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除了能听见心声以外, 还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楚涵墨看着段云星，轻轻问道。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闻言段云星眼睛微弯：“这个嘛……”
“不久后你就知道了。”
333告诉他，这个世界将会是对方磨练的最后一个世界, 所以很快, 在剧情线达到结尾时, 他们就会回到主世界中。
段云星握紧对方的手, 若有所思。
楚涵墨见状看向段云星, 在对方精致好看的脸上瞧着什么，一言不发。
但他也没有继续询问下去，好像冥冥之中, 有个声音告诉他，对方说的没有错。
很快他就能知道了。
“咳咳咳！”
突然他们的身边传来一阵咳嗽声, 楚涵墨一愣，闻声看去，只见徐小鱼已经站在他们身边不知道多久了，连许多小猫都坐在她脚边，望着他们。
“喵呜。”
徐小鱼见他们终于注意到她, 于是清清嗓子说道：“老板，我知道你们现在正处在热恋时期。”
“但是现在猫咖还在营业。”
楚涵墨眨眨眼，往四周望了望, 果不其然，他看见了不少客人似乎正在撸着猫, 但实则眼睛已经瞟向这边。
刚才注意力全在段云星身上，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在猫咖中引起了广泛关注。
“咳。”楚涵墨手握拳, 抵在嘴巴附近，轻轻咳了咳, “那个……”
“需要我们帮忙吗？”
段云星闻言垂下眼，他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些目光，只不过觉得无所谓，所以才没有说。
他并不在意议论或者是其他，不过要是影响猫咖的秩序就另当别论了。
望着故作镇定的楚涵墨，段云星嘴角微微上扬。
他看向徐小鱼，笑着问道：“需要我们帮忙吗？”
很快，主角团以及他们带来的骚动渐渐平复，段云星将店员围裙围上，熟练地招待客人。
而楚涵墨决定先去一趟医院，然后再回来-
猫咖在有条不紊中结束了一天的营业。
尽管阳荀已经裹得很严实了，但还是被他的粉丝发现，并且拍了下来，主角几人的照片不出意外也被发在了网上，引起了不少议论。
原本楚涵墨的这家猫咖店便火过一次，不少人都对这个地方留有印象，所以作为猫咖老板的楚涵墨，以及从没有离开过楚涵墨身边的段云星的照片同样出现在帖子中。
即使所有的照片都集中在一个帖子，但每个人的关注点不同，阳荀的粉丝则在分析阳荀为什么出现在这家猫咖中。
【是拍戏吗？还是取景？】
【可是最近不是没有行程安排吗？难道我们又漏了一些？】
【只有我在意吗？离我家哥哥这么近的两个人到底是谁！】
【同楼上，我也很在意……】
【其中有一个我很眼熟，会不会是最近在财经新闻中出现的商圈大佬冷晏渊？】
【冷晏渊，是我想的那个冷晏渊？】
【没错，就是他，另外一个我就不知道了，这么漂亮，是不是他们公司要推出的新偶像？】
【那这么说来，不就是私人行程吗？】
【等等，有哪个姐妹能告诉我这家猫咖店在哪里？我要去打卡！】
而另一边，并不在意阳荀等人并且原本就清楚这家猫咖店的网友们看着照片中氛围亲密的两人，纷纷叫嚷：
【我的天呐，上次看到这么岁月静好的照片还是在上次！】
【回一楼，你确定你不是在说废话文学吗？】
【不是，就是上次，这家猫咖老板腿上躺着一只白狐的照片！】
【这么说来，怎么没有看见那只白狐？白狐呢？】
【是我腐眼看人基吗？为什么我觉得他们两个人怪怪的？（不是质疑，只是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狗头保命）】
【哈哈哈，楼上一看就是饱经世故的，括号文学用得很好。】
【我也同意，还有……你们不觉得另外三个人的气氛也有点奇怪吗？（粉丝来了我先跑）】
【守护。】
【守护。】
【真敢说啊，大妹子（其实我也觉得）】
【……】
徐小鱼打扫完之后，乐呵呵地坐在椅子上刷着帖子评论。
她听说过阳荀，也看过他演的电视剧，但因为不是他的粉，所以那个时候并没有认出来。
当然认不认出来不重要，她真正想看的不是这个。
“真配啊。”徐小鱼满意地翻阅了几下那些人偷拍他们老板和段云星的照片，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欣赏着两人的神仙颜值。
然后她又在评论区和网友们热烈夸赞并且绘声绘色描述了一番，才恋恋不舍退出帖子。
“小鱼？”就在她还想再翻翻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闻声徐小鱼抬起头：“小婷姐，你来了？”
今天她们约好一起去逛街，南宫婷也是因为这个来接她下班。
南宫婷点点头，然后朝着空无一人的猫咖中看了几眼：“楚先生和段先生呢？”
徐小鱼说道：“他们去清理厨房了，应该在厨房里。”
“话说，小婷姐，你看到我发给你的帖子了吗？”
南宫婷笑着点头：“看见了，不过里面怎么还有冷晏渊？”
自从上次她将那几张照片给了冷晏渊后，这个相亲就已经黄得不能再黄了，南宫婷甚至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交集。
但当她一打开徐小鱼发过来的帖子，看见那个男人的一瞬间，还是皱了皱眉。
徐小鱼摇摇头，左右瞧了瞧，然后凑近小声道：“他是来找人的。”
“你应该也看见照片中，除了阳荀和冷晏渊的另外一个人了吧？”
那个人可是上次侦探发过来的照片中，被他们保护的少年，徐小鱼相信南宫婷肯定认出了。
果不其然，南宫婷挑眉：“看见了，不过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徐小鱼耸耸肩：“不知道，我还奇怪呢。”
她记得应该没有人从一楼上去才对，但既然楚老板和段云星他们对这件事情并没有疑惑，那可能是她看漏了，或者是那个人昨天就在，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徐小鱼站了起来，将身上的围裙放好，笑眯眯地说：“那我跟老板说一声就走吧？”
“好。”南宫婷点头，跟着徐小鱼来到厨房门口。
厨房里。
头顶明晃晃的灯光照射，安静的空间中，水龙头打开着，水流从修长白皙的手指流过。
段云星将最后一个咖啡杯冲洗干净，放在消毒柜中，然后擦净手，转身望向背对着他的楚涵墨。
对方从刚开始就没有说话，低着头。
段云星见状挑眉，放轻脚步缓缓靠近。
楚涵墨似乎正专注于某件事，连他靠近都没有发现。
“楚老板……”
楚涵墨蓦地听到身侧传来的声音，侧头。
“我已经把杯子洗干净了。”段云星说道，将身体微微靠在对方身上，看着对方手机正处在的页面，“这是什么？”
要是他没有看错，那上面是他们两人的照片。
楚涵墨闻言道：“这是刚才小鱼发给我看的，应该是今天有人拍了下来并且发了上去。”
手机屏幕的光芒将他的眼睛照亮，楚涵墨划到他们照片，放大：“这上面有我们的照片。”
【只是有点模糊了……】
他默默想着。
段云星闻声眉毛一挑，原本双臂交叠放在胸前的手放了下来，摊开摆在楚涵墨面前，眼睛微微眯起，笑得像个狡黠的狐狸：“能用一下手机吗？”
楚涵墨看了一眼对方举在他面前，纹路清晰的掌心，然后再抬头对上对方浅色的眼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二话不说地将手机放了上去。
“怎么了？”
下一秒，就见段云星将手机收了回去，楚涵墨望向段云星，看着他下一步动作。
忽然，那个漂亮的青年俯身，紧随其后是他好听上扬的声线：“亲爱的，看这里。”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称呼的楚涵墨一愣，但身体已经下意识听话地朝段云星示意的地方看去。
“咔擦——”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以及闪光灯的亮起又熄灭，楚涵墨意识到什么看向身边的段云星。
“……在照相？”
“对啊。”段云星在屏幕上滑了滑，然后满意地点头，将屏幕一转，举在楚涵墨的面前，笑道，“你不是说觉得照片有点糊吗？”
“照片上的主人公就在这里，为什么不拍一个清晰的呢？”
对方的声音在楚涵墨的耳畔回响，他愣愣地盯着举在他面前的，刚才那张合照。
长相漂亮明媚的青年一只胳膊搂住另一个冷峻的青年，绕过的手没有垂下，而是举在镜头前，两人的脸相贴，同时身体相依——
仍谁看都能看得出照片中两人的亲密。
楚涵墨抿了抿唇，盯着那张照片中笑容好看的青年，但一秒后举在他眼前的手机拿走，他的眸光微闪，段云星笑着出现在他眼前。
就像是从合照中走出一样……
“怎么样？”段云星歪了歪头，嘴角上扬，“我拍得不错吧？”
楚涵墨见状点头，然后垂着眼看着对方身侧空闲的手，拉住：“很好看。”
“除了我没有什么表情以外。”
闻言段云星眉宇微挑，不过……
“心理学家说，肢体语言可以传递很多信息。”他看着手机中的照片，低低道，“虽然楚老板没有什么表情，但所有的肢体语言都在说着……”
楚涵墨一顿：“说着什么？”
“说着你喜欢我。”
段云星轻轻笑道：“我说的没错吧？”
厨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楚涵墨望着段云星，看着对方浅色眼中倒映着的自己，片刻后，神色放松道：“……对。”
“我喜欢你。”
所以尽管猝不及防，但还是本能地靠近令他在意并且心安的对象。
身体的下意识反应最为真实。
段云星闻言笑容放大，继续道：“那这张照片你要收好。”
他边说边将手机递回给楚涵墨：“要不然就要被发现了。”
楚涵墨看着被塞回的手机，眨眨眼：“发现什么？”
“发现……”
“我也喜欢你。”
下一秒，段云星清冽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段云星看着瞳孔微微放大的青年，闷声笑道：“楚老板？”
“楚涵墨？”
“亲爱的？”
“……”
楚涵墨咽了咽口水，耳根已经被刚才猝不及防的表白弄得通红，心脏剧烈跳动。
他微微偏开对方的视线，哑声道：“……你从哪学来的？”
这种撩人的话。
段云星眼睛微弯，本就是相握的手微微用力，道：“所以你喜欢吗？”
楚涵墨喉结上下滚了滚，半天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第102章 粗心大意
【真是犯规。】
楚涵墨默默想着, 抬眼看向段云星，扬起下巴，在对方的唇上落下一吻。
段云星先是挑挑眉，然后搂住对方的腰, 笑着回吻。
一吻结束, 楚涵墨微微后退了些, 嘴巴里还残留着方才纠缠的感觉, 回味无穷。
尽管他们已经亲了很多次, 但无论是他主动还是段云星主动，他都会被对方娴熟的技巧牵着走。
他顿了顿，抿去嘴唇上的透明, 一眨不眨地盯着段云星，哑声道：“……你之前跟别人也这样过吗？”
比如像这样亲密的合照, 比如这些情话。
无论是撩人的技巧，娴熟的亲吻，还是不久前那次险些失控的帮忙，都仿佛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一样。
一想到对方之前和一个他不认识的人有如此亲密的举动，楚涵墨的心脏就有一种被针刺痛的感觉。
不致命但很难受。
段云星闻言垂头, 看着对方漆黑的眸子，声音很轻，但充满着令人信服的能力：“没有。”
“楚老板是我的第一个。”他笑着亲了亲对方的眼睛。
楚涵墨在问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一个、两个、还是很多个？
他不清楚，但当他听到对方笃定地说他是第一个的时候, 还是有些惊讶地瞳孔放大。
“第一个？”
“对。”段云星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才来到人类社会没多久就遇见你了。”
“怎么可能会有很多呢？”
清汤大老爷作证, 他真是冤枉的。
楚涵墨看着段云星：“……可是你们狐妖不会互相看对眼的吗？”
段云星想了想：“有，不过没有我看上的。”
“我就喜欢楚老板这样的。”
楚涵墨闻言指尖微微一颤, 像是对于这个回答实在出乎意料，也……
实在让他高兴。
段云星眼见着楚涵墨的表情渐渐放松，于是笑着问道：“我还没有问你呢。”
“楚老板这么优秀的条件，会不会在我之前也有过对象？”
楚涵墨几乎是下一秒回复：“没有。”
“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
话说到这里，楚涵墨有些窘迫地摸了摸脖子，毕竟他一个快三十的人，还是第一次有这般体验。
“所以……”他顿了顿，继续淡声道，“要是我有什么地方表现得不好，一定要跟我说。”
“因为我也没有什么经验，不知道怎么做才对。”
楚涵墨看着段云星，认真且真挚：“但是我想努力一下。”
“努力？”
“对，努力。”
楚涵墨此时就像是即将面对一场手术一样，郑重其事：“我想将我们的关系维持得长一点。”
【长一点，越长越好。】
他不怀疑段云星说他是第一个的真实性，但是……
他怕对方在人类社会待久了，在热情和那股劲散失之后，会被其他的人或事吸引，从而离开他的身边。
段云星静静地听着楚涵墨说，然后在对方话音落下的时候开口：“为什么不贪心一点？”
他摆弄着两人紧握的手，轻轻道：“比如说永远？”
楚涵墨一愣，没有想到段云星会率先提出这个，摇摇头：“我不想给你那么大的压力。”
口头上的承诺谁不会，并且“永远”这个词太过空泛，毫无实感，他并不想因为这个，失了他的诚心。
他是真的在认真考虑，让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拉得很长很长……
在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不就能自然而然变成“永远”了吗？
厨房中有一瞬间的安静，未完全扭紧的水龙头，一滴水从上面落下，滴在水池中，发出清脆响声。
段云星浅色的眼睛闪了闪，抬起手，指尖轻轻滑过对方的脸颊，将那黑色的发丝撩开。
“好。”他低声道，“我们一起努力。”
将这个时间无限拉长。
闻言楚涵墨抿了抿唇，勾出一抹细微的弧度。
他正想抬头，再次去亲吻时，忽然厨房的门被打开——
徐小鱼：“老板，我们走……”
她的声音蓦地一停，视线一转，看到两个相拥的人影，大脑宕机片刻，随后反应过来。
“对不起！”
跟在身后的南宫婷看着徐小鱼在打开门的瞬间又立马关上，疑惑问道：“怎么了？”
徐小鱼捂住通红的脸走了过来，摇着头：“没什么，没什么。”
下次她一定要记得先敲门！
南宫婷若有所思地盯着徐小鱼，然后一阵声响，厨房的门再次被打开，只见从刚开始就不见身影的楚涵墨和段云星从里面走了出来。
南宫婷颔首：“楚先生，段先生，你们好。”
段云星闻言点头：“你好。”
说完之后他将目光投向站在他前面一点的楚涵墨身上，眼中笑意加深。
刚才他可是听到了，对方那个时候在心中发出的遗憾声。
