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旻舔了舔唇, 微微侧目看着萧忌:“夫君……”
看来萧忌是真的累了啊。
“嗯?”萧忌握着赵旻的手,轻轻一夹:“怎么?”
“阿旻不愿意?”
“不是,”赵旻摇摇头:“阿旻只是觉得你好幸苦。”
赵旻是真的心疼萧忌。
想象一下, 从西北回来面前这个男人心里就装着他的心事。
平心而论赵旻自己为什么就没有发现萧忌这几个月来有些奇怪呢?那是因为自己到了产后期,萧忌几乎每日守着他寸步不离,晚上按摩哄睡, 事事亲力亲为根本抽不出来时间。
即便这样了萧忌还计划着要背水一战。眼下看是萧忌赌赢了,一切都好起来了, 可若是萧忌输了,那便是他的命。
殚精极虑至此,房事都不想动了。
小孩儿说罢, 浓稠的长睫一垂,耳尖红了起来,乖巧的模样看着人心暖了几分。
乖乖的, 认认真真的。
萧忌有几分后悔方才‘卖惨’过力了。
“夫君没事, ”萧忌顺着小孩儿的背, 蹙了蹙眉心,安慰道:“乖, 夫君不累。”
赵旻蹭了蹭眼泪,伏在萧忌肩上,抬眸与他对视:“阿旻……阿旻可以做……夫君躺着就好。”
萧忌:“……”
滑了滑喉:“嗯。”
……
眼下已经入了秋,夜晚天气凉爽。
赵旻洗漱完有点畏冷,裹上了鹤氅。
王总管让小厮将热水送到了内殿的,方才赵旻洗漱完,便又换了热水。
不过都是一起烧的, 等他洗完可能都有些凉了。
想到这里,本来准备用些白绒给的药膏的赵旻又去拿了件氅衣, 掀开珠帘,来到浴桶前,将衣物挂在了竹纹玉质屏风上。
头里正在洗漱的萧忌好像听到了他的动静,喊了声:“阿旻?”
赵旻停住脚步,“阿旻给夫君拿了件衣服,这会儿天有些凉了。”
赵旻话音刚落,只听见哗啦啦一声,少顷萧忌便只拿着一块浴布出了浴桶。男人身材颀长,背光而来,身上带着湿濡的水汽,极有视觉冲击。
赵旻耳尖一红不等萧忌出门,他就匆匆回了卧房。
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萧忌便大咧咧地敞着氅衣,赤足走进内殿。
男人乌黑的长发还湿着一块巴掌大的浴布搭在颈间,水痕顺着麦色的肌肤滑落。
赵旻眉心一紧,拿了快浴布上前,变成了乖巧懂事的小妻子:“夫君头发还湿着呢。”
萧忌淡淡“嗯”了声,顺势拉着小孩儿的手将人拦腰抱了起来,大刀阔斧往床上去。
“嗯?”
赵旻身子一轻,再睁开眼,自己被萧忌按在腿上。
男人带着凉意的鼻尖往自己的脖子里探,赵旻咕哝道:“夫君,阿旻先给你擦擦干净。”
萧忌有些急躁地应了声,手扶在小孩儿腰间,那不堪一折的腰似乎又软了许多,像一块温软的玉又像是一节细腻的绸缎。
赵旻小手里揪着一节浴布,擦着擦着就没力气了,可怜兮兮的伏在萧忌肩头:“夫,夫君不亲了。”
“嗯,”萧忌嘬了最后一口,单手托着人,掀开了自己腿上盖着的薄薄一层衣物。
握着小孩儿的软腰,有些急躁的唤了声:“乖阿旻。”又低声道了句不能入耳的荤话。
赵旻:“……”脸一下爆红!
小手推搡着萧忌:“不许。”
小孩儿舔了舔唇,带着一丝怒气羞怒羞怒地看着萧忌,命令道:夫君不许……不许乱说。”
萧忌低吁了口气,沉沉“嗯”了声:“不说。”
赵旻反应了一会儿,但萧忌想要他做什么的意思明显不过——
但是他确实是答应了萧忌的。
一个多时辰后。
赵旻颤着肩头,吐着舌尖,绷着身子缩在萧忌怀里,气喘吁吁:“夫君,真的不许咬了……”
“这是什么?”萧忌把玩着方才赵旻拿着的药膏,看样子像是白绒给的。萧忌想起之前,白绒做的安神香眉心微微一紧:“难道是白绒给阿旻的?”
萧忌说话的时候便安静下来了,他缓了口气,“是,今日白绒给阿旻的。”
“阿念现在身边有奶娘在,用不上阿旻了,但是产后的身子有些特殊,”赵旻说着,垂眸,看着萧忌捏着他。
赵旻咬了咬唇:“用一些药,能舒服一些,不过不用也行……阿旻问过先生了,男子到底与女子不同,就是不涂药,忍个几日就消下去了。”
萧忌双指突然并拢,“嗯?”
又俯身轻轻在小孩儿脸颊落下一吻:“用不上。”
赵旻头皮都麻了,小手死死揪着萧忌的头发,推搡他的脑袋:“夫君…夫君阿旻要生气了……”
赵旻这次真的生气了,见萧忌不肯住手,俯身吻上在萧忌唇上,乘其不备咬了一口,尝到了点血腥味儿。
萧忌只是淡淡‘啧’了声,舌尖卷着带着血渍的津液,一把抱着小孩埋进了被褥里,哄人:“乖,为夫错了。”
赵旻:“……”
舔了舔唇。
赵旻发泄完,后知后觉,又有点心疼萧忌的嘴巴了,但是萧忌确实过分,他煽动长睫毛咕咕哝哝问了一句:“萧忌你你疼不疼……”
真气了?夫君也不喊了。
不过小孩儿咬人比哭的强,以前总哭,哭了便更难哄也摸不清他的性子,重不敢重,轻不敢轻,实在难受。
萧忌轻笑了声,揽着小孩儿的腰,将人按在身下,“不疼。”
又舔了舔小孩儿的唇角:“阿旻多咬几口,夫君甚是喜欢。”
赵旻:“……”
“什么啊……”
真的心疼:“哪里有人喜欢被咬的,多疼啊。”
“不疼。”
赵旻的性子就是这样,被逼急了就是想亮出獠牙的小兔子,气呼呼地咬你一口又心疼的不得了,吹吹气儿哄哄,乖乖巧的模样想让人欺负的不得了。
萧忌便探了舌,勾着小孩儿的舌尖深入纠缠着津液森*晚*整*理。
后半夜便不止是唇了,帝王手臂上一连串儿的牙印。今夜好像新婚燕尔,即使被咬的满身牙印也是兴致盎然。
但,许是有半个月不能上床了。
……
十多日后,简单的办完登基大典,赵旻跟着萧忌搬到了宫里。
内阁暂时稳了下来,赵清民依旧任首辅,但萧忌又提拔了前年同赵墨一起中了进士的李进修进了内阁,以做制衡。冯弘重任司礼监掌印辅内阁一起处理朝事。
朝堂上安定下来,西北便亟需规整。萧景驰领封西北三州,三日后与任西北总督的赵墨一起去临州。
这日,中秋节。
往年中秋佳节宫内都要设宴,但今年国运不济,连出了好几桩战事不说,宁德县涝灾辽东蝗灾,百姓们过的艰难,萧忌又刚刚登基便一切从简。
这个简,可谓是简中至极了。
先有千年前的先祖皇帝,带着朝中百官扛着锄头下地种田,获节俭美誉;近有大宗天子戴孝百日,粗茶斋饭,祭祀宴会一切罢免。
天子尚且如此节俭,朝中百官也不敢铺张,这个中秋节过的也简单极了。
京师不设花灯,百姓们就自己准备油灯,但好在也热闹了一番。
酉时,京师城内,欢喜一片。
但城东的尚书赵府今夜却十分清净。
府内。
得了几日清闲的尚书赵大人赵墨穿了轻便的衣裳,跟着府里的嬷嬷们一头扎进小厨房里,弄得满脸是灰。
这时候,小厮慌慌张张从外庭赶了过来:“老爷!老爷!”
赵墨闻声,抹了把汗,从小厨房出来,看着小厮这般慌张的模样眉心一蹙,正色严厉道:“作甚如此慌张,还有没有规矩。”
小厮也想不慌张,但是天子大驾光临,他不慌张也不行啊:“是陛下,陛下和帝后来了!”
赵墨眼睛一亮:“阿旻来了?”
喜悦之情难以遮挡:“快,去接客。”
赵墨说着,掀开衣袍,动手抹了把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明明交代过的,饭菜要过了酉时才能做好。”
自言自语:“罢了,许是阿旻许久未见兄长了。”
赵墨脸上带着笑意,大步流星,小厮都跟不上了:“忘了提醒老爷了,老爷脸上还都是黑灰呢!”
