。
“怎么查不到记忆？”
他说的是北风牌中NPC的副本记忆。
边仕铖有点犹豫，不太确定地解释，“在脱离副本之前出了点小意外，NPC的记忆应该出现了部分遗失。”
神殿不再说话，手心的北风牌被握紧，冒出一点点肉眼可见的黑烟融入掌心。
随后麻将又重新回到了边仕铖手里。
直到神座上的神殿化成点点金光消失后，边仕铖才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打开设备准备加虞嫊的好友.
“边仕铖一直不回我消息。”
虞嫊气鼓鼓地倒在沙发上，整个人软绵绵地陷进去。
系统08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虞嫊说完之后一点动静也没有。
“怎么你也不理我了，”他猛戳悬浮在空中安静的系统，“快点说话！”
系统08像是才有了信号一样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电流声，紧接着暗下来的呼吸灯重新闪烁，电子眼显示出一条蓝色的线。
【我去向主系统汇报你的副本身份问题了。】
08说，【你不是在下一个副本中不想做boss吗？】
虞嫊“哦哦”了一声，圆眼顿时亮晶晶地闪着光，“主系统怎么说？”
系统08沉默了一会儿。
【主系统说并没有出现bug，是因为你的幸运值太低导致每次抽中boss身份的概率变高。】
虞嫊人都傻了，“那、那我该怎么办？”
前两个副本的开局一点都不好，虞嫊可不想再拿到什么惨兮兮的角色了。
【既然是幸运值导致的问题，你可以去交易中心换取一些可以提高幸运值的道具。】
交易中心是无限世界的线下购买商城，也给玩家之间提供了交易平台。
除了道具之外，副本情报、大神经验等也可以在交易中心获取。
虞嫊点点头，刚想答应，忽然想到了什么改口问，“我在交易中心购买道具……还需要花费我的积分吗？”
08：【……？】
【交易中心不是做慈善的。】
虞嫊有点不高兴，“怎么能这样，我的幸运值这么低都是来到无限世界之后才变的倒霉的，怎么现在还要花我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积分？”
08被宿主胡搅蛮缠的态度惊到了，【玩家的各项数值都是根据现实世界的情况生成的，你的幸运值低只能说明现实世界的你就不太幸运。】
简而言之，虞嫊一直都是个倒霉蛋。
倒霉蛋虞嫊还在嘴硬，“虽然我在现实世界的时候手气总是不好，但是总体来说我还是很幸运的好不好。”
他委委屈屈地生起气来，“……你竟然还帮着主系统说话，我要讨厌你了08.”
你讨厌的人还少吗。
系统08默默吐槽，却不敢把这句话真的说出来。
自家宿主的脾气这么娇气，要是真把人惹哭了还不知道要哄多久呢。
【好好好，我错了。】
08很顺口地承认错误，也不再给虞嫊胡搅蛮缠的机会，赶紧接着转移话题。
【我们现在出发去交易中心吧。】
交易中心位于无限世界的中心区，人流量巨大，来往的玩家众多。
虞嫊穿好灰扑扑的斗篷，里面套着一件暖橘色的卫衣，下面穿着短裤，踩着帆布鞋就出门了。
无限世界没有白天黑夜，但主系统为世界模拟出了昼夜运行的环境。
夜晚的中心区人声鼎沸，各种奇装异服的玩家带着大大小小的道具在交易中心攀谈。
靠近交易中心的人流徒然变大，虞嫊整个人小小一只被人来回挤着差点让头上的兜帽掉下来。
除了正经交易的玩家之外，交易中心还有更多不那么“正经”的玩家。
有些道具的来路不明，副作用未知，甚至仍有主人绑定也会通过这些人流入交易市场。
全然不知自己已经吸引了许多目光的虞嫊还傻乎乎地跟着人流往前走。
“小女巫，要不要看看我这里的东西？”
穿着一身骷髅外套的男人默不作声地在虞嫊袍子下面露出的一截小腿转了一圈，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想买道具吗？”
漂亮的小女巫。
看样子还是个第一次来交易中心的新人。
男人升起一点微妙的兴奋，笑的更亲切了。
虞嫊浑然不知这人在想什么，下意识忽略掉他不合时宜的称呼，有点紧张地走过来，露着外面的下巴很小心地点了点。
“你这里……有提高幸运值的道具吗？”
兜帽顺着虞嫊的动作微微抖动，他蹲下身，将长长的下摆很乖地放在腿上。
男人吞了吞口水，眼睛都看直了。
虞嫊见男人没有回答，自顾自地在他面前的小摊位上好奇打量，余光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极为普通的骰子，在一众外形奇特的道具中格外突出。
“这个是什么？”
男人顺着虞嫊的手指看去，随即拿起骰子，笑着举到虞嫊面前。
“骰子，这可是个好东西。”
他把玩着手心的骰子，“你不是想要提高自己的幸运值吗？刚好这个骰子就是可以提高幸运值的道具。”
虞嫊藏在兜帽下面的眼睛都亮了。
“不过嘛……”男人话锋一转，状似苦恼，“都是做小生意的人，客人你一直戴着帽子跟我说话，让我很难放下心给你透露这个道具的作用啊。”
男人语气不似作假，一副为难的样子，听的虞嫊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系统08还来不及阻止，虞嫊就动作很快地摘下兜帽，有点害羞，“……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个道具的作用了吗？”
声音很干净，顶着这么一张又纯又勾人的脸看着人，男人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他妈……谁顶得住。
虞嫊没注意到在他摘下兜帽的瞬间周围有刹那的安静，还在很用心地跟男人说话。
“可以让我看看这个骰子吗？”虞嫊恳求道。
男人迷迷糊糊地把手上的骰子递过去，在虞嫊接过去的瞬间，不知是谁在人群中指着虞嫊兴奋地大喊：
“这不是嫊嫊老婆吗？！！”
第042章 最后一只魅魔1
在结束第九条校规副本后, 虞嫊的人气榜排名就已经上升到了第二位。
随着这人的话音刚落，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向虞嫊看来。
什、什么？
虞嫊的兜帽才刚摘下来，整个人还团成一团蹲在地上, 被人喊到名字下意识扭头看去，细软的头发顺着动作搭在耳边。
“虞、不对，小嫊, ”说话的男生挤开人群，因为兴奋脸颊泛红，眼神炙热地看着他，“我是你的粉丝！”
他的声音激动，说话结结巴巴的，“你的每次直播我都看了！”
这边的动静很大, 四周的人群骚动起来, 许多也看过虞嫊直播的玩家也蠢蠢欲动着想要过来。
摊主的眼睛转了转，“你就是那个人气榜的第三名？”
虞嫊手足无措地站起身, 手指搭在斗篷上不安地摸来摸去,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很自然地拉住虞嫊的手, 装作不经意地手指划过虞嫊的手心，“真人比直播间里看着要漂亮的多。”
虞嫊挣了挣手, 没挣开。
“……我不要买了。”后知后觉感到有些不对的虞嫊小声说着，一边连连后退想要撇开这个动作奇怪的男人, 可其他粉丝已经从后面围了上来, 一个个神情激动地掏出设备要虞嫊签名合影。
外围几个玩家围在旁边看热闹。
“诶诶，那边怎么回事啊？”有人随手叫住一个玩家问起，“出了什么稀有道具吗？怎么那么热闹？”
被叫住的玩家神色匆匆, 言语飞快，“道具算什么, 这可是虞嫊第一次线下露脸，谁不想去看看他真人长什么样啊？”
说完，玩家一脸兴奋地也跟着人流往里面钻了。
“嗤，我当是看什么呢，也太——”
玩家有点不耐，笑着又扭过身要跟牧秉嘉吐槽，“一个新玩家而已，有什么好看的，你说是不是——”
牧秉嘉神色紧张，跟着人流大步往里挤，径直打断了同伴的话。
同伴：？
牧秉嘉拨开人群，用力挤到里面，终于看到正被几十个人团团围住的虞嫊。
“虞嫊！”
虞嫊脸上都闷出了汗，脸颊发白，看到牧秉嘉后眼睛徒然一亮，手臂艰难地从缝隙中伸出来。
牧秉嘉急忙拉住他的手，硬生生挤开这几个狂热粉丝，动作飞快地将人一把背起，撒开腿就跑。
在后面旁观的同伴：？？？
其他反应过来的粉丝顿时拿着设备在后面追，一时间交易大厅混乱无比。
牧秉嘉跑的很快，对中心区的路线也格外熟悉，背着虞嫊一个人还能轻松地绕开一众人群，气息不喘地带着人拐到一个隐秘的小餐厅。
真轻啊。
一边背着人，牧秉嘉还在乱糟糟地想着，脸红红地把让从身上放下，一颗心怦怦乱跳。
不是因为跑步才跳的这么剧烈。
虞嫊人还懵着，头发带着一点湿汗黏在耳根，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牧秉嘉。
“谢谢你。”
牧秉嘉的心跳的更快了，伸手把虞嫊搭在后面的兜帽重新戴上，“以后出门都要记得戴帽子。”
小餐厅门口发出一阵叮铃铃的脆响，两个玩家交谈着走进来，好奇地看了眼待在角落穿着灰袍的虞嫊。
牧秉嘉脸色微沉，赶紧侧身把人挡的死死的。
虞嫊很听话地“哦”了一声，只是神色茫然，显然并不十分清楚牧秉嘉说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也不知道像虞嫊这么天真的人之前在现实世界都是怎么生活的。
牧秉嘉有点郁闷。
“无限世界的玩家并不都是什么好人，有的刷副本刷的多了，早就没有了在现实世界的那些道德约束，出了副本更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才对。”牧秉嘉苦口婆心地解释一番。
而且顶着这样一张招人的脸，更容易出事了。
这句话牧秉嘉没说，怕吓到虞嫊。
虞嫊还是很听话地点点头，不过有一些生气，“我没有要摘帽子，只是刚才看到一个道具，那个摊主不信任我，非要让我把帽子摘下来给他看。”
迎着牧秉嘉越来越严肃的目光，虞嫊的声音逐渐变小，“……我就把帽子摘下来了。”
“不怪我的。”他还小小地补充了一句。
无限世界的牧秉嘉也带着耳钉，配上他本就攻击性很强的五官，绷着脸看人的时候很有气势。
虞嫊这样一解释，牧秉嘉就知道这人又被骗了。
余光注意到小餐厅的老板不满地看过来，牧秉嘉连忙拉着人坐在位置上点了几个菜。
“你看中什么道具了？”他把菜单递给虞嫊，见虞嫊摇头之后又自己做主点了几道甜点，“交易中心里面的那些个人商贩水很深，道具真真假假不容易分清。”
他把菜单递给服务员，等人下去之后才故意压低了声音吓唬虞嫊，“他们最喜欢骗的，就是你这样的新人。”
虞嫊果然被唬住，手指一抖，脸都白了几分。
牧秉嘉在心底无声地笑起来，脸上还是很严肃，“所以你去交易中心干什么，想买道具？”
“是的呀，”虞嫊垂着脑袋点头，有点气馁，“……我的幸运值一直都很低很低，拿到的角色也都很糟糕，下次我不想再这么倒霉了……”
头顶的一小撮头发随着虞嫊的动作上下晃动，看的牧秉嘉手心痒痒。
“哪里倒霉了，”他安慰着人，“上个副本你是boss吧，直接把整个学校的人都带成你的人了。”
“是boss又怎么样，”提到这个虞嫊就想生气，“谁家boss开局还要受制于人的，难道不都是安安稳稳地坐在幕后运筹帷幄的吗？”
牧秉嘉忍着笑，“你已经很厉害了，秦渡还是第一次在副本里失败。”
虞嫊一愣，“什么意思……秦渡不是NPC吗？”
“不是，”服务员端上来甜点，牧秉嘉把自己的那份也推到虞嫊面前，“他是玩家。”
他很用心地帮虞嫊拆好餐具递到人面前，又给虞嫊抽好纸巾，这才重新坐回去。
“更具体一点来说，我一直都认识秦渡。”
虞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说起这个的牧秉嘉表情有些奇怪，“我们都是匹诺曹的玩家，而且……一直都是搭档。”
虞嫊听的晕晕乎乎的，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什么是匹诺曹？”
他只知道匹诺曹是现实世界里的一个撒谎就会鼻子变长的童话人物。
“匹诺曹是俱乐部，”见虞嫊还有些茫然，牧秉嘉便更认真地解释起来，“黑鸦也是俱乐部，包括审判殿也是。”
“俱乐部都是由玩家联合成立的，整个无限世界有大大小小数千个俱乐部，而最出名的就是这三个了。”
“上个副本里的边仕铖是审判殿的玩家，我跟秦渡是匹诺曹的玩家，而那个原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黑鸦的玩家了。”
虞嫊听的云里雾里，很是不解，“你都知道这么多，怎么在副本里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啊？”
“因为我跟秦渡都在玩NPC模式，”牧秉嘉无奈摊手，见虞嫊半天没有吃一口甜点，忍不住帮他挖了一大勺冰激凌塞在嘴巴里，吃的虞嫊腮帮子瞬间就鼓起来，“NPC模式奖励更高。”
唔，好好吃。
虞嫊舔了舔嘴角上的一点白色痕迹，忍不住舒服地眯起眼睛。
牧秉嘉的脸又热了起来。
虽然他知道虞嫊人确实很单纯，可是这样吃东西真的很难让他不去想一些……
“我们俱乐部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我们内部之间是禁止竞争的。”牧秉嘉清了清嗓子，不自然地扯开话题，“不但禁止内部竞争，而且鼓励玩家相互合作，所以凡是匹诺曹里的玩家都会有一个生死搭档。”
“我的生死搭档就是秦渡。”
知道虞嫊对秦渡没有什么好感，牧秉嘉赶紧解释，“我不是要说好话，只是……唉，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之前秦渡真的很好，虽然人很冷，但也是他一手把我带成高级玩家的，并主动跟我组成生死搭档。”
“匹诺曹里面的很多生死搭档都是师徒关系，说一句生死之交也不为过。”
“可是……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吧，我感觉秦渡就变了。”
虞嫊把自己的那份甜点吃完，在牧秉嘉的暗示下又不好意思地拿起第二份。
牧秉嘉叹了口气，“算了，还是聊点别的吧。”
“你的幸运值很低，是想去交易中心买一些可以提高幸运值的道具吗？”
虞嫊点点头，“刚才那个商贩有一个像骰子一样的东西，他说这个可以提高幸运值，但是我我还没来得及看。”
“骰子？”牧秉嘉有些困惑地摸了摸下巴，随即猛然惊醒，“我草，你说的骰子，不会是一个很小的、看起来就像是打麻将用的骰子吧？”
“嗯嗯，差不多。”
牧秉嘉松了口气，“幸好你没买，那个道具他一个小商贩不可能有的……他给你看的多半是个假货。”
“那个道具叫幸运骰子，都是一对这样卖的，可以根据投出的点数来提高玩家的幸运值。是黄金级道具。”
虞嫊不是很清楚无限世界的道具都是怎么分级的，目前只知道自己手上的这个复活金币是最高级的传说级道具，只好问：“黄金级道具很厉害吗？”
牧秉嘉摇摇头，“只能说尚可，通关副本拿到A-等级就可以有很大概率抽到这种级别的道具。”
“那为什么说他手上的肯定是假的？”虞嫊更不明白了。
“幸运骰子本身并不是过于出彩的道具，但是它和另外一种道具合在一起就很厉害了。”
牧秉嘉神秘兮兮地说，“合起来的道具甚至不能用目前已有的等级排名，因为还没有人真正能完整地找到一副。”
虞嫊被他勾起了好奇心，手上的甜点也不吃了，有些着急地凑过去催促，“你快一点说啊。”
“是麻将牌，一对幸运骰子和一副麻将牌面合在一起就是一套完整的麻将。”
牧秉嘉有点向往，“说起来我也没见过麻将牌道具，还不知道有什么用呢。”
听完他的介绍，虞嫊倒是渐渐没了好奇心。
反正他对这些很厉害的道具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追求，只要以后手里能有一大把复活金币和幸运骰子虞嫊就已经很满意了。
一大把复活金币……
系统08一时很无语。
“那你知道哪里可以买到幸运骰子吗？”虞嫊问道，顺手接过牧秉嘉的投喂，“或者其他提高幸运值的道具也行。”
“其实提高幸运值的道具还是挺多的，”牧秉嘉喝了口水，把虞嫊爱吃的菜往对面推了推，“只是一般很少有玩家对这方面有需求，大家的幸运值基本上都处于中间水平，所以幸运骰子已经是很不错的道具了。”
虞嫊被他那句“都处于中间水平”给伤到了，闷闷不乐地低头用叉子戳着牛排。
只是这还没完，牧秉嘉没察觉出虞嫊骤然低落的心情，还兴致勃勃地问：“所以，你的幸运值到底是多少啊？”
虞嫊小声说了一个E。
牧秉嘉一愣，“……啊？”
虞嫊生气了，把手上的餐具啪嗒一声放在桌子上，“啊什么啊，我都说了我的幸运值很低，你还不相信。”
说到最后的时候虞嫊的声音已经变的很小了，眼尾还垂着，看着对这件事是真的很在意。
“讨厌鬼。”
牧秉嘉手足无措地解释，“没、没有，我不是要嘲笑你……就是想了解一下这个情况。”
“因为幸运骰子的有副作用，而且跟你的幸运值有关，所以如果你的幸运值还算可以的话我就不推荐你买这个道具了。”
虞嫊蔫哒哒地垂下脑袋，“……好吧。”
“吃完饭我带你去买，”牧秉嘉赶紧找补，“我知道哪里有真品……到时候就让我买下送给你，当做是之前在副本……赔礼道歉了。”
想到副本中他捏着虞嫊的下巴亲吻的那几秒触感，牧秉嘉的脸又红了.
