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赢得了最终的话语权, 他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嘴角难看地下拉着:“琴酒,我的任务又遇到了阻碍, 你应该很清楚吧?劳伦斯那家伙可是在我即将收网的时候截胡, 让我浪费了大量心力呢——魔女会的事情,上面可是很关注的。”
一般的小任务安室透都懒得说了, 但是上次那个魔女会的收尾工作, 在发现魔女会只是故弄玄虚来忽悠一些渴望重回青春的老家伙之后,安室透是准备给组织完成这个任务的。他收集好了所有的证据备份, 并且布下天罗地网, 就等着魔女会的那几个女人落网了!
安室透甚至连这个还算重要的任务的任务报告都差不多写好了,只能最后再润色一下具体内容就可以收工交上去,在组织里面的功绩又可以再多一笔。
结果那些人半途中跑了出来, 不仅打乱了他的收网计划, 甚至连魔女会的那几个女人都被劫走了, 令安室透功亏一篑,半途被摘了桃子!
于是安室透的忍耐度已经到了极限,不打小报告都不符合他在组织里面的风格!
更何况,比起是他被找麻烦, 那些人本质上是找琴酒的麻烦, 因为那些人是尼格罗尼的旧部。
加入组织自带班底的尼格罗尼,在组织里也是极为少见。这些人从最开始就是主动给尼格罗尼上交保护费的小混混,保护费交久了便直接也自认为是尼格罗尼的小弟。
尼格罗尼追着琴酒加入了组织, 这些小混混又追着尼格罗尼加入组织。
不过自带班底也只是一种调侃的说法而已,毕竟虽然这些小混混加入组织, 组织也没认为这些没能形成一个整体的小混混们能够永远凝结在一起。而事实也如同组织设想的那样,这些人很快被分散到组织的其他领域部门里, 能时常见到尼格罗尼的人也不多。
但偏偏就是尼格罗尼死后,问题就出来了,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朗姆忙得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
安室透口中的劳伦斯便是其中之一。
尼格罗尼被证实为叛徒之事涉及到的东西不可能对组织这些人公布,但这些人偏偏不依不挠地追问。即使组织不是什么官方组织,处理掉某些人不需要太多的理由,但是他们好些人又占据了还算重要的地位,不可能轻易就处理了。
小喽啰就算了,但随意处置组织里拥有还算重要地位的人会引起恐慌和许多人的不满。
而且自从尼格罗尼死之后,劳伦斯那些人就一个比一个难搞,但偏偏他们为了留在组织里调查尼格罗尼死亡的真相,愣是没有做出来背叛组织的事情,只是口口声声要个说法。
尼格罗尼死后的那段时间,最令朗姆感到头疼的便是这些人,而且这些人还有自己的人脉网络,难搞得令朗姆脸都绿了。
后来他为了减轻自己的麻烦并且甩锅出去,想着琴酒是尼格罗尼的弟弟,杀死尼格罗尼的也是他,便干脆在向乌丸莲耶请示过后,将这些人全部都甩到了琴酒这边。
乌丸莲耶在得到调查结果之后,也甚至这些人混在一起对组织的隐患,于是也认同了朗姆的提议,让这些人将注意力放在琴酒的身上去。
正好算成是琴酒的立功奖励了。
琴酒对朗姆这个老东西的打算一清二楚,不过他也没有拒绝这些人被朗姆扔到他这边来,但是这些人也的确是经常踩着琴酒的底线蹦跶。
不过,或许对于他们来说,如何面对琴酒,也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但这些内部安室透知道的不多,他只知道劳伦斯这些人明明是针对琴酒却反而糟心到了他身上,令他很不爽!琴酒干的事那是琴酒的问题,要找麻烦也不应该找他!
但事实上,波本被找麻烦的次数更多完全是因为他是情报人员,做的任务更方便踩在底线上截胡使绊子,因为那些人目前还需要留在组织里。
听着波本带了不少阴阳怪气语气的小报告,琴酒淡淡地哼笑一声,道:“嗯,所以?”
安室透心底一哽,脸上的笑容更加公式化了,在伏特加惊恐的目光中冷笑道:“琴酒,你该不会是因为对尼格罗尼心怀愧疚,所以才放任这些尼格罗尼的旧部?”
伏特加睁大了眼睛,波本这个混蛋在说些什么啊?!他们都没有人在大哥的面前提起尼格罗尼,波本这是要在大哥的雷点上蹦跶吗?!
“喂!你这家伙!”伏特加忍不住出声道。
安室透瞥了又惊又怒的伏特加一眼,继续道:“人都已经死了,做这些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吧?”
对面的琴酒冷笑一声,波本这是在挑起他的情绪,他等着听波本还能说些什么话出来。
“或者说,你自己也很难管理他们?”安室透嘲讽地冷笑了一声,“也是,连朗姆当初都被弄得焦头烂额,像是甩黑锅一样将人扔到了你这边来。所以你也是眼不见为净,只要没闹到你的底线上,你就可以视而不见?”
对于安室透直白的质问,琴酒也并不客气,总归安室透也绝非是什么会对上司拍马屁的人物,即使目前看起来是风平浪静,但追根究底,他们也绝不是能够和平共处的关系。
“波本,你关心得太宽了。”琴酒的指尖夹着一支香烟,口中吐出一个烟圈,在烟雾的遮掩之下,看不清他是喜是怒,“这么轻易就被搅了任务,只能说明你的能力不足。”
安室透觉得自己也可以学学基安蒂化身暴躁龙了,就算没有被尼格罗尼的旧部气死,他也要被琴酒气死!
早知道他当初还不如坚定地留在朗姆那边!
但琴酒并未给安室透继续说话的机会,道:“劳伦斯和魔女会的后续我会处理,你不必继续处理了,把你的任务报告发给伏特加。另外,最近川上家的内部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有些不服川上见樱的家伙在私底下招揽人手,你先去接触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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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见琴酒让他将任务报告发给伏特加的时候,安室透的心底稍缓,但一听到琴酒立刻给他接上一个川上家任务,安室透的脸色又有些僵硬难看。
“川上家,这可有些难搞啊——他们招揽人手又要做什么?”
跟魔女会的任务不同,魔女会算是宣扬□□,安室透在给组织完成任务的时候,也是顺带给公安一并处理了魔女会的问题的。
但是川上家是个在各方面领域都具备有不菲影响力的家族,要是出了问题,那就不是魔女会这种故弄玄虚的组织影响等级的了。
手机另一头传来琴酒的一声哼笑:“无非是不想让一个女人压在头顶上,想要买凶杀人的几个蠢货而已。相关资料稍后发给你,你先去接触探探底。”
安室透的心底有些凝重,这些大家族内部的权利争夺本就极为激烈,尤其是这种维持着老旧传统的家族。但安室透又不得不接下琴酒新发出来的这个任务,毕竟只要他自己参与进去,才能具体确认应该如何去做。
通讯断开,安室透脸色缓和了许多,将已经差不多写完的任务报告当面发给伏特加。
没能阻止得了波本还给大哥添了麻烦的伏特加冷哼一声。
等又到了下一个进食的饭点之后,伏特加才带着在餐厅里打包好的中餐以及在书报亭里买的几分报纸回去安全屋。
琴酒应该是刚刚在完成日常训练后沐浴完,浑身上下都带着浴室里热腾腾的水汽,银发上还残留着一点点吹风机吹过之后的热气,他坐在餐桌的椅子上,垂眸凝视着邮件中的信息,野性又性感。
他处理着劳伦斯截胡波本的事项,该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
打包饭菜回来的伏特加几乎就和那些生活助理没有多少差别了,生活助理干的事,伏特加也经常干,倒是伏特加会经常干的事情比如说开战斗机什么的,那些生活助理却是不会干。
伏特加进门时就先松了口气,还好,波本应该是没能气到大哥,屋子里没有冷气。
他还特地多跑了一截路去买大哥更喜欢一点的中餐呢,脆皮炸豆腐、土豆烧肉沫、珍珠糯米丸子和番茄鸡蛋汤
说起来中餐的种类也太多了,而且味道都很不错,就连大哥这种对吃食不太在意的人,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也更倾向于吃中餐多一些。
跟着大哥吃了几次,伏特加觉得自己都要爱上中餐了,将包装好的饭盒打开,食物的香味溢出,餐厅这边都变得香喷喷的。
琴酒扫了眼桌上伏特加多买了几道的菜色,忽然想起尼格罗尼那家伙也很会做饭,都是从华人大院里的那些老人家手里学的。
华人都喜欢自己做饭,那些上了年纪的,又居住在国外,至少都会一两道菜式绝活,看上了这门技术的尼格罗尼经常搬个小板凳去人家里学一两招。
现在想起来,琴酒都多少有点无言以对,明明最开始那家伙为了赚钱还走在黑吃黑的路上,后来搬了个家,就画风一转莫名其妙开始攻研生活技能。
但那家伙其实的确做得还不错,否则那些教他做饭的老人也不会经常调侃尼格罗尼长大后一定是个贤惠贴心的,用这招肯定能娶到一个最漂亮的媳妇儿,即使是现在,也能将弟弟养的白白胖胖的。
第一次听到这种话的小琴酒:“”
这是必备技能,琴酒自己也会做一点,不过他自己做出来的也就仅限于能吃而已,他平日里压根没兴趣来自己做。
伏特加照例开始自己已经习惯了的读报纸环节,当他看到夹带私货的娱乐报纸上报道的冲野洋子新剧《日暮》即将播出还有占据半个版面的海报图的时候,已经欢喜地准备找时间开始追剧了。
琴酒瞥了他一眼,深知伏特加这会儿脑子里在想着些什么。
除了这个新闻之后,报纸上也仍旧载了一片毛利小五郎最新破获案件的消息,没有公示死者和凶手,报道中的具体内容都是作案者复杂又不是那么很必要的作案手法,以及大篇幅对毛利小五郎的恭维话。
只要是有名人在现场的,报纸上也都会提上一两句,比如某些剧组演员、又比如某位恐怖小说作家桑名真。
再次从报道中听到桑名真这个名字的时候,琴酒不动声色。
这个恐怖小说作家在毛利小五郎的身边出现得太过频繁了,令琴酒多少有些探究的念头。
不过这个念头也没有必要立即去实现,邮件中接收到一个最新情报之后,他吩咐伏特加将东西收拾好,两人一起离开。
“伏特加,叫上基安蒂和科恩,地点在杯户饭点。”
——
正值小学的下午放学时间,街道上随处可见背着书包的小学生三三两两地结伴在一起,和朋友们聊着天活蹦乱跳地往回家的路上走。
走着走着,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孩子就已经走在了前面,柯南和灰原远远地缀在后方。
灰原哀最近总是担惊受怕,总觉得自己暂时平稳的小学生生活已经差不多走到了尽头,噩梦中涌现的一切时常在她的脑海中回旋,总是会让她情不自禁生出逃避的心思。
柯南已经是差不多对灰原的忧心习以为常的程度了,即使他自己替毛利大叔破案的马甲也已经被羽生纪泽看见了一层,但这么久以来他都没有遇到身份危机,他乐观的态度便将这些烦恼抛之脑后。
此时柯南将双手搭在脑后,弯着半月眼道:“那只是一个噩梦而已,我说你也不用害怕成这个样子吧?即使我们真的被发现,我们应该也还能算得上是两个有价值的试验品?只要还能活着,那就肯定是还有逃脱余地的。”
柯南有些无奈地劝了一句:“而且,一味的自我牺牲其实没有意义。”
灰原哀不爽地瞥他一眼,即使江户川亲眼见过组织的可怕模样,但仍旧保持有一种她不会有的天真乐观。
大侦探,有时候死也不是那么容易,最可怕的反而是生不如死,活着承受痛苦。
但灰原哀也懒得和江户川口上争辩这些,大侦探自己压根没有亲身经历过,即使是理解,也无法感同身受。
“我只是觉得,说不定那些家伙现在就在我们的附近观察着我们呢。”
一只黑鸦扑棱着翅膀从两个小孩的头顶上飞过,停留在湿漉漉的路灯上,灰原哀抬头看了这只乌鸦一眼,对这种代表着组织的飞鸟有些沉重。
但是灰原哀口上说着组织的人可能就在附近,但她实际上并没有显露出那副恐惧的神情。柯南嘴角微抽:“据我所知,你的雷达真正响起来的时候,你绝对不是现在这个反应。”
他默默地吐槽了一句,压根没信有组织的人藏在附近,然而就是他吐槽的这一会儿,原本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灰原却突然瞳孔骤缩地停顿在路边上,僵硬地盯着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柯南有些纳闷,转眼看向灰原紧紧盯着的那辆保时捷,整个人也呆愣了起来。
不是吧?组织的人不在,但是车在?