“老爷,您慢点!”
今夜是家宴,赵旻特意和萧忌很低调,只带着几个护卫抱着儿子来了。不想因为他们来了,整个赵府立马乱成了一锅粥。
小厮端着茶,好好走着能撞墙、嬷嬷们又是行礼又是叩首,小丫头们头都不敢抬了。好像他与萧忌是阎王爷驾到来索命的般。
无奈,赵旻只能从身边一身玄衣的天子手里抱过来儿子:“夫君,你进屋吧,你在院子里嬷嬷们做不了事情。”
萧忌:“……”
“好。”
这边,萧忌话音刚落,欲转身进殿,结果甫一回头见一身劲装的少年手拎着一网青蟹进了赵府的门,边走边咧着嘴欢笑:“太傅,街上有卖螃蟹的——”
萧忌见了少年,压低了眉淡淡道:“朕今日过来赴宴。”
萧忌说罢,萧景驰显然是没意料他回来,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而后,少年脸上绽了个轻快的笑:“陛下先坐,孤和太傅去准备准备。”
萧忌抬唇,“去吧。”
赵旻在庭院里候着,少顷,见一素衣人影从内院的拱门处急匆匆过来。
人影路过竹林,便放慢了速度,似乎还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这才迈着儒雅十分地轻快步伐走过来。
赵墨到了前院,便远远地瞧见赵旻抱着孩子,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襟,吁了口气才走进。
却不想刚到青年跟前,便听见青年低笑一声:“哥哥,你的脸上怎么弄的?”
赵墨:“嗯?”
抬眸,看着赵旻清澈的双眸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赵墨拂袖在脸上蹭了蹭,把雪白的脸皮都蹭红了,也没能把眼角的灰尘擦干净。
赵旻还是第一次见赵墨这般‘狼狈’:“哥哥帮阿旻抱着阿念。”
赵墨知道自己今日是出丑了,索性认了,淡淡一笑,走了一步到赵旻跟前,将萧念抱在怀里:“好阿念,几日不见就这般重了。”
赵旻拿了帕子将赵墨脸上的灰尘擦掉,看着自己的眼前一幕,心里觉得甜滋滋的。再过几日赵墨和萧景驰就要去西北了,这一走没一年半载怕是见不到面了。
赵旻:“他最近吃的多些。”
“哥哥,让奶娘抱着他玩儿吧,阿旻想和你说说话。”
赵墨逗了怀里的小侄子,却没能逗乐,还眼见小家伙皱了皱眉头,立马就要哭了。赵墨只好将孩儿交给赵旻身边随行的奶妈:“劳烦。”
奶妈接过,便进了房间喂奶。
赵旻和赵墨边走边聊,转眼间便走到了小厨房。赵旻倒是想起在金陵的时候,赵墨给自己做过一碗元宵。
赵旻看着忙碌的嬷嬷,好奇问:“哥哥今日要做什么?”
“江南的家乡菜,不知阿旻喜不喜欢,一会儿尝尝?”赵墨出生江南,长在江南,但是却不怎么爱吃清淡的江南菜。赵旻才是他母亲的亲儿子,父亲母亲喜欢吃的东西,想必赵旻都回喜欢。
想到这里,赵墨仰头看着天上的满月,如今父母在天之灵,应该可以瞑目了。
赵旻的心里没想那么多:“哥哥的手艺都不错。”
“哥哥以后去了西北,阿旻就吃不到了,今日要多吃些。”
赵墨:“好。”
晚膳用罢,萧念又睡觉了。
赵墨提议去街上走一走,恰好来的之后白绒和白聿也一起过来了,只不过没来府上去街上玩儿了。
这会儿时候也不早了,一会儿去了街上正好接上白聿和白绒一起回去。
但萧忌毕竟刚刚登基,大势不稳,赵旻陪着萧忌只在轿子里坐着。赵墨和萧景驰师徒二人步行。
到了京师闹市,沿途摆满了卖花灯的小摊子。
赵旻掀开车帘,透着一方视野往外看去。
萧忌攥着小孩儿的手,诱惑道:“阿旻当真不想下去走走?”
赵旻摇了摇头:“还是不了,今日拢共没带几个京卫军,若真是有刺客,就算是伤不了夫君,伤了百姓引起骚乱也不好。”
他们乘坐的轿子是很低调,仅有一匹马拉着,马夫也不是宫里的人。
一切都是为了降低被刺的风险。
萧忌只好道:“好吧。”
“高处不胜寒,以后这样的日子阿旻要和为夫过一辈子。”
萧忌说着,攥着赵旻的手,有些无奈的语气:“阿旻可会厌倦?”
“嗯?”赵旻闻言蹙了蹙眉心,“夫君怎么会这般想?阿旻自然不会。”
“再者说了,今日只是个特殊情况,”
赵旻放下帘子,攥着萧忌的手:“夫君以后不是说还要带阿旻去游行吗?”
赵旻:“不是时时刻刻都要这般小心的。”
“确实,”萧忌:“那今日倒不如放纵一下,夫君护着阿旻,不会让阿旻出事的。”
“啊?”赵旻:“明明是夫君说长宁侯的势力还未完全除去要小心行事的吗?”
“还是算了。”
萧忌:“走吧。”
赵旻话音刚落,就被萧忌攥住了手腕,直接拉着下了轿子。
出宫的时候,他们就拿了帷帽出来,下了车萧忌就帮他戴上的帽子:“就在附近走走。”
赵旻:“……”
手被萧忌攥着,突然觉得好像什么都不怕了,“嗯嗯。”
萧忌说是要在马车附近走走,结果一下车就没了桎梏,沿着贩卖河灯的小毯摊子一路走到了闹市。
人群川流不息。
转了一半就看到了白绒和白聿在买花灯。
赵旻怕白绒缠上来引人注目,便拉着萧忌又回去了。
到了亥时,人群渐渐散去,白聿和白绒也被京卫军带上了马车。
赵旻和赵墨告别之后也带着萧念回宫了。
远去闹市,轿内有些昏暗,赵旻靠在椅背,小手掀开帘子。
月光斜撒进来,落下他的脸颊上。
萧忌捏着他的指节把玩,淡淡问:“阿旻看什么?”
“满轮望舒。”赵旻想起第一次见萧忌的时候,那晚上他回侯府也如今夜,心里有了些期盼。彼时天上的满轮望舒似乎也是这般明亮——
“满月有为夫好看?”青年帝王音色淡淡,少顷松了他的手抚,继而抚上了他的脸颊。
那双流光溢彩的金瞳含情脉脉望着他,与月光相比似乎更胜一筹。
帝王不满道:“阿旻,看为夫。”
赵旻:“……”
靠在萧忌肩头,咕哝了句:“都差不多嘛。”
后续番外
【双白】封侯迎妻
——
距离萧忌登基当了皇帝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年时间了。
作为萧忌和赵旻儿子的家庭医师常住京师的白绒, 最近有件事情非常苦恼。
两年前,萧忌刚刚当上皇帝,大宗好多事情都忙不过来, 赵旻的身体又不是很好, 身边很需要像他这样的年轻有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精通蛊术的医师保驾护航。
但是之前他答应白聿,若是赵旻的病治好了,他便跟着百聿回西北。
萧忌现在的皇位是坐稳了,还改了国号,大宗朝变成了旻朝,他们小两口的日子过的别提多开心了。
萧忌赵旻过的好了,他白仙人尝千草也跟着沾了光,小日子悠哉悠哉。于是回西北这件事一拖再拖,到现在已经拖了整整两年了。
这日, 白绒领着萧念在花园里玩儿,白聿突然过来说萧忌有事情要找他,他便去了。
~
一个时辰前。
“阿念!这个是毒虫, 不能吃哒!”白绒拎着萧念在御花园里炼蛊虫,一不留神儿自己的毒蝎子就被小家伙从罐子里倒出来了,吓死人辣!
两岁的小团子说话还奶声奶气的, 但是已经有了萧忌做什么都凶凶的气势:“小王知道辣!”
萧念手里刚刚拿到的蝎子就被可恶的白绒抢走了!
萧念做做样子整理自己的衣物, 好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重的偷感:“泥放心叭!小王怎么会喜欢辣么辣么好玩儿的毒蝎子,瞧把你吓得,罢了,你若是想玩儿就玩儿,小王是不会和你计较哒!”
白绒已经对萧念的态度见怪不怪, 小家伙总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脑洞,比如刚刚, 若是他没拦着,小家伙已经回把他的毒蝎子放在解毒的蛊虫罐子里,然后盖上盖子看看是毒蝎子把解毒的蛊虫毒死还是解毒的蛊虫把毒蝎子的毒针咬掉!
