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恩上小学的前一周收到了自己偶妈和金叔叔的婚礼邀请函。
送给孩子的请柬和其他都不一样, 上面字少画多，力求让孩子能够看得明白。
李珍当时看到金贺俊自己一笔一画在画这请柬时哑然失笑。
自己不能生育，曾经他对孩子也没有执念, 可是当有一个会抱着自己的腿仰头撒娇叫着“金叔叔”的女儿时, 金贺俊猛然老来得女, 才知道一个贴心的女儿有多让人开心。
“你呀，哪里有天天找着名头给艺恩零花钱的。帮忙拿个东西就有零花钱, 她这钱攒的也太容易了吧。”李珍摇了摇头, 蹲在茶几前画画的男人明明都四十了, 可是画风和自己女儿有的一拼，“能不能把我画好看点啊？”
“艺恩又不会乱花钱，你看她那小金猪里都满了。”金贺俊尴尬一笑，没有敢和准妻子说这已经是自己画的第三张了，前两张那才是真的不能看。
因为两人的婚礼, 这一周两家都忙得不可开交, 几个孩子就完全被扔到一边自己玩去了。也是这时, 他们才发现，“诶，那只猪呢？”
而此时艺恩抱着金猪蹲在阶梯上，盯着唯一一张特殊请柬, 却满脸惆怅。自从去年和金叔叔认识之后，同样姓金的小猪存钱罐就过上了吃饱喝足的幸福生活。
然而这小猪一年都满满当当的肚子在今天又要被掏空了。
沉甸甸的金猪从艺恩怀里传到权至龙手中, 权至龙深吸一口气，把底部的黑色塑胶扣一拔, 硬币顺着洞口往下坠, 在地上砸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你们真有钱啊。”权多美把几个试图“逃跑”的硬币抓回来，将钱按面值分类。
权至龙摇了摇头, 这一年来记录本上的名字大多都是艺恩的，“都是艺恩的钱，所以艺恩也不用纠结啦，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艺恩皱着小脸，看向两个哥哥姐姐，“这些钱，够吗？”
负责计算的权多美拿着计算器一顿按，硬币看起来多，然而面值却都不大，零零总总加在一起也才不到一万韩元。这笔钱用来买零食玩游戏当然是能花一段时间的，然而艺恩却想要用它来买给姨母的礼物。
权多美左手牵着艺恩，右手拉着弟弟。三人胸前用小袋子装满了沉甸甸的硬币，全场最高学历拥有者——初中尚未毕业的权多美领着弟弟妹妹走过一家又一家的服装店。
便宜的质感不够好，质量好的吧，他们又没有那么多钱。
在路过一家女士服装店时，艺恩盯着其中一件白色裙子走不动路了。她松开多美欧尼的手，趴在玻璃上时胸前的小钱袋随着“哗啦啦”响起，“这件这件！欧尼，这件我们的钱够吗？”
艺恩转头看着两人，眼睛中满是期待。她指着那件纯白纱裙，飘逸的裙摆和她曾经见过的白娘子穿着的完全一致，而模特头上的的白纱又和她见过金喜善身上的差不多。
艺恩完全心动了，双手握在自己的胸前，眼中闪闪发光，“欧尼、至龙，我们进去看看，去吧去吧。”
店员第一次见到初中生带着两个小学生来买衣服的场景，本来很疑惑，然而见到三人胸前都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小袋子时这个疑惑又变成了好笑。
“小朋友们是想要买东西吗？”反正也没有其他客人，店员蹲下身招呼起三个小朋友，“但是这里面都是大人的衣服哦。”
权多美有些害羞，这一路走来他们兴致勃勃地进了很多店，又因为钱不够而垂头丧气地离开。这次也会是这样的场景吧，她想着，这家店看起来也不便宜呀。
然而艺恩那么喜欢那件裙子，她还是尝试着抬手指了指放在橱窗的那件纱裙，“欧尼，这个裙子多少钱呀？一万韩元够吗？”
权至龙牵着艺恩，两人的眼中都是期待。三个孩子水汪汪的眼神盯着自己，店员有些难办，放在橱窗里的衣物本就是店里比较贵的，更何况那还是一件仿婚纱的纱裙，一万韩元是远远不够的。
“啊。”店员组织着语言，“小妹妹你自己穿吗？这件你应该穿不了哦。”
艺恩像是在幼儿园回答问题时举起一只手，“欧尼，是我要买给妈妈的礼物。”
她的双眸中透出明亮的色彩，黝黑的瞳仁在自然光下亮得惊人，“我的偶妈要结婚啦，所以艺恩想要买一件最好看的裙子送给妈妈。”
虽然她已经见过叔叔给妈妈买了好几件漂亮的裙子，可是那是叔叔给妈妈的礼物，艺恩心心念念要给妈妈买的裙子，也要在这个重要的时间点给妈妈献上！
多孝顺的孩子啊！而且母亲要结婚，大概率不是亲生父亲吧。
听到这话店员更不好说价格了，不好伤孩子的心，可是她也不是老板，不能自作主张。她满脸纠结，权多美和权至龙已经懂了，叹了口气准备离开。
然而艺恩双手合十，嘟着嘴朝店员欧尼撒娇，“欧尼，这件裙子真的好好看呀，和欧尼一样漂亮！”
店员脸颊泛红，这孩子这么真诚的夸奖谁受得住呀，“但是一万韩元的确买不了哦。”
艺恩的眼神瞬间黯淡了，合十祈求的双手松开，肩膀也垂了下来，可怜兮兮的“嗯”了一声。一看就是今天已经受到了很多打击的样子。
店员脑海中脑补这三个孩子进去一家店，然后又因为被凶巴巴的店员赶出来，他们单纯的小脸上满是难过郁闷。
“谢谢欧尼。”艺恩重新牵上权至龙的手，头顶被他安慰般地揉了揉，满眼失落，转身就想离开。
店员突然想到什么，在三个孩子即将迈出门时制止住了他们，“诶，小朋友等等。”
她在小仓库中翻出一件有瑕疵的白色裙子，款式和橱窗那件很是相似，只是质量并没有那件好，而且后来发现裙摆右下角不知怎么被烫了几个洞，卖又卖不出去，店长就直接丢仓库等待降价出售了。
艺恩摸了摸这件裙子，中长款的白色纱裙中间点缀着点点珠片，腰处用一根细细的白色丝带勾勒出弧度，从腰部往下本该同样洁白的纱布却被烟头烫出了三个小洞。
像是洁白的雪山中单独被阳光照射融化后露出的黄土一般。
“不知道被哪个客人烫了几个洞，所以这件我们就想着能卖出去就行。”店员看了一眼三个孩子，“和你们想要的那件款式很像，就是有点瑕疵。”
艺恩睫毛微动，这三个洞让她犹豫不决。她紧紧抿着嘴，这半天下来她也明白了她满满的小金猪其实没有多少钱，然而她又不想送给妈妈一个不完美的礼物……
权至龙却眼前一亮，扯着艺恩的手，“艺恩，就这件。你相信我！”
他从小就喜欢在衣服上乱涂乱画甚至动剪刀，偶妈却没有大发雷霆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会一些简单的缝纫技术，这件上面的小洞还没有被他剪出来的大呢。
甚至他和姐姐以前还有很多衣服都是偶妈自己买布做成的呢，只是这两年家里情况越来越好，偶妈就做的少了。
权至龙俯身在艺恩耳边窃窃私语，艺恩一边听一边点头。两人像个小间谍一般对视一眼，一起把胸前的钱袋一摘，重重放在柜台上，“就这件了！”
“啊？”权多美解着脖子上的袋子，“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然后她就知道弟弟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藏着掖着了。
“这件不行……”她满脸无奈，却任由弟弟在自己的衣柜里左翻翻右找找，“这件也不行。你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衣服啊！”
权至龙理所当然：“因为我没有这种纱的衣服呀，努那你不是有很多吗？有没有哪件穿不了了啊。”
他把手中的衣服一甩，对着姐姐一比对，欣喜万分，“这件是不是小了？穿不了了吧？”
权多美瞪了他一眼，一把把这件衣服抢回来，“这件我今年才买的！我只是胖了一点，等我瘦下来还能穿。”
她把弟弟推开。自己踮着脚低头在衣柜里翻，忍不住嘀咕，“为了艺恩都来拿我的衣服了，到底谁才是你同父同母生出来的啊？”
权至龙凑在她身边看她翻衣柜，听到这话嘿嘿一笑，“当时是努那啦，我最最最爱你了。但是艺恩也是我最爱的妹妹呀。”
“行了行了。”权多美把手中已经穿不了的裙子递给权至龙，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听，以前不是还要和艺恩一起来抵抗我这个大魔王吗？”
她眯着眼，抬手把权至龙的两边脸颊往外拉，“离开我的房间，找你的艺恩妹妹去。”
“内。我先再久走。但是我最亲爱的努那，”权至龙的双颊被扯住，手中握紧衣服，含含糊糊开口，“能不能再给我些不要的小饰品，夹子啊什么的。”
“滚！”权多美把各种小水晶饰品往他怀里一丢，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买衣服的时候怕两个小孩受不了太重的东西，她把大部分钱都挂在了自己胸前，那时候两个孩子夸得多好听呀。
付出了人力，结果回来还得薅自己的物力，“你们俩一撒娇准没好事。”
艺恩这边正扯着韩兰姬撒娇，“姨母，我最最最爱的姨母，至龙说你超级厉害的，能不能帮帮艺恩呀。”
她把袋子中的裙子掏出来，指着那三个让纱裙白璧微瑕的烫口，“这个能帮艺恩搞没掉吗？”
韩兰姬瞳孔微微放大，这才知道这三个孩子出去了一个下午竟然是去买裙子了。她抬手把裙子展开，明显不是孩子自己穿的大小，她心中酸涩，“这是艺恩给你偶妈买的吗？”
艺恩点着头，眼睛弯成一道桥，“欧尼和至龙陪我选了好久好久，但是我们没有太多钱，只能买这个了，姨母能帮帮我吗？”
“偶妈！”权至龙也提着姐姐的东西冲了过来，“看，努那资助的！这个裙子可以改成头纱吧？然后这里偶妈把它剪开，用这些小饰品搞一搞。”
孩子什么都准备好了，这谁能拒绝。
韩兰姬眼角湿润，带着艺恩和儿子去自己放着缝纫工具的房间，“呐，既然是艺恩的礼物，要怎么改全让你们自己决定哈。”
两个孩子脑袋对着脑袋商量了片刻，最终决定按照权至龙的想法把裙子被烫了洞的那边裁剪之后，用不显眼的白纱和小珠子缝补，为了不太突兀，按照裙子的走势再缝上几颗小珠子。
当两人脑中的想法被韩兰姬真正实施出来时间，艺恩夸张地“哇”了一声，“姨母太厉害啦！好漂亮！”
一件压褶边连衣裙被韩兰姬一改造瞬间变成了更加特别的开衩裙，她对比了一下大小，“艺恩去给妈妈试试看合不合身，不合适的地方姨母再改。”
艺恩兴奋拿着裙子离开时，权至龙殷勤地给自己的偶妈端茶送水，“偶妈辛苦了，偶妈快喝喝水。”
因为之前女儿痛经的事情，受到艺恩母女的影响，现在他们家也开始慢慢喝起了温水，就连生性就爱冰水的权至龙也不时被她压着喝些温水。
她啜了一口，眼尾一抬，假装失落，“哎一古，看艺恩小小年纪就会给偶妈送裙子，我两个孩子这么大了，我却没收到什么礼物。”
权至龙瞪大了双眼，满脸被污蔑的表情，“每次母亲节还有偶妈生日我们都给你送礼物了！而且，而且等我以后赚大钱会给你和阿爸买超大的房子的，真的！”
信誓旦旦的样子让韩兰姬笑出声来，她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阿拉索阿拉索，但是偶妈不需要你赚大钱给我们买大房子啦。至龙和多美只要健康快乐的长大，以后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业就非常非常好啦。”
相似的话语在隔壁也被提起。李珍眼睛湿润，小心翼翼摸着身上的裙子，“很合适，很漂亮。我和你叔叔今天还在想小金猪怎么没掉了呢，艺恩把所有钱都给妈妈买了裙子吗？不是要和至龙每个月去跳舞吗？”
“没事啦，至龙说我们可以再攒。”艺恩一点也不心疼攒了好久好久的钱，睁大眼睛围着妈妈打转，看了一圈又一圈，直到都快把李珍转晕了她才停住脚步，“哇，偶妈太漂亮啦，偶妈是最最最好看的女生。”
她牵手李珍的手，搞怪地学着电视里亲了亲妈妈的手背，“妈妈看起来像是公主。”
李珍的眼泪瞬间滑落，她蹲下身抱住艺恩，泣不成声，“谢谢艺恩，艺恩才是偶妈的小公主。”
她抱着艺恩，泪水从翘起的睫毛滑到脸上，又坠入脖颈处，“艺恩，妈妈爱你。”
艺恩点着头，张开双手抱住李珍，短短的手努力环住妈妈，像是抱住自己的世界，“艺恩也最爱偶妈了。”
她踮起脚脚凑到李珍耳边，悄咪咪开口：“偶妈，不可以和至龙说我最爱你哦。”
如果让他知道最爱的妈妈只能有一个，最喜欢的朋友却能有好多个，他肯定会生气的啦。
艺恩侧过脑袋在偶妈脸上“mua”了一口，“偶妈，等婚礼那天艺恩还有礼物给你！”
“诶？什么礼物呀？”李珍愣了一下，艺恩却卖着关子得意洋洋，就是不说。
熟知婚礼流程的李珍在婚礼当天还是忙得焦头烂额，上一次婚姻她并没有这个仪式，当时她还很遗憾。然而真的在婚礼现场，她只觉得累得随时都能躺下，流程太多，她只是在化妆师的指挥下像个傀儡一样换衣服换妆容，然后微笑面对宾客。
当她被自己的新晋丈夫拉着去酒店的换衣间时，已经累懵了的她脱下主纱换上艺恩送的裙子，戴上头纱时才想起来，“这件不是这时候穿吧？”
按之前的流程，这件裙子是要在主纱之前穿的。“没事没事，用这件敬酒也很好。”李珍笑了起来，眼中满是暖意，“反正今天一定要穿上。”
金贺俊扯着嘴角着点头，却话都说不出来。第一次配合女儿撒谎他的紧张完全掩饰不住，幸好李珍也累得不行，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走吧，也不知道艺恩今天吃饱了没。”
婚礼上忙起来她只能把艺恩托付给韩兰姬，但是今天一天下来好像每个环节她都能看到凑热闹的女儿，“这孩子，看热闹比谁都积极。”
她牵着金贺俊的手，低着头小心扯着裙摆向婚席前走。开衩裙还是有点害羞，她红着脸想，但是女儿送的裙子，一定要在所有人面前炫耀一下。
“偶妈！”正在她低着头想着女儿，艺恩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她猛然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艺恩今天也穿上了洁白的公主裙，头上被发型师辫了精致的发型，像是落入凡间的精灵一般站在舞台上。
诶，舞台上！？
李珍眼光微微闪动，有这个环节吗？然而她又想到了前几天艺恩说的那句“惊喜”。她笑了起来，温柔点头，“诶，偶妈在呢。”
“咳咳，大家好，我叫李艺恩。”艺恩得到妈妈的回应也笑了起来，大方站在台上举着话筒，“我妈妈李珍的李，艺恩是指我是艺术品一样的恩赐。”
会场并不大，来的人也不算多，只有双方的亲朋好友。
见到女方的孩子上台，全都带着善意的微笑看着她，
艺恩笑得灿烂，“我今年八岁啦，嗯嗯，现在我要跳自己这辈子的第一支编舞给像珍宝一样的妈妈。”
她踮着脚把话筒往主持人台子上一放，转头看向穿着小西装的权至龙。
权至龙小跑着上台，牵住艺恩的手。
当艺恩踮起脚尖时，音乐响起了。
舞台上的孩子跳着的舞不算难，芭蕾和流行风格的舞蹈融合在一起却不显奇怪。然而因为紧张，两人偶尔会卡壳，可是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都没有人在乎这小小的失误。
最终动作定格在小女孩牵着小男生的手微微鞠躬谢幕。大人们温暖笑着注视两个孩子，请来记录的摄像师也嘴角上扬望着镜头中的画面。
一个原本百无聊赖的男生撑着自己的下巴笑了一下，原本大家都知道为什么书香门第、发誓不婚的金叔叔要结婚，可是今天看到新娘他就明白了，唉，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然而婚礼还是无聊，他转头看了看现场，和自己年纪一般大的孩子都没有几个，直到这两个孩子上场他才感到有点意思。金叔叔这个女儿好像还挺可爱的。
第32章 李艺恩、李赫洙、权宝儿霸凌我
掌声雷动中, 艺恩提起裙摆，像个小炮仗一样向着张开双手的妈妈怀里冲。
跑动时掀起一阵风，留下台上那个看起来有点腼腆的小男生慢悠悠从侧边下台。
“赫洙, 别看了, 快吃点回去, 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完吧？”
李赫洙听到父亲的声音从另一桌传来，才将目光从台上移开, 浅浅笑了一下, 握着筷子的动作都透露出良好的教养, “内。”
将米糕送入口中，甜而不腻的口感让他微微弯了下眼，听说是这糕点是今天新娘家店里做的。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两个站在一起的孩子，看起来和自己比不多的男生凑在那个叫艺恩的小女孩身边这动动那摸摸，似乎是等得久了, 还偷偷伸手去扯女生的裙摆, 看起来很活泼好动。
