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海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你看啊,在后世,那是遵纪守法,连偶尔上网写个小说玩,都自觉缴税(虽然是网站自动扣的)这多老实本分啊?社会主义螺丝钉说的就是他啊!到了明朝呢,虽然杀人放火的事儿没少干!可他是谁?锦衣卫啊!代表的是朝廷,是官方!那干得再过分,也是为了国家对吧!多正义?负重前行多光荣热血啊!!
到了这个时代,那更不用说了?杀人怎么了?玩阴谋诡计怎么了?他帮的是我党,是正义的一方,是未来的国家政府!他同样是正义的,还是深处黑暗之中,逆向而行,奔赴黎明的那种,多励志?多神圣?孤勇者这歌该唱给他听啊!
所以啊,没有做坏事儿心理压力的方大海那放手干起事儿来,真的是花招跌出,差点没将那些已经心不宁、神不定,一半时间用在考虑未来的果党折腾的,和提线木偶一样了,效果杠杠的!
到底怎么闹的?来来来,咱们一起来回顾一下方大海同志的神操作:
在陆掌柜说了要检查一下是不是真的后头有人跟踪之后,方大海没有二话,抢先一步走出了那院子,只是和陆掌柜想的不一样的是,他并不是按图索骥一般,跑到当初劫人的地方,而是直接两个搭手,翻上了屋顶上,然后顺着各种墙头和屋脊,尽可能避开人的将那街巷周围五条街的范围都查看了一遍。
从高处往下看,比单纯的到地方检查不知道方便了多少,视野开阔之下,不管是行人还是摆摊的商贩,都处在了方大海的视线之内。
如此查看之下,效率自然很不错,不过是转了两圈,方大海就已经能肯定,刚才那人说的话是唬人的,周围并没有过来检查什么暗记的人。很可能是看他们就两个人,而且其中一个还是他这样的孩子,所以有恃无恐地想吓唬他们而已。
不过这也并不表示他们就真的一点麻烦没有。就在方大海观察到最外围的时候,他分明看见有好些个神色警惕,行动精干的人在四下查看着什么,偶尔还会和路边的商贩交谈。那问话的态度,小商贩们恐惧的表情十分明显。
只怕这就是陆掌柜说的,那原本搜查的一拨人,问询的,应该也是那逃脱的DXD的信息。至于他手里终结的那个……按照他的经验,这种跟踪的,一般都会在确定了被跟踪的对象回到固定住所或者落脚点才会回去汇报。所以这里头还是有一些时间差的。
完成检查,方大海立马就回到了他们之前藏身的院子,
“怎么样,可找到了?”
“我看了五条街,没发现什么不对,倒是五条街外,冲着您来的方向,有不少人像是在询问什么。”
陆掌柜在看到方大海爬上墙头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方大海的盘算,他当时就暗暗地在心里为这个孩子的聪慧机灵叫了一个好。
这会儿亲自检查完自己走过的路线,心里有了底之后再问方大海,陆掌柜心下已经有了培养他,当自己搭档的心思了。
不出事儿不知道,一出事儿才发现,有个靠谱的搭档有多重要。你看,若不是有方大海帮着出手,自己一个人不说能不能拿下那人吧。就是真和现在一样,干净利索地将事儿处理了,那后头的收尾工作,怕也是个大麻烦。
现在好了,有了方大海帮着将周围情况摸清楚了,他就能多一点转移的时间,也能有工夫找人帮着给其他联络点送转移消息了。
“还好,还好,大海啊,这一趟出了这么一个事儿,我……未免后头继续被人盯上,我这里怕是要关门歇业上一阵了,若是你哪天遇上贾大标,帮我和他说一声啊,免得他找不到人着急。”
嗯?让他和贾大标说一声?这什么意思?他就帮着送了封信,难不成就被动地成了他们的信箱了?不是吧!这也成?用不知情的人当信箱,操作得比他们锦衣卫还迷啊!
不过这对于方大海来说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陆掌柜,你……”
方大海煞有其事地上下看了看陆掌柜,皱着眉头、挠了挠头,满脸疑惑的呢喃:
“怎么感觉不对呢?你这……”
这什么这,这这这的话一出来,很容易吓到人的知道不?比如陆掌柜,这会儿就让方大海疑惑地摸样给闹的小心肝扑通扑通地乱跳了。
“别这个那个的了,这会儿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走走走,赶紧走,别让人看见了,再出什么岔子。”
虽然有心想发展一下方大海这个机灵孩子,可这会儿不是时候啊!要是这里刚发展,那边他就出了事儿,这不是害了人家孩子?要是他这里刚逃走,那边这孩子什么都不懂的让人套了话,那自己这一条线的人岂不是就危险了?
双方都没好处的情况下,和这孩子真不能多说什么,真有心,等着这事儿过了,那也来得及。反正孩子还小呢!有的是时间。
“我也要走了,有什么等这阵子风头过了再说。”
陆掌柜推着方大海就往外去,自己也大踏步的准备转身。
“陆掌柜,我是说,你是不是……”
怎么也要卡点地说点什么,不然平白的浪费了这么一个加入的好时机。
“是不是什么?什么都不是,赶紧的,听话,回家。”
背对着方大海,陆掌柜摆了摆手,走得飞快,像是躲避什么危险一般。
看着他这样,方大海忍不住翘起了嘴角。这人啊!哈哈,真是有意思!
逃避什么呢?既然他能这么问,后头的意思还不清楚?陆掌柜自己心里也知道吧!
到了这一步,方大海其实已经实现目标了。等着陆掌柜和上头联系上之后,哪怕是为了报备一下,不让这一条线出岔子呢,也会将方大海的情况报告给DXD领导。毕竟搞情报的,不可能让一个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在掌控之中。
而只要上头的人知道了,就方大海的现在的身世,就接连两次帮忙送信的经历,成为他们重点观察对象,那是妥妥的。这之后只要自己不行差踏错,必然会成为亲近人员,若是再有点出彩的表现……他的未来就不用愁了。
既然实现了自己在这一边的目标,那么下一步,方大海就要为自家的安全出力了。趁着这些人正好都在外头,方大海小心地躲到一处没人的地方,重新给自己收拾了一个模样,然后混在了行人中,开始反跟踪那些搜查的人员。
根据方大海的记忆,后世曾统计过解放前京城的特。务数量,据说当时共计有8个特。务系统,110个特务单位,共计8588人,系统不明的还有2000余人,总计不下万人。
虽
然这里是书里的世界,按照小说的设定来看,属于平行时空,可既然历史基本相同,领导人物也大体类似,那谁知道这特务机构的设立和布局是不是一个样?是不是也有这么多人?
所以啊,方大海秉承着小心谨慎的原则,不敢做多余的事儿,只一门心思盯着那几个他曾见过的,询问摊贩的人。时机合适的时候,还换装过去,偷听一二。如此三四个小时之后,他顺利地摸到了这一拨人的落脚点,也彻底搞清楚了他们的身份。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一拨就是盯着陆掌柜的人,因为此时已经有人询问跟踪香烛店老板的人有没有回来了。
既然找到了正主,那还等什么?
方大海果断地从空间里拿出两个手榴弓单,拉环一拉,就丢进了那院子里头。
“什么声音?不好,手榴弓单!”
“砰……”
“啊!”
“敌袭!”
接连两声巨响后,整个院子都乱了,被炸伤的,匆忙躲避的,呼喊着叫人的,匆忙拿起武器准备反击的等等,不一而足。
可他们如何能找到人呢?就在丢出手榴弓单那一刻,方大海已经如狸猫一般,从后墙逃走了呀。
什么?特务机关他如何做到来去自如的?谁让这些人为了隐蔽自身,选的聚会场所不是正经的军营和机关单位呢!就那么一个犹如民宅一样的地方,逃跑那不是很容易的事儿?
至于为什么不将这里的人清理干净……这些人再查什么,不可能没人知道,他做的多了,其实更容易留下线索。还不如半真半假的更能混淆视听。
作为一个传承有序的锦衣卫世家出身的专业人士,方大海干什么那都是有套路的,你看他啊,这边刚离开了这个特务聚集点,一会儿的工夫,就到了众人皆知的保密局附近。
手榴弓单的声音不小,那特务选的宅子更是不远,如此情况下,那边爆炸的声音才响起,这头就已经有人走出大门张望了,等着方大海匆匆赶到附近,这保密局的门口更是聚集了不少人,拿着武器准备过去查看了。
既然人员凑得这么整齐,方大海哪有不配合的道理?躲在某个制高点上,方大海拿着山匪窝收获中最好的两支木仓,瞄准了门口的方向,嘭嘭的来了两木仓。不说这木仓的准头怎么样,是不是真的打伤了人,反正这乱子是搅和成了。
听听这呼喊声,看看这和兔子一样,飞快地缩到各个隐蔽处的身影,方大海觉得,在保命这个事儿上,这些人那是真精通啊。
可惜了,再精通,遇上方大海也得抓瞎。
只见方大海收起木仓到空间,换上一身和那些搜查的特务类似的衣裳,悄无声息地从侧面靠近了某个拿着木仓躲避到一个街角的保密局特务边上,趁着他不注意,飞刀一划,又收走了一条人命。随即火速朝后方那保密局的院子里,也丢了两颗手榴弓单。
这一次他什么结果都没看,手榴弓单刚脱手,人就迅速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接连两处被攻击,还是这么大的动静,只要不是聋子,谁还能不知道是出大事儿了?一时间部队、特务、警察等等,连着政府机关的一些保卫人员,也开始往这边飞奔。出事点周围五六条街巷都因此乱了起来。
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两处吸引的时候,方大海借着屋顶围墙间的便利,在最短的时间里,来到了南面的某一个宅院后头。
这是一处京城有名的帮派大佬的住宅。其和军中将领有交情和政府高官有往来的事儿,整个京城几乎无人不知。而借着这张虎皮,这大佬无恶不作的名声,同样也臭不可闻,人人唾骂。
作为一个依附权贵的江湖人,在政府机关出事儿的档口,他能无动于衷?方大海觉得,只要这人不是傻子,这会儿必然会带着手下,去刷一波存在感,为自己的声势在镀一层金光。
事实也确如方大海所料。他这里才过来蹲守呢,那边那江湖大佬就已经召集了二三十人,拿着武器出门去了。
那呼呼喝喝间的言辞中,除却粗言荤语,句句说的都是要帮助政府清缴匪类的话。不知情的人若是只听他们的言辞,怕还以为是一群正义之士呢。
等着这些人咋咋呼呼地走远,方大海这一次行动最关键的一步来了。
渐渐有些昏黄的天光下,方大海一个翻身,悄无声息地就进了院子,并借着院子里目前人手不足的漏洞,将点燃的迷烟往宅子四处丢了过去,一点一点地,直到迷烟将整个宅子都覆盖完全。
“扑通……”
在迷烟的作用下,人倒地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偶有几个察觉早的,想呼喊,却因为这迷烟范围足够大,而呼救无效。可以说,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这个院子,就成了方大海的囊中之物。
而到了这一刻……方大海干什么不容易?
不过是从头到尾地走了一遍,这大佬积攒多年的积蓄,那就立马改姓了!当然了,那地契房契,以及各种有名字的存单除外啊!这种东西,拿了也没用,方大海才不费这功夫呢。
浮财,都是浮财!什么银圆啊,金条啊,什么古董啊,首饰啊!其实方大海不缺,只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为了财来的,才不得不都收了去!
哈哈,这凡尔赛的,方大海自己想想都想笑,嗯,那大佬应该没法子笑,能不哭死就算心大的了。
不过说真的,方大海这一趟最大的收获还不是这些钱货,最让他感觉十分意外的是,这一个江湖大佬,竟是在自家地窖里储存了满满一地窖的粮食!!
这怎么说的?难不成他还兼任了粮商?不会啊!他所知道的消息里,这家伙可没干过这样正经的生意。不都是烟馆、女支馆吗?刚才路过库房的时候,他还收走了一波大约150斤的大烟膏子呢!
那这粮食……方大海不期然地想到了福兴米铺张掌柜说的军队征粮的事儿。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一波军队征粮,那些高官们怕是也借着由头狠狠地吃了一波肥肉吧!而这大佬……或许就是这些人的白手套?不然高官贵胄的,为何要和一个江湖人关系密切?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人自己巧取豪夺的。
不过不管是哪种猜测,这粮食是不义之财这一点是肯定的了。
想想原本劫富济贫的计划,再看看这满地窖的粮食,方大海自己都笑了:怎么感觉这些人和自己配合默契呢?想什么来什么,倒是让自己的计划越发的完美了起来。
将地窖里的粮食往空间里一收,随即他又扯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白布,用现成的笔墨,在硕大的白布上写道:
“杀恶除奸,替天行道!若再有囤粮居奇之人,这就是下场!”
写完这些,方大海将笔墨一丢,然后跑到大门口,以及地窖口的位置,迅速地埋了几个手榴弓单,并将其处理成绊发式。等着这些处理好,又从空间里拿出几双底部花纹不一的布鞋,换一双就走一圈,换一双就走一圈,直到这地面上留下五六人的行走痕迹,这才彻底完工,用布缠上手掌,再次从后院围墙处翻身而出。
干了这么多事儿,方大海这会
儿其实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毕竟马不停蹄地跑了三个地方,还每一处都要小心谨慎的布局处理,再是如何强壮的人呢,这心神、体力上的消耗也有些扛不住。
只是因为那意外出现的粮食,让方大海这一会儿还不能停歇下来。只见他如狸猫一般,朝着各处流民汇集之地而去。
每到一处,就飞快地往那人堆里丢上一两个粮食袋,不等人反应过来,就快速离开。等着绕着圈地走过小半个京城的流民汇集地,不单是从那大佬处得来的粮食被散落了个干净,就是他从那山寨中得来的粗粮,也散出去了近半。
而到了这个地步,这事儿闹得就越发的大了。不说那些为了粮食差点哄抢出乱子的流民,就是那些流民聚集点附近的百姓,也发现了端倪,开始隐约闹腾上了。
有的吓得躲在了屋子里;有的贪心一起,就想冲过去,也抢点回来;还有的……比如那些保长们,已经开始脸色发白的开始往政府机构跑了!
都有人开始给流民散粮食了,这不是出大事儿了是什么?不定什么地方粮仓被劫了呢!他们得赶紧去报告啊!不然这要是查起来,他们这些在边上的怕是都要吃挂落!
可他们跑过去报告的地方……肯定不会是保密局这样的地方,那么这些人会上哪儿查?等着他们查看过各个粮仓,又会发现什么?
就如今果党的贪污程度,只怕还真能找出这些粮食的来源!虽然聪明人都知道,甩锅的可能性更大。好歹贪污留下的粮食窟窿是能糊弄过去了。
可若是如此的话,那真正损失的大佬又该怎么办?如果他真的是某些人的白手套,那这一批粮食的丢失,又该如何交代?
不,这位大佬已经不用交代了,因为方大海的两个关键处的手榴弓单已经让他从此再没有了交代的烦恼。
哦,这个结果从作者一开始就没给这位大佬名字,读者大大们就都猜出来了吧!嘿嘿,出场就几个镜头,给了名字也是白给,作者索性就偷懒了。
那么我们回过头来,再说方大海最初的那个目标,那一帮搜查的TW,他们又怎么样了呢?方大海断尾的目标达成了吗?
那是自然的,当那位大佬被袭身亡,家产被劫掠一空,家中还出现了‘替天行道’的布条的消息传出来开始,那些人就顾不上什么搜查了。
他们搜查,那是因为怀疑,可既然是怀疑,那就是没有证据对吧!这样没凭没据的怀疑,在京城哪天不出个十七八桩?连着高官将领们,也常常被怀疑呢,报上去真没几个人重视的。
倒是这被劫掠的事儿……根据有心人分析,那可是一大笔钱,总数不下二三十万银圆。这样的肥肉,不比那跑断腿都未必能出成果的怀疑更有诱惑力?从上到下,谁不眼红?看门的都恨不得多长两只眼,毕竟只要抓到了人,将钱财收拢回来……,眼见着就要发财了,谁还有心管别的?难不成你还会嫌钱少?
所以,当方大海散完了粮食,转回了自家附近的街巷的时候,政府那边也好,特。务那边也罢,所有人都一股脑地冲着那一波被劫掠的钱财去了,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比找自家的钱都积极!
什么?有被杀的人?尸体都没被找到?
这又有什么,今儿晚上出了那么多的事儿,不定是在哪儿出了意外呢,不稀奇,乱世嘛,什么时候不死人了!大不了大家讲究点,等着这一波财到手了,给他们家送几个钱去好了。对,他们就是这么讲究同僚爱的!
什么?粮食?什么粮食?那官仓的帐不是平了吗?还有什么粮食?说来,那些流民这遭是走运了,收不回来的情况下,那真就是白给了他们。毕竟这会儿账目上都已经报了折损了,那就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了!
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查查那些钱去哪儿了呢,咱们还是很懂轻重缓急的!
随着帽儿胡同36号的院门一点点的接近,平稳走来,已经彻底缓和了心绪的方大海重新加快了脚步,等着人小跑着到了门口,他突然将表情一变,将惊恐挂到了脸上,然后急切地推门走进院子里。
“大哥,你回来了啊。”
大江这会儿正和大松和东子坐在门口看小人书。见到方大海回来,忙不迭站起来打招呼。
可谁想往日一回来就关心他的大哥这次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只匆匆点了个头,就往中院冲。
“我哥这是怎么了?”
方大江挠着头,一脸不解地问着小伙伴们,可惜屋子里借书看的,没有一个搭理他的,倒是东子像是看出了几分。
“许是有事儿,大松哥,应该是去找你爹的。”
“我爹?我爹能有什么事儿?谁家要找厨子了?”
找厨子?谁家找厨子是这么找的?这人,和他说事儿真是费劲。
是啊,费劲,好在和何毛柱说话不费劲。
“什么?流民乱了?”
“不知道是什么人,往那些人堆里丢了粮食,而且还不是一处,如今那头都闹起来了,听说还有为了抢粮食被打死的。”
“坏了,坏了,自来这样的事儿就最是容易出大麻烦的,也不知道那些军爷会不会过去开木仓,这要动了木仓……不对,大海,你怎么往那儿去了?不是和你说过,离着那边远点吗?”
“我也不想去,这不是政府那边有爆炸声吗,我听着害怕,就想着绕路走,谁想……差点被裹挟进去,回不来了!”
“爆炸?对对对,刚才我们也听到了,只是不敢出门去确认,竟然是政府那边?麻烦大了,这一下麻烦可真是大了。”
何毛柱急得团团转,绕的边上抱着孩子,一样皱眉着急的王桂香眼睛都快转花了。
“别转了,心里实在着急的话,那就去寻老乔他们,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许是能商量出点法子来。”
“对对对,找他们去,不过……哎,别的不说,出了这样的事儿,全城搜查怕是又要来了,也不知道这一次又要出多少血了!这日子,怎么就这么让人憋屈呢。”
第42章 再救人(改错字)……
老话总说:远亲不如近邻,这话放到这个时候,这个大杂院那真是不要太精确。
外头出了乱子,可能又会有搜刮!这样的事儿和什么亲戚说能有用?远水救不了近火啊!只有这大杂院里,这一群利益相关的邻居,才能彼此扶持,在这乱世里抱团活下去。
所以察觉出了不妥当,王桂香第一反应就是让何毛柱去找邻居们,何毛柱呢,也对此毫无疑义。真的就这么急匆匆地走出屋子,去一家家的喊人。
这场面……方大海真没怎么见识过。
在后世,同楼层的隔壁邻居都有不认识的,能在电梯里遇上点个头,露了笑,那都算是熟悉的了。一起商量事儿?哦,疫情时期拼团买菜或许能算一个!可即使这样,除了几零几,几零几的门牌号,真人是谁,那也是见面不相识的状态。远亲不如近邻?这话真没市场。
明朝时期,按说倒是也有感受这一俗语的契机。可问题是,锦衣卫是天子亲军!待遇在整个十二卫中也属于顶尖。类似他家这样的锦衣卫世家,一家一个院子几乎是常例,再近能近到哪儿去?爬着墙亲近?
加上他的工作涉及到不少边疆、军事及朝中机密,更是不能和太多无关的人有太多的亲近接触。如此,自然更难有机会体会一下有近邻的便利。
都说人越是缺什么,就越渴望什么。方大海这会儿也多少有点这么个心态。瞧着何毛柱急吼吼的找人,明明和他关系不大,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跟着他一家家的喊人,跟着他和院子里各家的家主,站在中院表情凝重地分析外头的情况。
而他既然人都在了,那这些扛着一家生计,才听到情况,心里正发慌的男人们,自是少不得询问些详细。
“你回来的时候,那些大兵出军营没?”
军营?这问题问的,那可大多在
城外,他能知道什么?难不成是说城内维持治安的那波?那也在城门口啊!他就是再能绕圈,也绕不到那儿去吧!
“这个我没看见,不过警察倒是遇上了不少。听着话音……今儿好像被炸的不止一个地方。”
不过既然他们问了,那多少总要给点具体的消息,不然这一家家的,怕是今儿晚上一个都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不止一个?妈呀,这事儿整的,难不成是那什么打进来了?这是他们要逃了?”
嗯?说话的人是谁?居然能预见未来了?
方大海诧异地抬头看了看,那是住在中院耳房的李大强,一个20出头、和亲妈相依为命的车夫,这样一个人居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果然,老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光头啊,你这老大当得可真是够跌份的,连着治下的百姓都不看好你们,有点动静就觉得你们要败啊!
“你可闭嘴吧,这事儿咱们院子里说说也就罢了,要是外头人听了……你这是生怕日子过得太容易?想去牢房里立个名号?”
方大海一直都知道,在装糊涂这事儿上,老百姓人人都无师自通。可掩耳盗铃到这地步……也真是够绝的。合着你们是连着隔墙有耳这个成语都一并装瞎当没有了?还是真那么自信,觉得周围院子里的人就是听到了也不会说出去了?别忘了,保长家可不远!
不,他们就是这么觉得的。不信,你看看这院子里人的表情就知道了。一个个的,除了轮着瞪李大强一眼,居然愣是没有一个人觉得他说的这话有问题。有几个居然还偷笑着给他竖了个拇指!
方大海见此,心里一动:只怕……这些话,这些事儿,大家都心照不宣了吧!
