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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搜身。

    松田阵平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了一个多月前在热带乐园的旋转木马南瓜车上, 把对方扛在肩上时,手臂和腰部的柔软触感。

    如今是五月份,天气暖和, 小林夕身上的衣服比自然当时要轻薄许多。

    版型极好的白衬衣隐隐勾勒出少女窈窕的身材曲线,双手慵懒举起的动作使之显露得更甚。

    他眼眸沉下来,把游乐园那些画面在脑海中挥散。

    留下最鲜明、最掷地有声的就是小林夕那句“松田警官以后不许再揉我头发了”。

    私自给异性搜身, 是违反他警察从业道德的。

    但揉脑袋可以。

    正想把伸出的手心抬高去碰乌黑蓬松的头顶,小林夕凑近的上半身便收了回去,甩着高马尾, 摊手耸耸肩,“不过刚才女警小姐姐帮我搜过身了, 这点小事不用劳烦松田警官。”

    “……”

    松田阵平简直要怀疑她是故意听不懂人话,忍耐般加重气息,舔了舔锐利的犬牙, 那种钝痛感令他冷静。

    “你刚才说我没有口福, 但口袋里还剩下最后一块,”他指尖微微勾起, 用陈述句的语调开口,“给我。”

    其实对方说出“口袋里”这句话时, 联系他之前在看比赛录像, 小林夕就瞬间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之所以装傻, 还试图利用“搜身”强行转移话题, 实在是因为,那块糕点上有不希望被警官先生看到的东西。

    先前比赛剩了不少时间,她就在最后一块芍药形状糕点的背面刻画了……松田阵平的Q版脸型。

    毕竟她也没料到会被碰瓷, 以为偷偷刻好放进口袋里就无人发现。

    结果搜身的搜身,看录像的看录像, 还能不能给人留点隐私了!

    可现在松田阵平直接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再想混过去是不可能了。

    小林夕咬着唇,露出有些抗拒的神情。

    “怎么,不是已经给女警搜过身了吗,”他带上了点审问犯人时的紧咬不放,直觉敏锐道,“难不成有什么是不能给我看的?”

    ……猜得真准!

    “你不怕有毒吗?”

    “有什么好怕的。”

    小林夕一噎。

    至于为什么能让女警看抗拒给松田阵平,是因为她不情愿的主要原因是——

    刻得太丑了。

    糕点上的芍药花雕刻是她以前练习过一段时间,而且不能算是惟妙惟肖宛如真花,顶多能列入可爱相仿的范畴。

    她同样不擅长画画,简笔画还行,可用在雕刻技巧上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导致她刻出来的Q版头像轮廓歪歪扭扭的,尤其是松田阵平那头卷毛真难画,最后乱成一团,基本没人能看出那是什么玩意儿。

    小林夕原本能坦然接受她是个菜鸡的事实,丝毫没有对自己渣技术不好意思的情绪,谁没有第一次呢。

    直到之前掏出来给女警小姐姐看的时候,对方的话还是有点扎心:“啊这……是美杜莎吗?其实还行,能看出个大概来。”

    还是委婉了好几个度,并且经过艺术加工过的评价。

    小林夕:“……”

    这让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松田阵平的自然卷有些误解。

    上次是海洋反派乌苏拉,这次是美杜莎。

    怎么都是些类似多触手的软体爬行物种?

    都这么丑了,干嘛还拿出来赶着给对方,为了听到卷毛警官的毒舌么。

    而且她担心即便都那么丑了,松田阵平也能认出来,直觉系可不是开玩笑的。

    到时候该如何解释自己会在芍药糕点上刻对方的头像?

    正当小林夕有点进退两难时,不远处的目暮警官注意到了这边的两人,招招手,“松田——!”

    她松了口气,搭上对方的肩膀轻轻往前推了下,“目暮警官叫你呢,快去。”

    高大的男人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推动,松田阵平看她被打岔后明显轻松起来的表情,拧着眉,愈发觉得不对劲。

    只是正在执勤中,被上司呼喊不能耽误,他瞪了小林夕一眼,抬腿大步离开。

    后者见人走了,摸向右口袋,迟疑着要不要在这里把那块糕点吃掉销毁证据,反正雕纹丑又不影响味道。

    紧接着身后又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金元先生。

    对方表情复杂,心情也挺一言难尽的。

    他又不是眼瞎,围观目睹全程后,自然能看清同期和小林夕的相处方式。

    尽管后者有时会莫名心虚,但从整体上看是隐隐压制前者的。

    其实想想还挺惊讶,松田在警校时桀骜不羁,萩原殉职后便变得沉稳起来,可居然会在对话中被女性牵制,真是意想不到。

    当然有可能是因为小林年龄不大,他不好在小事上计较和发脾气,显得太幼稚。

    诸伏景光总归是不算十分亲近的男性,没法追问过多。

    甚至看多了后觉得,其实并不能完全怪松田对小林特殊对待。

    人就是会接近并喜爱光源的,这是本能。

    他收敛起烦恼的心绪,把相机递过去,“要看吗?刚才阿笠博士急匆匆去找孩子们,交给我保管了。”

    小林夕道了声谢,接过相机一张张照片翻起来。

    不得不说,阿笠博士不愧是带娃专业户和技术宅,照片拍得蛮好看,让她被碰瓷的心情好了不少。

    很快翻到最后一张,却是刚刚拍摄的。

    距离有点远,画面模糊,但一眼就能看出是她双手作投降状凑近松田阵平调戏的那一幕。

    抬起下巴瞥向诸伏景光,小林夕眼神疑惑,心想他为什么要拍这个。

    “咳,这个……”他方才用相机放大功能在一旁偷看,估计是一不小心按到快门了。

    小林夕不怎么在意,可被其他人看到,会不会给卷毛警官带来麻烦啊。

    于是低头寻找删除选项,余光一瞥,即将点击删除键的手指停住了。

    诸伏景光问怎么了,她半晌才开口,“金元先生,你知道那三位嫌疑人的杀人动机吗?”

    “听警官们说,池田先生是把餐厅开在死者主厨的餐厅对面,结果倒闭还欠了许多外债;常波女士的女性朋友曾把餐厅开业方案透露给死者,导致客源流失;堂森先生则是一直以来都被死者在各种比赛中压制,永远只能当第二名,虽然这个动机成立比较单薄,却不是没有可能。”

    小林夕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利落地编辑照片把她和松田阵平截掉,“我好像发现了线索,拿去给工、呃不是,给毛利侦探看看!”

    刚迈出一步,又回头很认真道,“金元先生,你是发现了线索所以才拍这张照片的吧?”

    “……”诸伏景光沉默,主要是无法说出真实原因。

    “一定是这样吧?”小林夕一扬眉,笑眯眯的,“绝对不会是为了看什么其他的事情,所以不小心拍到的吧?”

    意思就是我不追究你偷看,但也不要对她和松田阵平之间的事刨根问底。

    然后清脆地道谢,一溜烟小跑走了。

    目视她轻盈地几步跃上舞台,诸伏景光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着摸了摸鼻尖。

    就连“金元先生”这个身份都是完全虚假的,他一直站在灰色地带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成为zero的一把刀,无时不刻不在欺骗他人。

    又有什么资格对她刨根问底呢。

    ——

    诸伏景光拍的那张照片一到江户川柯南手里,便成为了破解此次案件的关键性证据。

    照片上,堂森主厨正在低头看表,以那个角度来说,他脑袋上的那顶没有完全戴进去的厨师帽应该不受任何摩擦力的影响,直接掉在地上。

    但却稳稳地定在了他头上,仿佛被什么黏住了一般。

    经过检测,是少量融化后凝固的糖。

    作为多年的对手,他深知死者十分嗜甜,评审过程中吃到不怎么甜的菜品会自行添加糖浆。

    所以他替换了糖浆,但没注意有少量黏在了帽子上。

    被麻醉枪射中的“沉睡小五郎”陈述完推理,堂森主厨认罪。

    “那为什么选中这个时间点下毒?”松田阵平瞥了眼小林夕,犀利道,“这并不是随机的。”

    缩在暗处的江户川柯南适时接上,“因为堂森主厨离婚后,儿子跟着前妻改姓,也参加了这次比赛。”

    他并没有点出那名少年是谁,维护了对方的隐私。

    “没错,自从伊桐第一次参加比赛开始,我被他整整压制了十年!”堂森主厨一下变得很激动,“你们或许觉得这个动机很可笑,但万年第二名的煎熬谁能知道,有天赋的人永远不知道平凡是多么痛苦!”

    “我不仅要杀掉伊桐,还要为我的儿子开路!”

    “所以你觉得在有力竞争对手出现时下毒污蔑,就能毁掉制作者的一生,永远无法威胁到你的儿子?”松田阵平嗤笑,“难道以后每出现一个你都要这么干,世界上的人岂不是要被你杀光了。”

    在除了小林夕外的人面前,他的毒舌从来不会发挥失常。

    小林夕也觉得这是什么恶毒的污蔑方式,要不是搜查一课的警官们都不是草包,她估计得背上一个污点。

    不过她还没挽袖子上呢,那位美女常波主厨就给了凶手一个耳光。

    她体型娇小,浑身颤抖,当评委时没说过重话,此刻却厉声呵斥:“你还有点羞耻心,和当初入行时的厨师职业道德吗?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厨师!”

    凶手愣了一下,随机面露凶光,要和对方扭打起来,下一秒就被边上小林夕和毛利兰联手干趴下了。

    小林夕松开凶手的衣领后退一步,乖巧举手:“我们是正当防卫。”

    就连小兰也有样学样,不好意思地微笑。

    “……”目暮警官好笑道,“这么急着报告干什么,又不会念你们。”

    凶手被带走了,常波主厨在感激地道谢后,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刚才我似乎看到堂森往您腹部打了一拳,没事吧?”

    小林夕摆摆手,“就碰到了衣服,都没多大感觉,我没事……”

    她一下卡壳了,缓缓低头,摸向右口袋。

    原本因为装了块糕点而稍微鼓出来的口袋,此刻已经彻底瘪了下去,异常平坦。

    小林夕:“……”

    她是没事,但糕点有事啊!

    松田阵平忙完手头的事,回头绕了一圈,就看到小林夕坐在观众席前排等毛利小五郎交际完后一起走,双臂趴在前面一排的座椅靠背上,闷闷不乐的样子。

    注意到警官先生走到跟前,小林夕瓮瓮道:“你还想要糕点?”

    “……怎么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里头包了一块不成样子的扁平泥状物体,还在往底下掉渣。

    小林夕双手捧着摊开的手帕,低头看看那不成模样的“芍药糕点”,又抬脸看看松田阵平,表情委屈巴巴的。

    松田阵平心想,怎么每次小林夕做的东西,到他面前都是这样的。

    上次的玉子烧也是,这次的糕点也是。

    他扑哧轻笑了声,引来对方的不满:“笑什么,样子丑点怎么了,它……!”

    话音未落,卷毛警官随手拈起那块“饼”,往嘴里一丢,貌似不甚在意。

    “怎么,继续说啊。”

    松田阵平咽下嘴里的东西,舔掉嘴角的屑渣,一偏头,痞笑着看她,懒洋洋道:“样子丑点怎么了。”

    “我觉得自己还挺有口福的。”

    第92章

    听着警官先生转了个小弯的夸赞, 小林夕很想控制住脸部的表情,表达出一种“这还用你说”的云淡风轻来。

    可瞄了眼掌心只剩下碎渣的手帕,又快速瞥过松田阵平面上的笑意, 向下压了压嘴角,到底是没绷住。

    虽然此前不少评委都说过好吃,但得了对方这一句, 她像是身后的小尾巴都翘了起来。

    雀跃着叠好手帕收起,挺起后背,眉眼神采飞扬, “当然喽,毕竟是我做的嘛!排球部的大家都说我做的饭很好吃哦!”

    “……”

    松田阵平方才看到她双手乖乖捧着点心、耷拉着眼尾可怜兮兮的时候, 坚毅的心像是忽然软下去一小块。

    这样不加掩饰的真实情绪,让她显得很鲜活。

    尤其是圆溜可爱的杏眼有些湿漉漉地望过来,似乎一下戳中了心底的什么地方。

    等回过神时, 松田阵平已经把那块芍药糕点咽下去了, 味蕾慢一拍地感受到甜味在舌尖散开。

    十分清浅却又令人欲罢不能的甜,逐渐蔓延至全身, 如同多巴胺一般让他的身体变得轻盈,情不自禁地生出几分愉悦的情绪。

    但听到小林夕这句话, 他觉得那种甜味瞬间消散了。

    大概一开始就是错觉。

    抬起拇指指腹随意擦拭嘴角, 松田阵平状若无意地问:“你经常在社团活动做饭?”