“诺,”白绒把罐子里的毒蝎子加出来一只让后又取出来一条解毒的药虫:““咱们把他们放在草地上,看看它们谁更厉害?”
小王爷偷偷低下昂贵的头颅,“嗯?”
“既然你想玩儿,小王就陪你——”小团子掀开衣物,优雅地蹲在草地上:“快点快点。”
白绒:“……”
“哇,好像都很厉害!”
“那当然,本仙人可是尝千草,比尝百草还厉害十倍!”
“你快再放几个毒蝎子。”
“知道了,知道了,不许戳我屁股。”
白聿从宣政殿过来找萧念上课,甫走到花园,便看到白绒撅着屁股和小王爷在玩儿蛊虫。
少年的身子纤细柔软,不堪一折的腰下是绵软的云团丰腴圆润就这么直勾勾的翘着。
“毒蝎子大战解毒虫第三回合!”白绒站在毒蝎子阵容,眼下他和萧念的蛊虫就只剩下最后一只了,一局定胜负的时候——
屁股上突然传来痛感。
“啪”的一声。
白聿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站在他身边,一双看谁都蔑视的蓝色双眸正静静看着他。
正经的好像爱打他屁股的人不是他白聿一样。
白绒揉了揉屁股,看着一身白袍气质矜贵的白聿,气不打一出来:“你打我屁股做什么?”
白聿这小子怎么穿什么都这么好看!
自己的失败虽然气馁,但别人成功格外让人不开心。
白绒想起上次去玩儿,竟然有姑娘给白聿果子不给他,就更生气了!
白聿看着草地上的蛊虫,又捞起来小王爷:“陛下在宣政殿有事找你,我带小殿下去上课。”
白聿说罢。
“放开小王!”小王爷张牙舞爪,但是稳稳被夹着,这样他太太太丢脸辣!
白聿应对自如:“王爷,古人云,一日之计在于晨。您难道想在下次考核中输给李尚书他表弟家的堂孙的弟弟吗?”
白绒:“……”
萧念:“…………”
被夹着的小团子:“罢了,小王也累了,你愿意夹着小王便夹着叭!走吧去上课!小王绝对不能输给李尚书他表弟家的堂孙的弟弟。”
白绒:“……”
“嗯,”白聿将萧念放下,收拾了蛊虫,拿给白绒:“哥哥带小殿下走了,阿绒下去回府——”
白绒:“……”
听了白聿几句话小脸儿一红:“知道了!”
白聿和萧念远去,白绒调整了一下情绪去了宣政殿。
~
好了。
时间拉回来,现在是一个时辰后。
白绒现在京城宅子里,坐在家里一千多平的豪华庭院里吃着从南海快送来的新鲜水果,十分纠结刚刚萧忌给他的问题。
小厮阿豆屁颠屁颠的围着白绒:“少爷,您作何叹气啊!难道是炼制的虫子又失败了吗?”
白绒摇摇头:“那倒不是。”
小厮:“那是您买的香膏又被大少爷用完了吗?!”
“今日小的再去一趟迎春楼——”
白绒气不打一处来,“去去去别烦本侯——”
“侯?侯爷?!”小厮惊掉了下巴:“小少爷封侯辣!”
白绒:“哎呀哎呀也没那么夸张辣!”
萧忌要给他爵位。
不仅如此,还给他一个官当——太医院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相当于什么!萧忌这是要给他花不完的钱!让他一辈子留在京师吃香的辣的,让他有研究不完的蛊虫!
还给他调很多太医让他培养自己的团队!
但是他答应白聿了,等萧忌和赵旻彻底安定下来,他就随白聿回西北。
可是,一边是花不完的钱,一边是自己要遵守的承偌。
还真是难以抉择——
白绒:“你说本侯,这么自称是不是很霸气?”
小厮懵懵的:“就很拽!侯爷您已经被封了吗?”
白绒摆摆手,谦虚道:“哎呀,也不是现在了,还要等几天,萧忌让宫里头准备准备~”
“不过话说回来,本侯……不本仙人已经答应你们大少爷回老家发展了。”
白绒趴在桌子上,小声咕哝:“我要是说不走了,留在京师,你说按照大少爷的脾气,他会不会生气?”
小厮:“怎么会呢!”
小厮:“哎呀,大少爷最最最听小少爷您的话了,最多你们香脂膏再多用一些嘛!”
白绒:“…………”
“兄弟你说的有道理。”
白绒:“我用美人计?”
小厮跟着白绒两年多了,大少爷小少爷的关系他知道的清清楚楚,他们其实不是兄弟,他们是一对儿龙阳夫妻,只不过为了避嫌,非要对外说他们是兄弟。
小厮:懂,都懂。
契兄弟嘛。
夫妇间的小情趣,可以理解哒~
小厮脑瓜一亮,蹙眉,神情凝重:“小少爷,小的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绒:“说!”
……
傍晚,白绒洗漱完换好衣服跑到了白聿的房间钻到被窝里等着。
他与白聿其实‘双修’了有一段时间了。他们体内都有白氏自小种下的蛊虫,蛊虫会让他们的肤色和发色一直保持很白,虽然没什么副作用,但发作起来还是挺难受的。
所以,每次不舒服的时候,他都会和白聿睡觉。
爽一爽就忘掉身上不舒服的感觉了。
至于第一次,他们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白绒已经忘了。
反正白聿比他喜欢‘双修’
白绒等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都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辰了,他觉得身上一凉,一个激灵就醒了。
白绒揉了揉眼,发现白聿已经洗完澡了,穿着一件绯色的绸缎里衣。
白聿和他都很白,肤色显眼,穿深色就显得更白了。
白绒蹙眉,裹着被子,勾了勾白聿的衣带:“你怎么你也换了件寝衣?不是喜欢白色吗?”
“不好看?”白聿挑眉,攥着白绒的手腕,细细揉捏,反问:“哥哥以为阿绒喜欢哥哥穿成这样伺候阿绒。”
白绒:“……”
“也没有不喜欢。”今天晚上毕竟是要讨好白聿的。
白绒轻轻咳了声。第一次主动讨好白聿,还有点不习惯。
白绒慢吞吞掀开自己身上的被褥,把自己身上穿着衣服给白聿看:“白聿,本仙人今晚要和你商量一件事。”
白聿垂眸,目光落下少年身上纱质的寝衣,喉头微微滚动:“嗯?”
白绒:“你不喜欢?”
好像和小厮说的反应不太一样?白聿怎么一点都不主动?
按照他的计划,百聿现在应该狠狠扑上来,撕碎他的衣服呀!
“什么?”白聿神情淡然,故意不碰白绒:“喜欢什么?”
白绒:“!”
“本仙人的寝衣啊?你没看到吗?薄纱的,摸起来很舒服的,你摸摸就知道了。”
可恶!白聿这个笨蛋,就然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穿的。
白绒一把拉住白聿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舒服吗?好摸吗?”
白聿,指腹微动,评价道:“尚可。”
“到底什么事?”
白绒:“……”
白聿好像没有爽到……
白绒不信邪,解开带子,拉着白聿跨坐他腰间,蹭了两下:“你不喜欢本仙人的衣服?”
“你不会不行了吧?”
白聿:“……”
捏着少年的腰,不许他乱动:“说。”
“就是,就是萧忌今天找我,其实是想让我以后都留在京师——”白绒:“哎呀我知道我答应你一起回西北,但是萧忌给的太多了。”
“所以呢?”白聿:“你就准备这些?”
“讨好哥哥?”
白绒:“……”
“我又不知你喜欢什么,都是阿豆的主意……你不喜欢就算了。”
“好了,说正事,你要是不想我留在京师,我就和你回去……本仙人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你救了赵旻,我很感激你。”
白聿:“……”
随手拿了瓶香脂,双指忙活,一边一本正经的问白绒:“你感激哥哥,所以可以放弃京师的好日子,和哥哥回西北?”
“仅此而已?”
白绒小手揪着白聿的肩头,抓了好几道红印儿,嘴里哼哼着:“嗯。”
“我是讲信用的人。”
白聿蹙了蹙眉心,又探一指,咬牙沉道:“好。”
“那便不回了。”白聿:“哥哥不需要你感激——”
“为,为什么?”白绒已经坚持不住了,伏在白聿肩头,爽的他两眼泛眼白:“你……你这样本仙人岂不是很不讲信用……”
“你换个办法还债。”白聿抽出手,湿濡的指尖捏着少年的下颌:“一样的。”
白绒:“嗯?”
好,好像也对?