而金叔叔的女儿虽然搂着她的母亲撒娇, 可是在朋友的频频骚扰之下，还是将一只手伸给后面的男生。
也不知道手有什么好玩的。李赫洙盯着男孩拉着女生的手放在一起比大小后又这摸摸那捏捏时忍不住无语，却又低头垂眸捏了捏自己的指关节。
还是快点结束用餐，回家写作业吧。
“这个, 嗯，同学, 我们可以坐这里吗？”欢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权至龙看了一眼这个坐得笔直的男生, 他的身边正好有两个空位。
长得这么好看身边怎么没人坐啊。权至龙疑惑看了一眼李赫洙, 又瞄到桌上的其他小朋友。好吧，这个男生的气质好像和大家格格不入。
权至龙的脑海中已经闪过无数念头, 李赫洙脑中也飘过一句“谁是你同学啊？”
李赫洙抬眼见到权至龙牵着李艺恩站在自己身边，心里吐槽却不动声色放开自己捏在关节上的手，将身边空着的椅子向后一拉，矜贵点头，“可以的。”
“谢谢哈。”权至龙牵着艺恩顺利入座小孩那桌。桌上满是孩子爱吃的糕点热菜，埋头吃着一盘桂花糕的申世璟抬头看向桌子对角线的两人，抬手打招呼，“至龙欧巴，艺恩，好久不见嘿嘿。”
“世璟欧尼！”艺恩也笑着挥了挥手，这一桌的孩子除了自己身边的至龙也就只有世璟欧尼是认识的，隔着老远学着今天来帮忙的姨母姨父们招呼她，“欧尼吃好喝好！”
李赫洙低头用手捂住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长睫微动间又看见身边的权至龙夹了一筷子菜放在艺恩面前的盘子里。女生在侧着身子聊天，而他低头将盘子里的葱全挑出来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快吃饭。
“啊，她不吃葱。”李赫洙无聊地换了个姿势，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完全忘了自己之前心想地快点回家。
权至龙敏锐地察觉到身边的目光，转头去看，却又见那个绅士地给自己拉椅子的男生正低头吃着东西。他疑惑看了对方一眼，难道自己感觉错了。
“艺恩，我想吃那个。”权至龙扯着自己的手摇了摇，艺恩小心避开盘子里的胡萝卜，舀了一勺蔬菜什锦到权至龙碗里，“呐，吃吧。”
婚宴的桌子都比较大，两人很自然地使唤着对方去勾比较近的菜，一直只夹着自己面前几盘菜的李赫洙又忍不住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他不吃胡萝卜。”
李赫洙放垃圾的盘子里中干干净净，面前的泡菜炒肉已经有些吃腻了，然而他还是面不改色地夹了一筷子。
在又感受到对方的视线之后，这次权至龙微微眯着眼睛，慢悠悠舀了一勺假装没察觉。然后在把菜送入口中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头抓住这个老是偷看的人，“嘿嘿，果然是你在看我们。”
李赫洙：“……”这人，过于活泼了。
他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中有些羞赧，偷看这种事发现了干嘛要说出来啊！彼此不都很尴尬吗？
结果权至龙却没有那种尴尬的心理，自说自话地开口，“你是不是哪个菜夹不到想让我们帮你啊，不要客气开口啊。”
如果是平时，在不熟的人面前权至龙也不是那么自来熟的，然而这可是李珍姨母的婚礼呀，他也算是半个主人吧。权至龙拍了拍胸脯，他一定会把这些小客人都照顾好的。艺恩也疯狂点头，“要吃得抱抱的哦。”
李赫洙从小的性格就是淡淡的，身边虽然也有朋友，但是也都是礼貌客气的交往，见到两人这种几乎不分你我的相处模式很是好奇。
他难得试探开口：“那，可以帮我拿一下那边的萝卜糕吗？”
权至龙脸上表情一变，啊，怎么会有人喜欢吃胡萝卜啊！他夹起萝卜糕的时候脸上都是不加掩饰的嫌弃，“吃点别的吧，还要什么？”
萝卜这种东西吃下去就要立刻用其他东西垫垫吧，不喜欢胡萝卜的权至龙觉得自己贴心极了。
李赫洙的目光在桌上扫视了一圈，有点纠结。
权至龙站着随着他的眼神向桌上的菜品看去，又顺着他的目光收回来。两圈过去，李赫洙都没有开口，权至龙默默坐下，怎么会有人选个菜纠结成这样啊。
他喝了一口海带汤，叹气，“朋友啊，你有需要的时候再叫我吧。”
怎么就朋友了，交朋友的流程不太对吧。李赫洙点着头眨了眨眼，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又好像很正常。
李爸爸喝得微醺，转头就见儿子还安稳坐在位子上，甚至偶尔和身边的男孩说两句话。他惊得醉意都散了，低头看了眼手表，竟然待了三个小时了。这还是自己儿子吗？来之前明明万般推脱，结果竟然还交上了朋友。
他不动声色地将椅子往后移，自己靠在靠背上丝毫没有偷听小孩聊天的不好意思。
“你在哪个学校啊？”
“几年级？”
“诶，那你和我同年诶，亲故呀！”
另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传了过来，脑中有些迷蒙的李爸爸听着自己儿子似乎说了什么，又似乎没说话。
他再努力往那边凑，终于听见自己儿子无奈地叹息，“就说哪里流程不对啊！称呼都从同学到朋友到亲故了，但是，这位亲故，你叫什么啊？你又知道我叫什么吗？”
权至龙眨了眨眼，好像，的确不知道这位亲故的名字哦。
他尴尬一笑，艺恩吃饱喝足往椅子上一瘫，像个没有骨头的小猫一样咯咯一笑，她今天本来就开心，交到新朋友更让她兴奋，“我叫艺恩，他叫至龙。你呢？”
李赫洙正襟危坐，认真看向两人，“你们好，我叫李赫洙。”
“你好，我叫申世璟。”世璟也吃完了，小跑着过来牵着艺恩，有些害羞开口。
四个小孩按年龄排了排，最大的李赫洙比权至龙大了快三个月，而最小的艺恩比申世璟小一岁，孩子们吃饱了反而会精神百倍，找了个小角落就开始玩。
其他三人蹲在角落打着石子，李赫洙站在他们身边虽然没有参与，却始终笑着。
“赫洙，现在和我回去吗？”李爸爸调笑开口，第一次见到儿子这么快交上朋友，怕是早把作业忘在脑后了。
没想到李赫洙思考了一下，耳边满是大人们喝酒玩游戏的声音，他还是点了头，“回去吧。”
他看向失望的三个人，掏出自己的SGH—250，翻开手机盖子打算记录下几个人的号码，“我要回去写作业啦，你们电话号码给我一个。”
三人呆呆眨了眨眼，又互相对视了一眼：“……？”手机这么高级的东西他们小小年纪就能拥有了吗！？而且为什么愿意为了作业放弃玩耍啊！
“你们没有手机啊，那我们怎么联系呀？”李赫洙住在江南区，那边的孩子家境都不错，几乎人手一部手机方便联系。
四个人都沉默了，李爸爸笑了起来，“没事，我可以联系老金，到时候他们有自己的手机了再让他把电话号码告诉你。”
在1998年这个年代，同龄人拥有手机的冲击是巨大的，四年级的权至龙牵着一年级的艺恩准备回家时还在说这件事，“他为什么可以有手机啊，为什么有手机他还天天想着学习啊！”
艺恩把小书包里的文具放好，心中又激动又兴奋，这次终于不是自己偷偷摸摸去上学了！自己真的在小学上了一天的课！读书、写字。
她年纪小，对于手机反而没什么兴趣，只能打电话发信息的手机对这个识字还不多的孩子来说就只有一个功能，“打电话有什么好羡慕的，上学才好玩啊，我每周还得上三次中文课呢，至龙要不要一起去呀。”
权至龙疯狂摇头，天啊，太可怕了，刚刚认识了ῳ*Ɩ 一个喜欢写作业的人，现在连一年级的艺恩都爱上了学习！
向来认为学习很痛苦的权至龙满眼震惊，“你，你爱上课？”
语气越来越飘忽，像是被这神奇的事所震惊。
而当他周末去了公司之后，又再次被公司中的另一个女生所震惊。
权宝儿在陪同哥哥来S/M面试的当天晚上就接到了公司的邀请，然而家里本身家境就不错，她成绩又好，父母自然是不同意。
然而当她以期末考到第一的决心向父母证明自己会同时兼顾学业与爱好时，他们终于妥协了。
“哇，第一！欧尼好厉害！”艺恩一边听着欧尼的“励志事迹”满脸认真，自己偶妈也是这么说的呢，虽然自己现在喜欢上了跳舞，但是学习也不能放下。
“唉。”权宝儿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汗，才刚来两周，她就隐隐感受到了公司对自己的重视，训练时间排的最满不说，训练的老师也是最好的，但是公司里优秀的练习生也还有很多。
像是今天这个第一次见面的艺恩小朋友，年纪小甚至还不是正式练习生，但是老师们似乎也挺看重她的。
权宝儿总有一种紧迫感，今年公司又推出了一个叫做神话的组合。从1996年的H.O.T到97年的S.E.S，再到这个月刚刚出道的神话，每隔一年公司都会推出一个偶像团体，按照这个规律明年应该也会有一个女子偶像团体。
但是她的年纪……权宝儿又看了眼还懵懂无知崇拜着看着自己的艺恩，哎一古，这里还有个更小的呢，也不知道要在公司训练多少年，“听说艺恩和崔成希欧尼认识？”
崔成希就是去年出道的组合中S.E.S的队长，一经出道就被称作拥有“天使之音”。
“欧尼应该在楼上训练吧。”艺恩点了点头指了指上面，听说上面有一个画着蓝天白云的练习室，比他们普通练习生待的地方要好很多。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权宝儿就又紧张了起来，已经出道的前辈当时也是那么努力训练，出道后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她得趁现在提升自己的实力。
更难的是，如果自己学业退步明显，妈妈肯定不会再让自己来了。
权宝儿喝了口水，焦虑像是一张黑色的网一样罩住她，训练和学业，两个她都不能落下。
“每天来回要两个小时，我只能趁着休息时间写作业。”权宝儿面对艺恩疑惑的目光解释到，“晚上回家的时候写就来不及了。”
今年还得参加小升初的考试，权宝儿的学业负担也在加重，所有能利用起来的时间她都不想放过。
艺恩郑重其事地点头，一年级也很忙呢！幼儿园她都只要写几个字就好了，现在还得分科目写作业。她学着权宝儿将作业拿出来，两个人趴在小凳子上开始写作业。当权至龙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揉了揉眼睛，重新退回门外，深吸一口气之后再次推开门。
眼前可怕的场景没有人的变化，的确有两个人在混乱的练习室当中蹲着写作业。
“……？？？”天啊！艺恩疯了！她才一年级，她在写什么啊！
休息时间他们不都是去楼下玩的吗？为什么刚上小学她就变了？她身边那个引诱她学习的人又是谁啊？
权至龙步履沉重地走近两人，明明是在公司，为什么却有种学渣被学霸孤立的感觉啊。
“艺恩啊，今天不去玩跳舞毯了吗？”他蹲在艺恩身边，艺恩正在写得是她课外的中文作业，一个个看不懂方块字看起来远不如俄罗斯方块有趣。
艺恩转头看了权至龙一眼，摇了摇头，理所当然地开口：“不去呢，艺恩今天的作业还没写完。”
好熟悉的话，似乎一周前从谁的口中里听到过。权至龙眼睛放空，对上艺恩身边的那个陌生女生，扯了扯嘴角，“你好？”
权宝儿看了他两眼，想起来了，原来艺恩和他就是当时自己看到的那两个孩子。她尴尬点头回应：“你好。”
“你们为什么在这时候写作业啊。”权至龙语气颤抖，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在舞蹈室里干这种事，“你喜欢学习啊？”
你喜欢就喜欢啊，为什么把艺恩也带着学习了啊。
权宝儿诧异地看他一眼，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啊，我只是必须学习，考不到第一我可能就不能来训练了。”
权至龙瞳孔放大，第一！偶妈对他的要求是考到班级中游，即使只是这样他都感受到累了，哪里能想象的出有人能够又考第一又训练啊。
“艺恩，姨母也让你考第一？”他惆怅地望着艺恩，如果艺恩也要考第一才能来训练可怎么办，多累呀。而且学习和跳舞一样，是要靠天赋的！艺恩有那个天赋吗？
权至龙不禁为艺恩担忧。一个最初能把自己叫成努那的孩子，韩文课应该过得很痛苦吧。就像自己上数学课时抓耳挠腮的模样。
然而艺恩摇了摇头，“没有呀，我只是觉得中文很有意思，上课也很有意思。”
“……”权至龙只觉得自己前面是为什么想那么多啊，艺恩完蛋啦！她被老师们洗脑了。
当他给新交的朋友打电话说这件事的时候，对面沉默了片刻，像是怕失礼可是又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一般：“至龙，你真的数学最低看过60多分啊？”
权至龙面无表情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自己的妈妈，“偶妈，我被霸凌了。”
韩兰姬脸色大变，“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她的脑海中闪过各种念头，怎么回事，之前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呀。这个学期才刚开学，难道是有新同学欺负他了？韩兰姬皱着眉头，要是真是这样她肯定要去学校问清楚的。
然而下一刻，儿子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满是生无可恋。
“艺恩、赫洙，还有公司新来的那个叫权宝儿的女生。”权至龙面无表情，语气沉重，“他们用热爱学习这件事孤立我、霸凌我。”
韩兰姬松了口气，“噗呲”笑了出来。她抬手戳了戳权至龙的脑袋，“儿子啊，艺恩才刚上小学都这么爱学习了，你能不能努力一点啊。”
权至龙皱着眉，像是韩文、历史之类的课程他学得挺好的，可是数学、科学这种课程他是真的没兴趣啊，“听说这是遗传，偶妈。”
他认真抬头看着韩兰姬，小脸满是认真，“我已经是我们家学习最好的了，你想想努那之前数学还不及格呢，我呢，至少还能考良好。幸好你们生了我证明我们家基因没问题。”
下楼装水的权多美冷笑一声，抬手勾住权至龙的脖子，在他惊慌失措的救命声中大喊，“权至龙，你完蛋了！”
第33章 艺恩从来没有叫过我欧巴！？
新晋小学生艺恩是在开学一个月后第一次被惹怒的。
韩国地小人也稀, 一般学校的学生也就几百人，分到各个班级也才二十来人。国家面积小，横向已经固定, 只能想办法把纵向利用起来。崇义小学和大部分韩国学校一样, 上下学都要通过一条长且窄的坡。
因为从坡底到学校只有一条路, 家长接送孩子一般都只到坡底，让孩子自己慢慢上坡下坡。
艺恩背着书包跟着权至龙“哼次哼次”向上走时, 冷不丁被人扯了下自己的马尾。
“李艺恩, 你又和他一起上学啊？”她皱着眉转头, 果然是那个坐在自己身后的男同学。他身后还有几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捂着嘴偷笑。
学校哪里都好，就是总有几个讨厌鬼。艺恩撇了撇嘴把自己两边的马尾往前一放，不回应也没理他。
根据以往的经验，越理他们他们就越开心，像是看不懂人脸色一样。
权至龙反而看了一眼他们, 对上男生敌意的目光后他皱了皱眉。这小孩干嘛用这种眼神看他啊。
“艺恩, ”他伸出手牵住艺恩, 放大音量力求让后面的几人听到，“要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你，一定要让哥哥知道啊，嗯！”
艺恩点点头, 转头朝着几个小孩做鬼脸。
一个强有力的“嗯”配上他坚定的点头仿佛他真是艺恩的哥哥一般，身后的小孩听了之后窃窃私语, “不是说不是她哥哥吗？”
“不是啊，我哥哥说不是！”
“可是他说是诶, 到底是不是啊？”
学校人少, 大家都像是没有秘密一样，这个是谁的哥哥, 那个是谁的姐姐，整个学校都一清二楚。
这几年韩国经济发展迅速，孩子也早熟。早早就锁定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喂，李艺恩，那个男生是你哥哥吗？”