    “嗯, 主要是集训的时候, 黑尾和教练会来帮忙,不过大部分还是我来负责。”考虑到运动员的营养配比,小林夕可是上网查了不少资料。

    所以集训开饭时总会有些恍惚, 觉得队员们冲进来大口干饭的画面很有猫咪进食的既视感,她就是个敲碗的饲养员。

    而且日本高中还会安排家政课, “上个月的家政课是做马芬,也分给队员们了。”

    原来这口福很多人都有。

    松田阵平视线撞上小林夕揶揄的目光,才意识到他竟不自觉地把这话说出口了。

    把话半路咽回去是来不及了,他也不想说一半留一半,干脆轻哼一声,继续淡淡道:“我还沾了凶手的光,不然没有这口福。”

    他已经看出来,如果不是糕点被捶烂了,对方可能不会那么轻易地掏出来。

    心思被当场揭穿,小林夕丝毫不脸红,反正点心都到肚子里去了,当场反刍也没法看清被捶烂了的图案。

    “因为在上面刻的花纹很丑,所以不敢在手巧的松田警官面前班门弄斧嘛,”她很是一本正经道,“你可以去问帮我搜身的女警小姐姐呀,我绝对没刻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不过是一只被认成美杜莎的卷毛警官,没啥见不得人的。

    见这幅有恃无恐的模样语气,松田阵平知道就算问了也问不出什么,挑眉看她脸上藏不住的隐隐窃喜。

    像是晓得他拿自己没办法,因此肆意地胡说八道,不痛不痒地戳人的好奇心,似乎就等着他追问。

    她实在很擅长让人心情变好,松田阵平唇角微扬,“别人在努力比赛,你倒是很闲。”

    小林夕装模作样地叹气:“没办法,实力强就是那么任性,就像松田警官对自己的拆弹技术很自信一样,你不也老把‘这么简单的装置只需要三分钟’挂在嘴边?”

    “……这是事实。”

    “我说的同样是事实啊,”她杏眼含笑,“不过平日里都是听别人的夸奖,松田警官的倒是不多,你要不要再多夸夸,这样我估计能更自信。”

    松田阵平没想到对方能这样顺杆子往上爬,顿时一愣——还要怎么夸?

    小林夕甩着马尾,很想开口挑明,夸不一定是语言,也可以是行动上的嘛。

    警官先生不揉她的脑袋奖励一下吗?

    这个想法浮现,随后一僵:对哦,是自己上次说的,不让松田阵平随便揉她头发!

    警官先生尊重她的意愿,到目前为止都好好遵守了,没有半点逾矩。

    提出这个要求的她居然先忍耐不了了。

    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随心而为,不带什么刻意的情愫,现在对方有意控制,她暗示也没用。

    除非直接开口讨要。

    饶是小林夕脸皮再厚,都不好意思这样打自己脸的。

    她有点后悔当时羞恼下的嘴快,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开玩笑道:“松田警官是在想怎么夸我吗?”

    “……”猜对了。

    “其实我觉得不要一下子夸完比较好,攒着点额度,留到下次慢慢夸,毕竟夸人这种事情,多了就不值钱,也许就没那么开心了。”

    松田阵平不可置否。

    工作中同僚的夸赞意味着交际,次数多了便会令人烦倦,不过……同期和小林的夸赞,他从来不会感到厌烦。

    小林夕之所以坐在这个角落,是在为她捶烂的糕点独自冷静,这会儿收到毛利兰的短信,便抬腿去和他们汇合。

    她道了别,走出去两步后又回头添上一句,“但这个标准是对别人来说的,因为松田警官很厉害,比其他人都更有信服度一点,所以该夸就夸,千万不要憋着哦!”

    松田阵平:……

    并不觉得这家伙的自信还有进步的余地。

    还该夸就夸,没夸几句都这样了,再多来点岂不是要上天?

    他胡乱摆摆手让对方要走赶紧走,别在这儿得寸进尺。

    小林夕逗弄够了,心满意足地笑着小跑走,想着能不能搬点大米和油回去当安慰奖。

    并没有看到在她身后,松田阵平指尖勾住领带扯松,衬衫袖子挽起,露出结实流畅的小臂,转身继续收尾工作。

    似是录影棚里太热,他的耳根微红,左手肘抬起,手掌有些不自在地在后颈摩挲。

    边得寸进尺边直球夸人,防不胜防。

    目暮警官他们早已带着凶手回去,剩下的收尾工作没多少,在回警局前,松田阵平路过洗手间便进去了。

    结果在里面见到的认识的人。

    诸伏景光提着小林夕硬塞给他的“安慰奖”大米,与昔日同期面面相觑。

    他很早就看到搜查一课这次派来查案的警官是松田,但若不是偶然碰见,他并没有特意往对方眼前凑的意思。

    两名公安都很清楚同期的直觉和洞察力有多强,他们行事不方便暴露身份,自然要绕道走。

    可男洗手间过于狭窄,唯一的出口还被松田堵住了,即便想绕开也没路啊。

    诸伏景光只能点头打招呼,对方不冷不热地回应,看向他脖子上挂的通行证。

    “小林同学邀请我来的,他们刚走。”他解释了一句。

    松田阵平视线下移到他手上的大米袋子,“当观众还有伴手礼?”

    “刚才节目组给参赛选手都发了安慰奖,这是小林同学给我的。”

    “她为什么要给你。”

    “因为我会做饭?”诸伏景光并不会一昧被动,温和笑道,“难道松田警官也想要?不过您大概不怎么在家做饭,拿回去也没用吧。”

    松田阵平瞥了他一眼,没再回答,在一排的便器前站定,边上的人拎着米袋不动,就这么正面看着他。

    男洗手间里目前只有两人,这个站位显得十分诡异。

    他们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都没有做在这个地方该做的事情,对洗手间不是很尊重。

    “你是准备站在那里看完吗?”松田阵平淡淡刺了一句,并不打算跟他耗下去,开始解皮带。

    “……”诸伏景光只是忽然想到,在警校时他们经常在洗手间里遇到,对方那时候还很恶趣味地站在他边上轻挑地吹口哨、比长度。

    易容妆是可以改变五官,但不可能改变身体,万一被认出来了怎么办。

    越是在这样细节的地方,越是要谨慎。

    可这样盯着人家看的确不太好,于是他缓缓背过身去,找了个借口,“我酝酿一下。”

    松田阵平:?

    他眼神奇怪,迅速解决完生理需求,洗完手就走。

    诸伏景光松了口气,正欲找个干净的地方把米袋放下,门口又探出半颗卷毛脑袋。

    “那她有给你今天做的点心吗?”

    没有指名道姓诸伏景光都知道对方指的是谁,只能忍住生理需求勉强笑道:“没有。”

    “哦,”松田阵平语调平淡,却硬是被品出了几分炫耀,“我有。”

    诸伏景光:???

    他哭笑不得,难道是看他有伴手礼,所以人都走出去了还硬是要回来比一比?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多幼稚是吧!

    松田阵平站在门口,身体微微后仰,想起那天在怪盗网站上看到的ID:“你是怪盗辛迪瑞拉的粉丝?”

    “对,不可以吗?”诸伏景光当初用“金元”当ID名称时就没想着要遮掩,是为了将这个身份填充得更加立体。

    而且女怪盗自铃木美术馆的行动后,如今粉丝量激增,多他一个并不奇怪。

    结果同期啧一声,丢下句“品味一般”就走了。

    诸伏景光是远距离看到过怪盗小姐的,即使看不见脸,但气质、人品、性格都绝佳,肤浅点光看身材,也绝不止是“一般”。

    他不禁想,松田和怪盗辛迪瑞拉到底是有多大仇,竟然这般怨念吗?

    第93章

    烹饪真人秀节目因杀人案被迫中断, 选手们分不出个胜负来,拎着安慰奖的大米遗憾回家。

    由于是不可抗力的关系,一到假期, 阿笠博士还是如约带着少年侦探团去山上露营了。

    尽管没能获得前三名,但这根本影响不了三小只的自信。

    “要不是后面出事了,我们绝对能得第一名!”元太非常惋惜, 十万日元,能买好多碗鳗鱼饭了。

    他们坐在博士的金色甲壳虫车上,平稳驶向露营地的山脚, 后座塞了五个小孩,倒不算很拥挤。

    “是嘛, ”小林夕在副驾驶帮忙辨认地图,闻言转头,“哪组是你们做的?”

    毕竟组别号码都是贴在餐盘底下的, 少年组的点心至少都很有辨识度, 儿童组的便当可以说是千篇一律,尤其是分装之后, 每组看上去都相差不多。

    “当然是、是……”元太挠挠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向步美光彦, “我们是哪组啊?”

    三小只满腔的自信, 却连自己的作品都认不出来, 最后还得去求助侦探团仅剩的俩聪明人。

    江户川柯南耷拉着眼皮呵呵一笑,灰原哀把茶色短发盘在脑后,本不想自找麻烦, 随便说一句不记得了,他们都是会信的。

    可看着步美期待的目光、博士在后视镜上映出的眼神, 以及小林夕看不出情绪的笑脸,她双臂环腰,用优越的记忆力描述作品被端上来的情景。

    冷淡小女孩的用词简短却精准,让所有人一瞬间就回忆起了当时画面——虽然做的饭菜只能勉强算是中游水平。

    步美毫不吝啬夸奖:“小哀你好厉害!”

    前排的小林夕迅速捕捉到称呼的变化,她记得上回在米花电视台,对方还是喊“灰原同学”的吧?

    才过去几天就喊“小哀”了,中间到底塞了多少剧情!

    不过。她从车侧后视镜瞄着灰原哀嘴角浅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容,果然缺爱的人就是需要活泼的小孩子来救赎,就连身上那种淡漠警惕的气息都消散了不少。

    光彦:“如果小兰姐姐和园子姐姐也能来就好了。”

    “没办法啊,”小林夕边给阿笠博士指路,边叹口气,“谁叫帝丹高中有突击测试,而且你们要是约在下周的话我也出不来,马上就要全国预选赛了,排球部周末有训练呢。”

    步美很老成地叹息:“当高中生好痛苦,新一哥哥一定是受不了考试所以才逃课去当侦探的。”

    柯南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偏偏另外俩小男孩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十分赞同:“对啊,我觉得推理探案比学习考试简单多了。”

    因为基本都是我在推理啊!

    小侦探接收到灰原哀调侃的视线,无语地一抹嘴,正要为自己辩解,前排的小林夕便开口发言。

    “小兰也担心工藤毕不了业呢,太久没学高中知识,回来肯定赶不上进度,”她拉长语调,说得很夸张,“说不定要从小学重新开始学习呢。”

    正回到小学重新学起的工藤新一:……

    他心里有些犯怵,想着对方不会知道些什么,在这里暗示吧?可他应该没有在小林夕面前露出过破绽啊。

    而灰原哀缓慢抬头,深深地看了前座的女生一眼,陷入沉思。

    车辆停在山脚,根据景区的游玩路线,从山脚到露营地大概需要登山两个多小时,还得背着露营工具。

    小孩子虽然也喜欢爬山,但显然对露营更迫不及待些,一想到要先走那么远的山路,不免有点没耐心。

    为了活动方便,小林夕穿着排球部的运动服原地简单热了个身,然后蹲在他们面前竖起食指,眨眨眼道:“其实我在露营地有一幢特别漂亮,很适合晚上躺着看星星的小木屋哦。”

    “我提前准备好了惊喜,我们白天去采蘑菇,在露营地煮蘑菇汤喝,晚上在小木屋里看着星空过夜,”她哄起小孩来很有一套,“可以钓鱼、玩望远镜、桌游、看电影,然后吃一顿烧烤……唉~不过去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哦。”

    三小只立刻被激励了,兴致满满地唱着“烧烤之歌”登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台阶,还向其他人招手,“快点,不要落后了哦!”

    最缺乏运动量的阿笠博士苦笑着走在最后头,“别催别催,这就来了。”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只零星碰到几个游客,阿笠博士擦着汗表示奇怪:“这里平日周末人都很多的,今天怎么那么少?”

    小林夕看着一路贴在围栏上的警方提醒,念道:“最近山中有游客失联,各位游客请勿独自出行,不要前往森林深处。是不是因为这个?”

    柯南掏出手机查找,果然有相关的新闻,目前为止共有三名游客,二女一男失踪,最早的是在一星期前,最晚的则在三天前。

    根据目击者称,这几人都是当地有名的驴友,特别喜欢往深山老林里钻,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被困了,以前还有被卡在悬崖上向救援队求救的记录。

    灰原哀趁此警告三小只:“知道了没有,等下不准到处乱跑。”

    他们事实上来之前是存了这个心思的,现在嘛……好奇心更浓了,好想去找这些失踪了人啊!

    但得了警告,他们只能乖乖点头,保证不添乱。

    小林夕一看到这个失踪新闻就知道肯定又有案件发生。

    她是不喜欢案件缠身,但已经碰上了回避不是办法,总不能让柯南不去救人吧,说不定还有活口呢。

    两个小时后终于登上半山腰,露营地确实受到游客失踪的冲击,人并不是很多,但周末人流量大,勉强算热闹。

    这样的好处就是能轻轻松松占到好位置,打水洗锅也不用排队了。

    拾柴采蘑菇都是在指定地点,有小林夕和柯南跟着,并没出乱子。众人喝着热腾腾又鲜美的蘑菇汤时,都满心认为会度过美好的一天。

    快傍晚时分,趁山里天色还没彻底暗下来,他们收拾好工具和垃圾,前往小林家的小木屋。

    三小只想象中的小木屋是童话中猎人住的地方,虽然很小但五脏俱全,半夜需要围着小火炉取暖的那种。

    但到了后发现,这是“小”木屋?

    占地几百平米、三层楼、外墙坚固如堡垒还自带烧烤草坪的小木屋?

    孩子们在宽敞又富有童话色彩的木屋里尽情撒欢,挤在阁楼里研究那架超大的天文望远镜,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下来。

    小林夕清点了一遍厨房里的食材,忽然“啊”了一声,“忘记买蒜了!”