吃完饭后，中心区不再那么暗，天空亮着一层雾蒙蒙的蓝色。
牧秉嘉带着虞嫊轻车熟路地走到交易中心中央大厅。
中央大厅是无限世界的官方交易地点，也是真正的交易中心。
“我之前在这看到过幸运骰子，现在应该还在。”
柜台前的虚拟投影按照牧秉嘉给出的要求调出所有展出道具，果然在第二行看到了幸运骰子。
牧秉嘉很积极地买下幸运骰子，虞嫊心安理得地把道具收下，耳边顿时响起主系统的介绍：
【已获得幸运骰子】
【幸运骰子介绍：是很厉害的黄金级道具，在获得A-及以上评分后有机会抽取，与传说级道具[麻将牌]可以共同组成未知属性道具[麻将]。根据一对幸运骰子投出的点数可以限时提高某一时段的幸运值，幸运值的增减和点数有关。】
【PS：该道具有副作用，当投掷的点数小于6（不包含）时，会降低幸运值，如果玩家的幸运值已达到最低的E，则该副作用可无视。】
【使用限制：仅副本中可使用】
【使用次数：无限，每一副本可使用三次】
看着幸运骰子上面的副作用介绍，虞嫊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牧秉嘉说幸运值尚可就不要用这个道具。
不过现在虞嫊的初始幸运值恰好就是E，所以幸运骰子的副作用对他而言等于无。
“你现在是不是还没有别的道具？”牧秉嘉财大气粗，很是豪爽地说，“想要什么，我全给你买下来。”
虞嫊思索了一会儿，随即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我想要复活金币。”
复活金币在交易市场的价格极高，而且往往供不应求，对于牧秉嘉而言其实在这里买复活金币并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不过虞嫊想要，他肯定不能拒绝。
“买！”
牧秉嘉很快点头，又趁机强行加上了虞嫊的联系方式，美滋滋地给人转了一大笔积分。
“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复活金币，你拿这点积分在这买什么都行。”
此时的交易中心并没有太多的人，虞嫊所在的展柜旁也不过来了三三两两的玩家挑选着道具。
等牧秉嘉离开之后，虞嫊旁边站着的斗篷人忽然动了动，露出一张带着小丑面具的脸。
“现在竟然还有人专门买幸运骰子，”面具底下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只不过经过面具的遮挡听起来有些模糊，声音轻飘飘地落在虞嫊耳边带来一阵轻微的眩晕感，“你是要凑[麻将]吗？”
虞嫊听着这人的声音很不舒服，下意识侧开耳朵，“不是要凑麻将。”
斗篷人扭过脸，面具上两个黑漆漆的眼眶里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你想要[麻将牌]吗？”
虞嫊觉得这人奇怪的很。
他明明都说了不是要凑[麻将]，那就对麻将牌也不感兴趣。
“我不买麻将牌。”虞嫊重复了一遍，心里已经把这人当成了和饭前遇到的无良商贩一样的人了。
谁知斗篷人竟然在面具底下笑出了声。
他看着神情警惕的虞嫊，慢吞吞地张开手心，向他露出中间的一张刻着绿色“西”字的麻将牌。
西风。
“跟你有眼缘，送给你了。”
斗篷人说话，不由分说地抓住虞嫊的手臂，直接把西风牌塞到了虞嫊掌心。
在西风牌与虞嫊接触的瞬间，耳边的介绍音再次响起：
【已获得麻将牌·西风】
【麻将牌·西风介绍：是极为罕见的传说级道具，拥有极为特殊的空间能力。在副本中，如果遇到威胁性极强的NPC，可使用该道具将NPC直接收回，被收回的NPC将彻底在副本中消失，非玩家干预也不能从麻将牌中离开。】
【不同花式的麻将牌收回NPC的时间快慢不同，大四喜*收回NPC的时间仅次于□□*。】
【PS：如果NPC的好感度很高，也可以使用该道具将NPC带出副本。】
【使用限制：仅副本中可使用】
【使用次数：无限，每次只能容纳一个NPC】
等虞嫊再抬头的时候，面前的斗篷人已经消失了.
离开交易中心的时候，虞嫊把斗篷人的事告诉了牧秉嘉。
牧秉嘉的神色严肃，“系统真的没有给出别的说明？”
虞嫊摇头。
一些在外面买到的假道具在拿到手中之后系统往往会给出一些真实的道具介绍。
也就是说，这个西风牌是真的麻将牌。
……怎么会有人这么好心，仅仅是一面之缘就能把这么重要的道具送人？
两人走到街上，牧秉嘉小心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才小声说：“不管怎么样能有个道具也不错，回到个人空间的时候小心一点，如果发现有人跟踪，一定要记得告诉我。”
交易中心鱼龙混杂，偷窃抢劫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他把刚才从交易中心买到的一大堆道具全都塞到虞嫊手里，在一阵叮叮咚咚的提示音中，虞嫊跟牧秉嘉挥手告别。
眼前白光一闪，虞嫊就瞬间来到了自己的私人空间。
“……没有复活金币，”他把牧秉嘉买来的道具都整理了一遍，有点失望地跟系统08说。
08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复活金币很难在交易市场出现，买不到很正常。】
“……好吧。”虞嫊不情不愿地回答，丢开一堆道具，重新打量起手上的麻将牌。
可以把NPC带出副本……
要是、要是他在进入第九条校规之前就有这个道具就好了。
虞嫊难过地想着。
这样他就可以把哥哥带出来了。
察觉到宿主的想法，系统08忽然提醒，【边仕铖已经通过了好友申请，你现在要和他联系吗？】
今天一整天都在忙碌买道具的事，虞嫊还没注意到设备上多出的一个好友。
听到这话他急急忙忙地从床上坐起来，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光洁的皮肤。
然而就在虞嫊要点开聊天窗口的时候，私人空间的大门口忽然闪过一道人影。
门缝处停留的黑影让虞嫊瞬间想到了在房锁副本中的那点不妙的经历。
“……个人空间、也能、也能被闯进来吗？”
虞嫊人都吓傻了，说话颤颤巍巍的，白着脸问08。
不等08回答，门口就传来大力的敲门声。
外面的人要闯进来了。
“是因为、我今天拿到的这个麻将牌吗？”虞嫊匆忙躲到浴室，手心沁出一点汗湿滑无比，差点要拿不住西风牌。
【是，应该是一路跟踪过来的。】
虞嫊更害怕了。
系统08的电子音飞快响起，【躲不掉的，不过有个办法可以暂时甩开他们。】
【宿主，你想现在就进第三个副本吗？】
虞嫊小小纠结了一下。
外面的人似乎知道屋里有人，见没有人开门后便开始直接拧锁。
“我、我进。”虞嫊终于答应，手心攥紧麻将牌，乌亮的眼睛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
话音落下的瞬间，外面的门被人猛地推开，私人空间响起尖锐的警报声。
虞嫊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到另一个空间。
耳边响起主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伊甸园的天使受世人敬仰，而恶魔则被世人唾弃。】
【当诱惑出现，欲望被无限放大，你该如何选择？】
身后是柔软的触感，轻飘飘的，跟之前的感觉浑然不同。
【欢迎玩家虞嫊，本次副本名《最后一只魅魔》】
贺骁不紧不慢地跟着同伴闯入的时候，只能看到浴室一闪而过的一道亮光。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熟悉的香气。
贺骁缓缓皱眉。
……不是吧？
第043章 最后一只魅魔2
【玩家数据检测中……】
【体力值E（极差）】
【智慧值D（较差）】
【幸运值A（极好）[限时一小时]】
【魅力值？？？】
周围暖融融的, 鼻尖闻到一阵淡淡的清香。
似乎有很多人围在周围，虞嫊感觉到自己的额头搭上了一只手，很暖。
幸运值变化了……
虞嫊迷迷糊糊地想着, 手上投出两个六的骰子随之消失。
【您本次的身份为魅魔】
魅魔？
虞嫊忍不住慢吞吞地睁开眼，想到上个副本燕京述说过的话，忍不住疑惑地跟系统08说：“魅魔不是可爱的意思吗？所以我这次拿到的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系统08还来不及回答, 虞嫊眼前就压下一片阴影。
一双湛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虞嫊，深邃的眉眼带着一点忧愁，眉毛微皱。
单是看轮廓就知道并不是东方人的长相。
“小嫊怎么睡了这么久？”
额头上微凉的手缓缓放下，男人正要再说话，猝不及防却被身后的另一个人挤开。
“又生病了吗？要不要让医使来看看？”
这回虞嫊终于清醒了。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围着的七八个人。
——或者不能叫“人”, 更像是天使。
就像虞嫊看过的西方神话书中写到的那样, 几个人皆身形高大修长，五官深邃, 漂亮的像是用刀雕刻出来的一样。
他们身后都带着一对洁白的翅膀, 硕大的羽毛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泛起一阵金光。
说话的两个人头上还分别顶着悬浮的光圈，在头发上洒下一点淡淡的白光。
——他们都是天使。
先说话的天使五官更柔和, 尤其是看向虞嫊的时候眼睛里总是含着一点星光。而后来的天使则五官锋利，身形更壮。
自由天使拉雯尔和战斗天使米迦勒。
除去两人之外, 周围还有其他披着衣服的漂亮天使, 都挥动着翅膀担忧地看着虞嫊。
不怪他们这么提心吊胆，实在是因为眼前这个黑发黑眸的小天使太可怜了。
虞嫊是被秩序天使加百列带来的，来到伊甸园的时候浑身都脏兮兮的, 身上还有被恶心的人类弄出的大大小小的伤口。
如果不是天使长在贫民窟发现了这个被遗落的天使，虞嫊可能就要活活病死在那间破烂的小房子里了。
被带过来的虞嫊小小一只, 总是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不跟人说话，只敢用一双黑亮的眼睛看人。
伊甸园的天使们心都要碎了，纷纷抢着要照顾虞嫊，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总算把人养成了现在这副可爱又白净的模样。
只是虞嫊没有从小长在伊甸园，所以身体一直都很虚弱，哪怕天使们照顾的再精细也容易生病。
拉雯尔总是习惯跟米迦勒拌嘴，只是现在虞嫊还生着病，他也下意识忽视了米迦勒的无礼行为，挤在后面有点着急。
“怎么到现在一直呆呆地看着我们也不说话？”
“不会真的生病了吧？”
眼看着米迦勒也要伸出手摸一摸额头，虞嫊有点害怕看起来更凶的米迦勒，匆匆解释，“没有，我只是——”
【附加提示：此身份为该副本boss，请玩家注意隐藏】
【玩家保持正常精神值存活，即视为通关】
【目前精神值 100，正常精神阈值30-100】
【个人任务：请隐瞒自己的魅魔身份，不要引起天使的怀疑。】
对于拿到boss身份虞嫊已经习以为常，只是主系统最后给出的个人任务却让虞嫊霎时冒出一点冷汗。
“08……你快一点告诉我，”虞嫊战战兢兢地询问，脸色发白，“魅魔……到底是什么？”
系统08调出了魅魔的定义界面，却迟迟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全部念出来。
在虞嫊的再三催促下，08最终还是决定删减掉大部分解释，言简意赅地说：【魅魔，是恶魔的一种。】
【在西方神话中，恶魔与天使是对立的种族。】
虞嫊的心瞬间凉了一大半，再看向周围的几个天使时已经带着显而易见的躲闪。
拉雯尔心疼不已，斥责面前的米迦勒，“你往后退退，小嫊都被你吓到了。”
米迦勒挠了挠头，尴尬地把位置让给拉雯尔。
身为战斗天使，米迦勒经常在外随圣骑士征战，并不常回到伊甸园。
也因此，他并没有真的见过这个被所有天使小心翼翼养大的虞嫊。
这还是他跟虞嫊的第一次见面。
米迦勒郁闷地想，第一次见面就被他搞砸了。
拉雯尔熟练地摸了摸虞嫊的手心，虞嫊僵硬地躺在床上，在被按住掌心的刹那几乎要停止心跳。
完了，不会开局就被发现了吧。
拉雯尔的手很白，但是跟虞嫊带着病气的手相比还是差了一点。
他并没有察觉出虞嫊的害怕，摸了一会儿之后便稍稍松了口气，“应该没有大问题。”
周围的天使们闻言纷纷松了一口气。
天使们大多以白发和金发为主，眼睛也都是蓝色金色，像虞嫊这样黑发黑眸的“天使”在伊甸园格外少见。
虞嫊身上还盖着羽毛被子，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紧张的连句话都不敢说了。
而米迦勒接下来说的一句话更是让虞嫊浑身僵硬，吓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小嫊为什么是黑发黑眸？我记得天族从来没有过黑头发的天使……倒是魔族……”
拉雯尔动作迅速地捂住了虞嫊的耳朵。
“你胡说什么！”他狠狠瞪人，“低等魔族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看的外貌，小嫊只是头发黑了一点，其他哪里有魔族的样子？”
米迦勒被他这样骂了一通，余光又看到缩在被子里的小天使战战兢兢地发抖，只好闷声闷气地闭嘴。
从天使们争吵的话语中虞嫊逐渐知道了现在的情况。
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很古怪地被天使们当做了小天使，暂时不会暴露身份。
好消息是，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可以顺利捂着自己的马甲通关。
坏消息是，天使们一旦发现虞嫊的真实身份，必然要就地处决。
虞嫊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怜兮兮地问08，“应、应该……不会掉马甲的吧。”
系统08声音平静，【经过检测，你现在正处于恶魔的发育期。】
虞嫊怔愣，“怎、怎么了吗？”
【好消息是，天使们目前也把你当做了天使的发育期。】
【坏消息是，天使的发育期和恶魔的发育期截然不同，你会逐渐显露出属于魅魔的特征，到时候……天使们一定会察觉出你的真实身份。】
虞嫊感到浑身冰凉，忍不住把小腿往被子里缩了缩。
真的要完蛋了呜呜.