感受到身后青年的视线，楚涵墨的身形僵硬片刻，但还是面不改色地淡定回复：“你好。”
随后他看向背对着他们的徐小鱼：“你刚才是不是有话要说？”
“咳咳咳。”徐小鱼努力维持着往常的表情道，“因为小婷姐过来接我了，所以我想着和你们说一声再走……”
她的声音忽然一顿，然后抬起眼，小心观察两人的神色，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
楚涵墨说道。
的确，刚才的时机不是很好，被打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想到这里，他看向身边并无异色的，正在笑着看着他的段云星，轻轻扯了扯。
段云星感受到楚涵墨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无声问道：“怎么了？”
楚涵墨凑到段云星耳边，低声道：“晚上……”
段云星闻言一愣，意识到什么的他转头，对上那双黑色的眸子，微微挑眉：“准备了？”
“嗯。”楚涵墨虽然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很娴熟流畅说道，但脸上的温度已经烫得不能再烫。
“我去完医院之后就买回来了。”
并且是按照记忆里的样子买的。
段云星见状，浅色的眼睛闪过一丝笑意，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在交流的徐小鱼和南宫婷，见她们似乎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于是也凑了过去，低声道：“你准备好了？”
感受到耳畔的热意，楚涵墨再次点头：“嗯。”
他觉得实战学习才是最快的。
才不是色心上头。
闻言，段云星嘴角微微勾了勾。
另一边，同样在讲小话的徐小鱼和南宫婷已经从购物内容逐渐转移到面前的两位青年身上。
徐小鱼悄悄道：“他们在说什么？”
南宫婷摇头：“不清楚。”
徐小鱼若有所思，瞬间她想到了刚才在厨房看到的一幕，蓦地一顿：“我觉得我们应该要走了。”
南宫婷看了徐小鱼一眼：“你不是要跟他们说一声吗？”
“对哦。”徐小鱼拍了拍脑袋，“刚才又忘了这件事。”
只不过，看着两人对话的模样，徐小鱼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打断：“要不我们直接出去吧？”
南宫婷顺着徐小鱼的目光看去，赞同道：“我支持。”
不过，她看着楚涵墨此时柔和的表情，和上次在家庭聚会中，又或者以前偶尔在医院中遇到，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他很喜欢这个地方，很喜欢他现在的工作，也很喜欢面前的这个青年。
南宫婷眼睛闪了闪，手指微动，已经戒了很久的烟瘾又有了复发的冲动。
忽然她的手被拉住，南宫婷一愣，就见身边的徐小鱼眨眨眼道：“那我们走吧？”
“悄悄溜出去，老板应该不会怪我们的。”
徐小鱼小声嘀咕道，估计还会夸她们有眼力见。
南宫婷忽地一笑：“好，我们悄悄溜出去。”
“对了，你想买什么……”
随着一声小声的风铃声，段云星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望着楚涵墨：“她们走了。”
楚涵墨顿时觉得喉咙干涩：“要上去吗？”
“喵呜！”
我们的饭！
或许是察觉到他们两人准备离开，围在他们身边的猫咪们忽然开始叫嚷起来。
将这些听进耳朵里的段云星朝楚涵墨解释：“它们说要给它们添点饭。”
他顿了顿说道：“要不我给它们添，你先上去？”
段云星垂眸看着楚涵墨，就见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后缓缓点头：“那我就先上去了……”
望着那身影逐渐从他的视野中消失，段云星轻轻笑了笑，转过身走向储物间，将储物间中的猫粮拿了出来，熟练地给猫咪们倒上猫粮。
“喵喵喵！”
谢谢你，白狐。
那只在小巷子中捡回来的坡脚小猫围着他转，见状段云星摸了摸对方毛茸茸的脑袋：“小灯，晚上可不能打架。”
没错，这只小猫在捡回来的第二天就有了自己的名字——“小灯”。
闻言小灯“喵喵”叫着：我才不会打架。
它只教训欺负它的猫。
闻言段云星失笑：“不过你要是今天晚上打架了，无论是我还是楚老板可都不能提前帮你收拾残局了。”
“喵？”
什么？
小灯疑惑地歪头。
段云星没有继续说，而是笑着站了起来：“那我就先走了，晚安各位。”-
将通往二楼的门关上后，耳边各种杂乱的声音突然消失，楼道的灯光亮着，应该是楚涵墨上去时给他留的。
段云星安静地跨上台阶，没有几步便来到楚涵墨的卧室门前，轻轻敲了敲：“楚老板，我进来了？”
没有回应，但门的那边有轻微的水声。
应该是在洗澡。
段云星默默想着，然后将门打开。
果不其然，卧室里没有人，一旁的浴室传来“哗哗”水声，在床头昏暗灯光照射下，他注意到床上放着的睡衣。
这是……忘记拿了？
段云星扬了扬唇，真是难得可见。
毕竟对方可是一丝不苟的人。
他将睡衣拿了起来，往浴室那边走去，在那扇模糊的玻璃门前停下：“楚老板，你的睡衣忘记拿了。”
或许是对方听见了他的声音，很快，水声变小，只见一个黑影靠近，门被打开一个小小的缝隙。
段云星站在门边，见状将睡衣递了过去，正想笑着说怎么这么粗心时，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了进去。
第103章 未来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浴室中, 头顶的淋浴头洒出热水，“哗哗”水流溅落在地上，腾起氤氲弥漫的雾气。
段云星背靠在玻璃门上，拿着睡衣的手下意识举到没有被水花溅到的另一边, 垂头看向还保持着, 拉着他手腕动作的楚涵墨。
对方似乎已经洗完, 浑身上下弥漫着冷调的香味, 白皙的肌肤泛着红色, 发丝无力下垂，发尾有水珠滴落，顺着流畅的下颚线滑下, 滴在那抹红色上。
段云星盯着那片红痕，指尖微动, 心中默默想。
不知道是被热水烫的，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比如之后即将发生的事。
在雾气缭绕的空间中，他们都没有开口，似乎都在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举动。
“你的睡衣……”
“一起。”
忽然，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打破了这份安静，段云星的话音一停，挑眉看着在朦胧雾气中, 抬眸看着他的青年。
冷峻的外表，高挺的鼻梁, 抿紧的薄唇，以及那水雾中, 漆黑发亮的眼睛。
几秒钟后。
“一起？”他轻轻笑了笑，“这就是你拉我进来的目的吗？”
只见一片模糊中, 楚涵墨抿了抿唇，用近乎呢喃的声音道：“……嗯。”
段云星闻言微微靠近，顿时，隔在两人间的雾气消散许多，模糊的面孔变得清晰：“所以……”
他举了举一旁的睡衣，声线上扬：“你故意的？”
故意将睡衣忘在床上，然后等待着他的到来，让他看见之后，主动来到浴室前。
一切都计划好了。
楚涵墨闻言垂下眸，张张嘴，然后又闭上。
他觉得自己呆在浴室中的时间有点久了，才导致现在头昏脑胀，提前组织好的语言完全不知道被放在了哪里，只能愣愣地回复。
“……对。”
浴室中又闷了一点。
段云星看着移开目光的楚涵墨，注意到那片红色有了蔓延的趋势，了然地弯了弯眼睛。
是因为不好意思吗？
他抬起手，食指弯曲，在那片红痕上轻轻一碰。
下一秒，他好像听见了对方突然变快的心跳。
尽管他们并没有站在淋浴头前，但浴室中的水雾太重，还没有进来多久，段云星的发尾也湿了不少，垂在脸侧。
他望着楚涵墨，眼里的笑意愈发浓重。
“那就一起吧。”
他没有拒绝，更是笑着将那件他亲自挑选的休闲服脱下。
耳边穿来衣服布料摩擦的声响，楚涵墨闻声一愣，转过头。
他没有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应下，甚至已经脱下上衣，瞳孔微微放大。
段云星见状，将干净的睡衣放好，二话不说地拉着楚涵墨来到淋浴头下。瞬间水流将他的身体润湿，沿着身体的线条流下。
他将额头的发丝撩起，露出精致好看的眉眼，在水汽的衬托下，更显得迷人蛊惑。
楚涵墨一眨不眨地看着段云星，喉咙瞬间变得干涩，心跳加速。
明明是他叫他进来的，但现在，反而像是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以及他所有的感官。
段云星见楚涵墨愣在那里，眸光微微闪烁。他伸手一拽，将对方拉到他的身边，热流之下。
“不冷吗，站在那里？”
段云星低声说道，抬手，在那抹已经蔓延至脖颈处的红晕上摩挲，看着瞬间起反应的肌肤，闷声笑道：“不是说一起吗？”
怎么能站在一旁？
滚烫的热水瞬间将楚涵墨的身体席卷，掩饰了身体涌上的燥热。
他的喉结滚了滚，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我已经洗完了。”
“洗完了？”段云星察觉到什么，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不是邀请我一起的吗……？”
“我知道了。”他继续道，“看来楚老板想要的不是这个。”
醉翁之意不在酒。
楚涵墨闻言心脏狂跳，在对方了然的目光中，轻轻“嗯”了一声。
朦胧水雾中，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有了变化，这段拉扯试探的时间太过难熬，所以……
楚涵墨抬起胳膊，主动搂住了段云星的脖子，在弥漫雾气中，准确无误地吻上那薄唇，将对方还想要说出的话语全部堵住。
段云星微微挑眉，感受着楚涵墨的舌尖不甚熟悉地探入，笨拙撩拨，眸光一闪，心中泛起一阵酥麻。
他主动伸了过去，让对方能够很快找到，并且温柔地回吻着，纠缠着。
耳边的水声渐渐放大，连带着愈发粗重的呼吸。
浴室中的水雾更加浓重。
像是察觉到对方不稳的身形，段云星搂住了楚涵墨的腰，指尖碰到那滚烫光滑的肌肤上时微微一颤。
他松开了那已经被啃咬得发红的唇，凑上去，在那发烫的耳垂上亲吻，声音暗哑道：“要不要我们出去？”
这里的空气还是浑浊闷湿了一些。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放在楚涵墨腰上的手就被轻轻碰了碰，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犹豫。
忽然，段云星一愣，指尖的触觉明显变软，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你……”
“我已经准备好了。”
不仅仅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楚涵墨大脑有些缺氧，被对方触碰的痒意让他闭了闭眼睛，但依旧清晰地将他要说的话表达出来：“已经可以了。”
他刚才独自一人的时候，已经弄好了。
面前的人突然变得安静。
楚涵墨微微抬眼：“云星？”
下一秒，异样的感觉袭来，让他一瞬间没有站稳，下意识抓住了面前唯一能够支撑他的人。
耳边传来沉着有力的心跳声，以及对方刻意压低的声线：“马上。”
“扶稳了。”
楚涵墨的呼吸一滞，抓紧了对方的手臂，尾音带着明显的克制：“你……”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段云星转过了身。
意识到什么的楚涵墨身体蓦地绷紧，引来身后人的轻笑：“放松一点。”
段云星垂眼望着身下的人，捏着对方紧致腰窝的手微微用力，浅色的眸子一暗：“要不然我们都会很难受的。”
楚涵墨闻言，侧过身，拉住了段云星的手腕，哑声道：“吻我。”
段云星没有拒绝，弯下腰，轻轻衔住了对方的唇瓣。
楚涵墨的声音陡然一停，额头渐渐冒起汗珠，努力缓着呼吸。
“好了吗？”
“……嗯。”
浴室的水声还在继续，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段云星吻住了已经意识模糊的青年，笑着用浴巾裹住了他们的身体。
“剩下的，我们去床上吧。”-
半年后。
猫咖依旧正常营业着，窗外的阳光明媚，微风轻轻将树阴摇曳。
“老板，老板……”
“哥——！”
听到声音的楚涵墨缓缓睁开眼睛，就见楚轩和徐小鱼站在他面前。
楚明将已经出院，不知道是不是突然间生了一场病，他人看开了很多，再没有坚持让楚涵墨当回医生，甚至还时不时来猫咖逛一逛，美其名曰来监察自己儿子的工作情况。
楚轩从楚明将出院之后便回到猫咖中，一开始只是为了赚点生活费，到现在已经完全爱上这个工作，甚至比徐小鱼还要早来到猫咖中，准备接下来的一天营业。
猫咖中还是一如既往，里面的猫咪店员来来往往。
“老板，时间到了。”
听到徐小鱼的声音，楚涵墨回过神，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腕表，立马站了起来。
他将挂在一旁的大衣穿上，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在徐小鱼和楚轩的目光中颔首：“那我就先走了？”
楚轩正抱着一只刚刚出生的小猫喂奶，闻声抬起头，挥了挥拿着奶瓶的手：“哥，路上小心。”
“路上小心！”徐小鱼也道。
一声风铃声响起，楚涵墨的身影消失在店内。
见状，一旁的客人询问：“你们老板是有什么急事吗？”
看起来匆匆忙忙的。
徐小鱼闻言看向一旁的客人，笑着道：“老板吗？”
“的确是一个急事。”
客人满脸狐疑：“什么事？”
徐小鱼眨眨眼：“因为老板要去接他的爱人了。”
“爱人？”客人明显是知道些什么，“是那个白色头发的漂亮青年吗？”
闻言徐小鱼点头：“没错，就是他。”
“难怪，我就说为什么一直都没有看见那个青年。”客人摸了摸睡在她腿上的猫咪，抬起头望着窗外，“今天的天气真好。”
“对啊。”一旁已经喂好小猫的楚轩也加入了话题，“今天的阳光真好。”
“对了，你想试试我们店内的新品吗……”
另一边，一辆轿车渐渐驶进人烟稀少的山路，随后在一个墙边停下。
那个白墙已经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裂缝，枯草藤枝在上面扎根生长。
楚涵墨从车中下来，然后直直朝着白墙的方向走去。
那个白墙就是他的目的地。
脚下的杂草发出“咔擦”声响，天空中传来鸟鸣声，楚涵墨充耳不闻，目标明确地朝前走，然后在那个白墙前停下。
没过多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听到这个声音的青年眼睛突然亮了亮，蹲了下来。
只见在他的眼前，一片低矮树丛的后面，出现了一个不大也不小的洞口。
随后一个白影从洞口闪过，下一秒，一只白色狐狸从里面出来。