反正他真的不想走,他不想回西北了。
那里只有不开心的记忆。
小小的地宫里,白聿被打的满身是血,成千上万的蛊虫围着他啃——
幼年的记忆像是烙铁一般烙在他的心头。
只要回去白家祖宅,他总能想到第一次见到白聿时候的画面。
白绒被亲了一会儿,变相也算休息了,伏在白聿肩头吁了就气儿:“所以本仙人用什么办法还你的人情?”
“成婚,”白聿轻飘飘道:“你我今后不能分开,要想赵旻和萧忌那般做夫妻。”
白绒:“?”
“你有病吧?”白绒支起来脑袋,看神经病一样看着白聿:“萧忌喜欢赵旻他们才成婚的,我又不喜欢你,干嘛要和你成婚?”
白聿:“……”
“你可知,你我在做的事情,只有相互喜欢才能做?”
“……”白绒:“这个……这个不算吧?”
“你不爽吗?”白绒:“做这个不就是为了缓解蛊疼吗?”
白聿懒得和少年解释了,跻身深进,掐着少年的腰按到底:“不管,若不想回西北,便给哥哥一个名分。”
“相公也好,妻子也罢。”
白绒:“……”
爽炸了。
“罢了……咱们先忙,一会儿再商量……”
白绒弓着脚背,小手死死抓着白聿的肩头,爽的他头皮发麻。
空白之余,白绒想了想,好像给白聿一个名分也没什么大事——
毕竟白聿真的很会。
————
【卓伦】故土
卓伦来到骊山皇陵已经一年有余。
这个月,骊山发了大水,皇陵别苑的排水道被杂草堵上上了。卓伦从附近的村落里找了几个壮汉通水道。临近中午,大家都累了,躺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乘凉。
其中有个壮汉随身带着一个看着四五岁的小童,卓伦洗好了果子,见那小童热的出了一脑袋汗,便喊他:“小孩儿,过来,姐姐这里有果子吃。”
小孩儿本趴在父亲身边,一听有果子吃,从父亲身上起来,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看卓伦,又看看自己的父亲。
父亲扇着手里的草扇,“去吧,那是这里的大官。”
小孩儿这才咽了口口水,麻溜跑到卓伦身边,一把拿过果子,又一溜烟跑到自己的父亲身边将果子给了父亲。
父亲拍了拍小孩儿的肩膀,咬了一口便起身去干活了。
约莫一个时辰,那小孩儿吃完果子,许是觉得卓伦亲近了,或者是因为父亲去干活了自己无聊。小孩儿跑到了陵室。
卓伦供奉时,便察觉身后有人,但知道是那小孩儿。等他祭拜完,回眸看去,那小孩儿嗖的一下又缩回去。
卓伦:“……”
“这里是我们突厥公主的墓,不像你们中原人这么多规矩,过来糕点都拿给你吃。”
小孩儿听到有吃的,便又探出来闹到,踌躇许久才踏进殿内:“谢谢。”
卓伦吧供奉完的糕点端给小孩儿,“你就在这里吃,不准带走。”
中原人规矩多,在皇家陵墓偷吃偷拿不是小事,就算她不计较,日子久了也要有麻烦,或手下的人也越发没规矩。
小孩儿吃的十分细致,可见只是对糕点觉得稀奇,可见平时并不会缺少吃食。
旻朝改国号后连年风调雨顺,海上西北贸易畅通,赵墨提议的赋税法改革之后徭役赋税减轻,百姓们过的也算安居乐业。
卓伦:“好吃吗?”
“嗯。”小孩儿点点头,咬了一口,“没吃过。”
“自然没吃过,这几我们突厥人吃的,你们中原人不吃这些。”卓伦:“吃完了一会儿去前面磕个头,谢谢公主殿下。”
小孩儿认字,扫了一眼铭碑:“那,那不是珍妃娘娘的墓吗?”
“诺,”卓伦将木质的灵位拿了出来,上面有汉字和突厥语,“看到了吗,希吉尔公主。”
小孩儿这会儿已经放开了,毛茸茸的眉心一蹙,反问:“可是夫子只讲过平庆帝和珍妃娘娘的事,没有讲过什么希吉尔公主。”
“因为你是旻朝的人,”卓伦手里拿着绒布,靠着石碑,曲腿擦拭着手里的灵牌,淡淡道:“我是突厥人,在我眼里希吉尔公主永远是希吉尔公主,不是你们的珍妃娘娘。”
“所以……”小孩儿道:“所以你才要守墓吗?因为你说的公主殿下?”
“我知道你,陛下和帝后游行的时候我见过你,你是陛下的人肯定是大官。”
小孩儿:“父亲说,在这里守墓的人都是在宫里犯了错的。”
卓伦:“……”
“四五年前的事情了,你倒是记得清楚。”
“但不全是因为公主殿下。”
小孩儿疑问:“那是什么?”
卓伦的指腹轻轻划过已经无人识得的文字,感受属于故土的温度,对小孩儿道:“你有没有兴趣学突厥字,以后来这里我教你?”
说罢,卓伦觉得没什么吸引力,又加厚的奖赏:“顺便教你武功,学会了可是会变得很厉害的。”
后续番外02
旻朝六年, 八月初,正直丰收的季节。
帝后赵旻和小王爷萧念即将开启南巡的路程。
这也是帝后大婚后,帝后赵旻第一次离开自己的相公, 带着儿子和几位钦差单独出行。
出发前一日。
长宁殿。
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天子一早从宣政殿回了寝宫。彼时回去, 却不见帝后和小王爷的人。平日里,这个时辰帝后应该在寝殿和小王爷温书。
冯弘随着天子一同进殿,不见帝后和小王爷的人,立马就唤了身边的小太监:“帝后和小王爷去何处了?”
小太监话还没回,青年帝王挥了挥手:“朕不急,阿旻应当带着萧念去画舫了,去备些岩茶吧,帝后爱喝。”
冯弘应下:“是,陛下。”
冯弘这边是见了帝王知道明日是启程的时间, 急匆匆从宣政殿赶过来的。这几年他在天子身边伺候出来了经验,知道天子最在意之人就是帝后,可朝事繁忙, 天子已经有小半月没和帝后一起去散步了。
帝后这一走,就是两三月,可见天子方才知道后是真的有点急了。
不过天子不让去找帝后, 冯弘也不好提, 只是去备茶的路上派人打听了一下。得知帝后和小王爷在五大营骑马,赶紧让小太监去送了糕点,顺道在帝后身边提一提陛下。
……
五大营。
赵旻在马场外,同吏部兵部几个老臣在等着萧念下骑射课。
五六岁的萧念要比同龄的孩子高上不少,应该是随了萧忌的基因, 从两岁后就开始疯长,不仅是体型上性格也越发变得独立。
想想, 两三岁的儿子还是个糯叽叽的小汤圆,整日黏着自己爹爹爹爹的叫,现如今已经是穿着轻甲,夹着马腹,手持弯弓鲜衣怒马的少年模样。
赵旻总觉得儿子太过早熟了。
这日是他第一次来五大营看萧念上骑射课,心随着马场上的儿子身影起伏。教萧念的师父是曾经的辽东大将,此人也同萧忌差不多十几岁就有了战神的称号,赫赫威名。
如今卸甲,便在京师任了清闲的职位,被萧忌拉过来给萧念当武术师父,既是战神,教授的课程自然非比寻常的严苛。
眼瞧这萧念的马下围着七八条凶猛的鬣狗。
云泉就侯在赵旻身边,他知道他家世子心里放心不下小殿下,便安慰道:“殿下,咱们小殿下可厉害了呢,云泉跟着来过几次,不会有危险的。”
赵旻:“……”
云泉这边说罢,有半个时辰,马场那边的马儿也停下了,几只被射杀的鬣狗被清理走。赵旻这才吁了口气,结果云泉给的手帕,道:“这孩子越发像夫君了。”
云泉:“是啊,小殿下简直和陛下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等过几日咱们去了南边,路上有小殿下陪着,殿下您就不无聊了。”
“嗯。”赵旻应了声,便上前迎去,看着满身热汗的萧念,上前道:“阿念,觉得如何?累不累?”