在提心吊胆地跟着一众天使过了好几天之后，虞嫊发现自己跟其他发育期的天使没有什么区别，再加上天使们都对他很照顾，他便渐渐放下心，又慢慢活泼起来，竟是连自己的任务都忘了。
天使们还是很好的嘛。
目睹着虞嫊被几个天使围着喂饭之后，系统08面无表情地提醒，【现在不害怕了？】
“害怕呀。”虞嫊眯着眼睛张开嘴，被拉雯尔喂进来一口小面包。
【……】
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呢。
“我觉得你说的有点问题，”虞嫊没心没肺地躺在椅子上，衣服下面的肚皮都被撑起一点弧度，“……除了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之外，我跟其他天使也没有区别嘛。”
除了这些天有点格外地饿，虞嫊感觉来到这个副本后的一切都舒服极了。
“幸运骰子真的好有用，”他宝贝似的把骰子握在手心，“这次拿到的身份真是太好啦！”
伊甸园的成年天使们不需要进食，只需偶尔饮用一点圣水就行。而小天使们则要和正常人类一样吃饭喝水。
虞嫊不知道的是，每天想要投喂他的人都要排队抽签，只有抽到的才有机会参与投喂。
拉雯尔一向运气很好，今天又是他负责投喂虞嫊。
“你的发育期倒是胃口很好，”拉雯尔看着桌子上被吃干净的面包若有所思，“其他天使们在发育期可都是不想吃东西的。”
虞嫊心虚地移开视线，暗暗决定下次要少吃一点。
下午拉雯尔有事要忙，担心虞嫊一个人无聊，便把伊甸园其他小天使都喊过来陪虞嫊玩。
“不过有一点要注意，玩闹的时候不要打扰到天使长休息。”
拉雯尔细细嘱咐，湛蓝色的眼睛映出虞嫊漂亮的小脸，“天使长最近生病了，需要安静的环境才能恢复。”
天使长就是加百列，四大天使之一，也是天族的统治者。
为首的小天使已经在发育期后期，在一众天使中个头最高，身体也壮壮的。
他从看到虞嫊之后便一直紧紧跟在人身后，玩游戏的时候还总是把虞嫊护着，碰也不让别人碰，很有气势地对其他小天使宣称：“我将来可是要成为下一个战斗天使的！只有我才能保护虞嫊。”
这句话把其他小天使气的不轻，到晚上的时候纷纷跑出去找自家大人住持公道。
虞嫊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天使围着不知所措，只能安慰似的摸摸这个天使的光圈，再摸摸那个天使已经长出一点羽毛的翅膀。
唉，真的好累哦。
因为下午到晚上都玩的很忙碌，虞嫊也就没注意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一点异样。
晚上吃面包的时候虞嫊没忍住又吃掉好几个，也许是吃的太多，感觉腮帮酸酸的，胀的难受。
深夜的伊甸园天上飘着璀璨的星河，昼亮的流星一划而过，照亮伊甸园中央高大的白色城堡。
虞嫊跟拉雯尔互相道了晚安之后便缩在被子里沉沉入睡。
城堡房间众多，虞嫊住在一间有高大落地窗房间。
淡粉色的唇瓣原本还紧紧抿着，随着时间流逝却慢慢露出一点缝隙。
不是虞嫊张开了嘴巴，而是左右两边各长出了一颗小尖牙。
恶魔以饮血吃肉为生，发育期的小恶魔们总会经历一次牙齿的二次发育。
魅魔并不像其他恶魔一样会长出锋利的獠牙或锯齿状的排牙，而是只有两颗像吸血鬼一样的小犬牙。
尖尖小小的，很可爱。
睡梦中的虞嫊朦胧地睁开眼睛，嘴巴里酸胀的感觉让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虞嫊整个人还尚未清醒，晕晕乎乎地就从床上爬起来，披着洁白的羽毛被就往外面走。
月光倾洒在虞嫊的脸上，带起一层淡淡的白光。
巨大的白色城堡里面修建了长长的高穹顶走廊，月光与黑夜交织出一道道鲜亮的光影。
羽毛被在虞嫊的手心被浅浅抓着，欲掉不掉地在地板上拖着，带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虞嫊光着脚，身上还穿着米迦勒送给他的小兔子睡衣，意识迷糊地往拉雯尔的房间走去。
他记得拉雯尔的房间就在这里。
虞嫊困的要命，眼睛都要睁不开，推开面前厚重的大门，轻车熟路地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
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香草味。
“拉雯尔、拉雯尔，”他很不客气地推了推床上的男人，双眼已经困倦地闭上，整个人软趴趴地把脸凑过来，“你快醒一醒，我的牙好疼呀。”
如果现在是清醒的状态，虞嫊的小脑袋一定能意识到牙疼跟自己的恶魔身份有关。
可偏偏他现在还在糊涂地做着梦，甚至还主动把自己是恶魔的“证据”暴露在天使的眼前。
加百列被人从睡梦中推醒，睁开眼就看到一张黑发黑眸的漂亮脸蛋。
他还记得这张脸。
从贫民窟被救起来的时候，这个小天使还在昏迷之中，黑发湿哒哒地黏在脸上，整个人抱在怀里都轻飘飘的。
在一众污秽中，只有小天使的脸格外清晰鲜艳。
把虞嫊从贫民窟带过来之后，加百列就很少再跟这个可怜的天使接触了。
怔忪之间，虞嫊对加百列不理人的态度很是不满。
“我的牙好痛，”他晃着人的胳膊，毫不顾忌地“啊”了一声张开嘴巴，露出里面粉嫩的舌尖和白生生的牙齿，“牙齿是不是坏掉了？”
加百列一眼就看到了虞嫊嘴巴里冒尖的两颗犬牙。
——象征邪恶的犬牙。
加百列心底微沉。
为什么会有天使长出恶魔的牙齿？
见“拉雯尔”还没有反应，虞嫊干脆松开手，气呼呼地光着脚爬到床上，嘴里嘀嘀咕咕，“不准睡觉、快起来给我看牙。”
他看不清天使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脸，在黑暗中摸索着抓住了天使们最重要的位置之一——光环。
加百列猛地一僵，长长的睫毛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虞嫊的手心很嫩，握着一点潮气，这样直接抓住光环，实在是、实在是……
太奇怪了。
只是他没想到更过分的还在后面。
虞嫊感觉左右两边的牙齿越来越酸，胀的舌头都有点发麻。
他“嗷呜”一声，啪叽一口咬在了加百列的光环上。
天使的光环偏硬，但咬上去还带着一点弹性，虞嫊昏着头又用了点力道。
加百列动作不稳，有些狼狈地撑起身体，呼吸有点重。
他伸出手指想要掰开虞嫊的嘴巴，可是虞嫊的牙齿正难受着，被加百列用手指抵住还要用力去咬。
天使长的金色长发随着动作洒在床上，带出一点细碎的亮光。
加百列深吸一口气，声音好像在压抑着什么，“别咬了。”
他不敢再动虞嫊，怕眼前这个糊里糊涂的小天使再加重嘴上的力道。
天使的光环都格外敏感，尤其是对于已经渡过发育期的成年天使来说，光环更像是人类某个不可随意触碰的位置。
加百列只能忍耐。
他安静地躺了一会儿，直到头顶的虞嫊传来微弱的呼吸声，嘴巴里含着的光环终于掉了出来。
加百列伸手摸了摸。
被咬出了一点牙印，还有口水。
他叹了口气，额头还有些发烫，撑起身体想要把趴在头顶的小天使拿下来。
谁知道睡梦中的虞嫊还不老实，骨碌骨碌地滚到加百列的怀里，很是热情地搂住了他滚烫的胸膛。
“……拉雯尔不要走嘛。”
虞嫊磨了磨牙，显然对刚长出来的尖牙还有些不适应。
加百列额头上的神格微微闪烁，露出一点金色的光。
贪得无厌的小天使。
明明抱着他不撒手，嘴里还念着另一个天使的名字。
加百列心情复杂，第一次冒出了一点后悔的情绪。
分明是他当初把虞嫊抱过来的，现在反而跟拉雯尔这么亲密。
这样想着，加百列嘴角的一点笑意也淡了。
他伸手打算把人叫醒，结果不小心碰到了虞嫊滚烫的脸颊。
……生病了？
加百列动作微顿，金色的头发被虞嫊卷在手心，两人就这样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身上都滚烫无比。
他的手指拐了个弯，重新掰开嘴唇里的一点缝隙，弯腰去看虞嫊长出的两颗牙齿。
刚长出的尖牙还不太锋利，加百列把指腹按在上面，尖牙只能带起一阵细微的瘙痒，根本不能给这个强大的天使身上留下丝毫伤痕。
……其他牙齿都是正常的。
加百列稍稍减轻了疑虑，重新收回手。
虽然从没有听说过天使会长尖牙，但是他也没见过哪种恶魔只有这么两颗脆弱的小虎牙的。
这么小的牙齿，只怕连普通动物的皮肉都咬不破。
况且……
加百列将目光缓缓移向虞嫊的脸，愈发肯定：
不会有恶魔长的这么乖巧可爱了。
发育期的天使不能使用天使的治疗方法，加百列只能用传统的人类方法给虞嫊降温。
他将虞嫊发热当做了普通生病，便起身冲了冷水手帕敷在虞嫊的额头，甚至顾不上自己越来越高的温度。
只是加百列不知道的是，虞嫊是这个世界上仅存的最后一只雄性魅魔。
天族都以为魅魔早就被消灭殆尽，却不知仍有一个尚未发育的小魅魔还遗留在人间。
伊甸园内有关魅魔的记载都随着历史消散，没有一只天使知道魅魔发育期的特点。
——况且虞嫊是一只很弱小的雄性魅魔，仅存的一点恶魔特征也被弱化，如果没有专门调查研究，几乎不可能发觉他正在经历恶魔的发育期。
加百列照顾了虞嫊整个晚上，期间还要用手解决这个小天使不断叫嚷的牙疼问题，按着牙根不轻不重地揉捏才能让他重新进入梦乡。
也因此，等第二天拉雯尔和米迦勒火急火燎地冲到加百列这里想要汇报虞嫊失踪的事情时，两人就眼睁睁地看着天使长的被窝里钻出来一颗熟悉的乱蓬蓬的脑袋。
拉雯尔：？！
米迦勒：！？
虞嫊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两位天使。
“拉雯尔！”
虞嫊眼睛一亮，兴奋地就要跑过来，结果双腿一绊被重新缠到被子里。
他的手不偏不倚，正好按在加百列的胸膛上。
加百列睁开金色的眼睛，情绪复杂地跟身上的小没良心对视。
他几乎一晚上没睡觉，结果睁开眼就听到小天使躺在自己床上喊其他天使的名字。
虞嫊瞪圆了眼睛，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从加百列身上弹起来，睡裤后面毛茸茸的兔子球像个真正放尾巴一样随着虞嫊的动作微微颤抖。
他动作飞快地重新把头埋进被子里，只留下一撮乌发悬空着冒出一点在外面。
这这、这是谁啊？！
【秩序天使加百列。】
系统08的电子音响起，不知是不是虞嫊的错觉，总感觉08的语气有点幽怨。
【需要我复述一下你昨天的行为吗？床错房间、直接上床、咬天使的——】
虞嫊把耳朵死死捂住，“系统讨厌鬼，我不要听你说话。”
耳根分明都红透了，还要嘴硬。
虞嫊隐约想到了自己晚上迷迷糊糊做过的蠢事，现在尴尬的不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这副羞愤样子落在拉雯尔眼里，就是被欺负后还不敢说话的受气包。
两人的衣服都是乱的，黑色和金色的头发还纠缠在一起，被子也被揉成一团。
再加上刚才虞嫊胆怯害羞的表情，还有加百列故意把人按在怀里的动作……
拉雯尔只要稍稍联想，便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太过分了！
天使的发育期都是在刚成年之后开始，按照规定是可以进行成人行为的。
只是天族的寿命都很长，对于成年天使而言，对发育期的小天使下手会被视为一种极其不道德的行为。
米迦勒一脸莫名地看着旁边的拉雯尔犹如变脸一般忽然从惊愕变为悲愤，紧接着猛地站出来，憋着气，不卑不亢地来了一句：
“天使长作为长辈，就这样把还在发育期的小天使‘照顾’到床上，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第044章 最后一只魅魔3
米迦勒大惊失色, “你在说什么东西？！”
拉雯尔一向尊重加百列，却万万没有想到像加百列这样沉稳静肃的天使竟然会做出这种让所有天使不齿的卑劣行径。
“小嫊快过来，”拉雯尔自知打不过加百列, 只能迂回地暗示还懵懂地缩在被子里的虞嫊赶紧出来，“别害怕，我在这里会保护你的。”
说话的时候还带着难以掩饰的深沉与警惕。
米迦勒见两人都不搭理他, 又木楞地问了一句，“拉雯尔，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虞嫊这几天很听拉雯尔的话，便乖乖掀开被子躲着加百列的身体往下溜，结果一直沉默的加百列忽然按住了虞嫊的手。
好烫。
虞嫊现在一看到加百列金色的眼睛就忍不住尴尬，被他当众抓住手更是下意识要躲开。
“躲什么, ”加百列的声音有点低, 如果仔细观察还能看出天使长往常璨金色的眼眸暗淡了不少，是还在生病的表现, “看来自由天使很关心你的状况, 不如你跟他说一说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要怎么说？
说他还没睡醒认错了房间, 把天使长又推又挤，还咬了人家的光环吗？
拉雯尔也急哄哄的要虞嫊当场揭发加百列的“罪行”, “没关系，小嫊不要害怕, 我和米迦勒绝对会站在你这一边……不, 整个伊甸园的天使都不会原谅做出这种事的天使的！”
加百列似笑非笑地看着床边还顶着被子的小天使。
虞嫊脸颊通红，手指不安地交叠在一起，迎着加百列的目光声音愈发小, “……什么都没有。”
拉雯尔还以为他在害怕加百列，显然对这种说辞不大相信, 柔声安慰虞嫊，“他对你做那种事情责任不在你，小嫊，你尽管说实话就行了。”
虞嫊最后一点勇气也被消耗殆尽，在三个人的注视下彻底把自己缩在被窝里，声音闷闷的，“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天使长昨天晚上只是在照顾我休息、而已。”
米迦勒松了口气，戳了戳旁边呆滞的拉雯尔，“我就说嘛，天使长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在加百列淡淡的笑容中，米迦勒还大大方方地来了一句：“拉雯尔你真是想多了！”
拉雯尔第一次无比想要把旁边一点情商都没有的战斗天使毒哑。
看虞嫊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像他猜测的那样是被人欺负了，反倒更像是自己闯了祸要拼命掩饰。
啊。
拉雯尔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准备向加百列道歉。
只是在抬头看到加百列额头的神格不断闪烁的时候，拉雯尔大惊失色，脱口而出，“天使长，您的病还没有好吗？”
加百列微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身体愈发滚烫，如果不是天使的躯体过于强大，按照目前的温度只怕早就烧的不醒人事了。
虞嫊重新把脑袋探出被窝，好奇地看了看加百列额头上的金色神格。
半响，他戳了戳系统08，憋出一句话：“08你快看，跟你的呼吸灯好像哦。”
08难得地有点不爽，【哪里像？】
“哪里都很像呀，”虞嫊捂嘴偷笑，听出了系统08微妙的不爽，“你知不知道，当你情绪有波动的时候呼吸灯也会这样闪。”
系统08安静了。
……情绪？
它一个系统，怎么会有情绪？.
加百列天使病重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伊甸园。
作为病患的本人，加百列似乎习以为常，很平静地靠着枕头让医使为他治疗。
——倒是看不出有一点生病的样子。
“……拉雯尔，”虞嫊小心翼翼地凑到天使身边有点好奇，“天使长真的生病了吗？”
不怪他疑惑，现在的拉雯尔看上去无比正常，说话的声音也听不出什么不同。
“成年天使很难生病，”拉雯尔耐心解释，“像天使长这样强大的天使更是如此，所以哪怕生病了也很难看出有什么不同。”
“只是这样的弊端也很明显，如果天使们生病没有察觉，很有可能耽误最佳的治疗时间。”
虞嫊觉得更奇怪了。
“天使长既然这么厉害，那么又为什么会生病呢？”
拉雯尔重重地叹了口气，“天使们在伊甸园之内当然不会生病，只是天使长经常外出，伊甸园之外就有可能出现一些难以应付的情况了。”
说完这个，拉雯尔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一句，“小嫊，伊甸园外面的世界非常危险，你尤其要提防狡猾的人类和邪恶的恶魔，知道了吗？”
邪恶的恶魔本魔·虞嫊紧张地点头，生怕拉雯尔看出什么异常。
拉雯尔放下心，摸摸小天使还没有长出光环的头顶，“不过我们天使基本上都会一直待在伊甸园的，你也会是这样。”
一边说着，他满足地眯起眼睛感受着手心柔顺的触感。
小天使就要好好待在伊甸园才安全。
殊不知被他摸脑袋的虞嫊此时正身体僵硬，想到昨天晚上长出的尖牙忍不住又开始担心起来。
【我还以为你早就把这件事忘掉了。】
系统08冷冰冰地说。
“是因为我已经开始进入发育期了吗？”虞嫊抿住嘴巴，生怕周围来来往往的天使们察觉到他牙齿的异样。
【不用藏，昨天加百列就已经看到了。】
不光看了，还上手摸了。
虞嫊的指尖抖了抖，有些惊慌，“那我岂不是要完蛋了？”
这回系统没有说话。
虞嫊焦虑了一会儿，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他还有幸运骰子。
如果、如果加百列之后把牙齿的事情捅出去……他就再投一次骰子。
要是已经倒霉到连骰子都不行的话……
虞嫊默默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麻将牌.