    烧烤不吃蒜,味道少一半!而且烤蒜真的超级好吃的。

    她一看天色没有特别晚,现在去露营地的超市应该能卡着关门的点,于是换了鞋子,只拿了手机钱包准备买完就回来。

    灰原哀和阿笠博士在厨房处理食材,柯南想了想,也换了鞋一起去。

    小林夕弯腰搓着他的小脸,“不愧是小兰说的小骑士,谢谢啦~”

    他们是从木屋后门出去的,看到这边还有另一条路,指示牌上标明可以去露营地,于是从这里下去了。

    这条路也是人工造的,只是相对来说更为陡峭,游客痕迹比较少,两人没有负重物都走得小心翼翼。

    小林夕打开手机前置灯光,握住柯南的小手腕往下走,望着前方的台阶被黑暗吞没,内心逐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路边左侧的草丛发出沙沙声,被她的灯光扫过去,除了树木杂草外什么都没有,应该是风的缘故。

    她稍稍松口气,和柯南笑着说了句怎么还没到露营地,手机顺便往右侧的树林也扫了一下。

    这一扫,对上了林子中三双黑洞洞的眼睛。

    一双吊在树枝垂下来的绳子上,男人歪着脑袋,脖子上套着绳索,毫无生气的挂在那儿,死不瞑目。

    两双站在吊树男人距离地面半米多的脚边,在灯光打过去的刹那间,小林夕和柯南不仅看到了他们的脸,还看到了他们手里的枪。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这对老同学不必多言,直接同时按熄灯光,往另一头的树林里钻去!

    眨眼间就跟野猫似的没影儿了,带枪的两人甚至都没来得及上膛。

    “怎么办,我们的脸一定被看到了!”其中一人紧张不已。

    另一人看了眼这对“姐弟”来时的台阶,低声道:“这上面有幢木屋,应该是留宿在那里的人。”

    “懂了,我这就去,不会让他们有回去通风报信机会的。”

    “很好,至于我……”那人将枪上膛发出清脆一声,走入两人小时的林子中,“听说今晚风大,而且会有闪电,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就让他们和消逝的闪电一起,埋葬在这片土地吧。”

    ……

    小林夕和柯南不停歇地跑了好久,躲进了一块相对隐蔽的石头后面。

    “不好,他们见我们从台阶上走下来,一定会去木屋找人的!”想到那三个家伙几乎为零的警惕心,名侦探手心发凉。

    可偏偏因为是出来买东西,他没带手机和侦探徽章,麻醉手表和足球腰带是戴着,但鞋子只是普通的运动鞋。

    他简直要着急上火,但对方有枪,这时候回去只能自投罗网。

    怎么办!

    结果一瞥身边,小林夕正在手机上奋笔疾书——因为信号太差电话拨不出去,只能看看短信能不能成功了。

    为了应对这种突发情况,她早有准备,手机电量满格,但山里信号只有一格。

    两人挥舞手机找了半天信号并且虔诚祈祷,终于看到那个代表加载中的小圈圈消失,短信成功地发到了阿笠博士手机里。

    紧接着准备试着报警,便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伴随草丛划过裤腿的窸窣逐渐走近。

    “小朋友,不要害怕嘛,刚才只是我们在玩爬树游戏哦!”刻意带着哄人腔调的男人声音响起,在寂静的树林中回响。

    小林夕和江户川柯南往暗处缩了缩,大眼对大眼,老同学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似的无语和困惑——

    “小学生只是年纪小,又不是傻。”

    “我看起来是很像小朋友,还是很好骗?”

    ——

    木屋的厨房中,灰原哀套着围裙,正站在板凳上煮奶油蘑菇汤,忽然看到切配台上阿笠博士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并亮起。

    “博士?”她喊了一声,没有回应,估计是去洗手间了。

    她把手擦干净,从板凳上跳下来,走过去瞄了一眼,发现是小林夕发来的,脚步一顿,皱起眉,蓦地察觉出不对劲。

    迅速解锁手机点开短信,她一目十行地往下读,眼眸越睁越大。

    当读到最后一句时,木屋正门的门铃骤然响起,仿佛催命铃声。

    元太刚从门边的楼梯上下来,大笑着:“一定是柯南他们忘记拿钥匙了啦,这都会忘!”

    边说边伸手去打开门。

    “不要——!”

    灰原哀冲了出来,但为时已晚,元太的手已经按在门把手上往下按了……

    一按,没按动。

    元太、灰原哀:???

    元太表情很懵,一是怎么没把门打开的茫然,二是突然被灰原哀凶的惊吓。

    他连忙缩回手,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门铃还在继续,并且和敲门声交替来回,响得人心烦意乱,莫名生出恐慌感来。

    灰原哀沉默地站在原地,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走到门前垫脚去看为什么元太没能把门打开。

    门把手下方有一个不起眼的小装置,应该是新安装的,上面的标签还没撕掉:

    【宠物、儿童防开门反锁安全锁】。

    灰原哀:……

    再看看这装满了防盗窗,拉了电网,十分安全坚固的木屋。

    房主总不会是提前知道有案件发生吧?

    第94章

    木屋外的人听见了里头的动静, 又是按门铃又是敲门的,却没见有人来开。

    迟疑了下,觉得刚才目击到他们犯罪现场的女生和小男孩心思不会那么缜密, 怎么可能边逃边分神联系木屋里的人呢。

    刚才听到的声音应该是小孩,应该比较好骗,于是虚弱地敲门, “请问有没有人在,救救我!”

    被门铃声吸引下楼的步美光彦聚集过来,“怎么啦怎么啦, 是柯南他们吗?”

    元太解不开那个儿童安全锁,大咧咧道:“不是, 外面好像有个姐姐在求助诶。”

    “真的嘛,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让她进来呀?”

    “灰原同学不让,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叽叽喳喳地挤在边上的窗户往外瞧, 可惜角度关系,看不到对方的模样, 只能看出身材偏修长。

    灰原哀又重新看了一遍小林夕发来的短信,很严肃地嘱咐孩子们绝对不能开门。

    如果是柯南那么说的话, 三小只偶尔还是会因为好奇心作祟而不听话, 但小哀那么说, 他们就发自内心地认为这件事严重性很高。

    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大家都是同龄人, 前者虽然聪明,可顶多给人一种邻家哥哥的感觉,让他们什么事都乖乖听话是不会服气的。

    而后者则是有种学校教导主任的严厉感, 平时话是不多,一到关键时刻如果不听她的话, 绝对会被狠狠地骂一顿。

    灰原哀见他们老实下来,眉眼间的冷厉也渐渐消散。

    她知道这些孩子没有坏心,只是从小就在幸福的家庭、安全的环境中长大,未曾见识过真正的世界黑暗与残酷。

    所以才会下意识地将素未谋面、看似弱小的人当做好人,没有太多戒心。

    工藤到底是怎么教的。

    见他们不会随便乱动,灰原哀去厨房搬板凳,路过洗手间时阿笠博士从里面出来,口型问她怎么回事。

    “江户川和那个女高中生在路上撞见了杀人案,对方手里有枪,现在他们正在树林里,”想起小林夕在短信里那分外俏皮的用词,她撇开视线,深呼吸道,“……躲猫猫。”

    “……”阿笠博士觉得这还挺像小林夕会说的话,“门外那个是?”

    “暂时不确定,先看看。”

    灰原哀把板凳搬到门前,站上去踮起脚尖往猫眼外瞧。

    与门外一双极近放大的瞳孔对上,漆黑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森然恶意与窥探。

    她向来对这类情绪很敏感,又在组织中见多了肮脏事,因此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多眨了两下眼皮。

    门外的女人当然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从猫眼前移开,心想怎么还是没动静?

    不过一般人的确会对陌生人警惕,于是她决定放大招。

    拍着门,声音带上了点恐惧的哭腔,“有没有人在,拜托你们救救我,我已经被困在山里好几天了!”

    她全身上下都带着杂草树叶,鞋底沾满泥土,因为这些天都呆在深山老林里,晒不到太阳也没吃好,脸色显得苍白憔悴,很符合失踪者的状态。

    步美低声惊呼:“啊,是不是之前柯南说的失踪游客?!”

    光彦还保留着早上的搜索记录,闻言立刻翻出来,“灰原同学你看看,和警方公布的照片有没有对上的。”

    灰原哀一瞥,确实与第二名失踪的女性容貌相符。

    她眼眸一沉,示意三小只不要出声,然后把小林夕的短信给他们和阿笠博士看。

    【……被杀害的男性是第三名失踪者,凶手之一是第二名失踪者,手上有枪,请小心……】

    “柯南和小夕姐姐不会有事吧!”步美担心的同时没忘记把声音放得极低。

    光彦:“小夕姐姐那么聪明,肯定没事的。”

    尽管嘴上没承认,灰原哀实际上也暗自松了口气。

    假如是江户川一个人遇上危险,她估计没法那么安心。

    可加上一个小林夕……就莫名其妙地觉得他们能解决了,明明和对方才第二次见面?

    不仅那头能解决,这边木屋的安全同样有保证,即便再来几个人也突破不了。

    大概就是这份未雨绸缪,显得这名女高中生十分可靠?

    阿笠博士在心里嘀咕了几句新一和小林怎么都这么莽,“现在外面危险,我们不要出去添乱。”

    实际上,这幢木屋不单单是进来难,出去也挺难的。

    窗户全部用铁栏杆焊死,院子拉了高压电网,防盗门的儿童安全锁需要指纹解锁,屋里只有房主和阿笠博士这个成年人录了指纹。

    完美阻断了一切内因外因。

    步美:“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脑子算活泛的光彦摇头晃脑:“当然是赶快报警啦,要是我们能把人抓住就好了!”

    “只要拖延时间就行。”灰原哀叹了口气,不指望他们能把人抓住,安全最重要。

    他们安全了,那两个家伙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几人歪着脑袋冥思苦想该怎么拖延时间时,就见元太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看。

    问在看什么,他把短信一下拉到底,空了几行后还有一段话:

    【……烤箱里有烤鸡腿,冰箱里有蛋糕和甜品,放久了就不好吃了,你们先吃吧。】

    三小只瞬间亮起眼睛把烦心事放到一边,欢呼——也不敢太欢呼——地冲向厨房。

    门外的女人依旧在演戏卖惨,阿笠博士熟练地报警,灰原哀则是在困惑: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小林夕怎么还想得到发这种东西?

    ——

    躲在林子里的小林夕目前心情还算可以。

    其实一开始也挺紧张的,结果来找他们的男人一开口就把人当傻子,被无语冲击了一番,便放松了许多。

    一是因为跟着主角走肯定不会有事,哪怕有意外她自己也能顶上。二是,名柯里好像除了回忆,不会出现未成年人被杀害的场景。

    所以即使未成年的身份给她带来的诸多不便,但勉强能算是一块免死金牌了。

    小林夕睨了眼手边的江户川柯南,要是她一个人出来,早就能化身怪盗偷摸摸把凶手搞定了。

    两人躲在阴暗隐蔽的角落里,等凶手手电筒的灯光在距离鞋尖几厘米的草地划过,脚步声逐渐远去,才敢小声讨论起来。

    “凶手假装混入失踪游客中。”

    双方异口同声,小林夕不怎么意外地挑眉,柯南却有些诧异。

    早上的警方公告他研究了好一会儿,对方似乎只瞄了几眼吧,刚才手机灯光就闪过人脸一瞬,这样都能认出来?

    关心则乱,柯南一开始惦记着博士他们,只觉得凶手一闪而过的脸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可看到小林夕疯狂打字和双掌合十夹着手机祈祷的模样,他忽然没那么焦虑了,大脑变得清晰冷静许多。

    “没错,树上的死者是第三名失踪者,凶手中的女性是第二名失踪者,男性面前看不出身份,”柯南食指抵住嘴唇沉思,“第一名失踪者去向不明,我觉得他们是想以受害者的身份混入失踪游客中,这样警方后续调查中嫌疑会变得很小。”

    小林夕:“失踪游客都是在本地小有名气的驴友啊,难道是在爬山过程中撞见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才被灭口?”

    她眼珠转了一圈,“对了,不是说之前有驴友被困在悬崖上还要向救援队求助么,那个悬崖是在哪里?”

    她没有试图用仅剩一格信号的手机去查这些,因为相信靠谱的小侦探肯定在看到警方公告的时候便顺手查了。

    果然,江户川柯南往外瞅了瞅,看不到凶手身影了,才向她招手,“我知道那个地方,跟我来。”

    小林夕笑眯眯地看他站起身来,在小不点准备迈出步子的背后低语:“柯南君……还真是像工藤同学一样聪明啊。”

    此话一出,名侦探的后背一下僵硬无比,完全不敢转身,怕自己的表情会暴露什么。

    完蛋!刚才的一系列行动都太过快速自然了,让他不自觉就用以前“工藤新一”的方式与小林夕相处并推理,完全忘记了伪装!

    关键是,对方中途也没有打断质疑,而是很认真地顺着话题说了下去,就像国中时两人对着彼此超乎寻常的暑假自由研究报告讨论一般。

    柯南想解释,一开口就卡壳了。

    他连手机都没带,是没办法向“新一哥哥”求助的;电视上显然也不会教这类内容。

    “啊、啊咧咧?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也不知道对不对……”他赶紧找补,“大概是在毛利叔叔身边耳濡目染,学到了很多推理技巧吧!”