“我就那么一说,哪儿敢在外头扯这个?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好几处……一般二般的人,可闹不出这样的动静。”
好在嘴巴快归快,李大强也算有分寸,讨饶的同时,立马就用了一个新问题,将这犯忌讳的话给扯开了。
“这可不一定,你忘了,前几年的时候,锄奸队不就一天宰了好几个畜生嘛。”
钱多苗(中院西厢房一间+耳房一间)向来话少,也爱随大流,可他的工作环境注定了,他的消息,有时候比谁都灵通。为啥这么说呢?因为他是个修鞋匠啊!摊子还常年摆在灯市口附近。不知道见过、听过多少别人不知道的事儿呢。
“我记得,有一回,光一个下午,就闹了五回,那动静可比这还大。”
要说不说,差点还真是忘了这茬,若是这么去套的话……
“要这么说,这次是不是也是类似的?”
乔舒泰搓了搓下巴,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惊异,问着周围的邻居们。而这些人中,何毛柱第一个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我看像,可这次又是为什么呢?”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总要有个缘由吧!难不成这政府又闹什么幺蛾子,让人逮着小辫子了?
虽然都是小人物,可真想探听点小道消息,那路子多少还是有的。
所以咯,方大海有幸,头一次见识到了这京城普通坐地户的人脉和本事。
不过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依然在这中院,各家从各处得来的消息那么一汇总,嘿,事儿愣是就让他们复原了六七成了!
“这是调虎离山啊!”
中院东厢房的包大强,是一位机械厂的钳工大师傅,因为爱面子,又喜欢端着,平日很少和邻居们八卦外头的事儿。可再不想多嘴多舌,让今儿这事儿闹得,终究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政府那边,然后趁机出手,将那净街虎给收拾得干干净净。呵呵,别说,真让人痛快。”
能让包大强这样的人都忍不住说痛快,可见那大佬平日有多招人恨。看看,院子里全是点头的!好几个吃过亏的,脸上都露出笑了!
李大强心思巧,笑容还没落呢,又发现了一个新的华点!
冲着周围众人挤眉弄眼了一番,压低了声音笑说道:
“这事儿有意思了啊,人都留言说得明明白白,杀那大佬为的就是他囤粮,结果呢?好家伙,政府居然有脸说那散到流民堆里的粮食是官仓被盗?哈!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吧。”
“不这样他们的账怎么做平?难得有送上门的理由,可不就立马用上了嘛,脸这东西,只要上头那儿交代的过去,不要又有什么关系?”
京城的老百姓啊,对于政治那真是太敏感,也太明白了!看,说得多透彻?要方大海看,这一伙儿,平均都有科长的水平了!
“哎,痛快是痛快,厉害也是真厉害,可这事儿一出……等着吧,这搜查怕是真躲不过了。好歹被炸了两回呢,总要找回点面子的。”
刚才说得有多痛快,想想这后果,那就有多痛苦。果党搜查,那和挨家挨户讨钱有什么区别?只要一想到又要割肉,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关键时候,平日话最少的钱多苗又站出来了:
“这次应该不会闹太大。”
“嗯?怎么说?老钱,你有消息?”
包大强感觉自己以往似乎有些小看了钱多苗,问话的同时,眼睛不自觉的多扫了几下。也不知是方大海太过敏锐,他觉得,那包大强审视的视线,似乎带着几分不悦。
不悦什么?不悦……抢了他风头?不至于吧!
至不至于的,其实这会儿不重要,院子里其他人这会儿正等着钱多苗说话呢。
“老钱,你听到什么了?”
“对对对,老钱赶紧说,这可关系到各家能不能吃上饭的大事儿。”
钱多苗肯定要赶紧说啊?不然他开口干吗?他日日在街面上赔笑讨食,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包大强又不是心机城府多厉害的人,他能看不明白那扫过来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嘿,这院子里的人啊!别看平日都挺团结,可小心思多的,不是一个两个。
“最近大牢那边运来了不少人,听说好些是周围转过来的。出了这样的事儿,他们这会儿怕是更担心那地方让人端了。哪有工夫管咱们?”
“大牢?这是又抓着什么人了?”
听着是大牢里的事儿,包大强没心思想别的了,关注点瞬间移到了这个上头。没别的,因为那警察局有个监狱就在这胡同不远,平日他上班经常路过,若是那边真有可能出事儿……这会儿一个消息,不定就能救命了。
“嘿,老包看你问的,这周围转过来的还能是什么人?不就是那什么什么嘛。看样子,他们是怕离着战场太近,让人救了。”
何毛柱还总说何雨松人粗嘴臭,要方大海说,这绝对是遗传,还就是从何毛柱自己身上传过去的。
你说事儿就说事儿,为啥还要点人包大强一下?平白的得罪人!显得你特别聪明吗?
“要我说,真要救人,放哪儿都一样。”
还来?那这就别怪人包大强上大招了啊!
“行了,别说了,这不是咱们该管的事儿。再说了,政府那些人见了钱就和见了爹娘一样,就是真有事儿,那也不耽搁他们捞钱。以防万一,大家伙儿还是准备起来吧。”
看,送人头了不是?让人一言定音了不是?
方大海看着唉声叹气,无奈四散的邻居,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笑得牙都快掉了。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就这么一群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商量个事儿,居然能商量出政治博弈的戏码来,可真是够有意思的。
“二叔,那我也回去了啊。”
“行,你回去吧,对了,这两天尽量别出门,就是出门,也避着些北面。”
老实说,何毛柱这二叔当的,那是相当的到位,明明这会儿自己还愁着呢,听到方大海要回去,还能立马想到关键点,给他做个提醒。
“北面?”
“你没听你钱叔说啊,北面大牢那边不安稳。行了,赶紧睡觉去吧,也跑了一天了。”
北面大牢……方大海的眼底一片幽深。
如果他没
记错,在原本的历史上,在果党撤退的前几天,那特务机关的局长下了一道丧心病狂的命令,将所有关押在牢里的GD,以及相关人员,不管确认与否,都实行了木仓决。无数的鲜血染红了大地,无数的生命倒在了黎明的前一刻!
这次也会如此吗?虽然这是个平行的世界,可相似的进程,相似的政府,相似的……他不敢奢望会有更好的结局。
所以,他一定要做些什么!不为别的,只为了那些始终坚持着的人,为了让他们看到黎明,看到自己坚持的信念开出胜利的花!
北面啊!真是个明确的地理位置!
方大海笑着和何毛柱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自己家。用了一夜的时间,在心里打磨出了一个还算周全的计划。然后从第二天开始,他行动了!
连着三天,京城就像是陷入了什么爆炸循环一般,几乎每隔几个小时,就有一处政府部门或者机关遭到手榴弓单的袭击,连着夜里都没有消停的时候,这让果党所有的部门和人员都绷着一根筋,生怕一个不好,那爆炸就落到自己头上。为此,驻扎在京城内的部队,已经开始接替警察巡逻全城了。
只是事儿就是这么神奇,这部队的人一上街,那爆炸突然就停了!!如此,部队自然要归队了不是?可谁想,部队刚归队不到一天,爆炸就又开始了!这怎么说的?难道那些人这么怕部队?
若是寻常人或许就真这么想了,可这事儿换到那些政治生物的眼里……
“那就让部队的人再辛苦辛苦嘛,都是为了党国,哪有什么你的我的。”
你的我的?这电话里的声音很平静,可话语里的含义却让人不寒而栗。最起码听在警察局长的耳朵里,背脊就忍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是怀疑……爆炸是部队干的?为了抢夺京城的权力?不至于吧!
是啊,不至于,最起码部队的人没这个意识。可当这样的重复又来了一次之后……部队自己也感觉不对了。
“这怎么说的?怎么感觉我们都成了别人手里的牵线木偶了呢?到底是谁?干这么生儿子没PY的事儿?这不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嘛。”
“将军,是谁,是什么目的,这个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儿了,重要的是,政府那边怎么想。那边好几个和主席那边关系可比咱们亲近。这要是让他们打了小报告,咱们这日子可就难了。”
不用你们猜,人家已经打报告了。于是啊,部队这边还商量呢,上头的斥责电话就打来了。这下可真是把部队的人给气坏了!
哦,合着求救的是你们,反手捅刀子的也是你们,我们做什么都不对?好嘛,既然这样,那你也别怪我们不讲究同僚情分,后头再有什么事儿,都别找我们了。
军人本就脾气暴,如今好心帮忙,反而受了莫须有的罪名,那能干休?
不相干?不搭理?那都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直接出手将政府不作为还反手甩锅给军队的事儿传了个沸沸扬扬。
不过是几天的工夫,连着街面上摆摊的都知道,部队和政府机关不对付了!饭庄里吃饭遇上,双方的人都能打起来。
而等着这两方闹的猪脑子打出狗脑子来,方大海的第二轮攻势又来了!
某一日部队军需官去政府仓库领军饷,不想到了现场却发现,大军的钱粮莫名少了一半!!而账册上却写着满额?
军队的人瞬间就火了!
以往你们过手就要昧下一层,我们忍了,领取自己的东西还要给你们层层送礼,我们也忍了。可不想如今连着只给一半的事儿也干出来了!
你们这是想干嘛?反咬一口还不作兴,还想骑在我们头顶上拉。屎不成?真当我们手里的家伙事儿是烧火棍了?
军需官气急之下,一吹哨子,哗啦啦的,直接将城内驻军军营里的人全给拉出来了,团团地将那军需仓库给围了起来!
而仓库里的几个官员呢,这会儿其实他们也委屈迷茫着呢!明明昨儿东西还有九成的,怎么一下就少了那么多?都去哪儿了?谁干的?
不管是谁干的,怎么没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这些人只要不想送命,不被当成替罪羊,那就什么都不能认啊!
可你不认,那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存心不给军队一个交代!军队能愿意?
反正吧,事儿闹到这个地步,政府和军队那是彻底的对立了!当然,你要说这里头没有聪明人看出不对劲,那不可能。可问题是,果党政府官员贪污这个事儿……底线到底有多低,谁也吃不准啊!你能保证这不是内里有人借着形势心黑胆大捞了一把?谁也不能,所以喽,事情自然就只能这么僵住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方大海的第三步开始了!
趁着所有人,包括大牢守卫都开始紧张着仓库那边的局势的时候,他悄然地来到了大牢附近,又一次祭出了独门迷烟,然后在所有被关押人员的不敢置信中,将所有人都顺利的带出了大牢,并直直地往故宫而去。
“这位同志,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
“出城。”
出城?出城不是该往外走吗?你这……,你这是往京城中心去啊!亲,你难道是路痴吗?不会吧!组织上怎么会派一个路痴来救人?
方大海自然不是什么路痴,他带着这些人往故宫去是因为那边有密道啊!
“什么?故宫还有密道?怎么可能?从没听说过。”
“你们能听谁说?我大清吗?他们知道个什么?这故宫又不是他们建的。”
嗯?这意思有点不对啊!我大清不知道难道你知道?这不是我大清建的,难不成还是你建的?等等,既然带他们过去,那还真是知道,可……这不是我大明建的吗,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自然知道,我以前住十三陵边上啊。”
这和十三陵又有什么关系?你住哪儿和这故宫有密道没关联啊!
“那儿以前有皇陵卫,你说有没有关系?”
哦,要是这样,那可就说得通了,只是这秘密怎么几百年都没有人知道?怎么就让你知道了?
“我说,赶时间呢啊!有什么问题,等着出去了不能问?一定要在这里搞清楚?您要是怀疑我,要是不想走,要不这样,我送您回去?”
那不能,好容易出来了,怎么可能再回去。
问题多多的那个眼睛中年立马就不说话了,只是笑着和被自己扶住的另一个受伤颇重,走路拖着腿的同志说道:
“得,我这话太多,得罪咱们得恩人小同志了,老郝,一会儿你可看着我点,别让我被落下了!”
“你啊,都这会儿了,还逗孩子,这性子,活该你让人怼。”
“孩子多好啊,看到孩子,我就看到了希望,我家老大若是活着,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应该也能和这小同志一样,活泼,能干……”
刚才还缠着方大海絮絮叨叨,说说笑笑的眼镜中年说到孩子,脸上虽然依然笑着,可眼睛里却含着泪花!那呢喃声中的遗憾和悲痛,让人听着就忍不住心里发酸。
方大海眼眸一垂,心中响起了一声叹息。
这些人,为了这个国家,为了理想和信念,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
好在他来了,让他们不至于和真实历史上一样,满怀着遗憾离开人间。
“别说话了,咱们时间不多,再巡逻的人回来之前,咱们得进宫里去。”
密道竟然真的在宫里?这事儿闹得,要是当初反清复明的人知道还有这样的便利,那我大清的皇位还能坐稳?那些皇陵卫守着这么一个大消息,怎么就没点动作呢?
“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是说了没工夫说这个嘛。
你还走不走了?”
走,怎么不走,只是你看看这些从牢里出来的人,一个个都是什么情况?
伤痕累累,瘦弱不堪,有些都只剩下半口气了。如今又经历了大惊大喜,急速奔波,若是不调和调和情绪,只怕就是真能坚持到故宫,也未必能从密道走出去,半道上就能倒下一半来。所以啊,他真不是存心找碴!
可这话他这会儿能解释?不能啊!万一让他们这一口气泄了,这路可就更难走了!
不用他解释,这些人里多的是聪明人,就是方大海,刚才是没反应过来,当这人收拾了情绪,再次笑着开口后,多少也明白了几分他的意思。
所以这一路虽然艰难,可在所有人齐心协力的配合下,终究还是顺利地走到了最后。
第43章 缓出城(改错字)……
因为集中了周围各处犯人的缘故,方大海这次从特务处大牢救出的人不少,足足有20多,带着这么一群人哪怕是在卡在黄昏,所有人都精神最放松的时候呢,要顺利地到达目的地,那也是很耗费心血的。
好在方大海习惯了不打无准备之仗,早早就摸清楚了周围巡逻的规律,各处小道什么的,也一清二楚,所以他们这一路除了因为都带着伤走不快以外,其他的都还算顺利。
哪怕是到了故宫北门之后,进入故宫这一关,也顺利得不像话,因为方大海他居然还有溜门撬锁的手艺。三两下就打开了斑驳的宫门,将所有人都带进了这早就没有了主人的宫殿群。
“到地方了,今儿你们就住在这里。”
嗯?到地方了?不是说要带他们出城吗?怎么这就到地方了?不是吧!他们难道信错人了?这不是自己同志?而是果党派来探听他们情报的?
只是一句话的功夫,那些饱受摧残还依然坚持坚定的我党人士立马警惕起来,一个个看向方大海的眼神都变了,哪怕身子都开始发抖了呢,也坚持着后退几步,和方大海拉开了距离。有两个出来的时候顺手拿了木仓的,手都准备举起来了。
“这都什么眼神?你们自己也不想想,就你们这样,还能坚持多久?赶紧的,该吃饭吃饭,该吃药吃药。睡一觉好好养养精神,等着恢复一些再走。”
说完这个,方大海转身,背对着他们开始往前走。
信任有时候不是靠说,而是要靠做的。而方大海的姿态显然做得很到位,即使这些人里最谨慎的几个,也稍稍放下了几分怀疑,相互对视一眼后,默默地跟在了方大海的后头。
都将他们带出来了,即使真不是他们的人,最多也就是重新将他们关起来,只要他们依然闭紧嘴,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方大海说的休息的屋子就在西北面宫墙下,屋子看着不起眼,可内里却很是不小,上头还有一长排的炕,显然是个集体宿舍。
“这里以往是值守的禁军住的地方,故宫博物院里如今没几个人,那些大殿都看管不过来,没人会往这里来。就是想来,也不会在晚上来,皇宫夜里有鬼的故事,传的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都忌讳着呢。”
嗯?不说不觉得,这一说,这里还真是个不容易被发现的死角。
“这里东西挺齐备。”
即使心里打定了主意,继续信任方大海,可谨慎惯了的他们,在进门后还是第一时间查看了一下环境,这一看……方大海进门时第一时间存放的东西就露了出来。
“炉子,锅,大米,咸菜,嚯,还有这么多馒头。这可够丰盛的。”
“大米不多,也就够给你们熬碗粥的,馒头也不多,就60个,不够吃的话,明儿我再送来。另外(方大海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背篓里拿出几个纸包,放到一边已经布满灰尘的桌子上)这里有几包药,有治风寒的,治内伤的,好几样,药效和煎煮方法都写在上头了,你们自己看着用,还有这一包是金疮药,纱布这里也有几卷,你们应该都用得到,最后是这个,盘尼西林,只有两支,看谁需要。”
这绝对是大惊喜,所有人眼睛都瞬间亮了,盘尼西林啊,在这个时候,可是号称一个金条一支的。方大海居然能拿出这个来给他们,这要是敌人下的饵,代价也太高了些。那些只知道往自己怀里塞东西的果党高官们怕是干不出来吧!
这么一想,方大海的嫌疑倒是又下去了几分。
“难为你了,这么些药要弄来,不容易吧。”
“可不是不容易嘛,我一个大好少年,愣是被这些药逼得都成了梁上君子了,教会医院那边还不定怎么骂我呢。”
这话说的,所有人都笑了,还大好少年?就你今儿在大牢里干的事儿,哪有个少年样啊!但凡挡在他救人路上的,那就没有一个能活着的,比他们这些老革命都利索。说实话,除了当年草地过来的红小鬼,他们还真是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半大孩子。
见着他们都笑了,看着他的眼神也温和了起来,自觉干了一件大事儿,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的方大海也有了继续说话的耐心。
“往南去几步的第一间屋子那是驻守禁军的小库房,门口的两个防火缸里都是我新存上的水,一会儿你们不管是擦洗伤口,还是煮饭洗漱,都能用得上。墙角柴火我也堆了些,尽管用。不过点火的事儿,你们最好都集中在这个屋子里,这边是死角,烟火气不容易被人发现。”
这个没问题,如今天气已经开始冷了,在屋子里生火,他们还能暖和些呢。不过,这休息归休息,疗伤归疗伤,什么时候走,这还是要问清楚的。
“我说你们啊,这真是,关傻了吧!”
嘿,你这话怎么说的?他们干这掉脑袋的事儿,能干了这么久,能是没脑子的?怎么就傻了?
“来来来,咱们换位思考一下啊,今儿咱们出来的是挺痛快,可谁也不能保证,咱们出来的时候就一定将那边人都清理干净了是不是?”
那是一定的啊,方大海急着救人,往里冲的时候走的就是直线,而他们呢,急着出来,走的同样是直线,怎么可能将那大牢里的看守都清理干净了?
“我那迷烟虽然厉害,可药效在这里摆着呢,最多3小时,那些没死的必然就要醒了,嗯,这会儿时间也差不离了,应该有人已经醒了。只要醒了一个,呵呵,肯定要去喊人吧!喊了人,那些调查科的人会怎么办?”
怎么办?老套路了,全城戒严,到处搜查呗。
“那他们最先想到的,咱们的逃离路线是哪儿?”
这个也有以往的经验可以提供参考,肯定是城门附近,毕竟逃跑嘛,就如今城里的情况在,只有出去了,那才能算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呵呵,另外再给你们提醒一下,如今是10月初,每年这个时候,运送美国面粉的船都会在津天港靠岸,咱们京城七成以上的粮商都会在这个时候去那边进货。”
明白了,这些是真明白了。
“他们会觉得咱们这些人会借着这个时机,混在这些运粮的队伍里出城?”
这年月,能干革命的,干这种和人斗智斗勇情报工作的,哪一个会真的没脑子?没脑子的早就丢命了,剩下的几乎个个都是人精!
先头那么急切地要走,是因为刚刚脱离了囚笼,这些人还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里,所以脑子转速有点卡,一时想得不够周到罢了。如今方大海给出了这么些个信息,他们自然立马就明白了方大海在唱什么
戏。
“你是觉得,只要他们一想到这一点,就会立马严查进出的粮商,并第一时间将搜查范围从城里扩散到城外?”
坐在炕上,一看就伤得很重的一个中年男子眯着眼睛第一个反应了过来。随即那一路上和方大海说了半天话的眼镜也跟着点头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若是这样,那咱们这会儿出去还真是不安全,小哥,你说的这个密道,出口应该就在城外不远处吧?”
有人能跟上自己的思路,和自己想到一起去,方大海还是很高兴的。给眼镜竖个大拇指,方大海一脸无奈地点头道:
“可不是,就在出城不到五里的小山边上,离着明朝京畿大营的驻地,不到2里地。如今那边驻军没有,可村子却正好有一个。”
听到明确的距离,眼镜露出了几分思索,缓缓地说道:
“就咱们这些老弱病残的速度,若是这会儿走密道,到达出口应该是在凌晨,这个还好说,可若是想在走得远些,那必然会遇上百姓,留下些痕迹。如此等着他们追过来,呵呵,我们还真不一定能逃脱。”
炕上的男子许是这些人中的领导,听了眼睛的分析,立马就打头和方大海道起了恼,
“要是这么的,小哥,咱们这可就给你添大麻烦了,20多人三天的饭食可不是小事儿。不说花多少钱,这个时候采买粮食也一样有危险,你这……可要一切小心。”
听听,听听,所以方大海就是愿意和聪明人说话呢,这后头的事儿他都不用细说,这些人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安排了,还能考虑到他的付出有多难得、多危险,听着就让人心里舒坦。
“好说,这些我已经有安排了,明儿一早就送来,另外今儿睡过一觉之后,咱们也不能在这屋子里多待了,后头几天,要辛苦各位躲到密道里去,虽然住的可能不舒服些,清洗伤口什么的,也不怎么便利,喝水都要控制一下量。可好歹更隐秘,也更不容易出岔子。”
这没说的,都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全嘛,再说了,连着日日拷打的日子都能熬过来,不过是不方便些,有什么大不了的!
将该交代的交代清楚,和众人大概说了一下明儿早上过来的时间,方大海今天的事儿总算是全做完了。
只是当走出故宫的那一刹那,方大海不知怎么的,突然回头又看了一眼那高高的红墙,心里涌出了一股说不清的复杂。
故宫的密道啊!呵呵,这个秘密自打建成开始,除了皇帝,怕是没第二个人能知道。皇陵卫?从一开始这理由就是他编的。
那么为什么他这个曾经的锦衣卫底层能知道?这可以说机缘巧合,也可以说……是一种冥冥中的注定吧!