加百列似乎病的很重，从乌龙事件之后，虞嫊就再没有见过加百列。
只是尖牙的事情藏了几天之后还是被拉雯尔先发现了。
发现当天的拉雯尔整个天使都惊愕地愣住，湛蓝色的眼睛罕见地瞪大，不可思议地盯着虞嫊嘴巴里的两颗鲜明的尖牙。
虞嫊当时就慌了，嘴巴里还咬着一片面包，吃也不敢吃地看着拉雯尔。
只是跟虞嫊想的完全不同的是，拉雯尔并没有因此而猜疑他是恶魔，反而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在伊甸园其他几个一同负责照顾虞嫊的天使。
他们毫不怀疑虞嫊的身份，因此长尖牙落在天使们眼中就成了一种病。
等这件事传遍整个伊甸园的时候，所有天使们再看向虞嫊的目光中又多了许多同情和怜悯。
身为一名天使却长出了象征恶魔的尖牙，实在是太可怜了。
拉雯尔生怕虞嫊因为牙齿被其他小天使歧视欺负，连着几天都偷偷跟在一群天使后面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只是不光拉雯尔这样想，几乎整个伊甸园的天使都在担心会有别的天使因此歧视虞嫊，便把人护的更紧了。
久而久之，不光是伊甸园，整个圣城都知道了伊甸园里面有一只地位很高的小天使。
天族并不全部都生活在伊甸园，只有拥有神格或者能继承神格的天使才能留在伊甸园，其他的大部分天使都生活在其他的天族管辖区。
其他地区的天使有时候会来到伊甸园参加会议，这个时候便往往会带着其他地方的小天使。
这一天，奥林匹克山的天使们来到了伊甸园。
——“一定要懂礼貌，不可以冲撞了成年天使，尤其是四大天使。”
——“和伊甸园的小天使玩耍的时候要注意分寸，不要惹天使生气。”
——“最后，一定一定不要惹虞嫊小天使。”
成年天使们反复嘱咐的话被奥林匹克山的小天使们牢牢记在心里。
尤其是一个叫虞嫊的天使，听说他被伊甸园的天使们都宠坏了，脾气很差，千万不能惹他生气。
于是，等他们猝不及防在后花园看到被一群天使簇拥的黑发黑眸的小天使后，奥林匹克山的许多小天使吓的连话都不敢说了。
年龄稍大一些的几个小天使头顶已经长出了淡淡的光环，看到虞嫊几个天使后只能咬着牙仓促上前，一个个白着脸向传闻中嚣张跋扈的天使问好。
伊甸园的小天使们警惕地看着他们。
还是虞嫊先察觉出了这些天使们的惶恐，还以为他们是因为伊甸园的天使们而害怕，便点了点挡在前面的几只天使的头顶，“你们这么凶干什么，都要把别人吓坏了。”
声音很轻，甚至比绝大多数性格温和的天使都要好听。
伊甸园的小天使们很听虞嫊的话，闻言纷纷松懈了表情，也不那么警惕了。
也因此，来自奥林匹克山的天使们终于看清了虞嫊的样貌。
天使们大多颜控，对长的好看的生物往往没有抵抗力，这也是伊甸园的天使们刚开始对虞嫊呵护有加的原因之一。
不过天族内部也很少会出现不好看的天使，因为天族容貌出众，所以也很难出现能让天使们猛然眼前一亮的长相。
——直到他们看到了虞嫊。
虽然是黑发黑眸，可是虞嫊真的很好看。
站在前面的几个长出光环的天使不受控制地吞了吞口水。
虽然这样有点没礼貌，也很不优雅，但是……
几个天使默默地想着，一个个红着脸，忽然有些遗憾：
要是虞嫊是他们奥林匹克山的天使就好了。
而被几只陌生天使盯着的虞嫊则是无比紧张，下意识抿住了嘴巴。
“是、是因为看到我的尖牙了吗？”虞嫊惊慌失措地问系统，“他们……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吗？”
系统08叹了口气。
第045章 最后一只魅魔4
小天使们的年龄换算成人类也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纪, 刚开始奥林匹克山的天使们还无比拘谨，只敢对着虞嫊一问一答，等几个小时之后, 天使们已经彻底熟络起来了。
伊甸园的午餐格外丰盛，天使们叽叽喳喳地坐在一起，看着使仆端上来蜂蜜烤面包、奶油蘑菇汤、香草蛋糕等等一道道香气诱人的食物纷纷屏住了呼吸。
奥林匹克山的天使们献殷勤似的往虞嫊的碟子里放了好多食物, 堆叠出一个高高的小山。
另一边来自伊甸园的小天使们气愤不已，也开始暗戳戳地投喂虞嫊，甚至当着对方的面把烤面包塞到虞嫊嘴巴里。
于是奥林匹克山的天使更羡慕了。
吃完饭，伊甸园中年龄稍大些的几个天使不经意地问起今天奥林匹克山为什么要来到伊甸园，后者的天使们便有些犹豫，“……我们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大天使不肯告诉我们。”
旁边另外一只天使急忙补充, “上次他们开会的时候我偷偷听到了……好像是我们奥林匹克山底下的人类居住地出现了一点问题。”
人类？
天使们对人类没有什么好感，只是这句话还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人类能有什么事情引起天使的重视？
刚才说话的天使压低声音, 先看了看周围有没有奥林匹克山的成年天使, 确认之后才放心开口,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他们说人类似乎出了什么事情……跟、跟魔族有关！”
“魔族”两个字顿时引起小天使们的一阵惊叹。
虞嫊不安地动了动手指。
距离虞嫊最近的伊甸园天使闻言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 “恶心的魔族又要搞什么事情？”
虞·恶心的魔族·嫊脸色有点白，沉默地垂下脑袋。
千万年的历史中, 两个种族之间总是不断摩擦产生纷争, 彼此之前的信仰也完全不同，因此天使们对魔族总是带着天生的厌恶。
“有天使长和其他天使们在，魔族有什么好怕的, ”其中一个小天使顶着淡淡的光圈摩拳擦掌，有些兴奋, “等我们把魔族全部抓回来，一定要一个一个放火把他们烧死。”
天族认为火可以洗净一切污秽，因此火刑是天族对魔族的常用手段。
这句话得到了场上许多小天使的认可。
“虞嫊，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有天使注意到虞嫊的神色不对，关切地问，“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虞嫊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伊甸园的天使们都清楚这一点，所以小天使们总是很细心地观察虞嫊的神色。
“没、没有。”虞嫊匆忙摇头，紧张地掩饰脸上的表情，心砰砰直跳，双手交叠在一起。
火、火刑。
呜呜，他会被烧死的。
虞嫊泪眼汪汪地低着脑袋，生怕周围的天使们再发现异常。
这副样子哪里像是恶魔，分明是个误入狼群的小绵羊。
因为谈论起恶魔，小天使们都格外激动，你一嘴我一嘴地讨论起恶魔的习性，每说一会儿还要来几句贬低的话：
“恶魔喜欢吃人喝血！”
“恶魔很不爱干净，听说都长的又丑又吓人。”
“而且恶魔很不检点，对伴侣一点也不忠心，私生活超级混乱。”
“也太银荡了吧。”
从始至终都不敢加入这场对话的虞嫊听了这话忍不住有一点点生气，在心里小声反驳。
哪里银荡了……
也、也不是所有恶魔都这样的……
天使们正说着话，外面就走进来几只大天使。
为首的是拉雯尔，起初没注意到小天使们都在这里，脸上少见地带着一点严肃，身后的天使和圣骑士都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圣骑士们身穿盔甲，五官都笼罩在面具之下看不清脸，整齐划一地走起路来发出沉闷的响声。
小天使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一个个停下话头好奇地看过去。
跟在圣骑士身后的还有几十个人。
后面的人并不是天使，全都穿着黑沉沉的衣服，头发乱糟糟地黏在脸上，整张脸都被头发挡住。
他们脚步沉重，手腕和脚踝上都拖着黑色的镣铐，被圣骑士带领着往伊甸园的角落走去。
虞嫊来到这个副本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天使之外的种族。
旁边的天使见虞嫊看的愣住，解释道：“他们都是奴隶，被圣城送到伊甸园进行净化之后就要被他们的主人带走。”
“奴隶？”
“奴隶一般都是人类和低等魔族，”提起这个天使微微皱眉，“他们犯罪被抓后就会成为奴隶，然后在圣城会卖给其他人，在被正式送到他们主人手中之前会来到伊甸园进行净化。”
这群小天使看到奴隶之后纷纷让开一条路，一个个捏着鼻子恨不得离的远远的。
——直到他们看到了队伍最后面的一个男□□隶。
男□□隶很年轻，跟其他奴隶弓着背的样子不同，他的腰杆挺的笔直，微长的深红色头发打着结垂在耳后，光着脚脏兮兮地踩在地板上。
似乎是察觉到天使们的目光，奴隶猝然抬头，径直跟天使们对视。
天使们一下子就看到了一双红黑色的竖瞳。
——是高阶恶魔的眼睛。
高阶恶魔却沦为奴隶，天使们只需要略作思考就明白这个男□□隶的真实身份。
他是低贱的混血种，是人类与恶魔结合的产物。
想到这里，天使们再也遮掩不住脸上的表情，惊愕又厌恶地看着混血恶魔，一个个捏着鼻子连连后退。
奴隶的年龄看起来和他们相仿，眉眼却无比锋利，鼻梁很高，睫毛压的很低，遮住眼底翻滚的情绪。
他显然是注意到天使们的态度，面无表情地扫过一众神情优越的天使，目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神色茫然的虞嫊脸上。
虞嫊站的并不靠前，反而被天使们簇拥着挡在后面，可奴隶还是一眼就注意到这只外表无比扎眼的小天使。
黑发黑眸的天使被他盯的有点不舒服，下意识往旁边的天使身后躲了躲。
“……我感觉他有点奇怪。”虞嫊小声对天使们说。
“他是混血恶魔，”天使对虞嫊科普道，还顺手遮住虞嫊的眼睛，“不要看他，很脏的。
虞嫊纠结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感觉这只恶魔的状态不太对。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可虞嫊能注意到恶魔的脸上浮起一层不大正常的红，动作举止也有点怪异。
其他天使对恶魔的发育期不清楚，可作为恶魔本魔的虞嫊可是深有体会。
……他这个样子，是不是已经进入发育期了？
虞嫊不确定地想着。
按照系统08的说法，他作为魅魔发育期的很多恶魔特征都会变弱，可其他恶魔在进入发育期时则会有更为强烈的反应。
虞嫊不清楚“更强烈的反应”到底是什么，正犹豫要不要过去告诉拉雯尔注意一下，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凌乱的惊呼声。
“小心！”
“虞嫊快躲开！”
花园里眨眼间变的混乱无比，几个小天使反应太慢被奴隶推倒在地，距离更远的拉雯尔额间蓝色的神格猛地亮起，身后“哗啦”一声张开巨型羽翼，带起一道光影冲向虞嫊。
只是他距离过远，还是慢了一拍。
恶魔奴隶不知为何忽然挣脱了锁链，身后长出一对黑漆漆的翅膀，踉踉跄跄地冲过来一把按住虞嫊，将人推倒在地。
花园里的地精惊慌失措地尖叫跑开，天空中飞舞的精灵仓促地挥动着手上的仙女棒想要将这个胆大包天的混血恶魔驱赶。
虞嫊被他压在身下，能清晰地感受到恶魔身上传来的热气。
恶魔红色的竖瞳死死盯着虞嫊。
虞嫊紧张不已，被吓的手脚冰冷，浑身僵硬地躺在草丛中。
下一刻，在所有天使们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奴隶一把抓住虞嫊白净的手臂，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深深地咬了下去。
咬下去的刹那奴隶便兴奋地晃了晃脑袋，像条狗一样亮着眼睛盯着虞嫊的脸。
虞嫊像是被打了麻醉一样脑袋晕乎乎的，手臂被咬着也不疼，只是有点微微的酸痒让他忍不住蹙起眉心。
脸颊浮起一层酡红，虞嫊感觉自己像是喝醉了一样浑身都热热的。
拉雯尔脸带怒意，一掌将压在虞嫊身上的奴隶甩在地上。
周围的其他天使顿时上前将恶魔奴隶压在地上，奴隶不得不被强迫着狼狈地跪着，嘴角还带着香甜的血液。
香气很浓郁，在场的所有天使都闻到了。
在没有人注意的角度，奴隶原本黑红色的竖瞳慢慢消失，变成了正常的红色眼眸。
“小嫊！”
拉雯尔焦急地把地上的人抱起来，虞嫊迷迷糊糊地嗯嗯了两句以示回应，随后便安静地睡着了.
“为什么还不醒？”
“我已经让小嫊喝下圣水了，怎么反而烧的更严重了？”
“怎么办？要不要让天使长过来？”
虞嫊在睡梦中不安稳地翻了个身，周围簇拥的天使们顿时压低了声音。
没过一会儿，加百列便匆匆赶来。
拉雯尔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急忙上前，“小嫊一直不醒。”
他懊恼地深深叹气，“伊甸园还没有过发育期天使被发育期恶魔咬伤的前例，所以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他醒过来。”
拉雯尔的声音很低，“都怪我。”
加百列还来不及说话，门外的米迦勒便步伐匆匆地闯进来。
“那个奴隶说他有办法。”
拉雯尔怒极，“他能有什么方法！把他押下去，明天就火刑！”
加百列抬手示意拉雯尔安静，随后问米迦勒，“他在外面？”
米迦勒点点头。
加百列颔首示意米迦勒把人带进来。
混血奴隶把虞嫊咬伤之后便被骑士们带下去关进了小黑屋，现在手臂和露出的小腿上都是绳子粗暴捆绑后留下的痕迹。
和刚才在花园里古怪的状态不同，混血奴隶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普通的红色，看着正常了许多。
迎着一屋子天使不善的目光，奴隶当着加百列的面从身后掏出一只叽哇乱叫的地精。
“我的血可以治病。”
混血奴隶一边说着，当着加百列的面把地精敲晕，不等天使阻止抬手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随后把深红色的血滴在地精的嘴巴里。
刚晕过去的地精瞬间便醒了。
恶魔的血可以治病对天使而言简直闻所未闻。
拉雯尔在旁边皱眉，“这又怎么样，即便如此我也不可能让你肮脏的血碰到小嫊。”
混血奴隶面无表情地握紧拳头，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响，加百列额头的神格亮了起来。
“给你一次机会。”
他微微抬手，一阵细风吹过奴隶的周围，缓缓带走他身上的污垢。
拉雯尔还是不愿意，只是加百列已经发话，再加上现在并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让虞嫊醒过来，他只能不情不愿地侧开身体让混血奴隶过来。
混血奴隶虽然还处于恶魔的发育期，可身体已经趋近成熟，站在这些高大俊美的成年天使面前毫不逊色，眉梢冷峻，没有头发遮挡的脸庞线条干净利落，带着隐隐的攻击性。
视线缓缓定格在虞嫊的嘴唇上。
想到在花园里尝到的美味，混血奴隶下意识舔了舔尖牙，眼睛又露出一点嗜血的光。
他之所以主动来治疗主要还是为了救下自己的性命。
因为发育期失控而咬伤了天使，这是绝对无法原谅的死罪。
只是……
奴隶动了动手指，慢慢掰开虞嫊的嘴巴。
这只小天使为什么会这么甜？
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动作熟练地挤出手指上的血滴在虞嫊的嘴巴里。
屋内的天使们纷纷屏住了呼吸。
加百列神色不变，衣摆下面的手却渐渐收拢，额头上的神格一闪一闪地发出金色的光。
虞嫊睁开眼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手指滴血，面容冷峻的青年。
脑袋还有点沉，虞嫊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旁边的拉雯尔紧紧抱住。
“终于醒了……小嫊……“
拉雯尔的头发剐蹭着虞嫊的脸，声音隐约带着一点哭腔。
被他挤开的混血奴隶甚至没能多看一眼就被其他天使粗鲁地带下去了.
其实手臂上只有小小的一点伤口，已经长成只剩淡淡的一点红痕。
可是天使们生怕留下什么后遗症，又给虞嫊的手臂上缠满厚厚的纱布。
“说起来也奇怪，”拉雯尔给虞嫊递过来新鲜的果汁，笑咪咪地看着人喝下去，“给你喝下了好多圣水，结果反而病的更重了。”
虞嫊被果汁呛住，咳嗽的脸颊浮起一点粉意。
“……应该、应该是因为他是恶魔的缘故吧……”虞嫊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点，因为用力指尖泛白。
拉雯尔点点头，想到那个恶魔奴隶脸色又变的不好看起来，“按照我的意思，就应该立刻把这种低劣的混血种处决，只是加百列非要问问你的意思。”
虞嫊有点迷糊，“问我？”
“对啊，”拉雯尔接过虞嫊手上喝空的杯子，“你想怎么处决他呢？”
虞嫊盯着羽毛被子上织出的一点金色纹路。
处决……这个词实在是有点过了。
而且……虽然他从进入副本开始就一直待在伊甸园，但是从天使们平常的只言片语中虞嫊还是能隐约感受到一点副本中的设定。
天使们似乎对恶魔和人类很厌恶，更不像他之前看过的神话故事一样作为神担任保护人类的责任。
良久，虞嫊才鼓起勇气，试探着问：“……可以不处决他吗？”
说完这话虞嫊就匆忙低下了头。
拉雯尔很讨厌那只恶魔，他这样求情肯定要被拉雯尔说了。
结果拉雯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早就猜到你会这样说了。”拉雯尔摸了摸虞嫊的脑袋，“毕竟，我们虞嫊小天使是整个伊甸园最善良的天使了，不是吗？”.