“云星。”楚涵墨见状叫道。
“吱。”
那只白色的狐狸回应道，浅色的眸子微微闪烁，来到早已等在这里的青年面前。
楚涵墨展开双臂，在靠近的狐狸身上摸了摸：“还顺利吗？”
“吱。”
白狐说道，然后仰头，用鼻尖蹭着他的脸。
楚涵墨眼中划过一丝柔和，正想开口说话时，手中的触感忽然一变，原本覆在白狐背上的手被一个温暖干燥的手握住，牵紧。
而蹭在脸上的毛绒触感一瞬间消失，下一秒，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未尽的话语全数被吞入。
他看见了对方那双带着笑的浅色眼睛。
“久等了吗？”
缠绵的吻结束后，已经变成人形的段云星站起来，拉着楚涵墨起身，伸手用指腹抹去对方唇角的透明，笑着问道。
楚涵墨轻轻缓着呼吸，抬眸对上段云星的目光，摇着头：“没有。”
“你呢？一切还顺利吗？”
“很顺利。”
他们边说边朝着楚涵墨停在一旁的车走去。
“我已经跟我父亲说了要在人类社会生活。”
此时正值太阳落下，天际染上一层柔和的金黄色光晕，余辉打在他们身上，影子不断拉长。
楚涵墨看着走在他身边的段云星，对方的五官在夕阳照射下，更加精致立体。
他的眸光微闪，轻声道：“已经决定好了？”
“对。”段云星笑，“又要打扰楚老板了。”
楚涵墨摇着头：“不打扰。”
他紧了紧相握的手：“等会儿我们去一趟超市吧。”
“好啊，打算买什么？”
楚涵墨望着段云星，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很多很多。”
闻言段云星意外地笑了笑：“很多是指哪些？”
他不觉得一丝不苟的楚涵墨会用这种，不确定且空泛的词语。
楚涵墨望着最后一抹未散尽的夕阳，轻轻道：“很多就是很多。”
需要他们用未来，来慢慢补充添加。
第104章 初见
“谢淮舟。”
“谢淮舟！”
“砰——”
清脆的声响传来, 谢淮舟身形微动，眨眨眼，抱着箱子的手一紧，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那人的身高在他的肩膀处, 背着双肩包, 穿着不远处中学的校服, 从谢淮舟的角度看, 能看得见对方白皙的皮肤, 高挺的鼻梁以及长而卷的睫毛。
应该是刚放学的学生？
他默默想着，视线再次往下移，注意到躺在脚边的手机, 想起刚才肩膀的碰撞，那个响声应该就是手机掉落的声音。
“不好意思。”
谢淮舟看着身边的人一动不动盯着那手机, 低声说道。
而方才叫唤他名字的青年从远处靠近，同样抱着一个纸箱，抱怨道：“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突然站在原地不动了。”
李谨来到两人面前，就见一直不动的少年突然弯下了腰, 将地上的手机捡起。
谢淮舟余光看见了那破碎的屏幕，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愧疚神色。
“真的不好意思。”他道，“我可以赔。”
“不用。”
如玉佩碰撞的好听声音传来, 谢淮舟的耳朵痒了痒，下一秒, 少年抬起头，精致漂亮的五官让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不用。”只听对方微笑着说道。
闻言谢淮舟一瞬间回过神来, 坚定道：“要赔，因为是我突然在道路中央停下, 才导致你的手机坏掉的。”
李谨在一旁看着，知道谢淮舟的个性，于是也道：“就是，你就让他赔吧。”
许是两人笃定的语气，那位少年神色犹豫，随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不过你们是不是有事要忙？”
他指了指他们手中的纸箱。
谢淮舟：“没……”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李谨拉住。
李谨低声跟谢淮舟说：“你是不是忘了，等会儿还有一个会议要开？”
今天是他们从分局调到总局的日子，负责他们的部长已经发过消息，说一个小时后会有一个会议，将会具体安排他们的工作。
闻言谢淮舟一愣，他的确忘了这件事，于是再次看向面前长相优越的少年，语气微低：“是的。”
“要是你不介意的话，能否留个电话？”
就见少年浅色的眼睛闪了闪，笑容不变：“可以。”
他将身后的书包单肩背起，拉开拉链，拿出纸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了写，随后又将这些东西收回，把写着什么的纸递给谢淮舟。
“给你。”
谢淮舟见状，腾出一只手接过，不出所料，上面写着一行数字，但字迹和少年的外貌有些不同，苍劲有力。
“我知道了。”他将这张纸放进口袋，语气真挚，“等我忙完了就联系你。”
话音还未落下，谢淮舟觉得仅仅口头上的承诺太过虚假，于是又道：“这样，我把一张名片给你。”
“要是我没有联系你的话，你可以来找我。”
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面前的少年。
少年接过了那张名片，看了几秒。
“谢淮舟？”
谢淮舟听到对方小声念出了他的名字，点头：“是我。”
这句话结束之后少年便沉默了下来，就在谢淮舟认为对方还在怀疑他名片的真假时，他看见少年将拿着名片的手垂在身侧，笑着道：“好的，麻烦你了。”
谢淮舟摇着头：“不麻烦。”
准确来说对方还比较麻烦一点，毕竟屏幕都碎成了这样……
想到这里，谢淮舟抿紧了唇。
少年见状眼睛闪了闪：“既然已经决定好，那你们就先走吧。”
他顿了顿，看向谢淮舟以及谢淮舟身边的李谨：“你们不是说有要紧的事吗？”
谢淮舟闻言一愣，瞧着面前少年无懈可击的笑容，总觉得对方……
有些烦躁？
但下一秒这种感觉消失，他眨眨眼，还想再仔细捕捉的时候，身边的李谨轻咳了几声。
现在这个时机正好啊，对方都给了他们台阶下，让他们可以顺着他的话然后离开。
看懂李谨使的眼色，谢淮舟抿抿唇，望向站在面前的少年：“好，请等我的电话。”
“真的很抱歉。”
他临走时再次认真道歉了几句，只见少年笑着摇头：“没关系。”
很快他们走远。
李谨在谢淮舟身边，看着一言不发的谢淮舟问：“所以呢，你刚才突然停下来是在想什么？”
谢淮舟微微皱了皱眉，沉默片刻后道：“不知道。”
“不知道？”闻言李谨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我还以为你是看到了什么，或者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才突然停下来的。”
本来和他走得好好的，结果一转眼就看见对方不知道为何，愣愣地站在那边，眼见着他正要和身后的人撞到，才紧急喊着。
不过好像还是晚了一点。
谢淮舟黑色的眼睛闪了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当时的确没有想什么，但还是突然停了下来。
“或许是我忘记了。”谢淮舟说道，然后看向一边李谨，“时间应该还来得及吧？”
“应该？”李谨看了一眼腕表上显示的时间，“等我们去婆婆那拿到钥匙，将这些东西放进去再走，应该来得及。”
说完李谨掂量了几下手中拿着的纸箱，沉甸甸的重量让他好奇一问：“所以这里面你放了什么吗？”
“书。”
谢淮舟没有犹豫地说道：“里面放着很多书。”
“也对。”李谨闻言点头，“你的确很喜欢读书。”
话音刚落，李谨余光中瞧见谢淮舟略显凝重的神情，说道：“你还在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吗？”
“没关系的，不就是不小心撞到别人了嘛……”
说到这里，李谨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我好像见过那个少年。”
“什么？”闻言谢淮舟抬起头，看向眉宇紧皱的李谨，“你是说刚才的少年吗？”
“对。”
李谨点点头，忽然他眼睛一亮，蓦地停下了脚步：“我想起来了。”
“他的名字好像叫段云星，因为长相太过出色，所以我记得还挺牢的。”李谨再次迈开了脚步，来到谢淮舟的身边。
“我的朋友说他很有礼貌，性格很好，经常不好意思麻烦他们，还是他看到了主动帮忙的。”
“性格很好？”
李谨听谢淮舟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你不是见到了吗？”
回忆刚才短暂的相处，他觉得他的朋友说得没有错。
谢淮舟闻言垂下头，黑色的眼睛闪过一抹深思。
李谨：“你不觉得吗？”
谢淮舟：“没有啊，我也这么觉得的。”
毕竟他都不小心弄坏了对方的屏幕，对方也没有任何责怪他的意思，甚至笑着说没有关系，倒让他有些愧疚。
他不否认少年的性格看起来不错，但与此同时，他好像也感受到了一些反常。
比如说，他好像在手机掉落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身边那人小声的“啧”了一声。
“谢淮舟？”
谢淮舟闻言回过神：“怎么了？”
李谨盯着谢淮舟，表情狐疑：“你今天怎么回事，动不动就走神？”
谢淮舟面不改色地看着李谨：“应该是昨天太累了。”
李谨面上的疑惑还未完全消散，半信半疑道：“真的假的？”
他们昨天不是在休假吗？
“真的。”
谢淮舟的语气很笃定，让李谨挑不出什么问题：“昨天我在收拾东西。”
听到这里，李谨信了大半：“的确，收拾东西是有一点麻烦的。”
眼见着对方似乎不再纠结于此，谢淮舟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刚才的话你是不是还没有说完？”
“哦对。”李谨也是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回想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不过可惜了。”
谢淮舟问：“可惜什么？”
“那个少年的妈妈最近去世了。”李谨神色惋惜道，“听说是车祸，当场咽气的。”
闻言谢淮舟一愣：“去世了？”
“他的爸爸呢？”
李谨摇着头：“哪有什么爸爸，是他妈妈独自一人带着他生活的，所以去世了都悄无声息。”
“要不是我的那个朋友是他家的房东，在给你找房子的时候跟我提了一嘴这件事，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
说着说着，李谨停了下来：“到了。”
谢淮舟闻言停住了脚步，抬起头，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种着花盆蔬菜的小院子，而院子一旁，一位老婆婆正躺在里面的躺椅上，晒着太阳哼着歌。
“阿婆，我们来了！”李谨站在原地晃着手道。
听到声音的婆婆睁开了眼睛，朝着他们的方向看，或许是眼睛不太好，她稍微眯了眯，几秒钟后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哎呀，小谨，你们来了啊。”
“路上顺利吗？”
闻言李谨笑着道：“顺利，很顺利。”
除了他身边的人不小心弄坏了一个少年的手机，一切都很顺利。
婆婆也笑着，从躺椅上起身，拿起身边的拐杖，敲了敲：“那就好，那就好。”
“等等，我过来给你们开小院的门。”
谢淮舟微微颔首，冷静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安心：“婆婆，您慢慢来，不着急。”
李谨附和道：“没错，您小心一点。”
“诶哟，婆婆我可没有那么脆弱。”婆婆笑呵呵地走到了他们面前，很快一声“嘎吱”后，眼前的铁门被打开。
“请进。”
她侧过身让门口的两位青年进来，然后在两人都走进院子之后，将院门关上。
“这就是那位需要房子的朋友吗？”婆婆望着谢淮舟问道。
“没错，这就是我的那位朋友。”李谨看着婆婆介绍，“因为我们被分配到总部，之前的住所离总部太远了，所以正在寻找住处。”
闻言婆婆看向李谨：“我记得这里不是有你的一间屋子吗？”
李谨：“是这样没错。”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但是他说不愿麻烦我，所以要专门找一间空闲的房子。”
谢淮舟望着婆婆：“因为李谨嚷着说想要女朋友了，我想着我的存在肯定多余，所以就拒绝了。”
李谨听完震惊地瞪大了双眼，笑着撞了撞谢淮舟的肩膀：“……滚吧。”
“女朋友都没有影，哪来的女朋友。”
谢淮舟耸耸肩，平淡道：“这不是未雨绸缪嘛。”
当然他们都清楚这只不过是借口罢了。
婆婆见状笑眯了眼睛：“好好好，那这样，你们先进去休息一下。”
“我去给你们拿钥匙。”
谢淮舟和李谨都没有拒绝，朝着婆婆颔首，异口同声道：“麻烦了。”
“没事。”婆婆笑着打开门，谢淮舟和李谨跟在身后，“我的儿子也在管理局工作了很久，现在你们转了过来，大概率就是未来的同事了，我还指望着要是他碰上什么麻烦，你们能帮一帮。”
李谨不好意思地回道：“那他应该是我们的老前辈啊，我们也才工作不久，估计帮不到什么忙……”
“不过！”
李谨突然拔高了声线，朝着婆婆说道，“我们这里有一个一直是分局业绩第一的人，所以您放心，有什么事我帮不到，他肯定能帮到！”
对方话中的对象太过明显，婆婆闻言看向沉默跟在身后的谢淮舟，语气慈祥充满欣慰：“是这样吗？”
谢淮舟淡声解释：“李谨夸张了，他也是业绩排前三的人，不过要是有什么能帮忙的我们一定帮。”
婆婆的拐杖敲了敲，呵呵笑道：“没事，不用紧张，只是开个玩笑，要是实在帮不了也没关系。”
谈笑间，他们已经走进了婆婆的家门。
家内的布置很温馨，淡黄色的窗帘拉上了一半，此时正被窗外的风吹起，每一处都摆放着几支花束，空气里弥漫着花的芳香。
“你们把手中的箱子先放一放吧，看起来怪重的。”
谢淮舟和李谨按着婆婆指示的方向放下手中的纸箱，李谨甩了甩自己有些僵硬的胳膊说道：“这几本书刚开始还没有感觉多重，现在放下来了，还真的觉得轻松不少。”
“难怪说知识的力量总是在潜移默化之中产生的。”
李谨日常在“胡言乱语”中，谢淮舟没有理对方，反而有点惦记刚才遇见的少年，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写有电话的纸条。
李谨见状感兴趣道：“你现在要打电话给他？”
“没有。”谢淮舟摇了摇头，再次将那张纸条放回口袋，“等我们结束了再打。”
现在打也无济于事，他还没有将身边的事情解决完。
在他们聊天之际，婆婆已经取出钥匙，走了出来：“这是钥匙。”
她将手中的钥匙放在谢淮舟的手心，笑着道：“你们要在我这里再休息一下吗？我去准备茶水点心。”
“不用不用。”谢淮舟将手中的钥匙抓紧，摇着头，“等会儿我们有会议要开。”
李谨接着道：“没错，下次我们忙完了就来找您聊天。”
闻言婆婆笑着说道：“好好好，我也不强留你们了，那间房子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
“工作顺利。”