老师在上面给孩子们上着课，艺恩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整个人坐得笔直。而身后的孩子却总是用笔戳一下自己，或是抬手扯一下自己的马尾。
艺恩烦得要死，脚往前蹬了两下，全身用力把桌子往前怼，“别扯我！”
压低的声音小心谨慎，生怕台上的老师发现他们的小动作。
“biu。”察觉到她的不耐烦，后桌并没有适可而止，反而扔了一个小纸团。
艺恩对这套流程已经了然于胸了，都不用朝后转，身子往左边一侧，直接躲过了身后人的攻击。
然而之前一向掉落在地上的纸团这次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砸在了艺恩前桌小女孩的脑袋上。
“什么东西啊！”小女生嘴往下一撇，捂着脑袋满脸郁闷，“老师，有人拿小纸团扔我！”
穿着白衬衫半身长裙的老师脸上温和的表情一变，拿过女孩手上的纸团低头打开，嗯，字丑到认不出写了什么。
她眼神往这个方向一瞟，热爱学习的艺恩小朋友肯定不会在课堂上乱来，那就只有她身后的那个孩子了，“为什么用纸团扔同学？”
艺恩无辜眨了眨眼，身后的男生在面对女同学时很嚣张，对上老师的死亡凝视却慌张摆手，整张脸都红了，“老师，我没有想砸她。”
老师冷笑一下，“哦，那你原本想砸的是谁？”
“我，我……”小男生脸一红，竟然有几分说不出的羞涩，“我没想扔谁啦。”
同学们都笑了，只有艺恩沉着脸一动不动，一点都不好笑！
“不准再搞小动作了。”老师用教具敲了敲他的桌子，看了一眼艺恩臭着的小脸，厉声警告，“再这样你就去办公室上课。”
后桌难得安静了一节课，一下课艺恩就拿上自己的水杯和前桌的小女孩牵着手去装水。
学生不多，担心小孩子在高楼层会出危险，整个学校的两栋楼都只有三层，按照低年级和高年级的三个年级从小到大排序，一年级的走廊过去就是四年级。
一年级的艺恩装水要经过权至龙的四年级教室，她往班级里一看，权至龙长得不高，坐在第三排，下课期间他的座位每次都会被周遭的同学围了起来。
艺恩知道，那些同学都是在打听H.O.T、S.E.S、神话里的哥哥姐姐们。
好友踮起脚尖，只能从几个人的缝隙中看到一个小脑袋，“哇，艺恩，那个就是和你一起在公司训练的欧巴呀。”
她看了一眼艺恩，在心中疑惑，啊，好像不像是神话的那些欧巴那样帅气呀。
这两年S/M推出三个偶像团体之后，韩国有了爱豆团体的意识，突然对出道的歌手艺人的颜值有了要求。而现在还没长开的权至龙还只是一个瘦瘦小小的男生，在他们眼中当然不算帅气。
艺恩却不这么认为，她摇了摇头把米黄色的饮水机把手一拉，满眼认真，“至龙多帅啊。”
“嗯……”好友皱着脸，好吧，毕竟是艺恩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她也不好说什么。
艺恩看着她的表情，伸出手指给她一一讲述至龙的优点，“长得帅、性格好、跳舞好、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绝对绝对不会故意欺负女孩子！”
幼儿园里的孩子们性别意识都不太强，大家全玩在一起，而上了小学，渐渐明白男生女生区别的小孩开始按照性别玩在一起，“那几个烦死了，老是这样欺负我。”
“唉。”朋友也接上水，小大人的叹了一口气，为什么男孩子不能像自己一样呢。自己也是因为艺恩长得可爱一开学就决定要和艺恩做朋友，而男孩子却总是靠欺负人表达自己的喜欢，“那的确，你哥哥不欺负喜欢的女孩子就是最好的男孩子！”
艺恩嘟了嘟嘴，谁要他们喜欢啊，她要是喜欢一个人才不会欺负别人的。她会像偶妈和金叔叔一样，把最好的都给对方。
小孩子的欺负不至于到霸凌的程度，然而也很烦人，甚至因为对方打着“喜欢”的旗号，艺恩每次生气烦躁的模样还会让其他同学说成是害羞。
而这种烦躁在艺恩放学时发现自己雨伞没掉之后达到了顶峰。
教室外的雨滴顺着屋檐滴下，一滴滴在雨中响成纷乱的音调。班上的小朋友早就举着伞离开了，只剩下艺恩趴在自己的座位上翻找着自己的书包。
书包里的书杂乱地放在一起，这个本子挤着那个课本，偶尔还会有一支笔藏在某本书中。
权至龙来找她时就看到艺恩满脸委屈地将自己的书包倒过来，所有东西“噼里啪啦”往下一坠，她翻了两下之后不死心地往空空如也的书包中伸手去摸。
“艺恩，怎么啦？”权至龙蹲下身，把艺恩倒出来的书按照大小顺序叠好，笔和橡皮都放到笔袋里，“什么东西找不到了？”
一年级的放学时间是比四年级早半个小时的，权至龙平时都会在最后一节课时看到背着小书包站在教室外等自己的艺恩，今天却怎么也没等到，害得他从最后一节课就开始担心。
艺恩一天的委屈都被权至龙轻声细语的问话给激了出来，她的眼泪往桌面上滴，一颗一颗砸在木头桌子上是从内到外溅成了水花的模样，“我伞没掉了，肯定是有人拿走的！”
她信誓旦旦开口，语气中又是烦躁又满是委屈，“今天偶妈给我放书包里了，下雨了怎么办，偶妈还在学校底下等我们呢？”
权至龙点点头，把自己的书包往前一拉，从里面掏出小面巾和每天随身携带的奶糖。
艺恩嘴里咬着奶糖，仰着头抽泣着闭眼让权至龙捏着面巾替自己擦着眼泪，奶糖很香，艺恩心里很苦，“他们讨厌死了，至龙以后要是有喜欢的女生绝对绝对不能欺负她们啊！”
怎么有些男孩子的喜欢和尊重就不能同时给予女孩子呢！艺恩狠狠咬了一口糖，像是把欺负自己的男生咬断一般。
“艺恩你在说什么啊？”权至龙耳尖通红，手中的面巾因为艺恩的眼泪打湿了，向来有些洁癖的他却毫不在意，把面巾重新放回自己的书包侧边，又把艺恩的书包拉链拉起来，“什么喜欢的女孩子啊，而且怎么会有们啊？”
以后他就算喜欢女生肯定也只喜欢一个女生呀！还是纯情小男孩的权至龙心想。
权至龙的脸颊也开始泛红，虽然班上已经有同学们在“恋爱”，可是他只喜欢唱歌跳舞呀，“而且我才不会欺负别人呢。”
“艺恩没有欺负回去吗？”权至龙从小受到妈妈的教育和努那的欺负，是韩国少有的没什么大男子主义的男生。而且艺恩的性格就不是会默默被欺负的类型啊。
艺恩委屈极了，这些小男生比公司里的练习生们没皮没脸多了。她还击回去他们好像还更开心了，有一次她气极了，抬手推了一下后桌，他的表情像是被她夸了一样开心，“他们脑子好像有病啊。”
“啊……”权至龙牵着艺恩出班级门，第一次听到艺恩这样骂人，又好笑又心疼，“那怎么办呀？”
他举着的伞也不大，两个人挤在一起时雨从侧面飘过来，权至龙直接把气鼓鼓的艺恩往自己身前一扒拉，“你站近点。”
不时有放学的同学和老师经过他们身边，即使下着雨孩子们举着伞也还是叽叽喳喳的快乐模样。
与他们不同的是还在气鼓鼓的艺恩，她小心避开水坑，嘴上嘟囔，“到底是谁拿走了，别让我知道，不然他就完蛋了！”
奶凶奶凶的话传进权至龙的耳朵里，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明天我也去帮你。”
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放学回家。
艺恩被权至龙用一只手搂在怀里，两个人前胸贴后背，走起路来像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一样。权至龙眼睛弯弯，感觉自己就像是动画片里的袋鼠妈妈，艺恩就像是蹲在妈妈口袋里的宝宝一样，“艺恩宝宝嘿嘿。”
虽然平时偶妈和叔叔也会叫自己宝宝，但是被权至龙这么叫还是第一次，她眨了眨眼，“至龙宝宝，艺恩才不是宝宝，我已经长大了。”
“啊？”权至龙愣了一下，嘴角控制不住上扬，手小心带着艺恩避过另一个水坑，笑着笑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艺恩是不是从来没叫过我欧巴？”
他低头看着艺恩的小发旋，“真的，好像一次都没有叫过！”
艺恩抬头看他，淅淅沥沥的雨水下他面色严肃，像是这么多年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件事一般。
“诶，谁没带伞吗？要不要老师打电话给你们家长？”路过的老师见到两个孩子这种别扭的走路姿势，停下脚步询问。
两人的对视被打断，一起转过头对着老师齐齐摇头，“谢谢老师，我们自己走下去就好啦。”
狭小的伞下她眯了眯眼睛，将手举起来发誓一般捏住拳头，转移话题，“可恶，明天知道是谁拿走了我的伞，我绝对要他好看。”
权至龙在她身后，右手举着伞，左手包住她的小拳头往回拉，“艺恩，叫欧巴，明明你和赫洙第一次见面就叫了欧巴，为什么不叫我欧巴？”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怎么傻乎乎的，艺恩叫了那么多人欧巴，怎么从来不叫自己欧巴？难道自己在她心里还不如刚刚认识的李赫洙更像哥哥！？
艺恩充耳不闻，叫至龙欧巴很奇怪啊，从小就没叫过诶。她拉着书包的两条带子，轻轻一扯，“至龙，我们快走吧，偶妈他们都要等着急了。”
然而权至龙却停了下来，手扯住艺恩书包上方的卡扣控制着她，“不行，不要转移话题。”
第34章 小权子和小李子的反击
书包被拎起, 艺恩脖子一缩，双手握成拳头弯着手肘举过头顶，俨然一副未战先降的模样, “不叫不叫就不叫。”
“不叫我只能绑架你了, 你这个不讲礼貌的孩子, 得到你叫出欧巴才能放你回家。”权至龙脸上笑嘻嘻的，举着雨伞的那只手却顺势把伞柄往艺恩的后衣领一勾, 伞面严严实实遮住了艺恩的头顶, 伞柄也勤勤恳恳地把艺恩吊了起来。
突然腾空的艺恩先是慌了一秒, 随后感受到自己脚背伸直就能碰到地板时又“咯咯”笑了起来，“好好玩哈哈哈。”
权至龙像是看着吊秤上面的斤两一般颠了颠艺恩，表情正经，“嗯，这只小羊太轻了, 卖不了好价钱, 还得再养养。”
他一边说一边拎着伞带着艺恩往下走, 艺恩的拳头转了两下，向上一伸，想要表达自己“被卖”的不满，结果因为伞和自己的距离缩短, 一下又锤到了伞上。
伞下的两个人晃了一下，艺恩把拳头缩回来一点, 眉飞色舞，被欺负的难过一下都消失了, “艺恩飞了！快冲冲冲！”
权至龙左手握着伞柄右手托着艺恩的书包, 听从她的指挥开始小跑起来，“冲冲冲！卖羊啦, 卖羊啦！一兆韩元一斤啊！”
两人兴奋的叫声和神奇的动作在一众踩水坑的孩子中也鹤立鸡群，孩子们睁大了眼睛盯着两人向下冲，随后眼睛一亮，和朋友们对视一眼一个立即收起伞学着他们的姿势把自己串在同学的伞上面。
“诶！危险！”身边突然变成一个又一个被雨伞串起来的孩子，几个在路上的老师拦都拦不过来，慌张地左顾右盼朝着孩子们喊叫，“不能这样啊！你是哪个班的！？”
有老师刚好在的孩子还能在老师严肃的目光中按下跃跃欲试的心，其他小孩却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冲破了面前的雨帘，不顾溅出一朵朵水花的水坑雀跃向下冲。
一时之间原本只卖羊的“市场”出现了各种叫卖声，老师们又紧张又无语，叉着腰大喊：“慢点慢点！不要在坡上跑啊！等你们摔了就知道哭了啊！”
话音刚落，距离坡底只有一步之遥的“领头羊”手中的“吊秤”似乎不太结实，羊和卖羊的脸上都变成了惊慌失措的模样，卖羊的口号也变成了哀嚎。
“艺恩！！！”权至龙手中的伞柄因为沉重的负担终于不堪重负地和伞面分离，艺恩这只被钓着的小羊瞬间脱钩，四肢即将着地的瞬间她慌乱之中手往后一扯，想要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惜艺恩没想到，稻草是最容易被扯断的。
这一瞬间，权至龙口中担心的话在被艺恩扯住时变成了疑惑又震惊的尖叫，“啊啊啊啊啊！我也要……”
两人齐齐膝盖着地摔了个狗吃屎，权至龙双手摁在地上，“呸呸”两声吐出嘴里的雨水，把未尽的话也一起吐了出来，“摔了……”
“啊……”在场除了跟着一起发疯的孩子之外都抬手捂住了眼睛，却又忍不住透过指缝看这惨状。
两人的跪姿如同中国古装剧中面见皇上时的模样，艺恩膝盖传来了微微的疼痛，可是更多的是两人一起跪下的好笑。像是两人一起看的今年在台湾一经播出就大热的《还珠格格》一样。
艺恩双手撑地，夹着嗓子用尖细的声音学着里面的角色，“小权子，还不跪下！”
权至龙陪着艺恩看过几集这个电视剧，也被她无数次拉着角色扮演，自然而然地就接话，“小李子，我跪着呢！”
微微的细雨落在两人身上，两人大笑出声，然而下一秒两双脚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头上出现的伞遮住了雨，也止住了他们的笑意。
笑声戛然而止，两人面色一变，嬉皮笑脸也变成了互相推诿扯皮大会。
“呀，艺恩你干嘛扯我，害得我一起摔了。”
“那你干嘛要卖我！”
“那谁让艺恩不叫我欧巴。”
“我就没叫过呀！”
“所以你叫叫嘛……我都帮你撑伞了！”
“那不是因为我的伞没了吗……对啊，都怪有人拿走了我的伞！”
艺恩可怜巴巴地抬头，跪着的姿势不变，脏兮兮的手把金贺俊的腿一搂，雨水混杂着眼泪落了下来，抖着身子可怜极了，“金叔叔，有人拿走了艺恩的伞！有人在学校欺负艺恩，呜呜呜，都怪他今天艺恩才会摔倒，偶妈肯定也会很心疼艺恩的。”
艺恩水汪汪的大眼睛配上身上狼狈的脏污，让金贺俊和权英焕叹了口气。
权至龙趁热打铁，也膝行两步抱住自己阿爸的腿，前面淋湿时的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滴到权英焕的鞋子上，“阿爸，我只是想逗艺恩开心呜呜呜，我也摔疼了。都怪有人拿走了艺恩的伞，害得你最懂事的儿子也摔了！”
两人对视一眼，一把把各自的孩子拎了起来，一个眼里满是担心，一个心里满是无语。
今天被派来接孩子，在坡底时两个父亲就已经隐隐约约听到有孩子的叫声，直到看到两人的动作时他们都惊呆了。
这种神奇的举动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啊！？权英焕丢脸地把脸一遮，自己一来接儿子他们就搞什么幺蛾子，以后得随身携带口罩啊！
金贺俊拍了拍艺恩身上的脏污，然而混杂着泥土的水已经渗进衣服里，他着急忙慌脱下自己的外套包住艺恩，“哎一古，谁拿走了wuli艺恩的伞呀，真是可恶！害得艺恩都湿透了。艺恩快穿上叔叔的衣服，别着凉了。”
邻居是新鲜出炉的宠女狂魔，自己当了父亲这么多年可没这么好说话，权英焕冷笑一声拉了拉权至龙委屈的小脸，“哈，刚刚笑成那样当做我没听到啊，现在怎么这么皮啊。哦不对，以前就带着艺恩离家出走来上学过。”
权至龙谄笑着套上阿爸的外套，又低头把自己的裤脚一拧，脏兮兮的水瞬间流了出来，他眼神游弋转移话题，“阿爸，快带我们回家吧，好脏，我想洗澡。”
“洗澡洗澡，回家先被你偶妈揍一顿再说。”权英焕说着却带着权至龙上了车，一把把车内的备用毛巾扔到权至龙的脑袋上，“快擦擦头发，都湿的滴水了。”
权至龙把洁白的毛巾往头上一搓，悄咪咪把车窗按下，转过头看向另一辆车的方向。
透过对面车的车窗，他隐隐约约看见艺恩也正拿着小毛巾在擦着头发。
“得亏你们偶妈说下雨了得带毛巾来接你们。”权英焕把挡一挂，踩着油门缓缓掉头，“以前也就是带着艺恩踩水坑，今天又发什么疯呢？”
权至龙当然是和前面一般把责任全推到拿艺恩伞的那人身上，而这边艺恩更是表情激愤，颇有一种自己的确就是因为伞被拿走才会摔跤淋雨感觉，“叔叔，今天偶妈是不是把伞放我书包了！对吧，就是有人拿走了我的伞，他还每次都欺负我！”
金贺俊听着听着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开着车跟在权英焕车后，“所以有人扯你头发，用笔戳你，还老是拿你东西？”
艺恩皱着脸点头，她不理解叔叔为什么虽然宠自己，但是面对自己时却很小心。很少抱自己，像是帮自己擦头发拧衣服这种事更是从来不像偶妈一样做。
但是她也习惯了和叔叔相处时自己要独立，艺恩把头发擦成了鸡窝模样。等红绿灯时前后翘起的头发被叔叔一把摁了下去。
艺恩肩膀一塌，顺着他的力道向下一坐，惨兮兮地抱着小毛巾撒娇，“对啊！他太过分了，艺恩真是太可怜了。”
用来转移话题的告状却被金贺俊记在了心里。晚上他躺在床上皱着眉头翻来覆去，李珍睡眼迷蒙拍了他一下，“你干嘛呢？”
金贺俊怕她担心，没有直说，“我明天送艺恩去学校吧，她今天不是摔了吗？膝盖破皮了可能走路会疼，我抱她上坡。”