之前碰到琴酒的大危机的时候,柯南见过这件车,保时捷356A,他不可能会忘记这辆车。
在震惊凝重又有些惊喜的情绪中,柯南甚至还有些惊叹自己的运气,走在路边都能偶遇琴酒的车,他着算不算是路上从天而降一张特等奖彩票?
而且运气很好的是,这辆车里没有人。
与组织交锋了几次的柯南总算谨慎了许多,他以一副好奇围观古董车的态度,准备跑到保时捷的车身旁观察看看。即使有人发现,也只会以为是小孩子对没见过的车很好奇感兴趣。
虽然琴酒不在这里让灰原哀的恐惧程度下降了很多,但是江户川往车边靠近的动作还是触动了她的敏感神经,她猛地拽住柯南,语气急促道:“你准备干什么?”
柯南沉默片刻,诚实道:“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
灰原哀深吸一口气:“你在琴酒的车上动手脚,你以为他发现不了吗?车上有任何一点不对劲的地方,都能被他发现踪迹!”
柯南凝神道:“如果只是在车外贴一个追踪器呢?这里没有交通监控,只要抹除掉追踪器上的痕迹,即使被发现,琴酒也不可能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判断出来,更何况我们目前只是小孩子。”
灰原哀的嘴角抹平,江户川面对组织是比以前要谨慎一点,但不多。就算没有证据,但这也明显是一个冒险的决定。
“你傻吗?琴酒是不在这里没错,但你能保证附近没有琴酒的人会盯着这辆车吗?组织可以使唤的人手数不胜数,说不定现在那个路过的行人就有可能是组织的眼线!”
“你现在不能再莽撞!是忘记了你上次被羽生纪泽看见你推理的教训了吗?你连他是谁都没有弄清楚!”
柯南沉默了,危险性的确是有,但既然都碰上了琴酒的车,要让他就这么放弃到手的线索也让他不太甘心。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柯南思索着该怎么做才能更稳妥一些的时候,灰原也在担心江户川又会做出冲动莽撞的事情来。
因此,两人便忽视了自身后而来的动静。
几辆路过的车辆行驶过去,公路上禁止行人通行的红灯也转变为绿色,灰原哀的心底越来越惴惴不安,几乎要分不清是担心江户川乱来,还是担心琴酒会突然从哪一个地方出现。
“灰原,我——”柯南下定了决心,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整个身体却忽然僵滞住,后面的话全部都被扼杀在喉咙里,嘴巴微张。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
“?”柯南不同寻常的反应让灰原哀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的视野余光中闪过一片黑色的衣角,三尺之寒骤然降临在她的颅顶,令她手脚冰凉!
身材高大的银发男人的身影映入柯南的眼中,他的灵魂上好似迎来了一道沉闷的碰撞,如同当头一棒!
或许是最近碰到的事情多少也让他有些历练,让他一时间急中生智,尽量显得正常地将那一句话补充完整:“我觉得还是不能帮你隐瞒着爸爸妈妈让你出去玩。”
声音越来越小,就像是在说话的同时却被突然过来的男人给吓到,因此而露出了畏惧害怕的神态。
这句话说完之后,柯南的手心里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殷切地希望琴酒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常。
因为在他和灰原的说话间,两个人已经是站在了琴酒的保时捷车旁!
在“身后站着的就是琴酒”的强烈恐惧认知下,灰原哀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脑袋低垂着,手指尖攥得发白。
琴酒冰凉的眼神俯视着车旁的两个小鬼,好似是在探究打量,暂时没有说话。
在他的眼里,这两个小鬼的确是鬼鬼祟祟地站在他的车旁,即使费力去掩饰,也遮掩不了演技的刻意和僵硬,以及无法简单用被吓到来解释的恐惧与忐忑。
尤其是栗发的小女孩。
不过,琴酒早就看到了他们。
他的嘴角微不可查地车过了一点,带着些许冷冽的嘲意,以及细微的厌烦,只是无人能够注意到这一点。
“喂!小鬼!挡在大哥的车旁边干嘛?!”作为一个有事服其劳的小弟,在大哥不出声的情况下,伏特加自然首先皱着眉斥责。
当然,介于车旁的是两个小鬼,伏特加压根没有多想。
柯南的心底一沉,有些慌张地抬起头,将吓得不会动弹的灰原哀拉到一旁,将路让出来,自己则是挡在她的身前,尽量让琴酒不要看到灰原的脸。
灰原说琴酒是她的看管人,柯南不能保证,当琴酒看到现在她的脸时,会不会联想起雪莉幼时的容貌来。
他的心跳加快了许多,有些害怕瑟缩地抬起头来:“对不起叔叔,我和妹妹不是故意挡着的!”
柯南仰起的脑袋直视了琴酒和伏特加一眼,便见琴酒那冷戾的眼珠子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和灰原,即使他已经从保时捷车旁边让开了,琴酒也只是盯着他们,完全没有上车的意思!
灰原哀瑟缩得越发厉害,就连柯南的心底也一阵下坠。他确定从琴酒的视角来看应该只能看见灰原的后脑勺和一点下巴,该不会连这种程度都能够认得出来灰原是谁吧?
是不是太过离谱了一点
但柯南不能轻举妄动,只能保持着被成年男人吓到的小孩子担忧害怕表情。
这还得多亏了冲矢昴对柯南有时尴尬的演技不忍直视,偶尔会私底下提点一两句。
其实要是能够完全像小孩子那样眼泪溜出来才最好,但在这种被琴酒打量的心惊胆战的情况下,柯南压根哭不出来,紧张的情绪占据高点。
琴酒打量他们得越久,柯南的心底就越是不安。
伏特加迷茫地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被大哥吓得不轻的两个小孩,奇怪道:“大哥?”
不就是两个普通的小孩儿吗?大哥一直盯着做什么?难道是这两个小孩有问题?
伏特加不禁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两个瑟瑟发抖的小鬼一眼,但是又觉得这两个小孩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毛病,就是这个男的小鬼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伏特加默默思考着,也不再出声。
柯南的冷汗将后背的衣服都打湿了,就在他的心底越来越紧迫的时候,一道疑惑的男声响起:“诶?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还一副犯了错心虚的样子?”
被这道男声一惊的柯南转过头,便见桑名真从反方向走来,手背上抱着一只金吉拉,疑惑地看着他们。
“糟糕!”柯南心道一声不妙。
目前琴酒一直打量着他们,要是琴酒认定了他和灰原有问题,而桑名先生又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的话,很容易会被琴酒当成幕后指使者!
宛如被浇了一盆冷水的柯南又看向琴酒,只见琴酒也打量着桑名先生,辨不清情绪。
“两位先生,这两个孩子是做错了什么吗?”桑名真扬起一个万般抱歉的笑容,“如果是这两个孩子做错了什么的话,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进行协商,来商量一下相应的补偿的。”
动物的感官比人更加敏锐,桑名真怀里抱着的金吉拉已经瑟缩成一团,炸着毛将自己的脑袋和尾巴都埋进了桑名真的怀里。
“没什么。”琴酒低哼一声,吓得灰原哀一抖。
琴酒没有再继续将目光放在桑名真的身上,转身走到车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与桑名真擦肩而过,没有出现柯南设想中可能发生的桑名先生血溅当场的不幸凶杀现场。
伏特加稍晚一步,也赶紧回到车上,发动车子。
保时捷很快就消失在路边。
“大哥,刚才是发现了那个男人和那两个小孩有问题吗?”伏特加警惕地问道。
琴酒闭着眼,心思并没有伏特加想的那样复杂,只道:“有空去查那个男人的身份。”
“那两个小鬼?”
琴酒嗤笑一声:“没必要去调查,不用管。”
伏特加:“好的大哥。”
过了一会儿,他才忽然间想起来:“难怪觉得那个小鬼有点眼熟,那不是报纸上出现过的站在毛利小五郎身旁的小鬼吗?”
琴酒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更多的吩咐,于是伏特加将这件事压在心底,只当大哥认为没问题,那肯定就是没问题!
路边,金吉拉大福从桑名真的怀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耷拉着飞机耳紧张兮兮地喵呜了一声,脑袋又撒娇似的往桑名真胸口蹭蹭,然后才渐渐放松下来。
桑名真摸着猫咪的脊背顺毛:“啊,我们大福都被吓坏了——”
他的目光瞥向柯南与灰原哀:“你们两个小孩儿,招惹上极道了?”
柯南松了口气,讪笑一声将灰原从自己身后拉了出来:“没有啦,就是看到那辆车是古董所以在车旁边看了一会儿。”
柯南是货真价实的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干,琴酒就来了。
刚才太紧张,气氛紧迫,他以为自己被琴酒盯了很久,实际上从发现保时捷开始,五分钟都不到。
“气场倒是很吓人呢。”桑名真没有流露出认识琴酒的苗头,反正虽然他知道认识琴酒和伏特加,但是琴酒和伏特加又不认识他。
走路上都能碰到琴酒,比起那个家伙费力搜寻琴酒的行踪,桑名真觉得自己待会儿可以去买张彩票。
柯南尴尬地笑了一声,好在有惊无险,便暂且将琴酒的事情揭过,好奇问道:“桑名先生怎么在这里呢?”
“之前内部的试映纪泽没有来,所以导演给了我一张《日暮》的试映碟片,让我拿去和纪泽看看拍摄出来的效果。路上顺便去参加了一下酒卷导演的追悼会。”
柯南“哦”了一声,难怪桑名真的衣服看起来像是去参加追悼会的。
思及此,柯南又奇怪地问道:“可是这个时间点,追悼会应该没有结束吧?”
桑名真点了点头,直白道:“我又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签到了之后就走了。”
柯南:“”虽然不太礼貌,但您可真会躲懒啊。
大福又喵呜呜地叫了一声,桑名真摸了摸它地脑袋,道:“你们两个自己快回家吧,我还要去找纪泽把《日暮》的碟片交给他。”
柯南点了点头:“桑名先生再见!”
柯南拉着灰原走远了,桑名真站在后面遥遥的望着两个小孩的背影,若有所思。
稍后,他拐角走进了一家彩票店,买了一张彩票。
等他来到羽生纪泽家中的时候,他举起手中的碟片,道:“《日暮》的碟片,要看看吗?”