那还是当初他刚去往边境的时候,因为心下对于生存环境的不安,到处结交有用的人脉,学习各种能学的技能,以期能让自己的求活之旅过得更容易些。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一个烧砖大师傅。并在和他吃酒的时候,知道了他家有一份手抄的营建手册。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来着?哦,是想学了这营造,能给自己挖一个安全堡垒?好像就是这样吧,反正出于学习的渴求,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换来了一观的机会。
呵呵,或许也是运气来了,就那么一观,就让他观出了一个大秘密来。
那书一到他手上,他就察觉了不对。明明是一本不算厚的书籍,一个匠人传承的书籍,居然愣是用了羊皮做封面,还是两层!!
看过不下百本小说的方大海立马就断定,这书,这封面有问题!《鹿鼎记》里四十二章经里的秘密不就是这么解的嘛!他立马就偷摸着将那封面给拆了下来。
果然,里头藏着的是一张地图和一封简短的绝命书。写下的人是明成祖时期一名奉命建造皇宫的营造大匠。这也是个聪明人啊,自从后期被调入了建造密道的工程,他就知道,自己迟早会被灭口。
所以趁着刚刚开始,管束还不严,将这信息藏在了自家传承手艺的营造书籍之中,暗暗地交到了儿子手里。并借着当时各种物资运送往来繁杂,人员流动频繁的机会,命这个儿子带着孙子逃离了京城,来到这偏僻的,当时还处在交战区的危险地带落脚,顺利地让自家留下了一条根。
只是那大匠许是怎么也没想到,血脉是留下了,可这个他特意留下的密道信息却一直无人知晓,后人也落魄到了如此境地。堂堂的营造世家,最后的传人竟是成了一个烧砖师傅,这是何其的可笑。
不,这或许是他儿子另一种保全子孙的做法。因为他知道,密道的消息不是他们这样的人该知道的,所以他不看。知道营造世家的名头虽然好听,却容易引来和那大匠一样的结果,所以甘于平凡。
就是他,当时知道了,不也藏着掖着,全当没看到吗?明明脑子里有着无数的后世知识,不也一样没用这些去谋求回京的路子吗?
甘于平凡这个词听着好像挺怂,可在那样阶级分明、皇权至上的时代里,却是普通人最实惠的保命良方。
不过,他终究是命好的,穿越了一次不算,还有第二次的机会,还是在这样一个将迎来普通百姓彻底翻身的伟大历史转折点上,让他以前两世的积累都有了用武之地。
走在街巷间的方大海仰头,看向那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丝残阳的天空,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快了,快了,等到开年1月底,这天就彻底地要变亮了!
到时候,这些时日以来所有的冒险,所有的付出,都将为他光明的未来打下最坚实的基础,让他在这个时代走出属于自己的辉煌!
自己给自己灌鸡汤是个什么滋味?
经历了一场极限营救而浑身疲乏的方大海告诉你,那是浑身有劲的滋味。看看他重新坚定起来的步伐,看看他那精神奕奕的脸庞,怕是任何人见了都会以为他遇上了好事儿吧!
“姐夫,你捡钱了啊!”
何雨松也觉得方大海遇上了好事儿,只是他的理解和别人的不一样,而且还威力巨大。大到让方大海差点直接被惊得崴了脚。
“说什么呢?还捡钱?你捡一个给我看看?世上哪儿来那么些个好事儿?”
“不是捡钱?那你这些日子天天往外跑,然后一脸嘚瑟地回来是为了什么?”
嗯?他嘚瑟了?也许是有些吧!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搂草打兔子,将政府和军队一起玩得团团转的。
可他表现得挺克制啊!每次回来都会收敛一下表情,怎么就让这混球看出来了?难道以往他还是小看他了?何雨松还能有这样的观察力?
“来,你说说,我怎么嘚瑟了?你从哪儿看出我嘚瑟了?”
这个何雨松还真没法子解释,连着怎么形容嘚瑟,他都言辞匮乏,还能说什么?只能支支吾吾的,强说了一句:
“反正我看你就是捡钱了,我爹上回捡着钱的时候,就是这表情。”
啊?就让你解释一下,你这就开始卖爹了?
方大海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围,完球,东西厢的屋子里已经出来人了,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脸上全是听到新鲜八卦的兴奋样。
“大松啊,来,和婶子说说,你爹啥时候捡钱了?他还有这样的好运气?怎么大家伙儿没一个知道的?”
“这年头居然还有捡着钱的事儿?多稀奇啊!”
呵呵,这孩子今儿怕是又要挨打了,他还是先躲开点吧,免得遭了鱼池之殃。
“啊,爹,你怎么……哎哟,别打,别打啊,我说错了还不成嘛,娘啊!你男人又揍你儿子啦!快来救命啊!”
看,他就知道会是这样,这都快成帽儿胡同36号的保留节目了。
方大海躲得很快,也躲得很乐呵,可谁想他躲开了这个,等着进了家门,却没躲开家里那群小孩好奇的眼神。
“大松也是,什么都爱在院子里说,也不知道个避讳。不过大海哥,你这几
天确实有点奇怪。不是说去给人打箱子嘛,怎么这活儿干的天天忙到这么晚?难不成那家是有金山银山不成?连着打了那么多天的箱子,皇宫都能搬空了。”
记得不?在搅动京城风云之前,方大海当时是想着第二天去打猎,为家里再挣点肉食回来的,只是后来听到了北面、大牢的事儿之后,因为心里有了别的计较,所以就寻了个借口没去。
当时说的借口是:意外得了个活儿,要帮搬家去南方的富贵人家做放杂物的箱子。也因为这个理由,所以他日日往外跑才不显得突兀。
可再不突兀,这时间上……早出晚归不说,有时候还忙到半夜,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正经干活的呀,难怪何雨兰都怀疑了!
对付这样的问题,方大海早就想好了怎么应对。从怀里摸出了1个银圆,一大把,约莫500来个铜钱,往桌子上一放,方大海笑着说道:
“金山银山是没有,可一连做了两家是有的。看看,这就是这些日子我挣来的,合上前几日给你的卖狼皮的钱,咱们家的家底啊,又多了点底气喽。”
“做了两家?你怎么在家连个口风都没漏?亏得我还以为你被人欺负,让你干搬运的力气活儿去了呢。”
何雨兰一看这一大把的钱,脸上就是一喜。
最近粮价又涨了一截,虽然说自家粮食早早就有了储备,不缺吃的,可叠加上外头货币贬值速度飞快,物价涨的眼花缭乱的事儿,这个小小年纪的管家婆心里很是不安,总觉得最近的好日子像是流沙一样,随时有可能消失。
如今看到方大海真的是接了好活儿,而且还结了钱回来,心一下就安稳了不少。也有心思说笑了。
“力气活儿?就我这年纪,谁家找力工会找我啊!那不是亏本了嘛。行了,赶紧将钱收起来吧。对了,这几日我还要过去,那两家给钱给得痛快,我想着索性干活干到底,他们走的时候出力帮忙清扫一下屋子,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这个确实要,京城那么多木匠,好些老师傅都没活儿干呢,人家能不嫌弃你年纪小,没经验,还给这么高的价,那咱们就不能不知道感恩。不过清扫……这不该是你这样男孩儿干的,那家在哪儿,我去帮你干吧。这么多天你也累着了,好好歇着。”
要不说何雨兰好呢,多知道疼人啊,都能想着替他去干活儿了。也难怪前后几世看惯了美女的方大海自打来了这里,就没想过要弃了这个童养媳,再找个体面的。就这份心,那就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有的。
“别,这你还真替不了我。你想想,人家连着打箱子,都找我这样不起眼的,可见是不想太多人知道,我若是告诉了你,让你去了……没得让人以为咱们没眼色。就几天的事儿,还不是什么重活儿,我随手就能干完。”
说完这一句,方大海转头又去看方大江,瞧着他正收拾书架,忙开口,岔开了刚才的话题,问道:
“老二,你这生意怎么样?挣着几个钱了?”
说道挣钱,不用方大江开口,何雨兰这个日日在家的那是最清楚了。
“咱们家定价低,半天才1个钱,谁看不起啊?所以啊,这生意还真成,才几天的工夫,周围差不离岁数的都来了一遍。已经足足有200多个钱了!”
200多个铜子?那还真不少,只是亲,你们光看着如今不少,怎么不想着这些书人家都看过了,后头还能再来?这生意啊,那是已经进入瓶颈区了!
不过这个可以以后再说,先让他们心情好着吧,好歹这会儿他能省心些。
“哦,那还挺好,都够咱们家买点鸡蛋吃了。”
“鸡蛋还要买?有这功夫,还不如买几只鸡,咱们自己养呢,浪费钱。”
瞧这噎人的水平!!行吧,当我没说!
第44章 再入山(改错字)……
第二天一早,方大海如常地在天亮前起了身。洗漱、练一会儿拳,将身体打开后,刚想背上背篓出门,东屋的帘子被掀开了,何雨兰揉着眼睛,迷迷瞪瞪地走了出来。
“怎么还这么早?昨天不是活儿干完了嘛。早知道这样,你该和我说一声,我好起来给你做点吃的。”
方大海这些时日早出晚归的,看着忙的都是他,可事实上家里的何雨兰一样也被他带着,更改了作息。譬如这早起,就是如此。为了让方大海在走出家门前能吃上一点早饭,何雨兰几乎日日起的都比方大海早。即使昨儿方大海已经宣布做完,结了账回来。到了时间点,方大海才有些声响,她就自动自发地穿衣起来了。
被人这样放在心上,这样照顾周到,方大海自己不知道,他看向何雨兰的眼神有多暖,脸上不自觉地笑有多欢喜。不要说什么年纪还小的话,这种彼此相依的亲人般照顾体贴无关年龄,无关爱情。
“不用,一会儿路上买个饼就行,你继续睡吧,早上又没什么事儿。”
“起都起了,还睡什么啊!今儿什么时候回来?”
明明嘴里说着抱怨的话,何雨兰帮忙的动作却半点没停,又是帮着往竹筒里装水,又是帮着给方大海的背篓里塞毛巾。
“下午吧,就是去帮着将东西捆扎一下,不用太多时间。”
“那就好,二叔昨儿还说,外头越发的乱了,怕是会出什么大事儿,让咱们尽可能在家待着呢。”
出大事儿?何毛柱还挺敏感。果然,能在这个时代活下来的人,一个都不能小瞧啊!
“我在人家家做活儿的时候也听说了,对了,外头既然这么乱,那二叔还去摆摊不?”
“哪儿还敢摆摊儿啊!光是巡逻搜查的路过,一日都要给三四次孝敬钱。昨儿你回来前才跟咱们家借了个大笸箩,说是要喊着大松一起,沿街叫卖去了。”
这可真是……自己是痛快了,也救了人了,可街面上普通人却让他给拖累了,而且还牵连到了自家亲戚,这可真是够让人尴尬的。
“你和二叔说,不行就先在家歇歇吧,那乱子再多,总有停歇的时候,咱们都提前存了不少粮,也不差这几日的功夫。”
“这话我可不敢去说,就二叔那脾气,不定还以为我们想卖他高价粮,赚差价呢。”
你别说,这还真有可能。何毛柱这人人品不错,当长辈也特别讲究,可有一点,但凡是扯到和钱有关的事儿,那脑子就能立马开动超级计算机,生怕自己吃一点亏,常常干出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儿来。
不过这也不是无解的事儿。人家还有个周围尽人皆知的大弱点,那就是怕老婆。
“那你就和二婶说,就说担心二叔和大松的安全,看二叔听不听。”
“嘿嘿,你就坏吧!”
他坏吗?方大海可不这么觉得,毕竟他是这幕后一切的操纵者,他这是提前给自家亲戚透天机呢!
告别了温馨的家,方大海再次出发,前往故宫而去。走在路上的时候,方大海不期然又一次想到了自己的那个系统。说来自打他在京城定居之后,因为日子过得挺顺,让他对这个系统都没了期待感,除了空间用得挺多,其他时间常常连积分都忘了看。
这些日子忙乎了那么多,劳动积分应该挺多吧!
确实挺多,不知不觉间,方大海又积攒了足足124个积分。既然看都看了,那不抽一下,好像挺对不住自己的付出?方大海随意地伸手那么一点,然后……
我Ca,这是什么?美国午餐肉罐头?抽奖系统还能抽这个?不全是粮食?还带跨越太平洋的?
方大海突然感觉,自己对这个系统了解得很不详细啊!若是抽奖的范围这么广的话,他还攒毛个积分啊!一天一抽才是正解不是吗?这样他能多出多少物品种类?
等等,若是这个范围他理解有
问题,那这抽奖积分……能不能分开抽呢?
想到这里,方大海忙不迭地开始询问系统。
“可以根据宿主的要求进行划分。但值得注意的是,越是积分多,抽取高等级物品的机会就越高。”
明白了,也就是说他要是十几二十个积分的抽,那多半还是普通粮食,若是五十一百的来,那或许就是类似今天午餐肉罐头一样,会有意外惊喜是吧!那若是五百一千地来呢?那又该会抽取出什么来?
“请宿主自行探索。”
探索?这也就是说,他其实还是得想法子攒积分,然后等到了一定数量之后自己试对吧!系统你这不行啊,一点都不智能,不人性化,你这样会跟不上其他系统的发展的。
方大海的吐槽系统并没有给出回应,当然了,方大海其实也没指望它能回应,一个一天到晚让你探索的系统,能指望什么呢?
倒是这会儿景山快到了,他说好了要给那些人带饭的,这会儿还没买好呢,还是先忙着这些吧。
方大海不缺钱,更不缺谨慎。想到要买吃的,也没一股脑儿在一个地方集中采买,给自己留下隐患。而是连着兜了三四条街,零零碎碎的在不下十来个铺子里采买好了需要的东西。然后趁着人不注意,再次进入到了故宫里头。
“各位昨儿休息得怎么样?”
方大海对这些人是真佩服啊,说让他们躲在屋子里,别让人发现了。这些人愣是真就能做到他从外头走过,半点都察觉不到那屋子里有人!
甚至他怀疑,若非他敲门前先出了声,提醒了一下,让他们从自己的声音里判断出了来人的安全,就是他想安全地进那门,估计都难。不定一个推门,就有匕首什么的等着自己呢。
自己辛辛苦苦救的人这么配合,让他完全不用担心被拖后腿,方大海高兴之余,连着态度都比昨儿好了不少,上来就关心了一下他们的身体情况。
“好,怎么不好,自打被关起来,就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整个人都舒坦了。”
昨儿那连坐在炕上都有些不稳的中年汉子,今儿看着确实精神了不少,打头和他说话的时候,明显中气足了好些。
“舒坦就好,人舒坦了,那病也能好得快些。”
方大海一边说话,一边将背篓里的东西开始往外拿。
“来,看看我给你们带来的早饭,这一顿肯定同样舒坦。”
方大海的背篓看着不大,可这会儿一拿东西,却像是魔术师的百宝盒一般,颇有几分源源不断的模样。一会儿拿出来一堆的油条,一会儿拿出来一罐子酱油,甚至还有一铜壶的豆浆,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你,你居然带了这么多?这居然能装下?”
“怎么不能,这不就装来了嘛,赶紧吃啊,光看这能饱啊!”
吃?说到吃,眼镜中年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走到了最里头,从炉子上拿下了昨儿给他熬粥的锅,快步地走了回来。与此同时,还有人不知道从炕的哪个角落,翻出来块布包,也一同拿到了桌上,并解了开来。
“这,昨天你们没吃完吗?”
这20多人可都是正在壮年,他留下的东西并不多,怎么可能够吃?怎么还能剩下近半?
“长期半饥半饱的,可不能一次吃太多,不然胃可受不住。我们可还想着健康活到全国解放那一天呢,得小心保养!”
眼镜中年笑着说了这么一句,顺手还打开了锅盖,显出那还带着温热的一锅粥来。
“天亮了点火熬粥太显眼,这是我半夜起来熬的,用余火温着,这会儿吃正好。搭配上你带来的油条,更是一绝啊。”
什么半饥半饱的不好吃太多,什么保养,当方大海不知道吗?就他们昨儿的状态,还走了那么远的路,便是给他们一头牛,估计当晚都能吞得下去。可他们愣是抑制住了进食的本能,只勉强填了填肚子。这是为什么呢?
方大海心里很清楚,这是因为怕他负担太重,想要替他节省一点;是他们担心他频繁采买引来危险;是因为……
这一刻,方大海心里的感动就像是被装上了强力泵,喷涌而出,肆意宣泄,红了眼也暖了心。
虽然他这一次这么积极的救援行动,确实有不忍他们倒在黎明的义愤,有为解放事业添砖加瓦的热血,可不能否认的是,来自后世、见惯了世情的他,骨子里是清冷的,即使再冲动热血,也免不了为自己多算计几分。
就像是昨天他离开时盘算的那样:只要这次成功了,那么等着明年1月之后,他的未来就将迎来一片光明,会有更高的起点。
可现在……他从没想过,他会得到这样暖心的回馈,会遇到这样真诚而满是善意的人。这让算计成了习惯的他,不免心里多了几分愧疚。
“你们不用这样的,我存下的粮食够你们吃的。不信,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看着方大海那发红的眼睛,眼镜中年首先笑了起来,回头看了看那正准备从炕上下来的中年男子,摇着头无奈地哄起了孩子。
“好,是我们想多了,小家子起了,哈哈。”
这话说的,屋子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只是他们很注意,即使高兴,那笑也小小声的压抑着。
看着这屋子里满满当当的人,方大海也发现了自己这趟准备中的不足。这屋子虽然不小,可这么多人,就一个长炕……还说休息得好,昨儿怕是有不少人都是睡在地上的吧,还都没有被子,怎么可能真的好。
“赶紧吃吧,吃完了咱们就转移到密道里,那里别的不成,地方绝对宽敞,到时候大家也好松快松快筋骨。”
密道?哎哟,说到这个,那大家伙儿可就没心思想别的了。
只是这所有人一起开动……好嘛,方大海的漏洞还不止被子这一个,他居然没给他们准备碗筷!这么多人,喝豆浆居然就用一个大勺子,一个个轮着喝的!难道他们昨儿喝粥也是这么来的?哎哟他这脑子哦,亏得他还是个锦衣卫,这点子细节都能忽略了,可见他昨儿真是嘚瑟的过头,有些飘了。
他觉得自己做得不好?觉得辜负了自己锦衣卫世家的名头?
嘿,要不说错有错着呢!你以为为啥今儿他一来,这些人就这么热情,这么亲近?就因为他这做得不好,所以他,在场的所有人才觉得,这是一个十四五岁,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没有被训练过的半大孩子才该有的正常模样。
既然不可能是被训练过的,那么他昨儿所做的一切,包括救他们的事儿,就不用担心是果党情报人员的试探了。如果不是果党的情报卧底,那么这孩子……能想到用迷药救人,能有这样缜密的反追踪思维,能有这样高超的身手……这样一个人才,给多少尊重都是应该的。
毕竟,根据他们观察的结果,这孩子应该不是他们的人,更没有接受组织的任务,完全是凭着一腔热血,自己决定来救人的。
这份大仁大勇,多少大人都难以企及。
“对了,小哥,咱们这转移了之后,这里的东西……”
眼镜中年看了看炉子和大锅等物品,询问道:
“带到密道里可方便?”
“可以,里头有通风口,只是除了熬粥,不能做味道太重,烟火气太重的东西。”
“能熬粥就行,就行啊,好歹也能吃个热乎嘛。”
他们的要求可真低!
方大海心里叹息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看了看吃得十分仔细小心,生怕多拿了一样的众人,给他们多加几分安慰。
“都吃了吧,我外头还准备了一箩筐的东西呢,够你们吃一两天的。”
不知道是这时候的人笑点低,还是一箩筐这个词让所有人都心情愉快,他这里刚说完,那些人就又呵呵
地乐了起来,吃饭的速度都加快了几分。
方大海抬眼看了看天色,瞧着已经大亮,也不顾还有人没吃完,忙不迭地招呼了几个看着身体还行的,走出了屋子,朝着最西面的宫墙台阶后头走去。
“来,就是这里,看好了我的步骤,下次你们要是需要,自己过来开启。”
这条密道既然告诉了这些人,方大海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等到解放京城的时候,必定会被用上。所以他索性领着他们,将所有开启的步骤和方式都教了一遍。
“这还挺复杂,明朝的工匠怎么琢磨的?”
看着方大海又是抽砖头,又是抬卡扣的,好一阵忙乎,每一个机关开启都像是违反常理一样,弄得满头是汗,那边上看着,顺手帮忙的一个青年男子忍不住就开始唏嘘。
“可不就是要复杂嘛,不然万一谁不小心触动了,岂不是白费了这份功夫。”
“也是,这可是皇帝的秘密逃生通道。说来,当初崇祯那么惨,怎么就没想着从这里走?”
这话可是问到方大海的心坎上了,明朝的皇帝啊!这里头怕是就他最有发言权了吧!
“人家那是殉国,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嘛。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他没用?别忘了,他儿子,那太子可是逃出去了的。”
“咦,他儿子逃出去了?那怎么南明那么些皇帝,就没有一个是他儿子?说是全失踪了?这不是白瞎了明成祖一番布局了嘛。”
“这谁说得清楚?许是人家就只想活着,不想再给那些东林党当傀儡了呢?许是身边人全散了,兵荒马乱地活不下去了呢?再或者……”
“再或者什么?”
方大海排比一般的猜测不仅吸引了边上帮忙的两个聆听,就是听到动静出来的其他人,这会儿也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出言询问了起来。
方大海板着脸,看了他们一眼,悠悠地说道:
“许是身边的人不想让他们活着呢?”
“嘶……”
这个答案真的是让人有些不敢想啊!细思极恐有没有?