等胳膊上的最后一点伤口也彻底消失后，医使终于肯让虞嫊拆下纱布离开了。
这几天伊甸园的小天使们总是三三两两地跑过来打听虞嫊的伤势，听到虞嫊还不能出去玩时都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离开。
所以虞嫊一出来就直奔花园找他们去了。
发育期的小天使喜欢聚在一起练习新长出来的翅膀，没有翅膀的天使则是嬉笑着打闹，在充满地精和精灵的花园追逐。
只是虞嫊过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嬉笑打闹。
几只已经长出翅膀的天使正推搡着一个人。
恶魔奴隶身上被加百列洗干净的衣服重新粘上灰扑扑的脚印，露出的胳膊上是被天使们划出的一点伤口。
伤口正渗出一点深红色的鲜血。
“胆大包天的臭奴隶，咬伤了天使就应该受到惩罚！”
为首的小天使怒气冲冲地把一声不吭的恶魔拽起来，手上还带着白色的手套。
恶魔低着头，微长的红发遮住已经变成竖瞳的眼睛。
他控制着自己的手掌逐渐变成尖锐的爪，手臂蓄力就要趁着眼前这个天使低头的瞬间把人捅死。
一群该死的天使。
发育期的恶魔总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强大的攻击力和嗜血性却往往被恶魔们视为难得的天赋。
只可惜，这是一只被父母抛弃的混血恶魔，从来没有恶魔教过他该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
——“可以放开他吗？”
声音很干净，尾音带着一点黏糊，听起来像是请求，也更像是撒娇。
没有人能拒绝虞嫊的请求。
几个刚才还无比嚣张的天使顿时放开恶魔，被虞嫊当场抓住做坏事还有点心虚，一个个手足无措地排排站好。
虞嫊走过来，看到小恶魔可怜兮兮地缩在树底下，双臂抱紧很是可怜。
看到他虞嫊感觉就像是看到了未来的自己，忍不住同情心泛滥，下意识伸出手要把人拉起来。
小恶魔打量着面前这只指尖泛粉的手。
好干净。
他动了动手心，把已经变的有些狰狞的手掌恢复原样，这才慢吞吞地搭上虞嫊的手心。
握的力道很轻，似乎生怕在虞嫊手上留下什么痕迹。
虞嫊看着小恶魔拘谨的样子就忍不住心底发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亲切一点，“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周围的天使们面面相觑，看向恶魔的眼神愈发不善了。
小恶魔被虞嫊拉着站在花园中间，头顶是伊甸园金色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阳光。
小恶魔低着头，还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声音小的虞嫊几乎听不见。
“凯撒。”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小，凯撒又重复了一遍。
“我叫凯撒。”
凯撒说话的时候甚至不敢看虞嫊，双手很快便离开虞嫊的手，固执地低着头抠手指。
好可怜哦。
虞嫊想到之前在现实世界曾经在楼底下见过的小狗狗。
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狗狗的，脏兮兮的，因为被调皮的孩子戏弄过对人类格外害怕。
还是虞嫊带着它回家细致地养了一年之后，小狗才贴着主人回到了天堂。
现在看到凯撒这副样子，虞嫊忍不住又想到了那只陪伴他一年的小流浪狗。
远处的圣骑士正围着伊甸园的边缘巡逻。
虞嫊忽然想到了什么，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你愿意……做我的荣誉骑士吗？”
荣誉骑士是有主人的骑士，伊甸园内有些成年天使就有荣誉骑士。
一位荣誉骑士终身只能效忠一位主人。
虞嫊并不是想要收骑士，而是因为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让凯撒在伊甸园不受欺负。
不过……要是他不愿意的话也就没有办法了。
这句话刚说完，周围其他天使纷纷反对。
“不行不行！虞嫊你怎么能收一个低贱的混血种做自己的荣誉骑士！”
“对呀，我们伊甸园的天使想收骑士实在是太容易了，根本不用让这种奴隶做骑士。”
“虞嫊虞嫊，你可以去找奥林匹克山的天使，他们肯定有很多人都愿意做你的荣誉骑士的。”
在一片反对声中，一直沉默的凯撒忽然抬起头，红色的眼睛暗沉沉地看着眼前黑发黑眸的小天使。
他又想到这只天使香甜的血液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凯撒“彭”的一声单膝跪地，原本高过虞嫊的视线顿时低了下来。
他双手捧起虞嫊的手心，像是捧着什么珍宝，在天使们震惊的目光中缓缓低头落下一个吻。
好香。
好想吃。
凯撒喉结滚动，强行压□□内翻滚的热气，红色的头发落在虞嫊的指缝间。
“我愿意做您的荣誉骑士。”
他抬头，用赤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有些无措的虞嫊，声音有些哑。
“主人。”
虞嫊顿时脸红起来，手忙脚乱地移开视线。
……怎么这样叫我。
怪、怪不好意思的。
第046章 最后一只魅魔5
伊甸园的天使们如果想要获得荣誉骑士必须得到加百列的认可。
这件事首先便得到了拉雯尔的强烈反对。
“小嫊想要什么样的荣誉骑士都行, 除了恶魔！像他这种低等的混血恶魔绝对不行！”
拉雯尔顾忌着自己四大天使的身份好歹没有敲桌子，只不过说话的语气已经很严厉了。
虞嫊忐忑地坐在旁边，看着其他天使因为拉雯尔的话纷纷点头, 也慢慢觉得这件事不太可能了。
凯撒安静地站在墙角，微微耷拉着脑袋，头发经过打理柔顺地落在肩上, 看起来就像是个没人要的可怜小狗。
然而实际上，凯撒的眼睛已经逐渐变成竖瞳，透过头发的缝隙沉沉地看着场上的天使们，默默记住他们的名字和样貌。
荣誉骑士并非扈从骑士，后者往往以仆人的身份待在主人左右，缔结关系时还需要签订生死契约。而荣誉骑士则是以骑士荣誉作为口头的承诺, 一旦骑士后期违反契约, 其他骑士或天使们会自然地孤立这个骑士，让他彻底身败名裂。
只是名誉上的身败名裂如何能约束一个毫无道德可言的恶魔？
“只能做扈从骑士, 不能做荣誉骑士。”
这是拉雯尔给出的最后让步。
扈从骑士也能留在伊甸园, 只是……
虞嫊觉得这个身份像是在侮辱人, 想要再争取一下，谁知一直在角落安安静静的凯撒忽然抬头站出来。
“我愿意做扈从骑士。”
拉雯尔冷哼一声, 小声嘀咕，“便宜你小子了。”
首座的加百列暗自松了口气, 示意虞嫊和凯撒走过来。
他其实也不想虞嫊收取这样一个出身低微还十分危险的混血恶魔, 只是虞嫊坚持如此，加百列并不想做这个恶人。
不过这只恶魔倒还算懂事，愿意主动站出来做扈从骑士。
“既然都同意了, 现在就可以签订生死契约。”
生死契约只针对骑士方，主人死则骑士死, 反之并不影响。
加百列朝虞嫊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掌心微微抬起，从虞嫊身上拉出一道细长的红线。
接着他径直忽视了凯撒，动作很快地也在凯撒头上拉出一条更粗的红线，将两条红线连在一起。
虞嫊能感受到身体里似乎涌入一阵暖流，熟悉的醉熏意又冒了出来。
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凯撒的血液又过于强势，这样结成契约之后竟然让虞嫊有轻微的眩晕感。
加百列下意识伸手想要把人揽住。
只是一旁的凯撒显然反应更快，一个箭步冲刺过来把虞嫊抱住，防止他摔倒。
抱着虞嫊的时候凯撒依旧神情冷漠，赤红的眼睛似乎还带着一点别的情绪看了看加百列。
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挑衅。
加百列平淡地想着，心里忽然冒起一阵古怪又荒谬的情绪。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看着他了.
成为扈从骑士之后凯撒就不再是奴隶，可以以一个正式身份入住伊甸园了。
伊甸园还是第一次正大光明地住进来一个恶魔，收拾房子的当天许多天使都好奇地过来看，偶尔与凯撒的眼神对视后纷纷警惕又嫌弃地躲开目光。
虞嫊很迟钝，还傻傻地以为这些天使们是在欢迎凯撒，很是高兴地跑到门口邀请天使们参观房间，惹的天使们只能僵硬着四肢硬着头皮进来随意晃晃。
“凯撒，你以后也不要跟天使们起冲突哦，”虞嫊一板一眼地教导，“你看大家今天都愿意主动来参观你的房间了，你也要多主动一点。”
凯撒很老实地点头，一副听进去的样子。
虞嫊满意地拍了拍乖小孩的脑袋。
只是这个动作不知道摸到了凯撒的哪里，凯撒明显表情有些不对，反应很快地躲了躲虞嫊的手。
“……怎么了？”
凯撒的脸都憋红了，迎着虞嫊黑亮的眼睛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对不起、主、主人，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声音很小，惭愧地低着脑袋，朝虞嫊露出头发里隐约可见的黑色犄角。
“……我长角了，摸到的话，会……有很奇怪的感觉。”
和天使们的光环类似，恶魔在发育期时也会逐渐长出不同类型的犄角，长出犄角的恶魔也不能被随便摸脑袋，因为犄角和光环都十分敏感，是恶魔和天使最重要的部位之一。
“哦哦，”虞嫊赶紧放下手，“不好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也红红的，显然是又想到了之前半夜误入天使长房间时做出的丢人事。
凯撒看着虞嫊这副样子，不知为何又有点不高兴了。
怪他多嘴。
凯撒有点后悔，这样说的话之后虞嫊是不是就不会摸他的脑袋了？
想到这里，凯撒重新抬起头，上前几步凑的更近，让虞嫊把犄角看的更清，“所以……我可以请求主人以后多摸摸它吗？”
虞嫊的大脑宕机了一瞬。
“啊、啊？”
凯撒又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好像在自己闷闷忍耐一样，“……因为犄角还在发育，有一点不舒服，需要主人多摸摸才行。”
他偷偷瞥了眼虞嫊，又动作飞快地低下头，“对不起，是、是我逾越了……”
“我可以自己忍耐的。”
凯撒抿着嘴角，往日看着攻击性极强的眼尾此时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就像是在忍着委屈又不敢说话一样。
虞嫊又心软了。
凯撒这么可怜，之前又一直被人欺负，现在好不容易能住在伊甸园，他作为主人怎么可能连这一点小小的愿望都满足不了？
“我给你摸。”虞嫊赶紧回答，随即重新抬起手，“每天都摸。”
手指轻盈地放在犄角根部，虞嫊轻轻揉捏着，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时不时摸一把凯撒的头发。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凯撒的眼睛重新变成竖瞳，因为兴奋衣服底下的皮肤都战栗起来。
好舒服。
凯撒满足地眯起眼睛.
跟凯撒忙碌了一天收拾房间，结果到傍晚的时候，凯撒忽然披着睡衣跑到了虞嫊的房间。
迎着虞嫊疑惑的目光，凯撒小声嗫嚅，“主人，我、我做噩梦了，睡不着。”
他吸了吸鼻子，恳求道：“可以、可以让我跟您一起睡吗？”
虞嫊有点为难。
凯撒明白了虞嫊的意思，便不再说话，又一声不吭地低下头。
“好吧……你跟我一起睡吧。”只要凯撒一摆出这副样子虞嫊就开始心软，只能生生把拒绝的话吞回去。
他光着脚从床上下来，走过来细细打量了一番，“……你会洗澡吗？”
当然会。
凯撒有点想笑，只是脸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茫然，局促地抓住衣角，“不、不会……”
“真是拿你没办法，”虞嫊感觉自己像是在带小孩，故作成熟地点点头吩咐，“你先回自己的房间拿干净的衣服过来，我去给你放热水。”
似乎是怕凯撒听不懂，虞嫊又补充了一句，“洗澡要用热水，知道吗？”
凯撒很用力地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虞嫊这才放下心，一个人跑去浴室放热水了。
等虞嫊走了之后凯撒才飞速跑回屋子，先是从衣柜里掏出一套睡衣，随后在镜子面前看了看自己不怎么脏的头发，很用力地用手在桌子上的花盆里掏出一把土撒在自己的头发里。
直到镜子里的脸和头发都脏兮兮的，凯撒才满意地拿着睡衣回到了虞嫊的房间。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虞嫊还在放水。
凯撒决定在原地等一会儿，眼睛忍不住四处打量着虞嫊的房间。
床头的桌子上放着一块透明的灰色晶石，因为长时间没有人碰已经积了一层灰。
虞嫊不认得这个东西，还以为只是房间里的装饰。
可是凯撒认得。
这是通讯晶石。
天使们都在伊甸园，想要找虞嫊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为什么他会有一块通讯晶石？
凯撒眉梢微冷，上前几步很不客气地把晶石拿起来，晶石表面倒映出他面无表情的脸。
是谁送给他的吗？
加百列？
眉头越皱越紧，凯撒正要拿着晶石去浴室问一问，结果手上的晶石突然轻轻抖了抖。
下一刻，晶石瞬间闪烁着一道柔和的暗光，在凯撒的注视下慢慢显露出一张英俊而沉冷的脸。
手上的晶石逐渐变的冰冷，凯撒眼睁睁地看着里面的男人在看到是他之后双目泛起一层血雾。
“你是谁？”
声音沉冽，带着高阶恶魔的威压重重地压在凯撒的脑海中。
凯撒在被抓到做奴隶之前一直在地狱和人界的边境游荡，偷窃的时候曾在一个小恶魔的家中看到过这只成年恶魔的画像。
不光是小恶魔，几乎整个魔界边境的恶魔家中都供奉着这只恶魔的画像。
——因为他是现任魔王奥丁。
奥丁又问了一遍，这一次的声音带着呼啸的威压和怒意重重砸向凯撒，震的凯撒额头一阵剧痛，鼻尖缓缓流出两道鲜血。
晶石“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发出清晰可闻的声音。
而另一边，虞嫊还蹲在浴室的地板上乖乖放热水。
不知道是不是屋内的温度有点高，虞嫊总觉得身上热扑扑的，脸蛋都被蒸出了一层热汗。
不单是热，身上其他地方还有点痒。
虞嫊挠了挠脑袋，又挠了挠发痒的后腰和后背。
刚挠完他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推开门就看到凯撒正捂着鼻子神情痛苦，指缝间啪嗒啪嗒地滴着鲜血。
“凯撒，你怎么了？”
虞嫊想把人扶起来，余光注意到地上的晶石，一不小心便跟奥丁双眼对视。
奥丁稍稍侧头，眨眼的功夫眼睛便恢复正常，“怎么不接？”
虽然是问句，却没有一点质问的语气，好像只是随口一提。
虞嫊人都傻了，呆愣着拿起晶石，懵头看着对面的人。
他他、他是谁？
这个晶石又是什么东西？？
奥丁见虞嫊一直傻乎乎地看着他不说话，微微皱眉，“怎么不说话，生病了吗？”
虞嫊大脑一片空白，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
旁边还在流鼻血的凯撒彻底被两人忽视。
奥丁在那边动了动晶石，露出头上硕大的犄角，身后隐约有巨大的黑色羽翼轻轻扇动。
他是一只恶魔。
意识到这一点的虞嫊小脑袋急速转动，试图理清楚眼下的情况。
“脸有点红，”奥丁细细观察着虞嫊的脸色，额头上的魔纹闪着暗光，“热情期到了吗？”
什么是热情期？
虞嫊更晕乎了，顺着奥丁的话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好烫。
被两人忽视的凯撒阴着脸站在旁边，把奥丁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虞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奥丁，只能装傻一样待在原地，抿着嘴角一言不发。
这副样子落到奥丁眼里就变成了小孩子又在生气。
“伊甸园有什么好玩的，”奥丁沉声说，“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只要你想，在地狱没有任何恶魔敢违抗你的要求。”
他定定地看着虞嫊，眼神柔和了一瞬，“跟我回家吧。”
虞嫊感觉自己的头顶越来越痒，不知道是不是汗，后腰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察觉出虞嫊状态不对，奥丁脸色微变，“身上很痒吗？”
虞嫊小幅度地点点头，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眼睛里就含了一层水雾。
奥丁在那边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
喜怒不形于色的魔王罕见地露出一点其他情绪，再看向虞嫊的时候眼底已经浮现出一层恶魔纹。
“你的热情期到了。”
奥丁的声音很低，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虞嫊是一只从地狱诞生的小魅魔，出声的时候母亲就难产死掉了。
也因此，为了保护魅魔留下的最后血脉，奥丁身为魔王亲自抱走虞嫊将他抚养长大，
只是步入发育期的虞嫊也像其他恶魔一样开始进入叛逆期，因为嫌弃奥丁看管严格，虞嫊竟然趁着他不注意偷偷从地狱跑到了人界。
奥丁一直都很纵容虞嫊，将他视为自己的至宝，直到今天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亲手养大的孩子……长大了。
如果奥丁是虞嫊的父亲，这个时候应该避嫌，并且向自己的孩子正确科普恶魔的热情期。
但是、但是……
奥丁额头的魔纹飞快地闪着暗光，犄角发出一阵奇异的热度。
他并不是虞嫊的父亲。
“你摸一摸后腰，”奥丁的声音低哑，眼神很暗，“是不是有粘液了？”
粘液……粘液……
虞嫊的眼睛红红的，手指一点力气也没有，慢吞吞地按照奥丁的话伸到衣服里面，在后腰摸了摸。
黏糊糊的，真的是粘液，沾在手指上还带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角落的凯撒呼吸有点重。
又是这个味道，和虞嫊的血一样香。
“这是、这是什么东西，”虞嫊感觉身上越来越热，头顶也痒的厉害，“摸起来好奇怪……”
除了额头的魔纹在疯狂闪烁之外，奥丁看上去没有丝毫异样，“是魅魔的银水。”
“小嫊，你要进入热情期了。”
他顿了顿，没有把接下来的话告诉虞嫊。
魅魔在进入发育期时跟其他恶魔一样都会进入热情期，但是魅魔的热情期却格外长。
不单单很长，还很难熬。
热情期的魅魔会彻底觉醒魅魔的能力，欲.望强烈，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对每个靠近他的雄性发出交.配信号。
奥丁忍不住想。
是他亲手养大了虞嫊，也只有他才有资格成为魅魔的伴侣。
虽然魔族从不讲究感情，也没有固定伴侣的说法，可是奥丁只想有一位伴侣。
有一位就够了。
虞嫊的腿软绵绵的站不住，脸颊粉红，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露出白净的尖牙和可爱的舌尖，若不是一张脸纯的要命，凯撒甚至要以为虞嫊是在勾引人了。
魅魔……所以虞嫊根本不是什么天使，而是魅魔。
凯撒着魔似的直勾勾盯着虞嫊，手心一片滚烫，喉结无意识地滚动。
奥丁不愿趁人之危，只是看着虞嫊这副样子也有点着急，“先去冲一点冷水，但是不要太冷，会着凉。”
虞嫊眼尾泛红，很安静地点点头。
想到刚才通过晶石看到的青年，奥丁脸色一转，“刚才有人看到了晶石，要不要我杀掉他？”
他把凯撒当做了伊甸园的天使，打算杀人灭口。
虞嫊急忙摇头，看着角落里惶恐不安的凯撒，赶紧解释：“不、不用的，他不是天使，也是……也是恶魔。”
奥丁权当凯撒是虞嫊在地狱抓过来作伴的小仆从，点点头后不再理会。
透明的晶石变的越来越小，已经要支撑不住两人的谈话了。
在通话结束的前一刻，奥丁又仔细地叮嘱虞嫊该如何照顾自己，随后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勾唇露出一点笑意。
“小嫊，晚安。”
晶石在虞嫊手中彻底化为灰烬。
虞嫊的脑袋有点晕，却还是先很有礼貌地跟凯撒说了一声“对不起”，随后想要自己冲进浴室洗澡。
结果凯撒忽然抓住了虞嫊的手腕。
“你答应要给我洗澡的。”凯撒可怜巴巴地说，只是神情却早就没了以往的唯唯诺诺，眯着眼睛盯着虞嫊发粉的脸颊看。
虞嫊难受的要命，被凯撒冷冰冰的手按住浑身都松散开，一点力气也没有。
“那你要怎么办嘛……”虞嫊有点生气，迷迷糊糊地推着人，“可是我真的要先用一下浴室了……”
凯撒的眼睛变成竖瞳，磨了磨尖锐的牙齿。
“我们一起洗。”.