羽生纪泽撩了撩额发,无所谓道:“看就看吧。”反正他这会儿是空闲的。
但桑名真的目的不止于此,他运气好的在路上碰到了琴酒之后,原本只是送碟片的目的变成了看碟片,顺便在让自己和金吉拉大福都能蹭上一顿饭。
桑名真面上略带笑意:“我来都来了,你难道不应该做一顿饭招待客人吗?我和大福都饿了。”
大福配合地喵喵了一声。
压根不想理桑名真这个要求的羽生纪泽撩了撩眼皮,道:“出门右转有餐厅,或者你自己喊外卖。”
桑名真悠悠道:“今天我的运气真不错,走在半路上都能碰到琴酒,为了证实我今天的好运,我甚至还去买了一张彩票。”
他将那张花花绿绿的彩票拿出来在羽生纪泽的面前晃了晃。
“我要求也不多,就来道油焖大虾、玉米鸡翅煲、玉子豆腐虾仁蒸蛋、凉拌黄瓜、糖醋排骨和芙蓉蔬菜汤”
桑名真差不多是在这儿报菜名,挟天子以令诸侯。
“哦,再给我的宝贝大福来几道香喷喷的猫饭”
现在不点这么多,以后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桑名真报菜名报得极为放肆嚣张。
羽生纪泽的笑容渐渐消失,脸色都沉了下来,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这么贪,吃不死你。”
然后身体非常诚实地让人送食材和调味料过来。
由此可见,现在的羽生纪泽在家里也是从来没有自己开过火做饭的。
食材这些东西很快就被人送来,在看到是羽生纪泽自己穿上围裙准备做饭、而桑名真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玩猫的时候,送食材的人都傻了,不可言说的八卦已经疯狂在脑海里蹦迪,完全没有注意到羽生纪泽那维持不住笑的脸色。
最后,一桌满当当的菜色热气腾腾地摆放在餐桌上,还有专门给大福的猫饭。
大福的脑袋埋进饭碗里,吃得头也不抬。
羽生纪泽清洗干净手上的油渍,将使用过的围裙挂在厨房的挂钩上,刚在桑名真的面前坐下,便听对方感叹道:“以前看着这些菜,却连味儿都闻不到,现在也算是能一饱口福了!待会儿要是吃不完的我就打包回去了。”
羽生纪泽:“”打的这个主意。
被猫饭征服胃口的大福的肚皮都吃得滚圆,亲昵地踱步过来蹭了蹭做饭人。羽生纪泽的眼眸微垂,等桑名真差不多吃爽了之后,道:“说说具体情况。”
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桑名真懒散地伸了个懒腰:“不着急,先看看《日暮》的碟片。”
羽生纪泽:“”
可喜可贺的是,羽生纪泽的耐心还很不错,即使桑名真在吃完一顿饱饭之后,甚至得寸进尺的让助理来将剩下的菜式连盘子都一起带走搬回自己家,一滴桌上的油都没有给羽生纪泽剩下来。
见状,羽生纪泽额头上的青筋一跳,懒得再理桑名真,也没有再继续催他,直接窝在沙发里,用遥控器开着倍速来播放着《日暮》的碟片。
剧里的主角在成长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多的磨难,许多反派角色就像是免费送上来的经验值一样让主角升级。
羽生纪泽不仅仅开了倍速,而且还多次快进,直接将进度条拉到了主角与守墓人剑客战斗的地方,然后才将播放速度放缓了下来。
看着自己的身影出现在荧屏上,羽生纪泽没有多少奇妙的情绪,但在这个时候,桑名真却突然开口问道:“如果《日暮》中的一切会演变成为一个真实的世界,那么里面的角色任务会认为自己是受到控制的吗?所有的爱恨情仇,都不过是剧本中只言片语的形容。”
“主角幼年时所有凄惨的遭遇,死去的亲朋好友,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便犹如不可违背的命运一般书写在他的一生当中。”
这样设想着,桑名真蓦地笑了笑:“说不定会想要毁灭自己,或者是毁灭世界呢?”
羽生纪泽深吸一口气,道:“毁灭自己很容易,但如果是想要毁灭世界的话,这个需要排队,因为想要毁灭世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桑名真:“”这应该算是开玩笑对吧?
他的眼神蓦地复杂了起来,这家伙竟然还能一本正经地说出“毁灭世界需要排队”这种话出来,也是令他有些惊奇。
“真没耐心,一句话终结了话题。”
桑名真无言以对地扯了扯嘴角,终于在羽生纪泽的面前提起半路偶遇琴酒的经历。
羽生纪泽这才洗耳恭听。
“其实事情的经过很简单,我来找你的路上,刚好碰见琴酒的保时捷停留在路边,柯南和灰原哀这两个小孩儿站在琴酒的面前,而琴酒在打量着他们。”
“刚好琴酒不认识我,而柯南和灰原看起来又被吓得不轻,于是我就上前去解了个围。”
桑名真玩笑似的说道:“这下我是真的相信你的先前的直觉了,琴酒的确是有关注毛利小五郎以及他身边的人,否则以他的脾气性格,是不会那样注意一个小孩的。当时的情景,反而像是”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个他认为很精准的形容判断:“就像是琴酒在故意吓唬柯南和灰原一样,显得柯南和灰原哀身上像是藏了什么秘密”
羽生纪泽笑了起来:“所以你不知道柯南的秘密吗?”
撸猫中的桑名真:“你有跟我说过?”
好像的确是没有,羽生纪泽没有反省自己的意思,道:“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因为琴酒关注的其实是柯南,而毛利小五郎才是柯南的附带品。”
“”桑名真的脸色凝重了起来,“那你还是别告诉我吧,我不想知道。”
“所以你接下来的打算是?”
“快了,就快了”羽生纪泽站起身来,双脚踩在深灰色的地毯上,一步一步朝着扶梯走去。他落步在回旋的阶梯上,宛如走在通往神圣天堂的阶梯上。
浅眸低笑,一半神圣,一般邪堕。
“我已经迫不及待等他,再喊我一声哥哥了。”
桑名真心道:“这家伙这辈子喊哥哥次数一定比琴酒喊哥哥的次数更多。”
不过,即使不愿的他,也很想看看当琴酒与尼格罗尼再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什么光景。
“愿上帝饶恕你们的罪过。”
毕竟,旁观者注定要像是史书一样,将一切以简洁字句记录下来。
第024章 第24章
在许多人的衷心等待之下, 以冲野洋子为女主角的新剧《日暮》终于顺利播出了。但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之后,《日暮》中火得最出圈的场景不是男主角的热血,也不是男女主之间的甜蜜, 而是那段男主角与守墓人剑客之间的交手场面。
不管是最初主角的战斗意志被守墓人轻而易举地击溃, 还是主角在女主角鼓舞之下重振旗鼓并且再次对守墓人发起决斗,主角再热血沸腾的少年意气, 都没能掩盖得了守墓人挥剑之时那令人沉沦的魅力。
他好似一道燃烧的烈焰, 又好似一道被冰封的雷霆,在短短几分钟的剧情播出之后, 便以一种难以预料的速度迅速冲上各个社交网站的榜首热点。
然而, 令无数嗷嗷叫的网友们震惊懵逼又不可置信的是,这个饰演守墓人剑客的男人压根不是圈内人,甚至翻了好几遍, 都只能看到演出表上守墓人栏目下那令人闻之落泪见之心伤的“客串演员”几个字, 再没有有关信息的其他名号。
许多圈内人甚至联系了《日暮》的导演, 询问他是从哪里挖出来了一个新人演员,很有火的潜质,然而在详细一问之后才发现,他们以为的新人演员真的只是为了调节心情来客串的, 不差钱也没有继续拍戏的打算, 纷纷只能遗憾作罢。
桑名真也是经常在网络上冲浪的选手,在发现仅仅只有几分钟镜头的羽生纪泽就这么火出圈了之后,又想起以前发生在对方身上的经历, 也是没有太多的惊讶,反而有种注定如此的叹息。
不过那个家伙最近出门的频率应该会降低很多, 毕竟以伏特加私底下追星的性格,再加上剧情中的女主角和守墓人也同屏出现过, 以及琴酒也会给伏特加放假,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伏特加是不可能注意不到守墓人的脸的。
伏特加看见了,那也差不多算是琴酒看见了。
弟控真没救,桑名真默默地想道,不过纪泽恐怕是会低估自己因为这个镜头而火的情况,毕竟他自带迷人光环。
思考了两秒,桑名真还是决定联系导演,让他设法不留痕迹地压一下热度,只在一个较小的范围之内传播。
说不定这俩兄弟能够在事情还没闹大之前见一面,然后让两个锯嘴葫芦能互相说得清楚一些呢?
要是成了的话,桑名真觉得纪泽多少得喊他一声爸爸。
桑名真其实觉得自己也是挺有病的,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分不太清楚他在做什么。
做完这件事之后,他扶了扶用来保护视力的眼镜,然后在空白的文档中慢慢写下新的恐怖故事的开篇。
但桑名真的确是挺了解羽生纪泽的。
羽生纪泽的确是是没有出门,就连黑白棋也没有去,如果有事情要处理的话也是通过线上吩咐,倒是有一些他曾经的顾客联系他询问饰演守墓人的是不是他,以及如果他有意向进军演艺圈的话,可以为他投资并且提供强大资源。
然而羽生纪泽是不可能真的进圈去拍戏的,他婉言将这些人打发走,然后在静默流通的空气中等待着事情向他所设想的那般发展过去。
他不知道桑名真联系导演压了压热度,那段他拍戏的视频还只是在网络上流传,组织里认识他的人没有太多,那些高位的老家伙也不太爱看网络社交媒体,更别说是娱乐版块。
所以,羽生纪泽等待的就是追星的伏特加率先发现他,然后告诉琴酒而已。
只要琴酒是第二个知道的就可以。
羽生纪泽习惯了独处,他将身体陷在单人沙发上,身上是一件黑色紧身的衬衣,勾勒出令人浮想联翩的腹肌形状,他面对着空无一物的墙壁,眼中空无一片。
他对桑名真说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听琴酒喊他一声哥哥,这并非是假话。要说他不期待接下来大概率会有的兄弟相见,那也是不可能的。
然而还有一个事实是,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运筹帷幄,也不知道在见到琴酒之后,他该用何种态度来面对他。
他有些厌恶那不可逃脱的事实,甚至想过忽略胸膛上那一颗子弹,忘记那一枪到底是谁开的。
然后他就可以说服自己,他只是与弟弟久别重逢而已,是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会经历的久别重逢。
羽生纪泽闭着眼睛,醇红的酒液顺着他的下颌缓缓流下,堪称缠绵地经过他上下移动的喉结,濡湿了一点衣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浅红的眼眸倏地半敛。
等待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却也会让人陷入无休止的折磨,因为他并不知晓,这场被动的等待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深夜中,不知何人在浅薄一层的荧光中深深地叹了口气,但也有人熬到半夜还在追剧,比如说某魁梧的伏特加。
他最近跟着大哥办事,一直都很忙。这天终于闲了下来,大哥也给他放了假,再加上最新洋子小姐的新剧已经播出了,伏特加还没来得及看,才让他决定半夜刷剧的。
当然,伏特加刷剧的时候自然不是每一帧每一幕都认认真真的看,在洋子小姐没有出场的地方都被他忽略,为了防止有错过冲野洋子的剧情,伏特加只是开了更高的倍速,而没有直接拉进度条来跳过。
每到有少女偶像出场的片段,伏特加一个大男人都显而易见的连心情都好上了许多。
洋子小姐真可爱啊!伏特加不戴墨镜的眼睛都要笑眯成一条缝,全然不像是一个某黑色组织干坏事的成员,反而是像极了一个沉迷网络不可自拔的废宅。
但这也是伏特加在紧张刺激的生活之外不多的爱好了,以往在组织里心惊胆战压力大的时候,伏特加就会用这种方式来调节,但是自从跟了大哥之后,自觉有了极为靠谱的靠山,伏特加一路进化为“大哥最强最厉害”的小弟,用来调节的方式也就变成了真的爱好了。
这样开倍速看剧的速度自然快,伏特加高兴地看着可爱的洋子小姐刷过了大绝部分的剧情,然后剧情终于来到了主角上山与守墓人决斗的部分。
屏幕上某张不容忽视的脸在伏特加的眼前一闪而过,反应稍慢一些的他最初还没有意识到,在守墓人的画面闪过几秒之后,伏特加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愣又怀疑地按住了暂停。
只是不知为何,他没有立刻回放进度条,好像一旦回放,他就会踏入一个牵连甚广的阴谋中,脸上也后知后觉地出现了一个懵逼的表情。
他刚刚看见了谁?那张脸是不是过于眼熟了一点?
才两年而已,伏特加不至于忘记以前经常见面、长相英俊又很容易让人记住的尼格罗尼的脸。
只要见过尼格罗尼的人,就不可能会忘记他,他有一种很容易让人记住他的特质,连贝尔摩德都说过尼格罗尼去混演艺圈肯定能火,还开过类似的玩笑。
因为世界上好看的脸多了去,就连琴酒的脸也是好看的,但是好看的脸再加上尼格罗尼这种一看就带着有故事的神秘感的人却不多。
毕竟越是引人探究,便越是容易在探究追逐的过程中着迷深陷。
伏特加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妙,他迟疑了十秒钟没有动,仿佛只要他一动,立马就会有不可描述又可怕的东西从电脑屏幕前爬出来。
万一尼格罗尼真的是因为怨气太重所以变成贞子那种鬼了呢?挑中他是因为生前有交集并且他是大哥的小弟所以来报仇的?