“行了行了,这会儿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大明这故纸堆里的故事呢!赶紧的,早点进了密道,小哥也好早点回去。外头这会儿还不定怎么乱呢,别让咱们牵连了人孩子。”
重伤的中年男人打断了所有人的遐想,也让方大海重新回到了那开启密道的工作中。不过方大海没看到的是,那人在他转身后,和眼镜中年又对视了一眼。并在密道已经打开,他第一个下去检查楼梯时,给出了一个含糊的评价:
“读史以明志,这话还真是不错。”
明智吗?方大海觉得自己这会儿其实挺冲动的。就在他将人都领到了密道里头之后,他匆匆跑到宫门口,借着所有人都看不见的档口,拿出了一个和人差不多高的大箩筐。并在里头装满了各种的东西。
50大饼,50个馒头,50个窝头,50块糖糕,10瓶酱菜、10斤大米,30个早上刚抽出来的午餐肉罐头,这数量多的,别说他们在密道待两天了,就是再多加2天,都不用担心饿肚子。而除了这些之外,他还将那装豆浆的铜壶也给装满了水,一并帮着提留了下去。外头堆积的柴火也没有落下一根。
“外头的水缸我会想法子再装满水的,你们渴了,就晚上出来提水煮着喝。记住了啊,别喝生水,就你们如今这身体,可抗住拉稀。对了,密道里也没厕所,这个问题你们也得自己想法子。实在不行,就晚上再上来,那屋子好歹有炕,夜里这故宫也没人。”
这是上不上厕所的事儿?这已经将他们的需求想得够周全的了。
“行了,你也赶紧走吧,等着明晚再来,给我们带个消息就成。具体什么时候出去,你到时候也给个具体消息。”
他们好歹都是大人,总不能什么都指望着这一个孩子安排不是。都安全成这样了,有什么不能克服,不能自己解决的。
在依仗这孩子的事儿上,倒是送消息更要紧些。这会儿果党固然都在找他们,可他们这么一群人突然没了踪迹,想来自己家里那些人也一样着急得很吧。若是能早点出去,早点回到组织上,那才是真的皆大欢喜。
这一点就是这些人不说,方大海也会做的。他也提着心呢,早点将这些人送走,他也能彻底放下了不是。
而在探听消息的事儿上,方大海这个半大孩子还是很有优势的。借着走街串巷,到处寻活儿的借口,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弄明白政府和军队那些人的动态。
所以,当当当,就在第三天的中午,方大海就对何雨兰说出了一会儿要出城去山里的事儿。
“怎么这会儿走?”
何雨兰很惊讶,打猎不该是一早出门吗?这会儿走,打个什么猎?夜猎?当自己是猫头鹰啊?
“上次大意了,一早走看着是利索了,可等着我进山那都快下午了,白白浪费了大半个白天。这次我一会儿走,晚上正好到山下,若是离着老家近便,就到咱们乡下的家里住着,不方便,随便在山下寻个地方过夜也安全。等着第二天一早进山,正好能在山里寻摸一天。”
这安排倒是也合适,就一点,这要是在山里待一天的话,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莫不是和上次一样,第三天早上?
“那还要去城门口等你不?”
“等吧,我怕东西多了,我一个人进城麻烦。”
说到麻烦,何雨兰立马想到了那城门口的兵丁和那些流民们,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然后脸色一白,急吼吼的说道:
“那行,到时候我喊二叔领着大江他们一起去,有个大人在,总能好些。”
二叔?何毛柱?也行吧,反正他如今也不摆摊了,时间挺自由,去城门口走走,不定还能方便他活络活络筋骨呢。只是这样的话……他回来的时候要尽量多带点猎物了,最好到时候直接给上他一样。到底只是二叔,不是亲爹是吧!总不能让人白白付出一场。
“成吧,一会儿我就去和他说。”
入冬的风,即使是中午,也带着几分冷冽,但这个时候在密道里的众人,虽然衣衫依旧褴褛,心里却充满了归家的热切。
他们终于要走出这密闭的密道了,未来已经在光明处向他们招手!
第45章 展身手(改错字)……
从故宫到北城外5里,对于号称铁脚板的我党人来说,并不算长,可这一段路他们走的却并不轻松。
后世的人许是知道,当年朱棣建造皇宫,那是直接在元大都皇宫的废墟上建起来的。别看宫里宫外的好像一样高,事实上你要往下挖上几米,保管你能寻到元朝皇宫的各种痕迹,宫殿地基就是最铁的证据。
而有了元朝皇宫的地基……这密道要修建起来,自然没法子直来直往的走,想想故宫里头各个宫殿下头的石头地基有多厚实,就知道这要真清理会有什么样的大动静,什么样的劳作强度,绝对不符合朱棣悄悄进行的目的。所以喽,这密道虽然宽不过2米,看着规格寻常,可里头的岔道和转角却不是一般的多。此外,考虑到宫城外筒子河和京城外护城河等河道的问题,这密道内下沉、上行的路段也很是不少。
如此自然让这些身体不怎么样的我党人士走的很是蹒跚缓慢。而走的慢了……废话也就多了。
“我昨儿还说,这朱棣建密道建的没他爹大气,横着躺个人,边上就没了下脚地。如今看,不是人家不想大气,是大气不起来啊,看看这七拐八拐的,京城底下看样子东西是真不少哦。”
能说这样话的,不用说,必然是个大学问人啊!
听着声儿,是那个眼镜中年?
方大海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他。
“啥?南京皇宫?我怎么没听说过?”
“打了那么多年仗,早毁了呗。靖难之役、天灾人祸、李自成、太平天国、到了曾国藩攻克南京那会儿,南京皇宫基本就被拆完了,后来鬼子又折腾了一回,这要还能存在,那得多命大啊。”
说一个宫殿群命大命小?你可真够有才得!
方大海心里发笑,只是嘴上却什么都没说,面上还露出几分懵懂的样,把贫寒少年的人设拿捏的死死的。
“那皇宫都不在了,老邱,你又是怎么知道那儿有密道的?”
咦,这可真是,对他信任度上来了啊!和他们往来这么多天,总算能听到他们彼此称呼里带上姓氏了。
方大海眼镜亮了亮,想想这几日相处的点滴,他垂下的眼眸里多了几分笑意。看,这就是民族精英,这防备人心的水平,真不是盖得。
他一直都觉得,果党和我党,那就是两伙儿精英对掐。不,这么说也有些不合适。应该是……在封建体制下,一批清醒又热血的人,秉持着救国救民的共同理念,推翻了封建社会,创建了民主的国家。
然后呢,这些人中的一部分觉得,他们的努力已经有了成果,理想得到了具现。现在虽然不算很好,可比以前已经强多了,自己功劳大大的,于是开始马放南山,开始歌舞升平,开始躺平了。并在富贵荣华里,迅速的堕落!
而另一部分呢,却觉得光是推翻过去还不够,国家还有太多的弊端,还有太多的人活在苦难里。于是抵制住了物欲的诱惑,坚持着最初的目标,努力的喊醒更多的人,为建设一个更有尊严的国家奋勇向前。
曾经的伙伴们就此分道扬镳,并在一次次地理念碰撞中,成为了对手。即使在面对外敌时,也曾短暂联手,可走向不同道路的人们,最终的结局,在他们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注定了。
堕落的终将被人民抛弃!而不放弃攀登,一直在努力的一方,在滚雪球一般壮大中逐渐迎来最终的胜利。
哦,变成宣传片了,说远了啊!反正方大海就一个意思,那就是:不管是果党还是我党,从来都不缺精英,甚至因为我党的宣传和政策,让更多的人从草莽中崛起,将自己淬炼成了新的精英,所以他从不敢小看任何一个。
结果你看,他猜对了吧!谁能想到啊,眼镜中年这么一个身形瘦弱,衣衫褴褛,说话还总是絮絮叨叨的人居然连着南京皇宫怎么毁的,都能如数家珍呢?这得看过多少书才能总结的出来?这会儿可没度娘什么的,可供参考。
“南京皇宫是没了,可《明史》还在呢,怎么就不知道了?‘宫中阴沟,直通土城外,高丈二,阔八尺,足行一人一马,备临祸潜出。’人清楚明白的写着呢。”
“嚯,连着尺寸都有啊!那写的可真是够明白的。八尺,那是近3米了吧。他爹就是他爹,儿子还真是不能比。”
什么爹就是爹的,这话说的所有人都笑了!
“别闹了,不管是大是小,反正这回都救了咱们的命,咱们啊,都该谢谢明成祖。”
“哈哈,还真是,要不下回路过十三陵的时候,咱们也去上个坟?告知一下?”
“哈哈。”
这就更是说笑了,还上坟,又不是人家后人,你去上坟,那也得人家认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说说笑笑的……倒是让时间过得快了好些,路也好走了不少。看,这不是,转眼的功夫,就快走到尽头了。
“前头就快到出口了,大家伙儿先压压声儿吧,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人。”
方大海一直走在最前头,看到某个标志性的拐角,立即重启了自己的语言系统,重新掌控起了队伍的节奏。
所有人一瞬间都息了声,重伤的中年也快速的朝后看了一眼,几个拿着木仓、相对伤势较轻的青年快步上前,走到方大海的身边,低声说道:
“小哥,你指路,我们走前头。”
看着他们手里的木仓,方大海摇了摇头,举起手里的弓箭摇了摇:
“还是我来吧,这个没声音。”
这就很尴尬了,让一个孩子领路也就算了,这都到了出口了,还要这孩子冒险探路……几个青年对视了一眼,其中两个将手里的木仓交给后头的人,换来两根不知道从哪儿寻来的木棍,拿在手上颠了颠,坚持着说道:
“那一起吧,好歹有个帮手。”
也行吧,要是他坚持不让他们跟着,不定后头那几个脑子特别灵的,还以为他在外头藏有什么猫腻呢。
方大海点了点头,领着人大踏步的开始往出口而去。一路走,一路开始开启机关,并和上次一样,将这开启的手法细细的和人说了一遍。周到细致的,不管是重伤中年,还是那个姓邱的眼睛中年,都暗暗点了点头。
密道的出口建在一座小山的山腰上,打开机关就是一块遮挡的巨石,绕过巨石,又是一大片密集的灌木丛。从隐蔽角度来看,这出口设计的,那是相当的到位。几重遮掩下,就是只老鼠,想要跑进密道都难。
可也因为太过隐秘,让他们出来同样也变得艰难了起来。
“小心些,这边脚下的土几百年没人踩过,松的很。”
“贴着石头走,不然过去就是陡坡。”
“就在这儿先停下,再过去就是山下村子的柴山了。”
接连几次提醒,方大海带着人终于艰难的离开了密道的范围,来到一处缓坡的山坳里。到了这里,即使被人发现,也不至于暴露了密道的存在,方大海提着的心也能放下一半了。忙开始招呼着众人休息。
“大家赶紧吃点,喝点,休息一下腿脚,等着天黑,咱们再绕过村子走。”
从中午开始,已经一刻不停的走了将近4个小时,即使是他,也感觉到了一丝疲惫,后头这些人身上伤势不轻,想来也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吧!
确实快支撑不住了,特别是那几个重伤的,这会儿已经到了要靠人扶着才能走的地步了。听到说能休息了,一个个几乎是立刻瘫倒在了地上。可即使这样,这些人也没有一个发出声音的,咳嗽都刻意捂住了嘴。这种绝对自律的纪律性让方大海第一时间想到了邱少云(烈火中永生)。
心里猛地涌起一股酸软的方大海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可想想现在大家伙儿的处境,最终只是琢磨了一下,侧头寻了那重伤中年,低声问道:
“我说带你们出来的事儿已经做完了,接下来你们要去哪儿想好没?趁着我在这里,还能送你们一段路,光靠你们自己,后头的路怕是不好走。”
去哪儿?这事儿重伤男人还真是想过,可问题是,这些人被关的最短的也有半年了,现在能联系上谁不知道,哪儿安全也不知道,就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容下这么些人,都不容易。所以他一直想的就是:
“我们商量过了,准备去山里看看,能不能寻个能藏人的地儿。其他的等着伤养好些再说。”
只要伤好了,大不了到时候冒点险去原来的地方,看看以前的联络人还在不在。要是实在寻不到人,那就去找部队。总能想法子寻到人的,最多走远点而已。
山里?藏人?这倒是让方大海想到了一个地方。
“要是这样,那我还真有个地方可以提供。”
“嗯?什么地方?”
怎么他一说,这小子就有地方?别不是圈套吧?
看看,这人疑心又来了,也是啊,愣是谁被关了这么久,猛地一下,又是被救,又是引路,又是有地方安置的,谁都容易多想是吧!
好在这么些天方大海到底还是和他们结下了些信任的,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份怀疑表露出来,而是想先听听方大海怎么说。
“前些日子,我去山里打猎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伙儿山匪,并在里头救了个人。如今那边山寨应该空着,你们过去住应该没问题。”
话不用说透,想想方大海在大牢救人时候的表现,明白人都明白所谓的救人和空着是个什么意思。
那重伤中年忍不住笑了笑,点着方大海说道:
“你小子,还真是个杀胚。对了,救了什么人?怎么还闹这么大了?”
“原本说是个路过的,如今想来……呵呵,
大概和你们一样。我啊,看样子和你们还挺有缘分。”
早就想将这事儿说明白了,只是一直都没什么机会。这次可好,有了这一伙儿,他这功劳啊,算是彻底能落定喽!
“一样?”
重伤中年是真吃惊了,合着这孩子还不是第一次救他们同志?不过他是怎么判断那人和他们是一样的?
“这就不能说了,谁知道人家到底怎么回事儿呢?万一是要保密的呢?可不能因为我连累了别人,我又不是大嘴巴。”
这话说的孩子气了吧!你都说了大概救人地点了,这要真想查,什么查不到?还保密!不过有这意识还是对的。所以重伤中年索性也就没多问,只对着那山寨多问了几句。
“那地方近不近?”
“还行吧,就在十三陵后头,从这过去大概2小时左右能进山,然后夜路……不算太难走,明儿中午就能到。”
这路程不近啊!十三陵后头……重伤男子细算了一下距离,眼睛猛地就是一亮。
若是这孩子救的人真的是咱们的同志,那么那个山寨这会儿只怕就不是没有人,而是被咱们的人给占了吧!要是这样,那他们这过去,岂不是一下就能找到队伍了?
“那行,咱们就去那儿。”
夜里的山林有多难走,方大海已经领教过一次了,这次再进山,有经验在手,那绝对是轻车熟路。只是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他后头跟了20多个累赘。所以即使他自己很轻松,这速度也真是快不起来。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人多了人气就旺,一般二般的夜间狩猎的动物,嗅到这么多人的气息,远远就会躲开,让他少了不少的危险。此外,后头有好几个拿着木仓的断后,他也免去了后顾之忧,不用总担心被人抄了后路偷袭。
但这并不代表这一路就一点危险都没有。看,这不是,才走了不到半截的路呢,队伍里就有人被蟒蛇给缠住了脚了。
“啊!什么东西拉我?蛇,是蛇。”
“老朱……快拉人。”
随着人倒地的声音响起,队伍中后段立马就乱了起来。走在最前头的方大海二话不说,扭头就往后去,借着月光快步往最乱的中间跑,一边跑一边喊:
“让开,赶紧让开。”
关键时刻,方大海这个向导的威慑力还是有的,他这一招呼,所有人下意识的都退了一步,给他让出了通道。
等着到了附近,见着一个人影被拖着快速的往一边去,想都不想,丢下这一群人,拿着弓箭就往那移动的方向奔,眼睛飞快的扫视着四周,耳朵竖的老高,听着草木摩擦的声音,等着被加强过的眼睛扫到那蟒蛇硕大的身体的一瞬间,都不带招呼的,箭支就射了出去。
而随着弓铉抖动的声音响起,蟒蛇就像是被施了法一样,猛地一下抛开了已经卷住的人,开始剧烈的扭动起来。
“怎么样,老朱……”
“你们去救人,我去看看那蟒蛇。”
“居然是蟒蛇?”
“这么危险?孩子,你别去,我们去拉人。”
“对对对,天这么黑,你就别过去了,人救出来了就行。”
天很黑吗?今儿可是有月亮的!还行啊!
哦,是了,他差点忘了,这个时代的人因为营养缺乏的原因,基本上都有夜盲症,这个时间点,这些人其实什么都看不清吧!
哎呦,这么重要的事儿,这些人怎么不吱声呢!要早知道这样,进山后先寻个能躲的地方,熬着等天亮了再往深里去也行啊,至于这么冒险吗?
最要命的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还连个火把都不打,这黑灯瞎火的,不怕走丢了啊!难怪会遇上这样的事儿,什么都看不清,可不是走路全靠瞎踩嘛。
哎,他这什么命哦,还想着他们能护着他后背呢,就这什么都看不见的样,护个什么啊!
“还是我来吧,你们都看不清楚的。”
“嗯?你看的清楚?”
“我是猎户啊,怎么看不清楚?隔一阵就要吃点肝的。眼睛可好了!不然我怎么能带着你们夜里进山?”
“还真是,那麻烦你了。”
眼镜中年一想也是,忙点了点头,不过这看不见三个字还是提醒了他,让他意识到了他们这些人的问题所在,小心的重新清点了一下人数,然后招呼着人围拢到了一起。
有了这一回的经验,他可不敢再让人太分散了,若是当时人都凑的近些,那一个被卷住的时候,其他人拉把手,也就能将人拉出危险了。
方大海走到蟒蛇边上的时候,那被卷走的老朱已经自己挣扎着站起来了。看样子,蟒蛇当时只想着将人拖走,并没有下死力,如此倒是没让人伤到了筋骨,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人怎么样?还能走不?”
“能,喘口气就行。”
行什么啊,说话都快没力气了,能站起来怕是也已经用了全力了。
方大海暗暗摇了摇头,知道这人只怕是担心会耽误大家赶路,这才强撑着说没事儿。有心想扶一把,可一想这些人的性子,又先放下了,转头去看那蟒蛇。
好家伙,这都有三米长了吧,手臂一样粗细,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这样的尺寸,不是应该在深山才对吗?真是奇了怪了。不过有这个也好,正好给大家一个休息的借口。
想到这里,方大海利索的将蟒蛇提起来,又收了箭支,一边往回走,一边冲着凑过来的几个人说道:
“大家注意了啊,前头马上就要到咱们休息的地方了,再抓紧走几步,到了地方,咱们就能点火烤蟒蛇肉吃了。”
吃肉?这话真是不能听,一听所有人都想流口水。不过休息……
“休息?不赶紧往山寨去?”
“还有一半路呢,还是最难走的深山密林,就你们的体力,不休息哪里撑得住。”
“坚持一下还是可以的,到底到了地方更安全。”
“我选的休息地方也安全。这已经是深山范围内了,周围没人,一般的猎户都不会往这里走,不用担心被人看见。我选的地方还特别不容易发现,特别隐秘,到了地方正好点个火,让大家也能暖和暖和。”
暖和暖和?这个这会儿其实还是挺需要的,毕竟这些人穿的都是单衣,还是破破烂烂的那种,根本一点都不挡风,这会儿不觉得冷,那是走路走的虚汗都出来了。只要稍微停顿一下,没个火烤着,这一个两个的,怕是立马就能病倒一半。
重伤中年本就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如今听着方大海说的肯定,索性也软弱了一把,对眼镜中年说道:
“咱们就听小哥的吧,他是向导,他说安全应该没问题。”
哎,这就对了,听话点,他也省点劲。
方大海心里满意了,准备重新走到前头去,只是想想刚才的惊险,到底还是偷摸着从空间里拿出了火折子,然后寻了点枯枝,用边上的藤蔓随便绑了绑,做了几个火把,递到边上几个人手里。
“到了这里,点火把就不要紧了,拿着吧。”
“这……能行?”
“怎么不行,大半夜的,那些老爷兵还能来深山里搜山?”
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有点道理。
“那就点一支,让大家有个方向就行,多了太明显。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那也行吧,反正不方便的又不是他自己。
有时候方大海感觉在,这些人的脑子,那真是石头做的。怎么就不开窍呢?他能这么说,那就是保证了没事儿啊!难不成他还能坑了自己?当他那超人一等的五感六识是假的啊!他还是很惜命的。
哦,是了,他们不知道!他们这是怕他说大话吧!毕竟外表他可就十四岁。年龄在这里摆着,哪怕他在他们眼前干过再惊世骇俗的事儿,也一样打不破这固有的认知。
不过不管怎么样,有了火把到底是不一样的,比如方大海就感觉这赶路的速度上来了不少。明明是同样的人,明明现在比刚开始体力还差些,可有了光,好像就让人连着心里都亮堂了起来。
看看,不过是十几分钟的功夫,就走完了他心里预计要小半个小时的距离,来到了他刚才说的,特别隐秘的地方。
那是一处悬崖下的夹道拐角,虽然地方不大,前后还透着风,让人浑身发冷,可因为有大片的石壁可以依靠,前面还有遮挡,倒是给了大家伙儿不小的安全感。
等着方大海将火堆点起来,将蟒蛇去皮烤上,肉香一起,哎呦,这感觉就更好了。勾的人瞌睡都没了!
“大半夜的在山里吃烤肉,这事儿,呵呵,我还真没有过。小子,你胆子可真大,也不怕猛兽循着味儿找过来。”
见着同志们都放松的坐下开始休息了,那眼镜中年又凑到了方大海的边上。
“这有什么,我大半夜的在山里猎狼的事儿都干过。”
“哦?这么惊险吗?来,说说,让我也知道知道厉害。”
呵呵,你哄孩子呢吧!别闹了,这会儿他可没兴致说这个。吃肉他不香嘛!
第46章 新山寨……
走过长路的人都知道,如果憋着一口气一直走,那么只要终点不是太夸张总是能到达。可若是中途休息一下……那就不好说了。特别是像众人这样,本身就被刑讯掏空了身体的伤患们,那更是力气一泄,浑身发软,坐下就不想起来了。
“看样子,不好好歇歇是真不能走了。”
眼镜中年,哦,不,我们该喊他老邱了。
老邱刚吃完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块蟒蛇肉,正想趁着休息,检查一下几个重伤员的情况。不想才走了几步,就发现好些体力差的同志,这会儿已经靠着石壁闭上了眼睛。还有几个看着坐的笔直,可走过去就能发现,那脑袋也是一点一点的。
在这个小队伍里一直充当领头人的重伤中年,哦,这会儿咱们也给个姓氏吧,老方,就叫老方,省的分不清楚谁是谁。
老方其实在吃肉的时候就发现了众人的变化,这会儿听到老邱说的无奈,他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有火可以烤,有肉可以填肚子,我的懒筋也一样扛不住。行吧,休息就休息,等着天亮再走,路上也能看的清楚些。”
有了老朱那么一回意外,其实老方心里也有些犯嘀咕。生怕这些个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同志们,没死在牢里,反而葬送在这回归的路上,若真是因此折损了一个,那都是莫大的遗憾。
“等天亮?那也行吧。从中午一直走到这会儿,中间就休息了那么一次,确实够累人的。”
说话间,老邱站起了身,慢慢的寻找着周围的枯枝。
“你这是想找柴火?那边不是堆了不少嘛。”
老方见老邱眯着眼睛、弯着腰,找枯枝找的费劲,忙提醒了一声。
“要熬到天亮,那些怎么够用,再说了,咱们这么多人呢,这里还透风透的厉害,不多点几个火堆,我怕同志们起来的时候会发热。”
这还真有可能,不过这事儿不用老邱,方大海早想到了,看,这会儿不就拖着一根硕大的枯树过来了嘛。
“小哥,你刚出去就是找这个去了?你喊一声,咱们一起去多好。”
被安排了警戒任务的一个同志一看到方大海回来,忙不迭的就过去帮忙,不搭手不知道,这一搭手……好家伙,这枯树还挺重,真是难为这一个半大孩子这么一路拖回来了。
“就在附近,也没走远,喊你们干什么?”