谢淮舟将放在一旁的纸箱再次提起，和婆婆道别：“好的，婆婆也要身体健康。”-
另一边。
眼见着那两个人已经走远，段云星收回了目光，垂眼看着手中破碎的屏幕，以及破碎屏幕中倒映着自己的脸，收回了笑容。
他的指尖在那凹凸不平的地方摩挲，突起的碎片划到手指，带来轻微的刺痛。
此时一阵风吹过，垂在脸侧的发丝被吹了起来，耳畔传来树叶吹动发出的“沙沙”声响。
段云星再次将名片举在眼前，冷眼看着。
“谢淮舟？时空管理局？”段云星轻轻念叨着，浅色的眸光一闪。
几秒钟后，他移开视线，将吹乱的发丝抚平，再次迈开了步子，在经过一个垃圾桶时，毫不犹豫地将那张名片扔进了垃圾桶。
轻飘飘的名片随着风，在空中晃了晃，最后落到脏乱恶臭的垃圾堆中。
第105章 缘分
“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
瞬间安静的氛围被打破, 紧随其后的便是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以及交谈声。
谢淮舟将手腕上的通讯器重新戴好，点开，一瞬间光屏出现在眼前。
跟在一旁的李谨看见对方光屏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先是惊讶一瞬, 然后又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
谢淮舟就是这样认真严谨的人。
穿着同样管理员制服的人已经纷纷四散开来, 这次会议不仅仅有他们这些调过来的, 还有一直待在这边工作的管理员, 但除了他们, 那些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完成。
李谨伸了个懒腰：“真好，给我们分配的工作听起来挺轻松的。”
甚至还给他们调整的时间，今天没有工作, 休假一天。
闻言谢淮舟轻轻“嗯”了一声，脚步加快。
没过多久, 他们来到管理局的大门，谢淮舟熟练地将腕上的通讯器摘下，在门边识别了瞳孔之后，一声“滴”响，身上的制服消失, 重新变回进来之前的常服。
【已经识别身份，谢淮舟管理员，李谨管理员, 大门正在开启，请稍后……】
面前紧闭的大门打开, 谢淮舟率先走出，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 不远处的霓虹灯亮着，车流来来往往。
“每次我都觉得有些割裂。”
此时谢淮舟已经从口袋中拿出手机, 瞬间屏幕的亮光照亮了他黑色的眼睛，听到李谨突然开口，他淡声问道：“什么割裂？”
“你看看……”
李谨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又指了指身后紧闭的时空管理局，管理局的外观和正常高楼建筑没有什么区别，夜晚中灯火通明，但真实是什么模样只有他们清楚。
“只要一进时空管理局的大门，我就觉得像是进到了另一个世界，出来同理。”
他完全都想象不到，这个大楼竟然和外面的一切存在在同一个纬度上。
他们在时空管理局里穿梭各种世界完成任务，但从管理局出来之后就像是一个很普通的，工作完一天的社畜。
闻言谢淮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想了一会儿回道：“的确是有点割裂，但我们穿梭了这么多小世界，再奇怪的事情不都经历过了？”
“是这样说没错。”李谨说道，和谢淮舟并肩走着，“但现在看来，我们这个世界是主世界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他们去往了各种小世界，见识到了很多奇幻的场景，要是按正常思维来想，拥有如此奇幻小世界的主世界，应该会比小世界更加高维才对。
可偏偏，只要出了时空管理局的大门，主世界其实就只是一个很平凡普通的世界。
很平和，没有神力，也没有超乎常理之外的能力。
甚至是在他们经历的小世界中，属于危险系数最低那一级别的。
李谨继续道：“你不知道，我爸妈还以为在时空管理局工作就像是考上公务员的工作一样。”
“毕竟成为管理员也是千挑万选的。”
谢淮舟说道。
也只有选中的人才知道他们的工作究竟是什么。
闻言李谨摸了摸脖子：“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选上的。”
“因为你们有当管理员的潜质，我看出来了。”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两人同时转过头。
谢淮舟：“主神好。”
“你们好啊，谢淮舟管理员和李谨管理员。”只见长相和声音一样温和的青年站在他们身后，“来到总局的感觉怎么样？”
谢淮舟淡声道：“还不错，比分局的空间大了不少。”
李谨点头：“没错，而且餐厅提供的饭菜也很好吃。”
“喜欢就好。”主神笑了笑，“因为最近的任务有点太多了，总局这边的人手不太够，所以就把你们调了过来，看样子已经找好住所了？”
“对。”
李谨回复道，看着青年提着的塑料袋，微微一愣：“主神，这是……？”
“哦，这是附近的臭豆腐。”主神笑着将所有的袋子提起来，一一数着，“这个是螺蛳粉，这个是炸鸡腿，这个是羊肉串……”
“这些我可喜欢吃了，不过他们嫌我吃的味道太重，影响了他们工作，所以我只能偷偷带进去，然后再偷偷吃。”
主神压低声音道：“你们千万不要告状。”
谢淮舟闻言看着主神，眼中闪了闪，因为在分局，他们并没有见过主神本人，而是通过通讯视频，所以他对于主神如此有“人情味”感到些许惊讶。
李谨倒是有听说过，笑着应道：“没问题，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主神眨眨眼：“感谢，天色也晚了，你们早点回去，注意安全。”
说完他用空出来的手朝他们挥了挥。
谢淮舟注视着主神离开的身影，却听身边的李谨道：“我有一个猜想。”
“什么猜想？”
李谨摸了摸下巴：“会不会是因为主神想吃这些东西，才决定把主世界定在这里的？”
“可能？”谢淮舟心不在焉地附和道。
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晚上七点，要是联系上那个少年的话，还可以在今天将手机送去维修。
或者换一个给他……
这样想着，他将口袋中的纸条拿了出来，四周太暗，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难以看清。
于是谢淮舟抓着纸条，朝着还在沉思的李谨道：“那我就先离开了。”
李谨立马回过神：“哎，等等……”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谢淮舟已经走得老远，眼见着对方快从他的视野中消失，李谨嘀咕道：
“我还想说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呢。”
谢淮舟不知道李谨的想法，他走到灯光下，看清了那张纸条上面的数字。
他打开手机，对照着上面的数字输入之后，毫不犹豫地点击“拨通”按键。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谢淮舟静静等待着，并且思索该如何开口，又或者在哪里见面，却没有想到半分钟过去了，那边还没有接通电话。
他的眉宇微微一皱，难道是没有听见吗？
还是手机坏到不能接听电话？
谢淮舟站在路灯下没有动作，听着那边冰冷的机械忙音，瞬间一个想法从脑袋中闪过。
……不会是给错电话号码了吧？
他再次仔细看了一下手中的纸条，上面的字迹清晰，又从耳边拿了下来，认真对照了一番。
没有出错。
就是这个电话号码。
听着那边即将一分钟的忙音，谢淮舟已经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一个卡顿的声响——
谢淮舟眼睛一亮，立马开口：“喂？”
“喂？”
谢淮舟身形一僵，将放在耳边的手机拿了下来，然后又放了回去：“喂？”
“喂，你好，有什么事情吗？”
只听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声。
谢淮舟一瞬间想了很多，但说出来的声音很冷静：“你好，你认识段云星吗？”
要是他没有记错，李谨跟他提起的时候，那个少年的名字应该就是这个。
闻言那边的女声顿了顿，随后疑惑：“不认识，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这句话坐实了谢淮舟刚才的猜想，他敛去眼底的神色，抓着电话的手指紧了紧。
“喂，你还在吗？”
那头的声音再次响起，谢淮舟回过神，微冷的声线有些模糊不清：“应该是打错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
电话下一秒被挂断，谢淮舟没有动，手中的手机很快自动熄屏。
看来他想的没有错，果然是给错电话号码了……
谢淮舟抬起眼，神色微变-
紧闭的大门处，锁孔传来钥匙插入的声音，随着几下清脆声响，门被打开。
“我回来了。”好听的声音响起，下一秒，漆黑的房间被灯光点亮。
段云星走了进来，关上身后的门，把钥匙放在玄关处的柜子上，脱下书包，低头换着鞋子。
房间很安静，没有一个人回应他的问候。
段云星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像是早已习惯，将刚才放在地上的塑料袋提了起来，朝着厨房走去。
瞬间，厨房的黑暗也被亮起的灯光驱散。
厨房中的厨具满满当当，但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用过，摆在那边。
段云星没有看它们一眼，直直路过，来到冰箱前。
他将买回来的东西一股脑放进冰箱，然后将冰箱关上，随后又想起什么，转头。
“要先洗手。”他低声念叨着，目不斜视地路过摆在客厅书柜上的相框，来到洗手台。
打开水龙头，微凉的感觉瞬间弥漫，水流顺着白皙修长的手指流下，冲洗手上从外面带回来的灰尘。
段云星静静盯了几秒，将手停在水流中央，看着四溅的水珠劈里啪啦掉落，浅色的眸子微微闪烁。
今天遇到的那两个人……
应该不是坏人。
想到那个不小心撞到他的青年冷俊的面孔，以及黑眸中不易察觉的愧疚神色，段云星抿了抿唇。
他总不能说他其实早就注意到突然停下来的人，但还是选择撞了上去，任由手机从手中滑落。
水声停止，段云星垂着手，未干的水滴顺着手指流下，滴落。
他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浅色的眼睛，精致好看的五官，以及和那个人相似的面孔。
原本就很安静的房间更加静了。
段云星不动声色地望着，随后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但他还是有点不太满意，伸手在嘴角处提了提。
一个更加完美无缺的笑容出现在脸上，和刚才面无表情的冷感完全相反，此时他笑起来的模样明媚又阳光。
倒是驱散了几分和那个人的相似。
段云星满意地收回了目光，用一旁的纸巾将手擦干，原本是因为那个女人的训练，但现在他也挺享受笑着的样子。
可以解决很多麻烦的事情。
这样想着，他的笑容真实了几分。
口袋中的手机突然震了震，段云星见状将手机拿出，和不久前一样，破碎的屏幕将倒映在屏幕上的脸分割了好几片。
上面是学校老师发的几个消息，他扫了几眼，不是很重要，所以他很快将手机关上，放在一旁。
这个手机是那个人寄过来的，美名其曰是他的生日礼物。
可笑的是，离他的生日还剩几天。
段云星冷笑一声，离开他们身边的时候倒挺决绝的，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挽留？愧疚？
他不清楚，但要是愧疚的话，还不如他遇见的那个青年眼中的愧疚真实。
想到这里，段云星的身形一顿，他利用了那个青年，让手机“碰巧”掉在地上。
要是没坏，那就用着，要是坏了……
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换一个。
所以在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手机时，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将它捡了起来。
果然还是坏了。
段云星心想，这种东西脆弱的很，一碰就碎。
他拒绝了青年提出来维修的建议，本来也不是对方的错，他并不想让对方来承担。
但对上那个人闪烁着认真的黑色眸子时，他瞬间就意识到了，对方一定会坚持。
和那些虚伪善变，满口谎话的人不一样。
所以他就递给了对方一个错误的电话号码。
段云星将目光从那个手机上收回，若有所思，反正就只是一面之缘，对方要是发现联系不上，应该会很快忘掉这个小插曲。
想到这里，他的肚子咕噜叫了几声。
第106章 拒绝
黑色的汽车缓缓驶进地下车库, 昏暗的灯光下，谢淮舟锋利的下颚线紧绷，墨黑的眼睛幽深。
他将引擎关上，看着一旁的手机屏幕瞬间亮起。
李谨：【你要那个少年的住址干什么？】
谢淮舟顿了顿, 拿起手机：【他的电话给错了, 我没有联系上他。】
李谨：【正在输入中……】
李谨：【你是说电话给错了？】
谢淮舟：【没错, 所以我想从你这里知道对方的住址。】
李谨：【等等……我现在给我那个朋友发消息, 可能不是很快, 你需要等待一些时间。】
见状，谢淮舟的眸子闪了闪，片刻后回复道：【谢谢。】
那边的消息很快传来, 李谨：【我还不知道你这个人嘛，放心, 等我帮你弄来。】
对话很快结束，李谨似乎已经开始联系，谢淮舟没有打扰他，将手机熄屏，看了一眼放在副驾驶座上的纸袋, 沉默了片刻。
很快，黑色汽车的车门打开，身材修长高挑的青年从车中出来, 手中提着一个纸袋，朝着今天新搬入的住所走去。
这个小区侧重现代化装修, 楼层不高，每一栋楼隔得不远, 并且位置偏僻，显得很安静。
谢淮舟从口袋中拿出钥匙, 旋转几圈，门应声打开。
房子的摆设和装修都已经弄好，和他在照片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简约大气。
他将纸袋随手放在一旁的餐桌上，绕过地上的几个纸箱，直直朝着阳台走去。
估计是装修之后便没有人住过，屋内还有一阵灰尘的味道。
谢淮舟一把拉开阳台的窗户，瞬间屋外清新的空气飘了进来，傍晚微凉的晚风轻轻吹着，头顶没有什么星星，月亮也不见踪影，漆黑一片。
他静静呆了一会儿，举起手中的手机，点开屏幕，不过让他失望的是，李谨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
谢淮舟抿了抿唇，接着将手机收回，正想转过身的时候，忽然空气中飘来一阵烧焦气味。
这是什么？
他转身的动作一顿，皱着眉闻了闻，确定是他没有闻错之后，转头寻找着焦味的来源。