浴室里弥漫着浓重的香气。
虞嫊被凯撒扶着泡到浴缸，只是睡衣还穿在身上，沾湿之后黏答答的很不舒服。
凯撒几次想脱都被虞嫊坚决捂住了。
看来还不是太笨，知道不能随便脱衣服。
凯撒心中暗笑，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把人带着衣服一起放到浴缸。
浴缸的水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热了，现在泡进去凉凉的很舒服。
虞嫊泡澡的时候很乖，也不麻烦凯撒，自顾自用毛巾擦掉腰上分泌的粘液，动作间露出大片雪肤。
睡裤后面的小兔子绒球被沾湿成一团，蔫巴巴地垂在身后。
凯撒看的心痒，忍不住想要上手摸摸，却被虞嫊打掉了手。
“不准摸。”
虞嫊的脸还粉着，看眼睛意识也不大清醒，却还一板一眼地说：“自己乖乖洗澡。”
凯撒闷声笑出来，故意逗人，“可是我不会洗澡啊。”
他凑到虞嫊身边，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嘴角却得意地勾起，“主人，该怎么办呢？”
虞嫊蹙着眉，这才想到凯撒是个笨恶魔，还没有洗过澡。
“可是我没有力气了，”他认真解释，试图让凯撒自己学会洗澡，“或者你等我洗完澡也可以呀。”
凯撒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小魅魔，想到奥丁说过的话，忽然来了一句：“主人，你现在是不是很不舒服？”
虞嫊敷衍地点头，低着脸想用毛巾把自己身上都擦一遍。
凯撒不紧不慢地举起手指，当着虞嫊的面把指腹咬破，缓缓流出鲜红色的血液。
“给你喝我的血，”凯撒诱哄道，“喝了就能好了。”
这句话确实没错，凯撒的血不单单能治病，还能暂时消除恶魔发育期的副作用。
只是他让虞嫊喝血有没有为了别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凯撒的血并没有味道，只是在发育期，尤其是热情期的魅魔来说，每一个恶魔的血闻起来都格外香甜。
虞嫊无意识地舔了舔嘴角。
凯撒把手指举的更近了。
好香，真的好香。
虞嫊迷迷糊糊地凑过来，像是被猎人诱惑的小兔子，眼眶红红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凯撒的手指。
凯撒垂在水中的另一只手微微用力，带起一阵涟漪。
“……好喝吗？”
他低声问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红扑扑的脸蛋，嗓音发紧。
虞嫊很乖地点头，又凑上去舔了一口。
“我可以多喝点吗？”
虞嫊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人，往日漆黑的眼睛中间隐约浮现出一点粉色的花纹。
这是魅魔的魔纹。
凯撒差点坚持不住，额头青筋暴起，强忍着不把虞嫊推倒。
这是他的主人。
凯撒默念，想到奥丁说过的话，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们都是恶魔，那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呢？
凯撒碰了碰虞嫊的额头。
他喜欢虞嫊。
想要和虞嫊交.配。
想要成为虞嫊唯一的伴侣。
凯撒这样想着，也忍不住说出来了。
虞嫊似乎没听见，一点反应也没有，专心致志地趴在面前吸血。
“我喜欢你，虞嫊。”
凯撒又说了一遍，神色严肃，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微微皱眉。
“我们离开这里吧，伊甸园的天使都太恶心了。”
“尤其是那个加百列，虚伪又恶心。”
“真该死。”
这回虞嫊听清了，倏地抬起头，也不吸血了，蹙着眉有些生气。
“不准说天使长的坏话。”
第047章 最后一只魅魔6
泡澡的时候虞嫊已经清醒了不少, 上一句话还没听清楚，下一句就听见凯撒在说加百列的坏话。
“要不是天使长同意你成为骑士，我可留不下你。”
虞嫊狐疑地盯着面前一直都很沉默老实的小恶魔, 第一次开始不确定起来。
……凯撒忽然说出这么难听的话，不会之前也是装的吧？
“你要感谢天使长，不能说天使的坏话。”
凯撒低着脑袋, 又迅速恢复了以往的木讷，露出一点可怜无措的神情。
“对不起，主人。”
看着他这副忐忑不安的样子，虞嫊忍不住又抬手摸了摸小恶魔的犄角。
算了，流浪狗刚捡回家的时候还会对陌生人警惕呢，更何况是像凯撒这样一直被人看不起的恶魔？
“天使们其实也没有那么坏, ”虞嫊耐心地跟凯撒列举伊甸园的天使们各种性格, “等你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大家会慢慢接受你的。”
凯撒的声音很小, “……可是我是恶魔。”
虞嫊还要安慰, 听见这句话却是僵在原地。
只顾着洗澡了, 都忘了凯撒已经知道他恶魔的身份了。
“我知道主人也是恶魔，”凯撒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虞嫊的表情, 惴惴不安地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虞嫊倏地松了口气.
凯撒成为扈从骑士的好长一段时间内, 伊甸园上下的天使都学会了做戏。
天使们看出虞嫊对这个低贱小恶魔的维护, 便也不忍心当着虞嫊的面让人为难，甚至还能和善地冲凯撒问好。
而凯撒也很聪明，一边用深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天使, 一边像惶恐又胆怯地回礼。
两边针锋相对，而虞嫊还以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奥林匹克山的天使们待了一段时间后就要离开, 只是这次却是连加百列和拉雯尔也要一同离开。
四大天使中除了常年居住在外的神圣天使海莲娜之外，就只有战斗天使米迦勒经常外出，伊甸园内总是保持着两位以上的大天使守护。
奥林匹克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两位大天使齐齐出动？
跟不安的小天使们不同，留在伊甸园的米迦勒倒是看不出什么担忧，甚至送行的时候一直向拉雯尔保证会照顾好虞嫊，这才让拉雯尔稍稍放心。
远处的加百列看着拉雯尔跟虞嫊亲亲热热地拥抱，又低头看向面前沉默不语的凯撒。
“不要惹事，我已让米迦勒时刻看着你。”
凯撒先是看了看远处的虞嫊，见他没注意到这边后才彻底变了张脸，毫不客气地直视天使金色的眼眸，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加百列仿佛没看见一样，额头的金色神格微微闪烁。
凯撒顿时面色苍白地垂下脑袋，疼的手指不断抽搐。
“……以及，保护好小嫊。”
凯撒咬牙挤出一个笑，“不用你说。”
和天使们告别之后，圣骑士们骑着马浩浩荡荡地离开，碧蓝的苍穹之上独角兽拉着的是成年天使们的轿辇。
而更远处的圣城，人类们还以为天空中的盛况是罕见的神迹，纷纷双手合十祈祷。
米迦勒跟剩下的一群还在发育期的小天使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跟拉雯尔的性格不同，不说话的时候总是板着脸，看起来像是很严厉的长辈，几个小天使都惴惴不安地看着面前的大天使，一个个连话都不敢说。
米迦勒有点尴尬，僵硬地挥挥手，“都去玩吧。”
小天使们纷纷松了口气，忙不迭三三两两地跑开了.
伊甸园渡过发育期的小天使越来越多了。
彻底长出翅膀的天使需要成年天使的陪护，所以小天使们也不再聚在一起玩耍。虞嫊过的实在无聊，便拉着凯撒给他做头发。
凯撒的头发有点长，虞嫊担心剪短会不好看，便笨手笨脚地给凯撒编了一条小小的辫子。
“好看吗？”
虞嫊让凯撒转了个圈，凯撒的动作有点僵硬，却还是很听话地照做了。
他没有回答虞嫊隐隐期待的问题，虞嫊却自顾自地高兴着说，“我觉得挺好看的。”
虞嫊拉着凯撒的手往花园走，想要让别的小天使也欣赏一下凯撒的新头发。
今天的花园有点热闹，好几个刚刚渡过发育期的天使也都出来了。
虞嫊好奇地凑过来，想看看这些天使在看什么。
“西瑟芬好像进入热情期了，”有天使在旁边说，还顺手摸了摸面前雄性天使的额头，“这么烫，肯定是了。”
被叫做西瑟芬的雄性天使被十几只同性天使围着有些不爽，烦躁地挥手，“都离我远一点，你们臭死了。”
发热期的天使对同性和异性的味道都十分敏感，闻到同性的气息就会烦躁不安，反之则会无比兴奋。
在场的天使没有雌性，因此其他天使也并不担心会出什么事，纷纷逗弄着西瑟芬。
西瑟芬皱眉，感受到身体越来越热，正想着要不要回房间洗一个冷水澡，鼻尖忽然就嗅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香气。
虞嫊有点担忧，在一众雄性天使中格外扎眼，“要不要让西瑟芬回去休息一下？”
乌黑的眼睛与西瑟芬对视，后者只感觉耳边传来“嗡”的一声，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发育期的魅魔难以控制住恶魔的能力，眼睛偶尔会带上一点魅魔独有的效果。
只有西瑟芬能看到的一点粉红透过虞嫊的眼睛直勾勾地倒映在他的眼底，西瑟芬感觉浑身的燥热都被点燃了，鼻尖都是虞嫊身上香喷喷的味道，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想交.配。
想和虞嫊交.配。
这样想着，西瑟芬也确实这样做了。
周围的天使还在说话，西瑟芬趁所有人不注意的刹那猛地扑向虞嫊，身后已经几乎成型的翅膀猛地张开，想要把虞嫊整个人都藏在羽翼之下。
凯撒的眼睛变成竖瞳，动作很快地推开还在发愣的一众天使，在众目睽睽之下长出一对漆黑锋利的犄角，照着西瑟芬就撞了上去。
一片慌乱中，西瑟芬措手不及地反手朝凯撒打出一道金光，正好打在胸口，凯撒吐出一口血，冲出的力道变慢了许多。
只是已经迟了。
恶魔的犄角不偏不倚地正中天使的后背，随着凯撒的动作在西瑟芬的翅膀根部划出一道纵深的伤口，半只翅膀几乎眨眼就要被撕扯掉。
虞嫊还被西瑟芬紧紧压在身下，脸上被喷溅出的热血染红，乌黑的睫毛都黏成一团。
花园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被生生拽下翅膀的剧痛让西瑟芬惨叫出声，周围的天使们哪里见过这种血腥的场景，一个个都四肢僵硬，一时没有反应。
还是已经渡过发育期的天使们最先反应过来，部分天使慌乱地推搡着去找米迦勒，另一部分则一起上前把伤人的凯撒按倒在地，接连打出一道道圣光把人捆起来。
天使们闹作一团，有天使赶紧把虞嫊拉起来擦掉脸上的血迹。
圣光对恶魔的效果十分显著，片刻的功夫凯撒就面色苍白地由着几个天使按住，被打中的皮肤燃烧溃烂，露出星星点点的血迹.
西瑟芬最终还是救回来一条命。
天使的翅膀无比重要，被生生撕掉一半几乎能让一只天使当场陨落。
还是米迦勒先吊住了西瑟芬微弱的气息，随后急忙派人去圣城将海莲娜叫过来。
海莲娜是四大天使中治愈术水平最高的天使。
虞嫊在听到西瑟芬醒过来的消息之后大大地松了口气，无比内疚地跟着其他天使去探望西瑟芬。
只是路上天使们都在安慰虞嫊：
“这又不是你的错，是那个没良心的小恶魔做的坏事。”
“而且当时也是因为西瑟芬先动了手吧。”
“对呀，虞嫊不要难过，要怪只能怪那个恶魔。”
虞嫊忐忑不安地跟在后面，在看到面色苍白的西瑟芬之后更难受了。
只是比虞嫊更内疚的反倒是西瑟芬。
“对不起……”西瑟芬先虞嫊一步道歉，“我、我进入热情期了……是我昏了头……”
声音越来越低，脸色也越来越红。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可是不得不说，如果当时不是凯撒阻止，西瑟芬甚至不敢想他会对虞嫊做出什么事。
“可是我是男生啊，”虞嫊悄悄跟系统08说，“西瑟芬也是男生，就算进入热情期……也不应该找到我呀？”
系统08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
魅魔在发育期时眼睛也会随之觉醒，控制不住能力的时候很容易勾起其他人的欲.望。
只是……
看着虞嫊这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系统08犹豫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让他怎么解释？
而且就算解释了，如果没有其他高阶恶魔控制，虞嫊还是不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也许跟你的身份有关，】08含糊不清地说，【魅魔应该有一些特殊能力。】
西瑟芬说了几句话后明显有些虚弱，伤口疼的他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我会让凯撒过来道歉的。”虞嫊真心实意地说。
想到白天被凯撒的犄角生生撕裂翅膀，西瑟芬的脸又白了白，只能无力地点头。
凯撒不过是个混血的小恶魔，甚至还没有渡过发育期……为什么会这么强？.
米迦勒将凯撒关到地牢以示惩罚，期间连虞嫊也不能过去看他。
直到惩罚结束，虞嫊才哒哒哒地跑去地牢把人接了出来。
在地牢的时间是不允许进食喝水的，凯撒出来的时候嘴唇发白，深红的头发都暗淡了许多。
虞嫊悄悄给人递了一块小饼干。
“先垫一垫，然后我带你去找西瑟芬道歉。”虞嫊压低声音，“然后再带你吃好吃的。”
凯撒沉默点头。
只是在两人先后走上城堡楼梯的时候，大门口被一大群天使堵的死死的，隐约传来嘈杂激烈的讨论声。
熟悉又陌生的血腥味传来。
在几只天使的搀扶下，拉雯尔垂着脑袋，整条手臂都变成诡异的灰色，有气无力地被人拖着。
虞嫊看到拉雯尔的翅膀也变成了灰色，羽毛掉落了大半。
这是天使寿命将尽的表现。
……发生什么了？
海莲娜眉心紧锁，手上的火焰轻轻碰到拉雯尔的瞬间便熄灭。
“是污染。”海莲娜轻声说。
随着话音落下，虞嫊耳边也响起系统提示音：
【主线任务已推进10%】
第048章 最后一只魅魔7
这次回来的只有拉雯尔。
按照同行的人说, 奥林匹克山的形势有些严峻，天使长还留在那里调查。
“污染”是天使们给一种病起的名字。
最初污染只出现在部分恶魔身上，被污染的恶魔攻击力更强, 处理时更加麻烦。
而这次奥林匹克山出现的情况却要严重的多。
“奥林匹克山下面的人类也频繁被感染，”同行的一只成年天使举起一只发黑的手臂，由着海莲娜治疗, “被感染的人类实在是太多了。”
说到这个，天使脸上露出一点恐惧。
旁观的天使愈发奇怪，相互对视一眼低头窃窃私语。
“……人类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是被感染，也不应该让大天使受重伤才对。”
“而且……污染竟然能感染天使吗？”
米迦勒报臂沉思，“感染的人类有什么异常吗？”
成年天使战战兢兢地低头，似乎回忆起这件事就让他无比害怕。
“……被污染后的人类变的很奇怪……”天使说着, 忍不住用手比划, “一些症状轻的还好，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区别……那些被污染更深的、他们简直、简直不能被叫做‘人’了。”
天使比划出一个很奇怪的形状, “很恶心。”
虞嫊在旁边听的很认真, “08, 你还记得我刚进入副本的时候主系统提到的‘精神值’吗？”
【记得，你的精神值目前仍为100.】
“你说……污染会跟精神值有关吗？”虞嫊试探着问, “毕竟主线进度已经开始推进了。”
但是直到目前也没有任何天使提到过污染会降低精神值这件事。
被污染的天使皆被海莲娜隔离，因为并不清楚污染的机制, 所以海莲娜采用了最严格的隔离措施。
拉雯尔回来时候的样子实在是过于惨烈, 虞嫊忍不住开始担心起来。
……还有至今也没有回来的加百列。
从拉雯尔一行人回来之后开始，污染逐渐在各个地方都开始出现。
圣城作为核心，大片人类涌入其中乞求能得到天使的祝福。
“人也太多了, ”米迦勒皱眉看向山脚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有些激进的人被圣骑士拦下, 带起一阵不满的吵闹，“污染已经开始在圣城出现了。”
“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妥，“海莲娜手指交叠，深绿色的波浪长发轻轻飘动，“但是我觉得现在应该让他们上山。”
如果天使再不插手，被污染的人类只会越来越多。
“加百列会同意的。”
海莲娜劝慰米迦勒，“这样放任下去不是办法。”
良久，米迦勒才点了点头，“那就重新把教堂开放吧。”.