方大海见着了人,索性也就不再往里头走了,将后腰的斧子一拿,就地剁剁剁的,就开始收拾这枯树。收拾出一些柴火后,往边上那么一丢,对着那还在警戒的人说到:
“在这里也点上个火堆吧。有了火,这附近的野兽就会避着走,大家伙儿也能安心休息。”
说完这个,不等边上那人应声,他又砍下了一堆柴,抱着往另一个出口的方向过去。一会儿的功夫,那边也同样被点上了火堆。
而随着三堆火点燃,这小小的拐角空间里,温度也好,亮度也罢,一下就起来了。那些个冷的抱着自己身子打瞌睡的,不知不觉就开始放松了身体,有几个身体还行、还有些野外露宿经验的,还取了一根着了火的木柴,沿着这拐角的各处缝隙细细的烤了烤,驱逐了好些个蛇虫鼠蚁,让这一小块地方越发的适宜起来。
都不是娇生惯养的,有了人领头,这些人中自是又出来了几个,或是在靠近石壁挡风的地方多点一处火堆,或是拿着枯枝给几个重伤搭建个更卫生舒适的地铺等等。反正等着方大海将那一颗枯树都砍成柴火的时候。这地方啊,已然变成了一个井然有序的露营地了。重伤员们也得到了很好的安置。
“还都挺本事。”
方大海嘴里嘟囔着,心里对于这些人的表现却挺满意。
他这人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那就是看谁顺眼,那就是对看的顺眼的人,总是会多付出几分照顾。既然这些人都挺好,那他自然也会为他们多想几分。而这会儿他能为这些人着想些什么呢?那自然还是吃的问题了。
说来,这一路上他们也是有计算,有准备赶路的粮食的。可就他给出的那些粮的总量,再怎么计算,分到每一个人头上也有限的很。并且在进山前,为了走山路能更有力气,这份赶路粮,众人已经都吃到了肚子里。所以啊,除了刚才那每人一小块的蟒蛇肉,到明天中午之前,这些人是别想有东西进肚子了。
若在这会儿之前,对此方大海是没有什么异议的。毕竟他的人设在这里摆着呢,就是个底层贫寒小子,哪怕再有能耐,那也不能事事周全,样样齐备是吧!集体饿上一顿,反而更真实,挺好。
可如今看着他们一个个你照顾我,我体贴你的……方大海就觉得,让这些可爱的人饿着肚子睡觉,赶路,实在是有些不人道。
看了看围拢在火堆边昏昏入睡的伤患,再看看那几个明明已经很累、很困,却依然坚守在通道口的轻伤员。方大海想了想,拿着弓箭又一次朝着外头走去。
“小哥,你怎么不歇歇?”
“我出去转转,看看周围有没有危险。一会儿就回来。”
去查看危险?这个他们倒是不好阻止,这些人里,夜里能看见的人都不多,有人能帮着检查检查,他们也能稍微轻松些。
方大海走出营地后并非如他所说,就在附近走走,而是朝着深山的方向走了足足小半个山坡。
他想打点猎物给大家充饥,怎么好就在营地附近?不说血腥味最是容易引来麻烦,就是打猎的动静也很容易惊醒这些本就绷着精神的人。
有着增强版五感六识得方大海,在打猎这个事儿上真的是很有优势。明明是夜里,却半点不影响他的发挥。不过是前后左右的转了那么一圈,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手里已经提上了一只不下30斤的山羊。
亏得他还想着,若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就拿空间里的马鹿充数呢,不想这山羊这么野,大半夜的还出来溜达,那不吃它吃谁?
“人品好的人,就是运气好啊,山羊自己都能送上门,这事儿要说出去,谁信啊!”
方大海美滋滋的在附近寻了个小溪,凭着手感,迅速的处理了内脏和其他容易引来猛兽的血气,然后将山羊往肩上一甩,飞快的往露营地跑去。
他这会儿都已经能想到他带回去羊肉后,那些人惊喜的表情了。
惊喜?不,老方他们几个那是差点被惊吓了呀!
“不是,你这出去才多久?怎么就猎着山羊了?难不成咱们这是到了什么大东西狩猎的地方了?”
虽然说这年月,想活得好,想得多点不是坏事儿。可你在山里,连着打猎都要拐着弯的想,累不累啊?很打击人的知道不?
“有没有的,人家不来招惹咱们,你老想着它们做什么?有的吃就吃吧,吃饱了才好上路。”
上路?上什么路?爷们才走出一条生路!
方大海一句话的功夫,不但将老方刚聚起的几分焦急担忧都给打散了,连着周围的其他人也被他闹得颇有几分哭笑不得。
出来打圆场的,还得是老邱啊。
“好了,好了,小哥也是为了我们,不然这大半夜的,睡觉不好吗?夜里打猎,多危险啊!不过,不是才吃了蟒蛇肉嘛,你怎么这会儿又弄个山羊……这可真是给我出难题了,这会儿吃吧,大家伙儿才睡下,一睡一起的,明儿赶路怕是就少了精神。可这要是不吃的话……这么好的肉在眼跟前放着,这不是馋人嘛。”
方大海怀疑,这老邱以前绝对是干政工的。看看这和一拉一打的说话方式,看看这处理的婉转手段。才几句话啊,在场所有人的情绪都给安抚住了。厉害啊!
不过你再厉害,嘿嘿,也扛不住我肉的诱惑力。
“这是给大家伙儿的早饭。后头半截都是深山的路,难走着呢,空着肚子,后头怕是会没力气。”
怕没力气所以弄点吃的,这个没问题,老邱也好,老方也好,听着都挺在理,可你这早饭……
“早饭?这会儿可还是半夜。”
“半夜怎么了?你算算啊,这会儿已经有快2点了吧,我这会儿用盐里外摸一把,半小时腌制要不要,那就是2点半对吧,等着腌制好了,小火一点,慢慢的熏烤,等着外头一圈熟透,要不要半小时?那就是3点多了吧!等着这一波吃完,第二波最起码还要30分钟,等吃完,是不是4点就过了?这羊够肥,30斤上下,那肉自然不是两拨就能吃完的,那剩下的最后一层肉还有骨架子什么的能丢?这么多人呢,一人一根骨头也能啃完是不是,那这吃完又要多少时间?最后清理一下场地是不是也要时间?按照我计算的,等着咱们走,5点差不离。这么一掐算,这不是早饭是什么?”
啊?!!这,这还能这么算的?
是不是这么算的,反正方大海山羊都猎来了,你就说吃不吃吧!
那肯定吃啊,刚睡着的,这会儿听到有吃的都醒了,谁敢说一句不吃?
走了这么长的路,大家已经很饿了好不,刚才那蟒蛇肉就是个开胃。真没有那憋着也就憋着了,这有了不吃,谁还愿意饿着呀!
“咕噜噜。”
随着不知道谁的肚子应景的响了一下,然后这场面就彻底变了。
不知道从哪儿过来两人,接过了方大海手里的山羊;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烤羊的架子就被人搭了出来;反正等着老方、老邱还有方大海这三个说话的人回神,那羊已经上了架子烤上了。
什么?腌制?不用那么麻烦,边烤边撒盐一样好吃。
什么?一拨两拨的来?不用分那么清楚,熟一块就分一块,保证谁都不漏下就成了。
至于休息?重伤的吃上几块自觉就去睡了,身体还行的,本就有守夜的任务,正好大家伙儿轮着来。吃饱就睡那滋味多美啊!
美,确实是美,美的老方都叹了口气,无奈的一边吃着肉,一边笑道:
“连着两顿有肉啊,还是一吃就一斤多,呵呵,这居然还是在咱们逃命的时候,等着回去了,我可得好好的和几个老伙计炫耀炫耀。这经历他们指定想都不敢想。”
“是啊,不敢想,谁都不敢想啊,你没听小哥路上说?京城连着粗粮都涨了五成的价了。这外头的世道啊,老百姓太难了。”
嘿,你们是不是忘了还在逃命呢?就几句话的工夫,怎么又说上这个了?忧国忧民的,能不能等着安全到了地方再说?真是有够操心的。
方大海翻着小白眼,心里嘀嘀咕咕了一阵,一个侧身,靠着石壁就睡了过去。
睡觉睡觉,明儿还有一个上午的路要走呢!
说来,那山寨如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了,那张成带人过去了没有?要是没人……这一帮子老弱病残想在那边安生的住下来,那怕是还要多想点招了
山寨啊,如今那真的是大变样了。
曾经不算太高的围墙已经被加高加固了近半。门口多了站岗的人,周围多了新建的瞭望哨,周围还多出了一片刚开垦的土地。围墙里的木屋,也增加了近半的数量,并且规划的十分整齐。住在这里的人也数量多了起来,将近百人的一个连队,如今是这里的驻守人员。
更重要的是,这会儿在最中间那个,原本山寨头目居住的大屋里,还有好几个领导摸样的人,这会儿正说着方大海干的事儿,以及那些被救的人。
“都打听清楚了?咱们的同志都被人救了?”
一位领导站在后墙上挂着的一张京城周围地图前,来回渡着步,眉头的紧锁,和手里点燃却忘却了吸食的烟,无不诉说着他的愁绪。
“是什么人干的查出来没有?”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营救。先是利用各种爆炸,引动了部队的参与,然后借着政府和军队的权利矛盾,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降低了京城巡逻的力量。并在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迅速攻占了大牢,营救了我们的同志。”
如果方大海在这里,那么他会惊讶的发现,这个正在汇报的,居然是他的熟人!
是的,就是同样被他救过一次的张成。
不过看他这说话的样子,和坐在桌边敬陪末座的位置,这里在坐的,应该就是这一片负责情报的几位干部了。
这样的人知道了方大海的行动,会给出什么样的评价呢?
嘿,那当然是好评价了!不信,咱们听听。
“能做出这样细致周全的计划,能人啊!也不知道是那个队伍干的,怎么就没通知咱们一声呢?虽说咱们都在外头,可好歹也能打个策应不是?救了人,藏人难道不要咱们配合?如今倒是好,上头来问,咱们居然什么都不知道!NND,丢脸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对自己同志有危险不闻不问呢。”
领导感慨完这一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皱着眉头挥挥手,对着张成嘱咐道:
“你这样,联系一下城里咱们的同志,让他们尽快打听清楚,咱们那些同志的具体位置。实在不行,咱们想法子和他们碰一次,调动一下城里的部队,这样也好给咱们的人创造个出来的机会。在城里哪怕是藏的再好,那也危险,到底那么些人呢。”
将烧到手指头的烟蒂往地上一丢,领导转头,对着另外一个人说道:
“还有那些营救的人,这个你发动一下咱们的关系网,也好好的打听打听,干了这么一件大事儿,也不知道有没有损失,需不需要帮助。能多知道点情况,咱们也好知道该怎么帮忙。如今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眼见着京畿地区就要迎来解放,咱们如今要想的,不仅仅是怎么获得胜利,也要学着怎么减少损失。咱们的同志若是倒在最后的一刻,这就太可惜了。”
这话说的,在坐的一个个都忍不住红了眼。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果党不甘败退,拿了他们被关押的人员泻火,截止目前,已经有不少同志被枪决了。
明明已经能看到黎明的曙光,却在下一刻猛地听到自己同志牺牲的消息,这实在是令人万分心痛。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自打听说果党将周围被关押的人员集体转移到了京城后,所有的人都给与了密切的关注,
并想方设法的进行营救。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让这些同志步入了已经牺牲同志的后尘。
谁想呢,他们这里还没开始行动,那边京城就猛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你说,这些负责营救的同志们是个什么心情?
“我这边已经让人去打听了,根据咱们内线的消息,这事儿……”
“这事儿怎么了?”
领导心里着急,耐心也基本耗尽,这会儿听到下头坐着的人说话吞吞吐吐的,脾气就上来了。
“有话就说,有P就放,磨磨蹭蹭的,等着请客吃饭呢啊?”
“不是,就是这事儿有点奇怪。”
“别墨迹,说。”
“据说动静闹得那么大,愣是没有一个人看到过人影。不管是爆炸的事儿,还是营救的事儿,都是这样,这隐藏的功夫,也太好了些。你说,是不是咱们从一开始就弄错了?或许不是咱们自己人去的?是请了什么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咱们部队里的高手还少了?我看,估计是什么侦查部队干的。”
“我看不像,我听到的消息里说,救人那天,那大牢里的看守基本都被迷晕了,都没死几个,咱们的人就被一股脑儿的都救走了。这手法,咱们侦查部队的人可干不出来。”
嗯?这话里……好像有什么不对?
张成正抽着烟,听着周围人的消息,迷烟这个词一出来,立马就被抓住了耳朵。眼睛一瞪,香烟一丢,砰的一声站起来,连着椅子倒了都顾不上,急切的一把抓住了说话那人的手臂,不敢确信的问:
“迷烟?你说这救人用的是迷烟?”
张成这状态显然很不对,说话的人一下都停了下来,将视线集中到了他和那被抓住了手的人身上。看的那被抓住手的人下意识的紧张了一下,反问:
“是啊,迷烟,怎么了?这有什么不对?”
这可太不对了,因为他就知道有一个用迷烟用的很神奇的人啊。
“领导,如果确信是迷烟,那么我大概能提供一点消息。”
哦?这就有消息了?
“说,赶紧说,是谁这么能耐。”
“是个孩子。”
嗯?什么?我耳朵没错?孩子?这不是胡闹嘛,这么大的事儿,你说这是一个孩子干的?怎么可能?
是啊,想想都觉得不可能,可就在听到迷烟的那一刹那,张成的直觉告诉他,这事儿和方大海一定有关。
秉承着对组织忠诚、像组织坦白的原则,张成就在这里,对着所有在坐的同志们,细细的说了一遍自己被救的过程。末了还指了指这个山寨,对着领导说道:
“说起来,这里也是他攻破、占领的。我想,他能攻破这里,那有了经验,有了充足的准备之后,想要攻破一个大牢,并不算不可能完成的事儿。只是我不知道,他这次是自己一个人干的,还是和别人一起。”
是自己一个人,还是和别人一起,这个其实可以放到后头再说,就目前张成提供的情况,领导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关键。
“如果说这事儿是拿孩子一个人干的,那么他救出了人之后,你觉得,他会将人藏在哪里?其他的都好说,咱们目前最关键的事情是找到人,并保护好他们。”
这个……张成也是突然想到了方大海,怎么可能知道他会将人藏在哪里?他和方大海的接触真说起来,也就那么一次,后头再听到消息,那都是贾大标带回来的。他了解不深啊!
不过……
“在城里往哪儿藏这个不好说,或许我们可以问问陆掌柜,若是已经到了城外,那我想,他或许会将人往这里带。”
嗯?已经到了城外?对这个孩子的能力,你这么相信嘛?他们这些专业人士都未必能办成的事儿,这孩子就一定能完成?
领导表示:我不信!
第47章 终回家(改错字)……
对于张成说的,那孩子或许已经将人带到了城外,甚至有可能已经在来山寨的路上,在坐的几位领导没有一个相信的。觉得这是张成高估了那个孩子。不过,按照张成所说,这孩子用迷药是把好手,那救人的事儿,到真有可能是他干的。既然这样,那他们找人也算是有了方向了。
“如今城里正乱,咱们发电报也算安全,这样,赶紧给老陆去个信,让他去寻一下那个孩子,看看能不能有线索。”
领导冲着边上一个书记员嘱咐了一声,回头的时候看到张成,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
“让外围警戒的也多留心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外来的人。”
虽然觉得不可能,可万一呢?还是嘱咐一句好了。从内心的角度说,他也希望真有这样的奇迹,让一个孩子,顺利救出所有人,并将人安全的送到这里。这对所有人将是巨大的鼓舞,特别是在频繁听到同志牺牲的情况下。
张成听到领导的吩咐,嘴角不自觉的翘了翘,随即心里又涌起了几分不确定。
他是觉得那孩子能做到,可这……他真的没有高估那个孩子吗?别一不小心,让所有人加大了对那孩子的期待,然后……
“领导,我这也就是猜测,您这……”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的意思?不管是不是那孩子做的,不管是不是送了出来,单凭他救过你,为这一片的百姓除过山匪,那就是个好孩子。”
有了正确的定性就好,那即使他猜错了,给了大家过高的期待,也不至于影响了那孩子的将来。
张成放心了,感激的看了一眼领导,然后略带几分自嘲的笑着对所有人说道:
“我是真喜欢那孩子,本事大,脑子活,比我强多了。若是可以,将那孩子吸收进来,肯定能让咱们在京城多一个能干的交通员。”
“让你这么一说,我对这孩子也有兴趣了,怎么样,哪天领咱们也见见?”
“大半夜都敢穿山而过的回去,这确实是个胆大的小子。”
“现在的孩子可真是了不得,我记得我十四五的时候,也就在山腰弄点陷阱什么的。”
“说起来,迷药这东西咱们往日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就没几个想过用这个救人呢?”
找人的事儿有了方向,大家伙儿的心情也算是放松了些。这会儿让张成又起了这么一个说闲话的头,一个个的不免就方大海的本事絮叨起来。
这些个半辈子沉浸在战斗中的人,即使说闲话,这一说二说的,也总是会转回到斗争上,这不是,一下就将迷药的功用给提了起来。
以前没想过利用迷药救人?哎呦,这一句话可是给领导提了醒了。
“差点忘了这个,赶紧的,将这次的事儿整理个初步的资料,给总部发过去。咱们这里既然用这个法子真救出了人,那同样的套路许是也能用在其他城市。若是能因此多救出点人来,嘿,那咱们这可就神气了。将来轮着去那些人家喝酒,都能凑出小一年去。”
这是喝酒的事儿?说笑呢吧,这是为多了一个救人的法子,能让咱们自己的同志少牺牲些高兴呢,大家都懂!
院子里放哨的人不知道这半夜三更的,领导们都在闹什么妖,一会儿着急上火的,一会儿又嘻嘻哈哈的。可气氛不错这一点还是能感觉出来的。领导心情好,那……肯定是战事顺利对吧!战事顺利那就是胜利不远了啊!想到这些,这些值夜的人也高兴了。
山寨里的人因为他闹出了什么动静,方大海是不知道的。这会儿他才刚睡着,难得啊,在山里有人帮他警戒守夜,他不赶紧的休息休息那还等什么呢。明儿他可还要护着这些人走上大半天呢。
不过他能休息的时间也不长,不过一个多小时,就被人给推醒了。
“赶紧的,羊烤好了,起来吃肉。”
吃肉?这个词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那诱惑力真可以说是刻入骨髓一般的强大。哪怕方大海其实并不算缺肉呢,身体的本能也让他迅速清醒了过来。
“这就好了?这么快?”
搓一把脸 ,方大海的眼睛第一时间就看向了那最中间火堆上架着的羊,连着谁推醒他的都没顾得上细看。
“快什么快,这都一个多小时了,要不是怕烤焦了肉浪费,这会儿整只都能熟喽。还坐着干嘛?赶紧过去呀,都开始准备分肉了。”
这些人真的是挺讲究的,这边这么多伤员都还没吃上呢,就先将方大海给喊起来,让他过去吃肉了。这待遇,比领导都领导。
方大海也没和他们客气,过去就掂起一块后腿部位的肉往嘴里塞,边吃还边唏嘘了一句:
“可惜了,光带了盐,没准别别的调料,不然这肉还能更好吃点。”
“得了吧你啊,这地方这时间能有的吃就不错了。”
这回方大海总算听清楚喊他的人是谁了,是老邱啊!还行,挺想着他。
“你怎么不吃?”
“先给伤员,他们早点吃,也能早点恢复力气。”
嗯?给伤员?那我这吃的是不是有些显眼?人醒过来了,脑子还有些短路的方大海愣了一下,呆呆地将心里的话直接给说了出来。然后就换来了同样凑过来的老方好一阵的笑话。
“你一个孩子,想这么多干嘛,吃你的就是了,我们一群大人还能和你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再说了,这还是你猎来的呢,不收买收买你,后头你不愿意了怎么办?中午咱们还要靠你弄点吃的呢。来,再来一块,吃好了,路上也教教咱们怎么打猎,要在山里过日子,没点狩猎的本事可不成。”
看着周围一个个笑着看他吃肉,半点不愿意都没有的众人,方大海也笑了。
“那你们可得多给点束脩,一般二般的,我可不带教的啊。”
行了,这不客气的话一说,彼此之间关系就算是彻底融洽起来了。
“那我是不是还要准备点腊肠?”
“不是吧,我记得芹菜也行啊!”
“那要看这先生是爱吃素,还是还吃荤了。”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啊,全都要。”
“哈哈哈,你可真逗,哪有这样选的。”
明明这是在深山里,明明所有人都狼狈的不能再狼狈,可这会儿的气氛那是真的好啊!好的让让方大海再次合眼睡去的时候,嘴角还含着笑。迷迷糊糊间,那笑声和肉香混成了一股暖流,连着他历经几世而有些变得冰冷的心都开始有些融化了。
等着方大海再次睁眼,天际线上隐约开始有了光亮。大约摸的估算了一下时间,方大海起身准备开始喊人出发。
不过当他站起来之后,第一眼却先被昨儿烤羊处的情况给吓了一跳。
这怎么说的?羊是吃没了,可骨头呢?怎么连着骨头都没了?难道半夜这里还溜进来了什么野兽?将这些残余都给叼走了?