气味变得越来越浓，察觉到什么的谢淮舟低下头，看着正对着他窗户下面的房间，屋内灯光耀眼，应该是有人在，但一阵阵黑色雾气从里面飘了出来。
就是这间传来的烧焦味。
那股黑烟似乎没有消散的迹象，反而愈来愈烈，谢淮舟见状眼神一凛，没有任何犹豫地转身，朝着门口快步走去。
楼层之间的感觉没有太大变化，很快，谢淮舟停在一家紧闭的门前，确认了门牌号后，抬起手敲了敲。
“你好？”空荡的楼道处传来他的声音，“我是住在你们上面的人，我有看见你们这里飘来黑烟，还伴有着烧焦气味，是不是着火了？需要帮忙吗？”
门的那边先是一片寂静，随后传来“叮铃咣啷”的声响。
闻声谢淮舟眸光微暗，至少确定了房间的主人对家中产生黑烟的事情知情，而不是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发生。
他收回了放在门上的手，静静等待着门的那边，房间主人的到来。
“咔擦——”
门被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瞬间，里面的浓雾争先恐后地窜出，比他在上面见到的还要浓重。
谢淮舟见状将视线移了过来，忽然，他的身形一僵。
“咳咳咳，咳咳咳，你好，请问……”
段云星的话突然一停，抬眼看着熟悉的面孔，眼神蓦地一变。
“你怎么找来的？”
谢淮舟望着面前警惕看着他的少年，对方还穿着那件校服，但和下午时撞见的时候不同，对方的脸上残留着被黑烟熏过的痕迹，头发凌乱。
“你……”
他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门的那边传来一声不大也不小的爆鸣声。
“砰——！”
瞬间浓雾又多了几分。
段云星一顿，立马回过头，刚迈出一步，一只手就搭在他的肩膀上，他一愣，转过头。
就见应该只有“一面之缘”的青年面色严肃：“我先进去看一眼，你停在这里。”
段云星一脸疑惑，但对方已经越过他，小心翼翼地往里靠。
不怪谢淮舟紧张，毕竟他穿梭在众多小世界中，已经习惯了突如其来的意外，所以每次都小心谨慎，才会一时忘记了，这里是主世界。
谢淮舟正朝着浓烟弥漫的源头去时，忽然垂在身侧的手腕被拉住。
他动作一停，就见那个少年皱着眉道：“你想干什么？”
“里面……”危险这两个词刚想说出口，谢淮舟的余光正好瞧见了发生的一切。
很明显，声响和气味传来的方向是厨房，谢淮舟几乎是下一秒就意识到了什么，果不其然，他看到锅中以及餐盘上漆黑的不明物体。
谢淮舟：“……”
他转头对上移开视线的少年：“你在做菜？”
段云星顿了顿：“……这不是很明显吗？”
的确，太明显了。
不知为何，谢淮舟眉宇一松，嘴角勾了勾。他走过去，关上火，所幸还不是很糟糕，很快，浓烟渐渐消散，他抬眼看着站在厨房门边愣愣看着他的少年。
“又见面了。”谢淮舟微微颔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打了你留下来的电话，但好像是另外一个人接听的，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一不小心写错电话了。”
不是一不小心，是故意的。
段云星默默想着，然后露出一个笑容：“是这样吗？”
“可能那个时候没有注意到吧。”
他边说边盯着正在移动的青年，却见对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了他：“擦一擦。”
段云星一顿，然后转过头，看见一旁镜子中，自己脸上的污渍，嘴角的笑容逐渐变得僵硬。
他刚才就是拿着这个脸去笑的？！
“你好……？”
谢淮舟见着对方似乎正在愣神，于是抬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听见了吗？”
“你的脸上有点脏。”
段云星回过神来，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浅色的眸子弯着：“谢谢。”
谢淮舟摇了摇头：“没关系。”
他看着少年用他递过去的纸巾擦着，却始终留有一小块没有擦到，放在身侧的指尖微动，没有忍住开口：“还有一点没有擦干净……”
“要不要把纸巾给我，我来帮你？”
这句话一说出口，屋内顿时安静下来，空气中还弥漫着未消散的焦糊味，谢淮舟自觉失言地抿紧了唇。
准确来说，他们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对方就一个学生，家中还没有人，突然出现他这个陌生男人，换做是他都充满了戒备。
他竟然还提出帮忙……
谢淮舟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不是，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忙而已。”
他的话音落下，空气再次凝滞下来，沉默的氛围让谢淮舟无意识吞咽了几下，正想再次解释时……
“好啊。”
只见少年弯着眼睛将另一张干净的纸巾递了过去，然后眯着眼睛，微微仰起头。
“你来吧。”
谢淮舟闻言身形一僵，目光渐渐朝着面前的少年脸上移去。
尽管几个小时之前就已经见过对方，甚至知道对方的脸有多好看，但还是让他呼吸微微一滞。
白皙的脸上还有刚才没有擦干净的黑色污渍，嘴角噙着弧度，刚才凌乱的发丝搭在脸颊旁，衬得这张脸精致又好看。
他的视线微微下移，这个角度甚至能够看到对方的长颈和明显的喉结。
许是他僵着不动的时间有点长，面前的少年微微歪了歪头，轻轻发出疑惑的声音。
“嗯？”
谢淮舟顿时回过神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耳朵：“没有，我帮你擦。”
说着他强行将自己的目光聚集在那个黑色污渍上，抬起拿有纸巾的手，轻轻在上面摩挲。
很快，他放了下来，微微后退了些，声线莫名有些哑：“好了。”
段云星还在好奇刚才那仿佛没有碰到他的力度竟然能擦干净，闻言睁开眼，几乎是瞬间就注意到对方耳垂微微泛红，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哦，喜欢他的脸。
段云星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就听对方继续说道。
“那个手机……”
段云星一顿，重新看向谢淮舟，就见青年的目光没有看他，反而聚焦在某一处。
他疑惑地看去，是他那个屏幕粉碎的手机。
“不用了……”
段云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淮舟打断：“我帮你买了个新的。”
段云星眨眨眼：“？”
新的？
“你是什么时候买的？”他问道。
要是对方是在没有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买的，那不是就浪费了一个手机钱吗？
“我打不通你电话的时候就过去买了。”
谢淮舟说道，转头看着段云星，恢复了之前冷静的模样。
段云星闻言有些不解：“如果找不到我的话，你买手机有什么用？”
谢淮舟：“你不是有我的名片吗？”
要是联系不上的话，对方应该也会打电话给他的。
段云星：“……”
他的笑容一僵，面对那双黑色眼睛，他说不出那张名片早就在他们离开的下一秒丢进垃圾桶里：“……要是我一直都没有打电话给你呢？”
世界上这么多人，能够再次遇上之前只见过一面的人，是十分罕见的事情，对方又怎么能在如此小概率事情中提前准备了？
这回轮到谢淮舟沉默了，他看着那闪着狐疑的浅色眼眸，顿了顿，还是决定一五一十道：“那个……”
“你应该还记得跟在我身边的一个人吧？”
段云星皱了皱眉，下意识回想着谢淮舟身边的青年，点头：“嗯，他怎么了？”
“他知道你，所以顺嘴跟我提了一句。”
空气蓦地凝滞下来，段云星嘴角的笑意消失，露出了疏离的表情：“他跟你说了什么？”
谢淮舟望着表情陡然一变的少年，眼底暗了暗：“他就跟我说了一下你母亲去世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段云星身后的相框，垂眸低声道：“节哀。”
段云星看着谢淮舟，眯了眯眼睛：“所以，你是找过来的？”
“啊，那倒不是。”谢淮舟解释道，“楼上的确是我的家，我们初次见面时抱着的纸箱，那是我搬运的行李，我是刚回到家的时候闻到了烧焦的味道，所以才下来的，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你的地址。”
见段云星半信半疑的表情，谢淮舟认真道：“要是不信的话，你可以跟我上去看一眼。”
窗户打开着，屋内的焦糊味道已经散了大半，段云星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淮舟，对方的外貌也是极其优秀，黝黑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而红的唇。
他不知道对方到底听说了多少，但青年脸上的认真以及完全没有掺杂其它情绪的眸子，让他沉默了片刻。
戒备的心下降了不少，段云星再次恢复了笑容：“那已经解决完了，你要回去吗？”
谢淮舟：“手机……”
“你拿着吧，或者趁现在退掉。”段云星笑着说道，“那个碎掉的手机不是你的错。”
“是我故意摔下去的。”
闻言谢淮舟一愣，看着身边的少年，只见对方依旧保持着笑容，弯着眼睛，仿佛刚才说的话就像是寒暄一样。
“故意摔的？”
“对，因为我不想要那个手机。”
这话听起来真像个叛逆的小孩，段云星一瞬间想着，但这样可以让对方觉得他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从而不再纠缠，于是继续道：“所以你要是给我了那个手机，我也会摔的。”
谢淮舟眨眨眼：“因为不喜欢吗？”
“你可以去看看，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带你亲自去选。”
闻言段云星的笑容变小了几分，看着面前认真的人，听得出对方语气的真挚，有些不解：“为什么？”
“我们不就是只见过一面吗？”
为什么要这么费心地想要给他手机，他都说了不用了。
谢淮舟摸了摸下巴：“或许是我一直住在孤儿院，所以才习惯照顾？”
“孤儿院？”
“对，我从小就住在孤儿院。”
谢淮舟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也就是因为一直生活在孤儿院，才会对情绪的感知格外敏锐。
比如……
他垂眸，看着面前这个少年，冷峻的脸浮上一丝笑意，轻声道：“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段云星浅色的眼中闪过疑惑。
感觉你想要有人关心你。
谢淮舟没有说话，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你要去我家吃东西吗？”
他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厨房：“我的厨艺或许还不错？”
第107章 绽放
厨房中, 磨砂的玻璃门后，一个身影来回走动，不一会儿，好闻的香气从未完全关紧的玻璃门缝传来, 勾起了段云星肚子里的馋虫。
和他不久前那股焦糊味完全相反, 这股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令人垂涎欲滴。
段云星直挺挺坐在沙发上, 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方向, 就见几分钟后，玻璃门被推开。
谢淮舟端着两个碗走了出来：“因为才搬来，所以家中的食材不够多, 只能简单煮点了。”
虽然说是简单煮点，但里面放着的食材毫不客气, 一碗黄橙橙的面条，汤汁经过小火熬制，醇香浓郁，小葱和青菜青翠欲滴，加上铺满上层的肉丝, 鲜嫩扑鼻。
“谢谢。”
段云星靠近，眼睛亮亮地看着色香俱全的面条，饥饿感瞬间侵占。
见少年喜欢, 谢淮舟绷紧的脸色柔和下来，尽管很多人都夸他的厨艺好, 但端出来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所幸, 对方似乎并不讨厌。
很快，安静的餐厅中, 只能听见细微咀嚼的声音，谢淮舟微微抬起眼，看向坐在正对面的段云星。
李谨吃饭的时候狼吞虎咽，经常弄出很大动静，但少年不一样。
对方坐得很直，尽管穿着校服，吃着面条，都让他恍惚觉得，这是正在宫殿吃着豪华西餐的王子，优雅矜贵。
段云星察觉到青年的目光，手上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是我吃到哪里了吗？”
谢淮舟摇头：“没有，只是觉得你吃饭的姿势太优雅了。”
闻言段云星眸光微暗，但又马上恢复了以往的状态，仿佛刚才是错觉一样，笑着说道：“因为我一直都被我妈要求这样，很奇怪吗？”
“不，我觉得很好看，赏心悦目。”
谢淮舟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口，语气真诚。
尤其是衬上那精致漂亮的脸，更显得气质出众。
“……你一直都这样吗？”
段云星听到对方的称赞，眉毛一挑，微微往后靠了靠，看向那张没有表情时冰冷帅气，但说出的话却格外违和的人：“都这么直来直往的吗？”
谢淮舟道：“虽然他们都这么说，但我觉得还是分对象的。”
段云星有些感兴趣：“比如？”
“有些人不能直话直说。”谢淮舟看着兴致满满的少年，神情一松，“要是直话直说，可能会招人怨恨。”
“所以你是有过这样的经验才会这样说？”
谢淮舟点头：“对，不过你应该不会有这种烦恼。”
闻言段云星的兴趣更加浓重：“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不会说出让那些人反感的话。”
谢淮舟末了还补充一句：“感觉。”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段云星盯着面色正常的谢淮舟，轻轻笑了笑：“谢淮舟先生，你是在时空管理局学心理的吗？”
明明他们从初次见面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五个小时不到。
“只是直觉好而已。”
谢淮舟说道，将面前最后一口面条吃完，看着对方吃得干干净净的碗，心中涌上一股满足感。
“那我先去洗碗，你可以在这里面随便看看。”
他说完，正准备站起来，却被一股意想不到的大力拽了下来，坐回原位。
“你坐着，我去。”段云星已经将袖子翻了上来，露出干劲有力的小臂，“做饭不行，洗碗我还是可以的。”
谢淮舟看着少年的背影，黑色的眼睛一闪，跟了上去：“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段云星将手套戴上，打开水龙头，声音在“哗哗”水声中显得有些模糊。
“之后你做饭，我洗碗，就这样。”