李珍困得不行，孩子磕磕碰碰是正常的，今天父女俩回来时说艺恩在学校摔了一跤她也没在意，这时也只是点了点头进入了睡眠。
她最近打算在金贺俊之前居住的江南区开一家分店，忙得不可开交。金贺俊摸了摸她的头，把被子掖好，思来想去大半夜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艺恩见到厨房里是金贺俊在准备早餐还吓了一跳，毕竟叔叔搬过来之后离工作地点其实远了很多，每天他都是一大早赶去工作的。
当时也有人打趣过一个大学老师住在江南区那种富人区，怎么结婚后就“入赘”了，而他温柔笑着回答“住哪里不是住，住这边老婆更有安全感而且可以多睡会儿。”
吃了狗粮的邻居转眼就在这堆传开了，说是自己怎么没遇到这么体贴的对象。
然而现在艺恩可一点也不觉得叔叔体贴，她只觉得自己所有头发都贴着头皮，她咽下金叔叔做的早餐，双手握着水杯喝了一口牛奶。脸上迟疑，“叔叔，你确定这个发型好看吗？”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呲牙咧嘴时看到自己缺了上排大牙的洞洞又立刻闭上了嘴，嗯，艺恩还是很可爱的，即使顶着一个奇怪的发型。
金贺俊尴尬一笑，他觊觎艺恩的头发很久了，这次终于有他可以发挥的余地，他就把所有能绑起来的头发都绑在一起，然后开始辫发。
然而平时看起来很简单的工作，在他手下却怎么都完不成。最终固定碎发的啫喱水越喷越多，艺恩的头发也越来越紧。
艺恩捏着自己脑门前的一缕头发，因为被啫喱水喷了一次又一次，它已经干成了一块。想要压下去下一秒没有外力的控制它有站了起来，她哈哈笑了起来，“叔叔，这个看起来都能戳人了。”
金贺俊看了看时间，又尴尬又着急，怎么夹子也全用完了？哪里还能拆下一个啊。他打量着艺恩复杂又凌乱的发型，最终选择得过且过，“没错，有谁再扯艺恩头发，你就用这个去戳他！让他看看艺恩的厉害！”
“好尖！”艺恩上车后，第一个“受害者”出现了，权至龙捏着艺恩头顶的一缕头发往自己伸起来的胳膊上一戳，“哇，这真的可以当做武器诶。”
两人坐在后排窃窃私语，金贺俊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两个孩子，脸色泛红，没想到给女儿梳头这么难，他下定决心要买几顶假发回家偷偷练习，然后惊艳所有人。
看起来文文弱弱的金贺俊左手抱着艺恩，右手牵着权至龙走到学校，在安保处做了个登记，对着两个孩子笑眯眯挥手。转身去老师办公室时脸色就沉静了下来，都是当老师的，谈起学生的教育问题想来会很有话题吧。
艺恩一步一回头看着金叔叔去了学校办公楼，手偷偷在书包里摸了摸，啊，叔叔今天为什么来学校啊。那她的报仇计划还能不能实施啊？
权至龙却牵着她的手快步往一年级的教学楼走，“快，趁老师还没来我们快点！”
他从后门进到别人的班级还是有些紧张的，弯着腰掩耳盗铃一般捂住脸，然而当见到教室里只有几个小萝卜头时就松了一口气。
“艺恩早上好！”坐在艺恩前面的女生笑眼眯眯和ῳ*Ɩ 从前门进来的艺恩打着招呼，见到艺恩的发型后突然愣了一下，随即双手捂住脸扭扭捏捏地笑了起来，“啊，艺恩今天好可爱！”
“你也很可爱哦。”习惯性回夸一句，艺恩啊了一声，疑惑挠了挠头，下一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头上顶着一缕尖尖的头发，“你是说这个吗？”
“内！好可爱！”颜控女同学笑嘻嘻的，只觉得艺恩怎么都很可爱。而坐在艺恩后排的男生盯着艺恩的头发，笑着开口，“哇，艺恩你在头上插了一个避雷针吗？”
艺恩朝他瞪了一眼，摸着头顶示意权至龙开始，嘴里吸引着他的注意力，“避的就是你这个雷啊！”
权至龙抬手朝向自己看过来的几个小朋友比了个“嘘”，半蹲着轻手轻脚地拉住男生的头发，重重一扯之后脚步一滑，飞快躲到后门去。
“啊！好疼！”男生捂住自己的后脑勺，皱着眉转头却没看见任何人。
其他小朋友偷笑的模样被他捉到，他皱着眉瞪过去，“是你们谁？”
艺恩坐到自己的凳子上悠悠开口，“肯定是鬼啊！你听过吗，欺负别人的小孩，自己也会被鬼欺负哦！”
她把书包往桌子一塞转过头摇了摇头，然而下一刻她神色一变，满脸惊恐眼睛眯起来盯着他的肩膀，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吓得立刻转了回去，“哦莫，哦莫！”
“你干嘛这种表情啊！”男生也有害怕了，又掏出笔去戳艺恩的肩膀。
然后下一刻，他身后同样的位置也被戳了一下，“谁啊！”
这次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惊恐，转头望去又是空无一人，只有摇摇晃晃的后门像是被风吹过一般，可是刚刚明明没有风啊……
他又害怕又疑惑，站起身想去看门后是不是有什么。结果一转身，同样的位置再次被戳了一下，他立刻转头，却见到艺恩惊恐地捂着嘴望着他的肩膀眼泪都要吓出来了，“好可怕啊，那是什么！”
李艺恩的表情不像是装的，他整个人僵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空无一物的肩膀，只觉得上面似乎真的变沉了，“什、什么啊……”
第35章 我只是喜欢艺恩
面对对方的提问, 艺恩只是皱着眉，眼睫微动眼中满是担心，嘴角拉直仿佛不敢说话一般摇了摇头。
这种表现让对方更加害怕了, “李、李艺恩, 你真的能看见那些东西吗？”
艺恩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黄符从包里一掏, 手上胡乱一折后闭眼在他面前挥着，沉吟片刻, “她说你身上有属于别人的东西, 要你还回去之后, 自己去和老师认错才能解决。”
港台的片子这时候在韩国正热，即使知道这次是恶作剧，见到艺恩手上的黄符其他同学还是感兴趣极了，“哇，这就是电视剧里贴在僵尸身上的符吗？”
“我能看看吗！？上面的红色是血吗？”
艺恩把符往自己身前一放, 表情凝重, “阿尼阿尼, 我们家的符传艺恩不传其他人。你还不把东西拿出来！”
“我，我身上没有别人的东西啊……”他虚势开口，瞪着的眼睛却在和艺恩对视之后变成了心虚的模样，“如果, 如果我认错她就会离开我吗？”
他眼中含着泪水，在感受到脖子处似乎有毛发扫过的感觉之后只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整个人被吓得一边哭一边抖着手低头在自己的书包里掏掏掏, “伞、橡皮、皮筋、头发……”
几样东西被掏出来放在了艺恩面前，艺恩眼睛都睁大了, 她怎么没发现自己丢了那么多东西呢？
“你这是偷东西！”艺恩后面的女同学双手叉腰站了起来, “而且你连头发都收集起来干嘛啊？你是变态吗？”
“我才不是变态呢，我也不是小偷……我只是、我只是喜欢艺恩啊！”原本不敢说的话因为害怕加上被骂变态, 突然就脱口而出了。
这句话像是一滴水溅入油锅里一般，全班突然闹了起来，“咦，你羞羞脸！”
小孩的起哄总是不分对象的，明明是对方表达了喜欢，被笑的却总是女生，几个小孩朝着艺恩笑，“哇，李艺恩也羞羞。”
对方的脸“腾”地红了，还娇羞地抬眼看艺恩，自己惹出来的烂摊子不管只想着让自己身边的脏东西快快消失，“我、我去和老师认错。”
艺恩的白眼翻上了天，气得双手叉腰，在男生又害羞又害怕地往前冲时恨恨伸出一只脚，在对方被绊到之后又迅速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
“啪！”着急出门的男生没注意到脚下的异样，茫然跪到地上之后听见艺恩阴阳怪气的话更是直接吓哭了。
“呀，那个满脸是血的欧尼说她才发现她也喜欢你呀，所以也要欺负你哦。”艺恩把符往包里一塞，拉链拉好拍了拍，“既然欧尼喜欢你，就不用害怕啦。她只是会偶尔拉拉你的头发，戳一下你的后背，把你的东西拿走罢了。”
“哇哇哇。”一想到有人，不对，有鬼说着喜欢自己还要欺负自己，小男生吓得嗷嗷大哭，眼泪串成珠子往下掉，“我害怕，不要欺负我。我这就去和老师认错。”
他一跑，同学们的关注点又回到了艺恩身上。有人贱贱开口：“诶，李艺恩，你喜不喜欢他啊？”
“他说喜欢你诶，啧啧啧，好羞羞脸。”
一直蹲在后面的权至龙突然站了起来，环胸环视整个班级，“干嘛啊，难道你们不喜欢艺恩，我们艺恩那么可爱，这个世界上有不喜欢我们艺恩的人吗？”
他说得理直气壮，正在起哄的小孩突然都停住了。谁、谁喜欢李艺恩啊！？虽然她长得可爱、人又聪明、还会唱歌跳舞，但是，但是谁会喜欢她啊！
“对啊，”因为颜控和艺恩交朋友的金琪跨过小椅子站到艺恩身边，抬手搂住艺恩的胳膊，满脸幸福蹭了蹭她的手臂，“艺恩多可爱啊，而且还会唱歌跳舞，我超喜欢艺恩的！”
因为搂着艺恩，她脸上的幸福都快实体化了，“羞什么羞，你、你，还有你！之前不都说艺恩特别可爱吗？我就喜欢艺恩！我才不羞，略略略。”
她吐着舌头朝他们做鬼脸，“哼，你们就是想和艺恩做朋友吧？”
被她指过去的同学中有男有女，全都没有否认，害羞地脸颊发热。
权至龙也站在艺恩身边，大声开口：“行吧，想和艺恩做朋友的都写个保证书给我，保证不能欺负她！”
“为什么要给你啊……”
权至龙一脸“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的表情”，眉头一挑，搂住艺恩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身边拉时她脑袋上的那缕头发突然往自己脸上戳，刺挠的感觉让他咳咳两声，又不动声色把艺恩推远了一点，“我是艺恩欧巴，听到了吗，以后都不准欺负艺恩哈。”
想了想刚刚那个男生的表白，他又补充了一句，“以后谁要和艺恩表白，也要先来找我排队！我是四年级的权至龙，记住了吗？”
嗯，上小学“谈恋爱”也正常，但是艺恩的男朋友他得先考核过啊！曾经还想着考核艺恩继父的权至龙完全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大手一挥真准备开始收保证书。
他一副校霸的模样加上年龄压制，让一年级的小朋友们面面相觑，最终乖乖点头，“好吧。”
“还有你，谈恋爱要和欧巴说！”虽然艺恩一次都没叫过欧巴，但是权至龙自觉自己大艺恩三岁，怎么也算是艺恩最最亲密的哥哥了，一定要给艺恩把关。
艺恩压了压自己头上的毛，眼里迷茫又困惑，“至龙，我才一年级……”
权至龙却很有危机意识，他也才四年级呀！他班上就已经有同学在“恋爱”了，每天牵着手放学还一起写作业，真是太可怕了！
他都不敢想象艺恩和别的小男生做这些举动的模样！
当老师来到班级时，就见到刚刚家长口中害羞、容易受欺负的小女生面前排成了一长串队伍，左手边的金琪不知道在指挥着大家写什么，右手边的男生明显不是自己班上的学生，手上拿着几张纸正认真看着。
从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话语里她隐隐约约听到“保证书”几个字。此情此景让她不禁怀疑，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她转头看向身后还在哭哭啼啼害怕自己身上真的有鬼的孩子，艺恩爸爸，你快回来看看这个场景啊！艺恩根本不用被你当成瓷娃娃一样保护起来啊。
老师一来，收着“保证书”的权至龙突然也从校霸变成了腼腆害羞的乖孩子，他微微鞠躬将手上的保证书都往背后一藏，羞涩一笑离开了班级。
这一天，艺恩的后桌换成了一个腼腆害羞的小女生，同时在学校她弄名其妙多了一个“被校霸哥哥罩着”的人设，甚至到权至龙毕业后，有些想要给艺恩递情书的男同学还一脸认真的问是不是需要先和哥哥打声招呼。
而此时的艺恩在学校的事情解决了，权至龙见着公司一个又一个新来的练习生，却又开始沮丧了。
虽然和艺恩同为S/M的练习生，可是练习生也是有区别的。经过近三年的练习，权至龙也隐隐感觉到S/M对自己的忽视。
“工作人员都很少有人记得我，即使有知道的，也都说我是艺恩你身边的那个孩子，更别说理事他们了。”权至龙撑着下巴满脸沮丧，“我觉得我就算哪次没来练习他们都不会发现的。”
这几年S/M可以说在韩国一家独大，公司内部的练习生越来越多，自然的，每个人能受到的关注就越来越少，特别是他们都还没到能出道的年龄。
“但是那个叫做权宝儿的女生，明明只比我大两岁，但是公司就很重视呀，而且感觉老师们也都很喜欢艺恩呢。”权至龙的两只脚脚尖相对，百无聊赖地点了点。
他转头看了一眼隔喝着草莓牛奶的艺恩。脸蛋精致，皮肤白皙，一道弯弯的眉毛下是明净清澈的圆眼，因为喝到喜欢的口味牛奶而微微弯起，像是月牙一般。
在察觉到他的目光时，小小的嘴巴咬着吸管，眼神往自己身上一瞟，在不甚明亮的楼梯间她的眼睛也能亮得惊人，不用说话都能从她的眼神中窥探她的情绪。
“唉。”权至龙长长叹了口气，双腿改成交叉的样子往前一放，上半身往后一仰，盯着露出一道光的窗子，“如果我长得有艺恩这么好看就好啦。”
虽然他现在只有跳舞还不错，可是如果长得好看肯定也能让公司更重视一点吧。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眼睛下垂，好像真的很难过的模样。
“喝不下了？”艺恩歪了歪头，直接把吸管往他嘴里一塞，眼睛亮亮的，“至龙长得很好看呀，谁又说什么啦？”
权至龙抬手接过草莓牛奶，吸管上艺恩浅浅的牙印让牛奶被吸上来后总会被堵一下。他微微用力一吸，双颊鼓起，含糊不清地说：“没有谁说什么啦。”
只是现在公司来的练习生们好像更偏向长得好看的了，像是从前H.O.T里文熙峻hiong那样的越来越少。他观察了一段时间，总算确定了公司的确更看重长得好看的练习生。
艺恩微微侧身，眯着眼睛打量着权至龙的表情。
头顶唯一的光被艺恩遮住，权至龙咬着吸管往后一倚，“干嘛这样看我，我喝完啦。”
“不是，我都说了很多次至龙长得很好看啦，你怎么还觉得自己不好看。”
权至龙内心吐槽，你觉得好看才可怕啊！等你长大了自己发现自己审美和别人不一样可别哭啊。
艺恩转回身，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看起来极其乖巧，说出的话却很有想法，“那至龙骑驴找马吧！你之前不是说特别喜欢那个什么少林寺的音乐吗？当时还说S/M好像不是这个风格的公司。”
一句话槽点太多，权至龙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吐槽。他把空了的草莓牛奶盒子压扁，低头用纸巾包好防止自己忘记垃圾，沮丧被无奈和好笑所取代，“那是武当派！Wu—tang Clan，不是少林寺啊！”
“少看点电视吧艺恩。”
艺恩嘟着嘴摇了摇头，才不要呢，电视剧多好看呀，“而且你自己也天天看啊！”
权至龙尴尬摸了摸脑袋，转移话题般哼了几句《Cream》里的rap，因为是全英的硬核嘻哈，他唱的有些磕磕绊绊，可是艺恩还是捧场地鼓起了掌，“对呀，就是这个，管他是武当还是少林呢。”
权至龙叹了口气，好吧，在艺恩心里这都是中国功夫，“还有骑驴找马又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骑着驴去找马呀，至龙可以骑着S/M去找其他可以让至龙实现梦想的途径呀。”艺恩点着头给自己点了个赞，很好，不愧是自己，又用中国的成语说出了很有哲理的话。她看向权至龙，“至龙可是7岁就和ROORA的哥哥姐姐们登上蚕室演唱会的孩子呀！”
权至龙嘴角都压不住了还假装谦虚地摆了摆手，“哎呀那算什么，而且艺恩怎么能叫我孩子，不说敬语也就算了，怎么就不叫我欧巴呢，真是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艺恩，害我找了好久，staff欧尼说李锈满理事说让你去办公室一趟哦。”
两人转头，正是之前他们提过一嘴的权宝儿。她笑眯眯的眼神瞟过两人，“快出来吧，理事应该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
第36章 杨贤硕：你疯了？去S/M挖人？