“看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老邱昨儿被安排了最后一波守夜,这会儿看着时间不早了,就准备过来喊人。不想一来就看到方大海愣愣的站在,以为他还没睡醒,忙提醒了一声。
“这里……怎么这么干净。”
方大海才张口想问什么,就见到不远处一个靠着山壁迷瞪的重伤员手里还拿着根羊骨头,下意识的往嘴里塞,立马就将话转了个弯。
刚才他是一时没想明白,看到那人的动作才反应过来,这些人怕不是不仅连头带脚的将肉都吃完了,还将所有的骨头都敲碎了,将骨髓也吸空了吧!嗯,或者说,若非这会儿没有大铁锅,这些人怕是连着骨头都再熬上三遍,不将所有肉腥味熬干不罢休的那种?
这倒是也正常,毕竟这时候的人大多都这样,恨不能将所有能吃的,都利用彻底。为了活着嘛,不磕碜!
可即使这样,那骨头也不可能都被嚼碎了咽下去吧?总有点渣渣吧?所以那些剩下的骨头呢?
“都让值夜的丢到远处去了,骨头那么香,引来了野兽可怎么好,大家伙儿当时可都在睡着呢。”
大意了,真真是大意了,他怎么就光顾着睡觉,忘了这个!好在这里人多脑子多,有人想周全了,不然真出了事儿,他后悔都来不及。
方大海懊恼的唾弃了自己一顿,看着周围人都已经起来了,知道这会儿不是三省吾身的时候,忙重新振作了精神,清点了一番人数,领着人再次走上了去山寨的路。
经过了一夜的轮流休息,肚子里又有了存货,一行人这次走起山路来,效率一下就上来了。即便这路比昨儿还难走些,可这不是白天嘛,没有了视线上的阻碍,铁脚板的他们对山路那是真不怵。
而方大海呢,白天带路那也更省劲了,不用担心有人掉队,也不用担心被野兽偷袭。如此优势一叠加,好嘛,原本以为下午才能到的山寨,这会儿日头才刚到正中呢,就已经隐约可见了。
“老方,老邱,你们看,看到那儿的屋顶没?对了,那就是咱们要去的地方。”
马上就要到地方了,方大海心情极好,远远指着山寨的方向,就放声喊了起来。在引得大家伙儿抬头张望的同时,也换来了一阵的欢呼声。
在经历了密道藏身、摸黑爬山,以及半夜惊魂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彻底逃出生天、安稳活下去并重归组织的希望。大家的心情仿佛一下就拨云见日的晴朗起来,之前的恐惧和不安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他们的情绪如同被打开闸门的洪水一般,汹涌澎湃地倾泻而出,有几个被关押了数年,曾遭受了重重磨难、几度濒死的更是压抑不住心绪,大哭了起来。
方大海听着,看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那么静静地等着他们。
直到所有人都宣泄了这劫后余生的喜悦,一个个重新释然平静下来,这才挥了挥手,招呼着大家:
“再加把劲,最多半个小时,咱们就要到地方了。那里有屋子,有炕,有小溪,咱们啊,到时候洗个澡,在暖炕上好好睡一觉,保管立马就精神了。哦,对了,还有粮食呢,当时我就两个人,没法子带走,都存着呢。咱们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先这么整上三天,好好养养膘,哎呦,想想就觉得美。”
是啊,想想就觉得美,所有人都被方大海说的画面吸引了,连着最严肃的老方,都笑着点头道:
“你可真是会勾人,让你说的,我心里都痒痒了。走走走,赶紧走,我都忘了我有多久没好好洗澡了。这味道熏人的,蚊子都不爱搭理我。”
嘿,你个老头,这会儿能不能不说这个?
方大海皱了皱眉头,没好气的瞪了老方一眼。
要说他救了人之后对这些人有什么不满意,那头一条就是这味道了!
这些人最少的都是关了半年的,那大牢里头,谁会给犯人洗澡啊?血水混着汗水,在加上牢房里的发霉味,那味道真是绝了。
虽说在领着他们去故宫暂时躲避的时候,给准备了好几缸的水,可那不是一堆人等着洗伤口上药呢吗,为了优先照顾重伤员,大部分人就是随便擦了擦,衣裳也还是那一身。这么一来,味道能轻到哪儿去?
再加上后来都躲到封闭了几百年的密道里,这味道啊……叠加到一起,真是没法子说,都带上了层次感。
对此,他们自己闻习惯还好说,可放到方大海这里就不行了呀。他那鼻子比狗都灵敏,受到的冲击都是叠加式的。所以说,这些日子他真是遭了大罪了。偏偏这事儿还不好说出口,容易伤了人自尊心。哎呦,他可是憋屈了好一阵子了,全靠着自己忽悠自己,才将这个问题隔离到了脑后。
如今倒是好,地方还没到呢,味道还没清
理呢,这老方猛地就提了起来,让他做了一路的忽略排除都落了空,你说他能给什么好脸色?
还蚊子都不叮你,这是什么很光荣的事儿吗?还值得你这么大声的宣扬?
“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你还问怎么了?我……算了,九十九个头都磕了,没得最后一哆嗦还落下了。
“嘴里说着赶紧走,那你倒是走啊,光看你高兴了。”
“嘿,你小子,我高兴你还不乐意了怎么的?”
乐不乐意的,这会儿斗嘴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远处可已经有人靠过来了。
“大家注意了,前头好像有人。”
老方是面对着山寨方向站着的,他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并及时出声开始提醒,自己也拉着方大海迅速的往一颗树后头避去。
“小子,躲好了,咱们怕是遇上麻烦了。”
麻烦?不,不是麻烦,而是他们彻底要解放了。
被拉到树后的方大海眼里含笑,心下暗暗地调侃:老方啊,你们的运气来了呀!
是的,方大海其实早就发现了那些人了,想想他比常人更锐利的五感六识,他不仅是看到了人,甚至还看清楚了他们的衣裳,所以他基本已经能确定,这里啊,已经被张成带着人占据了。而张成是什么人?和这些他救出来的是一伙儿的呀。
也正是因为他知道安全了,所以喽,小心思挺多的方大海还很有心的给自己加了一场戏,好巩固一下自己的人设。
“麻烦?什么麻烦?你刚说有人?坏了,别是山匪还有漏网的?”
说完这个,方大海将老方往边上一拉,从树干下探出头去看了看,然后回头十分坚定的对老方嘱咐道:
“你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
“哎哎哎,别动啊,我们一群大人呢,要你一个孩子出什么头。”
“我是孩子,可你们还是伤员呢,这么一群大人,有哪个比我还灵活的?行了,我去看一眼就回来,你好好待着。记住喽,我不喊别出来啊!这里可没药铺,再受伤可就难办了,真是欠了你们的。”
说完这半是抱怨半是关心的话,方大海微微一挣,就摆脱了老方的手,半蹲着小快步的朝着前头跑去。
“这,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
听什么话,听话了他怎么将事儿给折腾圆满了?擎等着归队吧你们!
方大海的速度很快,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就窜到了那来人的附近。收敛了全身的气息,一点点的挪移到来人的身后,然后猛的往前一窜,拿木仓顶住了其中一个人的后背,小声喝到:
“什么人?举起手来。”
嗯?后头有人?他们居然还没发现?哎呦,这可要出大事儿了!什么时候附近来了这么一个厉害人物?
被派出来往远处查看的两个侦查兵一下定住了。一脸紧张,一脸不可思议的缓缓的张开双手,慢慢的转过头来。
“别开木仓……老乡,我们是解放军。”
转过身来的两个侦察兵本还想糊弄一下,然后找机会反击,可当他们看到用木仓顶着他们的居然是个是十四五岁的孩子,脑子里猛地就闪过了领导才说过的话,眼睛立马就瞪圆了,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不,甚至不能用温和来形容,怎么说呢,惊喜?对,就有点这个意思。
“解放军?你们……”
方大海如这两人所愿,果断的迟疑了起来。这让两个侦察兵脸上的喜色越发的浓了,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紧接着又问:
“小哥,你是不是姓方?”
看这容貌,这身材,这年纪,和领导给说的那是一模一样啊,只要姓氏没问题,这人就能确认了。
两个侦察兵这会儿看方大海,那是怎么看怎么眉清目秀,讨人喜欢。
至于方大海怎么看他们?呵呵,他可没工夫想这个,这会儿正吐槽张成呢!
嗯,知道他的姓氏?好嘛,这些人不仅是张成带来的,而且张成也很有可能就在这里,并且很可能知道了他干的事儿,这是专门等着他来呢。
嘿,他就知道,这么一个隐蔽的好地方,这人不可能不充分利用,看样子这都成了情报中转站了吧!让我猜着了吧!还和他装老百姓!这回看你还怎么装!等见面看他怎么怼他,不让他讨饶,肯定不罢休。
“你们知道我?我知道了,是张成?是不是张成?这里就我和他知道。”
“对对对,是张成,小哥果然是方大海。这事儿可真是巧到家了,我们正要找你去呢,不想在这里就遇上了。”
确认过了人,那两个侦察兵立马就顾不得方大海手里的木仓了,当然,这也和方大海这会儿顺势已经将木仓口往下放了有关。
“方大海小同志,你这次上山……是一个人来的吗?有别人吗?”
刚给安排了任务,去看看有没有人上山,方大海有没有来,不想才出基地没多久,就遇上了正主,从来没有完成任务这么轻松的侦察兵那是真激动了。
不过激动归激动,该有的警惕性他们还是有的,想想领导说的那些被救的被俘同志,两个侦察兵一个小心的打量着方大海来的方向,一个紧张的边问边盯着方大海的表情。
方大海能有什么表情?自然是迟疑了一下,然后立马坦白呗。人家都说了自己是解放军了,还连着他的名字都说的清清楚楚,他还能不信?他可是帮这送过信,帮着解决过尾巴的我党积极分子,该有的信任还是要有的。
“我确实不是一个人,不过你们怎么知道我还带着人?”
“果然是你干的,让张干事说着了,你真是个能人啊!方大海同志,谢谢你啊!居然真的将我们的同志救出来了,还带到了这里,不容易,真的不容易啊!”
问话的侦察兵高兴地冲着方大海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也不管方大海手里拿木仓还没放下,半点不在乎的对着边上的同伴吩咐道:
“赶紧去通知领导,就说找到了,让他们来欢迎同志们归来。”
说完这个,他又对着方大海说道:
“走,带我去见见我们的同志,放心,就我一个,要是察觉不对,你木仓毙我也来得及。”
你都这么说了,我要再遮遮掩掩的,那好像也不好!哎,可惜了,他还准备了好几个版本呢,都没能演一下。多好的机会啊!要是能有个冲突,那他怎么也能表现一下无畏啊什么的对吧!那多加分啊!这样一见面就认出来,过程实在是太平淡了。
方大海心里遗憾连连,可事情已经到这地步了,自然也就只能摸着鼻子将手里的木仓背上后背,乖乖领着人往回走了。
“跟我走吧,就在后头呢,我领你去。不过话说回来了,你们消息挺灵通的呀,这才几天,居然连着我会领着人来这里都知道了。”
“听说是用迷烟迷倒了人,然后将人救出来的,张干事,哦,张干事就是张成,立马就猜到了这事儿是你干的。当时就和领导说,你想藏人,肯定能想到这里,所以让我们出来找找。”
你别说,对待自己人,这些解放军那是真的够赤城的。即使方大海还是个孩子,他们也能做到如实告知,这让方大海心里没好好演一场的遗憾去了不少。
这样的赤心坦荡,他再用心机去对待,好像是过分了点啊!
既然这样,那就真心换真心吧!
“那你们找的也够及时的。对了,你等一下,我先喊一声,别让他们以为你劫持了我,一会儿再把你给伏击了。”
“啊?伏击?一群伤员?”
“怎么不行啊,别拿包子不当干粮啊,即使是伤员,那咱们也是很厉害的,不然你当我们怎么敢大半夜上山赶路的?老方,老邱,出来吧,是解放军!是你们自己人。”
自己人,这三个字听到那些伤员耳朵里,那真是和洪钟大吕一样。看看,看看这一个个从树后、草丛里钻出来的人,哪一个不是红着眼、流着泪?哪一个不是满脸激动、浑身发颤?
“我们,我们又回到了组织了!”
“同志,是找到我们的同志了吗?”
“呜呜呜,老韩,老陈,你们看到了吗?我,我回家了!”
……
回家!这个词真好,好的方大海也不禁红了眼、落了泪,好的听到汇报急匆匆跑来的领导们也忍不住跟着擦起了眼泪,看过来的眼神充满了喜悦和庆幸。
明明彼此都不认识,但是这一
刻,他们彼此相融,在汇合的第一时间就成了一个整体,密不可分!
第48章 往来话……
有了接应的人,方大海带着这20来个伤患的深山之旅最后一段,那走的是相当轻松,和闲逛都没差别了。
等着走进山寨,那更是受到了热烈的欢迎,那热情的,方大海差点都迷糊。直到张成端着一杯茶,笑盈盈的走过来问,他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大牢救人的那一个,方大海的心才猛地一下被拉了回来。
来了,来了,他预想中的审查来了。
要说方大海这事儿干的吧,确实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你说这若是有人领着,比如陆掌柜,那我党的同志肯定自己就会将方大海的行动定性为:在老同志的带领下,充分发挥了方大海这个积极分子的能力,然后齐心协力,将人给救出来了。
动机相当明确,调理十分分明。
可换成方大海自己一个人,一个虽然几次接触到我党同志,还帮了大忙,但并未被告知身份,还处在吸收考察阶段的半大孩子,这就很让人不解了是吧!
他们又不知道方大海是后世来的,打小就接受了完整的爱国主义教育;也不知道从一开始,方大海就猜出了几个接触人员的身份;更不知道几次帮忙,人方大海都是因为他们是我党才那么积极主动的对吧!
所以当听到那些被救出来的同志们说,这次的事儿,就是方大海一个人干的,而且还算计的十分精确,准备的十分充分。所有人,哪怕是一直说方大海怎么怎么好的张成,心里也不免泛起了嘀咕。
虽然不至于立马就将方大海划拉到什么果党啊、探子啊之类的敌对关系里去。可好好的问问动机,审查一下那是肯定不能少了。
当然了,看在方大海终究是救了这些被俘人员,并且千辛万苦的将人送到山寨,本身又只是个孩子的份上,他们也没想着一上来就搞的太严肃。审问什么的,更是没必要,**人可不会干恩将仇报的事儿对吧。
所以来的人是张成,这个相对来说,整个山寨里除了那些被俘人员外,对方大海最友好的熟人。问话的形式也采取了闲聊的模式,力求将不良影响压到最低。
“你小子虽说平时就是个热心人,可能干出劫狱这样的事儿,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来,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都问成这样了,就方大海那丰富的锦衣卫从业经验,还能不知道他想问什么?太熟悉了啊!就这水平,哪怕他什么准备都没有呢,也能应付的了,更不用说他早有预料,早有腹稿的情况了。
“说出来你别笑,我这啊,是事儿干事儿,赶上了!”
“事赶事儿?这怎么说的?”
只第一句,张成心里的石头就落下去了一半。不是刻意去劫狱的,那这方大海的怀疑就又去了一层,这对于双方都是好事儿,等着说出来的理由被查证确认,方大海不定还能换回来一张立功证书呢。
“不知道你这是不是得了消息,先头陆掌柜让人给盯上了。”
这个张成知道啊,陆掌柜转移的事儿还报备过呢,毕竟这可关系到一条线上的同志安全。连着陆掌柜托付了方大海什么,张成都知道,这也是为什么从一开始,张成就帮助说话的原因,因为他们这一路里头的人,已经有三个都受过他的恩惠了。已经有了吸纳他加入组织的意思,已经能算的上他们的后备人员了呀。
“分别后,我越是往家走就越是觉得不对。人家都知道香烛店的掌柜的还有问题了,那后头只要查一查近期谁去过,还能漏了我?这要是知道了我……就那些人宁可抓错,绝不错过的作派,到时候我怕是没个好,最不济怕是也要破个财什么的。”
这确实是个漏洞,当时陆掌柜通知他们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当时还想着若是不成,就托京城其他人帮着照拂一二呢,毕竟是被牵连的。
不过这小子自己能想到这一点,这脑子……真不愧是能在山寨里杀进杀出的能耐孩子。不干他们这一行,真是可惜了。
“所以你想了什么法子?”
“调虎离山,然后彻底铲除危险呀,还能有什么法子?正好当时我家院子附近有个不错的邻居家遭了那大佬手下的敲诈,连着家里老人看病的救命钱都给搜刮了去。我就索性拿那人下手,先是去他家偷了点得用的东西,然后选了一个要紧的地方,和那尾巴汇合点一起,给炸了一遍。”
这事儿张成也听说了,干的确实够利索,将城里那些人吓了个够呛。
“等着想抹去我偷东西的痕迹时,不想却意外又发现了个事儿,那老东西,居然藏了整整一地窖的粮食,不下7千斤啊!上头好些还有政府的章子。你说,换你看到这,能不发狠?这是他们自己吃的?傻子都知道,这肯定是准备卖高价的!”
确实要发狠,一面用军队的名义搜刮全城的粮食,导致粮价高涨,一面又偷着将军粮弄出来,放到外头卖高价换钱,这果党的蛀虫们,将发国难财的手段用的,都快对着老百姓敲骨吸髓了,真是让人恨不得一个个都宰了。
“所以那给流民送粮食的也是你?”
“是我,不过这事儿……”
方大海饶了饶头,不好意思的垂头低声说道:
“这事儿我没干好,听说当天因为抢粮食,死了不少人,要是当时我多想着些,分的再细些,许是就能……”
这事儿让张成怎么说呢,说方大海做的不对?不能啊,这样一个自己日子都过得苦兮兮的孩子,这样一个连着大人都没有,只能自己养活弟妹的孩子,再得了那么些粮食之后,能第一时间想着救济那些一无所有的人,别的不说,光是这一份心,那就绝对值得赞赏,值得大夸特夸。
可这事儿处理的手段……好吧,其实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毕竟他也不认识什么大人物,更没有救济的经验,能想着分散成一袋袋,往流民窝棚里丢,就已经够难为他的了,毕竟要在那么危险的时候,跑那么多地方是吧。
一个孩子,一个连着正规教育都没有受过,没有组织培养过得寻常孩子,都做成这样了,张成真没有立场和理由去责怪。
“这事儿也不全怪你,是我们这些当军人的没本事,没保护好老百姓。”
可不怪方大海又该怪谁呢?张成想来想去,果党那边说再多也是虚的,人家就那摆烂躺平的样,都不在乎你说什么了。而除了他们……总不能说:那乱是这些流民自己乱的,死也是因为彼此争抢闹的,和所有人都没关系吧?那可不符合我党一惯的思想,所以张成最后只能苦笑着将自己祭出来了。
“别,你这么说,那我可就听不过去了啊,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啊!城里那些官老爷才是管事儿的,他们都不上心,你们平白的给自己揽什么责任啊!”
“行行行,咱们不说这个,继续说前头的事儿,你散了粮食,然后呢?”
“然后?我听说死了那么些人,心里挺不得劲的,就想去打听打听,这人都死了多少,没了的都送了哪儿,想着什么时候去给上柱香,好歹也算道个歉。可不想,这一去,就听到说什么从周围转过来的人怎么怎么的,听着像是要木仓毙?”
嗯?京城的人居然也已经想要开始屠杀他们同志了?这个他们的人怎么没听说?难道目前还只是刚透过来点口风?
张成原本松散的坐姿猛地一下就摆正了,表情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你从哪儿听的?可听到别的什么没有?”
“没,就是在政府后院,不知道什么部门,听两个值班的人闲话的时候听到的。怎么,有什么不对?”
不对?这肯定有不对啊,如勾京城都这么堂而皇之的要执行了,那其他地方呢?难道这是果党上层真有了什么命令?只是这会儿事儿都过去了,倒是着急也没用,后头还是得让内线探听。
“先
说你这个吧,这些咱们以后再说。”
“哦,那行,我继续说。咦,不对啊!你这什么意思?我救人还救出事儿了?好啊,你们这是怀疑我了?嘿,我说张成,我可是救过你命的,你这不义气啊!”
方大海卡着时机,猛地来这么一下,将自己乖乖坦白的事儿给揭到了明面上。同时也给了张成将这长长的,有点不同寻常的询问合理化的机会。
“什么不义气,我很义气,这不是你猛地一下领了这么多人出来,我担心你有什么地方疏漏了嘛。想着细细的打听清楚了,好做点补救什么的。你忘了,你家里可还有三个孩子呢,那可大意不得。”
张成能说他是来审查的?不能啊,方大海可还不是他们同志呢,只是个老百姓,军民鱼水情这可是政治正确。
“疏漏?我能有什么疏漏?我可是琢磨了不少时间,来来回回想了不下十次,确定没问题才干的。”
“对对对,你聪明,知道轻重,可你别忘了,你才几岁?你真的能确定一点都没露馅?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帮你琢磨一圈你还亏了不成?”
这别说是现在的方大海了,就是放他当锦衣卫那会儿也不敢这么说。话不能说满,这可是老规矩了。再说了,本就要说的,有了这台阶,那就赶紧下吧!
“那,那我就继续说,你听仔细了啊!”
其实后头也没什么可编的了,前头该圆的都圆好了。至于这救人的过程,绝大部分那些被俘人员都参与了,也没可添加私活的余地。所以方大海只是说了过程后,最后加了这么一句:
“我救了陆掌柜之后,大致的就反应过来了,他很可能就是解放军这一边的,而既然他可能是,那贾村长和你,自然应该也是,既然你们都是……我这都救了你们几回了?不是你们的人也说不清楚了,既然这样,遇上了这事儿能不管?所以啊,就琢磨了这么个法子,先引着他们自己闹起来,然后趁机救人。”
你别说,方大海这么一讲,前后还真就变得合情合理了。动机什么的,虽然听着有些让人好笑。什么不是你们的人也说不清楚。可救人就是救人,在没问题的情况下,这功劳还是要记上的。
张成站起来,笑着冲方大海伸出了右手,并在方大海一脸茫然中,主动拉住了方大海的右手,重重的摇了摇。
“谢谢,方大海同志,我代表解放军感谢你的无私付出。”
不是,为啥又是代表?你代表解放军?就你?一个干事?那么多解放军知道被代表了吗?算了,这个还是不说了,这种吐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理解的,这时候的人已经习惯了代表和被代表。
方大海无措的眨巴了一下眼睛,呐呐的吐出一句:
“不用谢,我那什么,也不是那么无私的,做了这么一场,虽然来来去去的挺着急,可好处也没白得。那什么,给大家伙儿的粮食不是买的,是散给流民那阵剩下的。买器物东西的钱也是我顺手……那什么意外之财啊!你就当我没说!”