开放伊甸园的教堂并没有影响到小天使们的生活，他们被明令禁止靠近教堂，甚至没有机会见到从山下涌上来的人类。
虞嫊重新带着凯撒去找西瑟芬道歉。
西瑟芬很大度地原谅了，还当着虞嫊的面跟凯撒友好地握手冰释前嫌，让虞嫊彻底放下心。
只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两人握手的时候都在暗暗较劲。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低贱的恶魔就该滚回地狱。”
西瑟芬用嘴型无声地诅咒。
——“虞嫊是我的。”
凯撒用眼神毫不客气地挑衅。
道歉之后虞嫊带着凯撒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凯撒又开始向虞嫊装可怜，状似不经意地在他面前露出被天使们用圣光烫伤的皮肤。
“是不是很疼？”虞嫊果然上钩，忧心忡忡地问。
凯撒沉默地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眼眶却微微红了。
虞嫊心里面酸酸的，对凯撒又泛起无限心软。
“我给你擦药，”回到房间的后，虞嫊想要松开凯撒找一些擦药给他用，“你先等一下。”
结果凯撒动作很快地抓住了虞嫊的手。
“……我可以喝您的一点血吗？”凯撒小心翼翼地问，“一点点就可以了。”
这还是凯撒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求。
虞嫊有点茫然，“喝我的血有什么用吗？”
“恶魔之前经常互相吸血治疗，”凯撒赶紧解释，“主人忘了吗？当时我也给您吸血了。”
原来是这样啊。
虞嫊思索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凯撒身上狰狞的伤口，犹犹豫豫地点头答应了。
“那……那好吧。”
凯撒动作很快地按住了虞嫊，明明是在俯视，语气却很卑微，“……我可以掀开您的衣领吗？”
啊、啊？
虞嫊愣了一下，磕磕巴巴地问：“为、为什么呀……”
“从肩膀上吸血不会很疼，”凯撒一本正经地解释，“其他地方会疼的。”
“哦哦，”虞嫊很听话，庆幸凯撒提前考虑到了这一点，很主动地把衣领扒开，露出一截光洁白嫩的肩膀，“我准备好了。”
声音软绵绵的，一点戒备都没有。
凯撒舔了舔尖牙，低下脑袋伏在虞嫊肩头，头发随着动作细细地扫在虞嫊的脸侧。
肩膀上传来湿意，虞嫊被舔的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
“你、你舔我干什么……”他粉着脸看人，耳根通红，乌黑细软的头发搭在额头，几缕落在凯撒的脸上。
因为很香。
凯撒无声地回答。
从皮肤深处渗透出来的香气随着血液滚动，凯撒可以清晰地闻到虞嫊身上每一处的味道都香喷喷的，勾的人脑袋发昏，忍不住做出一些出格的行为。
魅魔都是这样的吗？
凯撒漫不经心地想着，一边红着眼睛兴奋地把尖牙刺入。
其实哪有什么吸血治疗，恶魔之间从来都不会通过这种方法疗伤，凯撒完全是在信口胡诌。
吸血的行为被恶魔视为交.配的信号。
因为吸血的时候恶魔的牙齿会分泌让人兴奋的液体，会极大地刺激神经，身体也会因为舒服而变的软绵绵。
熟悉的醉酒感再次袭来，虞嫊被凯撒晕乎乎地扶到床上，眼睛迷糊，呆呆地看着人。
凯撒快被虞嫊可爱死了，头顶的犄角又冒出来，在虞嫊身上拱来拱去。
他的犄角长的又大又黑，上面覆盖着一层厚重的鳞片，摸起来手感并不舒服。
能力越强的恶魔犄角就越强壮。
虞嫊的身上热烘烘的，肩膀又酸又软，手指一点力气也没有。
“可以结束了吗？”他细细地喘息着，顾忌着凯撒的伤势还很有礼貌，“……我有点受不了了……”
凯撒抬头看着他，嘴角还带着一点粉红的血迹，手臂有力地揽着虞嫊，明知故问：“哪里不舒服？”
他抬手按住虞嫊的腰，不轻不重地揉捏，“这里吗？”
“还是这里？”凯撒又把手指移向大腿按了按。
他一边询问着一边把虞嫊全身都摸了一遍，摸的虞嫊几乎要化掉了。
“你、你别摸了！”虞嫊很羞恼地推了推人，脸蛋红扑扑地瞪着人，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只是手上实在没什么力气，“我不准你吸了。”
这只臭恶魔不会是故意的吧……
虞嫊不确定地观察着身上的凯撒，看着他和往常一样呆板的表情又有点不肯定了。
……唉，这只呆恶魔，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乱摸。
虞嫊只好拍拍凯撒的脑袋，“不可以乱摸知道吗？”
他挠了挠头，感觉头顶有点不舒服，“……这样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不过最近虞嫊总觉得头上痒痒的，后腰也总是能摸到一片黏糊糊的液体。
虽然摸起来很不舒服，可是虞嫊总是控制不住去碰一碰。
因为真的很痒，被衣物摩擦着就更难受了。
凯撒乖乖停下动作，像一条听话的小狗狗一样听虞嫊教育他，实际上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礼貌？
凯撒的眼神有点暗，如果这样说的话，西瑟芬做出的行为就更不礼貌了。
这样想着，凯撒还是松开了牙齿，心底默默浮现出一个计划.
因为人类不分昼夜的朝拜，为了保证伊甸园内小天使们的安全，圣骑士开始黑白两班倒地巡逻。
等耳边虞嫊的呼吸声彻底稳定下来之后，凯撒才起身，先摸了摸虞嫊软乎乎的脸颊，随后穿好衣服溜出房间。
远处的教堂灯火辉煌，无数人匍匐前行不分日夜地朝拜。
西瑟芬睡的正香。
伤口远没有之前难忍，西瑟芬做了个美梦，梦到了伊甸园的花园。
花园里只有他和虞嫊两只天使，西瑟芬躲在草丛里，心忽然猛烈地跳动起来。
天使们一生只会有一位伴侣，西瑟芬很早就知道在伊甸园有几十只天使都想让虞嫊作为自己的伴侣。
他也很想。
这样想着，梦中的西瑟芬忽然大胆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朝虞嫊走过去，声音紧张，“……虞嫊，我喜欢你。”
精灵在天空中轻快地飞舞着洒下碎光，周围都是一片色彩斑斓的花丛。
虞嫊扭头朝他笑了。
西瑟芬心中狂喜，急忙上前一步，“所以、所以你是答应了对——”
“可是我不喜欢你，”梦中的虞嫊这样说着，露出很奇怪的表情，“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他在伊甸园有无数的追求者，就连大天使们都对他爱护有加。
自己凭什么能追求虞嫊？
花园的精灵消失，一朵朵闪着光的花慢慢枯萎，变成灰败的颜色。
梦境中的虞嫊轰然碎成粉末。
西瑟芬的脑袋毫无征兆地疼起来，眼前的世界变成一片灰白，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在昏暗的房间中，被困在梦中的西瑟芬并不知道他的手臂已经出现了大片灰色的痕迹，身后露出一只摇摇欲坠的灰色翅膀。
凯撒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黑红的眼底被灰色吞噬。
第049章 最后一只魅魔8
虞嫊起床后没有看到凯撒。
天色还蒙蒙亮, 淡紫色的阳光照在地板上洒下一点痕迹。
凯撒去哪儿了？
虞嫊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换好衣服从床上滑下来，也没有穿鞋, 就这么光着脚往外走。
伊甸园一片安静，只能隐约听到远处教堂熙熙攘攘的声音。
“大人，他是恶魔！恶魔难道不应该马上抓走烧死吗？！”
一层的大厅黑压压地站着好些人, 凯撒被圣骑士挡住，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圣骑士拦住面前几个癫狂的人类，语气冷硬，“伊甸园内部禁止人类闯入。”
“可是他是恶魔！”说话的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在圣骑士的阻拦下厌恶地盯着凯撒，“你们天使难道还要包庇恶魔吗？！”
圣骑士眉头紧锁, 看着面前的几个胡搅蛮缠的人类愈发不耐烦。
凯撒低着头冷笑。
真是倒霉, 刚从西瑟芬那里出来就被擅闯的人类看到了。
人类想冲上去不让凯撒走，众人一时之间推搡成一团, 吵闹之中楼上哒哒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凯撒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猛地抬头看去。
虞嫊本以为城堡下面没有人, 便毫无形象地就这么光着脚走下楼梯，猝不及防与下面一群人对视。
黑发黑眸的漂亮小天使光着脚站在走廊的拐角处, 眼睛懵懂地看着人，身侧被淡金色的阳光勾勒出漂亮的弧线。
小天使还穿着白金色的袍子, 后摆长长地拖在地上, 露出一双白嫩的脚。
人类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天使，一个个都神色呆滞地站在原地，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瞬间安静下来。
凯撒脸色阴沉, 下意识要挡住这些人类的视线。
人群中还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最先反应过来，面色激动地高呼出声便直接跪下, “是……圣子！”
天族已经很久没有在人界传教，然而教徒却始终不肯放弃信仰，依旧像很久之前一样固执地认为伊甸园存在救赎人类的神和圣子。
虽然虞嫊黑发黑眸，但是过于漂亮干净的外貌还是让教徒无比坚定地确认他的身份。
忽然被这么多人跪拜的虞嫊显然很不知所措，眼睛都不知道要往哪里看，只能求救般地看向凯撒。
最后还是闻声赶来的米迦勒迅速解决了这件事。
擅闯城堡的人类被逐出伊甸园，但虞嫊的存在却一传十十传百地逐渐传开。
“听说人类把我们小嫊都传成女孩子了，”捂的严实的拉雯尔笑着逗虞嫊，说话间还忍不住咳嗽，“有人说是圣子，有人说是圣女，小嫊，你到底是什么呀？”
虞嫊的脸颊粉粉的，怒气冲冲地瞪了拉雯尔一眼。
拉雯尔身上灰色的地方已经消散了大半，只是整个天使的精神还不大好，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的。
“现在外面的人类都吵着要见圣子，”米迦勒叹了口气，“我已经说了很多次没有什么圣子，可是教徒太狂热了……他们根本不信。”
拉雯尔瞪着他，“那也不能让小嫊去见人类，人类奸诈狡猾，小嫊又还在发育期，太危险了。”
他默默算了算，“按天数这几天天使长也该回来了，等天使长回来再说这件事也不迟。”
“可是……”米迦勒被最近的污染弄的焦头烂额，烦躁地揉了揉额角，“现在圣城的污染者越来越多了，还有其他地方的许多污染者听说伊甸园可以治疗，也都挤着过来……如果不安抚他们，我担心……”
教堂现在每日分发圣水和海莲娜配置的药水，只是数量根本供不应求。
拉雯尔一噎，“那你想怎么办？”
“让小嫊先假装圣子发几天圣水，”米迦勒语速飞快，似乎是怕拉雯尔骂人，赶紧补充，“我已经问过海莲娜了，污染不会通过接触传播，只要别让小嫊跟他们说话就行。”
虞嫊心虚的厉害，声音小小地试图反抗，“……可是、可是……”
他可是恶魔，假扮圣子发圣水也太荒谬了吧……
米迦勒看出了虞嫊的不安，还以为他只是单纯地害怕污染，安慰道：“别担心，有海莲娜在你不会被污染的。”
拉雯尔重重地叹了口气.
因为要去教堂的事情，虞嫊一整天都惴惴不安的。
他现在每天都要小心不被伊甸园的天使发现异常，要是之后去教堂再漏了马脚该怎么办……？
假扮天使的恶魔被发现，虞嫊都不敢想天使们会有多愤怒。
这中间奥丁又通过晶石跟虞嫊联系了几次，话里话外都是催着人赶快回地狱。
“在地狱被污染的恶魔都会被当场处死，”奥丁神色淡淡，“你大可放心地住在地狱，比伊甸园安全的多。”
……被当场处死。
虞嫊更害怕了，相比于奥丁，他宁愿战战兢兢地在伊甸园捂好自己的小马甲。
这样一连纠结了好几天，虞嫊终于忍不住开始询问凯撒，“……如果我想回到地狱，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毕竟凯撒是恶魔，如果他是被人类抓走的，应该也很想念地狱吧？
凯撒看着虞嫊写在脸上的情绪，微微垂下眼睑，“主人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一点主见都没有。
指望着让凯撒拿主意的虞嫊忿忿不平，在心底偷偷唾弃，全然没想过自己才是真正没主见的那个人.
在教堂充当吉祥物的第一天虞嫊还十分紧张，被下面狂热的信徒行礼的时候还会手足无措地坐在位置上，眼睛也不知道要看哪里。
不过这样过了几天之后，虞嫊也慢慢习惯了这份“工作”。
吉祥物而已，很简单哒！
所以虞嫊的生活就变成了：
每天早上睡眼朦胧地起床，被凯撒拉着穿衣服鞋子，迷迷糊糊地被凯撒拿着热毛巾擦脸；
时间一到拉雯尔准时出现，亲自护送着虞嫊从后门走到教堂中央，在教堂里被其他天使们围着穿上长长的金色华服；
钟声响起，彻底清醒的虞嫊被人拉着坐在座位上，因为座位太高甚至脚都碰不到地面；
被神情激动的人类朝拜，随后发圣水，再露出一点甜甜的微笑；
天色变暗，结束一天的工作。
拉雯尔看着被打扮成洋娃娃一样的虞嫊忍不住摸来摸去，眼睛亮闪闪的，“等小嫊之后长出翅膀和光环，我都不敢想该有多好看。”
恶魔本魔虞嫊心虚地笑笑，手指有些僵硬地蜷缩着。
“拉雯尔……其实我觉得，”虞嫊偷瞄面前天使的脸色，小心试探，“我觉得脑袋上长出角也很可爱，你、你不觉得吗？”
拉雯尔拧眉垂眸，“恶魔的角有什么好看的，你该不会是天天跟那只恶魔待的久了，连审美都变了吧？”
他一直都很提防凯撒，生怕这只来历不明的恶魔把虞嫊带坏。
两人沿着被精灵照亮的小路慢悠悠地往城堡走去，殊不知城堡里的天使们早就乱作一团。
——加百列受了重伤，是被其他天使护送着连夜回来的。
出发的时候加百列的身体就没好，在奥林匹克山又受到了严重的污染，被送回伊甸园的时候甚至是昏迷的，看起来比拉雯尔要严重的多。
虞嫊和拉雯尔是在一天之后才知道了加百列的具体情况。
“翅膀已经完全污染了，”海莲娜在门口低声说，脸色很不好看，“……你们不会想看到的。”
实在是……有点太恐怖了。
拉雯尔跟着加百列出去的时候见过一些人类被污染时的惨状，听着海莲娜的描述显然想到了什么不太妙的景象，“……羽翼都融化了吗？”
融化？
虞嫊在一旁听的很认真，听见这个词有些迷惑。
海莲娜点了点头。
他们的神情很是严肃，谈起加百列的伤势更是一片惨淡，虞嫊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我能……进去看看吗？”
海莲娜有些犹豫。
她不确定这只小天使能否受得了加百列现在的样子。
拉雯尔握着虞嫊的手紧了紧，“你要和我一起进去吗？”
虞嫊点点头。
“好吧，”这次拉雯尔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在应允了之后又补上了一句，“……只是我要先提醒一下，小嫊，你还没见过被污染的真正样子……要是受不了了，就及时跟我说。”
一边说着，拉雯尔缓缓推开了门。
加百列就在自己的房间养伤，屋内的帘子遮住了外面大片光线，只留下一道刺眼的光落在地上。
床上一片漆黑，隐约可见一道人影。
虞嫊闻到了一点奇怪的味道。
不是臭味，更像是很浓郁的香气，只是简单闻了一下虞嫊就感到脸红心跳，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
……虽然不太可能，可是虞嫊在问到香味的瞬间总感觉有些莫名的熟悉。
头顶又开始发痒，虞嫊随手挠了挠，动作很轻地跟在拉雯尔身后。
加百列的脸色看起来只是有些苍白，额头上金色的神格此时有大半变成了灰色，只有一点金光急促地闪烁。
因为羽翼收不回来，所以加百列是侧躺的，对着虞嫊两人露出一对跟平日里截然不同的羽翼。
不，已经不能叫做“羽翼”了。
和拉雯尔受伤的羽翼一样，加百列翅膀上的羽毛已经尽数脱落，连带着血肉一起消失，只剩下一副空荡荡的、惨白的骨架。
点点血迹和剩下的一点皮肉还黏连在骨架上，早已变成灰白的颜色。
伤口分泌着灰色的粘液，一团团地粘在床单上发出糜烂的香气。
如果要虞嫊形容，加百列的整个翅膀就像是被泼上了浓硫酸，几乎被腐蚀殆尽，看起来狰狞无比。
虞嫊手脚冰凉地跟拉雯尔站在一起，伸手摸了摸发痒的头顶。
第050章 最后一只魅魔9
昏迷中的天使似乎有所察觉, 警惕地睁开眼睛，露出一双灰金色的眼眸。
在看清是虞嫊和拉雯尔之后，加百列明显松懈下来。
“带虞嫊出去,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轻飘飘的几乎听不清，“让他进来干什么？”
拉雯尔解释, “……小嫊跟我都想看看您。”
他望着加百列额头的神格很是担忧，“神格都被污染了吗？”
额头的神格还在一闪一闪地亮着暗淡的金光，加百列倒是有些不在意，“只要神格没有完全褪色就没事。”
屋里的香气实在是太重了，虞嫊听着拉雯尔跟加百列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有些头晕，整个人不得不把拉雯尔的手握的更紧。
还是加百列先看出了虞嫊的不舒服, 这回很坚决地把人赶了出去。
天使长受伤的事已经在整个伊甸园传开, 只是到底伤势多重就只有少数几只天使清楚。
虞嫊在见过一次后就愈发频繁地跟着成年天使们一同照顾加百列。
他什么都不会，甚至不能像其他天使一样放出圣光止痛, 只能在看着加百利被擦药深深皱眉的时候笨拙上前, 一边拉住加百列的手一边磕磕绊绊地安慰人, “是不是很疼？一会儿就不疼了，你再忍一下……”
这样做的久了, 晚上虞嫊要离开的时候加百列总是无声地用灰金色的眼睛盯着人看，也不说话。
“好、好吧, ”虞嫊挺直腰杆, 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可靠一点，“那我留下来晚上照顾你可以吗？”
加百列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唇角。
因为虞嫊留在了加百列这里，所以晚上凯撒就只能回到自己房间睡觉。
愤怒的凯撒彻夜难眠, 在忍了第三个夜晚后终于忍无可忍，趁着中午没人就要鬼鬼祟祟地钻到加百列屋子里做点什么。
——结果很不幸运地被拉雯尔抓住了。
“禁止进入天使的房间, ”拉雯尔冷冰冰地说，跟眼神阴戾的凯撒对视，“也禁止找小嫊。”
他松开手，看也不看凯撒，往前边走边丢下一句话，“别让我抓到你的小动作。”
直到人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凯撒才沉着脸猛地砸了下地板.