之后？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的谢淮舟转过头，看着少年优越的侧脸，微微抿出一丝笑容：“当然可以。”
“我叫谢淮舟，请多指教。”
段云星听到身边青年自我介绍，正在洗碗的动作一顿，朝着身边的人看去：“我知道，我看见了名片。”
谢淮舟笑道：“我也知道，但我觉得还是自己说出来的时候更显诚意。”
闻言段云星微微挑眉：“我叫段云星。”
他顿了顿，看着青年的脸，想到了什么，浅色的眸子微闪，尾音上扬：“请多指教，小舟。”
小舟？
谢淮舟瞳孔放大了一瞬，看着叫完便满脸笑容继续洗碗的少年，声音犹豫：“……我比你大。”
段云星丝毫不介意：“所以呢，小舟今年几岁？”
谢淮舟：“……二十二。”
“那没关系，只比我大几岁而已。”段云星面不改色道，浅色的眼睛弯着，“总不能直接叫你大叔吧？”
谢淮舟顿了顿，那倒不至于，不过……
“不是可以叫哥吗？”
段云星：“小舟哥，舟哥，谢哥？”
他歪了歪头，随即扬着唇角：“我还是觉得小舟顺口，你觉得呢？”
谢淮舟张张嘴，刚想说话，下一秒对方突然靠近，一瞬间的美貌攻击，让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脑子一片空白。
段云星知道对方喜欢他的脸，见状毫不意外，挑着眉问道：“那我就叫小舟了？”
“哦哦，好……”
谢淮舟下意识回应道，就见少年似乎已经达到目的，哼着歌后退，才觉得自己大意了。
叫就叫吧，反正他又少不了一块肉。
谢淮舟默默想着，摸了摸温度突然上升的耳朵，他从来都没有和谁有这么近的距离过。
他能看见对方浅色眼中的自己，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
他忽略心中产生的一抹异样，朝着身侧的段云星道：“那我就先出去整理东西了。”
外面的纸箱还摆在地上，纸箱中的书籍需要拿出来。
闻言段云星有些意外地点头：“好。”
其实谢淮舟想要出去的话，可以不吭一声地直接出去，但他没有想到对方不仅跟他说了一声，还说了之后要做什么。
从来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的段云星眨眨眼，手中的动作短暂停顿几秒，回过头望向谢淮舟的背影，眸光微暗。
下一秒，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水龙头的水流忽地变大，他很快反应过来关上，但还是没有逃过被溅湿的命运。
段云星：“……”
完蛋，他不会被谢淮舟认为他连洗碗都洗不好吧？-
从厨房离开，谢淮舟朝着堆放在一旁的纸箱走去，拿起剪刀，将密封在上面的胶带划开。
“滋啦——”
纸箱被打开，一瞬间，属于书的味道扑鼻而来。
谢淮舟将里面的书一一摆在身边的书柜上，忽然不远处的玻璃门被拉开。
“洗好了？”
“嗯。”
只听少年好听的声音靠近：“有毛巾吗？”
闻言谢淮舟抬起头，就见对方胸口的校服已经被水弄湿，颜色深了一大片，额前的发丝耷拉着，倒显得些许狼狈。
让他幻视了刚才，将厨房弄得一塌糊涂之后探出头的模样。
段云星也觉得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所以有吗？”
“等下，我帮你拿来。”
谢淮舟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拍拍身站了起来，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需要换衣服吗？”
段云星摇头：“不用，我把外套脱下来就行。”
说着他将身上的外套一脱，里面是一件短袖校服，应该是正在成长期，这件短袖明显小了些，垂下的手臂青筋凸起。
注意到正在看着他的青年，段云星眨眨眼，笑了笑：“谢谢小舟。”
谢淮舟闻言一僵，眼神下意识闪躲，再次听到这个称呼，他还是有些不自在：“……嗯。”
很快一条干净的毛巾递了过来，段云星接过，擦了擦被水溅到的地方。
谢淮舟在一旁看着：“明天你想吃什么？”
闻言段云星抬起头，想了想：“都行，你决定吧。”
听到少年这样说，谢淮舟若有所思。
“对了，我刚才在你家厨房的时候，看见了摆在一旁的奶油。”
“是想要做什么吗？或许我们可以一起。”
段云星擦拭的动作一顿，毛巾下的神情微变，就听对方继续猜测道：“是想要做蛋糕吗？”
谢淮舟想着那时一扫而过厨房里放着的器具：模具、高温手套，烤盘等等，明显是要做蛋糕所需要的，还有打了一半的鸡蛋……
他看向突然沉默下来的段云星：“我应该没有猜错吧？”
忽然一阵风吹来，窗帘被风微微吹起，没有外套的遮挡，段云星裸露在外的手臂能够感受到风所带来的些微凉意。
还没有完全到夏天。
段云星的眼睛闪了闪，然后露出一个笑容，抬起头，没有否认：“对。”
“因为快到我生日了，所以我想给自己做个蛋糕。”
他耸了耸肩，想到那一片狼藉的厨房：“但看样子是成功不了了，所以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为什么要打消？”
谢淮舟说着，朝段云星的方向看：“我可以帮忙。”
像是怕段云星不信，他重复了一遍：“我会做蛋糕，我可以教你。”
段云星显然没有料到对方这样说，愣怔了片刻：“真的？”
“真的。”谢淮舟点头，“那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明天。”
“明天？”
“对。”段云星笑着，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准确来说三十秒之后。”
三十秒之后？
谢淮舟有些惊讶，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三十五秒，又过去了五秒。
时间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过的这么快……
谢淮舟暗暗想着，但同时，对上了一双浅色的眼睛。
又过去了五秒钟。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短暂的二十秒里，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的房间中只能听得见头顶秒针移动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秒针的声音逐渐和谢淮舟的心跳同频，不对，是他的心跳趋向秒针走动的频率。
“咚咚咚，咚咚咚……”
耳边稀碎的声音消失，谢淮舟默默数着自己的心跳，在跳动了第二十次的时候，他张了张嘴巴，下一秒窗外响起烟花声。
“砰——”
谢淮舟下意识转了过去，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玻璃窗外，五光十色的烟花从某处升起，在漆黑一片的天空中绽放。
他眨眨眼，这个突如其来的烟花声掩盖了他的声音，他不确定那一瞬间对方有没有听到。
要是没有听见的话，他也可以再说一遍，不过感觉应该没有那一瞬间听到充满意义。
这样想着，谢淮舟转了过去，却在下一秒突然愣住。
只见那个少年看着他，浅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他身后的烟花，绚丽夺目。
像是注意到他的目光，段云星缓缓笑了笑。
下一秒，少年的声音伴随着烟花在最高点绽放的声响传入他的耳朵里。
“谢谢。”
第108章 亲自挑选
清晨, 天色渐亮，晨光透过树枝缝隙，洒落在地上，学校中已经有不少学生, 穿着统一的校服来来往往。
段云星背着书包在人群中前进, 很快, 他来到教室, 不少听到动静的同学看了过来。
“生日快乐, 段云星。”
“段云星，生日快乐！”
“……”
顿时教室里的祝福一片。
“谢谢。”段云星一一笑着回应，穿过大半个教室, 来到自己的课桌前。
“我的早餐。”坐在前面的短发少年闻声转过头，一边说一边将一只手放在他的眼前。
段云星一顿, 笑眯眯地将手上提着的包子豆浆放了上去：“大家都祝我生日快乐了，你的呢？”
“你稀罕吗？”程奕宸说道，同样回了一个笑容，“我觉得我的早餐还是重要一点。”
别人他是不知道，但他可是早就看清对方精致面孔下的真实性格, 冷漠得没有边了。
段云星闻言神情不变：“是吗，我还真不稀罕。”
说完他将书包放下，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下一秒，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从书桌洞口滑了下来, 见状段云星一愣。
程奕宸拿着冒着热气的包子，正想咬下第一口, 肩膀突然被拽了拽。
“这是什么？”段云星将手中的包装盒拿了出来。
程奕宸看了看：“估计是谁送给你的，反正不可能是我。”
他做不来这种事情。
段云星皱了皱眉：“我不收礼物。”
“对啊, 我也知道你不收礼物。”程奕宸三两下将包子吃完之后，语气波澜不惊，“可是有人不知道啊。”
啧。
段云星眸光微暗，不动声色地观察-
“所以你真的把礼物送过去了？”坐在不远处的女生小声交谈着，看向被围在中间的夏蓉蓉。
夏蓉蓉示意她们小声一点，有点紧张地点头：“对。”
“可是……”其他女生面色犹豫，“他不是不收礼物的吗？”
“我也知道……”夏蓉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自己的身后，属于段云星座位的方向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蓦地一僵。
“喂，蓉蓉，他来了……”
“嘘。”夏蓉蓉无声眨眨眼，突然一只穿着校服的手臂伸了过来。
“你们好。”段云星将那个礼物包装放在她们面前，“你们知道这个是谁送的吗？”
闻言围在夏蓉蓉身边的女生眼神有些飘忽，夏蓉蓉强装着镇定道：“我、我知道，怎么了吗？”
段云星静静瞧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了然，扬起笑容：“因为我不收礼物，所以要是你知道的话，可以帮我退回一下吗？”
“谢谢她的好意。”
夏蓉蓉咽了咽口水：“可以。”
幸好对方并没有想要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她才能这样掩饰。
她松了一口气，拿回那个盒子，指尖在盒子边缘摩挲，见对方想要转身走，鼓起了勇气问：“那你生日都不收礼物的吗？”
段云星脚步一停，笑着回复道：“不收。”
夏蓉蓉：“谁的都不收吗？”
像是想到她将家人也算了进去，又连忙补充：“除了家人的。”
段云星顿了顿，其实不用加这个也是同样的回复，毕竟他从来都没有收到他们的礼物。
——当然，除了那部手机。
说到手机……
刚想说谁也不收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夏蓉蓉见对方突然沉默，眨眨眼：“所以还是收的。”
只不过分对象而已。
段云星罕见地没有张口：“……”
见状夏蓉蓉抱紧了怀中的礼物盒，释然一笑：“我知道了，我会向她转达的。”
她笑了笑：“生日快乐。”-
“解决完了？”
程奕宸已经吃完了包子，喝着豆浆看着段云星回到座位上。
“嗯。”段云星面不改色地回复道。
程奕宸看着段云星，若有所思：“我感觉你有点奇怪。”
闻言段云星拿书的举动一停，挑挑眉问：“有哪里奇怪？”
程奕宸眯了眯眼睛，忽然注意到对方放在一旁的手机：“你换手机了？”
“不对，我记得你昨天还跟我说，你的手机碎了的。”
听到程奕宸狐疑的语气，段云星看了一眼那部手机，黑色的屏幕倒映着他的脸：“送的。”
“送的？”程奕宸挑挑眉，想到刚才段云星没有否认的模样，他记得要是搁在以往，对方都会毫不犹豫地笑着说——
不收任何人的礼物。
“有情况了？”程奕宸眼睛闪了闪，看热闹般的语气问道。
“没有。”段云星微微笑着，“只是一个邻居送的而已。”
邻居？
“什么邻居？”程奕宸皱了皱眉，他清楚对方家中的事情，“你不会是遇上骗子了吧？”
骗子专门挑好看小孩来骗。
段云星眉毛微挑。
“如果你说的骗子，是追着要给我赔手机的话。”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眼睛一弯：“那他的确是一个心地善良的骗子。”
还是一个帅气的骗子。
闻言程奕宸还想说些什么，忽然上课铃声响起，他不得不放弃了追问的念头，转过头。
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这是全校公认最严厉的老师之一，没有人敢在他的课上讲话，周围除了讲台上催眠的念叨声，就只有窗户外虫鸣鸟叫。
段云星托着下巴，浅色的眼睛望着窗外，思绪飘远。
不久前的一幕还在他的脑海中浮现，窗外点亮黑暗的烟花，站在他面前的青年，以及零点的祝福。
他的手碰到放在口袋中的手机，下意识摩挲着边缘。
在他离开之际，对方强硬地将这部手机塞到了他的怀里，说既然不要他赔，那就把这个当作生日礼物。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带了回来。
手机很好，他没有任何能挑得出毛病的地方，这样想着，段云星眼睛微闪。
那就在今天晚上的时候，问问小舟他的生日吧。
他好回礼-
“今天你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李谨看着正在愣神的谢淮舟，晃了晃手：“谢淮舟？谢淮舟？”
闻言谢淮舟回过神来，眨了眨眼：“你刚才说了什么？”
李谨眼睛微眯：“你……”
“我？”
“算了。”
李谨移开视线，将通讯器点开：“等会儿我们要去工作了。”
“对。”谢淮舟提到工作，瞬间严肃了起来，“这次我要扮演的是反派。”
作为管理局的管理员，他们的工作其实有很多种，就像是这次，他们需要去到一个小世界中扮演角色，来确保小世界能够正常运行。
“我扮演的是一个很重要的炮灰。”李谨查看他的工作内容，“很早下线。”
也就是说明他能很快下班。
闻言谢淮舟看了一眼，突然眉头一皱。
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李谨好奇问：“怎么了？”
“我这个角色要很久才能下线。”
都快结尾了。
“那不就说明你要加班？”李谨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等等，你竟然意识到你要加班？”李谨脸上充斥着震惊。
这人可是工作狂魔欸，经常一个世界接一个世界穿的。
谢淮舟看了一眼剧情到达反派下线的时间，再转换到主世界的时间，要是等他完全下线之后，主世界也已经晚上十点了。
想到这里，他将目光聚集在一旁的李谨身上：“我们是不是朋友？”
李谨心道反常，但还是回复道：“是啊。”
“那我跟你换一换？”
“换？”李谨微微一愣，“换什么？”