    小林夕表面不吭声,实则要被老同学慌张的小模样和经典台词憋笑得快要肚子疼。

    小侦探有时候是真的会忘记自己的马甲,要不是原作强制蒙蔽角色双眼,和青梅竹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一千多集还没被发现这回事,怎么想都觉得很神奇。

    她没有追问,揉了把柯南的脑袋,假装信了这鬼话,点点头,“原来如此,你不是说要带路么,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江户川柯南:……

    还是好忐忑!

    他战战兢兢地带路,内心十分纠结。

    万一很快找到那个悬崖显得他不像小学生怎么办?但又不能故意绕路,他想尽快找出真相,抓到凶手。

    小林是真的什么都没察觉出来吗?

    柯南不敢多想,怕想了以后无法正视对方了。

    ——

    警视厅搜查一课,接到阿笠博士的报警后,目暮警官立刻联系了当地的派出所救援队,边通话边扫了一圈办公室手头没案件的警官。

    本次案件的地点在山上,需要体力好,并且擅长山地搜捕……

    “伊达,这个案子交给你。”

    “是!”

    目暮警官眼尖地瞄见松田阵平从门口走过,“还有松田,现在马上出发!”

    已经下班了只是去食堂吃了个晚饭路过的松田阵平:……

    但警察这份工作本来就不分上下班,大家都习惯24小时待命了,他仅是和伊达班长抱怨几句,手头的动作和脚步仍然一样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车开了半程他才问清发生了什么,听到凶手有枪的时候眉头一皱,“他们现在被困在接近山顶的木屋里?”

    “嗯……”也不能说是被困,伊达航舔舔唇干笑,“听说正在烧烤。”

    松田阵平:?

    “那房子是小林的,你明白吧?建得非常坚固,各种防护设备也齐全,不会有危险,”班长话锋一转,沉重道,“但据说小林和柯南在林子里被凶手追赶,希望不会有事。”

    说着踩重了油门加快车速。

    可惜他车技一般,要是能有萩原一半水平,绝对能又快又不违反交通规则地到达案发现场。

    他全神贯注地开车,没有注意到副驾驶座上同期猛地攥紧的拳头,以及咬紧牙关后肌肉僵硬的侧脸。

    抵达山脚时,救援队早已上山搜查,两人沿着台阶迅速往上攀登。

    林子那么大,找人得花费不少时间,他们准备先根据阿笠博士给的路线前往木屋,问清楚后再寻找。

    从山脚到木屋的推荐步行时长是两个半小时,他们全速前进也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期间时刻摸向腰间配枪警惕周围。

    不过一路上都没遇到异常,但今晚风很大,看夜空云层堆积,似乎是要打雷了。

    终于在台阶尽头看到木屋屋檐,始终没有交流只余喘息的两人加快步伐。

    登上最后一级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昏倒在地的女人。

    因为提前得知这就是凶手,警官们同时拔枪对准对方,以为是在耍什么花招。

    无声对峙三秒后,他们缓缓接近,发现这人是真的晕过去了。

    “啊,是伊达警官和松田警官!”

    两人抬头,三楼阁楼的玻璃窗里,几颗小脑袋挤在那儿大声呼喊:“博士快开门,警察来啦!”

    屋内一阵骚动后,房门被打开,阿笠博士嘴角还沾着烧烤酱汁,“哦哦,快进来快进来。”

    两位警官:……

    把嫌疑人之一双手反扣在背后,他们走进屋里,觉得这儿像是在开派对,和外面的暗藏杀机简直是两个世界。

    元太急着炫耀他们是怎么弄晕嫌疑人的,“刚才我们找到了电网的控制装置!”

    “那个姐姐正好在用树枝试探电网是不是在发电,我们就故意关掉了。”步美紧接着道。

    光彦兴奋地比划:“然后趁她翻墙的时候又打开了,灰原同学说是安全范围内,不会电死人的!”

    伊达航揉了揉他们的脑袋,爽朗大笑:“还真是厉害啊。”

    他抓紧搜集小林夕和柯南去向的情报,而松田阵平站在玄关处连鞋都没换,毫无要进来的意思,单手插兜显得有些烦躁。

    阿笠博士正要说些什么,刹那间外面闪过一道白光,照亮窗外茂密的丛林,惊起一群飞鸟。

    闪电过后几秒,传来轰隆隆的鸣声。

    而在这声轰鸣中,松田阵平敏锐地听到了掩盖在其中、不远处的枪声!

    他转身往枪声的方向奔去,伊达航紧随其后,让他们好好待在木屋里不要乱跑。

    众人吓了一跳,灰原哀明白事情有变故,立马把门重新关上,听到阿笠博士的手机震动一下。

    是小林夕的短信。

    他俩看了一眼就满脸震惊,背着孩子们躲到厨房里偷偷看完了剩下的部分。

    博士忧心忡忡道:“怎么办,新一他……不会出问题吧?”

    灰原哀咬着下唇,脑海中划过无数念头,闭眼深呼吸,瞥向客厅里的孩子们,缓慢开口。

    “走,我们俩去找人。”

    第95章

    夜晚的山林并不沉寂, 风声、虫鸣、小型野兽出没的低吼,都被突然闯入的凌乱脚步声掩盖,青石台阶与鞋底的清脆吧嗒声回荡弥远。

    伊达航和松田阵平沿着后门那另一条阶梯下去, 不一会儿就看到了挂在树上的男性死者尸体。

    两人对视一眼,打着手电筒的灯往那边一照,看周围的草丛杂乱无章踩踏的痕迹, 再观察一番绳索与死者的状态,极高洞察力的刑警心下了然。

    这里就是凶手们与小林柯南打照面的地方,但绝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死者是在别处死亡后搬到这里, 凶手应该是想要伪造自缢的假象,却被目击者看到了, 想要杀人灭口。

    迅速推理出案件过程,他们没有擅自靠近破坏现场,掏出警方专用的呼叫机让搜查队和鉴识人员过来负责处理。

    随后掏出配枪上膛, 顺着草丛的脚印与拨乱方向快步前进。

    那混在雷声中的枪鸣并不远, 松田阵平细听能分辨出大致的方向距离。

    可树林那么大,没有更专业的搜查设备或精准的定位仪器, 光靠双腿找人还是很有难度的。

    上山时耗费了不少体力,在崎岖不平的泥地草丛中寻找了一阵都毫无收获。

    伊达航望天, 透过严实的树木枝叶瞧见了一点没什么月亮、漆黑一片的夜空, 担心叹了句得抓紧时间了, 万一等会儿打雷下雨就更不好找人。

    松田阵平手背抹了一把滑至下颌的汗滴, 墨镜在下车前就塞口袋了,暴躁地将遮挡视线的前额自然卷刘海全抓到脑后。

    理智上,他并不认为凶手在身手、心性上是小林夕的对手。十几岁就能协助拆弹的家伙, 怎么可能会在区区一个拿枪的人面前落得下风。

    但从情感上,警官先生内心近乎生出一种令他感到荒谬的惊慌来。

    两人又扒拉着草丛走了一段路, 伊达航忽然指着前方惊呼,“松田,你看那边是不是起火了!”

    那远处山头的火光其实很小,若隐若现的,随着强劲的风飘零摇曳,像是随时就会刮散,被这黑天瓜分吞噬干净,橘红一点在遮天蔽日的黑中尤为明显,明晃晃的刺得人眼疼。

    森林里起火了,这是什么概念?

    如果没能在刚出现点苗头时把火扑灭,引来的将是一场森林大火!

    “该死!”松田阵平让救援队赶紧与森林消防联系,和班长急匆匆地往火光处奔去。

    有了目标点,赶过去总共没花十分钟,到地方了才发现,起火的是远处另一个山头。

    他们站在邻近悬崖的草坪上,与这场山火相隔了一个几百米宽的山谷。

    就这么点工夫,零星的火苗已然蔓延开,在无月的夜晚宛如一个小型的火球太阳,燃烧一切,照亮一切。

    又一道闪电白光划过,两位同期的脚步猛然顿住,跳跃的火焰光影映照在他们脸上,惊诧的瞳孔中反照出眼前的景象——

    视线中涌入了无数飞舞的枯叶,迷乱双眼,看不清通往悬崖断壁的狭窄石路,而两侧高耸无物的巅峰之景,又让堆积的树叶有种叫人一脚踩入云端,飘飘然的没有半分踏实感,反复下一秒便会坠入高空、粉身碎骨。

    有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半躺在“云层”中,上半身靠在一块残破的石碑支起,脑袋没有力气地一歪,双腿几乎掩埋在枝叶中。

    左侧的手腕垂在一旁,白皙指尖与峭壁只距离几厘米。

    松田阵平认出了手腕上的那只电子表。

    悬崖后的剧烈跳动着的火焰像地狱之火那般惨烈巨大,似是要将那张此刻恬静合着杏眼的漂亮脸蛋也一口吞下。

    像小太阳般耀眼的人,却如这一捧泥土、一树枯叶倒在了尘埃中,犹如梦魇幻觉般带来相当有冲击感的一瞬窒息。

    “小林!”伊达航喉咙干涩地大喊,身边的同期比他动作更快,呼吸间便冲到了悬崖边半跪下,

    松田阵平第一反应就是抓起小林夕空荡荡的右腕:还有脉搏和温度,活着。

    小林夕还活着。

    他看上去似乎在冷静应对,实则大脑一片空白,完全靠本能行动,导致握住那纤细手腕时忽略了心头闪过的一丝熟悉感。

    “喂!醒醒!”双手扣住圆润肩膀晃了晃,可得不到丝毫回应。

    他眉间紧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青绿眼眸由于急躁染上了几分戾气。

    掐人中试过了也没用,松田阵平察觉出这不像是普通昏迷,难道受伤了?可没嗅到血腥味?

    手电筒灯光一转,他俯下身想在对方身体上寻找伤口,腰刚一弯下去,便感受到上方有了点轻微的动静。

    蓦地抬头,因为焦急还含着冷意与杀气的双眼就和刚醒来湿润懵然着的杏眼对视上。

    两人都霎时瞪大了眼睛。

    ——距离实在太近了。

    近到小林夕能看清警官先生异常俊朗眉眼下浓密的睫毛,眉峰的轮廓走向与挺立的鼻梁。

    近到松田阵平仰头时鼻尖不经意地蹭过她的下巴,被光滑的肌肤碰得一愣。

    近到一下子打破了警察与市民之间的安全距离,让双方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呆呆地僵硬在原地。

    最先动的是小林夕,她脑袋还不是很清醒,一睁眼就被池面警官贴脸面对面,差点忘记了呼吸。

    连忙捂住胸口,感觉这对心脏不是很好。

    她无辜地转了转眼珠,觉得这应该是梦,只有梦才会那么没有逻辑。

    于是很好奇地把已经贴得很近的脸又往前凑了点,抬起另一只手想去摸对方好看的五官和侧脸。

    在冰冷指尖触碰到温凉的皮肤时,松田阵平像正中当头一棒般清醒过来,唰地瞬间站起身来,惯性往后退了半步。

    两人谁都没发现那脚步慌张中略微踉跄了下。

    伸手却摸了个空的小林夕:?

    你后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被裹挟着不正常热气的晚风一吹,再回味着掠过指腹一瞬的温度,小林夕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梦境。

    她想起这是哪里、自己昏迷前在做什么了。

    脑子还有点浑浑噩噩的不清楚,她手掌拍了两下额头,双腿还有些发软起不来。

    试着起身两下都失败,忽然有只大手裹住她的手,稍微一使巧劲就把人拉了起来。

    小林夕咬牙吐槽江户川柯南,脸上露出笑容:“谢谢松田警官叫醒我,我没事哦!”

    松田阵平缩回手,瞥了一眼她的笑容,找到人时的心急如焚和恐慌神情被对方彻底看见的不自在情绪混杂在一起,很想狠狠地训斥这家伙怎么还笑得出来。

    他到现在还后背发凉,手指微颤。

    但他很明白对方并没有做错什么,小林夕已经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最好了。

    还弄得灰头土脸,满脑袋的树叶子,看着就可怜兮兮,令人不自觉心软。

    “没事就行,凶手呢?”松田阵平深呼吸一口气,将刚才贴脸产生的心神晃动和热意压制下去,撇开头问。

    语气那么生硬,不像在安抚“受害者”,像是审问犯人。小林夕暗自吐槽。

    没等她回答,伊达航在不远处高喊:“找到昏迷的凶手了!”

    两人朝他声音的方向走去,松田阵平瞄见对方脚步虚浮,便把步子迈得很小,悄悄伸出只手准备随时扶人。

    不过小林夕恢复得非常快,刚醒来还神志不清呢,这会儿已经能耍嘴皮子了。

    她看了看伊达航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侧身问道:“伊达警官现在才找到凶手,说明你们一开始不知道现场状况如何,所以——”

    “松田警官,你是一看到我倒在那里就飞奔过来的吗?”

    她的神情十分坦荡,眼睛很亮,不掺杂任何打趣旖旎的意味,只是单纯觉得很开心。

    又揉了揉肩膀和下巴,“虽然当时没醒,但我已经感受到松田警官的努力了,你真的一点也没收力气诶,好痛。”

    “但是谢谢你。”小林夕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对方毫不掩饰的关切慌忙直接映在眼中,心里的喜悦不断冒出来。

    嘿嘿笑了下,觉得说几遍都不够,双手作喇叭状,一副要昭告天下的架势,“谢谢——!”