这是伏特加的第一反应,如果不是大哥不在这里的话,伏特加说不定都能喊一声“大哥救命”出来,然后被大哥怒骂“蠢货”。
犯蠢了一会儿的伏特加冷静了下来,脱离了有恶鬼想要害他的脑回路频道之后,他直觉自己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会引发一场海啸的东西。
他思考了许久,最终咬了咬牙,小心谨慎地将播放设置更改为一倍速,然后将进度条往前拉了一截,重新点击了播放。
剧情中的音乐很有代入感,但伏特加的背上莫名冒起了一层汗。
当那张无比熟悉的脸重新出现在伏特加的面前之时,伏特加的手一抖,差点没将鼠标也给甩了出去,心中大骇!
“尼格罗尼没有死?!”
伏特加喃声道:“已经确认尼格罗尼死了,那应该就是一个长得像的人吧?如果真的没死,那尼格罗尼也不可能去拍戏啊”
短短时间之内,伏特加找了很多理由来证明剧里面的这个人不是尼格罗尼,但他就偏偏在这个时候不由自主地想起来一件他早已忘记的事情。
当初是他抱着尼格罗尼的尸体并且将人扔进海里的,他产生了尸体出现脉搏的错觉。
伏特加再次坚定地将这件事忘掉,什么脉搏?那只是他手抖了而已!
犹豫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发了一封邮件给大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汇报,希望大哥这会儿还没有休息。
琴酒这会儿的确还没有休息,看到伏特加的这封邮件之后,他很快回拨了回去,冷声道:“什么事?”
“大哥、我我看见了一段视频”伏特加犹犹豫豫,甚至担心他用电话联系大哥是不是会被其他人给窃听到,毕竟这事也非同小可。
听见伏特加支支吾吾的,琴酒眉头紧蹙,没有耐心听伏特加在电话里扭捏:“你直接过来。”
然后挂断了电话。
伏特加:“”他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很多的东西,比如说尼格罗尼是不是真的没有死,当初的事情是不是大哥做的局,以及要是被知道了尼格罗尼没有死之后,大哥是不是也会变成叛徒?他是不是也会跟着遭殃?
他脑子里的思绪都快要策马奔腾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将电脑收起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大哥身边去。
等他到的时候,琴酒还是穿着一身黑大衣没有变,拧着眉看他:“什么事?”
“大哥,就是这个。”
伏特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默默地打开电脑,将他看到的那段视频在琴酒的面前又放了一遍,便已经不需要他再解释什么了。
琴酒冷着脸看过了这段视频,浑身冷气低压,伏特加看不出来大哥心里是什么想法。
“呵。”忐忑了许久之后,伏特加眼睁睁地看着琴酒露出了一个恐怖的笑容。
怒意在深海中凝聚,是的,不需要任何的怀疑,只需要一眼,他便能认清楚屏幕里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第025章 第25章
琴酒的目光冷沉, 没想到再一次见到尼格罗尼,竟然是以这种方式,看来对方的娱乐方式相当丰富, 已经到了有闲心去拍戏的程度。
毕竟琴酒还没有眼睛瞎到看不出来这个视频是一个古装剧截取出来的部分。
伏特加小心地觑着琴酒, 却只见大哥眉峰微蹙,那抹恐怖的笑容早已敛去, 目光凝重地思索着什么。
这个是的确是很难办, 一个弄不好的话,大哥反而还会被组织高层问责, 在组织里的处境也会变得不妙。
冷静思考中的琴酒的确是感到了一些麻烦的情绪, 但麻烦情绪的来源却并非是组织,而是尼格罗尼本身。
就连伏特加都不清楚,琴酒在组织里的底蕴有多深厚, 他对组织的看法早就与过去不同了, 除了表面上他让人看到的那些, 还有不少隐藏着的底蕴。
对于这些,即使是尼格罗尼也是并不知情的,而琴酒游走在刀尖之上,将所有他不想为人所知的东西都隐瞒得天衣无缝。
组织那边他有很多的办法可以应付, 但目前琴酒看到的是, 尼格罗尼对当初那颗子弹的耿耿于怀。
否则他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来出现在他的面前。
并且,尼格罗尼会和以前一样,固执地想要从他身上得到想要的真相, 也就是说,对方极有可能会干涉到琴酒想要做的一切。
心情烦躁的时候, 琴酒点燃了一支烟,眼中冷色越发凝聚, 问道:“有演员的身份吗?”
伏特加摇了摇头,他一看到这段视频就联系大哥了,的确是还没有来记得开始查,而且他也担心这边动用关系调查之后会被组织的其他人注意到,所以需要大哥提供一个确切的后续处理方案:“是一个客串演员,目前还不知道身份。”
琴酒点了点头:“这部剧很火?”
伏特加迟疑片刻:“是挺火的,而且这个片段在社交媒体网站上有比较大流量的传播。大哥,是不是应该要把这些禁了?然后将热度压下去?”
计算机技术,伏特加也是会的,而且比较擅长。
琴酒哼笑一声:“禁了做什么?一个长得和尼格罗尼如此像的人光明正大地出现,自然是要先调查确定这人的身份。”
伏特加点了点头,但还是谨慎地确认了一遍:“那么接下来是让人去调查这个演员的身份吗?万一被组织里其他的人注意到了,那大哥您这边”
霓虹这边还是琴酒的人比较多,而伏特加指的自然是与大哥敌对利益的那些家伙,要是被他们注意到了娱乐新闻上的动静,肯定是自认为抓住了大哥的把柄,然后想方设法给大哥找麻烦的。
琴酒的眼睛微沉,半晌之后,他将香烟的微弱火光按灭,轻嗤一声:“不用再找其他人调查。”
尤其是还在他这边的安室透,麻烦。
琴酒给安室透安排很多工作任务,很大程度都是不想让这个家伙闲下来,与之相对的,琴酒也给了这家伙心心念念想要的在组织里面的进展。
他低笑一声,目光冰凉凉的,意味深长地看了伏特加一眼,道:“让这段视频偶然间出现在劳伦斯这些人的面前,做得到?”
伏特加的确是不太聪明,心思粗糙,但他这会儿却也迅速地明白了大哥的意思。
伏特加觉得还是跟大哥混比较有安全保障,目前看来大哥不太想让更多的人注意到视频里和尼格罗尼长得一样的人。组织和大哥,那必然是果断选择大哥!
幸好组织里刀口舔血的人基本上不会去注意一个小小的娱乐圈,只要热度尽快下去了,那么就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尼格罗尼的脸竟然混在一个短短几分钟的镜头里。
除了贝尔摩德,这个女人混娱乐圈,倒是很有可能会注意到,不过好莱坞这个大舞台和霓虹这儿的演艺圈自然是无法比较的。
让这段视频透露在劳伦斯他们的面前,那些人必然会有所行动。
伏特加神色严肃道:“大哥,我明白了。”
然后,让伏特加将消息透露给劳伦斯等人的琴酒,仍旧是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态度,从其他途径获取到了一份羽生纪泽的资料。
——
“安室先生,这些只是预先支付给您的酬劳,事成之后,您将获得您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好处,足够您一生无忧了。”
戴着一副黑边眼镜的男人口上说着敬称,但实际上却是目光倨傲,不用想,安室透也能看得出来对面这人是看不起他们这种小人物的。
自从琴酒又交付给他川上家族的新任务之后,安室透从本就忙碌的日常里抽出了不少时间来调查川上家族的近况,已经知晓川上见樱如今突破了古老家族对女性的偏见,踢掉了自己的父亲,掌控了川上家族的权利,一举成为了新任的家主。
然而早已经定格在骨血之中的陈腐思想很难在短时间之内被动摇。即使现在川上家表面上看着相安无事,好像很乐意看到川上见樱掌权的样子,但实际上也只是被抓住把柄导致大权旁落之后的一时隐忍罢了,一旦有机会,这些人便会一蜂拥而上,将川上见樱打落尘埃。
因为这其中不仅仅是陈腐思想的作祟,同样还包含着对权力的争夺问题。尤其是,川上见樱不是一个大方的人,大权掌控在她手中最大的缺点便是,家族中其他成员会被拿走近在咫尺的蛋糕。
这也让那些人无法接受。
川上家的情况看起来很简单,就是川上见樱的上位而引发了其他族人的不满,但实际上真要说的话,哪怕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让安室透来形容,那便是大家族果真复杂。
而目前站在安室透面前神情隐隐显露出些许倨傲的人,从血脉来说算得上是川上家的嫡系派系中人,也就是川上见樱三叔的心腹。
而这位三叔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要毁掉川上见樱。
安室透的唇边扬起一个玩味的笑意,额角的金发流涌着蜂蜜一般的色泽,甜蜜诱人地流入他宛如看见了猎物一般的眼中。
眼镜男人的眼睛微眯,信心十足又傲慢地睨了他一眼,道:“您可以先看看定金。”
安室透轻笑一声,当着眼睛男人的面接过一张薄薄的支票,微垂的眼眸随意地瞥了眼支票上的金额,随后便不是很在意地将支票放了回去,笑吟吟道:“真抱歉,川上小姐可是一个大人物,我这等平民,可不敢自己能够承受得住川上小姐的报复。”
但他并无离去的意思,这也就意味着还有谈判的余地,只是想要得到更高的价钱而已。
眼睛男人扬了扬唇角,有些嫌弃对方的贪得无厌,他的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之色,追价道:“我们自然相信您的能力,而且也只是给川上小姐制造一点小麻烦而已。您若是同意这场交易的话,报酬可以达到这个数——”
男人伸手比划了一个数字。
安室透挑了挑眉,上身微倾,看起来像是有些感兴趣,问道:“哦?那么,雇主先生想要我们制造一些什么麻烦呢?”
他勾唇,环视了一圈四周靡靡的环境,挑眉轻声道:“毕竟我只是一个陪笑的牛郎罢了,难不成是想要找我勾引川上小姐吗?据我所知,川上小姐目前似乎是对一个男人很感兴趣呢——”
这个计划听起来不是一般的愚蠢。
男人扶了扶眼镜,胸有成竹道:“川上家不能出现这类丑闻,我能找到你,自然是因为调查到了安室先生的背景,也知晓安室先生只是屈居于此。”
透明的镜片中划过一抹光,男人继续道:“我们的要求,只是希望您让川上小姐姐安分一段时间罢了,在这段时间之内,川上小姐最好没有闲心去管其他的事情。”
安室透的面上流露出几分讶异之色:“这样啊——”
一段时间之后,眼睛男人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离去,四周暧昧不清的灯光褪去,靡靡之音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安静下来,一位酒保安静地擦拭着玻璃酒杯。
“呵。”安室透漫不经心地低哼了一声。
基安蒂在旁边点了一杯酒,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在酒杯上一弹,嘲讽道:“这些大家族的人内斗起来可真是可笑啊!”
目前上面好像是比较重视川上家的事情,但是目前琴酒只是让他们去接触,还没有具体说明他们后续应该怎么做。
安室透淡笑道:“不也还是一个乐子而已,这一个已经算是委婉了,上一个可是想要直接杀了川上见樱的,什么嫡系旁系都要来分一杯羹,可是精彩的很!”
他转过头,看向基安蒂和沉默的科恩,似是随口问道:“那个要杀了川上见樱的,如果上面下令要执行的话,应该是你们来做吧?”
基安蒂烦闷地喝了一大口酒,暴躁道:“谁知道?!都接了那些家伙的委托,不管杀不杀,还不是要去做个样子?!”
她的嘴唇被润湿,有些不耐烦:“反正琴酒还没有说要怎么做,不过如果要假杀来制造混乱的话,可千万别安排给我!我可只想让子弹送入猎物的脑袋呢——”
“老娘最讨厌和这些虚伪的家伙打交道了!”
安室透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所以琴酒目前还没有做出决定吗?