“你来当反派，我来当炮灰。”谢淮舟说道。
李谨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于对方竟然提出这个建议，但能够让谢淮舟有所请求，肯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好吧。”李谨点头应道，“不过等我出来，你要请我吃一次饭。”
谢淮舟毫不犹豫道：“没问题。”
“所以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约了人。”
谢淮舟说，黑色的眼睛有一瞬间光芒闪过。
他和那个少年约好了，要教他做蛋糕-
时间一晃而过，像往常一样到达放学时间，程奕宸转过身，看着已经整理好东西的段云星问：“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我请你吃蛋糕。”
他知道对方的母亲对他很严，甚至从来都没有度过一次正常的生日，但不管怎么说，死者为大，不去讨论对方母亲的问题，至少这次生日，总不能一个人在家里度过吧？
段云星闻言一停，望着程奕宸，眨眨眼，目光疑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可是一点都没有能给你的东西。”
只用零秒就听出了对方的玩笑语气，程奕宸面无表情：“感谢你早上给我带的早餐，所以你来不来？”
“不来了。”在程奕宸说话的间隙，段云星已经背好了书包，他朝程奕宸笑了笑道，“代我向你的爸妈问好。”
“真不来？”
“不来，我已经约好人了。”
程奕宸看向段云星，有了一个猜测：“那个邻居？”
段云星没有否认，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他们约定的时间是晚上七点，现在去一趟超市还很充裕，于是挥了挥手：“明天见。”
昨天买的一些东西已经被他霍霍没了，所以他得在七点之前把食材买完，然后过去，想到这里，他的脚步快了一点。
此时正值太阳落下，以往回去的街道铺满了金黄色，在路过一家花店的时候，段云星被摆在外面鲜艳的玫瑰吸引了目光。
“你好，这个怎么卖？”
他走上前，笑着望向前来迎客的服务员，礼貌询问道。
服务员先是被对方的外貌晃了晃，然后很快恢复，看着对方指的红玫瑰，暗暗感叹了一下，如此好看的少年果然已经有了对象。
“这一朵九块九。”
她微笑着回复道。
“那我需要一朵。”段云星拿出手机，付完钱之后，举在面前轻轻嗅了嗅。
“我该怎么保存好？”他朝着服务员问，“把它养在水里吗？”
服务员见少年认真的模样，轻轻笑了笑：“很简单，斜着剪跟部3厘米左右，然后清洗，深水醒花四个小时，再养护。”
她一一说着：“最后，要是枯萎了也没有关系，花有花期，花期短暂，但只要在它最美丽的时候被人深深记住，就已经达到了它的价值。”
“毕竟记忆永不会凋谢。”
闻言段云星眸光一闪，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看着那朵红色玫瑰，微微挑眉。
有些期待谢淮舟突然看见这朵花的表情，肯定很意外。
但他就是莫名觉得，红色的玫瑰很适合对方。
太阳又下去了些，金黄色逐渐消散，街道旁的路灯紧随其后亮起。
从超市出来的段云星先回到自己家中，厨房不再是昨天晚上狼狈的模样，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清理干净。
他拿出没有被殃及的食材和器具，抬头看了一眼时钟。
现在是六点五十分。
提前十分钟应该没有问题，这样想着，段云星将这些东西叠放在一起，一只手小心抓着那朵玫瑰，然后将所有的东西举了起来。
一层楼很没有多高，对于段云星来说更是轻松。
他没几步便跨完了所有楼梯，站在那扇门前。
头顶的门牌号有两位和他家的一样。
他放下叠放在一起的材料，将拿着玫瑰的手背在身后，理了理自己的发丝，准备好后，抬起另一只手，按响了门铃。
“叮咚——”
空荡的楼道里传来回音。
“叮咚，叮咚——”
十分钟后。
头顶的声控灯再次亮起，段云星望着毫无动静的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是……
还没有下班吗？-
“嘀嘀嘀，嘀嘀嘀。”
在一阵提示音后，营养仓中传来毫无波澜的机械声音：【成功接收到谢淮舟管理员，目前惩罚进度5/5，已全部完成。】
【正在加载中，请稍后……】
随着机械声音的停止，营养仓门瞬间打开，一阵白雾散去之后，躺在透明营养液中的俊美青年睁开了眼睛。
谢淮舟坐了起来，黑色的眸子有一瞬间的茫然，下一秒，关于惩罚世界中所有的记忆前仆后继地朝他涌来。
他皱紧了眉，大量杂乱的记忆碎片让他脑袋像被扎过一样，但随着记忆的消化，刺痛感渐渐消散。
他想起来了。
谢淮舟瞳孔微微一缩，他这是……
和那个少年相爱了？
不光光是一个世界，而是每一个世界。
想到每个世界青年看着他的模样，谢淮舟呼吸一滞。
对方已经完全褪去了记忆中带着些许稚嫩的模样，成为了一个优秀又漂亮的青年。
“你醒了？”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的身边响起，谢淮舟看去，恭敬道：“主神。”
只见主神笑着走了进来：“看样子惩罚世界之后的你没有什么变化。”
谢淮舟顿了顿，就听主神停在他的面前，温润的声线道：“怎么样？”
“你自己选择的，作为每个惩罚世界之后，负责转移的管理员。”
第109章 你好
谢淮舟闻言垂眸。
当时他已经完成第一个惩罚世界, 但不知为何，一直跟着他的系统损坏，所以主神在他去往下个世界的间隙找上了他。
“因为系统损坏，所以我会让一个管理员来完成你每个世界结束后的转移。”
主神一边说一边将管理员名册在谢淮舟面前展开。
“不过有一个可以让你选择的机会。”
“你亲自来选。”
其实谢淮舟觉得谁都无所谓, 反正都只是代替系统完成工作而已, 只不过在他随意一扫后, 忽然愣住。
“这是？”
主神看到他目光停止的地方, 眼神闪了闪说道：“段云星管理员？”
“他是最近才进入管理局的, 业绩很好，有你当年在分局的感觉。”
谢淮舟听到主神这样说，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样貌, 有些走神地想。
他在那个世界中被关了很长时间，出来又需要完成惩罚世界, 所以他没有想到。
原来他已经离开主世界这么久，久到对方已经褪去少年的稚嫩，甚至成为了和他一样的管理员。
谢淮舟的思绪不断飘远。
那天他失约了，对方会不会一直在外面等他？
他不是故意的……
他其实很期待来着的。
但无论怎么样，他还是失约了。
已经过去那么久, 或许对方已经将他这个失信又消失的人忘了也说不定，毕竟他们只认识了二十四小时不到。
想到这里，谢淮舟动了动, 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这张照片。
同样精致的五官，深邃的眉眼, 浅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 微微上扬的唇角，比记忆中的模样还要惊艳。
越长越好看了。
谢淮舟眸光微闪。
不久前在惩罚世界中被众叛亲离, 站在悬崖边的无力愤懑感，以及想要毁灭一切的暴虐感才有了消散的迹象。
其实惩罚世界的影响比他想象得要大很多，但现在，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谢淮舟有了实感。
那些都只是惩罚。
“……李谨呢？”
谢淮舟看向主神，沉声问道。
“你说李谨管理员吗？”主神微微挑眉，“那次任务世界，扮演反派的李谨管理员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甚至被利用，想要杀掉主角导致世界崩溃。”
闻言谢淮舟抿了抿唇：“主角是我杀的。”
“我知道，但你不是故意的。”主神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本意是想触发管理员机制，让李谨强行回到主世界才将剑指向他。”
“不过却被那人利用，导致主角死于你的剑下。”
主神摇摇头道：“不过管理局的规则就是这样，你们都要遭受到惩罚，而李谨也和你一样在惩罚世界中。”
谢淮舟得到了自己的答案：“我清楚了，再见。”
他正想转身，准备去往下一个惩罚世界时。
“等等——”
身后的主神叫住了他：“所以，你选择的管理员是他吗？段云星管理员？”
闻言谢淮舟指尖微缩，点头：“对。”
“就让段云星管理员来吧。”
如果……
他是说如果，因为现在的停留是他侥幸获得的，如果他真的在一个个惩罚世界中迷失了自己的本性，在那个人过来将他带离的时候，或许，他看到对方的脸，可以像现在一样，短暂地找回自己。
这样想着，谢淮舟毫不犹豫地踏往下一个世界-
“所以你觉得你自己选择的管理员怎么样？”
主神的话让谢淮舟回过神来，他望向主神，淡声道：“是一个很负责任的管理员。”
主神闻言挑眉：“这样吗……？”
“那你知道他已经被我扣了很多工资吗？”
谢淮舟一愣：“什么？”
“因为改变世界剧情。”主神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你知道为什么吗？”
谢淮舟：“……”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你扣我的吧。”谢淮舟看向主神，“他不是有意的。”
主神笑笑没有说话，他望着谢淮舟从营养仓中出来，突然开口：“对了，我刚才好像看见段云星管理员过来了，你有看见他吗？”
听到这话的谢淮舟猛地一僵，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世界的相处片段一晃而过，让他瞬间心跳加速。
他顿了顿，哑声道：“……我没有看见，他来了？”
主神点头：“对啊，是不是在你没有醒来的时候就离开了？”
“但为什么要离开呢？”
主神佯装不解的表情太过拙劣，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想遮掩，笑眯眯地望向谢淮舟：“你们难道不是情侣吗？”
谢淮舟蓦地停顿，他们不是情侣，尽管在小世界中相爱，但现实就是，主世界的他们只在很久以前见过一面。
也不是一面，是相处了一段很短很短的时间。
甚至他还是一个放对方鸽子的人。
谢淮舟垂眸想着，他或许知道了对方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
许是不太甘心，他握紧了拳头，忽然抬头：“既然我已经完成了惩罚，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主神耸耸肩笑：“当然，你有三天的休息时间，三天之后记得来上班。”
“我们最近可忙了。”
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面前的青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谢淮舟来到管理局大门前，脱下手腕上的通讯器，看了一眼管理员签到界面，属于段云星头像下的红光已经熄灭，对方已经离开管理局。
得知这个信息的他动作又快了一点，很快管理局的大门打开。
外面的阳光灿烂，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有些陌生，谢淮舟将口袋中的手机拿了出来。
手机还保持着他离开前的模样，他将它打开，下一秒一堆信息弹了出来。
有关于孤儿院的，有关于那位提供房子的婆婆的……
有很多很多，谢淮舟动了动，将所有的陌生联系人发过来的消息也全都看了一遍。
因为有可能有段云星发的消息。
但陌生联系人发的消息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广告，没有他想要的对象。
不知道为什么，察觉到这一点的谢淮舟心中闪过一抹失落，但又很快冷静下来。
虽然他给了对方他的名片，但联不联系也是对方的权利，往好一点的方向去想，或许那张名片弄丢了。
这样想着，谢淮舟垂下眸，面不改色的一一给发过消息的人回信，最后打通了那位婆婆的电话。
“喂？”
电话接通的瞬间，一个和蔼的声音传来，闻言谢淮舟顿了顿道：“您好，婆婆。”
“喂喂喂，是小舟吗？”婆婆声音明显上扬，“你出差回来了？”
出差是管理局那边给他们传递的消息，闻言谢淮舟点头：“对。”
“我有看见您发的消息了，麻烦您在我不在的时候打扫房间。”
“没事，这有什么。”婆婆笑道，“你的房间很干净，我只是去除灰尘而已。”
婆婆说着，想到了什么：“对了，小谨呢？他没有和你一块出差吗？”
“他……”谢淮舟眸色微暗，“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回来，您不用担心。”
“好好好。”婆婆哈哈大笑，没有怀疑谢淮舟的话，几秒钟后听筒那边传来细微的声音：“妈，你看看你……”
谢淮舟默默听着那边，应该是婆婆儿子的唠叨声，正想将电话挂断时。
“刚好，你是不是准备回去了？我今天正好给你打扫干净了。”婆婆突然说。
闻言谢淮舟的一顿：“谢谢。”
“客气什么！”
此时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带来懒洋洋的暖意。
谢淮舟讲电话挂断，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
不过他现在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半个小时后，谢淮舟望着面前紧闭的大门，轻轻敲了敲。
“咚咚咚，咚咚咚。”
“你好，有人在吗？”
他静静地等待在门外，嘴唇抿紧，莫名有些紧张。
下一秒，门里传来“叮铃咣啷”的声响，随即一声“咔擦——”，门被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谢淮舟呼吸一滞，垂眸，仿佛这些唤醒了他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你好。”
下一秒，陌生的声音传来，谢淮舟身形一顿，看向门缝探出来的小小脑袋。
“请问你找谁？”
是一个小朋友，他没有见过的小朋友。
谢淮舟愣住，弯下腰：“小朋友，你认识段云星吗？”
“这是谁？”忽然，小朋友身后传来一个女声，谢淮舟闻声看去，一个陌生的女人拿着饭勺便走了过来。
谢淮舟颔首道：“你好，我想找段云星。”
“段云星？”女人神情疑惑，“我不知道是谁，我们一年前就搬过来了。”
“一年前？”
“对，就是一年前。”
“那这间房子之前的主人呢？”
女人摇头：“我不太清楚。”
“这些都是我老公负责的。”
女人身边的小朋友也举手道：“没错，是我的爸爸负责的！”