萧念给师父行过礼,走到爹爹身边,小手抱拳,“爹爹,阿念不累。”
说罢,萧念看着爹爹满面焦灼,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取来爹爹爱吃的果子,小手抓着几个凑到爹爹身边:“爹爹,阿念前几日去山上摘的,这个季节果子可甜了。”
赵旻摸了摸儿子的发顶,看着懂事的哪里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欣慰道:“先回宫吧,爹爹带你去洗漱,今晚就在长宁宫住下吧。”
“好!”萧念抓着手里的果子收好,看着爹爹有点心疼他,便乖乖的牵着爹爹是手,撒娇道:“爹爹,阿念好期待这次南巡,就阿念个爹爹两个人。”
赵旻:“嗯。”
糟糕,倒是忘了今日离宫前去一趟宣政殿。
明日就走了,还没和萧忌知会。
恰好这时候宫里的小太监匆匆赶到,拿着赵旻爱吃的糕点,见了面就噗通一声叩首在地:“娘娘,陛下从宣政殿回宫,见娘娘不在,便派奴才给娘娘送御膳房刚出来的点心——”
赵旻:“……”
萧忌从不打扰他做自己的事,就是送吃的也是趁着他空的时候。这东西一看就是冯弘送来,催他回宫的。
看来萧忌今天早早就回去了。
赵旻:“先回宫。”
……
一个时辰后。
赵旻牵着自己的儿子回了长宁宫。
萧忌在殿内看萧念做完的功课。
父子二人一进去,长宁宫里的小太监们就出了门。
萧念给父皇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萧忌起身,示意萧念起来:“去洗漱吧。”
说罢,天子便走到赵旻身边,拿着帕子给小孩儿擦了擦鬓角的汗珠:“正午的天气还是热的,阿旻怎么跑五大营去了?”
赵旻有心事,淡淡回了句:“没事。”
萧念跟着小太监们去偏殿洗漱,长宁宫就只剩下赵旻和自己的相公两人。
这时候他们不是帝后,而是一对儿寻常的夫妻。赵旻想了想这段时间,自己对儿子的观察,拉着萧忌坐下:“阿旻没事——夫君不觉得阿念着孩子有点早熟吗?”
赵旻:“前些日子的宫宴上,阿旻见了李尚书家的小儿子,和阿念同一年生的,那孩子虽然面上看着还规矩,但是私下里还是很黏着李夫人的。”
“阿念从去年搬出长宁殿,便越发不粘人了,阿旻觉得咱们的孩子好像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
萧忌拉着赵旻的手,安抚道:“生在帝王家,自然与其他孩子不同。夫君自出生后便由奶娘带着,从未在母妃寝殿住过一日。”
“阿旻是太娇养他了。”
赵旻:“……”
萧忌说的话有几分道理,许是自己的性格原因,他不太能接受萧忌的想法。
“罢了,往后两个月,阿旻都要和阿念一起吃住,再多观察一段时间吧。”
萧忌:“嗯。”
萧念洗漱完和爹爹父皇一起吃了晚膳,到了睡觉的时候就主动离开,回了自己的寝殿。
萧念身边的小太监回去的路上,纳闷问了一句:“殿下,您不是答应了帝后娘娘今晚在长宁宫住下吗?怎么又离开了?”
萧念蹙了蹙眉心,还有些稚气的脸颊微微一板,有些严肃的说:“小王已经六岁了,不是两三年前那个要爹爹抱的稚儿了。答应爹爹去长宁宫住是因为爹爹想小王,但是方才你也见到了,今夜父皇早早回来了,若小王还故意留下来,岂不是扰了父皇和爹爹?”
“往后两三个月,小王有的是时间和爹爹相处,不差今晚一晚。”
说罢,萧念展开眉心,看着身边的小太监:“小德子,小王让你多看看书,你都忘了?以后不要问这种很幼稚的问题。”
小德子一哆嗦:“是,都是奴才太笨了。”
……
翌日,赵旻一早醒了。
天还没亮 ,宫内一片安静,昏暗的床帐内他甫一动身,腰上天子的掌便往后一收,将他又拉了回去。
“还早。”天子抵着小妻子的后颈,淡淡道:“再陪陪夫君。”
赵旻:“……”
“昨夜……已经够了,”赵旻翻过身去,主动在天子唇上落下一吻:“阿念这个时候应该还没起,阿旻先去看看他那里需不需要照顾。”
萧忌:“……”
青年天子攥着妻子的五指,吻了吻,“罢了,为夫与阿旻一起。”
去了萧念的殿内,一家三口吃了一顿饭,之后南巡的队伍便自宣武门出发了。
……
两个月后,回京师的车队走过了金陵,到了金陵东南的文洲。
这一站是这次南巡的最后一站,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个地方了。
到了驿站,文洲知州过来接应。
赵旻这次和萧念以及诸位大臣一起南巡,就是低调体察远离京师闽南一带的民情,故特意隐藏了身份,只用了巡抚的身份,还特意交代了不准高调接待。
文洲知州自然没有大肆接待,但来此的钦差毕竟是京师过来的,在几位钦差入住的当晚,还是自掏腰包置办了一席饭菜。
文洲的地势不好,几乎全是石头山,田少,当地的百姓大多外出去附近的金陵城找营生。赵旻之所以要带着萧念在文洲落脚,就是因为文洲的情况更差一些,相比金陵这里更能看出来京师下达的刑法政令有没有落实当地百姓的生活到底如何。
结果当晚既小又亟需修葺的驿站里,摆满了各种美味珍馐,大多还都是需要大价钱买来的山味。
随行的钦差便有人在宴后找赵旻商谈。
萧念旧跟着赵旻身边。
赵旻这么些年在萧忌身边耳渲目染对朝中之事也有了一些见解,接待完过来分析文洲情况的几位随行的大臣,回到房间本计划和萧念一起温书。
结果甫一进门,就见萧念同往常一样已经写好了今日的课业,铺好的床褥,温好了他要吃的安神汤。
萧念见爹爹进门,规规矩矩给他行了一礼,稚嫩的声音说道:“爹爹,药好了。”
赵旻在宫里的时候,虽然几乎每日都要陪萧念一两个时辰,但却甚少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眼前这一幕虽已经有些习惯,但还是让他觉得亏欠。
“好。”赵旻走过去,将大氅褪下,坐在儿子身边:“阿念,这些事情以后爹爹来做就好了,你还小,温药不安全。”
“多谢爹爹关心,”萧念放下手里的课本,金瞳微微一收,正色看着自己的爹爹,“爹爹,孩儿方才听几位先生说文洲的事情,有一些自己的见解,不知爹爹想不想听?”
“晚膳的事情?”赵旻喝完药,思忖少顷,“阿念想说什么?”
萧念调整了一下坐姿,圆溜溜的眼睛眨巴几下,似乎是在思考问题。少顷他淡淡吁了口气才道:“孩儿自经过金陵之时,便听说金陵东南一带有当地的刁民闹事,本我旻朝的律令政法修改后刑法减轻,本意是想让百姓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但却也是一把双刃剑。”
赵旻抿了抿唇,神色也凝重起来:“阿念的意思是,这次刑法改革后,或许有人钻空子闹事?”
萧念点了点头:“孩儿已经问过了,那文洲知州是今年年初才被调任过来的,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被调任此地,人生地不熟很难压制当地的刁民。”
萧念:“他虽设宴显奢靡之气,但身上的葛布衣却发白褪色可见是常年穿的。因此,孩儿觉得这件事的根源不在知州身上,或许明日孩儿可以和京卫军一起去文洲城内转一遭,最好去当地的酒色之地暗访,便可知文洲城的真是情况。”
赵旻闻言,心揪了起来,一是没想到文洲的情况竟然如此暗流涌动,二是自己对此次出行的细节之处,观察的还是不够。
赵旻应了声,牵着身边小儿的手,调整了一下心情,在萧念额角落下一吻:“爹爹的好阿念,真是越发像大孩子了。”
萧念确实很喜欢爹爹。虽然父亲与他交流会顺畅合心意,但父亲从不会给他夸奖,爹爹才会把他当成小孩儿看待。
而且爹爹身上总是香香的,他也喜欢爹爹抱他。
萧念抿了抿小嘴巴偷偷地…偷偷地往爹爹胸口上靠了一下,依偎着:“爹爹,阿念不是小孩儿了,其实不用亲亲奖励了。”
“啊……”赵旻有些尴尬,孩子长大了,确实不应该过分亲近。
“好,”赵旻松开怀里的儿子,“爹爹的阿念是大孩子了,那今晚阿念和爹爹睡最后一晚,明日爹爹让驿站专门给阿念收拾出来一间房。”
萧念:“……”
“好吧。”
弄巧成拙的小王爷有点失落,他不想搬出去住,但是他确实已经是六岁的大孩子了,只能用小手轻轻抓着爹爹的衣角,乖巧叹气道:“那爹爹你先去休息,阿念给爹爹打洗脚水。”
……
翌日。
赵旻按照儿子的建议,让几个京卫军埋伏在暗处,自己和诸位随行的大臣一起去了当地一家赌坊。
前年朝廷已经颁布了不允许私下聚众赌博的诏令,但是洒下的光哪里能清晰的照到每个角落,民间依旧有为了敛财者私下设置场地。
地方在一个小型的酒楼里,想进去需要有熟人介绍。赵旻一行人带着知州找的领头人,几人甫一到了赌坊前,被两个身形魁梧的男子拦下:“瞧着眼生,什么人?”