但其实安室透猜的没错,琴酒的确是还没有做出来决定。虽说只要符合组织的利益,他这边可以自由发挥,但是琴酒对于川上家的事情却是并没有太过在意,处理的优先级也在其他任务之后。
而在尼格罗尼如此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了琴酒的面前之后,川上家族的优先级更是又要下降一截。
抱怨中的基安蒂很快得到了来自于琴酒的最新指示。
第026章 第26章
在基安蒂收到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爽快的任务命令之后, 大姐头愤怒地将一大杯酒一饮而尽!
“烦死了!”
安室透眼见基安蒂接消息的动作,眼睛微眯,调侃道:“看来是接到不想做的任务了?”
基安蒂冷哼一声:“一点都不痛快!”
她一向是和科恩组成一个小队, 她接到了这个任务, 那么科恩也必然接到了这个任务。
心底不痛快的基安蒂重重地拍了一下科恩的肩膀:“这次就交给你!我辅助你算了!”
科恩僵着一张脸,闷声道:“我也不想接。”
但是这没有他们选择的余地, 上面发了命令, 该干的还是得干,基安蒂又猛灌了一杯, 咕哝道:“算了, 不想了!反正还有一段时间。”
她的烦躁心情很快调节过去,闲来无事找个话题聊一下最近东京地下都关注的八卦:“最近赤濑会是不是和一个叫啥名字的组织争斗得有来有回的?”
她抬眼看向科恩,然而没有怎么关注的科恩也不记得和赤濑组打起来的组织是哪个, 只能摇头。
“这两个组织打得莫名其妙的, 道上也没听说过具体是什么原因, 而且是越来越激烈,其他人大多都是旁观的态度。”
他们组织虽然也是一个恐怖组织,但是和霓虹这边的极道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即使他们也在这片土地上活动,但是本地的极道组织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可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因此也就是看个热闹。
安室透虽然最近忙得连去波洛打工都没空了, 但他对于两个极道组织打起来的重要事件也是有所关注的,他附和地点了点头:“是啊,只是我们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所以才不清楚而已。不过现在好像也算不上是有来有回了,赤濑会赢的趋势已经很明显了, 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多久。”
当然,为了将一些罪恶分子送进监狱里面, 公安也往里面掺了一手,但是因为极道在霓虹合法,因此即使动了手脚,也没有做得明显。
那些危害人民安全的存在,安室透一向都秉持着能抓一个是一个。
“你的消息灵通,那看来差不多是要结束了。”基安蒂还想着是不是可以去凑个热闹,不过既然波本都说差不多要结束了,那她也只能蔫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后,有些无聊的她又看向安室透,挑眉道:“波本,待会儿和我们一起去玩放松放松?”
基安蒂和科恩也不是一直都在打枪的,没有任务安排的时候也有自己的娱乐活动,这回突发奇想喊上波本,也是想打打关系,以后或许可以从波本这个搞情报的家伙口中得到一些隐秘的小道消息。
在组织里生存,情报信息方面可不能太过闭塞了。
安室透是挺想和基安蒂他们一起去玩玩的,然后他实在是太忙了。
“抱歉,我这会儿没办法去,等会儿还有任务没有完成,这段时间估计都走不开了。”
安室透自己都觉得自己忙得有点离谱,问题是他都这么忙了,那琴酒是不是就差练个分身术出来?毕竟琴酒那边要处理的事项比他更多。
安室透没空休息,琴酒那边的事情更多,偏偏琴酒还能抽一段时间出来休息,只能说明琴酒做事的效率和速度更高。
安室透想起之前他向琴酒打劳伦斯的报告时刚好是琴酒的休息时间、而伏特加差不多要用眼神瞪死他的表情就咬牙,不服输的挑战感油然而生。
琴酒都能做到,他肯定也能将效率提的更高,这样才有空去做更多的事情,或者留出安静休息的时间!
好在最近劳伦斯那些人没有再找他的麻烦,看来上次打得小报告还是有用,而且他虽然忙,但是收获的好处也不少。
安室透定了定心,后面他得在保证安全和质量的情况下尽量提一提效率,至少不能比琴酒差!
打工皇帝莫名的攀比心被卷了起来。
不明觉厉的基安蒂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好吧,你们这种搞情报的好像是挺忙的。”
琴酒也一直都很忙,但还好琴酒比起琴酒那繁重的工作量,用得上他们的时候就算不得多了,因此基安蒂还有时间能自我娱乐。
但基安蒂摇头没说的是,波本的黑眼圈好像有点重啊,但凡他不是黑皮是白皮,那就是妥妥的烟熏妆了,去动物园说不定连熊猫都认不出来波本是不是同类。
基安蒂心有余悸地心底吐槽了几句。
听说波本还在各个地方打工,真是太可怕了。
——
现在组织的效率,是不是太低了一点儿?
最近的羽生纪泽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明明《日暮》已经播出有了好一段时间了,按理来说伏特加应该是已经看到了他的。
然而迄今为止,羽生纪泽都没有在身边发现有疑似组织成员存在的痕迹,令他都有些自我怀疑了。
难道是琴酒最近太忙了所以导致伏特加也连轴转所以没有时间追星看剧?还是说两年之后,伏特加就已经不再追星了?
虽然比不上琴酒,但羽生纪泽自认也是比较了解伏特加的,从他对伏特加的长时间观察判断来看,伏特加应该是不太可能放弃追少女偶像来着。
但若是前者,羽生纪泽也有自己的情报来路,目前组织在东京这边,的确是没有大动作,也不会忙到让伏特加停不下来。
“啧。”羽生纪泽的眸光微闪,这次多少有些出师不利了。
琴酒的行动太过隐蔽,羽生纪泽能得到他的行迹也是来之不易,还要再加上运气的作用,上次能够得到琴酒在多罗碧加公园中出现的情报,的确也是运气占据了更多因素。
否则羽生纪泽便直接摸清楚琴酒的任务,然后顺着线索找上门了。
弟弟太过厉害,谨慎得走到哪个地方都要抹除所有能够抹除的线索,这令他这个哥哥也很是自豪。然而现在羽生纪泽不在组织内部了,因此缺陷也很明显,连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够找得到琴酒,他多少有些小郁闷。
他能得到组织的消息还是太少了。
但是羽生纪泽很有耐心,在耐心等待的同时,他也在继续收揽整合东京地下更多的情报系统。
或者说,他其实一直都在这样做,但目前为止,距离令他满意的程度还有一段距离。
“先生,如您所预见的那般,拉德背弃了与我们的合约,现在正在准备逃跑,从调查结果来看,拉德准备去标记的十八号废弃渡口那边乘坐黑船,并且带走了您想要的所有资料,我已经派人前去拦截了。”
今夜的黑白棋没有开门营业,店内也安静极了,一束并不灼目的灯光注目在一张沙发上,却也令黑暗无所遁形。
站在羽生纪泽身前的小舟以平静的语调汇报着追踪人的动向,即使他口中名为拉德的人已经在逃亡的路上也并不着急,而是认定了拉德此人跑不了多远。
“哦——果真跑了,就连逃跑的路线也没有多少新意。”澄透的酒液中倒影着一双浅红色的含笑眼眸,倏忽间,原本毫无涟漪的水面被晕开,一只手将漂亮的酒杯举起,犹如举起一轮明月。
小舟低眉顺目道:“您已经给过他一次机会了,是他不会珍惜。”
“可惜了,付出的心意总会遭人践踏。”辛辣的酒水涌入咽喉中,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如刺在喉,而他细细地品味着酒的辛辣。
羽生纪泽独坐在灯光下,衣衫规正得像是即将要去参加一场高规格的夜宴,而他正在等待着预定的出行时间。
“哒——”
一杯酒已然见底,墙壁上的吊钟在指针指向十二刻度之时长鸣一声,犹如一场特殊的预告。
羽生纪泽站起身来,单手拎起搭在沙发背上的长款白色西装外套,简单地搭在肩膀上,长腿往前一迈,行动间带起的风让外套的衣角也被掀起凛然的弧度。
“走吧,该去见见背约的客人了。”
一辆车正停在店门外。
“呼——呼——”另一边,拉德正在逃命当中,当他还驱车在路上的时候,他便已经直觉发现有人在追踪着他的动作。
在即将到达渡口的时候,拉德咬咬牙,驱使车在一处还算隐蔽的地方停下,然后放弃了第一计划,用自己的车辆作为掩护,徒步逃亡距离这里不是太远的第二目标地点。
只要跟踪他的人被误导过去,那么他今晚上仍旧能够和接应他的人接头,逃离东京这个地方!
拉德原本也是一个有些名气的组织首领的后人,整个组织都依靠着他的爷爷,后来他的爷爷偶然得到了一份东京地头蛇赤濑会的重要情报,而且还疏忽地泄露了出去,两个组织便激烈地争斗了起来。
赤濑会新上任的首领身边虽然存在二把手的辅佐,但是这个首领本身是个蠢蛋,二把手也没有那么真心辅佐一把手,因此是内忧外患。
拉德的爷爷原本是根据这份情报制定了一个很完善的计划,一旦成功的话,即使有其他人来分一杯羹,他们也同样可以吞下赤濑会绝大部分的蛋糕,压过赤濑会让己方势力变得更大。
然而本该完美无缺的计划中却有莫名有一环出现了致命的错误,导致全盘皆输,拉德的爷爷没了,组织里没有剩下一个让拉德可以信任的人。即使有他爷爷留下的遗产,拉德也没有办法动用,自己还被追杀。
走投无路之间,拉德想起了爷爷曾经在他耳边提到过一句的黑白棋里神秘的羽生纪泽。
第027章 第27章
抱着孤注一掷的态度, 拉德决定用自己爷爷生前建立的关系情报网来作为交换,让羽生先生保证他不再被赤濑会赶尽杀绝。
原本拉德只是想在羽生纪泽的庇护之下拖延一段时间,他已经私下联系了国外认识的朋友来将他接应走, 爷爷留下的资源他也压根没准备送给外人。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 羽生纪泽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 赤濑会果真同意放弃了对他的追杀。
在接到消息之后, 拉德便以最快的速度逃了出来,只要离开东京, 就算羽生纪泽在东京手眼通天也照样拿他没办法!
距离第二目标点的海岸边越来越近, 除了海水的声音翻覆之外,漆黑的夜里万籁俱寂,船只的影子也越来越明显, 体力渐渐不支的拉德眼神越来越兴奋, 嘴角渐渐裂开一个得意的弧度。
那群蠢货果真上当了, 那个羽生纪泽也完全没有爷爷说的那样厉害,等过几年他再回来接手爷爷的遗产之后,谁更胜一筹还不一定!
现在他无法动用爷爷留下的遗产关系,还不是让他将羽生纪泽哄得团团转、替他解决了赤濑会的麻烦吗?!
胸腔里怀着一股优越的心情, 拉德跑到海岸边, 待看清楚船上的人不是朋友安排的接应人之后,他那兴奋激动的情绪堪称可笑地凝固在了他的脸上,梦想的泡沫一戳即碎。
这是谁?!
拉德被一股巨力猛地踢翻在地面上, 膝盖被叩在地面上,在那一瞬疼得像是骨骼碎裂了一般。
“呃——”拉德的脸也被压在地面上, 喉咙中溢出几声破碎的痛呼,有些涣散的目光隐隐约约看见一双鞋, 还有飘动的衣角。
拉德吃力地抬起头,便见套着一件西装外套的羽生纪泽垂眸看着他,上扬了一点的笑意令他如芒在背!
而被捆在羽生纪泽身旁的,才是原本被朋友安排来的接应人!
他早就被发现了!
在拉德惊恐的目光中,一个人搬来一张折叠椅,羽生纪泽拢了拢外套,随后坐下,双腿交叠,不染尘埃。
距离虽然近了,但那居高临下的俯视态度却是丝毫没有减缓,犹如初见那般,对方笑了一声,声音缓沉:“又见面了,客人。也该聊聊你的违约方案,对吗?”