谢淮舟见状后退了几步：“打扰了。”
小朋友抬起头，稚嫩的声音说道：‘没关系。’
“哈哈，就像小宝说的，没关系。”女人笑。
谢淮舟眉宇微松，只是背在身后的手攥得很紧。
一年前就搬过来的话，那么对方至少有一年不住在这个位置了。
那除了这个地方，他还能去哪找？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在面前的门即将关上的时候问道：“请问。”
“你们这附近是有海吗？”
女人关门的动作一顿：“对，往东边再走几百米就能看见了。”
她说完，就看见面前的青年眸光顿时亮了起来，望着对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她默默想着。
估计是一个很紧急的事情。
“妈妈，那个叔叔是来找人的吗？”小宝扯着女人的衣角，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着疑惑。
女人搭着小宝的肩膀，一只手伸向门：“对啊。”
小朋友疑惑：“为什么不打电话呢？”
女人笑：“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失去联系了，所以只能凭着记忆寻找。”
“不过，要是小宝找不到我们了，要站在原地等待哦。”
“因为我们会去找你。”-
【以前我家旁边有一片海，我很喜欢待在海边，因为海浪拍打声能让我放空心绪……】
谢淮舟按照女人指的方向，没过多久，在他还没有靠近的时候，就听见海水流动的声音。
他快步走了过去，太阳斜照，已经有不少人在沙滩上散步。
谢淮舟沿着海边到处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喂，小伙子。”
谢淮舟顿了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撑着沙滩伞的小商铺老板望着他问：“你是不是在找什么？”
“看你沿着这沙滩来回走了好多遍了。”
闻言谢淮舟走了过去，目光炯炯道：“您一直在这个地方吗？”
“对。”老板笑着道，“你是在找人？”
“没错。”谢淮舟点头，“一个……”
他想比比身高，但又想起他其实并不知道对方到底长了多高，于是垂下手，无力地描述道。
“一个，很漂亮的青年，浅色眼睛。”
看着老板若有所思的表情，谢淮舟有点不抱希望了，他甚至都没有一张可以描述的照片。
“哦。你说的是他吧！”老板忽然说道，“有一个漂亮的少年，以前挺喜欢往这个地方跑的，不过最近都没有看见他人影，但今天又过来了，虽然长大了，但那张脸我会不认错的。”
闻言谢淮舟屏住呼吸，确信道：“就是他。”
“那个人已经离开了。”老板遗憾道。
“那你知道他往什么方向走了吗？”
“这边。”老板指了指。
谢淮舟顺着老板的方向看去，那边是他来的地方。
“他十分钟之前走的……”
老板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前同样俊美的青年已经朝着他道谢，急匆匆离开。
“诶诶诶！”
眼见着对方已经不见了身影，老板无奈地摇头，年轻人真是急躁，他还有话没有说完呢。
那个青年好像拿着什么。
满脸笑容-
谢淮舟在快步行走的时候，默默想着。
其实他还有一个地方没有去。
要是他在那个地方没有碰见的话，就只能到管理局堵了。
他重新站在电梯上，按下了楼层数字，下一秒电梯门关上，谢淮舟望着逐步跳动的数字，微微平复刚才不断跑动的紊乱呼吸。
忽然，他口袋的手机响了起来，在狭小空荡的电梯中格外清晰。
是一个陌生人的来电。
谢淮舟看着手机显示，正想挂断，蓦地想到了什么，细细盯着那一串数字。
没错，他没有记错，这个号码是那个时候段云星给他的电话。
不，不完全是，因为这个电话号码的末端换了一个数字。
“叮咚——”
下一秒电梯到达楼层。
谢淮舟屏住呼吸，手指颤抖地放在那个拨通按键上，将它举到耳边。
“喂——”
电梯门打开，两个同样的声音同时响起。
他一愣，抬起头，就见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站在他家门前，那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了过来。
谢淮舟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浅色眼睛。
段云星挑眉望着站在原地不动的青年，将耳边的电话挂断，一步步朝着对方的方向走去。
心脏的跳动随着脚步声渐渐加快。
谢淮舟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其实已经想了见面时到底说些什么，但真正见到的时候，一切话语都仿佛变得不重要。
他抬眼，原本只在肩膀的少年已经高出他半个头，站在他的面前。
“你……”
他刚刚开口，瞬间，一只玫瑰出现在谢淮舟眼前。
段云星望着瞳孔一瞬间睁大的青年，嘴角勾了勾：“好久不见。”
“小舟。”
第110章 贪念
“啊……”谢淮舟眨眨眼, 看着段云星，“好久不见。”
生疏的语气让段云星眉毛一挑：“你刚才在找我吗？”
谢淮舟接过那朵玫瑰，上面晶莹的水珠有些许残留，花瓣红色欲滴。
“对……”他顿了顿抬头, “你搬家了？”
“没错。”段云星见对方已经接过玫瑰, 收回了手, 背在身后, 笑眯眯道, “一年前吧。”
“之前就打算搬了，只是很久都没有行动。”
这样啊……
谢淮舟张张嘴，望着面前青年微笑的脸, 有很多想问的话都堵在喉咙中，但最后只是攥紧了那朵玫瑰, 包裹在玫瑰外侧的包装袋发出“撕拉撕拉”声响。
气氛罕见地安静下来，身后的电梯门在长期没有感应到人之后，自动关上。
“还有什么问题吗？”段云星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问道，“你找我应该不只是问我有没有搬家吧？”
谢淮舟闻言指尖一紧, 他当然不可能只想问这些。
他想解释的，解释他放鸽子的事，其次, 他真正想问的……
是在知道那些小世界中恋爱的对象是他之后，还会有一样的想法吗？
手中花茎没有剔除干净的尖刺轻轻划过指腹, 带来一瞬间刺痛，谢淮舟眼神微暗。
他不清楚对方是怎样想的, 但他知道自己，尽管那些小世界中的他没有记忆, 甚至经历都不同，但本质都是他。
谢淮舟呼吸的频率乱了乱，再次张口。
“那个时候你等了很久吗？”
他并没有直接将那个问题问出。
闻言段云星笑道：“还行吧，等了几个小时，想到明天还有课就回去了。”
前五个小时在埋怨对方为什么还不来，他的生日都快要过去了，后四个小时在担心，对方会不会出什么事。
“对不起。”谢淮舟抬起眼道，“本来可以按时回去的，但那天负责的小世界出现了问题，导致我在里面关了很久。”
尤其是那个世界还是修真世界，动不动几百年，尽管已经改变了换算比例，但出来时依旧过去了很久。
已经猜到大概的段云星垂眼望着谢淮舟，低声问：“然后就去惩罚世界了？”
谢淮舟点头：“对，剩下的你应该都知道了。”
本应该在惩罚世界中经历磨难的他被对方拉了出来。
想到这里，谢淮舟眸光微闪。
“……为什么联系我？”
不是看了他之后就走了吗？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又为什么等在他家门口？
“联系？”段云星挑挑眉，“你是说什么联系？”
“刚才。”
谢淮舟望着段云星，声线微紧。
瞬间意识到对方想问什么的段云星唇角上扬，在谢淮舟的目光中转身，搬起放在门边的纸箱。
“来完成我们之前的约定。”
约定？
谢淮舟愣住，想到了什么看向段云星怀中的纸箱，对方像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将纸箱往他这边倾斜。
里面全部都是做蛋糕的工具和材料。
他眨眨眼，上前：“现在吗？”
闻言，段云星像是听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嘴角上扬：“小舟。”
他叫了叫对方。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的谢淮舟身形一顿，就见对方弯了弯腰，在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笑道：“你是不是没有看日期。”
“日期？”谢淮舟一愣。
“对，日期。”
段云星轻声笑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额头，传来一阵阵难以描述的酥麻。
谢淮舟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哑：“我知道已经过了很久了。”
他边说边将手机重新举了起来，下一秒屏幕点亮，他看见了上面显示的日期。
段云星见突然僵住的青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所以……”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生日快乐。”
段云星眉毛一扬：“真不走心。”
“没有。”谢淮舟看着那个与离开前一样的日期，指尖动了动，再次抬起头时眼里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
“生日快乐。”
充满了真挚。
段云星闻言脸上的笑意更重，站在门边，身体微微倾斜：“那么，让我们来完成五年前没有完成的约定吧。”
随着锁孔处传来转动的声响，几秒钟后，大门打开。
谢淮舟大致扫过几眼，房间里很干净，婆婆将所有的家具都用了防尘袋罩上，一切都和他离开前一样。
段云星放下纸箱，站在原地，四处望了望，声音带着笑：“感觉和记忆中没有什么变化。”
“不会有变化的。”
谢淮舟一边说一边上前，收拾好罩在家具上的防尘袋，转头看向从刚开始就一直望着他的青年。
“难道不是吗？”
他这么久都没有回来过。
段云星闻言颔首，浅色的眼睛闪烁：“没错。”
“只是有一种梦中的场景重新出现在眼前的感觉一样，有点复杂。”
梦一样？
谢淮舟抬头望向已经转过身的段云星，盯着对方变得宽厚挺拔的背影，忍不住开口：“你把之前的相处当作梦吗？”
段云星拿出的举动一顿，然后笑着道：“难道不像是梦吗？”
“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他拿出纸箱中最后一个打蛋机，对上那双紧紧盯着他的黑色眼睛，微微挑眉：“我已经准备好了。”
“请开始吧，小舟老师。”
又一个让人心痒的称呼。
谢淮舟的心跳变快了一瞬，强装镇定地走上前。
“首先要洗净这些东西。”他说，从厨房里拿出两个围裙，递给段云星，“我们把这个带上。”
段云星见状微微弯腰，抬眸：“你帮我？”
谢淮舟举着的手一僵，记忆中的有关于这一个举动的片段源源不断地浮现。
“……好。”
他的喉结滚了滚，抬起手臂，几秒后围裙套在了段云星身上。
他接着往后走，系上对方身后的带子，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仿佛没有什么，但只有谢淮舟自己知道，他的心跳有多么剧烈。
“谢谢。”看着青年重新走到他面前，段云星笑道，“需要我帮你吗？”
谢淮舟拿着围裙的手一顿，几秒后颔首：“嗯。”
他的话音一落，手中的围裙被拿走，淡淡的香味靠近，他的呼吸一滞。
随着围裙领口的带子落下，脖颈传来一阵像羽毛滑过的痒意。
意识到什么的谢淮舟抬起眼，却见那张精致的脸突然放大，下一秒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别动。”
头顶的声音传来，谢淮舟听话地没有动，鼻尖蹭在对方随着呼吸起伏的脖颈上。
他感觉到段云星的手臂绕过他，伸到了他的身后，停在尾椎骨附近，微微一僵。
心跳又变快了。
四周很安静，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谢淮舟听到心脏跳动了五下之后，对方松开了手，贴在身上的温度消失。
“好了。”段云星笑着后退了几步，眼神在扫过对方微微泛红的耳垂后，闪了闪。
“那我们开始？”
他将袖口翻了上来，露出紧致的手臂。
谢淮舟努力压制疯狂跳动的心脏，哑声道：“首先要做蛋糕胚。”
“我知道，要打蛋，并且蛋清蛋黄要分离。”段云星洗净手，单手敲开鸡蛋，没过多久，挑选干净的蛋清液在盆中滚动。
“接下来呢？”
“接下来要做蛋黄糊部分……”-
时间转瞬即逝，段云星将最后的装饰品放上去之后，一个精美的蛋糕成功做成。
蓬松的奶油层层叠加，蛋糕上撒着彩色颗粒，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摆成一个烟花绽放的形态。
段云星满意地后退，欣赏他们一起做的蛋糕，正想说话，突然身后的衣角被拉住。
“生日快乐。”只见谢淮舟望着他，沉声说道，“一直欠你的承诺在五年后的今天才完成。”
段云星见对方绷着脸，微微挑眉：“但也完成了不是吗？”
他切了一小块蛋糕，塞进谢淮舟的嘴巴里，笑：“你尝尝。”
被突如其来的蛋糕堵住，谢淮舟下意识嚼了嚼，下一秒眉头微蹙。
段云星很快察觉到，盯着谢淮舟：“不好吃？”
“……好吃。”
“真的假的？”段云星有点怀疑，也切了一小块塞进自己嘴巴里，下一秒眉头一紧。
“好苦。”
谢淮舟嘴巴里也泛着苦味，但见对方一脸被苦到的表情，忍不住眸光微闪，嘴角弯起小小弧度。
段云星看着面前精致的蛋糕，皱着眉嘀咕：“我都是一步步按照你教的方法做的，怎么会这么苦？”
谢淮舟摇头：“我也不知道。”
但可能就是他的“魔咒”吧。
段云星耸耸肩，已经接受良好。
“真是中看不中用的家伙。”他说道，“算了，我们还是不吃它了。”
见状谢淮舟犹豫道：“你要把它扔了？”
“嗯。”段云星承认，“都苦得发酸。”
“放一会儿肯定会变成生化武器。”
“你放在那里，我来收拾。”谢淮舟闻言拉住了段云星。
段云星摇头道：“我来收拾吧，顺便离开的时候将这些带走。”
离开？
谢淮舟愣住，抓住的动作一僵，有些脱力地下垂。
他想起来了，他们现在的状态，并非是小世界那样的爱人，也不是相识已久的朋友。
他们只是在五年前的一天里产生了交集，然后又因为一个未完成的约定，延续到了现在。
现在约定结束了，牵扯他们的线条也会随之剪断。
谢淮舟抬头看向说话的青年，在灯光照射下，以往觉得对方精致漂亮的脸此时充满了距离。
他眨眨眼，压去心中瞬间浮上的烦躁以及酸涩，指尖掐紧，在手心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段云星一边说一边收拾着，下一秒，他的手腕被一个冰凉的手攥住，细细感觉，还能察觉到那轻微的颤抖。
他顿了顿，转头：“嗯？”
“你……”谢淮舟声音有点哑，漆黑的眼睛里没有光泽，“太晚了。”
“要不要留下来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