说都已经说了,还能当没说?不过方大海目前还不是他们的同志,锄暴安良过程中自己得了钱,他们也没有没收的理由。所以也只能当没听见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方大海刚才的话倒是越发的显得真实了。
都是肉体凡胎,都是世俗凡人,在没有纪律约束的情况下,这样的方大海才是正常百姓,正常孩子该有的正常动作对吧。
张成理解的拍了拍方大海的肩膀,想了想自己先头说过的话,笑着说道:
“就目前听下来的情况看,你应该还没暴露,在他们自顾不暇的情况下,以前你和我们的一些联系也应该不会出岔子了。回去后继续当你的好哥哥就成。”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我总算没白忙一场。”
方大海一脸庆幸的拍着胸口,随即又露出了一副轻松爽利的笑,挥着手装着大人道:
“那行,既然没事儿了,那我这人也有始有终的送到了,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忙着,我这就准备走了,和弟妹们说好了,最多三天就回去的,我也赶时间。”
方大海这模仿侠士一般的做派其实并不怎么成功,最起码看到张成眼里,就十分的滑稽。不禁笑话了几句。
“怎么的,这意思是我这老朋友找你说话还说错了?耽搁了方大侠回家了?”
“可不就是嘛,别当我傻啊,你刚过来问的时候,肯定没琢磨好屁,不定心里怎么怀疑我呢。”
有时候越是不客气,那就越是显得坦然。方大海这像是怼人的话一出口,别说是过来说话的张成了,就是躲在后头执行:一人为私,两人为公准则的领导,这会儿也忍不住笑着走了出来。
“方大海同志,咱们解放军有规定,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够好的,你可以提意见,可这么怼人……你可就辜负了张成同志的一片心了,他可是对你一百个推崇,一万个放心的。”
方大海没有见到领导的紧张情绪,听着领导辩驳,居然还斜着眼看了张成一眼,没好气的说:
“那就算我没白救人。”
嘿,这小子这嘴,真是够厉害的。不过这虎了吧唧的样,还真是挺让领导喜欢。军人嘛,最是稀罕皮小子了。总觉得脾气太好了就是性子弱,没血性。
“对对对,还有救命之恩呢,等解放了,让张成提着礼物上门感谢去,不吃的他肉疼,那都是你亏了。”
这补刀补的,张成都想哭了好不,你到底是哪边的?
不过这样一来,这气氛就越发的好了,就是方大海也不得不承认,这样接地气,又开的起玩笑的领导他听喜欢。
既然喜欢,方大海自然也就愿意多说几句。
“那个密道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啊!”
密道?他们当然知道了!不仅知道了,还在第一时间就将这消息送到了上头,这会儿怕是上头已经开始安排人去探查,并制定利用计划了。
怎么的?这里头难不成还有事儿?
“那些个救回来的因为身体的缘故,一直都躲躲藏藏的,在故宫里头的时候也没敢多走几步,所以有些事儿他们不知道。”
嚯,看来还真有事儿啊!
领导和张成对视一眼,表情慎重起来。看到方大海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领导还特别有眼色的将刚进门准备汇报的警卫员给赶了出去。让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个。
“故宫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啊,好些人在收拾那些古董,箱子都装了不少了。”
“什么?怎么可能?当年故宫文物不是早就运走了吗?34年那会儿运走了那么多,不是说精华全都带走了,一点不给鬼子留嘛,怎么还有东西……等等,打包古董?他们这是……”
领导的眼睛嗖的一下亮了,看向张成时满脸激动,
“他们这是已经预感到了失败,知道我们会获得最终的胜利啊!哈哈,人心散了,散了呀。这是想逃啊!”
领导对古董不古董的,其实并不重视,因为几乎所有知情人都知道,精华早在当年就已经被带走了,能留下的多是带不走的,搬不动的。有盯着故宫的精力还不如对着南面使劲来的实在。
不过这里传出的消息却绝对让人振奋,若是能将这消息送上去,怕是大领导们也会高兴吧。
大领导高不高兴方大海不知道,不过他想说的还没说完呢,你这么激动是不是早了点。
“你说的我不懂,不过是不是想逃,我倒是有不一样的意见。”
哦,你一个孩子,还能对古董有什么意见?这可真是够稀奇的。
“我看他们干活那个磨叽的,一个东西裹了七八层还嫌不足,装个箱子,还东嫌弃不好,西嫌弃不够稳定,我看着不像是像逃,倒像是在磨时间。”
嗯?磨时间?难道那故宫里的工作人员,其实也倾向他们这一边?如果是这样,那这要是和密道的事儿结合起来……能做的文章好像又多了点。对于他们顺利拿下京城,是有很大帮助
的。
“方大海同志,你这个消息很重要,我需要立刻上报。张成,招待好咱们的小同志。”
“哎哎哎,什么招待啊,我这是要走了,临走想到了告诉你的,别这么客气啊。走走走,张成,你送我出去。哎,真是要命了,明明是我打下来的地盘,这倒是好,一个不注意,竟然就成了客人了,心酸啊,还是早点走的好。”
这搞怪的样,领导实在是忍不住,用手点了点他,对张成又嘱咐了一句。
“人家都说自己是客人了,你送的时候客气点。”
“啊,真这么送啊,连个挽留都没有?”
你要是不这么直白的来,人家其实还是很愿意做点面子情的,现在嘛,晚了!
“行了啊,别闹了,这是领导当你自己人呢。”
自己人?其实有时候吃亏的都是自己人,他懂!不过事儿到了这儿,也该落幕了,再拖拖延延的,反而画蛇添足。
方大海很识趣的撇了撇嘴,拔腿走人了
第二次离开山寨,方大海感觉和前一次那是相当的不一样,没有血流成河,没有空旷寂寥,反而是那时不时对他微笑的脸,填充了他所有的视线。
方大海看着这些来来去去的解放军,下意识的和后世的人民子弟兵对比了一下,你别说,除了衣裳不一样,这精神头,这对百姓的态度,还真没什么变化。可见在军队思想这一块,我党做的不是一般的到位,这么多年都能做到不变质,放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做不到。
而这份不变给方大海带来的熟悉感,更是让他的离开多了几分不舍,心里更是莫名的多了几分酸软,鼻子、眼睛都有些不受控制。
“这里变得可真多。”
这不是他宣泄情绪的地方,也不是时候,方大海只能用一句变得多,遮掩住表情的变化。而这样的变化看在张成眼里,则理解成了方大海对这山寨的回忆。想了想当初他们狼狈的守着门,一夜不敢睡沉的紧张,想想现在的热闹,也不禁跟着感慨了一句:
“变得能不多嘛,这么多人在这儿生活呢。对了,你这怎么回去?”
他是大人,可不能在孩子面前流露出软弱来。张成忙转移话题。这也正合了方大海的心思,半真半假的怼了过去说道:
“还能怎么回去,自然是走回去了。”
“不是,我是问,你这一路还打猎不?”
“那肯定的啊,这么空着手回去,那多不像样?怎么也要带点猎物,和家里也好有个交代。”
“若是这样,那你尽可能朝着西面走,东面那边如今聚集了不少部队,你要是打木仓,很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嗯,这他还真不知道,不过怼人嘛,不管是不是在理,总要反驳一下的对吧。
“我可以用弓的,没见我后头背着嘛。行了行了,不想送就别送,话都说不清楚了。走了!”
方大海加快了步子,头都没回就往前走,只留下高高扬起超后挥的手。
“这臭小子。”
明明只是见了第二面,可这会儿在张成的心里,方大海这孩子却亲近的,就像是老朋友一般了。
“张成,张成,你怎么回来了?方大海走了?怎么快?”
这里方大海刚走了没多久,张成才刚转身准备回去呢,老邱急吼吼的小跑着追了过来。见着只有张成一个人,立马就露出一脸的失望。
“走了。”
“哎呦,我们还没谢他呢。你怎么不多留他一会儿呢。”
哦,合着我这送人还送出错来了?
“他有事儿要赶着回去,我怎么留啊?”
“哎呀,你这人,他领着我们走了整整一天一夜啊,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这会儿往回赶,半夜怕是又要在山里,这……要是出了事儿可怎么好!他还是个孩子呢!你怎么就不多想想。”
嘿,这事儿闹的,感觉今天怎么尽是当出气筒了呢!合着什么都是我错是吧!
张成也恼了,没好气的说道:
“那要不您去追回来?”
得,老邱这下也噎着了。和方大海相处也有好几天了,那孩子是个什么性子他不知道?那就是个犟种,主意正着呢!他刚才抱怨……好吧,他也知道,这其实就是马后炮,纯粹痛快了个嘴。
“算了,我这说了也是白说,人都走了。对不住啊张成,我着急了点,说话没注意。”
道歉?哎呦,您这这么来,那这反倒是让张成不好意思了。赶紧反过来笑说道:
“您这是和那臭小子处出感情了呀,那可好,他这联络员怕是不当也要当了。毕竟这么多人看好他呢。”
“联络员?什么联络员?”
是啊,要是方大海在这儿也想问问这个问题,他怎么不知道?一直到走,你们也没说这个啊!这什么时候又给他上了个头衔?
第49章 杀性起……
方大海不知道自己莫名的又有了新名头,这会儿他正急匆匆的走在山道上,一路往京城去呢。许是因为这山路他实在是走的太多,太过容易,所以赶路归赶路,他还能有闲工夫分心考虑一些玄学问题。
方大海觉得,自己和打猎两个字似乎有些犯冲!
你看啊,自打他琢磨出了用打猎来增加家庭明面收入的法子之后,一连两次进山……都谈不上什么正经的狩猎,到是不符合猎户身份的事儿干的不少。
更绝的是,不想不觉得,一想才发现,事儿还基本都是自己自找的!这可怎么说的,合着他本性就挺不安分?连着打猎这么一项满满都是自由活泼氛围的工作都不能满足他对于搞事情的蠢蠢欲动了?以前没发现他有这嗜好啊?
虽说本来这打猎也是遮掩,那这遮掩的遮掩……好家伙,合着他这对俄罗斯套娃是有多热爱,一层套着一层的居然还干的挺积极!
算了,套就套吧,职业救人,兼职打猎,听着好像也不算差!不过既然用了打猎的名头出来,那他怎么也不能真的就白走这一趟,然后拿着空间里的东西糊弄人吧!来都来了是吧!怎么也要弄上一背篓的肉食回去,这样看着才像样。
方大海这么一琢磨,风驰电掣一般的脚步逐渐的就缓了下来,眼睛也不在只盯着前方的路看了,耳朵也开始重新启动了雷达功能。
要说不说,方大海这打猎的优势就是好呢!这边才动了心思,五感六识才开始启动,那机会立马就送上门了。
不远的方向,一阵嘻嘻索索的微弱声响传入了方大海的耳朵。
这动静……不像是单只独个的,难道又遇上一群的东西了?
方大海四下看了看,选了一颗还算高大的树,蹭蹭蹭的就爬了上去,然后打眼那么一瞧!
嘿,是野猪,还是一家四口集体出游的野猪!好家伙,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呀。他刚还琢磨着打点什么东西好呢。这就立马来了大肉了!
这年头虽说鹿肉什么的,听着挺高大上,也确实价钱挺高,可问题是,那基本都是有钱人吃的东西,没有路子找针对性的顾客的话,卖起来其实并不容易,就是你有胆子直接找上什么饭馆,人家也未必肯要,毕竟谁知道你这是不是药死的?万一买下来做成了菜客人吃出病了呢?那饭馆都不知道找谁去是吧!
倒是野猪肉这种,比家养的还便宜的肉,在市场上更热销些,毕竟价钱低,普通人家也能买得起,目标性客户人群基数足够大。就算也有人担心这猪的健康问题,可穷人讲究少啊,只要够便宜,保管分分钟卖干净!另外,卖的钱还不用担心显眼。因为都知道卖不上高价对吧。
可这野猪肉虽然好,可问题也不小啊,首先一个,这野猪怎么猎就是个大问题。
不说什么一猪二熊三老虎这种威胁程度的排名,只说这里两大两小四只野猪,他就一
双手,但凡打了一个,那剩下的三个就很可能直接跑了,多浪费,多可惜啊!
此外,还记得在山寨那会儿张成怎么说的不?他说啊,如今山脉外围那是有了不少的军队,能不用木仓那就别用木仓。再算算他从山寨出来的时间,好家伙,估计这边他才刚开木仓呢,那边山寨里的人就要以为是有敌人上门,拿着木仓冲出来了。
这么一算,也就是说,他想猎这野猪的话,就一个法子,那就是用弓箭,而且还得保证连珠四射,射射不落空,才能保证这一趟狩猎完美结局。
可这可能吗?就是方大海再自信,也不敢说他能真的做到。
那么这么一来,他这野猪该怎么猎?
若是旁人这还真就没法子了,最多箭术厉害些,选了最大的那只猎了。可方大海脑子一动,这法子啊,还真有,而且还是后世小说给的思路。
你猜怎么的,方大海这促狭的,在附近找了一根老长老长的藤蔓,然后在野猪一家的行进路线上找了几个树像是围桩子一般,沿着树根向上一点点的位置围好,将藤蔓的一头在手臂处缠了几下,然后取出弓箭,朝着那最大的公猪的脖子处挑衅般的射出了一箭。
就野猪那厚实的裹满了泥浆松脂的皮,哪怕方大海已经用了七成的力气,还是在近距离呢,也不过是刚射穿了皮肉。对它的伤害实在是不大。可居然还有人敢射它?这绝对是对自信满满,自觉是山林一霸的公野猪最大的挑衅。
公野猪下意识的就开始寻找敌人,这一看,好嘛,真的就在附近?这人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来,让你知道知道你野猪爷爷的厉害。
公野猪“嗷”的一声叫了起来,眼睛发红的就准备冲锋,那狰狞的样子,别说还真挺凶。而方大海也十分配合,立马就往树后头一躲,看着像是想要逃的样子。
这下公野猪更忍不住了!看看,那人类已经害怕了吧!已经开始躲树后头了吧!晚了!媳妇孩子们,来,让你们看看它有多能耐。
公野猪咆哮一声,低着头就冲了过来,一心想把这个敢拿它当肉的人类踩在脚下,好好发泄一下怒火。就是后头跟着的猪媳妇和猪娃娃,也嗷嗷叫的跟了过来,一副同仇敌骇的摸样。
可惜啊,它们不知道,它们这一动那就真的中了方大海的计了!
这边公野猪才堪堪要撞上一脸害怕,好像闯祸一般的表情的方大海,那边它自己就突然消失了!这大变活猪的场景显然让后头跟着的一大两小也有些懵,只是它们冲的有些猛,不等想明白那一家之主的公野猪去了哪里,它们自己也已经落入了方大海的陷阱里,不过是一个转眼,就跟着公野猪一起玩了一把消失术。或许这也算是另类的:一家人整整齐齐?
等着这四只野猪都消失无踪,刚还藏在树后头,一脸害怕表情的方大海乐呵呵的就从树后出来了,快步往一边早就寻好的小溪边那么一站,手往前一送,公野猪就死翘翘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空间特性有时候是真不错啊,但凡是生命体,到了立面立马就歇菜,这能省了他多大事儿?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赶紧的将这野猪的血给放了,不然等着到了山外头,可就不好寻到这样没人发现的好地方了。
放血,清理内脏,方大海的速度很快,干的也十分利索,可再利索,到底是有四只,等着他弄完,将野猪和那些他比较喜欢的内脏,如猪肝、猪肚、猪心这三样重新收回到空间里,这小溪的周围已经隐隐的能察觉到食肉动物的动静了。
方大海有心接着这宝地再诱上几只好猎物,只是他回头一看,得,刚来的居然不是豺就是野狸子,那他就没兴趣了,这两样又小,皮子又不值钱,实在是不值得他费劲。所以他洗了洗手,将身上的血腥清理干净之后,干脆利索的就大踏步离开了小溪边。
什么?那些豺会不会跟踪?会不会将他当成猎物?呵呵,方大海刚才的道具这会儿可没丢,还在他腰上帮着呢,不来,那是它们命大,来了那就是送肉,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管是人和人,还是人和动物,在心里博弈的时候,气场真的很重要。像是这会儿,那豺好假假的也有七八只,不算少了,可见着方大海这半点不怕,走路都带风的样子,心里愣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总觉得这两脚兽看着特别不好惹。
正好这个时候领头的豺看到了被方大海遗弃的那一堆猪肺和猪肠子,又发现了后头跟着它们的野狸子,护食状态一开启,立马就抛开了方大海这个已经有些走远的人,转身冲着豺群一招呼,就冲向了那些能吃的内脏。
方大海对豺和野狸子不敢兴趣,可这收获野猪太容易,还是让他对多弄点猎物有了想法。从这边离开没多久,他的脚不由自主的就往来的路上大概分辨出的各种动物喜欢的地方走。耳朵和眼睛也没闲着,不是听听这里,就是看看那边。连着鼻子也时不时嗅一下周围的气味,想寻点什么。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鼻子太灵敏的缘故,那山里的野梨、野苹果、山楂、石榴、柿子等、连着葡萄都收了一堆,可猎物愣是一只没见。难道说这如今山里的野兽也会算命了?知道今天容易有血光之灾?
不,不是动物会算命,而是他身上虽然清理了血腥,可那野猪的味儿还在啊!也就是他自己没闻到,所以没反应过来,只要是鼻子灵敏些的动物,闻到了哪儿还不知道躲呢?
直到方大海都走过一大半的路了,山风将这味道基本都吹散了,才有那动物敢靠近方大海附近。
而这一靠近……那基本就都送命了。好家伙,4只野鸡、3只野兔、2只山羊、1头獐子,统统成了方大海的收获不说,连着野鸡蛋都让他给捞着了将近30只。
这么一来他的空间里肉类可就真是丰富的不能再丰富了,不说旁的,就是平日出个城晃一圈就能拿回来充数的野鸡就达到了5只,野兔更是达到了7只,再加上上次留下没拿出来现过眼的2只野鸭子,那怕他不找理由上山呢,也能寻着法子给家里舔砖加瓦了。
什么?都拿来自己吃?呵呵,这事儿别说何雨兰会不会舍得,就是舍得,方大海也不会这么干,以为这太另类了。这年头有好东西卖钱才是普通百姓最常见的处理手段。
不过这些东西……方大海琢磨了一下,拿出来如果卖的话,并不算值钱。上次能卖两只野鸡就卖出2块钱,那是因为如今粮价高,闹得人心惶惶的,所以只要是食物,都集体涨了价,放到平时并不能挣这样的高价。
为了家里能一下多笔大钱,让他们不缺粮不缺吃显得更合理些,他是不是改再拿一头狼出来?狼皮可是价值8块呢!再来接连两次猎狼,也能更彰显一下他的武力,让那些觉得他家都是小孩,存了惦记算计心思的人知道他上次不是捡便宜碰巧。
只是……方大海看了看空间里那被收拾干净的野猪,想想还是算了。没得每次回去都吓家里人一跳。有这野猪已经够出挑的了,这次就拿这个回去吧。借着肉多,还能给家里多留存几块,做上一点腊肉什么的,让家里能多吃几顿荤腥。
方大海收获不小,心里又有了主意,这往山外走的步子就越发的快了。原以为他都没想着打猎了,这后头应该也就没事儿了吧?嘿,人走运了,那真是闭着眼睛都能发财。你瞧瞧,这还没到出山口的位置呢,平白的就遇到了一只狗獾子从地洞里出来。哎呦,既然这样,那你也别走了,乖乖的到我的空间里来吧!
白捡一样的又得了一只狗獾,方大海那个乐啊,顺着山路
去寻水源清理的时候,那嘴角都带着笑的,所以他没注意到,他这提着猎物往水边走的时候,竟然让人看到了。
“嘿,小子,本事不错啊!来来来,让爷们看看,这东西有多重。”
这说话的是谁?还爷们?还这么大大咧咧的喊人送上门给他看?
还能是谁,能说这话的,自然只觉得自己手里有木仓,能强行霸道的人呗。
“军爷,您,喊我啊!”
“废话,这里就咱们两个,我不喊你还喊鬼啊!”
哦,你也知道这里只有两个人哦,那你怎么就不知道其实你挺危险呢?好在这里离着山边村落有点近,方大海也怕这人本就是这山边村落里的人,动静大了,容易引来麻烦,不然就凭着这人显而易见的想要抢夺猎物的做派,方大海就不会让他有说下一句话的时间。
“哎哎哎,军爷,我这就过来。”
方大海一边点头哈腰的应声,一边往这人身边走,还小心的打量了一番周围。很好,果然周围没别人,就这一个。
“军爷,这可还在山里,您怎么一个人就过来了?这附近有时候可是会有野猪下山的。”
“我还不知道这个?我家就住这附近,知道的清楚着呢。好家伙,这狗獾可真够肥的。”
那人的木仓还背在肩上,一手拉着,眼睛更是死死的盯着那已经毙命的狗獾。半点没有防备的样子。可他这话里的意思却让方大海心里一愣。
家就在这附近?那这人倒是不好直接弄死了,不然太容易发现他了。
不对,等等,为什么他一见对他稍有歹意的人就想弄死?他……他怎么这么重的杀心?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不用细想,其实方大海心里已经清楚了这是为什么。
这些日子以来,为了救人,他到处袭扰,细算起来,杀的人那是真不少,到了山里又一只在打猎,还是那样轻松容易得打猎,短短时间里如此频繁的杀生,让他对生命没有了最初的敬畏。以至于……这是不是也能算是战场综合症的一种?虽然不算严重,还不到影响生活的地步,可对他的心理却已经开始有了影响。
不行,他不能这样下去,如果不能很好的约束自己的心,那将来……他都不敢想,等着解放后他会变成什么样。甚至这会儿,方大海对自己原本定下的目标,成为一个警察的职业规划都有了一定的恐惧和抗拒。
解放初期特务多,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儿,哪怕这是书里,类似的历史进程下,这个情况也不会改变。所以,若是真的当了警察,那他将来……只怕手里的人命绝对不会少到哪儿去。如此他这心理问题只怕会越来越严重,倒时候若是真的影响了生活,那……他这一辈子岂不是又白活了一场?
可不当警察……他都已经布局到了这一步,后头其实已经不能完全由他控制了,他的能力那些人都看到了,怎么可能舍得放弃这么一个好苗子?