拉德浑身一凉,他满是脏污的手僵硬地扣在地面上,与前方光鲜亮丽的羽生纪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拉德的喉咙干涩,却像是失声了一般,将先前得意洋洋又自以为是的自己打入尘埃当中。
羽生纪泽翻阅着从拉德手里拿来的公文包中的一份文件,随意地翻了几页之后再合上,除了文件之外,里面还有几个信息储存设备以及一枚小巧的印章。
不过这不是拉德的印章,而是赤濑会二把手的印章,在两个组织的争斗中,赤濑会的二把手也牺牲了,印章也自二把手的家中流了出去。
羽生纪泽捏着这枚印章,轻笑一声:“还有意外惊喜。”
求生的信念让拉德恢复语言的能力,巨大的恐惧令拉德目眦欲裂,他结巴又乞求地说道:“您、请您放过我、我错了!我会将爷爷留下的东西给你!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羽生纪泽不带任何情绪地瞥他一眼:“机会只有一次,当我亲自来拿报酬的时候,你便应当付出更多的利息,并且承担背约的代价。”
想了想,羽生纪泽又笑吟吟地说道:“感谢你们两个组织的争斗,让赤濑会的二把手牺牲在火拼之中。”
小巧的印章在他手中轻轻一抛,犹如一枚旋转中的骰子,在空中折射出几缕浅薄的光亮,随后便陷入羽生纪泽掌心的黑暗之中,不留一丝的缝隙。
月检度假福肺
拉德眼神迷茫,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但羽生纪泽也并不会再多此一举地给他解释一遍,毕竟反派死于话多。
纪泽深切地明白这个道理。
他站起身,单独将印章握在手心里,并且将公文包交给小舟,淡声道:“交给你了。”
小舟点了点头:“明白。”
拉德浑身颤抖起来。
将剩下的后续都交给小舟来处理之后,不予更多废话的羽生纪泽重新回到车上,在等待的空闲中编辑了一封邮件发送出去,二十分钟之后,他收到一封言辞讲究的回信。
闭目假寐中的羽生纪泽唇角的笑意愈深。
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将一切后续都安排好的小舟人畜无害地回到车上,问道:“先生,接下来去哪里?”
“去赤濑家宅,送一份小礼物。”羽生纪泽的手肘搭在车窗上,侧过的脸侧与手背相依,缓声道,“虽然时间已晚,但盛情难却,不可不去拜访。”
一副商界精英模样的小舟扶了扶眼镜,眼底蕴出一抹急不可查的笑意:“明白。”
车辆渐渐远离空无人烟的旧渡口,羽生纪泽刚刚发出去的那一封邮件正是发往赤濑会。在先代病逝、二把手在火拼中死亡的赤濑会,唯一的话事人便只剩下了赤濑信也,一个初出茅庐,极少参与赤濑会事务的少年人。
十几岁,还是个高中生呢。
羽生纪泽很喜欢赤濑信也那种年纪轻轻又不经事的清澈的愚蠢,但是世界上同样也还有一句话叫做大智若愚。
而这枚二把手的印章,对于赤濑会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东西,能够为羽生纪泽换来他想要的东西。
至于拉德的爷爷天衣无缝的计划出了纰漏?不错,那的确是他做的,谁让那个老家伙也将主意打在他的身上了呢?
羽生纪泽又不是什么被欺负到头顶上都不还手的人。
等到了赤濑家的住宅之后,门口等候许久的佣人恭恭敬敬地将他迎了进去:“羽生先生请进,会长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跨过大门,刚刚走入赤濑家古朴雅致的庭院,十几岁的少年便笑容洋溢地从内屋跑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少年稚嫩的可爱,兴高采烈地蹿到羽生纪泽的面前。
少年仰头望着他,灿烂的欢欣之情溢于言表:“纪泽先生,您帮我们将印章拿了回来吗?!”
羽生纪泽微微低头,笑容有几分亲昵,成熟男人的低沉语调中也含着令人沉溺的宠溺纵容,已经是全然将身前的少年当做家中可爱又天真的小孩。
“自然是将本就属于小会长的玩具送还给小会长。”就连语气也像极了只是单纯来送一件哄孩子高兴的乐高玩具。
少年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犹如明亮的星辰,高兴地将印章捧在手心里,崇拜又感激地挽着羽生纪泽的手臂,将人带进主武内。
“太好了!纪泽先生真是太厉害了!爸爸和哥哥都说纪泽先生很厉害,印章拿回来之后,赤濑会就终于没有后顾之忧了!”
少年的哥哥原本才是先代属定的继承人,然而在先代病危的那段时间里,哥哥被二把手下了暗手,直接就没了,这也成为先代病逝的导火索。
提起父亲和哥哥,少年的目光一暗,悲伤之情还很难从心底完全散去。
赤濑信也哀哀地趴在桌上,心情郁郁了一会儿之后振作起来,嘴唇紧抿着,郑重地承诺道:“最近这段时间感谢纪泽先生的帮忙了,以后要是您有我们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说,赤濑会一定尽全力帮忙!”
羽生纪泽柔和地笑了起来,抬手轻轻拢了拢对方散乱的发丝,感叹道:“上回见面时,信也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现在已经在努力做一位合格的会长了。”
少年的耳尖微红,眼镜也受惊似的睁圆了一点,像极了一只单纯无害的小兔子,羞涩道:“真的吗?”
“真的。”羽生纪泽的眼底氤氲着万千温柔笑意,轻抚着兔子柔软的毛发,“小会长能做到这些,已经很努力了呢!”
少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会继续努力的,之后还请纪泽先生多多照顾了!”
羽生纪泽低笑道:“自然,看到小会长,就好像能看见我的弟弟呢。”
笑容背后隐含未说的是,他的弟弟可是个小天才,和兔子可不一样,少年的哥哥不会养弟弟。
羽生纪泽作为哥哥的优越感总是会在这种奇怪的地方突然冒出来。
双方经过一番友好又亲昵的交流之后,将印章交回的羽生纪泽也没有继续在这里耽搁时间,决定打道回府。
等他走后,自小照顾赤濑信也的管家爷爷忧心忡忡道:“小少爷,是不是不要太信任羽生纪泽为好?”
少年双手撑着脸,直白道:“但他长得太好看了啊!”
管家爷爷:“”更加担心了。
少年摇了摇头:“我还要上学,也没有接受过相应管理赤濑会的教育,目前也很难应付这些,只能靠纪泽先生撑一撑了,只要他还需要赤濑会,那么短期内赤濑会不会有大问题。”
他流露出一抹苦笑来:“至于其他的,那就以后再说吧,我需要先完成应该完成的学业,除了高二的学业之外,再帮我联系一下以前爸爸给哥哥安排过的老师吧。”
管家哀愁地叹了口气。
赤濑信也蜷缩起来,淡笑道:“纪泽先生那么厉害,至少现在我也不会成为他的威胁,他不会对我做什么,反而会保护我,帮赤濑会稳定形势。”
“现在就让我安安静静地学习吧,毕竟这也是我孤注一掷交易中的一环。”少年笑的豁达极了。
然而老管家并没有那么乐观,对小少爷的处境极为担忧:“只怕那个时候,赤濑会就已经不再是赤濑会了。”
少年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都还早。对于当前的我来说,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少年并不知道的是,他学习的这一年或许比二十几年都还要长。
第028章 第28章
从赤濑家的宅院里离开有一段距离之后, 小舟疑惑地问道:“先生是想要拿下赤濑会吗?”
羽生纪泽微微一笑,兴味盎然:“说说看你这样推测的理由?”
小舟扶了扶眼镜,认真道:“拉德的爷爷老当益壮, 针对赤濑会所布置的那个计划的确称得上是完美, 可以从毫无防备的赤濑会上狠狠咬下一口,若是他们有胆量闹得更大一点, 甚至可以让整个东京地下的势力都引进来重新洗牌。”
“而在这个计划进行之前, 赤濑会就已经被二把手把持了绝大部分的权利,坐在首领位置上的赤濑信也只是一个傀儡, 无法和二把手作对。”
“我们这边动的手脚让那个完美的计划崩盘了其中一环, 而拉德的爷爷也没有那个胆量将整个东京地下都牵连进来,于是他们落败了。赤濑会二把手死在斗争之中,就剩下了赤濑信也。”
“赤濑会在地下有影响力, 同时明面上也存在有还不错的企业, 赤濑信也完全不是您的对手, 并且也信任您,即使现在赤濑会内部还有死忠党,但若是徐徐图之,慢慢将赤濑会内部换上我们的人, 或者是收买, 软刀子磨,迟早也能将赤濑会拿下。”
羽生纪泽点了点头,笑道:“是哦, 虽然我没有这个意思,但估计现在所有人都这样认为了呢。”
尤其是, 在二代目死之前,他还特意去见过赤濑信也一面, 然后没多久二代目就死在了火拼当中,今晚已经不是待客时间,却也被赤濑家大开宅门地迎了进去,但凡会稍微多想一些的人,都会认为他必然也是下了黑手的。
还有那枚送回来的印章。
小舟一愣:“您的意思是?”
羽生纪泽双腿交叠,浑不在意地说道:“小朋友还是挺有小心思的,不出一日,道上变会流传我拿回了对于赤濑会极重要的印章,并且光明正大地将印章送回了赤濑会。”
“不过——”他话音一转,面上流露出一抹戏谑的浅笑,“传闻说我还回印章,难道所有人就会相信吗?不会觉得这是一场为了获得赤濑会死忠党好感的做戏?赤濑会这么大一个蛋糕就摆在眼前,我能忍得住不吃吗?”
“在我觊觎着赤濑会的前提之下,便不会轻易有人打赤濑会的主意,因为我的囊中之物不容忍染指,而那位小朋友,就会有喘息蛰伏的时间了。”
他若有若无地叹息一声,却是笑意不减,反而更加深了几分:“待我归还印章的事情传出去了之后,赤濑会会迎来一波试探了。”
小舟凝眸思索着这其中的关窍,有些不太理解先生自己的用意是什么:“那赤濑会即将迎来的一波试探?”
羽生纪泽低哼一声,道:“无聊的时候陪小会长玩玩,若是有试探的话,那就以小会长的名义,怎么来的,便怎么还回去,你挑一些脑子灵活的人过来。”
虽然还是不理解为什么羽生纪泽要这么做,但小舟还是应了声是。
但事实上,羽生纪泽这样做的理由很简单,找不到弟弟线索的他无聊了,给自己找一点娱乐的事做做,而且赤濑会是极道组织,与他自己目前麾下的人以及行事作风并不符合,贪多嚼不烂。
羽生纪泽只需要一点,在他需要的时候,无论是什么方式,赤濑会能够为他所用。
他可以暂时做小会长的保护伞,但小会长自己可也别想逃脱。有空的时候羽生纪泽就自己来玩玩,没空的时候,那就让脑子灵活的人自行处理了。
隔着透明的车窗,他看见了移动中的富士山。他让小舟停车将他放下后自行离开,自己则是披着外套走到波光粼粼的河渠旁,安静站立着,聆听着水流的声音。
他点燃了一支烟。
羽生纪泽没有烟瘾,平日里抽烟的抽烟的次数也并不多,只是在这个时候,他会想要来上一支。
他的双臂叠合在胸腹前,手掌自然而然地下垂着,燃着一缕缕烟雾的香烟夹在修长的两指之间,平生一股寂寥之感。
说起来有些欠揍,但羽生纪泽其实也会觉得争权夺利玩弄阴谋实际上挺无聊的,当他还是纪泽时,他会觉得和玩家们玩心眼、与幸存者为敌没有意思,而到现在,他也仍旧觉得没有意思。
作为纪泽时,他不得不玩弄这些;现在除了达成目的之外,也权做打发时间的利器。
但过去还是现在,都远不如小时候抱着弟弟在爷爷奶奶堆叨唠又繁琐的话语环绕中开心。
不过后来叛逆的弟弟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只是目前除了这些,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他应该去做些其他的什么,至少追逐弟弟所有他不理解行为背后的真相,会让羽生纪泽觉得自己是有人生目标的,而不是像个空壳一样做什么都觉得无趣。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羽生纪泽在寂寞的夜里独自思考,也会认真地思索自己是不是对弟弟的执着太过魔怔了一些,毕竟弟弟一直都会是弟弟,但他同样也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对方会有对方想做的事情,会有自己的追求,即使对方的追求和寻常人不太一样。
他们是会相交的两条线,但最终两条线都会延伸至不同的远方。
但每当他萌生了放弃的念头之后,他的脑海里总会回想起那个神秘的声音:
“他会是你最亲近的存在,你们的骨肉中流淌着相似的血液,犹如一体双生,并蒂相连。”
羽生纪泽不记得这个神秘的声音从何而来,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又是为了驱使引导他去做些什么。
但这句话的确像是一个女巫的魔咒,轻而易举地攥住了他心底深处隐秘的渴望。
或许是因为那几年太过开心了,让他产生了本就不应该有的妄想。
男人视野的余光清晰地瞥见夜里轮廓清晰的富士山,山巅上微白的色调更是宛如油画上调和的一笔。
如果这座有名的活火山突然爆发就好了,他说不定就可以不用再去思考面对这些会令他烦闷的东西。
只是这个想法太过于逃避了,纪泽的人物设定中不应该出现这样逃避式的想法。
男人无奈地低声笑了笑,不过这也意味着他和之前的纪泽不一样了吧。
他在这里站了许久,中途还看见一个满脸崩溃想要自杀跳河的人,面上的挣扎与坚定之色不断变换,一步一步走到河中。
羽生纪泽看着他,没有试图劝阻。
当那个人的头颅即将淹没在水中的那一刻,对方却忽然从水里面爬了出来,躺在岸边虚弱地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因为如果羽生纪泽劝阻他的话,他会更想死,但在羽生纪泽那种漠然的注视中,他反而觉得跳河不值得。
他拧干了自己的衣服,走到他身旁,眸色深沉而恍惚:“你的样子看起来比我更像跳河,但你没跳。”
羽生纪泽这会儿并不想理他,那人游魂一般走了。
他一直在这里站到了日出时分,身旁堆积了许多的烟头,显得他像是一个陈年的老烟鬼。许久没有休息让他的脸色有些疲倦,但因为皮相俊美,透露出一股令人心疼的憔悴美。
日出不错,但是和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灼艳的绮丽并不一样。
羽生纪泽觉得等了大半夜就是为了看一场日出的自己有点无聊。
不过日出的富士山也的确很有文人雅士都追崇的鲜活明亮,让羽生纪泽不由得想起来弟弟小时候某次午睡时皱着眉从梦中醒来的皱眉模样。
尼格罗尼哥哥见弟弟好像是做了个噩梦,心底可心疼了,问道:“做噩梦了吗?”