    松田阵平额角冒出青筋,一下捂住她的嘴,“我知道了,不要再说了!”

    口鼻被捂住,她唯一露出的杏眼眨了眨,灵动得仿佛会说话:松田警官觉得讨厌吗?

    “……”松田阵平避开视线,收回手加快了步伐,“废话。”

    虽然这个词硬邦邦的还有点凶,但小林夕帮他自动补全了字数:如果讨厌,就不会在这里跟你废话了。

    嗯,虽然在夜晚看得不真切,但卷毛警官害羞了呢。

    两人来到昏迷的凶手旁,这位中年男子脸上有一个大大的球形红印,鼻青脸肿,鼻血直流,门牙都断了一颗。

    边上还有一只瘪了的足球皮,应当就是打昏他的武器。

    被警官们问当时发生了什么,小林夕如实道来。

    原来当时他们来到悬崖边想找这儿到底藏了什么东西时,凶手就来了,举枪就要杀人灭口。

    她和柯南经过一番斗智斗勇后,终于前后夹击了凶手。后者没穿强力球鞋发挥不出杀人足球作用,她就借来了足球腰带,在凶手分神的一瞬将足球当做排球大力跳发。

    人是击倒了,但没想到那么巧,江户川柯南也正从凶手后方发射麻醉针,人倒下来后没有遮挡物,正好没入小林夕的眉心。

    所以说,小林夕的昏迷完全是自己人打自己人,是个彻底的乌龙!

    但她肯定不能把后半段说出去,于是只能说自己落地时没站稳,脑袋磕到石碑晕倒了。

    面对松田阵平狐疑的目光,她理直气壮叉腰:“怎么了,至少是同归于尽,我也没让他占到便宜啊!”

    “那个小鬼呢?”

    “应该,去木屋求救了吧?”小林夕其实猜到了一点江户川柯南做了什么,内心呵呵。

    ……

    不远处的树林,三个脑袋躲在里面。

    阿笠博士放下望远镜,心有余悸:“新一,这次好险啊,差点让人发现麻醉针的秘密了。”

    因为毛利小五郎已经对麻醉产生了抗药性,所以他有在开始慢慢增加剂量,但完全没有任何抗药性的人被打中是很难叫醒的。

    所以小林夕被刺中后,柯南只能用她的手机向阿笠博士求助,然后删掉记录。

    也不是没有想顺便查找一下那个金元先生的联系方式,只是半天也没找到,想着小林的手机好像是双密码双系统,就没有继续了。

    柯南讨好地笑了笑:“没办法,偶尔也是会发生这种事的嘛。”

    灰原哀无语:“还好我和博士随身携带了促进麻醉药物在身体中新陈代谢的拮抗剂,麻醉剂量也不是很大,不然看你怎么解释。”

    方才也是很紧急,刚喂下药物两位刑警就来了,要不是有柯南提供具体位置,估计要被抓个现行。

    真是,令人不省心的家伙!

    第96章

    确定被砸晕的男子是本案嫌疑人, 松田阵平从腰间皮带取下手铐,清脆地咔嚓一声,把人铐在一旁。

    当务之急是找到第一位女性失踪者, 对方很有可能也是撞破了嫌疑人的某些事才被劫持。

    虽然凶多吉少,但那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在没见到尸体前不能轻易放弃。

    江户川柯南瞄准时机, 倒腾着小短腿跑出林子,装出一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弯腰撑着膝盖, “警官!我、我刚才想逃走求救,不小心找到藏着第一名失踪姐姐的屋子了, 可我背不动她……”

    伊达航立刻正色道:“在哪儿?!”

    被指明方向后,高大强壮的警官边赶去救援边嘱咐同期:“这里很危险,松田你记得保护好他们俩!”

    松田阵平看向满脸是血、起码轻微脑震荡的嫌疑人, 再看看露出一般无二无辜神情的少女和小男孩, 抿了抿唇。

    是挺危险的——对凶手来说。

    小林夕听不到他是如何腹诽的,望着悬崖对岸越烧越烈的山火, 心想这柯学世界还真会找事,随便劈个雷都能引起森林火灾。

    面对这种无法人为掌控的自然灾害, 饶是她都生出些许不安来, 那火光相距很远, 却令她产生脸颊被迎面炙焰烧得发烫的错觉。

    松田阵平看出她的担忧, “已经让消防队去救援了。”

    目前大部分警力物力都被调配到扑救山火上,他们这已经抓到嫌疑人的杀人案反而要先缓一缓。

    小林夕想了想,一拍手, “我有设备能帮上忙!”

    在一大一小疑惑的视线中,她掏出手机溜达了两圈, 目光一下锁定警官站的地方。

    “别动,松田警官你这个位置很好,足足有两格信号!”她凑对方跟前,踮脚高高举起手机,想看还有没有进步的空间。

    “……”眼前少女的脸再次靠近,松田阵平努力抑制住想要后退的冲动,将心跳加速、脸部肌肉紧绷等一系列生理反应隐藏起来。

    一低头,眼前的高马尾就在甩动,他忍耐地闭了闭眼,直接把小林夕握着的手机抽走,抬起胳膊无可奈何地当了这个人工信号接收塔。

    小林夕连忙歪着脑袋往上瞅,脑后发绳上的可爱柴犬装饰品不经意划过西装外套的心口,引得池面酷哥低低“唔”了一声,抬高的手臂颤了颤。

    这一颤,直接给颠出了三格信号来,不过可能角度有所偏差,又马上回到两格去了。

    瞧着有戏,小林夕抓住他的衣角轻轻扯了扯,兴奋道:“快,挥几下!”

    试验了几回,依旧不是很稳定,信号在两格和三格间反复横跳。

    “难不成是高度不够,得再叠一个人?”小林夕沉吟,瞄向卷毛警官宽阔有力的双肩,打起了主意,跟他商量道:“松田警官累不累,背得动吗?”

    松田阵平眼皮一跳,与对方自然坦荡的表情相对片刻。

    自从方才那个贴脸叫醒开始,他的心态不怎么对劲。

    他向来很能正视自己无意识中的举动,这样在意、潜意识想躲开肢体接触,反而更像是在逃避些什么。

    松田阵平从来不会一昧逃避、自欺欺人,踩着油门迎面而上才是他的性格。

    他开口,言简意赅:“来。”

    说着便要半蹲下,方便小林夕趴上后背。

    下一秒,对方已经用抱猫手法,双手托着江户川柯南举起,很轻松地把男孩放到了他肩膀上坐着,两条小腿垂在警官胸前。

    “太好啦!”小林夕很贴心地掏出纸巾,擦掉小侦探鞋子上的泥土,以免弄脏松田阵平的西装,“来,柯南你拿着手机,看能不能到三格!”

    松田阵平:……

    站在一旁被无视了半天,没想到还有自己事情的江户川柯南:……

    刚才他都呆住了没反应过来,看起来像一个乖乖的布娃娃任小林摆弄。

    他坐在这位直觉相当敏锐的松田警官肩膀上,全身僵硬,嘴角抽了两下,脱口而出:“那,之后干什么呢?”

    “给阿笠博士打电话啊!”一看信号终于稳定在了三格,小林夕催促着他,“木屋阁楼的房间里有无人机,这样就能随时把山火情况发送给对面救援人员了。”

    虽说是个好办法,但博士和灰原应该还在赶回木屋的路上吧!

    这要是打通发现对面在山里,岂不是就露馅了?

    柯南慌得额头沁出汗来,可也没有其他借口能推脱,只得紧张地拨通电话。

    “开免提。”小林夕提醒。

    “……”柯南咬牙按下免提键。

    可手机“嘀——嘀——”响了好一会儿无人接通,最后自动挂断了。

    小侦探认为大概率是他们还没赶回去,山里信号太弱没拨通。

    “奇怪,木屋的信号应该不错啊,难道阿笠博士不在那儿?”由于麻醉针的怨念,小林夕故意逗了几句,果然看到老同学吓得连脑后呆毛都耷拉下来。

    他赶紧找补:“可、可能是我们信号还不稳定吧!”

    小林夕眉梢一挑,打量了几眼这座“组合信号接收塔”,嘀咕道:“还要再高点?”

    一直杵在那儿的松田阵平半月眼:“还能高到哪里去,让这小鬼踩在我肩上么。”

    话音刚落,他身体忽地一轻,视野骤然往上拔高了将近一米,并且十分稳定,相当于平移,最上方的柯南完全没有受到任何晃动影响。

    低下头,看着将他拦腰抱起的女生,松田阵平咬牙切齿:“放我下来!”

    “哦哦,对不起。”小林夕略微心虚地挠挠脸,“我就是试试看,没想到——”

    没想到还挺好抱的。

    她很有眼色地没把剩下半句话说出口,不过还有点想狡辩,明明之前在游乐园,大庭广众之下他说扛就扛了。

    自己只是抱了一下嘛,又没有别人。

    哦不对。小林夕抬头和目瞪口呆的江户川柯南对视,暗道这还是有一个人的。

    柯南在震惊之下不小心点到了通话键,这回倒是拨通了。

    阿笠博士喘着粗气还要装得没事人一样,真是难为他那么大年纪,体重也不轻,还要山上来回奔波。

    听完要求后他很快就操作着无人机找到悬崖边的三人,并与消防救援队取得联系。

    大约两小时后,对面的山火一点点被扑灭,他们总算放下心来。

    无人机电量不足,缓缓降落在小林夕鞋边,阿笠博士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刚才飞过悬崖下时好像瞄到了一个小山洞,不过太黑了没看清里面是什么。”

    柯南眼睛一亮,心想这肯定就是两个嫌疑人偷偷摸摸想藏起来的东西了。

    要不是现场还有两个人,他绝对会以身试险下去查看。

    小林夕一眼瞧出这家伙的心思,抓猫似的把他从松田阵平脖子后拎下来,好笑道:“咱们仨没半点搜查装备,小命要紧,反正东西在那儿又跑不了,还是等专业的人来干。”

    柯南不死心,觉得怎么会有人对近在咫尺的真相半点不好奇,“那万一是炸弹呢?”

    小林夕:……

    这的确把她问倒了。

    想不出答案,于是她干脆地看向了这里唯一的警察——作为普通市民,这压根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松田阵平翻了翻伊达航留下的背包,取出绳索,语气平常,“我下去。”

    说话间已经利落地把绳索一端套在石碑上,另一端绑在腰间。

    他肩膀很宽,肌肉线条也流畅漂亮,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力量。可被绳索一绑就显出了有力但窄的腰部,是相当出色的黄金倒三角。

    抓紧绳索的左手因用力而暴起血管青筋,修长又骨节分明的大手泛白,是很有男性力量的手。

    松田阵平一脚踏在悬崖边沿抵住身形,潇洒地翻身攀爬下去,不一会儿便揣着个盒子翻上来。

    一打开,好吧,不是炸弹,而是一小包一小包分装的白色粉末,也就是du品。

    “怪不得要杀人灭口。”小林夕鄙夷地轻哼。

    这类人都是丧心病狂、毫无道德底线的人,在穿越前怎么也得吃颗花生米,她这会儿觉得之前那一发跳发实在是下手太轻了。

    伊达航早就背着那个昏迷的第一名女性失踪者回到木屋疗伤,三人在附近搜索了一番,确认没有遗漏后,把男性嫌疑人带了回去,俩凶手绑在一块关进了小黑屋。

    折腾了一晚上,小林夕饿得前胸贴后背,三小只特意留了夜宵,她边陪着一起看假面超人,边狼吞虎咽,还邀请两位警官一起吃。

    步美趴在桌边,满脸期待地托腮,“这次警视厅会给我们少年侦探团嘉奖嘛?”

    伊达航笑道:“唔,可能会有吧。”

    “那可以上报纸吗!”

    “这个……看情况。”

    小女孩闻言晃着小腿,眼睛亮晶晶的,把人类幼崽的可爱表现得淋漓尽致。

    小林夕被萌到了,没忍住揉了把她的脑袋,凑过去亲了一口,“好了,已经很晚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大人,你们得去睡觉了。”

    正在把吐司里葡萄干挑掉的江户川柯南:……这话说的,跟你也是大人似的。

    松田阵平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

    因为蹭了一顿夜宵,在搜查一课的警力前来支援前,俩同期还帮忙收拾了厨房餐桌。

    小林夕这个房主把其他人都安置妥当回房间睡觉后,边听着屋外的打雷闪电,边坐在沙发上休息。

    麻醉针的效果还没完全褪去,她慢慢开始犯困,脑袋一点一点的,只是在坚持不睡着,至少要等警察们走之后才能睡。

    伊达航还在收拾厨房,松田阵平走到她面前,刚一俯身想看看有没有睡着,对方脑袋身子一歪,就要往边上倒去。

    他什么都没多想,眼疾手快地伸手托住了小林夕的侧脸。

    温暖、柔软的触感,带着湿润热意的吐息,不怎么沉的重量,以及唇瓣擦过掌心时带来的轻微酥麻感。

    这一切都令他感到头皮发麻,头脑似乎要炸开了。

    但又没有抽走手掌,反而指尖微微一动,捏了捏对方的脸颊。

    这一捏,把人给捏醒了。

    杏眼掀起一条缝,小林夕见到是松田阵平,很安心地又合了回去。

    甚至觉得这个手它位置放得不太对,稍一偏头,换成头顶被覆在下面,轻轻蹭了两下。

    她呢喃着:“这样才对嘛……”

    第97章

    受体内参与麻醉剂的影响, 小林夕这回足足睡到了第二天快中午才醒来。

    坐卧在木屋一楼小卧室的床上,她愣愣地看着窗外耀眼温暖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明亮舒畅, 有些恍然。

    明明昨晚已经尽力强忍睡意了,结果还是没坚持下去,还睡到太阳能晒屁股……怎么中途就没人把她喊醒呢?