赵旻往后微微退了一步:“去金陵的茶商。”
那男子打量了赵旻一番,目光猥琐,但最后还是放他们进去了:“奶奶的,一个男的长得这么带劲儿。”
进门后,赵旻紧紧攥着萧念的手,他自然是听到了门口那两个男人的话,只是咽了下去,他们此行是要找文洲当地的黑恶势力。
门迎就如此嚣张,可见真如萧念所说,新的政令发布之后,官府拿他们这些游手好闲的百姓没有办法。
萧念:“爹爹,孩儿昨夜所说的人,定在这里,一会儿爹爹小心行事,爹爹的安全最重要。”
赵旻:“……”
“多谢阿念。”
或许是他们几个人的面孔太陌生,进了门不久后,便有人围了上来,带头之人嘴里一口一个让他们先给钱,还提到了一个关键人物。
今日出门时,赵旻找文洲知州打探了一番,打听到的关键人物黑哥,就是眼前围上来这些人的头目。
“小公子生的娇娇弱弱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不差着几十两银子。”
赵旻示意身边的小厮:“给他拿钱。”
随行的小厮将银子给了那男子。
“得了,小公子大方,请上座。”
赵旻应了声,由他们带着,落在在酒楼里的一间包厢。里面一个皮肤黝黑,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在赌桌面前等着他们。
赵旻自然不会赌数,坐下先吃了口茶。
那男子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了,粗口催促:“妈的,你喝口茶喝了一炷香了,真他妈的墨迹,玩儿不玩儿,不玩儿滚蛋。”
赵旻闻言,放下手里的茶,淡淡的望向面前的男子:“不瞒坊主,在下当从学堂出来,想挑战一些刺激的,但是家里管教慎严,一直没机会接触过。”
赵说罢,那男子倒是没有那么心浮气躁了,扫了他两眼,“草,还要小爷教你玩儿,罢了——”
男子将规则说了一番,赵旻顺道把话题引导了朝廷新颁布的政令上,“在下记得,大哥说的这些,可都是朝廷明令禁止的,今日我在这儿玩儿了回到金陵不会被官府抓走吧?”
“这个你放心,”男子得意洋洋道:“朝廷可是下了命令的,官府不可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动手,到时候官府找上来你就让他们抓走,然后吓唬他。”
赵旻:“怎么说?”
“就是什么狗屁监察司,专门管朝廷的人的地方,你要是去哪里喊冤,抓你的人拿不出你犯罪的证据,那他们就得倒大霉,轻则仗五重则帽子都保不住。”
“文洲前任知州,就是这么被老子搞走的。”
赵旻蹙了蹙眉心:“这样。”看来此行还是很有收获的。
男子说完,耐心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你听懂了吗?开不开?”
“在下有点急事,今日就不玩儿了。”说罢,赵旻起身:“在下告退。”
“等等!”那男子闻声起身,想抓赵旻的衣摆。说那迟那时快,萧念一把拉住了爹爹的衣摆,将他护在身后:“尓要作甚!”
“呦呵,□□崽子你毛长全了吗,敢拦老子——”
萧念丝毫不惧稚嫩的童音喊出来藏在暗处的京卫军:“长风,玄清,保护爹爹。”
霎时间,一众京卫军破窗而入,不出半个时辰,将整座赌坊的人都抓住了。
赵旻带着儿子在赌坊门前,文洲知州也匆匆赶到,见面前的心头大毒刺被这么轻轻松松拿下,感动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赶紧上前行礼:“钦差大人!就是这刁民!在文洲城内为非作歹,可害苦了下官啊!”
赵旻吩咐随行的京卫军统领收拾残局,自己带着萧念回了驿站和诸位大臣商讨后准备给自己的相公写信。
这次文洲行,真是让赵旻见识到,不怕流氓横就怕流氓有文化。那一众人钻朝廷律法的空子,导致当地政府机构不敢轻举妄动,实在有违哥哥修改苛政的初衷。
赵旻的信写到一半,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便停下了笔,唤来儿子:“阿念。”
“爹爹。”萧念起身,走到爹爹身边,乖巧坐下:“爹爹可是想问问阿念关于地方新政法的事情?”
赵旻:“……”
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是,你赵墨舅舅立法的初衷是为了减轻苛政带来的民怨,政令颁布之后,已经实行了几年成效还是不错的,但今日之事,让爹爹觉得或许这条政令还有改进的空间。”
“孩儿觉得不然。”萧念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爹爹,其实舅舅的政法更适合现在的国情,今日之事只在少数。站在宏观的角度这条政令颁布下去,农业发展的更好了;而苛政之下,坐牢苦役犯人太多,只会增加管控的成本。百姓们有了粮食,地方经济发展起来,整个国家也会越来越好。
起码,这条政令对于旻朝现在的国情适用。
五六岁的稚儿在自己面前有条不紊将事情利弊全都细致的讲清楚。
赵旻振聋发聩,对自己这个‘早熟’的儿子除了刮目相看就只有刮目相看。
思索少顷,赵旻点了点头,重新改掉自己的信:“阿念比爹爹的见解更透彻一些,还是按照阿念的想法来给你父皇阐述。”
写完信,已经到了亥时。
赵旻收拾了桌子上的笔墨纸砚,招呼儿子去隔壁房间休息。
赵旻:“阿念,该休息了,明日再看吧。”
萧念抿了抿唇,小手揪着手里的课本,轻轻吁了口气:“阿念知道了。”
说罢,萧念也只好从爹爹房间的书案前起身,整理好桌子,走到爹爹身边犹豫的少顷:“爹爹……”
赵旻拿上大氅,准备出门:“嗯,怎么了?”
“今日的课业阿念还有一些事情不太懂,想和爹爹商议,”萧念说着,有些心虚的抬眸看着爹爹,浓郁的长睫煽动几下:“今日可否在爹爹房间再住一晚?”
赵旻:“……”
赵旻舒展眉心,看着找借口都和他父皇如出一辙的儿子,清了清嗓子:“阿念是想和爹爹一起睡吗?”
赵旻:“阿念可以直接说的。”
萧念揪了揪自己的衣袖,脸上一热,“阿念,阿念已经是大孩子了……”
话音未落,小王爷身上一轻,睁开眼爹爹已经把他抱在怀里了。
赵旻:“六岁想和爹爹睡还是很正常的。”
“还有几日才回京,阿念这些日子便和爹爹睡吧。”
“哦哦。”萧念抿了抿唇,小手轻轻抱着爹爹的肩,鼻子蹭了蹭爹爹的衣襟。
爹爹香香的。
喜欢。
If番外
旻历三年, 西北战局初定。
太子萧景驰率领五十万骑兵和西戎在天女河一战,大胜西戎骑兵遂进军西戎国。西戎百姓百年间生活在西戎人种阶级严苛制度之下,破国之日, 进军无比顺畅, 旻军所到之处百姓欢呼雀跃。
旻历五年,西北疆域已扩大成原来的三倍,自原来的西戎国往西,诸多胡人小国对旻朝称臣,进宫诸多金银财宝以求和平。
旻历五年,腊月十五,太子萧景驰和西北直隶总督赵墨,带了大批奇珍异宝回京师述职。
腊月十六,家宴结束, 赵旻和天子从赵府离开。
赵旻得了一件有些玄幻的玉玦。
本来玉玦有赠人以绝交之意但也有警醒主人事物不常完美的寓意。
玉玦是赵墨赠送的,说佩戴可解心中疑惑或又有通灵梦境的奇效。
赵旻觉得很是神奇。
果不其然,佩戴入睡的第一夜, 赵旻便做了一个十分神奇的梦。
……
宣隆四年。
进京赶考前一夜里,赵旻被母亲叫到房间。
甫一进门,赵旻规规矩矩给父母行了礼, 结果一向温柔恬静的母亲让他跪下给父亲磕了三个头。
之后, 赵母将赵旻的身世娓娓道来。
赵旻听罢,不由震惊,抬眸望向自己相处了十多年的父亲:“什么叫旻儿并非是父亲的亲生孩儿?”