许久未见的李锈满如今红光满面、春风得意, 毕竟连着推出三个组合都大火，荷包鼓了人心情自然也好了。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最近他变得善良宽容了许多。
就像这次，等了这个孩子好几分钟他也没太生气, 李锈满站在橱窗前将上面的几张专辑调整了一下位置, 能为自己带来许多利益的H.O.T放在了最中心的位置, “艺恩呐，最近在公司怎么样？”
这是他每次和公司的孩子们聊天的开头话术, 基本每个孩子的回答也都是差不多的“不错”、“很好”之类的。
然而这个孩子却不按常理出牌, 艺恩笔直站在办公桌前, 很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每个月来公司最深刻的感受，“老板阿加西，老师们都好凶啊。”
继父金叔叔也是老师，小学里的老师也是老师，然而他们都不像公司里的老师一样凶巴巴的。
“怎么说？”李锈满笑了一下, 严师才能出高徒不是吗？
艺恩没有察觉他的不以为然, 因为之前这个阿加西帮自己和至龙“出头”的事, 艺恩对他带着天然的好感，还以为这个阿加西是“好人”呢。
“舞蹈课的老师说几个欧尼跳舞不太好，让她们别回宿舍睡觉就在练习室练习好，还有啊, 声乐课的老师有时候生气了会直接踢欧尼呢。”艺恩皱着眉头，然而最让她不能理解的是, 那些被训斥的欧尼们从来不反抗，甚至会摸着头对安慰她们的自己说, 那些老师都是为了她们好。
可是有个欧尼今天和自己说, 她都已经三天没回宿舍，每天累了就在练习室睡一下啊……
“啊, 这样啊。”李锈满坐到了老板椅上，听到对方叫自己阿加西时眉目可亲，眉头都不皱一下，“也许老师们是恨铁不成钢呢？”
艺恩不解抬头，满脸认真，“阿加西怎么也这样说。老师们为了欧尼们好就可以打人吗？”
李锈满的视线在艺恩严肃的脸上打转。和那些三观还不成熟就已经住在公司里的孩子不同，似乎是和中国家长住在一起，她更加“不服管教”，也没有很深的前后辈观念。其他练习生受到公司潜移默化的影响，在她身上却不会有作用。
可也是这种黑白分明的性格，自己曾经“站”在他们那边一次，她似乎就把自己当做自己人了。
面对这种性格的小孩就要用其他的方式对待，即使心里通过艺恩这段话决定将来招收练习生的年纪可以再往下调以利于管教，他面上却也跟着认真了起来，“阿加西知道了，会和老师们说的。”
随口一句敷衍的安抚就让对面的小女孩眼睛弯了起来，他往椅子靠了靠，“听老师们说艺恩在表演课和舞蹈课上都表现的很好，艺恩有想做演员吗？”
艺恩的长相可以说是天生就该吃这碗饭的，鹅蛋脸、美人面、眉如水、眸似星，这个中国小孩不笑的时候就像是中国水墨画一般清新淡雅，然而一笑起来又变成了水彩画般鲜艳明亮。
而且爱豆需要听话，演员却可以有一些自己的性格。曾经被S/M企划培养的第一个歌手玄振英伤透心的李锈满心想。
艺恩疑惑摇头，“我不喜欢。”相比饰演他人的演戏，她更喜欢能够表达自我的唱跳。
李锈满却笑着一锤定音，“上次的小花童不是也演的很好吗？这次的MV拍摄也去试试吧，艺恩。”
等对方一脸不情愿地出门后，李锈满转了一下手中的笔，沉思片刻后拨了个电话。
几天后艺恩被偶妈带着去拍摄时还面目愁容，自己劝至龙骑驴找马，自己却变成了这只驴的正式练习生，这算怎么回事呢。
“艺恩还是正常练习，就是从每个月去一次变成每周都去呀。不一定要做演员，即使是偶像，以后艺恩如果不喜欢，我们不出道也行。”李珍蹲下身安抚着她，那天和李锈满理事聊了很久之后，她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有些部分是很有道理的。
比如S/M现在的确是韩国娱乐公司里的领头羊，又比如艺恩的在这方面的天赋出众也许将来真的可以往这方面发展，又像是对方说的，只有正式练习生他们才会提供更多的资源，比如这次的徐太志MV拍摄。
即使练习生时期的通告和公司分成比例是9:1。
曾经只签非正式练习生是因为家中并不是大富大贵，而现在她的分店开起来了，女儿演艺生合同中最后的练习生解约金对她而言也是咬咬牙可以拿得出来的。
“好吧。”艺恩叹了口气，牵着偶妈的手转头看了看这个片场，“阿加西说的那个叔叔在哪里啊？”
她在找崔振烈的同时，崔振烈也一眼看见了自己昔日合作伙伴口中的长得很好的漂亮孩子，的确是即使在拥挤的人群中也能一眼看见的程度。
“是艺恩小朋友吧？”他和李珍打了个招呼，笑着对艺恩挥了挥手，“跟阿加西过来吧。”
崔振烈曾经和李锈满一起在S/M企划中，当时他们年少轻狂，信心满满，几乎将所有的资源都投入在玄振英身上，然而对方刚火没多久就因为□□事业一落千丈。
李锈满还抱着重新将他捧起来的希望，自己却转眼就去当了徐太志和孩子们的经纪人。
对方也是抓住了自己的愧疚心理，让这个女孩子连面试都不用，就直接空降来参演徐太志的MV。
艺恩并不知道两人曾经的经历，当对方问到自己对李锈满的看法时，茫然回答，“阿加西吗？他挺好的呀，是个好人。”
崔振烈笑了笑，对上小女孩的眼神，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哎一古，真是个单纯的小朋友。”
完全不懂对方为什么这么说，艺恩也没有在意，因为她一眼就看见了正乖乖站在导演面前的申世璟，见到熟人她欢欣雀跃地抬手打招呼：“世璟欧尼！”
申世璟是通过面试得到这个机会的，今天刚来就听说会有另一个女孩也会一起来拍摄，原本还不安的心情在见到艺恩时也安定了下来，“艺恩，是你啊。”
两人的拍摄并不难，在MV中两人扮演了一对姐妹花，一个代表了徐太志曾经的幸福热烈，一个象征着歌手这两年的失落迷茫。
在最后的封面拍摄时，艺恩和申世璟手牵着手面对镜头，一个扎着头发笑得灿烂，一个披散着长发无声垂泪。
杨贤硕站在徐太志身边，两人看着站在摄影棚中的两个小孩，无数思绪都浮上心头。
“终于回来了。”杨贤硕拍了拍这个曾经在韩国风靡一时的男人，曾经他们也一度辉煌，然而时代的浪潮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在韩国决定“文化立国”的同时，他们的重金属摇滚乐却被排除在外。
曾经被夸赞为引领时尚风潮的偶像在某一天突然就被无数人成为离经叛道的异类，甚至被韩国影视伦理委员会禁播。
徐太志将眼神从两个孩子身上移开，看向曾经的队友，笑着回应时像是这两年逃到美国的时光又不存在了一般，“哥，你现在怎么样？公司挺好的吧？听说又改名了？”
三年改了三个名字，杨贤硕都被自己逗笑了，“内，用我的昵称Yang Goon，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改。”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我今年也发了专辑，公司也推了组合，可是毫无水花啊毫无水花。”
如果说现在韩国娱乐公司社长们共同的眼中钉是谁，所有人肯定都会一致回答——S/M的李锈满。
“kkk，”徐太志被他诚实的话逗笑了，随手指了指摄影棚里的笑眼弯弯看得人就开心的小女生，“喏，那个就是S/M的练习生，小心别被她听到了，听说是李锈满亲自推荐过来的。”
杨贤硕这才认真打量了一下，嘴角一扯，“这长相看起来就是S/M的人，他的确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孩子。”
不像他们玩摇滚的，对于实力的重视永远大于长相。
“要不然把她挖过去？”徐太志摸着下巴开着玩笑，“S/M这么重视的孩子，实力应该也不差吧？”
杨贤硕笑出声来：“你疯了吧？人家在S/M还愿意来我这种名不经传的小公司？”
可是脑海中却忍不住想，大公司难挖人，可是小公司呢？也许会有一些惊喜吧。
隔得远，艺恩虽然听不到两人的对话，却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目光一转看向角落，只见一个叔叔戴着帽子对上了自己的视线。
艺恩对着镜头勾起嘴角，只是视线在见到他笑成褶皱的脸时，脑海中忍不住走神想着，怎么会有大叔笑起来和菊花一样全是褶子啊。
当天回家之后，艺恩脑子里还满是那个褶子脸，她低头一眼扫过试题本上的题目，聊着天脑子里却一下就锁定了答案。
她握着笔往框框里填了个数字，看向下一题时说着：“天啊，至龙我和你说，你是没看见，那个阿加西笑起来的时候整个脸都会皱在一起，连眼睛周围都是褶子，完全大发！”
权至龙彼时也正做着数学卷子，和艺恩轻轻松松就写完一题的模样截然相反。他正抓耳挠腮地在草稿本上算着题目，敷衍回了两句，“啊，是吗？”
然后发现自己算出来的答案选项中根本没有时，又苦着脸用橡皮把草稿擦了，当做无事发生般重新开始算。
艺恩很快就做完了作业，眼神向右边一瞟，权至龙的习题册答案就放在一边，他虽然算的满脸痛苦，可是却没有翻一下答案。她双手撑住下巴，又看到权至龙满是红笔印记的试卷，“真认真啊至龙。”
怎么会这么认真却还算错呢？
天生有学习天赋的艺恩看向身后的金贺俊，一个大学老师在大学中上完课就离开，在家里辅导小朋友写作业却认真极了。
权至龙终于还是放弃了这题，乖乖举手转头问金贺俊，“叔叔，这题怎么算啊？”
金贺俊低头看一眼，是四年级刚刚开始学习的追击问题，对于刚学习的孩子而言的确会有些绕。他搬着小板凳坐到权至龙身边讲解了起来。
“啊？为什么啊？为什么这里两个路程要相加啊？”
“哦哦，画个图。等等叔叔，这个圈我没画好。”
“好了好了，可以开始追了。”
身后权至龙的声音若有似无地传了过来，艺恩咬了一口苹果搂住偶妈，咬着东西嘴里含含糊糊开口：“偶妈，我右边的牙齿好像有点疼。”
李珍低头把她嘴里掰开一看，果然右边有一颗牙齿开始晃晃悠悠地摇了，“最近别吃糖了啊，别以为至龙每天偷偷给你带一颗奶糖偶妈没发现。”
她瞥了一眼满脸心虚的艺恩，“换牙期还天天吃糖，再偷吃小心又蛀牙又换牙，到时候一起开始疼。”
艺恩眨了眨眼，点头，“好吧。”
然后扒在厨房的门上朝着权至龙喊，“至龙，偶妈让你不要再给我带糖啦，听到了吗？”
两人眼神对上，艺恩疯狂眨眼睛，权至龙立刻懂了，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嘴里也应着：“姨母放心！我会看好艺恩的。”
然而几天后，当艺恩哭着举着卡在奶糖里的牙齿跑到自己面前时，李珍无奈扶额，哭笑不得，“你们俩……真是的。”
韩兰姬也笑了，把艺恩的牙齿从奶糖中拔了出来洗干净后放到双氧水里泡，对着心虚的权至龙开玩笑，“儿子，大仇得报啊！偶妈一起帮你保存下来。”
第37章 我是艺恩的粉丝
“艺恩, 之前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小男生呢？”
眼前的艺恩和以往兴高采烈的模样截然不同，她背着个小包包皱着眉头、满面愁容的模样把几个练习生都逗笑了，小孩子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心绪啊。
听到欧尼们问权至龙, 艺恩更忧伤了, “唉……”
一声长叹, 她把包包放下。包包最角落放着刚刚来公司时一位欧尼给自己写的信，虽然里面还有很多词她看不懂, 但是艺恩还是很认真看了一遍又收了起来。
“他还是只有每个月来一次。”艺恩把外套一脱一叠, 放在角落堆放着衣服的小柜子上。以前都是两人一起来, 现在自己每周有时间就要来训练，又累又寂寞的艺恩小声嘟囔，“早知道不和他说骑驴找马了。”
自己还是太有文化、太聪明了，至龙行动力也太强了，怎么就真就一下又骑着驴又牵着马了呢？
权宝儿随口一问, “他没有签正式练习生啊？就留艺恩你一个小娃娃在这里啊？”
虽然才认识不久, 可是权宝儿在知道权至龙曾经是个小童星时对他也印象深刻。
“对呀！”艺恩一想到自己问至龙要不要和自己一起重新签新练习生合同时对方毫不犹豫地拒绝就有点恼, “哼，我当时都为了他来这里。结果他不陪我，以后我也不会黏着他了！”
明明是为了文熙峻来的，到艺恩嘴里一过就变成了为权至龙。她自己都把自己说委屈了, “他说是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教freestyle rapping的练习室，希望把更多的时间花在那里。”
自己当时那么失落, 可是权至龙却兴奋地完全忽略了。一想到当时那个场景，艺恩就恨得牙痒痒, 可恶, 每次自己都能发现他不开心了！
问了那个练习室的名字之后，权宝儿愣了一下, 她竟然也听过那个练习室，今年出道的people crew据说就是那个练习室出来的。
权宝儿从前对于权至龙的印象和公司大部分人一样，都是和艺恩关系很好的那个男生。然而这次她第一次对他有了新的认识，“是个很有想法的孩子呢。”
在韩国只要比自己小都能叫孩子，艺恩已经习惯了这些哥哥姐姐们脱口而出的词，与有荣焉地附和，眼睛弯弯，“当然啊，至龙很小就有目标了。但是，毫不犹豫就选择了那个练习室还是让我很生气啦！”
权至龙是在好几天之后才发现艺恩好像生自己气了。他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来自己最近又做了什么呀，难道真的是因为奶糖？可是他不是故意的呀！
难道是因为上上周他用艺恩的本子打了草稿？还是说上周他在艺恩喝草莓牛奶时使坏捏了一下盒子，差点挤艺恩一脸？
总不可能是因为前几天她看电视时自己突然从背后吓她一跳吧！？
这几件事她都“报复”回来了呀。在自己的数学卷子上画嘲讽的表情，往自己的牛奶里加盐，还有说要和自己看电视，结果电视一开头就是一只僵尸吓他一跳。
“偶妈呀，艺恩到底为什么生气呀？”权至龙端着菜放到桌前，“以前我和她说笑话她都会笑的，这几天都好敷衍！每次我说话都是应‘哦’、‘嗯’、‘知道啦’。”
权多美在他后面也拿了一锅汤，听到权至龙的“自我分析”后感叹，“大发，弟弟你没被艺恩打真是见了鬼了。”
权至龙撇了撇嘴，才不会被打呢。他们俩玩闹都有分寸，每次恶作剧第二天另一个搞回去，两个人就没事了。
“但是这周我没做什么呀？”权至龙把两根筷子抵在嘴角，嘴角被撑开，看起来又搞怪又危险。
韩兰姬拿起筷子在他肩膀一敲，这又是什么坏习惯啊，“筷子放下来。”
虽然觉得小孩子的烦恼都特别可爱，她还是努力认真分析，“这次事情肯定大了，按照我的经验，艺恩这种不声不响的时候才说明她是真的不想理你了。”
“儿子啊，去认真道歉吧。不管什么错，先去道歉。”韩兰姬笑了起来，“就像艺恩小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每次委委屈屈抱着小玩偶来我们家找你道歉一样。”
这两个小孩都是好孩子，即使惹对方生气也不会是什么原则上的错误，韩兰姬越想越觉得好笑，这几年下来，自己儿子ῳ*Ɩ 房间的玩偶全是艺恩的道歉礼物。
估计艺恩房间也有不少自己儿子的犯错痕迹吧。
权多美马上都要十六岁了，自觉自己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接下了带着弟弟去买道歉礼物的活。
然而当她见到弟弟极其认真选择的礼物时，还是忍不住后悔，为什么她要主动来啊！抱着这种东西在大街上真的好丢脸的，而且她好怕别人报警啊。
“你确定送这个是道歉不是再被打一顿？”权多美的表情满是一言难尽，“我建议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买玩偶吧，虽然没有新意，但是至少不会出错啊。”
权至龙却很自信，“放心吧努那，我了解艺恩，她肯定喜欢！”
“怎么可能啊，送这两个东西不被认为是恐吓就算好了吧。”她忍不住吐槽，“你别仗着比艺恩大几岁欺负她哈。”
“啧啧啧。努那你不懂，这是只有我们中文好的人才会送的礼物。”一脸欠揍的模样让权多美把手里的东西全放到一只手上，“啪”地一拳就干了上去，“哈，上次说我数学不好就罢了，现在还吐槽我的中文。”
最终捂着脑袋的权至龙证明了，艺恩的确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艺恩开门时还满脸冷淡，然而在见到权多美拿着的一红一绿东西时，忍不住睁大了双眼，“欧尼，你……你哪里买到的！”
她激动的脸都泛红了。