    但不得不说, 痛快地补足睡眠后简直精神爽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舒坦的,就连麻醉后脑袋产生昏沉沉的副作用都没有了。

    小林夕掀开身上的薄毯想起床, 余光一瞥,先发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留言字条。

    拿来一看, 大概是匆匆写下的,字迹略微连笔潦草,笔锋锐利有力, 内容也很简单直接, 就像写下字条的人一样。

    大概内容是,搜查一课已经把两名嫌疑人、一名死者和一名幸存者, 以及赃物带走了,之后几日可以和少年侦探团他们来警视厅做个笔录。

    又得去做笔录, 感觉这几年做的笔录快能单独制成一本人物小传了。

    书名她都想好, 就叫《从暴富到破产——柯学世界房地产商苦逼的一生》。

    小林夕指尖敲点着轻薄的纸张, 忽然“咦”地一声, 把字条凑得更近去看。

    松田阵平的字她看过的次数不少,虽然这回依旧能一眼辨认出,可总觉得字迹的线条似乎略显颤抖?

    转念一想, 深觉既荒唐又不可能,对方可是前爆处组的王牌, 拆弹这类精细操作最忌讳手抖了。

    他站在能要了性命的倒计时炸弹前都能面不改色,怎么可能仅仅写个留言手就不稳。

    估计是字条压在凹凸不平的表面上书写,才会造成字迹轻微歪曲。

    小林夕对自己脑补出的解释很满意,收起字条,下床往房外走,正要拧开门把手时,骤然想起一个醒来后一直被下意识忽略掉的重要问题。

    ——昨天最后的记忆不是在沙发上么,谁把她搬到床上的?

    第一反应是看向手里的字条,小林夕扶额,松田阵平不会又把她扛起来了吧?

    她确实喜欢和对方贴贴,但这并不包括被当成个大麻袋似的扛来扛去!

    只能叹口气努力安慰自己,说不定是后来支援警力中的女警小姐姐抱她进屋的呢,而且上次游乐园之后,卷毛警官连她脑袋都不揉了。

    诶,昨晚迷迷糊糊的,真正失去意识前好像还有一点点记忆,但宛如打了一层马赛克般不真切,怎么也记不起来。

    唯有开心愉悦的情绪十分清晰地保留了下来,让她有种嗅着窗外雨过天晴后清新空气的畅快,大口呼吸着,光是回味便忍不住翘起唇角。

    是做了什么好梦吗?

    小林夕认真想了会儿后无果,便放弃死磕,反正不是被当成麻袋扛就行。

    去洗漱前路过客厅,其他人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但没人去打扰她睡觉,连电视声音都开得很轻。

    众人说好吃完午饭后下山,小林夕进了浴室后抓紧时间洗漱,洗脸时却感到一丝疼痛——全是昨天松田阵平把她掐醒留下的。

    电子表摘下放在洗手台边,她睨着白净光洁的左手腕,上次被扣出的淤青红肿早就消退完了,花了整整三个星期。

    幸好警官先生这次下手不算很重,镜子里的脸依旧光滑无痕,她实在是不想顶着一脸奇怪的淤青出门。

    洗脸时特意避开了会痛的部位,但没过一会儿,仍然倒吸一口凉气,“嘶——”

    放下毛巾,因浴室内湿润热气染上朦胧白雾的镜子上,露出了一双微红中带着困惑的杏眼。

    小林夕抬头碰了碰额头,很快又吃了苦头不敢再乱动。

    她很清楚昨天睡着前这个部位绝对没有磕着碰着,况且,把人掐醒晃醒,人中、下巴和肩膀酸疼是挺正常的。

    额头为什么会痛?

    半天也没想通是怎么回事,小林夕只好捏着鼻子认了,洗整张脸都小心翼翼。

    直到涂完防晒霜后,她像是想到什么般抬头“啊”了一声。

    莫非是昨天我当着江户川柯南的面把松田阵平抱了起来,他觉得没面子,所以趁我睡着偷偷弹我脑门?

    小林夕觉得对方不至于那么小气,但以幼稚程度看,倒也有点像是他能做出的事情。

    不过为了这种事专门打电话或发短信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等下次见面再问问吧。

    ——

    “怎么样,这家的大阪烧可是超级正宗哦!”服部平次双手握着小铲子,利落地把烤盘上的一块半熟的蔬菜海鲜糊糊翻过来,“这和你们在东京店子里吃到的那些半吊子可是完全不一样!”

    烤盘的边缘,一块刚煎好不久的酱汁猪肉味大阪烧被四面八方伸来的筷子瓜分得没剩多少,刺啦刺啦的声音听着便能勾起食欲。

    见众人一个个吃得脸颊鼓鼓顾不上说话,关西侦探获得了极大的成就感,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关西人的性子一向直来直往,想到什么便说,而且很以自己家乡的事物为傲,在一群东京人的包围下,有些话其实不算很中听。

    不过在场的人都了解他的性子,最后是远山和叶率先听不下去了,直接夹着还冒热气的大阪烧往他嘴里一塞。

    “平次你话太多了,我要和小兰聊天!”

    “哇,你要把我烫死啊!”

    这对欢喜冤家斗起嘴来经常不分场合,其他人也都习惯了,还时常投去会意的微笑。

    小林夕当然也想这么做,但现实让她不得不出面制止。

    “停。”一双筷子横在青梅竹马之间,座位夹在两人中间、被无辜卷入的路人小林夕很想换一个位子。

    为什么她一个母胎单身要被迫坐在这里,看着你俩在吃饭的时候越过自己互相夹菜、递纸巾和倒饮料?

    “音乐剧的入场时间是不是要到了?”她有意提醒。

    和叶一看手表,“啊,只剩一个小时了!”

    “一个小时不好早得很么。”服部摸摸肚子,觉得还没吃饱。

    “我们今天看的这场卡司全是大牌,来的人一定很多,去晚了入场排队要很久的!”

    闻言,桌上的人便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由于有了雪山别墅一起抓犯人的情谊,再加上在东京一起体验了“茧”游戏的发布会,服部平次老早就想邀请他们来关西玩一圈了。

    之前一直都是毛利一家三人来,这回铃木园子和小林夕也跟来了,俩本地人兴致勃勃地计划了好几天,一定要让他们感受到关西人的热情。

    今晚安排是七点的音乐剧表演,剧目为《基督山伯爵》,这次巡演的舞台制作与演员都很精良,因此非常火爆,和叶连续几天守着点才买到票。

    可惜毛利小五郎今晚要去见委托人,所以只能他们几个学生结伴来看了。

    和叶不禁叹息:“侦探都好忙哦,工藤也是,两个月了连人影都没有。”

    “谁说的,工藤他不就在……嗷!”服部平次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一低头,江户川柯南看看收回踩他脚的鞋子,仰头露出一个萌哒哒的笑容。

    “平次哥哥~你话这么多是不是没吃饱呀?要不要在入场前去买点爆米花,那就要抓紧了哦!”

    翻译一下就是:那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这张嘴!

    服部立马挠挠头,冲疑惑的女高中生们讪笑:“没事,下次工藤来大阪我再陪他逛一遍!”

    然后拎起小侦探后领,两双半月眼对视,先一步跑去结账了。

    女生们慢一步跟上,路过其他客人座位时,园子忽然扯了扯毛利兰的袖子,“你们看,那两个男生是不是双胞胎啊,好帅!”

    小林夕定睛一看,那边连着好几桌都是穿着相同运动外套的高中男生,应该是社团出来集体用餐,纯黑的运动服和乌野那套很像。

    高中男生吃饭都狼吞虎咽的,看上去最乖巧的是中间银黑相间发色的男生,在很认真地坐着餐前祷告。

    园子说的那对双胞胎长相一模一样,唯有刘海方向和发色不同,一金色一银灰,也蛮符合两人的性格,吃个饭快打起来了。

    旁人貌似习惯了双胞胎的打闹,估计是拿这当乐子下菜,边上有个眼睛狭长的男生一言不发地掏出手机拍摄。

    她默默收回视线,算着时间,全国排球大赛预选赛即将开始了。

    体育竞技说复杂很复杂,要说简单,也很纯粹。

    只要实力够强,一直赢下去,总会在赛场上相遇的。

    结完账出店,走十分钟就到了剧院,和叶揣着手机上的订票信息挤进人群中换票,其他人塞不进去,只好在大厅外等着。

    这次大阪之行有好几天,根据经验,第一天大概率不会出事。

    怀着“你至少让我把音乐剧看完”的心情,小林夕拿起一旁的宣传手册观看。

    这一看就被其中一页吸引住了。

    无他,只是一些世俗的欲望——这里有外国剧团演出果体音乐剧!

    而且是她略有耳闻、评价很高、一票难求的那种!

    据说在演出时不论男女、角色,基本衣不蔽体,只佩戴一些代表身份的饰品,即使剧情要求需要穿衣服,最后谢幕时所有演员也会脱掉。

    这个宣传页上的女主长得好美、好性感!配角小姐姐好可爱,哦,男主似乎也不错,金发碧眼的甜心款,身高腿长一米九二,还有八块腹肌。

    当然这些都是穿了衣服的版本。

    小林夕看得目不转睛,看着看着,又很哀怨地合上了。

    想看有什么用,要年满二十才能入场,不然就算有钱也进不去。

    未成年也太惨了吧。

    第98章

    《基督山伯爵》作为世界名著, 改编的电影、音乐剧、同人小说两只手都数不清,属于炒了不知道多少回的冷饭。

    但这冷饭胜在经典,它就香啊!

    况且小林夕是第一次看日语音乐剧版本, 尽管有些本土化的改编和翻译有些生硬,不过制作班底强,这点小细节都能被华丽的舞美和演员强力的表演压下去, 总体来说瑕不掩瑜。

    ——如果不用时刻担心会不会死人的话。

    除了剧团和剧院方,她估计是在场唯一担心演出是否会搞砸的人了。

    这剧场不是她家产业,但来大阪第一天就招惹命案, 之后的行程可能就泡汤了啊。

    她提前听和叶说了一嘴,有好几个景点是想去的呢。

    因此, 舞台上的演员开枪自尽,小林夕屏住呼吸,唯恐里面是真的子弹;演员表演服毒, 她一下掏出手机, 准备随时摇救护车来救人。

    就连群演们挥舞着刀剑之类的冷兵器斗来斗去,她都会思维发散地怀疑里面有一把是不是真的开刃过, 能把人给当场戳死。

    好在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一场音乐剧时长不短,她全神贯注地从头到尾看完了全程, 精神疲惫还在其次, 主要是眼睛酸疼。

    演员依次谢幕完毕后, 观众们陆续退场, 因为人流量太大,高中生们便安分地在座位上聊了会儿天,等场内人走得差不多了才离开。

    出场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间。

    不论哪里, 女洗手间的人总是很多,小林夕边排队, 边听着剧院里不知道哪个场传来的震耳欲聋音乐声,让她又惦记起宣传手册上的果体音乐剧。

    就是不晓得何时才能见这个世面了。

    她正惋惜着,刚关上隔间的门,面前砰地炸出了小烟花和彩带,一张金手指任务条慢悠悠飘下。

    小林夕赶紧手快地将任务条连同彩带一块儿捞起,心道现在发布任务的时间地点怎么越来越刁钻了。

    幸好方式还算正常,要是她刚才一打开马桶盖看到里面飘着一张纸条,大概看都不会看,直接冲进下水道里。

    她翻过来一看:【偷走艾瑞斯·埃斯波西托的戒指,时限三天。】

    三两下记住这次的任务,小林夕把字条撕得非常碎,丢进马桶里一键冲走,然后接下来开始走神思索怎么完成任务。

    艾瑞斯·埃斯波西托?谁啊?是外国人的名字,看姓氏可能是意大利人。

    小林夕记性很好,确认自己不认识对方,但名字又隐隐给她一种熟悉感。

    在哪儿见到过呢……

    走出洗手间,另外三个女生还没出来,大小东西侦探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姿势出奇一致:一只脚抬起架在另一条腿上,手肘支着膝盖托下巴,耷拉着眼皮,仿佛在等女朋友逛街的男生。

    小林夕往两人旁边一坐,不知是哪个剧场很适时地响起了男声英文清唱,美声高昂激荡,观众的掌声几乎能把剧院的屋顶给掀翻。

    她裤子刚沾到椅子上又瞬间弹了起来,朝放着报纸杂志的架子大步走去,抽出近期剧目宣传手册,翻到果体音乐剧那一页。

    演员那一栏,男主演的名字赫然就是艾瑞斯·埃斯波西托!

    啊这,她先前明明看了半天,怎么没能立刻想起来?

    然后小林夕盯着女主美丽锋芒的脸、性感尤物的身材,女配浑圆笔直的大长腿和雪白脚腕,以及作为营销卖点故意露出的男主八块腹肌。

    哦,不奇怪,她光顾着看这些,谁在乎名字啊!