虽然虞嫊是以照顾天使长的名义每晚陪睡，但是实际上虞嫊连着几天晚上睡的甚至比加百列还要早。
在海莲娜的治疗下加百列终于能收回恐怖无比的翅膀，也能独自下床行走。
晚上虞嫊缩到被子里睡着之后，加百列总是会被睡觉不老实的虞嫊挤醒，随后沉默地垂眸看向把被子全部抢走的小天使。
……算了。
加百列默默闭上了眼睛。
因为晚上睡的不好，所以白天等加百列终于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身上爬着一颗黑漆漆的圆脑袋。
虞嫊应该是打算在这里等着他，结果一不小心又睡过去了。
加百列深深地叹了口气，推了推身上沉甸甸的小天使，“怎么还在睡觉？”
手上传来的温度有点高，加百列没在意，以为是虞嫊睡的太久的缘故。
虞嫊被人推醒的时候脸蛋都睡的红扑扑的，眼睛黑亮水润地跟加百列对视。
加百列忽然觉得心跳有点快。
他抿了下唇，将心跳归结为身体原因，面色平静，“这么贪睡会长不高的。”
“哪里有……”虞嫊有点不好意思，动作很快地从加百列身上滚下来，“一不小心睡过头了而已……”
他跟加百列远远没有跟拉雯尔熟悉，说话的时候还很有礼貌，脸上因为刚才逾越的行为而有点羞赧。
明明之前还答应了其他天使要做好加百列的陪护，结果现在反倒要被加百列照顾了。
虞嫊匆匆跳下床，结果脑袋一沉，竟是整个人直直地摔在地上。
加百列：……
虞嫊全身都像熟透的虾一样红，手脚酸软地赶紧站起来，不敢跟加百列探究的目光对视。
怎么这么热？
试图转移话题的虞嫊急忙开口，“屋子里是不是很热？我去开一下窗户。”
他一边走到落地窗，一边随手挠挠头顶，打开窗户回来的时候又挠挠后腰。
加百列的手臂上还带着大片的灰色痕迹，只好用另一只手示意虞嫊过来，“怎么一直挠痒痒，身体不舒服吗？”
担心虞嫊受到了污染的影响，加百列正色着把人拉过来，就要摸一摸虞嫊的脑袋。
“……没有不舒服……”虞嫊身上还是很热，任由加百列拉着手臂，另一只手又抬起来挠了挠头顶，“我只是——”
声音戛然而止。
手像是触电一样从头顶弹开，虞嫊的脸唰的一下变白，大脑一片空白。
脑袋、他的脑袋上面长了什么东西？！
加百列的手就要放到虞嫊的头顶，虞嫊反应很快地扭身跑开，一下子挣脱掉加百列。
“怎么了？”加百列放下手，打量着神态忽然有些不对的虞嫊。
“我、我……”虞嫊“我”了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的手指上还残留着犄角奇异的触感，因为被虞嫊碰到，头顶隐在头发中的犄角酸软无比，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完蛋了，他长出恶魔的犄角了。
加百列静静地看了虞嫊好一会儿，眯了下眼睛忽然笑了笑，“是不是脑袋有点不舒服？”
虞嫊心里“咯噔”一声。
“按照时间，你现在也该长出光环了，”加百列补充着，殊不知这句话让虞嫊猛地松了一大口气，“发育期的天使身上经常会有点异样，不用担心。”
看着虞嫊粉着脸惴惴不安的样子，加百列顿了顿，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身为长辈，他本想顺带着科普一下天使的热情期安抚一下受惊的小天使，让他不必因为身体的异常而担忧。
只是不知为何，在说这句话之前，加百列脑海中忽然闪过虞嫊热情期的样子。
像虞嫊这样漂亮的天使，热情期会是什么样子？
加百列紧了紧手心，强行把这些不着边际的念头压下来。
从被污染之后，他总是会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
……在看到虞嫊之后甚至愈演愈烈了。
加百列直觉这样不对，身为一只可怜小天使的长辈，他怎么能擅自在脑海中意想热情期的样子？
虞嫊这边也怕的要命，脑袋上的犄角存在感愈发强烈，虞嫊生怕它们当着加百列的面忽然从头发里冒出来。
他一定会被烧死的！！
“……我有好几天没去教堂了，”虞嫊随便找了个借口，人已经开始悄悄往门口挪动，“……我可以先离开一会会吗？”
在看到加百列点头之后他如释重负，飞一样地拉开门就跑了。
一路上虞嫊都躲着跟各种天使碰面，直到跑回自己房间才彭的一声关上门。
凯撒不知道在床边捣鼓什么，看到虞嫊过来有些诧异地站起身。
“你……”
他打住了话头，目光在虞嫊浮起一层湿汗的脸上停顿了良久。
虞嫊的眼睛因为紧张变的圆钝，鼻息带着喘，一张漂亮的小脸上露出窘迫的表情。
还不等凯撒问出口，虞嫊就先一步慌乱地开口，表情无措，“我好像、好像长出来角了……”
他慢吞吞地在头发里摸索着，半响，抖着手朝凯撒露出一对尖尖的、乌黑发亮的犄角。
如果凯撒的角可以用硕大无比形容，那么虞嫊的角甚至没有凯撒的四分之一大。
“……怎么这么小，”虞嫊对着镜子碰了碰自己的犄角，表情懊恼，“也太小了吧……”
凯撒滚了滚喉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虞嫊的犄角。
好、好可爱。
他曾经在地狱待过一段时间，见过无数恶魔的各种犄角，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小巧可爱的样子。
魅魔的犄角都是这么可爱吗？
“不小的，”凯撒直着眼睛，声音发哑，“很可爱。”
虞嫊眼睛红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角的缘故，身上热热的，“真的可爱吗？”
他怎么觉得丑丑的。
“真的很可爱，”凯撒重复了一遍，注意到虞嫊的脸上的粉色逐渐蔓延到脖子上，又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很热？”
“啊？”虞嫊迟钝地回应了一声，反应很慢，“……好像是有一点。”
一边说着，虞嫊还随手解开了领口，露出大片粉白的细肉，“你怎么知道的？”
他当然知道。
凯撒经历过长角期，知道恶魔在长角的时候都会发.情。
当时的他是一个人缩在脏兮兮的贫民窟里泡冷水解决的，直到后来才知道每一只恶魔在长角的时候都会怎么做。
恶魔普遍道德感低，对交.配很热衷，所以在发.情的时候都会两两结合一同解决。
现在虞嫊也开始发.情了。
……魅魔在长角期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
虞嫊摸着自己的角，咬着下唇忍耐着汹涌的触感，“……有点奇怪。”
真的很奇怪，也不知道为什么凯撒会这么喜欢被他摸角。
他一点也不喜欢。
“每只恶魔在长角后都要经常被摸角，”凯撒面不改色地撒谎道，“这样之后才不会落下病根。”
虞嫊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吗？”
凯撒点点头，又说：“而且只有让其他人揉角才会舒服。”
在虞嫊犹豫的时候，凯撒已经很主动地凑了过来，“要我给主人摸一摸吗？”
虞嫊有点纠结，“……真的很舒服吗？”
凯撒又点点头。
得到他的再次肯定后，虞嫊这才慢吞吞地把捂住犄角的手放下，很小心地叮嘱，“你要轻轻地揉哦。”
没有人回应，凯撒已经伸出手按了上去。
触电感让虞嫊顿时瞪圆了眼睛，小兔子似的弹起来想要挣脱凯撒的手，却反被凯撒牢牢压在身下。
“不舒服吗？”凯撒目不转睛地盯着虞嫊，又悄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虞嫊泪眼汪汪地“呜”了一声，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
凯撒露出一丝笑意，有些兴奋地按住虞嫊，一遍遍重复着问，“不舒服吗？”
“还是很难受？”
“到底舒服不舒服？”
虞嫊被他逼问的没办法，刚长出来的犄角无比敏感，放在凯撒粗糙的手心不轻不重地揉捏让他后脊发麻，手指无力地蜷缩，只能推搡着人小幅度点点头。
虽然、虽然很舒服……但是，好奇怪啊……
凯撒兴奋地乱动，眼睛又变成了黑红，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全身都粉扑扑的虞嫊。
“在摸完角之后还有一步，就是要互相吸血，”凯撒低声说着，随手解开了自己的衣领，“你要尝一口吗？”
虞嫊的眼睛也无意识地冒出一点点粉色，倒映着凯撒的脸。
凯撒的血……其实很好喝。
虞嫊舔了舔嘴唇，忽然感觉有点渴。
其实……喝一点也没有关系吧？
他又看了看凯撒，在得到后者的一个鼓励性的眼神后便露出两个小尖牙，没费什么力气就咬住了凯撒的脖颈。
虞嫊吸着香喷喷的血，凯撒抱着香喷喷的小魅魔。
两人都很满足。
在虞嫊快要喝饱的时候，凯撒眼神发暗，也不知怎么想的，冷不丁就凑到虞嫊的脸颊旁边很响亮地亲了一口。
这个动作让虞嫊想到上个副本被骗的经历。
“……这个也是恶魔的传统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凯撒很严肃地点点头，“是这样的。”
一点也没错.
长出犄角之后的虞嫊愈发犹豫要不要离开伊甸园。
他不再陪着加百列睡觉，偷偷给自己弄了一个小帽子待在头上，防止动作间让其他天使看到犄角。
不再跟加百列住在一起后，虞嫊又恢复了教堂的工作。
最近被污染的人越来越多了。
虞嫊在教堂和往常一样向每一位人类分发圣水，每三四个中就能看到一个皮肤溃烂、脸色灰暗的人类。
伊甸园的天使也愈发忙碌，因为圣水的需求量过大，部分天使甚至不得不熬夜赶制。
只是按照海莲娜的话来说，天使受到污染用圣水效果还算显著，而人类就没那么容易了。
教堂发放的圣水对被污染的人类而言也不过是相当于止痛药一样的东西而已。
虞嫊带着高耸的蒙面兜帽，金链蒙住脸的大半部分，只有一双乌泱泱的眼睛格外显眼。
一个被污染的年轻人类从后面插队冲到了前面。
被插队的人们不满地瞪着人，有人甚至想站起来把年轻人拽住，只是在看到年轻人脸上大片的灰色纹路和一条肿胀溃烂的大腿后又纷纷安静下来，哗啦啦地退出去好远。
年轻男人旁若无人地摘下脸上的布，灰蒙蒙的眼睛带着诡异的光盯着虞嫊。
虞嫊被看的有些不舒服，微微侧目接过旁边天使递过来的圣水，准备放在男人手上。
“圣子、圣子，”男人对圣水熟视无睹，瞪大眼睛看着虞嫊，手臂不规律地颤抖着，“我终于见到您了……”
每天都有人会对虞嫊说出类似的话，虞嫊一般并不会回应，只会朝对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只是这次在他朝男人微笑之后，年轻男人却忽然发起疯来，一把打翻了手上的圣水。
“我不要圣水！我不要圣水！”男人疯一样地站起来，趁着旁边的天使不注意三两步走上台阶凑到虞嫊面前，一把抓住了虞嫊的手心。
“天使、天使，”男人灰蒙蒙的眼睛转也不转地盯着虞嫊的脸，另一只被污染的手凑上前捏住虞嫊的脸，一把掀开了他头顶的帽子，“我想要漂亮的天——”
男人眼神呆滞，声音戛然而止。
教堂一阵骚乱，冲过来的两只天使急忙把人类按倒，赶过来的圣骑士用绳子把人捆住不能动弹。
虞嫊白着脸匆匆戴上帽子，也顾不上脸上被人捏出的一点红痕，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犄角被看到了。
男人在远处疯了一样地大喊“恶魔！恶魔！”，被圣骑士们手脚利落地带出去，其他天使则忙着将骚乱的人群驱赶。
受惊吓的虞嫊被成年天使带下去，担心虞嫊被污染，天使们步履匆匆将人带去找海莲娜检查身体。
也因此，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加百列的耳朵里。
因为要养病一直不出门的加百列第一次出现在所有天使面前，竟然罕见地发怒了。
“暂停教堂活动，将所有人类赶出伊甸园。”
天使跟被污染的天使接触已经被证明不会传染，但是已经疯癫的受污染人类是否会影响到天使却无法确定。
愤怒的加百列甚至想要将惹事的年轻男人处死，还是被其他成年天使劝阻后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天使们面面相觑，皆是惴惴不安地看着首座上的天使长。
天使长一向以性格温和著称，怎么这次发这么大的火气？
加百列自己也不知道。
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出现了问题，却无法控制它。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涉及到虞嫊的事都会让他失控？
顾不得再细想，结束会议之后加百列便急匆匆地赶去找海莲娜。
屋子里除了神色紧张的加百列之外，还有其他好几只吵闹的天使。
“小嫊真的没事吗？”
“我都看到他脸上那么大一片红了，肯定很疼吧。”
“海莲娜请您再看看，万一有什么遗漏呢？”
海莲娜愈发不耐烦，“我已经检查很多遍了，什么都没有。”
旁边的虞嫊头上还带着帽子，腮帮子鼓鼓地嚼着海莲娜给的小饼干。
脸上干干净净的，一点印子都没有。
刚被天使们带到海莲娜这里的虞嫊紧张的要命，几乎要以为自己就要结束副本了。
没想到海莲娜根本没有检查出他的异常，甚至连帽子都没有摘下来。
“倒是你，”海莲娜面对加百列也毫不客气，“你的伤可比小嫊严重的多，还是赶紧回去躺着吧！”
加百列被当众训斥也没什么反应，只有在看到因为这句话而偷笑的虞嫊才跟着抿唇笑了笑.
“……似乎只有那个人类看到了我的犄角，”虞嫊很紧张地跟凯撒说着，“天使们应该都没有发现。”
他揪着衣角，很是不安，“应该……没事吧？”
凯撒摇摇头，“没事的。”
他摘下帽子，看着虞嫊头顶的犄角似乎又长大了一点，“要是被发现了，我们就连夜离开伊甸园。”
虞嫊认真地点点头。
说话的间隙虞嫊又开始挠后腰，不好意思地询问凯撒，“我想吸血了。”
这段时间虞嫊的热情期越来越频繁，发.情严重的时候就不得不依靠凯撒的血液压制，每次都要吸血才能缓解。
两人对此早就无比熟练，听见虞嫊这样说，凯撒很干脆地解开衣领凑到人面前，虞嫊磨了磨牙齿后张开嘴巴咬了上去。
吸血的虞嫊很认真，无暇顾及周围的情况，因此也全然不知道凯撒每次都在趁着他吸血的时候干什么。
他喝的身上热乎乎的，凯撒的手不老实地在虞嫊的腰窝上揉捏，目光沉沉盯着怀中的小恶魔的短裤被绷的紧紧的。
看着瘦瘦的，该有肉的地方倒是不少。
找过海莲娜进行每日治疗后的加百列漫无目的地在走廊闲逛，时不时跟经过打招呼的天使们颔首示意。
加百列之前从不会这样浪费自己的时间。
他不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忽然想去看看虞嫊。
……如果有机会，让这个小天使再回去陪睡就好了。
这样想着，加百列忍不住笑了笑，身形一闪便径直落在了虞嫊房间门口。
大门侧开一道缝隙，加百列的手刚搭上门把手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你轻、轻一点……”
“可是主人，我已经很轻了，还是不舒服吗？”
“凯撒你是个讨厌鬼呜呜……”
虞嫊微微喘息，从加百列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漂亮的后脊上下起伏。
加百列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他们……在干什么？
天使长第一次做出这种卑劣的行为，遮掩着凑到门缝往里看。
从他的方向只能看到高大的恶魔将小天使揽在怀中，虞嫊埋在对方的身上脑袋轻微起伏不知在干什么。
加百列看到凯撒的手不安分地在虞嫊身上捏来捏去，虞嫊穿着的小兔子睡衣被揉的有点乱了，圆滚滚的尾巴微微抖动。
在虞嫊抬起脑袋的一刹那，加百列看到他的尖牙上带着浓重的鲜血。
腥臭的恶魔鲜血。
凯撒重新把人按下去，不让虞嫊的犄角露出来，眼睛则直勾勾地越过虞嫊与加百列对视。
加百列额头上的神格疯狂地闪烁，灰色又吞噬了一点金光。
他握紧手掌，无比愤怒地想要将这个胆大妄为的恶魔杀死。
可比愤怒更猛烈的情绪越过理智占据了加百列的大脑。
——他竟然可耻地幻想着跟虞嫊亲密的人是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