权至龙不动声色朝着自己的姐姐自信挑眉，看吧，就说艺恩喜欢吧？
他“咳咳”两声，接过姐姐手中的“肝”和“胆”的模型，嘴角得意地上挑，“这是我和努那去医学院旁边买的模型玩具，快快，把你的镜子拿出来。”
“好诶！”艺恩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就往自己房间跑，“你等等我。”
还在上芭蕾课、又要去公司训练、平时还得上学的艺恩最近变得忙了起来，权至龙低头用胶水把红色的“肝”往其中一个镜子的边边固定时看了一眼她，看了一眼她，“艺恩，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好像都没时间理我了。”
艺恩嘟着嘴把绿色“胆”往另一块镜子边贴，嘴里嘟嘟囔囔，“什么叫我不理你呀，当时你自己不是说要去练习室吗？”
这个胆模型做的完整，从胆囊到胆囊管都有，对于不熟悉器官的艺恩来说更像是树枝上长了一个椭圆形的果实。
她找着角度把胆囊管固定在镜子边的左下角，向左上延伸之后搭配上白色花纹的镜子竟然还挺好看，“以后都没人陪我啦！我以后也不陪你，哼。”
权至龙眼睛弯弯，终于明白为什么艺恩最近生气了。对方愿意黏着自己让权至龙很是受用，他努力克制住上扬的嘴角，却藏不住语气里的自得，“哎一古，原来我们艺恩是因为想我才这样啊。”
他骄傲的语气让权多美都看不过去了，她放下手里的相框，他们的照片太多了，这里面的相片她都忘了是他们俩小孩哪年拍的了，“你是来道歉的。”
艺恩听到欧尼的话，也悄咪咪看了一眼权至龙，恰逢权至龙被姐姐这么一提醒突然也尴尬了起来。两人小心翼翼的眼神触碰到一起，权至龙“咳咳”两声，移开视线后又转了回来，“好吧，艺恩米阿内呀。我当时太开心了，没有发现你不开心了。”
他举起小镜子放在自己面前，谨慎地从镜子后探出脑袋，“艺恩，你能原谅我吗？”
艺恩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那个被贴在镜子旁边的“肝”在这个动作下就和贴在权至龙的头发前一样，快有成年人手掌大小的器官模型宛如一个可怖的头饰，艺恩却全然不怕，只觉得有趣。
对方一笑，权至龙的眼里也泛起了笑意。
“那我们还是肝！”权至龙把手里的镜子高高一举放在自己面前，红色的肝模型贴在镜子右边。
“胆！”艺恩随之跟上，用镜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两个镜子互相照着对方，镜子上的两个器官正好相对，在对方的镜子中隐隐可见，他们在镜子背后同时开口，语气坚定，“相照的狐朋狗友！”
正在午睡的李珍被客厅中的动静吵醒了，头昏脑涨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好像看到了什么红红的东西。
她努力克服困意，睁大双眼的瞬间困倦瞬间就离她而去了，“啊啊啊啊！！！”
举着“肝”、“胆”的两人齐齐转头，就连权多美都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小金猪存钱罐差点砸下去，“姨母，是我们是我们！别害怕！”
李珍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几秒，直到镜子后露出两个熟悉的小脸蛋时，她摸着慢慢恢复平时跳动频率的左胸气极反笑，“呀，你们俩又在搞什么鬼？”
两人心虚一笑，脸上都是求饶，“嗯……”
“呵。”李珍走近他们，在低头看到两个镜子时停住了脚步，这东西细看绝对会做噩梦的吧。不对，那两个镜子！
她眨了眨眼，自己漂亮的白色镜子上怎么贴上这两个玩意的，“艺恩、至龙，你们用什么贴的……”
“胶水……”艺恩挠了挠头，很是自信，“我怕贴不紧，用了黏性最强的那种，绝对扯不下来！”
也就是说自己漂亮的镜子自己以后再也不敢用了……
李珍笑了起来，转头对正在一边看戏的权多美说：“多美啊，至龙今天就在姨母家吃晚饭啦，你和你偶妈阿爸说一声哈。”
给学生上完周末选修课的金贺俊回到家就见到两个孩子一人举着一个镜子，哭丧着脸跪在角落，“叔叔救我！”
他把鞋放进鞋柜，疑惑走近两人，“怎么跪在这里呀？”
然后在看清他们手中的镜子时吓了一跳，金贺俊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脸上也浮现出了震惊的表情，“啊……你们手上是什么啊。”
李珍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柜上的照片，照片上的三个小孩跪着嚎啕大哭，看起来可怜极了。
相似的场景再次发生，只是这次变成了两人，她语气悠然，“老公啊，你女儿真是吓了我一跳呢。”
正想把两个孩子拉起来的金贺俊滞住了，尴尬抽回手，转身从沙发上拿了两个抱枕示意孩子们抬膝盖。
“这个垫一垫哈。”金贺俊拍了拍两个孩子，对着他们眨了眨眼，示意自己也不敢忤逆一家之主的决定，“这样跪着舒服点。”
“叔叔！”两人望着弃他们而去的最后一根稻草都要哭了，艺恩低着头叹气，“至龙啊，我们真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啊。”
权至龙也满脸沮丧，虽然知道姨母肯定不用几分钟就让他们起来了，还是为自己难过，“这个成语看起来不吉利，艺恩以后教我其他的吧？”
艺恩思考了两秒，“骨肉相连？”
“不行！”权至龙还没说话，李珍已经痛苦捂住脑袋，肝胆相照就已经够可怕了，再来一个骨肉相连，她就可以提前羽化登仙了吧，“李艺恩，我今天就把电视线给你拔了。”
她叹了口气，小时候的狐朋狗友用小玩偶牵手多可爱啊，为什么越长大想法越奇怪啊！？
这句话同时也出现在了几天后艺恩班主任的口中。
崇义小学作为私立学校，每年秋季学期都会组织小朋友去“研学”，今年的主题是在生活中与人交流。
带着孩子们出行，老师们当然慎之又慎，提前和家长们沟通准备好了所有所需用品，这天全校的孩子们都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在操场上齐聚。
艺恩头上带着一顶别着小花的花园帽，十月份秋高气爽，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衬衫，搭配简单的蓝色牛仔裤，上面有些显眼的小熊标志，正是衣恋家每年给小童模们的衣服。
背上的小书包第一次这么重，里面除了饭盒之外还有水杯、备用药、简单的文具，另外还有一套备用的衣服，艺恩只觉得自己都要被妈妈沉重的爱压垮了。
“好重啊……”一边的金琪小朋友也发出了感叹，操场上两百多个小朋友按照班级聚在一起，在老师们再次确认完人数之后，终于可以上车了。
艺恩一上车就把包包卸下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整个脑袋耷拉在书包上，眉眼也耷拉着，看起来兴致不高的模样。
她也的确对这次的研学活动没有什么期待，毕竟她平时接触外人已经够多了，什么“学会与人交流”，艺恩认为自己手到擒来。
就像现在这样。
她拿着钱，踮起脚尖把钱放在老板面前，笑得甜甜的，“老板姨母，我还要两根这个冰棍！”
研学的第一个任务是来商店里买东西，学会自己找东西自己付钱。老板前头已经接过好几个小客人了，每个孩子都乖乖按照老师的指示买了一瓶水，只有这个小女孩，怎么自己踮着脚在冰箱翻出了两根冰棍呢。
“哎哟，小朋友你钱够吗？”老板有些担忧，毕竟她也猜出了这是小学生的学校活动，应该就只会给每个孩子相应的钱吧。
艺恩却点了点头，拍了一下自己的小口袋，得意极了，“我把家里小金猪的钱带来了，这是老师的钱，这是我的钱。”
既然钱够，老板自然也不多说什么，将一瓶水和两根冰棍结了账。
艺恩拿着三个东西，不是和其他小朋友一样跑回自己的班级，反而兴高采烈一蹦一跳到了四年级的区域，举着冰棍大喊，“至龙，来吃冰！”
小金猪里的钱是他们俩共同的，买什么东西都是要两份，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然而权至龙却不知道她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花钱买零食啊。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权至龙，就连老师都听说过自己班上这个孩子有个邻居妹妹在一年级，现在看到眨着大眼睛找人的小女孩无奈笑着扶额帮她喊了一声，“至龙，你们家妹妹来给你送东西吃了。”
权至龙这才小跑出队伍，接过艺恩手中的冰棍，又想笑又担心艺恩被老师批评，“你快回去吧，你们老师找不到你肯定会说的。”
唉，艺恩还是太小了。怎么这时候就跑过来呢，他们可以趁老师们不注意偷偷去买好吃的呀。
“哇，这就是至龙经常说的那个妹妹吗？真的好可爱啊！”
“我也想和她交朋友，要给至龙交保证书吗？”
“啊，那我是不是也要写啊。”
“我只想吃冰棒……呜呜呜，老师多给我一点钱吧！”
咬着冰棍的权至龙顶着无数同学羡慕的目光淡定自若，甚至还抬眼朝他们笑，“哎一古，我妹妹就是这样，太喜欢我这个欧巴了，啊，你也想吃？不行不行，下次我自己买的再请你。”
和权至龙玩得最好的小朋友翻了个白眼，又来了，不炫耀妹妹就不是权至龙了，每年陪他过生日时就见识到了，最大最好看的那块蛋糕都不会给权至龙自己，一定会给李艺恩。
而回到班级队伍的艺恩把冰棍递给眼巴巴的金琪，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正吃得开心，结果就听到身边传来了一句轻声询问，“是艺恩小朋友吗？”
因为广场上一次性站了两百多个小朋友，周围很多大人都坐在长椅上面色温柔地看向他们，其中一个面色苍白的欧尼站在角落，似乎有些害羞，但是又鼓起了上前全部勇气询问。
老师谨慎地看过来。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女生的双手紧张捏住了自己的衣角，对上老师的视线之后瑟缩了一下，仿佛想要后退。然而在见到艺恩好奇的目光时又紧紧攥住双拳，深吸一口气小声问，“你是拍了徐太志欧巴MV的艺恩小朋友吗？”
虽然是询问，可是她的眼神却仿佛已经确定了一般，“欧尼，欧尼能和你拍张照片吗？”
她的左肩背了一个相机包，是很贵的牌子，可是相机包却隐隐有些破了的痕迹，背带上还有磨损拖拉的印记。
艺恩咽下最后一口冰棒才开口说话，眨了眨眼睛，“内，当然可以呀。”
女生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老师。老师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在她望过来时眉眼也放松了下来，淡笑着点点头，“我帮你们拍？”
面对相机，艺恩笑得自然灿烂，蹲着的女生却有点僵硬。老师皱了皱眉，从镜头里看去，那女生似乎在强忍着紧张一般，“放松点哦，要笑一笑才好看呀？”
小学老师大部分时间都和孩子在一起，不自觉把看起来上初高中的女生当做自己的学生一般哄着。
艺恩自认为自己肯定笑得很好看，转头看向身边的欧尼。注意到她的视线，女生脸上一红，硬扯着上扬的嘴角也拉平了，“我对上镜头就不太自然……”
她低头看向艺恩，捏着自己衣角的手不自觉用力，“老师没事的，把艺恩拍好看就行啦。”
“啊？”艺恩眨了眨眼，摇了摇头，眼神清澈纯真，“欧尼你对我笑一下嘛。”
奶声奶气的童声在女生耳边响起，女生弯了弯嘴角，自然又漂亮。然而一对上镜头，这笑容就僵住了。
艺恩思考了两秒，踮起脚尖抬手把这个欧尼的脸朝向自己，“欧尼看着我笑。”
当笑容出现在女生脸上时，艺恩捧着她的手变成两根指头，顶在她上扬的嘴角处，温柔又缓慢地用力将她的脸转回镜头，“对哦，欧尼看着我笑，哇，好好看！内，坚持住，不要动，老师准备好！”
在欧尼的脸对着镜头的瞬间，艺恩松开手飞快笑了起来。
拍摄的速度比女生表情变僵还快，靠人工控制的笑容定格在相机中。女生看到照片时自己都定住了，她多久没有在镜头底下笑得这么好看了。
照片上紧紧靠着自己的女孩和在徐太志欧巴MV中的笑容完全一致，她又想哭又想笑。
“艺恩真好看呀！”艺恩自信的话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嘿嘿，欧尼也好看。”
一个老师负责安全，一个控制秩序，一个安排活动，艺恩却和这个陌生的欧尼蹲在角落看着相机里的照片。
“谢谢艺恩，谢谢。”她将相机递给踮着脚尖的艺恩，虽然没办法和自己的偶像合照，可是和这个在MV中自己一眼就注意到的来自同个国家的小朋友合照也让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幸福。
“不用谢呢。”艺恩接过相机，突然对准女生，声音甜到腻人，“欧尼，看着艺恩笑笑。”
她俏皮地从相机后探出脑袋，对着又开始表情僵硬的女生做鬼脸，视线转移到艺恩的瞬间，女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艺恩的手在这瞬间立刻按下快门。
就这样逗着这个看起来很害羞的欧尼拍了一张又一张好看的照片，艺恩才终于在老师叫集合的背景音中和欧尼道别。
“嘿嘿，之前有一个欧尼在公司门口等艺恩，说是艺恩的粉丝，欧尼你也是吗？”艺恩看着这个欧尼将相机放回她的包里，好奇发问。
女生僵了一下，然后果断点头，“内！是艺恩的粉丝！”从今天开始。
她侧头看向艺恩，“艺恩笑起来特别、特别漂亮。”当时在MV中见到艺恩她是什么感觉呢，就像是引得无数人追逐的太阳一般耀眼。
艺恩笑了起来，眼睛弯弯，嘴角上扬，两颊的酒窝因为笑容而显现，甜美又充满生命力。
“欧尼也是，笑起来超级超级好看！”她踮起脚尖，伸出双手把她的嘴角微微拉上去。固定在和第一张照片相同的弧度之后，艺恩张开双手抱了一下她，“谢谢欧尼喜欢艺恩哦。”
女生都来不及回抱，艺恩就小跑着朝班级集合的地方而去。她摸着自己磨损的相机包，摸摸将它搂紧怀里，像是想把这个温暖的怀抱留住一般。
当晚，她将相机里的照片通过SD储存卡转移到电脑上。网速很慢，一张照片就需要好几分钟，她却耐心极了。
直到所有照片传完，她将唯一一张有艺恩脸的照片拉出来，仔细看着两人的笑脸后，面带笑意上传到自己因为常常发风景照而浏览量还算大的blog上。
[从此以后不再只有风景照啦。]
第38章 权至龙：我不和S/M续约了
兔走乌飞, 窗间过马。淡绿色的页面老旧而简陋，却因为不时更新的博主生活日常而显得温馨可贵。
其中最常见的就是简单的文字配上照片。照片中风景照占了大头，却也偶尔会有人物照, 照片上的时间季节各不相同, 却可以明显看出拍的都是同一个女孩。
最新一张照片右下角时间显示为1999年10月。两年间, 曾经被孩子们视若珍宝的红白机落了灰，儿童频道被打开的次数越来越少, 小金猪肚子里的钱不再按时取出, S/M外的小卖铺变成了小超市, 等着两个孩子每个月定时来跳舞的跳舞毯也习惯了他们不时的失约。
权至龙开始学着写rap歌词，而艺恩渐渐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往返公司训练。
全身镜中的艺恩手脚纤长，身材挺拔，一眼就能看出从小受到了良好的艺术熏陶。她把芭蕾舞服叠好放到衣柜最角落后自己提着包拿上钱就往公交站去。上周在老师询问是否要从业余转专业后，艺恩结束了自己坚持了六年的芭蕾舞课程。
很不舍, 可是艺恩也松了口气。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的时间终于空出来了一些。
从家到S/M的这段路程她已经很熟悉了, 搭乘公交到地铁口, 再搭乘地铁到达狎鸥亭，步行五分钟左右就是SM。
地铁上艺恩戴着耳机，耳机中循环播放的是公司前辈 H.O.T上个月新发的专辑《I Yah》。她坐在地铁座椅上，眼神扫过几个拿着包的欧尼, 很眼熟，应该是经常在公司门口蹲欧巴们上下班的粉丝。
从出道至今, H.O.T似乎风头无两，碾压了一众偶像团体, 作为这几年在S/M过得还算愉快的练习生, 艺恩也真心感到开心与自豪。