    顾忌边上的高中生侦探,小林夕目光只在那页稍稍停顿了下,指尖便翻了过去。

    实则按捺不住兴奋的暗戳戳搓手,心想难道是金手指听到了我的渴望,所以特地来帮忙圆梦的?

    这样不就能光明正大地混进去看表演了嘛。

    坐在边上的两名侦探注意到她的情绪波动,对视一眼,皆露出困惑的表情。

    他们对音乐剧本就不是很感兴趣,比起舞台上的表演,更倾向于观察周围人的反应。

    小林夕整场剧看下来要么面无表情,要么紧张不已,恨不得眼睛都不眨,哪怕小兰和叶她们感性的人看到高潮剧情在偷偷抹眼泪了,她也无动于衷。

    怎么现在看着宣传手册突然变激动了,这玩意儿还带延迟的?

    回到服部家时,去见委托人的毛利小五郎还没回来,小兰打电话去问了几句,光听到另一头的醉汉晕乎乎地在说胡话,压根没说清委托人的事由。

    耳朵贴在手机背面蹭听的江户川柯南无语,医生都说了酒精肝不能喝酒,这大叔还要不要命啊?

    服部平次从桌子对面探过身来,语气隐含期待,“怎么样,大叔自己能回来吗,要不要让我老爸叫人去接他!”

    想起上次坐着警车当街游行的记忆,新兰这对青梅竹马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沉睡的小五郎”如今名气变大了,要是来这一遭,感觉明天就能传出“名侦探酒醉后闹事被捕”的新闻。

    趁他们在客厅里聊天,小林夕躲进洗手间,心灵感应把山雀饭团喊来。

    传回来模糊的心灵感应,大致意思是:在飞了在飞了,在路上。

    小林夕:……

    哦对,她现在在大阪!

    深夜,她再一次躲进浴室,把窗户打开一丝缝隙,让毛茸茸的小肥啾挤进来,“啾!”

    虽然查了下资料,说山雀的时速能有四百多公里,从东京飞到大阪只用一个多小时,可看着拳头大小的小鸟就觉得它飞那么远好累。

    让小动物半夜替她加班加点送东西,自己果然有资本家的潜质。

    小林夕吐槽着,食指把盛着清水的瓶盖和一小块面包渣推过去,在小团子雀跃吃夜宵的时候最后检查一遍预告函的内容。

    不过这次的行动地点是在大阪地界,还有必要送到中森警官手里吗?这也不是他的管辖区域。

    她还心疼饭团要来回飞呢,琢磨着反正金手指要求的只是把预告函送到警方手中,却没指定人选,那大阪的警察当然同样可以。

    说不定没中森警官那般“经验丰富”,任务难度能降低许多。

    大阪的警察有哪些她不清楚,但……这个家里不正好有一位么?

    让饭团直接把预告函丢进外面的放晨报的信箱,小林夕打了个哈欠,回屋睡觉去了。

    ——

    距离上回怪盗基德和怪盗辛迪瑞拉同时看上一件艺术品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期间前者依旧十分劳模地盗窃宝石,后者则完全没有要与之竞争的关系,很佛系地没半点消息。

    不过联系女怪盗这几年的行动次数也知道,她保质不保量,发预告函的时间纯属随机。

    而中森警官近来和老对手打得火热,因此并没有那种无所事事的空虚焦虑感——尽管每次抓捕计划都失败。

    这天他照常来警视厅上班,在办公桌前坐下时忽然收到一条消息,惊得他连同椅子一块儿往后倒在地上。

    听到里头动静的警员闻声寻来,“警部!”

    “辛迪瑞拉给大阪警方发预告函的消息,是真的吗?!”

    “这个……”

    按理来说,自己管辖的范围内能少一个大麻烦,是叫人松一口气的好事。

    可中森警官不这么想,他揣摩着怪盗的心理,认为对方一定是觉得在东京没有挑战性,所以才转战大阪。

    这不就相当于在说看不上他的搜查二课,没有大阪警察厉害吗?!

    一想到如果是怪盗基德厌倦了把他当做对手,“移情别恋”……

    仅是想一想这种可能,四十来岁的警部顿时快炸了,有种谈恋爱被渣男劈腿的感觉!

    呃,也不准确,毕竟他追着两个怪盗,真的比作恋爱的话,那他也挺渣的。

    中森警官焦急地原地打转,最后一拍桌子决定:“走,去大阪!怪盗辛迪瑞拉的档案在我们这儿,抓捕的事就应该我们来管!”

    他火速向上头打了申请,带着一群警员浩浩荡荡地要前往关西,在即将上车时忽然发现忘带了个人,转身就奔向搜查一课的大门。

    松田阵平座位上捣鼓炸弹模拟装置,随意往后一靠,潇洒自如的动作很有落拓不羁的味道。

    只是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中森警官那张脸。

    对方笑得既慈祥,又不怀好意,“咳,松田啊,办公室坐久了累不累,想出去走走吗?”

    松田阵平:……?

    ……

    外界对怪盗辛迪瑞拉此次发预告函给大阪警方的行为评价不尽相同。

    有中森警官这样觉得女怪盗喜新厌旧的,也有认为对方只是为了找乐子,打算换个口味玩玩。

    更多的是觉得和怪盗基德那次交手把辛迪瑞拉打怕了,所以主动让出东京这块宝地,逃到别处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园子听到这种言论都快气炸了,“我的CP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小林夕自己倒不是很介意,但看到“两位怪盗各占据一方”时,脱口而出,“那这不就和关东的工藤,关西的服部一样了么。”

    不会之后还有“关东的基德,关西的辛迪瑞拉”这种句子吧。

    江户川柯南撇撇嘴,而服部平次更是直接说出口,“喂喂,不要把我和工藤跟两个小偷相提并论好嘛。”

    由于毛利小五郎宿醉后嚷嚷着浑身都痛爬不起来,所以昨天的阵容再次来到剧院。

    预告函写的时间是明天剧场演出时,作为严谨的侦探,当然要提前来踩点熟悉一下场地。

    只是服部去问了家里所有人,以及老爸的下属,没有一个告诉他是哪个剧团,也不愿意带他来。

    他们是背着人偷偷来的。

    为了摆脱家里人花了太多时间,剧场表演已经开始了,服部抱着柯南冲去问工作人员“艾瑞斯·埃斯波西托在哪个剧场表演”。

    结果被对方眼神一扫,“抱歉,未满二十不能观看。”

    东西侦探:?

    柯南疑惑中翻了宣传手册,再抬起头来时变成了一颗红彤彤的苹果。

    好家伙,好家伙!

    这、这让高中生侦探从而下手,比上次的BL黄漫还糟糕!

    服部平次一张脸黑里透红,直接把几个女高中生往外推。

    “干嘛啦平次!”

    “你们去边上吃点东西,我们调查完就出来!”

    俩侦探显然不死心,小林夕很想知道在不进入剧场的前提下怎么调查,借口去洗手间,偷偷跟在后面。

    但她当怪盗可能是专业的,却没什么当侦探的潜质,没一会儿就跟丢了,那俩家伙简直溜得太快。

    剧院很大,通道也十分多,她前面一心跟踪,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不远处的门内恰好爆发出一阵掌声,小林夕想,我就蹭个捷径回正门,不然这个洗手间去太久,被怀疑和江户川柯南一样怎么办。

    可她刚轻声走过去,伸手握住门把手,才拉开一半门,还没看清里面景象时,身后蓦地探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接着带着点强硬但不暴力地将她往后揽,后脑勺不轻不重地撞上了某人温热的胸口。

    男人的低音很有磁性,带着胸腔一同共鸣,语调有点凶,但更多的是保护感和压抑情绪后装出的无所谓。

    “喂,偷看被抓了的话,我可不管你。”

    第99章

    冷不丁地被蒙着双眼往后揽, 小林夕握住门把的手没来得及松开,再后退着一扯,原本仅开了小半的门缝, “吱啦”一声敞开了半扇。

    临近六月,天气其实还算得上凉爽,只是中午会稍热些, 但剧场内人流量大,关着门又没窗户显得闷热,因此早早开了冷气。

    小林夕忽觉一股冷气往外冒, 顿时清爽不少,比走廊更亮的光线从眼前指缝间透过。

    这扇门其实是剧场的后面, 前面一排排座位看下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要是没踏进门去凑近些瞧,最多被舞台上的灯光晃一晃眼睛, 连台上的人影都望不见。

    虽然两人都没看见里头的演出, 但身后那人显然知道这场演的是什么,瞥了眼不让人安心的少女, 拧眉哼了一声,伸出空着的另一只手掌把门重新推关上。

    “砰”, 冷气和光线乍然消散, 小林夕也反应过来, 身后那人是谁不要太好认。

    或者说, 他还没开口,刚把手掌覆上她眼前的时候,心头就下意识弹出答案了。

    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男性掌心灼热的体温、指腹薄茧与皮肤摩挲的痒意、特有的味道,以及抽了烟后为了不让手指残余的焦油尼古丁熏到她, 特意换了左手,那种不动声色的贴心。

    最主要的是,并没多少人关系熟到能上来就跟她肢体接触的。

    而且还说什么“被抓了不管你”,口是心非,你最后不还是管了嘛!

    小林夕视觉被掩盖,其他感官却一下子灵敏起来。

    对方右手掌撑在门面上,左手按着她半个额头抵在胸口,若有若无的男性气息淡淡萦绕。

    饶是她平日里很少扭捏害羞,但脸部表情能控制,生理反应却骗不了人。

    若是对方这时候再俯身些,估计能听到愈发剧烈、藏也藏不住的心跳声。

    藏不住的话,索性就不遮掩了,大方点才显得自然。

    小林夕耸耸肩,双手插卫衣口袋,下半张小脸没蒙住,唇角慢慢翘起一个狡黠的笑容来,略微扬起下巴。

    “我是不能看,松田警官能看,怎么没进去欣赏一下?”

    原本她是不知道里面演的是哪出,可松田阵平又是蒙眼又是关门的,再加上怪盗辛迪瑞拉发出预告函后第二天便出现在了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大阪,随便想想都知道是来干嘛的。

    绝对是中森警官闻风而来,想提前熟悉一下场地。

    不过按理来说,松田阵平是跟着搜查二课来的,应该也坐在里头观看啊,怎么在外面乱逛逮人。

    难道……他觉得男主演的八块腹肌不够看,身材还没自己好,与其在那儿坐着看几小时,不如回去照照镜子?

    可男主演艾瑞斯·埃斯波西托是意大利人,欧美人在这方面本身天赋异禀,这他都瞧不上?

    更别说还有美丽性感迷人的小姐姐们,别说男人了,连小林夕看了宣传海报后都心头火热、口干舌燥。

    松田阵平怎么能不看,她那么想看都没资格!

    当然,小林夕没把这些疑惑说出口,毕竟比较隐私,说出来很冒犯人。

    她马尾蹭了蹭便挣开对方的手,轻转过身,一双笑盈盈的杏眼清透明亮,暗戳戳藏着揶揄和八卦。

    松田阵平:……

    为什么她一副很想让自己进去看的样子?

    “因为我比较熟的人里面,只有你有机会进去蹭个位子看。”

    小林夕身边一溜儿未成年高中生,那肯定是不能看的,况且这外国剧团接下来场次的票早就订完了,真想看唯有买黄牛票,或警方借熟悉场地的缘由往里头加塞位置。

    “你看完后,我就能听剧情了。”她非常诚实。

    尽管是果体音乐剧,好评多也是因为剧情好,并非是靠着低俗下流博人眼球。

    看不到小姐姐,听一下剧情也是好的。

    “不然松田警官觉得因为什么?”小林夕挑眉,渐渐平复心跳,上前半步,“你们警察办案什么没见过,我不至于大惊小怪。”

    松田阵平打量她的神色,好笑道:“是么,那你刚才开门是要做什么?别说你是找洗手间走错地方了。”

    小林夕:……

    她抿抿嘴,猛然发觉确实找不到其他正当理由。想要脚下开溜,被对方长臂一身,轻松捉了回来。

    只能认命低头,“松田警官什么都见过,我见得比较少,所以想开开眼界,我错了。”

    “……”这话虽然没错,但听着怎么那么怪?

    松田阵平也不多废话,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示意她跟上。

    小林夕跟在后头不明所以,紧接着就看到警官先生在大步路过一扇没关紧的门时眸子一闪,毫不迟疑地过去拉开。

    门外的两双眼,和门内漆黑一片中眨着的两双眼,对上了。

    江户川柯南踩在服部平次肩膀上,努力伸手去勾天花板,指尖都已经碰到了,结果门啪地打开,两位侦探愣在原地,一副被抓了现行的模样。

    小林夕:啊,不愧是专业的警察,一下就找到了呢。

    三人几乎是被松田阵平揪出剧院的,他们这才知道是服部平藏请人这么做。

    这位大阪府警本部长着实非常了解自家儿子,知道即便他不允许,这小子也会偷摸跑过去自己查案。

    平时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林夕:他不是一直闭着眼么),但这次情况特殊,多个高中生只会让现场混乱,因此联系了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这边,拜托他们严加管理现场。

    所以松田阵平才会在出现在走廊上,也没怎么怀疑小林夕,估计觉得这仨不省心是组团来的。

    服部平次很不服气:“你们那么多次都没抓住那个怪盗辛迪瑞拉,怎么能认定我们在现场只能添乱!”