他怎么可能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儿呢?这十多年里,他从未感觉到父亲与旁人的父亲有何不同。
赵母也十分无奈。
赵母原来和自己的青梅竹马因为家乡遭了灾分开,六岁时到了金陵城, 成了花楼的乐妓。长成后她已经名动江南的乐妓,届时她遇到南海海军总督, 怀上了他的孩儿,到了临盆的时候才知道赵某已经有了家室。原来她们相处期间,赵某回京述职之余在父母安排之下成了婚,之后又接着军务繁忙回了金陵陪她。
赵某的明媒正娶夫人来金陵待产,赵母才知道赵某有了家室,而且腹中孩儿与她几乎同时生产。
但此时,赵母即将临盆。
赵母和赵某的正室夫人被安置在了一家客栈待产。她产后伤心欲绝,准备带着孩儿离开之际,发现赵某正室的孩子竟被奶妈偷走欲将幼儿投河。
赵母刚刚做了母亲,又怎么能亲眼看着那么残忍的事情发生,待那奶妈将孩儿置于木盆后,她唤自己的丫头将孩子打捞上来。
最后,她将此事写了封信留给赵某,自己便带着孩儿离开。
之后,赵母回了老家,遇到了自己的青梅竹马——也就是赵旻名义上的父亲,两人欢欢喜喜成了家。
再之后的事情,赵旻自己都知道了。
“怪不得旻儿五岁的时候父母非要来金陵,”赵旻:“是不是怕旻儿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知道父亲并非亲生?”
赵父一贯是严厉的,但今日也随和了些,语重心长道:“旻儿,父亲母亲确实不该瞒着你,但之前是念你年幼,害怕打扰你念书,父亲母亲没有告诉你。现在你知道了,你想回京师认祖归宗也好,继续参加考科考也罢,父亲母亲都支持你。”
……
赵旻想了整整一夜,翌日他拜别父母,踏上了进京科考的路。
父母含辛茹苦将他养大,他自然不能让父母失望,至于什么亲生父亲,他也不在乎。他的父亲也只有一个。
走了一个月的路,赵旻终于到了京师。
参加这次会试的举人都被安排到了‘书墨苑’这里是朝廷修建专供进京赶考的举人住宿的,还管一顿午饭,住着的房间也是两人间,条件不错。
距离考试还有半个月,赵旻基础不差但没什么天赋,理解能力有些差,其实这次的会试他十有八九是会被刷下去的。
不过既然来了自然要努力,被刷下去之后他就回父母身边,找个小私塾教书,好好孝敬父母。
入住第一日赵旻听说自己的室友是京师有名的才子,与他同姓,名单字唤墨。不过对方的家世好像十分显赫,估计不会来这里居住。
赵旻乐的清净,却不想当晚那位家世显赫的才子赵墨,就拎着一个小包裹来了。
不仅仅他自己来了,还有一堆穿着宫里服侍的侍卫陪着他,几人在房间门口嘀嘀咕咕。赵旻隐约听见‘侯爷’‘世子’几个字眼。
等了一会儿,那才子又回来了,进了房间便向他问好:“在下赵墨,京师人士,敢问兄台——”
赵旻放下手中的书,规规矩矩给大才子行了礼:“在下赵旻,金陵人士。”
说罢,赵旻又解释了一句:“房间里有写出生年月,我是平庆三十四年腊月,兄台是正月,我比你小几日应该称呼兄台赵兄。”
赵墨垂眸,看着乖巧做在床铺上的少年,淡淡道:“也好,那在下称——”
“唤我阿旻吧,若赵兄不嫌弃的话,父母在家这般称呼的,”赵旻道。
“好,阿旻。”赵墨又与他寒暄了几句,便开始整理床铺,不过见他好像没有做过这些事,怎么都弄不好。
赵旻家里虽然不富裕,但父母自小就对他很是严厉,父亲教他认字,母亲教他整理自己的事务。所以他会做的事情可多了,他也喜欢帮忙。
赵旻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帮赵墨一起铺床:“赵兄,家母经常教我一些内务,我来帮你弄吧。”
赵墨确实不会,平日他甚少与父母接触,偶尔见面也是客套几句,家里的事情几本上都是云泉弄的。
见赵旻三两下便将床铺好了,赵墨既佩服又有点羡慕。
赵墨:“看来阿旻的母亲是和很细致的人。”
“那是,”赵旻铺好,便回到自己的床上坐着,“家母聪慧美丽,是我们那里里有名的美人,大家都喜欢母亲。”
“有些跑题了,”赵旻有些脸红,舔了舔唇珠,“反正,家母很好。”
“赵兄你呢?”
赵墨怅然一笑,面前的青年面容精致,可见他的父母自然不错:“我……我与家父家母交流甚少。”
赵墨自小便在侯府的后院住着,三岁那年面圣之时作了一首诗,在京师传出了些名声,打那以后父亲母亲才对他有了些照顾,但仅限吃穿住行。
素日里,他和父亲母亲几乎和陌生人一般。
“这样啊,”赵旻自然也能看出来,赵墨和家里的关系好像不太好,便换了个话题聊,一聊便聊到了这次科举的监考。
赵墨:“今年监考的是当朝摄政王。”
“摄政王?”赵旻懵懵的,来京师之前他就听说了摄政王萧忌的事迹,只知道此人性格怪异,专断独权。但如今平庆帝已经不在,在位的宣隆帝又因病在南山寺静养,太子年幼,能担大任的也只有硕王萧忌了。
不过萧忌掌权四年之久,军事上,确实有些效果。契丹人被打跑了,西北还扩大了好多地方,就连江南现在正在抗倭的海军都是他一手操练出来的。
“摄政王怎么会这么闲?”赵旻不懂朝事,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做官的本事,不过能见一见大宗的掌权人,倒也是一见趣事。
等回金陵的时候,他还能给父母说说大宗现在的掌权人是什么模样的。
肯定是和他们都一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见赵旻这么感兴趣,赵墨心情也好了不少,调侃道:“明日有酒宴,届时阿旻便可以看了。”
赵旻点了点头:“是,赵兄早日休息吧,阿旻再读一会儿书。”
赵墨:“我陪你。”
……
交了一个新朋友,赵旻离家忧愁的心情好了不少。
翌日一早,果真如赵墨所说的那般,书苑来了好多好多官兵,将整个书苑围了起来,只有摄政王一人可以进出。
不仅如此,赵旻还从赵墨哪里打听到,摄政王之所以这么在乎这次的考试,是因为看中了这次考试里的人才,想先提拔出来用。
赵旻自然不会有被萧忌看上的可能,因为治国需要的人才和他这种只会死记硬背读书的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酒宴上,赵旻还听到一个八卦,同窗有人说萧忌好龙阳,西北的旧王府之前养过很多很多男宠。
赵旻吃了酒,本来就晕乎乎的,听完这番话也晕了。几个人围着偷偷说‘龙阳’就是男人和男人成婚,男人喜欢男人。
赵旻从小就很少听外面风月之事,父母将他保护的太好,以至于他今夜听到‘男人和男人’也能行房事差点没在宴上失仪。
“小旻,再喝一杯吧?”正当赵旻晕的不行的时候,身边的同窗又递过来一杯酒。赵旻摇摇头:“抱歉,我喝的有些多了,喝不下去了。”
同窗揽着赵旻的腰:“怕什么,今夜赵世子有要事回侯府了,你房间就你一人,你喝多了也没事。”
“世子?”赵旻已经不太清醒了,也没听懂同窗说了什么,不过重点放在了今夜房间就他一人,便想了想,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今夜赵兄不在,他喝多了也不会被别人看到。
赵旻舔了舔唇,微微回眸看着身边的同窗:“那,那好吧,那麻烦兄台你一会儿送我回房间,我怕冲撞了贵人,小命不保。”
“放心,我自然送你回去。”
赵旻接过了那杯酒,一口下腹,幸好喝完这杯酒就没有人再给他倒酒了。
这次参加考试的人太多了,宴席摆了很大,赵旻并没有如愿看到摄政王,不过他这时候也不想见了。
那个说要送他回房间的同窗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赵旻等了他一会儿,身子有些不舒服了,八月份的夜晚十分凉爽,他却燥热的不行,身下好像是尿裤子了,黏黏腻腻的。
无奈,赵旻只好起身自己往房间走。
穿过一处竹林,赵旻成功的走失方向了。
这时候他见不远处有两道人影,想问问自己回房间的路,还没走到哪两个人身边,只见其中一红衣女子拔剑朝着他袭来。
赵旻瞬间懵了。
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卓伦收了剑,走到“刺客”身边:“主子,好像是学生?还杀吗?”
萧忌:“……”
哪个蠢货能走到他的住房前,不想活了?
“真的是学生……”卓伦将那“刺客”腰上的腰牌摘了下来,拿给萧忌:“赵旻,金陵人,应该是真的喝多了,要不要属下找人送他离开?”