然而这些欧尼们大概率是蹲不到欧巴们吧，毕竟从他们出道开始就在中日韩三国忙得不可开交。别说粉丝们了, 就连公司这两年新来的练习生很多都没见过欧巴们。
然而艺恩明白，对于粉丝而言，即使见不到，只要在公司门口打卡都能感到幸福。她将硬币投到出站口，小步跟在满脸兴奋的粉丝欧尼们身后。
她们察觉到身后长相漂亮的小女生也和自己去的同一个方向，惊叹了一下这么漂亮的孩子不知道是谁的粉丝。
这么想着，她们也问了出来。
这是把自己误认为是粉丝了。艺恩也不否认，想了想，笑了一下，“我是成希欧尼的粉丝呢。”
“哦哦，是S.E.S的队长是吧？”领头的女生除了H.O.T之外其他人都不太关注，思考了两秒才把名字和人对上号，“是那个唱歌很好的女生吧？”
她们闲聊了两句，其他几个人却看艺恩越来越眼熟。到达公司门口，她们把东西往角落一堆，掏着海报终于想起来了。
其中一人扯着还在叫艺恩一起在阴凉处等的女生小声说：“她进得去，她好像是练习生。”
艺恩笑着朝呆住的欧尼挥了挥手，“欧尼拜拜，我先进去啦。”
就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身后的女生们突然尖叫了起来。艺恩被吓了一跳，很快又反应过来，她们应该是见到了哪个已经出道的艺人。
她也好奇转过头，没想到就见到了H.O.T的几位从车中下来。
他们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下车时都没有任何交流，然而在发现有粉丝之后却也努力笑着鞠躬打招呼。
然而一进入公司，艺恩就看到他们的嘴角齐齐放了下来，气压低得可怕，似乎连天都阴了下来，艺恩都想抬头看看公司内部是不是要局部下雨了。
电梯里，她戴着耳机咬着吸管站在最角落，草莓牛奶顺着喉咙往胃里滑，几个前辈风风火火进来，她连打招呼都来不及。
等她不自觉退后靠到角落时，整个电梯间的气氛已经尴尬了起来，唉，这种安静的氛围，害得她喝牛奶都喝得不香了。
文熙峻长长的头发被绑在脑后，靠在电梯上低垂着眼，突然就见到视线范围内有一双穿着红色玛丽珍鞋的脚偷偷摸摸往自己这边蹭了几下。
“？”他吓了一跳，刚刚电梯里有其他人？而且还是穿着红色鞋子的小孩。前面的四个成员还站着一动不动，全部都垂着头不说话，即使知道这几天大家心情都不好，他也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吓出了一身汗。
脑子里从韩国恐怖片到欧美惊悚片，最后又转到中国鬼片，他就不该又菜又爱看啊！他一瞬间毛孔都立了起来，喉结动了一下不敢转头看。
那双红色的小鞋子离自己越来越近，然而身边的成员们似乎一无所察。文熙峻咽了咽口水，耳朵动了动。
没有脚步声！文熙峻深吸了一口气，在视线中又出现了红色的裙摆时终于一闭眼、心一横，抬手去扯安七铉的衣角，“有鬼啊！”
艺恩被吓了一跳，往前走的动作因为他这一声冲破电梯顶的惨叫都吓停了，她咽下牛奶，站在原地对上几人的眼神，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抬手问好，“前辈们，阿尼昂塞哟？”
最先进来的文熙峻都没见到艺恩，更别说之后几个心事重重的成员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秒钟的安静过后，安七铉扯着文熙峻大喊，“啊西……”
其他三人没被艺恩吓到也要被两人吓死了。最近几人中奇怪的氛围因为艺恩也被打破了，张右赫叹了口气，“这是我们公司的训练生啊，训练生。”
“哦莫，好像是。有点印象……”文熙峻轻抚着自己的胸口，又尴尬又后怕，“你干嘛不声不响地走过来啊。”
艺恩眨了眨眼，也很是无语，“前辈们，你们没按电梯按键啊……”
都这么久了电梯还没到，你们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察觉是吗！？
她仰头看着几人，露出自己礼貌的微笑，“三楼，谢谢。”
使唤前辈的语气极其自然，直到她离开后，电梯门缓缓合上，安七铉才忍不住吐槽，“不是，她怎么敢就那样叫我们按电梯啊？”
张右赫眼皮一抬，也往电梯一靠，看了一眼又重新把电梯按键遮住了的队长，吐槽：“不然呢，叫我们按和直接把队长扒开按哪个更礼貌啊？”
文熙峻尴尬摸了摸眼睛，嘴角刚刚扬起，“我想起来了，她是那个和李锈满理事同姓的孩子，很小的时候我就见过了。都长这么大了啊？”
说到李锈满，整个电梯又安静了下来，气氛重新归于沉默。
离开的艺恩并不知道身后的前辈们竟然还有记得她的，却记住了他们今天沉默的氛围。一见到权宝儿她就好奇扒着她的胳膊，小声八卦，“欧尼欧尼，今天H.O.T的欧巴们都来公司了诶，而且看起来很奇怪。”
说实话，权宝儿去年其实还有点把这个在每个月考核都和自己争夺第一的小女孩当做竞争对手，后来发现公司里的老师似乎也故意在自己面前渲染“不努力位置就会被抢走”的氛围时，她逆反心理反而出来了。
更何况艺恩这人还完全不在乎老师们说什么，每天自己开开心心练习，也毫不在乎其他人对她的看法，似乎也不把自己当做竞争对手，反而因为自己在练习生中和她年龄算是比较近的，对自己很是亲近。
在自己的逆反心和艺恩单纯的眼神下，把艺恩当做自己的好朋友就像是喝水一样简单。
“你真是完全不关心管理层的变动啊。”权宝儿瞟了一眼其他练习生，拉着艺恩到角落，“郑社长离开了，社长变成金理事了。”
艺恩年纪小，还真不关注S/M的这些事，更何况她唯一认识的公司高层就是李锈满。她挠了挠头，“啊，那和欧巴他们有什么关系啊。”
权宝儿看她表情就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这两人是谁，她把布往地上一铺，拉着艺恩在角落坐下，声音压的极低，“你只知道李锈满理事是吧？他虽然是艺人总监，但是他其实才是我们公司的掌权人，这两任社长其实都是他的左膀右臂。”
没人在关注她们，权宝儿越讲自己眼睛越亮，“而今年离开的郑海益社长呢，他可以全是一手陪H.O.T的前辈出道的，听说在前辈们出道的那一年，他甚至都是和前辈们一起住在宿舍里。”
“啊？”艺恩睁大了双眼，难怪今天遇到H.O.T的几位前辈他们都是一脸不想说话的表情，“那他为什么要离开呀？”
艺恩代入了一下自己，在她心里公司最值得信赖的除了崔成希欧尼、权宝儿欧尼、虽然把自己忘了，但是还是很帅气的文熙峻欧巴之外，就只有李锈满阿加西了。如果他们谁离开了公司，她肯定也会很难过的。
权力斗争呗。权宝儿毕竟比艺恩大五岁，家里经济实力也不错，更何况最近公司因为郑、金两位的斗争人心浮动，每天都待在公司的她怎么会毫无察觉。
“哎一古，小朋友别管那么多，我们还是照常训练就好了。”她伸了个懒腰，拉着艺恩站起来，两人一前一后站在练习室中央，以同样的力道和幅度开始练舞。
然而即使她们再认为这和自己并没有多大关系，管理层的大变动还是影响到了艺恩。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艺恩发现自己没工作了。
自从在徐太志的MV出演过之后，她虽然不算正式的演员，可是公司却会不时给她安排一些能够露脸的小角色，有的就几秒钟，有的能出镜一两分钟，虽然看起来都不足为道，然而加起来还是让她也有了一点点粉丝。
然而直到2000年年初，艺恩发现自己已经快半年没有任何工作了，甚至连年纪大一些的练习生欧尼欧巴们也说他们连去电视台当伴舞的工作都少了很多。
权至龙听着艺恩的苦恼，想起了自己在公司听到的话，“听说之前郑社长是负责和各个电视台联系的，现在他的工作全被转到金社长手下了，好像说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都不太喜欢金社长的工作方式。”
他曾经也见过郑海益社长，是一个看起来很和蔼可亲的大叔，听几个哥哥说似乎他工作时也是满面笑容，礼貌有加，因此他带出来的艺人也深得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喜欢。
然而换了金景旭社长之后，他霸道的工作方式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甚至做出了直接拒绝一家电视台的出演，转眼就带着艺人到另一个电视台出演同类型节目的情况。
公司乱了起来，人心自然也开始浮动。艺恩纠结捏着自己的嘴唇，“啊，那李锈满阿加西不管他们吗？”
权至龙看了艺恩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是真的觉得李锈满理事是一个很好的人。他摇了摇头，对于公司管理他其实也没有任何兴趣，“我也不知道啊。”
前面那些都还是他听其他练习生们说的呢，不然就他一个每个月才去一次的练习生哪里能知道这么多啊？
“艺恩呐。”权至龙低头在本子上画了两笔，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垂着眼睛不敢看她，“我可能不和S/M续约了。”
艺恩先是习惯性点了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啊？什么意思啊？是说一个月一次都不去了吗？”
权至龙偷瞄了一眼艺恩，她的脸上竟然除了惊讶之外没有生气，他隐隐松了一口气，“对呀，最近公司不是乱了吗，很多练习生也解约了，我也不想续约了。”
在S/M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有出道希望的，权至龙心中有数，与其再和S/M签个不知道有没有将来的练习生合约，不如去看看有没有rap比赛能够让他成长，“所以我也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啦。”
“好吧。”艺恩点了点头，两年过去，她也不是因为对方不配自己就生气的小朋友了，“那这只驴至龙就不要了吧！骑着马去找自己的未来吧！”
她给自己说得心潮澎湃，脑子里都是《还珠格格》的配乐，眼前仿佛也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手一抬就想摆出骑马的动作。
“别红尘作伴了……”刚刚伸出的手还没挥起来就被权至龙捏住了，他心虚抬眼看了一圈，见到家长没有在他们身后才敢小声附耳在艺恩耳朵边说：“还有一件事，你能不能陪我去？”
第39章 你三个我一个
自从去了学习Freestyle rapping的练习室之后, 权至龙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特别是在跟着厂牌里的哥哥们去了几次地下比赛之后，他更是时不时就避着偶妈阿爸去看看battle。
甚至厂牌里的哥哥们还推荐他去试试下个月的比赛。
他叽叽喳喳说了一堆，艺恩疑惑：“所以是让我陪你去地下参加比赛？”
权至龙却摇头, “在这之前要先买装备。”
像是游戏里进入战斗之前要把装备先换上一样, 去比赛同样也要将自己打扮得有个rapper模样啊。
而叫上艺恩的原因也很简单, “偶妈最近看我看得很严，唉。”
自从有一次他偷偷去看比赛被偶妈发现之后, 偶妈就拉响了一级警报。就算再支持孩子自己的选择, 现在那些地下rapper唱的词可还不适合才十二岁的孩子听啊。
“但是艺恩就不一样了, 偶妈可放心你啦。你就去和偶妈说你想和我一起出去玩就好啦。”他举手作发誓ῳ*Ɩ 状，“事成之后给你买好吃的！”
最终被零食＋玩偶诱惑的艺恩以想去游乐园玩为由掏空了金猪的肚子，被权至龙带到了服装市场。
步入二十一世纪，受到偶像团体的影响，韩国人的穿搭也变得更加时尚大胆, 丰富的元素、明亮的颜色都成为了他们的偏爱。
艺恩把一件绿色的花衬衫往权至龙面前一摆, 咯咯笑了起来, “去参加比赛是不是要穿得鲜艳一点才能吓住对方啊？”
权至龙见到这件丑不拉几的衬衫都无奈了，接过来往旁边一放，眼神扫过又故意往各种丑衣服里挑的艺恩，“诶, 我可不要这些啊！”
一把薅住艺恩的后领子，权至龙直接把自己看中的几件衣服拿下。一件简单的白色体恤衫外套着铆钉马甲, 再搭配上宽松的灰色工装裤和灰白相间的德训鞋，活脱脱一个……
“哇, 难怪姨母说你现在越来越有小混混的风范了。”艺恩被权至龙勾住脖子后被他身上的铆钉刺了一下, 更停不下吐槽了，“你是打算在比赛时如果赢不了就用这衣服干掉对手吗？”
权至龙脸上乐呵呵的, 满是铆钉的上半身稍微离艺恩远点，手臂却把她勾的更紧，“那你小心点了，你如果再乱说话，就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两个人吵吵闹闹却完全不耽误买东西，服装搞定，权至龙又带着艺恩往买各种小饰品的店里钻。
他把一个米白色的针织发带往艺恩脑袋上一套，摸着下巴打量了两秒后摇了摇头，“哎一古，艺恩你，嗯……”
怎么会随便拿一个发带套上去都好看呢？
支支吾吾还叹着气，看起来像是很丑的模样。艺恩看不见自己的脑门，但是见到他这样却忍不住瞪了他一下，拉住权至龙往下一扯，随手拿起一顶鸭舌帽扣在他脑门上，“快点，我晚上还有中文课呢。”
被推着去结账的权至龙把头往后一转，“等等等等，钱全都在你身上啊。”
老板乐呵呵地给他们找零，“你们家妹妹管钱啊？”
艺恩接过零钱，笑眼弯弯和老板道谢之后把钱放到自己的小背包里，“内。”
“唉。”权至龙叹了口气，从当年年少无知的攒钱计划开始，他就失去了自己的经济大权。但是也是因为每次都把赚来的钱大部分上交，他才能在这种时候不愁钱。
买完衣服，权至龙一只手提着袋子，另一只手牵着艺恩，却在路过一家店面狭小，冷冷清清的店铺时停了下来。
艺恩抬头一看，这家店上的牌子乱七八糟写着“耳饰”、“安全穿耳”、“手打”、“枪打”等等。
她扯了扯权至龙，眼神微闪，“这打了被姨母发现不就知道我们在撒谎了吗？”
也是。权至龙叹了口气，却还是一边走一边不住回头。
“……”艺恩抬头看了一眼权至龙，行吧，装备要搞就一次性搞齐全吧！
穿耳洞并不是什么高难度的工作，早年间的长辈甚至拿着针就能给孩子穿个洞。只是随着时代发展，大家对卫生要求提高之后，穿耳店才渐渐多了起来。
选择来店里穿耳的客人多了，价格自然也水涨船高。艺恩摸了摸自己包里的钱，又对照着店里的价位表，正好足够一次手打再给他买几对耳饰。
然而权至龙却拉着艺恩，满脸认真，“艺恩，我们还是不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了？我们家的镜子难道是摆设吗？”
艺恩冷漠地看着权至龙。
他继续说：“如果只有我打，艺恩你却不打，你多亏呀！你看这打一次的钱都让我花了，我多对不起你啊。”
艺恩保持沉默，看着他心虚的眼神心想，难道不是因为至龙你自己怕疼，想找人先试试吗？而且被姨母发现的话自己不又被拉下水了！？
“你自己打！”她把装着钱的小包包往权至龙脖子一挂，踩着板鞋“啪嗒啪嗒”就想离开，没想到权至龙却眼急手快拉住了她，说出了艺恩完全不能拒绝的四个字，“来都来了！”
就连老板见到两个纠结的小孩，生怕这单生意跑了，也开口加注：“打一送一啊！”
送的东西不要就是亏了，甚至自己都已经到了这里，艺恩猛地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店长姨母，大眼睛眨巴眨巴，真诚发问：“姨母，是真的打一送一吗？”
两分钟后，两只耳垂上已经被银式耳钉扎穿的权至龙红着眼睛哽咽开口哄着艺恩：“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
艺恩被他摁在座位上动弹不得，眼皮向上一抬，就见到他同样红彤彤的耳垂，“……”
你这么说问过你受伤的两只耳朵了吗。
她狠狠捏住权至龙的手，见到店主换上另一套无菌手套，把止血钳重新消毒时，她不自觉用力，自己的掌心和权至龙的虎口都开始泛红，同样抽泣着：“权至龙，我要两只玩偶。”
一只玩偶已经不足以让她受伤的心灵得到安慰了，一边耳朵一只才足够啊。
权至龙耳朵疼手也疼现在本就瘪瘪的钱包也要开始疼了，可是他却不敢将手抽回来，眼眶的红色越深，“好……好的。”