    如果是警校时期的松田阵平,保不准要与他吵起来,说不定还能打一架。

    可如今他只是很平静地站在那里,也不反驳,看了眼手表,懒洋洋道:“离表演结束还有一个小时,我倒是可以带你进去,你能看完全场吗?”

    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自动把小林夕和江户川柯南划掉了。

    关西侦探脸慢慢涨红,很想硬气地说自己可以。

    但真不行,青春期的少年,还没法在这种场面前做到心如止水。

    松田阵平看懂了,嗤笑一声,也没轻视的意思,带着点对冲动易上头少年的调侃,是只有成熟大人才能做到的游刃有余。

    他什么也没说,但服部平次的脑袋快冒烟了。

    江户川柯南原本还咕噜噜转着眼睛,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可一不留神与刑警那双像是能看透一切的青绿眸子对视后,又有点歇了心思。

    主要是没了毛利大叔这个挡箭牌,行事太过嚣张的话,万一被这双利眼看清了真实身份,那就得不偿失了。

    松田阵平扫了眼三人,摆摆手让他们回去,别再在这附近转悠。

    那对侦探基友只能在注视下离开,小林夕没急着走,开口问道:“松田警官这几天很忙吗?”

    “还行,怎么?”

    她做了个四不像的吸烟动作,“因为烟味啊,松田警官先前身上的烟味淡了很多,但今天的很明显。”

    说着又探近了点嗅着,很肯定地点头,“没错,你今天是不是抽了一包!”

    “……差不多。”松田阵平不晓得她是怎么做到讨厌烟味,但对数量的猜测如此准确的。

    更准确来说,他最近基本是一天一包。

    这几年他并没有刻意戒烟,但不自觉地控制了吸烟量,一包烟能在口袋里呆半个多月。

    小林夕想,不是因为工作忙,为什么吸烟量会猛增?

    她也不强求别人戒烟,但,“为了健康着想,松田警官还是少抽点比较好哦,上次的检讨书里,我不是已经写了吸烟的危害吗?”

    松田阵平:……你还好意思提检讨书!

    而且,他明白自己的烦躁绝大部分就来源于面前的少女,所以才烦得用尼古丁平复心情。

    她是完全不记得自己睡着后脑袋蹭手心的事情了吗?

    “……知道了。”很多话从舌尖掠过,松田阵平只郁闷地回了一句,“赶紧回去,记住,不准再跟来。”

    小林夕乐了,正好免了还要找不在场理由,于是痛快答应。

    又问了为什么上次在木屋醒来,额头会疼。

    她面露怀疑:“不会真的是你故意弹的吧?”

    松田阵平胡说八道:“你睡着后滚下沙发自己磕的。”

    “那我怎么没醒?”

    “很好,我也想问这个问题。”脑袋蹭我手心,你是怎么能睡着的。

    小林夕是挠头离开的,边走边嘀咕,“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

    松田阵平回到剧场,在观众看不到的后台挤了一堆警员。

    他们大多年轻气盛,和那些开放的外国演员打照面时,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垂着眼活像羞涩的小姑娘。

    松田阵平在其中显得格外淡然,怎么说呢,跟在搜查一课碰到的奇葩案子比,也没什么大不了。

    有个女演员扎着高高的马尾,长发乌黑,这让他想起了小林夕。

    其实那天在木屋的后续也没什么,只不过他被主动蹭蹭弄的僵硬,想被什么东西烫着似的手一抖,对方就侧身倒在沙发上,差点真的滚下来,闷哼一声,眉间皱起。

    他僵了半天才俯身去看情况,然后伸手去戳少女皱起的秀眉。

    轻轻一戳就抚平了,小林夕很好脾气地哼唧两声,又露出舒展的睡颜,偷笑一般很可爱。

    松田阵平也不自觉地勾起唇角,结果随手放在西装外套胸口口袋的手机恰好滑落,一个角直接砸在对方额头!

    幸好距离不高,即便这样,她都没醒!

    震惊于小林夕优越的睡眠质量,同时松田阵平还有很心虚,于是把人抱到了床上去。

    哪怕此刻回想起来,他也忍不住捂住下半张脸,低笑起来。

    缓缓合眼,那颗在后台从始至终很平淡的心,在剧烈动摇着。

    第100章

    怪盗辛迪瑞拉本次预告时间前一天的果体音乐剧场次上, 跨地区来到大阪的搜查二课警员们在后台紧绷着表情看完了整场演出。

    这类表演的确很有艺术性,如果他们是台下观众席中的一员,大概能以欣赏的眼光淡定鼓掌。

    但正所谓距离产生美, 当混在后台一群未着寸缕、身材特好的男女之中时,哪怕脑海中谨记着这是调查任务,也很难保持淡定。

    幸好演员们立刻套上了私服, 令他们松了口气。

    搜查二课抵达大阪时已经不早,再和当地警方进行交接,还没来得及与当事人询问情况演出就开始了, 只能结束后在后台逮人。

    艾瑞斯·埃斯波西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意大利年轻小伙子,淡金色的短发打卷儿, 碧绿眼眸十分清澈,英俊脸蛋笑起来格外清爽。

    他能听懂部分日语,也会说一点, 听警方表明了来意, 便把套在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取下来给他们看。

    “这是我曾祖母留下的戒指,据说是她还在少女时期时路过一家古着店购买的。”

    艾瑞斯用不太标准的日语磕绊着讲解, 有想不起来的词还要停顿想一会儿,“戒指圈里层这个词在意大利语中是‘幸运’的意思, 所以我上台演出也会戴着, 希望能一切顺利。”

    中森警官点点头, 戴着手套郑重接过来, 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戒指是银质的,即便外国人普遍骨架较大,戒指颇有分量, 用的还是许多年前的古老工艺,但说实话, 和基德的那些宝石相比,并不算多么贵重。

    这件勉强能称得上传家首饰的戒指,连入铃木美术馆玻璃柜里当展品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在人家心里估计是无价之宝,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又询问了一些细节,中森警官并不认为女怪盗的目的会如此单纯,追问道:“请问您曾祖母当初买这枚戒指时有发生什么事吗?”

    艾瑞斯歪头想了想,咧着一口大白牙,“哦,她说过,她和老板砍了很久的价,最后用一半的价格买下来了,高兴得亲了对方一口!”

    “……”并不是想听这种事!

    意大利青年刚踏入这片土地没多少天,对东京的事也不太了解,好奇地反问:“警察先生,您说是一名代号为辛迪瑞拉的怪盗想偷走我的戒指?她是谁?”

    警员给他看了目前为止搜集的资料,翻到怪盗小姐的模糊近照时相当夸张地“哇”了一声。

    中森警官以为他想起了什么祖辈与女怪盗的恩怨,连忙问:“怎么了?”

    艾瑞斯激动地用意大利语叽里呱啦了一通,语言系统好不容易才切换到日语,“真是一位迷人优雅的女性,东方人神秘的美丽被展现得淋漓尽致,她的身材是如此地纤细窈窕,肌肤是那么地白,让她身上那条闪耀着星星光彩的裙子都黯然失色!”

    众警官:……

    这外国人怎么比女怪盗的那群粉丝加在一块儿还能吹彩虹屁!

    关键是他的眼神和语气都非常真诚,所有的赞美都发自灵魂深处,甚至懊恼于自己的日语太烂,无法说出更多甜蜜的形容词来表达欣赏。

    中森警官不想和这有点傻兮兮像大型犬似的青年掰扯,问:“那这个戒指有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有的,这戒指从曾祖母那辈传下来,是让我给未来妻子做定情信物的,因为将‘幸运’交给对方后,她就是我的幸运女神了,”艾瑞斯乖巧回答,“警官,也许怪盗小姐的目的就是这个。”

    “她可能看上我了。”

    搜查二课加松田阵平齐齐转头看过来:?

    这怕不是你现想的吧!

    艾瑞斯无辜地眨眨漂亮的眼睛:“不可能吗?”

    中森警官原本想说不可能!怪盗辛迪瑞拉喜欢的是松田那一款!

    但打量了片刻眼前的“新欢”,又扭头看了看“旧爱”,居然发现了不少相似点。

    高挑的身材和强烈的男性荷尔蒙魅力、英俊的脸和绿眸,以及那头的自然卷。

    不同的是,艾瑞斯的卷毛更短更明显,让他看起来阳光又开朗,像一只无忧无虑摇尾巴的小狗。

    眼眸随时随地深情又温柔,身高也比松田高了一小截,还更年轻,嘴巴甜。

    收入虽然不清楚,但这属于世界知名剧团,一张票价值不菲,估计要比警察多,身材嘛……他们刚才都看过了,咳咳,外国人嘛,肯定相当出色。

    在颜值总体水平相差并不多的情况下,这种类型会更讨女性的喜欢。

    惊疑不定的情绪飘过,中森警官忽然觉得自己和松田阵平同命相怜。

    是啊,本以为有这个“辛迪瑞拉诱捕器”在,他们绝对能吸引怪盗的火力,怎么会忽然换地方行动。

    原来他们是被同时移情别恋了!

    连其他警员都拍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的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这都什么跟什么!

    总之了解清楚戒指的情况后,搜查二课开始筹备明晚的抓捕计划。

    之前针对怪盗基德的抓捕方案有类似的——混入舞台剧演员中进行贴身保护。

    但,那只是最后一幕出现当个背景板,根本不需要说台词和演技,所以比较容易糊弄过去。

    这个果体音乐剧,又唱又跳还不穿衣服,它、它怎么派人上台保护啊!

    中森警官只是稍微提了一句,警员们就面露惊恐地抱住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唯恐节操不保,留下黑历史。

    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警察们很难接受,更何况这个剧团里全是身材优秀的俊男美女,混入一个稍微普通点的都超打眼!

    唯一符合条件的,应该只有……

    感受到周围聚集在身上的目光,松田阵平难得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坚定地吐出话来:“想都别想。”

    “哈哈,没有没有,别当真,”中森警官讪笑,“我们想想别的方案吧!”

    下头的人群商量得热火朝天,没注意到房梁上藏着一团小巧的毛球,蓬松的羽毛中,一枚窃听器闪着金属的光泽。

    小林夕刚在服部家洗完澡,坐在客房里咕嘟嘟喝着睡前牛奶,听到搜查二课第一个方案居然盘算着让卷毛警官真·赤手空拳上台,差点被一口牛奶呛死。

    小兰嘴里含着牙刷探头,“小夕怎么了?”

    “没事,牛奶喝得太急了!”

    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小林夕更加认真地窃听,听到他们放弃这个计划,松口气的同时竟有一丝遗憾。

    啧,不行不行,如果上台就要让那么多人看,她心胸狭窄不能接受。

    洗漱完毕后,四个女孩子在宽敞的榻榻米屋内铺上被褥,捧着脸喜笑颜开地聊了会儿天,见时候已晚便缩进被窝里睡觉了。

    江户川柯南被服部平次带到自己房间,正好让小林夕能安心偷听搜查二课的计划。

    因为要彻夜布置,她就靠心灵感应指挥饭团四处飞,好蹭点情报。

    结果就听到,疑似是那位性感的女主演在走廊堵住了松田阵平,用沙质的好听嗓音说着英文版的“警官先生”。

    虽然她的语速很快,但小林夕的听力相当不错,立刻听出她是向对方发出一夜邀请。

    什么“警官先生在这儿抽烟是感到寂寞吗”“我会让你体验到比尼古丁更加至高无上的愉悦”……

    直白且光明正大,并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羞耻,这是人类的本能欲望而已。

    尤物大姐姐很美丽,小林夕不由得在被窝里瘪嘴,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心想:都说了少抽烟也不听劝,哼,反正我的话就是没分量嘛。

    窃听器传来的声音稍稍安静了下,响起松田阵平无情又平静的低音。

    “抱歉,我听不懂英文。”

    然后皮鞋踏地的脚步声走远,山雀饭团歪着脑袋在原地围观了一会儿,被心灵感应指引跟随警官先生走了。

    因此没听到女主演的自言自语。

    她当然不相信这位帅气的警官是真的听不懂,估计也觉得委婉或直接的拒绝都太麻烦,才用了种断绝后患的方式。

    这种没有丝毫感情基础的邀请自然不会产生任何沮丧或失望的情绪,她看着那个挺拔火辣的背影,嘀咕:“不过也猜到了,之前一个人坐在那里都笑得那么开心。”

    那是无意间想起某个人才会毫无察觉露出的笑容,面前看不到对方,却满眼都是对方。

    不知道是谁有这个“口福”。

    而松田阵平一根烟燃尽了,想起小林夕的话,打住了抽第二根的想法,那股烦躁的心情便又压不住了,在心口堵得他呼吸都不痛快。

    仰头随意靠在墙边,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一下。

    是小林夕的邮件。

    【松田警官,记得少抽烟。】

    【I’m watching you.JPG】

    松田阵平不由得轻笑了下,开玩笑般抬头张望,并没有任何被窥探的感觉,

    ——因为饭团对他没有丝毫兴趣,正缩在角落里专心致志梳理着羽毛。

    心脏仿佛瞬间被填满了,过于充实到令他感觉胸口鼓胀酸涩。

    真的会一直注视着我吗?

    松田阵平凝视着那条邮件,合上眼,缓缓低头,将手机屏幕抵在额头。

    半晌,有些认命似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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