弟弟仰起脑袋,皱起的眉毛舒缓了下去,摇头道:“没做噩梦。”
在哥哥疑惑地目光中,弟弟平淡地吐出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只是梦见我在富士山放了个炸弹,然后火山喷发了。”
尼格罗尼:“?”这对小孩子来说不算是噩梦吗?
但一个好哥哥绝对是要捧着弟弟的,他rua了rua弟弟的脑袋,吹捧道:“的确不是噩梦,弟弟很厉害,未来一定是智勇兼备的男子汉。”
尼格罗尼盘算着自己的资金,和弟弟一起嘀咕着:“富士山能买吗,多少钱才够啊?”
当然,主要是他自己在讲,弟弟在听。
“这个好像有点难买,光是赚钱都不够”尼格罗尼啰里啰嗦地叨叨了一大堆,“喜欢海岛吗?要不以后还是先买个海岛玩吧,富士山慢慢来”
弟弟的眼睛微睁,身体缩回了床里,将被子蜷成一坨:“不要富士山。”
稚嫩的声音听得哥哥心都化了,很快便忘记了富士山这回事,转而盘算起了海岛来。
不过那个时候的尼格罗尼无论怎么怎么盘算,都是买不起海岛的。
忽然间想起这回事来的羽生纪泽盯着好生生的富士山,奇怪地想道,那个时候弟弟才几岁,怎么知道富士山的?
然而哥哥的滤镜实在是太过于厚重了,他很快将这个疑点抛之脑后,盘算了一下自己目前有的流动资金,将主意打到了买一座风景宜人又气候好的海岛上来。
行动力极强的他很快便在网络上开始搜索起了世界上有哪一些比较有名的海岛,以及价格估位。
看了一些信息之后,他决定有空的时候找川上小姐问问,他们这种财阀豪门圈子,总有一些自己内部的渠道,还有一些并不对外公布的海岛信息。
而在这之后,羽生纪泽在小舟面前有关赤濑会的推测也一一实现。
再后来,关注了羽生纪泽一段时间的琴酒对情报中显示的羽生纪泽各种疑似娱乐花边新闻表示沉默。
#惊,某男子为爱甘愿做小、报复情敌不成入狱!
#川上小姐与某神秘男子甜蜜约会,疑似好期将近!
#扒一扒那个贵妇口中令人见之不忘、坠入爱河的男人!
#纯情男高的某先生!
琴酒:“?”他搜集错情报了?
第029章 第29章
琴酒关注羽生纪泽的消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他搜罗羽生纪泽有关消息的方式也很隐秘,没有让羽生纪泽本人发觉。
这些疑似娱乐花边新闻的情报是他找了组织之外的门路,从一个情报贩子手里得来的, 但看到这些信息之后, 琴酒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找了个情报贩子还是娱乐狗仔。
以及,情报中的人确认是他印象中的尼格罗尼?
琴酒自认还是很了解尼格罗尼的, 对方并不喜欢和其他人有肢体接触, 小时候还好些,那些大院里的老人对他摸头牵手, 尼格罗尼也不适应, 但也没有那么排斥。
只是在后面加入组织之后,尼格罗尼就百分百不愿意和其他人有肢体接触了,即使是隔着一层衣料也会觉得厌烦, 像是个一碰就炸的火药桶, 这也导致了尼格罗尼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 在组织里显得格外的清心寡欲。
琴酒推测尼格罗尼可能存在着某种心理创伤,因此排斥肢体接触,但是琴酒也不清楚他出生之前尼格罗尼发生过什么,更没有从尼格罗尼的口中得到只言片语。
不过尼格罗尼那家伙抱着小时候的他倒是不排斥, 还很喜欢贴过来。
然而这些花边新闻一样的情报, 却让琴酒萌生了一些怀疑的心思,并且回想起尼格罗尼离开组织之前,利用组织的实验项目干过的事情。
比乌丸莲耶更早的时候, 琴酒就已经清晰明了地查出来尼格罗尼做了一件堪称疯狂的事情,情报里的东西与他所认知的并不相符, 令他怀疑尼格罗尼是不是又干了类似的事情。
琴酒的心底萌生了一些其他的想法,但是他暂且并不想浪费这次长达几十年的机会, 便将这些想法压下,决定再观望一段时间。
月光下琴酒的眸色泛冷,他翻阅着无数正在等待执行的任务,终于将要狙杀川上见樱的任务定下了任务完成时间范围,由安室透负责计划的制定和情报获取,让基安蒂和科恩来完成。
上次他只是预先给基安蒂发了一个预先告知的指令,而这次是确切的任务单。
想要对川上见樱下手的人给的酬金极为丰厚,这些人和他们交易,便有把柄捏在了组织的手里,只有川上见樱活着,组织捏着的把柄才能让这些人心惊胆战,乖顺为他们做事。
但狙杀反而要货真价实地冲着川上见樱的命去。
“贝尔摩德,有个任务需要你易容”
与此同时,接到了任务单的安室透眸色微沉,基安蒂却反而是从不开心变得高兴了起来。
金发青年扬起唇角,温声无奈道:“看来又要忙碌了,得调查川上见樱的行程,寻找动手的机会。”
他心底微凝,决定要想办法搅乱组织的这个任务。
——
“哇,原来川上姐每天都能够发现这么多好玩的事情吗?”一家装饰高雅的餐厅内,铃木园子听闻川上见樱以诙谐幽默的方式说起她最近遇上的神奇经历,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川上见樱促狭地点了点头,道:“是啊,在商场上做交易,和合作伙伴谈论的永远都是差不多的问题,所以自然是要从其他的角度来找点容易令人开心的事情。”
她以过来人的经验给铃木园子做出了一个小小的提醒:“等园子以后也接受家业了,也可以像我这样试试,给自己找找乐趣。”
一旁的柯南弯起半月眼,川上小姐这分明就是看其他人的热闹好吧?
铃木园子哈哈大笑起来,谦虚道:“我肯定是没有川上姐这么厉害的啦,而且我还在上学呢,距离那一天也还早啦!”
川上见樱弯唇而笑,她的目光转向专注倾听着他们交流的小兰,妩媚地眨了眨眼睛:“还有小兰也是哦,毛利侦探接触那么多案件,除了那些复杂凶案之外,也一定有不少比较有趣的案子吧?”
“诶?”小兰温柔地笑了起来,“的确也是有一些比较有意思的案子”
三位女性聊得高兴,柯南听着他们越发愉快的问题,渐渐将注意力放在了含笑不语的羽生纪泽身上。
比起因为爱喝波洛的咖啡而经常抱着电脑在波洛咖啡厅一呆就是半天的桑名真,柯南能够碰见羽生纪泽的次数实在是少之又少,之前赤井先生想办法接触过几次羽生先生,但是因为fbi那边有重要的事务,所以赤井先生也将重心移到其他的要事上去。
第一次与羽生纪泽见面时,柯南的重心放在案件上,第二次是拍戏那次,人多口杂,柯南也没有和羽生纪泽近距离接触。
而现在这第三次见面,柯南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好生观察羽生纪泽。
说来也是很巧合,园子和小兰一起出来玩,说是这里的儿童餐很有特色,于是将他也叫上了,让他来尝尝鲜。
柯南一脸黑线,结果在来这家餐厅的路上就碰见了川上小姐和羽生先生一同而来。
都是大小姐,川上见樱和铃木园子认识并不奇怪,而羽生先生也认识他们,在所有人都互相认识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就一起用餐了。
假装自己是个乖乖听大人讲话的乖小孩的柯南时不时地瞥羽生纪泽一眼,对方慢悠悠地享用着自己餐盘中的美食,三位女性的话题中有提到他时,他才微笑着说两句,幽默又有礼数,很会哄女性高兴。
他用餐的动作礼仪也很自然,并且习以为常,看起来从小就生活在要求礼仪规范优雅的大家族里。
如果不是柯南预先已经怀疑起了对方的身份,他只会以为对面这人仅仅是一个接受过高雅教育的人。
然而一想起对方很可能与尼格罗尼有关系,柯南就没法不对羽生纪泽进行探究。
羽生纪泽慢慢看着对面柯南的脸色不自觉地流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凝重认真,实在是有些好奇不解为什么弟弟会关注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难不成就因为他从一个高中生变成小孩吗?
即使这个小子的体内藏纳了返老还童的秘密,羽生纪泽也认为这其中的问题远不止于此。
羽生纪泽的眸光微动,有些好奇地问道:“柯南小朋友为什么一直都在好奇地盯着我瞧呢?”
柯南:“!”
突如其来的疑问让陷入沉思中的柯南手一抖,勺子啪嗒一声撞到了餐具,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三位聊天中的女性纷纷看了过来,园子狐疑地觑他一眼:“柯南,儿童餐不是很好吃的吗?盯着别人看可是很不礼貌的!”
小兰也不赞同地看着他:“柯南!”
糟糕,柯南心道不好。
羽生纪泽善解人意地解释道:“没关系,我只是单纯好奇罢了,没有介意柯南小朋友盯着我看的意思,没想到吓到了他。”
柯南:“”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憋屈呢?
他缩了缩脑袋,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一声:“抱歉,我就是好奇而已啦!”
他迅速找了个话题,仰着脑袋用童言童语好奇地问道:“羽生先生和川上小姐是情侣关系吗?”
羽生纪泽挑了挑眉,这小鬼急忙之中还挺会找话题,直接将他盯着他看这回事给忽略了过去。
川上见樱诧异地笑了起来,觉得人小鬼大的柯南有些可爱好笑,解释道:“柯南还挺八卦的哦,不过我和羽生先生当然不是情侣关系,准确来说更应该算成是关系还不错的合作伙伴吧?”
她神色正常地否认道:“毕竟这位可是独身主义呢,当然,羽生先生也做了我不少次的挡箭牌呢!”