手穿相比于机打虽然更加干净安全，可是疼痛却加倍了。艺恩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右耳耳垂被一支针刺穿皮，随后这支针在肉里穿梭，最终将最后一层皮肉也完全撕裂。
疼痛感在脑补了针穿过肉的动作之后更加明显了。
一个洞穿完，艺恩整个人都已经麻了。她松开握着权至龙的手捂住自己的右耳，脚尖都因为疼痛绷得笔直。她眼睛通红望向也像只红兔子的权至龙，开口时是立刻就能落下泪一般，“Kwon jiyong！这就是你说的不疼吗？”
好……好凶……
权至龙被她拉长叫着自己名字的语调吓了一跳，本来自己哄骗艺恩打耳钉就心虚，现在她真生气权至龙哪里还敢继续，“要不……要不剩下一边不打了？”
艺恩正想点头，就听到店主疑惑地发问，“啊？还剩下一次免费的不要啦？”
客人不打她还省事呢，两个孩子都眼睛通红了，店长抬手准备把无菌手套脱下。
没想到艺恩耳朵里听到了“免费”两个字，身体一顿，感受着自己还是轻微发麻的右耳轻声问到：“姨母，剩下一个不穿我的左耳耳垂可以吗？只要是耳垂都可以吧。”
耳骨和耳蜗的价钱不同，店主肯定不可能同意。但是四个耳洞穿在三个耳垂上，大家都不亏啊！
“啊？可以是可以……”
艺恩望着权至龙震惊的表情，眨了眨眼，“至龙啊，你的耳朵还疼吗？麻了吗？”
“我该疼还是不该疼。还有麻……不是，我应该麻吗？”权至龙脑子里还是懵的，只是深知这时候千万不能再惹艺恩生气了。
艺恩点头，“你现在应该麻到感受不到疼痛啊。你问问你的两只耳朵，哪只现在是这种状态。”
权至龙懂了。她今天是不想再打耳洞了，但是又不想浪费这次免费的机会，只能在他耳朵上再来一针了。
他捏了捏两只耳朵，两只耳朵都有疼痛感，只是左耳的感觉更加迟缓一些，“左耳吧。”
店主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买一送一”送的这么奇怪的时候，手上又稳稳将针从男生的左耳耳垂穿过去，嘴上感叹，“现在的小孩真是……”
有创造力啊。
两人穿完耳洞，权至龙喜提三个耳钉，艺恩喜提右耳的独苗苗，然而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怎么躲过家长们的火眼金睛。
“我们可以是昨天打的，也可以是明天打的。”艺恩想起自己和姨母说去游乐园玩就心虚，“就是不能是今天打的……”
权至龙捂着耳朵，视线在小巷子里转了一圈，最终目光定格在耳罩上，“艺恩，一月份这种天气怕玩游乐项目被风吹到所以戴耳罩，很正常吧……”
正常，非常正常。然而不正常的是回到家中连吃饭的时候也戴着耳罩。
李珍把女儿的耳罩一扒开就笑开了，“哦莫，你怎么就打了一边耳朵啊？”
在韩国小学生打耳洞的不少，更何况只要安全卫生打耳洞又不是什么事，她想到隔壁家还有一个可能也在躲躲藏藏就更觉得好笑，“至龙也就打了一边？”
艺恩摇了摇头，仿佛听到了几步之遥的另一栋房子里传来了权至龙的惨叫。
“偶妈，这是时尚啊啊啊。”
“谁问你这个了，重点是打几个耳洞吗？重点是现在都敢和艺恩一起来骗我了哈！？以后是不是还敢瞒着我偷偷摸摸纹身哈？”
韩兰姬越想越气，难道自己以前支持儿子玩rap是错的？不是她刻板印象，但是那个圈子是真的乱，现在还小没事，要是以后长大学了更不好的可怎么办。
她深吸一口气，满脸严肃，“权至龙，你答应我，在交朋友、恋爱上面绝对绝对不能乱来。”
权至龙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的姿势，泪眼汪汪，“绝对，绝对不会！”
“还有……”韩兰姬闭了闭眼，想着孩子还小，应该是不至于，然而想了想他最近偷跑出去看比赛的事，还是说了出来，“可以吸烟，但是什么东西绝对不能碰你是明白的吧？”
权至龙愣了一下，望着偶妈严肃的表情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将手抬起发誓，“我明白的！”
第40章 艺恩看透了公司：粉丝会比公司更爱大家。
2000年二月, 权至龙在练习室的哥哥们带着参加了自己人生第一次的freestyle battle，经过两轮比赛，堪堪进入了决赛, 最终止步于八强。
他对自己还不满意, 然而现场的地下rapper们见到这个第一次比赛就已经很有感觉的小男生都挑了挑眉。
正在权至龙疯狂吸收养分时, 艺恩在公司却察觉到本来已经渐渐平稳下来的公司又开始有了波动。
最明显的就是很多在公司带他们上了很久课的老师离开了。
“听说是金社长和老师们带着我们公司的艺人去接通告，但是所有通告费都没有经过公司。”全进了经纪人们的口袋, 公司艺人都没有任何收入。
和几个月前还说着公司内斗和她们没关系时的自己相比, 权宝儿现在也有点忧愁了, 毕竟现在是连和她们朝夕相处的老师们都已经卷了进去。
“而且，你凑过来一点。”权宝儿捂住自己的嘴，小心谨慎地开口，“听说郑社长从中国回来了，和其他人一起开了一个公司, 打算把我们公司快合约到期的艺人都挖走。”
其中最受大家关注的就是H.O.T中的几个成员似乎也收到了他的橄榄枝。毕竟是郑社长自己带出来的团, 很多人猜测H.O.T可能真会随着郑海益的回国也转向他的公司。
这件事其实都不算什么秘密了, 毕竟从郑海益回国后担任Sidus的总监开始，纸媒上已经开始揣测韩国第一个偶像团体将会因为高层的内斗就此分崩离析，而SM内部又将迎来一次巨大的危机。
接下来的一年，正如媒体们猜测的那般, 一切都混乱极了。
今天李秀满还出席H.O.T的演唱会，在观众席上和蔼笑着, 明天就有公司员工爆料H.O.T因为合同时间不同，不会集体续约。
今天李秀满在节目上说H.O.T不仅不会解体, 甚至公司已经在考虑他们solo出道的事项。然而没过几天某位成员的父亲又出来发声说自己刚刚见过公司的金代表, 从他口中得知了解体的消息，并且过几天H.O.T的演唱会就是最后一场。
即使是H.O.T这样已经在整个亚洲掀起风暴的团体也不过是高层们斗法时殃及的小池鱼。
更别说公司中的其他人了。在这种混乱中, 年仅十四岁的宝儿的出道突然却又不出乎意料。只是正式出道前她望着铺天盖地说她是S/M倾尽全力，耗资几十亿韩元培养起来的宣传，内心还是忍不住紧张又荒唐。
毕竟公司在决定她的出道日期时就强硬要求成绩优异的她辍学，相当于砍断了她的退路。
而艺恩极力想要适应新老师们的上课方式，可是似乎是因为H.O.T这个由公司一手捧出的孩子们竟然都有了自己的想法，老师们的上课方式越来越严厉。
“公司就是大家的依靠，如果没有公司，你们当中没有人能够成功出道，知道吗？！”
“出不了道你们就完了，知道吗？从S/M出去的练习生不会再有任何公司敢要你们！自己想好，要不拼了命训练，要不就滚回去当个普通人！”
“有些练习生小学都没毕业就辍学练习了，还想当普通人？怎么当普通人啊？”
上课时老师们总会见缝插针地说着这样的话，将练习生们吓到面色苍白之后他们又会给一颗甜枣，“当然了，公司永远是你们最坚强的后盾，大家可能隐隐都有听说最近公司的事。但是里面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大家都不清楚，只要大家坚定地走下去，以后一定都有很好的出路的。”
“媒体上的话大家少听少看，如果公司给大家的合同条款真的那么苛刻的话，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签约呢？努力训练，出道后大家就能赚钱让自己和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了。”
言语上的洗脑有时比身体上的霸凌更加可怖，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些话术哄着拼了命的训练。然而艺恩家里，偶妈初中毕业就自己出去打工，在婚后全职三年还被丈夫打压果断离婚远走；继父在传统社会里也能坚持不婚不育，直到遇到真爱，不到一年就果断结婚。
在这两人的教导下，艺恩面对某些老师的话术时，不仅没有任何感触，甚至有时还真诚替他们感到担心，这是不是电视上说的精神分裂啊？
今天骂你甚至打你巴掌，第二天却又能满脸微笑地说全都是为了你好，有些老师们真的很应该去医院看看呀！
艺恩接过蹲守在门口的欧尼手中的礼物时，才刚刚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内，这个是给文熙峻欧巴的信、这个是给安七铉欧巴、这个是给……”艺恩同样蹲在地上，面前是曾经问她是谁粉丝的欧尼，“好，这个是单独给文熙峻欧巴的生日贺卡。”
2001年初，还没满十周岁的艺恩在韩国却已经十一岁了，然而即使十一岁，在这些粉丝面前也还是小孩子。
她们有些开心，又带着点担心，“艺恩你帮我们带进去没问题吧？会不会被骂啊？”
“而且最近……最近欧巴们应该也很难，我们写了信给他们加油，可是又怕他们看见了更烦。”
艺恩摇了摇头，把代表着粉丝们真心的信小心整理好，又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哪封是给哪个欧巴的，“没事啦，之前又不是没带过，而且欧巴们如果见到大家还在支持他们，可能会很开心的。”
公司的规定是不允许艺人收礼物，可是信件这些却是经过公司检查之后就可以给艺人的。
艺恩和往常一样将欧尼们的信件拿到工作人员那边检查就准备离开，“上面都写好是给谁的啦，应该没问题的。”
工作人员将信检查完之后就会给欧巴欧尼们，艺恩一直是这么相信的。然而这次想到公司最近的混乱，她有些担心地折返回去，门一推开，眼神还没抬起就开始说话：“如果欧巴们忙，那我拿过……”
里面的人没想到她还会回来，伸出的手往回一伸，尴尬一笑，“不用，我们会给他们的。”
然而他不动还好，那么明显抽回手的动作艺恩怎么会注意不到？
她视线下移，垃圾桶里已经有两封很眼熟的信件了。
艺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就很难过。她蹲下身，在工作人员的注视下从垃圾桶里把那两封信捡了出来，信封的底部即使用塑料膜套上了，还是有咖啡渍从下方渗了进去。
浅咖色的污渍将信封上红色的爱心染成了难看又不规则的深褐色。
工作人员一时之间全都安静了，然而不到几秒又都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开始聊着前面的事，丝毫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里。
艺恩面无表情看向前面说着会将信好好交给艺人的工作人员，笔直伸着手。
对方沉默着将信放到艺恩手里，却又在艺恩离开的瞬间无语开口：“这小孩，有必要吗？就几封信罢了。”
艺恩不知道必不必要，可是她曾经在公司门口无数次的见到过这些欧尼们，无论等没等到她们喜欢的艺人，她们都是满脸期待与喜悦。而公司的工作人员，她每次都只是将信件给他们检查，一次也没亲眼见到过他们将帮着粉丝欧尼们心意的信交给欧巴欧尼们。
沾上了咖啡渍的信封似乎重了很多，这一瞬间她知道，粉丝们一定比自己待的公司要更爱艺人们。
手里干净的信封和被弄脏的信封分开，艺恩找到了自己常去的楼梯口，双腿盘着弯着腰将弄脏的信拿出来，见到里面的字迹还很清晰时松了一口气。
她头疼地看着这两封信，明明自己说了没问题，可是最终却把它们搞脏了。
艺恩从自己的包里翻着。幸好她从小就喜欢各种花里胡哨的本子，每天重重的书包里放的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对照着信纸的款式，小心从本子里撕了两张颜色相似的纸。
虽然还是很不一样，但是至少撕下来的纸是干净的。这样H.O.T的欧巴们，看见了也许会开心一些。
她趴在地上一笔一画模仿着欧尼们的字迹，抄这信时比她平时写作业还认真许多。
“你在写什么？”
声音从自己头顶传来，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艺恩被吓了一跳，笔下的一横瞬间变成了长长的一条，她又心疼又郁闷，撅着嘴抬头，却见到这份信的收信人正弯着腰低着头，眼睛里满是认真。
“文熙峻欧巴，你好。
从1996年开始到现在，我已经喜欢了你五年啦。虽然最近我们的日子都有些难过，可是很幸运那年我……”
他嘴里小声念出了信的开头几句，艺恩哭丧着脸低下了头，“是欧巴的粉丝们托我给你们带的信，但是我交给公司的staff之后，他把它扔了……”
文熙峻笑着蹲下身，拿起那封已经变成其他颜色的信件，又对照着艺恩笔下的信。毕竟年纪小，即使她怎么认真模仿着去写，字迹还是截然不同。
“所以你在这里重新写一封啊？”他将信展开仔细看了一遍，眼底的微光渐动，“谢谢你，但是这封信能到我手里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即使信脏了，可是粉丝们的心却在闪闪发光。
去年年底他们拿到了第二届MKMF颁奖典礼最高人气奖，粉丝们都在欢呼，可是他们的内心却空虚又迷茫，明明他们才20岁出头，可是这五年却好像过了一辈子。
第一年，他们踌躇满志全年无休，在几个国家日夜颠倒，没想到年末结算却被告知他们一年的辛苦连公司的培训费都没有还清。
第二年他们名声更盛，唱片发行之后创下了韩国实体专辑的销售记录。却又无奈得知每卖出一张专辑，他们只会获得不到100韩元，是的，每个人分完之后不到20韩元。
他们才发觉自己签了什么合同，他们也想要抗议。
可是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们渐渐就习惯了表演不好时后台经纪人抬手就是一巴掌；习惯了李锈满理事笑眯眯说着没事，没钱可以找公司借，公司的利息比银行还低；甚至习惯了面对人群时他们是耀眼夺目的大明星，回到宿舍时却还是那个只能用泡面饱腹的练习生。
“即使你们不再在S/M，即使你们会以其他方式站在舞台上，我们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喊着你们的名字。”
文熙峻笑了出来，学着艺恩的姿势盘腿坐在地上，悄声又俏皮地开口，“偷偷和你说个秘密哦，之前和你说老师在课堂上纠正你代表看重你这件事，我没两年就后悔了。”
艺恩愣愣看着他，她自己都忘了当时对方说了什么。毕竟按照偶妈说的，自己这种犟种，别人说的如果和自己的认知不同，自己只会左耳进右耳出。
可是文熙峻却在出道之后一次又一次想起自己曾经和一个小女孩说，即使被骂、即使被打，也代表着公司的重视。说着那样话的他，难道不是沦为了公司的帮凶吗？
“所以呀，对不起。”他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将她抄写了一半的信封也拿到手里，“还有，谢谢哦，小朋友。”
2001年3月14日，文熙峻生日当天，3000名粉丝齐聚文熙峻宿舍门口为其庆生，提前与社区管理商议好的活动秩序井然，甚至有居民加入。
3月17日，S/M公司外聚集了300名粉丝，举牌高喊“反对解散H.O.T”，督促公司给予成员们正当待遇。
5月13日，为S/M上市做出了巨大贡献的H.O.T正式解散。
两天后，10万名H.O.T club的粉丝手举白色蜡烛发起拒绝购买所有S/M唱片的抗议，高唱H.O.T的《我和你》以及《我们的誓言》进行示威游行。
然而粉丝们的抗议丝毫不被公司看在眼中，H.O.T的解散已经毫无转圜的余地。甚至S.E.S的解散传闻也再次引起热议。
彼时艺恩正和S/M正式解约，拿着偶妈给自己买的小手机一个个输入大家的电话号码。
九宫格的按键需要一个个调确切的字母和数字，她将权宝儿、崔成希的联系方式输好，眼泪汪汪地和她们告别，“欧尼们要好好加油，以后就又少了两个会给我买零食的人了。”
本来也快动容的两人齐齐笑了，“行啦，知道了。以后只要见面就会给你买零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