“赵旻?”脸色阴郁的摄政王捏着那块腰牌,对身边的护卫道:“罢了,你下去吧,本王亲自看看,究竟是什么人。”
卓伦:“……”
“主子,这里闹出来人命不好处理。”
说罢,卓伦便不再多嘴,全凭自己主子心情处理地上的“刺客”了。
赵旻其实是有意识的,只不过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那酒太烈了,他现在好难受好难受。
赵旻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一样,开始出冷汗。正当他想呼救的时候,视野内出现一道玄衣,好像有个人走到了他身边。
赵旻伸手攥住了那人的衣摆:“兄台,我好像喝多了酒,身子发烧了,能不能把我送回房间。”
那男子冷幽幽的问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不,不知——”赵旻道。
这次殿试来此大宗境内有小千人,眼下,躺在地上的少年脸颊泛红,双眸迷离,唇角津液直流。
有极大的可能是中了药。
而敢在他的地盘下情药的人除非是想带着九族一起死的蠢货,不然他还真想不到谁敢这么大胆。
又或者说,他自导自演,知道自己喜欢男子,想送身子博功名。
若是前者,他不会放过。
若是后者——
面前这个小孩儿想给他睡?
萧忌俯身,修长的指腹扫过少年的细腻的脸颊,最后落在他下颌处,捏着那尖尖下巴左右摆动,“生的倒是合本王心意。”
萧忌:“自己弄的?”
“自己弄的?”赵旻复述了一遍,但不懂什么意思,自己喝酒喝多了吗?
那男子捏着他的脸,逼问:“本王问你,是自己弄成这幅模样,还是有人给你下的?”
酒是他自己要喝的,自然是自己弄得。
不过让他送一下,怎么这般麻烦?
或许这就是京师,没有出钱,是没有人愿意做好事的。
“是,是我自己……”赵旻抬手握住了那男子的手,甫一碰到男子的手,好像是碰到了解热的利器,还想要更多,接触更多。
赵旻攥着男子的手:“让我摸摸你——”
萧忌蹙了蹙眉心,一把将人抱了起来,“那个房间?”
“啊?”赵旻靠在男子肩头,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感觉冰冰凉凉舒服极了。
“本王问你什么房间?”萧忌道。
“哦哦。”赵旻这才听懂,是要送他回去:“雅房,有些偏僻……”
萧忌:“知道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赵旻好像被那男子抱回了房间。
供他们住的房间不大,就放了两张桌子两张单人床。而且他的房间很偏,在竹林深处。赵墨和他说过,是因为没有交钱打点才会住这么偏。
进了房间,赵旻便被男人粗暴的扔在床上,那男子好像没有走,给他倒了杯茶,又把他拉起来喂了什么东西。
赵旻衣襟都被他粗暴的喂水方式弄湿了。
“这是本王的止疼药不是解药,但你自作自受,自己熬过去。”萧忌:“忍着吧,明日醒了去找本王。”
赵旻:“……”
他在,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不过他这次有感觉,那男子好像要走了。
赵旻趁着他离开的时候攥住了那男子的手腕,还是冰冰凉的感觉,他一定是烧糊涂了,觉得与面前这个男子接触好舒服。
赵旻:“兄台,我好难受,今夜我室友不在,你能不能陪陪我,我有——”银子没有说出口。
萧忌:“……”
“陪你?”
“怎么陪?”
生的倒是漂亮,手段低劣的些。
不过养养确实不错。
萧忌本来准备明日等他清醒了再处理他。
赵旻:“就你想的那样……”可能需要你打些水……
赵旻的话音未落,那男子竟然单手将他抱起来了。
赵旻被男人抱在了桌子上,然后便解开了他的衣带。
赵旻实在是太难受了,只能伏在男人肩头,“谢谢你,不过我不洗澡,你给我擦把汗就好——”
……
后半夜,赵旻一整个懵了。
那男子没有给他洗澡,但是把他脱光了。
此刻已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他身上光溜溜的,被男人按在书桌上——
即使赵旻再傻也清楚,他们这是在行房事。
可,又不知道为何,他拒绝不了。
因为真的这好像是解酒的良药一般,他不难受了,甚至还有些——舒服?
……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赵旻的“酒”也解的差不多了。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在酒宴上,那个同窗好像一直在试探他对男子和男子同房的事情排不排斥,甚至有意点破要与他试试?
然后,他迷迷糊糊就喝了对方的酒。
此刻,赵旻已经是风中残烛,白嫩的身子上全是痕迹,头发黏在脸颊上,只迷迷糊糊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男子。
那男子一身玄衣,和他做那种事情的时候甚至没有脱衣服,也没有过多的碰他。
但对方不是喂他酒的同窗。
赵旻已经不晕了,他只是累了,很累很累。
被这个男人按在窗前的书桌上欺负了一整晚,双腿都是颤抖的。
他被睡了。
被男人睡了。
但是他主动的。
“谢谢你——”赵旻细细回味过来,世界观崩塌了,他现在是被男人睡了不说,他还是理亏的那个。说不定把自己身上全部的银子给面前的男子都不够。
可是他能去找同窗的麻烦吗?
管理书苑的人是不讲道理的摄政王萧忌,萧忌怎么可能因为自己被下了有药的酒,就把同窗揪出来。
而且,摄政王萧忌也有龙阳之好,说不定还袒护对方呢。
赵旻攥紧被褥里,开始后悔来京师了,一边哭一边交代那帮了他的男子:“我枕头下面有银子,一共是三十多两,你给我留回家的盘缠,剩下的你都拿走吧,”
萧忌蹙眉,“你说什么?”
“兄台,我就三十两,”赵旻以为对方嫌少:“昨夜你也没说价钱……对不起我很拮据。”
赵旻正哭的厉害,突然自己头上的被子被男人掀开了,他以为男人觉得银子太少要揍他,揪着他的手就道歉:“对——”
窗外,天色渐渐明亮,他这次看清了面前的玄衣男子。
他身上穿着玄袍,是蟒袍。
他是?
他是谁毋庸质疑。
赵旻的脑袋里好像有烟花噼里啪啦一起爆炸了。
“王,王爷?”赵旻揪着男子衣袖,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怎么会是王爷……”
“不然是谁?”萧忌捏着少年的下颌,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紫色的吻痕,他冷幽幽道:“还是说,你要献身的人不是本王?”
“是知贡举?”
“还是其他人?”
赵旻:“……”
“献身?”萧忌不会是误会他是要用身子贿赂人吧?
“我……我没有……”赵旻现在有理说不清,可如今回想起来,是自己走错了路,让后请人把他抱了回来。昨夜情浓的时候,他也一直揪着男人不放,很是主动。
从一个清醒之人的角度看,可不就是他主动献身吗?
自导自演。
可是他没有……
“不是,没有,”赵旻眼泪不听使唤,吧嗒吧嗒往下掉:“在下没有,昨夜的酒是同窗倒的,请王爷彻查给小的一个清白。”
萧忌松开了少年的的下颌,滚了滚喉,思忖片刻:“若是真的,本王自会还你清白。”
……
几日后,赵旻刚刚从失身的痛苦中走出来,萧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上次酒宴给他下药的同窗抓走了。
当日,很多人围观。
但是萧忌并未宣扬是什么罪名,只是大庭广众下警告了在书苑的举人们,若是今后在书苑出了任何事情,都一律从严处理。
误会就这么解开了。
又过了半月,会试结束,赵旻果不其然落榜了。
但此时,朝中突然发生政变,会试魁首赵墨直接进了翰林院任职。赵旻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赵墨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是海平侯府的世子。
不过赵旻离开京师后并没内有告诉赵墨这件事,他也不想说。
来京师考试的一个月,恍然若梦,除了和摄政王睡了一晚的意外,赵旻好像什么都没有经历一样。
不久他后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从京师到金陵要一个月的路程,赵旻启程之后,走到一处城就到当地休息一日,但奇怪的是,每次都能碰到一个好心商队。
赵旻从没见过那商队的主人,但对方很热情邀请他很多次,他也乘了人家的马车,吃了人家的饭菜。
到了金陵之后,赵旻实在忍不住了,回家前一夜,买了一些特产去拜见商队的主人。
小厮的领路下,他进了对方的轿子,掀开轿帘却见一双熟悉的金瞳的男子静静凝视着他。
赵旻懵懵的,小声咕哝道:“……怎么会是王爷?”
“怎么不能是本王?”
萧忌掀了掀眼皮,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他道:“过来。”
……
这时候,赵旻梦醒了。
赵旻回过神之后,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做了一场通灵的梦。
十分神奇。
好像梦里的事情是他未曾被改写的命运。
比如赵墨和他没有调换,再比如他竟然也进京考试了,再比如他梦中的“父母”是不是就是将赵墨养大的江南乐妓夫妇呢?
还有他与萧忌的“意外”
那梦并未结束,或许晚上还能再试一试,谁知道梦中的自己和梦中的萧忌未来还能发生些什么呢?
他和萧忌还是会一起生宝宝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