当然,爱不爱什么的她不在意了,但川上见樱想睡这个男人也还是真的,半点没有掺假。
“原来如此,”铃木园子恍然道,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们之前就看见你们两位坐在一起用餐了,不过那会儿我们误以为会打扰到你们,所以才没有上前来。”
“所以这的确只是一个误会罢了,倒是柯南——”羽生纪泽话题又转,笑吟吟地看向柯南小朋友,“这么好奇,是不是因为在学校里有了喜欢的女生,所以才想着要取经呢?”
川上见樱感到奇妙地眨了眨眼,单纯好奇和玩笑的面色中悄然多出了一抹探究,随后又迅速消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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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子揶揄了起来,直接就信了羽生纪泽口中柯南再学校里有了喜欢的女生这种话:“真的啊?你这小鬼在学校里好像是有两个女孩走得比较亲近哦,老实说,是步美还是灰原啊?”
柯南心底一噎,在四双八卦的视线中暗恨自己不应该找错了话题,讪讪道:“没有啦,我还是个小学生”
羽生纪泽唇角微微扬起,小学生可不会说自己只是一个小学生,很多时候都会认为自己是个大人,然后去做认知中成年人会做的事情。
“哦?真的没有嘛?”
“柯南要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一定要好好对待她哦?”
“有好感的话,或许也不止是一个?”
“”
被追问的柯南坐立不安,额角冒汗,乱瞟的余光中瞥见某一个熟悉的身影之后,下意识的就找了一个想去上厕所的理由从座位上溜了下去。
带头逗弄小孩的川上见樱蓦地笑了起来:“小朋友还挺有意思。”
逃离战场的柯南后怕地松了口气,将目光移向拐角处的位置。安室先生怎么会在这里?是单纯打工当服务生,还是说在这里有任务?
想了想,柯南朝安室透的位置走过去。
与此同时的另一处隐蔽的位置上,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在茶水缭绕的白雾中抬起眉眼,眼睛微眯,视线漫不经心地往羽生纪泽所在的方向淡淡一瞥。
那是一张与琴酒完全不相似的脸,唯有一双平静的眼眸在窥见某人之时泄露出半分复杂的锋芒,又骤然掩去。
笑得真假。
风趣谈笑着的羽生纪泽浑身血液一凝,猛地回头,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第030章 第30章
所有的复杂都敛去, 借贝尔摩德易容之手伪装成一个普通人的琴酒坐在不易被窥见的角落里,与餐厅中任何一个普通的客人都别无二致。
除了刚才的那一抹异常情绪之外,琴酒再未显露出任何的异常之处, 但似乎就是刚才那一会儿, 让尼格罗尼感知到了什么。
两年的时间并没有让尼格罗尼变得迟钝起来,反而比离开组织之前要更为敏锐一些。
今天就是制定了狙杀川上见樱的日子, 按理来说, 琴酒会出现在这里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是这个这个任务在琴酒的眼里实际上并不值得太过在意,他也已经制定过几个备案计划全权交给波本来执行。之所以找贝尔摩德给他易容, 也只是为了用这个任务做理由, 脱身去做另一件事。
但出乎意料的是,本该独自出行的川上见樱稍微更改了行程,不仅仅是邀约了羽生纪泽同行, 还在半途遇上了另外三人。
在得到这个最新的消息之后, 琴酒才因为自己是易容脸, 一时兴起来这家餐厅的角落位置坐了一会儿。即使是伪装成服务生的安室透站在他的面前,也不可能会认出他来。
琴酒并不意外安室透见到羽生纪泽之后没有别的反应,安室透听过尼格罗尼其名,但实际上却是并未与尼格罗尼打过交道, 连见一面也不曾有过, 完全没有意识到羽生纪泽的问题。
柯南那个小鬼好奇心不出所料的严重,看见安室透这人就想要上去聊聊,也全赖他自己是一副小孩的皮囊, 轻易不会有人怀疑他。
琴酒不怎么关注安室透会不会试图向柯南透露出些什么的小把戏,但这里的羽生纪泽, 的确是与他记忆里的尼格罗尼外在表现性格有着明显的出入。
看起来挺会装模作样,对方没有去过他小时候设想的那种正常人的生活。
如果琴酒当初在九岁加入组织的时候能直接利用组织藏得远远点, 或许这家伙能够如愿以偿。
垂眸俯视着碗碟的琴酒在心底嗤笑一声,不,也说不定。
虽然他不知道那股源头是从何而来,但尼格罗尼也潜藏着疯狂的特定,只是近十年的养弟弟生活以及大院老人的照料关怀让尼格罗尼潜藏的疯狂消磨了一些罢了。
真要说的话,尼格罗尼其实是那个能让乌丸莲耶实现梦想的人,只是这个实现梦想的方式与乌丸莲耶最初的设想不太一样。
不过乌丸莲耶自己都不在意这一点,否则在尼格罗尼确定死讯之后,乌丸莲耶也不会后悔得犯病。
虽说心底有些复杂,但琴酒始终都是理性远高于感性的人,那点感性只是缩在一个微不足道的犄角旮旯里,只能在偶尔间滋生出一些其他的情绪。
他的指尖在白净的餐桌面上敲了敲,理智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羽生纪泽的存在对今天的狙杀计划有妨碍,对方毫无疑问会救他目前的合作伙伴,并且在救的过程中也很可能会暴露出些什么。
琴酒随意地瞥视了一眼蹑手蹑脚和安室透说小话的柯南。
他不希望川上见樱直接死了,川上家族的人的把柄要在川上见樱活着的时候才最有用。琴酒给科恩下了额外的命令,即使有波本这个家伙暗地里作乱,也保证了川上见樱不会毫发无伤,可以达到他想要的最终目的。
但是尼格罗尼在这里的话,那个计划就不一定能够保证最终效果,川上见樱至少也需要在医院里待上一段时间。
但羽生纪泽在这里的话,他会发现有袭击者。
没有思考太久,琴酒自然地唤来服务生结账,随后将双手插在大衣的衣兜里,光明正大地缓步朝着餐厅的出口走去。没有人会怀疑,他不是一个正常用完餐之后离去的客人。
服务生站在路旁,随时等候着有额外需要的客人召唤,当用餐完毕的客人经过他们之时,他们会用亲和的微笑为客人们送上别语。
琴酒的步子迈得并不快,他在羽生纪泽的视野中路过,经过送上别语的服务生时,他以正常人礼貌的态度微微点了点头。
几乎是本能般的,即使理智判断没有发现异常,但羽生纪泽还是逐渐将紧追的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
他的背影在羽生纪泽的视野中渐渐远去,在即将消失的那一刻,他微微偏过头,露出除了背影之外的半个侧脸!
“嗡——”一声庞大的嗡鸣,思维的火山骤然迸发开来!
当羽生纪泽那一瞬奇异的注视感骤然流淌在血液中时,他几乎以为这是错觉,因为他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在周围发现任何值得怀疑的人。
但他失态了,这是寻常时候绝无可能发生的事情。
同桌的另外三个姑娘疑惑地看着他,川上见樱见他有些异常,眉宇微蹙,问道:“怎么了?”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对方有这般明显失态的举动,不禁有些诧异。
心底漫上一层怪异之感,铃木园子和小兰发愣地面面相觑,她们也算是见多识广,察觉出了刚才那一瞬间羽生先生心底巨大的波动,像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令羽生先生极其在意的事情。
羽生纪泽定了定心神,满怀歉意道:“抱歉,刚刚好像是看见了认识的人,应该是我看错了。”
他恢复了原本谈笑风生的模样,重新将话题转回到女孩们感兴趣的方向上来,只是心底那一瞬的浪涌却并没有就此平息下来,他稍微沉凝了一些的目光在餐厅内游移,好似是在不死心地寻找着什么。
这是错觉,琴酒不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这里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羽生纪泽心底有一个声音如是说。
为什么不可能呢?连我都在这里,为什么他不会呢?人总归是会变的,就像琴酒也会在带着讽笑的镜头背后朝他骤然开出一枪。
心乱如麻,羽生纪泽自己都没有想象过他现在会是这种麻乱的情绪,无法冷静下来思考,大脑的思绪像是酝酿中的火山一般,熔融滚烫,无数混乱的思绪涌上脑海,他想质问他为什么要编织罗网,为什么要放弃他,为什么要固执地留在组织里,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羽生纪泽清晰地意识到,他不够冷静,但他这会儿竟然也冷静不下来,仅仅能竭力掩饰着眼中的冷芒,不让同桌的另外几人发现。
忽然,一位穿着黑色色风衣的客人走入了他的视野当中,看起来是用餐完毕,准备离开餐厅。
羽生纪泽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微蜷,几乎是下意识的将紧迫的目光投注在这位客人的背影上,对方步履沉稳,平缓的步伐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他勉强维持着笑容,不假思索地说道:“抱歉,我突然有急事,需要先离开,之后赔罪。”
在三人惊愕的眼神中,羽生纪泽拉开碍人的座椅,维持着仅有的风度,快步朝着出口的位置走去。
不管是不是,他都必须要去看上一眼!
门扉处,黑色背影的客人侧目一眼,很快消失在门口。
酝酿中的火山轰然爆开!羽生纪泽疾行追逐而去,一出门,便是汹涌的人流,夜色霓虹的灯火千回百转,将所有人的脸面都照的宛如恐怖镜像中的同一个面孔!
伏特加早就发现他了!琴酒也早就知道他在这里!现在却用这种可笑的□□在这里玩一场可笑的偶遇,甚至于不想被他发现!
对方的身影迅速在人流中穿行着,迅速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随后走入某个僻静的小道,试图躲避过追逐的人。
琴酒没有现在就与尼格罗尼面对面的意思,他强大理性的思维告诉他现在只需要将羽生纪泽引开,避免任务的最终结果被他搅乱。
至于琴酒自己,他易容本就是为了去赴另一个人的约,时间不多,他不可能与羽生纪泽久久周旋,更不可能停下来叙旧。
琴酒对东京的每一个角落地形都极为熟悉,哪里在封锁道路施工、哪里在新建新的路线,他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因此,当他从餐厅中离开的时候,他很快就将身体淹没在了人群中,准备从另一个方向消失。
冰冷的郁气逐渐在眼中凝聚为阴沉的雷云,即使是能称得上漂亮的浅红色瞳孔也掩盖不了羽生纪泽的怒意,完全记得这附近的地形,他脚步一转,判断着琴酒很可能会经过的路线,转身抄了另一个方向的近路。
一只攀檐路过的野猫在黑夜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地面乱蹿的老鼠惊慌失措地爬进下水道里,偶然间在附近经过的人胆怯地抱了抱自己的臂膀,吓得回头观望是否有人在背后跟踪。
与热闹的街道截然不同的暗巷,一个影子身形流畅地从墙角上面一跃而过,淌过清凉如水的月光,激起一阵尘土的战栗。
羽生纪泽想逮住躲避的琴酒,但他却被迫在街巷与静谧的区域里玩他并不想玩的捉迷藏。
疾跑中的羽生纪泽没有空余时间去思考为什么琴酒明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却偏偏连停下来的念头都没有,而是一味的躲避。
他的脑海里迅速判断着所有琴酒有可能选择的路径,然后试图抓到不听话的弟弟,但是每当他即将得手的时候,对方却比一只千锤百炼的野猫更为灵活,轻而易举的就为自己找到了另一条更容易甩开他的路径!
一次这般,次次这般,仿佛无穷无尽,永远都只差那么一点!
“阵!”再一次距离琴酒最近的时候,羽生纪泽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
但他视野中的影子只是身形一顿,很快便再次消失在了他的面前,而他再想追也毫无办法了,因为他已经彻底被甩脱,剩下的路千万条,他追不上了。
羽生纪泽停了下来,薄唇紧抿,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急促。
但令他呼吸急促的罪魁祸首并不止是剧烈运动,情绪的剧烈起伏才真正占了大头。
望着堆积在角落中的废弃纸壳,羽生纪泽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上,气的笑了起来。
呵,将组织里的那一套全部都用在了他的身上,真是个身经百战的杀手!
喷发的岩浆冷却为一片漆黑,羽生纪泽气了许久,才拨打电话报了个位置,让人来接他。
但很快,他就接到了一个新的消息:“川上小姐遇袭了。”
羽生纪泽一愣,瞬间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气的更厉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