大乱之后需要大治那是很需要人手的。部队里出来的打仗还行,可这治理上却大多能力堪忧,果党原本留下的又需要清理和考察。如此方大海这样值得信任,又有一定能力的,绝对是会被第一时间选择进队伍里去的。
所以他该怎么办?一时之间方大海的心开始有些乱了。觉得自己就像是困兽一般,突然间好像找不到出路了。
“我说,你这想什么呢。”
已经伸手过来,准备接过狗獾,顺势抢了去的果党小兵看着方大海眼神愣愣的,心里感觉挺奇怪。
他讹人东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见过有人不依不饶哭闹的,也见过不肯给讨饶的,还见过唯唯诺诺叹着气权当自己倒霉的,可就是没见过方大海这样的,这怎么说呢,就是感觉人像是傻了一样。
坏了,别不是这人才刚反应过来,所以突然想反抗了吧,这人连着这样的狗獾都能抓住,只怕本事不弱,若是这么近的距离,他直接打过来,那他一时怕是还真不能讨着好。
想到这里,那小兵下意识的就抓紧了木仓,想拿下来吓唬吓唬人。
不想他这里才动作,本有些愣住的方大海潜意识就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像是来抓人一般。
“哎哎哎,你干嘛。我告诉你,我堂哥可是个连长,你别不识好歹啊,我要你东西那是看得起你,要是你敢打我,那可就是闯祸了,知道不?那是要连累你家人的,再不济以后你别想从这里上山了。”
这一连串的倒是真的惊醒了方大海,与此同时,家人两个字也让方大海心里囚笼一般的思绪有了宣泄的出口。
家人?是了,他们还等着他回去呢,所以这会儿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毛大大不是说了嘛,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回去好好想,总能相处办法的。
倒是这会儿,怎么安抚好这个人,怎么将事儿解决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儿。
“军爷误会了,我这是突然想到了这狗獾的不妥当。”
嗯,不妥当?什么不妥当?不过不是要反抗打人,那暂时就没事儿,他是回家来看老娘的,也不想闹事儿。到底是他家附近对吧,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总要注意一下影响。
“您看啊,这狗獾什么伤口都没有对吧?就这么死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嗯?不是这人猎的?是捡的不成?若是捡的,这自己没伤却死了的狗獾……哎呀,这下这小兵也有些不敢要了。
“别不是吃了什么毒药吧?不不不,这附近可没人会这个,那是吃了什么毒草?不该啊,这些东西警醒着呢,可不会这么作死。”
“我也这么想,可若是吃了被毒死的老鼠或者其他东西呢?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对了,还有可能被毒蛇咬死,这也一样看不到什么伤口。”
你别说,这还真有可能。这么一想,这小兵再看向方大海的时候,眼神倒是温和了不少。
“你小子,倒是个心善的,若是你不说,就让我拿了去,吃死了,都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你还能骂一声活该出气。可你就是说了!呵呵,小孩子,就是心软。罢了,既然你讲究,那我也不能太过分。这样,这东西既然你我都看见了,那按照山里的规矩,见者有份,咱们一人一半,这狗獾油应该还能用,这就归你了,拿到城里也能卖个好价,这皮子,那就归我了。怎么样?”
怎么样?你也就是说的好听,这要真是毒死的,哪怕只是才死呢,只要有良心,那油也不会卖出去,最起码在不确定是不是真有毒之前,肯定不敢卖。毕竟这要是真治死了人,那可就造孽了,不定还会惹上官司呢。
倒是这皮子,只要往水里一泡,不管有没有毒,那都能基本清理干净,不会有什么妨碍,所以啊,到最后还是他得了便宜,方大海担了风险。
不过,既然他不想杀人,也不想惹是生非,那这法子其实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
“这,这……”
“这什么这,就这么定了,走,去水边拨皮子,早点弄完,我也好早点拿了皮子走人。”
嚯,合着到了这份上了,干活的还是方大海是吧!
看他那小心翼翼看着那狗獾的样子,真是怕这东西真有毒,自己沾染上?这人还真是够小心的。
方大海一脸无奈,一脸丧气的顺
着那小兵的话音走到水边,利索的将皮子一拔,随手就想递过去。
“干净洗一洗啊,这血渍呼啦的,我怎么拿?”
哈,连着这清洗都不敢碰,这人可真是胆小的够彻底的。
不行,不能平白让着人占了便宜去,他得想法子套点回来什么。
“军爷,您这皮子要是立马拿回家清洗倒是不妨事儿,可要是想拿到城里……过了水可就放不久了。”
“没事儿,一会儿我就回县里去了,到了那儿有皮匠铺子呢。”
哦,是县上的守军啊。
“那倒是还行,昌平不远,不耽搁事儿。不过看您这背着木仓……怎么的,路上不太平?这小子可要问问清楚了,不然我都不敢走大路了。”
“大路?什么路都一样,都有关卡了,是担心有劫匪吧,不用担心。有那也全跑了。对了,今儿爷们得了你分润好处,那也给你个好处,你只要过关卡,就和他们说,你是我许成才的人,那些人就不会收你的关卡钱,怎么样,省大钱了吧!皮子没白给吧?”
嗯?还有这样的消息?这样的好处?这可真是够意外的。
果然,不能轻易动杀心,不管什么人,总有他的用处。
第50章 救命药……
看着头摇尾巴晃,走路走的半点军人样没有的许成才哼着小曲儿往村子里去。方大海回头看了一眼山里,随后也快步的赶起了路。不过不是朝着村子那边的山外大路去,而是退后一步,又走进了近山的山坡。
这会儿天色已经开始发黑了,他得赶紧寻个过夜的地方,顺便将自己的这一路得的东西都整理一下,早点睡,这样才好凌晨早起,赶在城门开门的时候回京。别忘了,他可是和家里说好了的,明儿一早,何毛柱他们可是会到城门口等他的。
有了许成才的大名做路引,你别说,方大海这一路走的确实轻松了好多,哪怕路上关卡多的,几乎过个镇子都要检查两回,可因为能报个名字,属于关系户,他愣是半点过关钱都没有付出,顺顺利利的到了城门口。
“大海,你这是……”
当方大海推着一辆从最近一个村子里刚买来的推车,晃荡晃荡的来到城门口的时候,何毛柱已经领着何雨松和方大江在门口等着了。虽然他们已经预料到了方大海这次回来,必定不会空着手,(毕竟这可是满打满算走了两天半了,根据方大海自己说的安排,那在山里可是待了足足一天,不可能什么都没猎到。)可到底还是被他的收获给吓着了。
“这箩筐里装的都是你这次猎的?”
何毛柱顾不得这会儿就在城门口,那守门的兵丁已经伸长了脖子,开始往这里看了,小心的掀开了一点那个需要两人合抱才能勉强抱住的大箩筐上盖着的稻草盖子,往里看了那么一眼。
“嘶……”
倒吸一口凉气啊有没有!他,他,他居然看到一头硕大的野猪?
何毛柱满眼震惊的看了看方大海,一时竟是有些说不出话了。
还能说什么?野猪啊!这东西就他所知,哪怕是老猎户,一个人也未必敢对上,如今尽然让这么一个娃娃给猎来了?这,这,虽然上次方大海已经得了一只狼了,可他还是不敢想,有孩子竟然能厉害到这样的程度。
“大海啊!”
“二叔,这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哦哦哦,对对对,走,赶紧走,我这就和守门的说去。”
何毛柱不是不知世事的人,刚才只是一时惊着了,有点忘了场合而已,让方大海一提醒,立马就恢复了精明性子。这头应答完,那头就去了守门的地方。
何毛柱亲自过来和只打个招呼,那自然是很不一样的,人家可是香满楼的大厨,早先那是连着军队的长官们,也是吃过他的菜,请他上门做过私宴的。这样的人虽然工作不算体面,属于伺候人的,可人脉关系却绝对够多,在这些底层的大头兵面前面子也绝对够用。再加上他上去就先塞了两个银角子,那这说起话来自然越发的管用了。
这不是,才几句话的功夫,那守门的兵丁们就相互招呼着回到了最初的位置。而何毛柱呢,一个摆头,就让何雨松这个最知道亲爹心思的小子,立马拉着方大江快步上来,帮着方大海推车往里走了。
进了城门,何毛柱更是立马快步跟了上来,开始帮着推车,将这木头轮子的推车推的,速度都快赶上胶皮轮子的了。直到推过了雍和宫,边上流民开始减少,何毛柱才松了一口气,死板着着的表情也才有了几分缓和,更有空和方大海说起了后续的安排。
“你这准备怎么处理?要不还是我帮你寻几个买家?”
“这是一定的,这么多肉呢,真摆在街面上卖,我怕架子才拉开呢,东西就该让人给劫走了。”
这个问题就是何毛柱不说,他也这么打算的。原本刚猎到野猪的时候,他是想过是不是就在自家附近摆摊卖,可等着遇上了那许成才之后,方大海是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就如今这世道,想摆摊卖肉?呵呵,怕不是卖的还没有被抢的快。所以还是省点劲,将这个艰难的任务交给有后台,立得住的人,他赚个供货商的价算了。
“不过这次分量足,我想着给咱们两家家里也都多留点。看这粮价涨的那个速度,后头的事儿有些不好说,光只顾着攒钱怕是不保险,还是多留点吃的,更让人放心。”
虽然说不年不节的,家里多留肉,有点不符合这个时候百姓的生活习惯,可想想方大海那存粮时候的疯劲,想想如今外头那涨的让人心里发毛的物价,何毛柱还是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对,多存点吃的,有时候比存钱更有用。那要是这么的,咱们就不好直接送到饭馆这样的地方了,那里收这样的东西,自来只有嫌少的,没有嫌多的时候,送去了,怕是光是说都能说的你不得不全给了他。咱们还是去屠户那儿吧,他们这里多一斤少一斤的,到时不计较。就是价格上……怕是没有饭馆给的高。”
哦,明白,就是批发价和市场价是吧,虽说他也挺爱钱,可一只野猪罢了,差价能有多少?有2块钱没?他空间里家底厚实,对这个数还真没太多的感觉。
当然了,话不能这么说,他贫寒少年的人设还是要的。
“差价多不?要是不多,这亏我吃了。肉比粮食补人,身体好比什么都强。”
方大海推着车的头微微的低着,声音也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好像说的十分肉疼。不过即使再肉疼,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本身就已经很不凡了。所以何毛柱还是很意外的多看了方大海一眼。
“哦,你小子,没想到这么想的开。”
还肉补人?上次得的也不少,怎么没见你这么说?看来他对这涨价是真的挺怕,难道这小子是觉得这粮价还要涨一阵?不该吧,前一阵子不是津天那边美国粮船已经到了嘛,按说就城里那些粮商的本事,该运回来不少啊,这样还能再涨价?
“不是我想的开,是我有意外之才,能补上这个损失。”
“什么意外之财?”
嗯?居然不是他想的缘故?意外之菜?山里有什么意外之财?难道他挖到人参了?
“二叔,刚你光顾着看那野猪,没往下头细看吧。”
“嗯?下头还有东西?等等,你先停下,我看看……嚯,这是,这是狗獾?我没看错吧。”
一听下头有东西,本就已经好奇心被调起来的何毛柱忍不住了,就在这大街上呢,他就拉住了方大海的胳膊,拉停了车子,又一次掀起了盖子往里头看。见着野猪头有些碍事儿,还特意伸手扒拉了一下,然后他就瞧见了下头那好大的一坨肉。
作为一个厨子,还是个大厨,何毛柱什么肉没见过?都不用细看,只凭着这肉的纹理,他就看出了狗獾的特征。
这还真是个财,狗獾肉不说城里有多稀罕,能卖什么价,光是一个狗獾油,那就值不少钱!比卖肉都值钱!
“好家伙,这要是送到药铺去,你小子,什么差价都补得上了。”
“哈哈,二叔,你说巧不巧,我都要下山了,结果正好遇上个人
熏狗獾熏到了自己,然后差点让狗獾给咬了!呵呵,这不是,我就射了那么一箭。人家就将这肉都给了我了,自己之取了那张皮子。”
救人救来的?那这倒也不能算是意外之财了,而是善有善报啊!
“也是你的福分到了,救人都能救出这样的好处来。”
谁不喜欢自家的亲戚是个良善人呢?更不用说像是何毛柱这样,本就想给自家儿子拉臂助的人了,这会儿对方大海那是越看越喜欢了。帮忙的主动性也又提了一个新台阶。
“既然有这个,那咱们正好,先到药铺停一停,将这个直接出手了。让你也心里能落个定。这东西,价钱可不低。”
确实不低,只这么一只没了皮子的狗獾,就卖了足足5块钱。价钱高的,方大海都有点不敢置信了。
“这东西可不算大,不到30斤的分量,按照一般来说,大概能出油4斤左右,这价钱……如今狗獾油这么值钱了吗?”
“一直挺值钱,上回我烫伤去买,小小的一罐子,不到半斤,就要了我1块钱呢。你说值不值钱?而且啊,那肉也是药材,处理好了同样能卖钱的。”
这方面方大海还真是不懂,几辈子都是只管买药,没研究过这个呀。不过不管怎么说,这5块钱是到手了。这一趟打猎保底出息挺不错。那接下来就是野猪的事儿了。
“那咱们这野猪送哪儿?”
“就送前街的老李家吧,他家一直给香满楼送肉,人挺厚道,不会让你吃亏。”
“好嘞,大江,大松,咱们走着。”
何雨松和方大江一直在推车前半截扶着车架子帮忙推车,后头方大海和何毛柱的话,那是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知道这次卖了肉之后,回家就能吃肉,而且数量听着应该还不少,心里那个美啊!一想到那大肥肉片子,口水都有些止不住的泛滥,拉起车来更是浑身有劲。所以喽,一听叫走着,好家伙,立马嗖嗖的往前冲,推车推的,方大海都差点没赶上趟。
等着从李家肉铺出来,这四个人表现更是各有不同!
方大海那是纯粹的高兴,200多斤的大野猪啊,除了箩筐里他剩下的,给自家和何家留下的一家5斤肉,剩下的那是全卖了,足足卖了50块。哦,不对,还有猪肝、猪肚、猪心,这个不值钱,他索性就没卖,准备带回家让何毛柱这个大师傅出手,做一顿好吃的。
能给自家留下足够全家日日吃都能吃上小一个月的肉,还能再得50块钱,这让方大海感觉,自己这一趟野猪打的那是相当的划算。以至于这会儿人才刚走出肉铺的门槛呢,就已经开始琢磨什么时候再将剩下的野猪也弄出来了。
方大江和何雨松也高兴,不过与此同时更多的还是脑子有点晕。在他们的生命里50块这个数字有点大,大的一时都有些职业迷茫。
“50加5,那就是55块,还有这么多肉……我爹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就不到20块,姐夫就去了两天半,居然就能挣下我爹三个月的钱,还能日日有肉吃,这……爹,要不我不和你学厨了,我跟姐夫学打猎吧。”
“啪!”
这讨打的孩子顺利的为自己的后脑勺换来了一个大巴掌,也不知道他这随口就来的脑子是不是让他亲爹给打出来的。
其实这会儿方大江也很想说这句话,他从不知道打猎居然这么有赚头,想想他爹早年做木匠维持一个家的艰难,他都怀疑他爹当初是不是选错了职业。有心想问问,他能不能也丢下木匠这家传的本事来个转行。
可看到自家小伙伴遭受的强力镇压,他终究还是没将这话问出口。虽然他没爹了,可大哥就在后头呢,他不想也被来这么一下。
至于敲打儿子的何毛柱……钱和猪肉对他也有冲击,可更多的却是被那箩筐最下面的两只野鸡和一窝蛋给吸引了。
“大海,那野鸡和鸡蛋……要不还找上次那两家?”
“哦,这个我没准备卖。马上就要立冬了,是我准备咱们两家冬令进补的。”
“什么?一家一半?这不行,不行,大海啊,你二叔我是爱算计了些,可却从不拿不该拿的东西。今儿我去接你也好,领着你卖东西也罢,这腿钱、人情钱拿5斤野猪肉足够了,再没有逮着你一个孩子,自家亲戚,使劲薅羊毛的道理。”
你看,这就是为什么方大海对何毛柱这么好,这么用心的缘故了。何毛柱是又精明又会算计,这一点很多人都不怎么喜欢。可这算计也是生活逼出来的,不算计他怎么养活自己,养活一家子?
可与此同时,他又坚守着底线,不会过分贪婪,这一点在这个人吃人的时代,在这个存活都需要奋力挣扎的底层,已经是难得的清醒又有人情味了。
“这话二叔你说的可不对。是,那5斤肉从一开始,我就是拿来当您辛苦钱的在,这个没的说,可这野鸡和鸡蛋,我不是给您的呀?”
嗯?不是给他的?这,这怎么说来着?给他家?不给他?等等,难道是给大松这小子的?不是吧,这小子又没出什么力,怎么可能拿到比他还高的腿钱?方家小子那脑子没坏吧!
“我啊,是给二婶补身子的。不是我说,二叔,二婶这身子骨也太弱了。这到底什么病啊,三天两头的得躺床上。”
说起王桂香的病,刚才还乐呵呵的何雨松都沉默了,垂着头不知道想着什么。
对这事儿何毛柱其实并不想细说,家里的苦事儿,自己知道就好,说出来又有什么用?不一样要自己担着?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可看了看儿子,想了想这两年家里的情况,憋不住,还是叹了口气低声冲这个不算大人的孩子说道:
“说来也是咱们家时运不济,当初你二婶生大莲那会儿,正好遇上了城里出了乱子,那不讲理的兵丁,将整条街都封了。你二婶疼的嗷嗷直叫,我想去喊接生婆,却是连着街口都出不去。只能靠着周围生产过的邻居帮忙,才顺利的生下了大莲,可到底还是伤了你二婶的身子。之后又因为连着好一阵到处打木仓,日日夜夜的不得安生,你二婶的月子也就同样没做好。这么接二连三的,可不就做下病了嘛。”
还有这样的事儿?若是这么说,这……二婶其实还算是命大的了。在这样的混乱档口,就是惊得难产,以至于一尸两命的都大有人在。这一点他当年还是锦衣卫的时候,可没少见。混乱中生孩子,可不是电视剧里演的那么容易的。死多生少才是现实里的真实结果。
不过……方大海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何雨松,心下揣测:那一次的事儿,其实不只是二婶身体上受到了创伤。这大松的心理上怕是也一样受到了影响吧,不然这个虎了吧唧的小子,也不至于一听到有关他娘的病的事儿,立马就变了个样。
这么一想,以往何雨松那闹腾样,倒是让方大海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他才这样跳脱着想要吸引更多的注意力。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让他娘过得更高兴些,更活泛些!这种旁人所不能理解的孝心……突然觉得何雨松也挺不容易得。
看着想着这样的何雨松,方大海的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爹妈,那因为穿越,而遗失在时间洪流里的爹妈。他们……
“那还真是……不过这么长时间了,您就没想着送二婶去大医院看看?总这么的,也不是个事儿啊。”
不能想啊,一想方大海的心就不住的刺痛,任何不可及的东西,多想都是无意的!方大海这样告诉自己,让自己重新硬起了心肠。生硬的借着前面的话题,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来,将所有的痛重新压到心底最深处。
“看了,怎么没看,可光是看了有什么用?人家说,你二婶那是,那是 ,什么病来着,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大夫说的太多,太复杂。反正那意思是,若是有钱,有路子,弄上一盒盘尼西林,打上三天,那就能将这病去个大半,之后再吃中药调理,才能彻底好全。不然……”
说起王桂香,何毛柱也一样痛,那种无力感让这个平日都挺精神的中年汉子猛地就变得有些颓废起来。也顾不得方大海的年纪小,顾不得这事儿就是说给了方大海听也是白说,只是借着这一次的机会,难得的吐露了一番,让自己宣泄了几分。
“我就是厨子,别看平日里那些个老爷们看着好像也挺客气,可真有了事儿,谁会真心帮忙?那可是能救命的药,本就不是一路人,人家就是家里白存着积灰呢,也不会给我这样一个伺候人的厨子。”
何毛柱说的苦兮兮的,说的垂头的何雨松都开始抽鼻子了。可……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就真是巧到家了?
“啊?盘尼西林?”
“对,盘尼西林,哎呦,二叔,你早说啊。”
嗯?早说?难不成你有?
是啊,方大海还真有,大家忘了?从大牢将那些被俘人员救出来的时候,他可是就给了那些人一些的。既然他能给出去,那你说,在明知道这东西这时候有多重要的情况下,他能不给自己留一些?
哎呦,这下何毛柱是真激动了,拽着方大海的手都在抖,若非方大海使劲给了个眼色,提醒了他这还是在街上,怕是这会儿他就能直接大喊起来。
可即使这样,当他们推着车走过一条热闹的大街,来到一个小巷子拐角的时候,何毛柱还是等不及回家,就急吼吼的询问了起来。
“你真有?”
“真有。”
“那,那……”
何毛柱顾不得想,也顾不得问这样连着他这个坐地户都弄不到的东西,这乡下来的半大孩子是怎么有的,满脑子就想着怎么让方大海将这珍贵的药卖给他,好让他救救自家媳妇。
原地转了三圈,又摸了摸口袋,抬头琢磨了一下,然后哆嗦着嘴,在何雨松不断扯啊扯的急切中,将袖子往回一收,咬牙跺脚的对方大海说到:
“我知道,这东西如今外头贵的很,一根小黄鱼一支都未必能买到,这样,二叔家里钱不够,大概也就能出一支的钱。剩下的,剩下的……二叔认识的人多,以后只要你打了东西回来,二叔就负责帮你卖到合适的地方去,半点中人钱都不要。另外等你二婶好了,你家香草送我家来,让你二婶帮你带,直到她十岁,你看怎么样?”
怎么样?要方大海说,这条件是真不错。可问题是这事儿真这么处理的话,那两家的关系可就变味了!想想当初他们刚来时候何毛柱的帮助,想想平日里因为何毛柱,而隐约获得的庇护。这是钱能解决的事儿?是钱能还清的?
亲戚相处可没这样细算的道理,和何毛柱的往来,也不能全用钱来计算。
“二叔您说什么呢?那可是我二婶。我能这么和您算?这么的,这药啊,我回去就想法子拿来,您拿去给二婶先治病,至于这药钱嘛,您有多少先给多少,剩下的先欠着,等着您有了再给就成。”
“这怎么可以,这可不是小钱。”
“您也看见了,我这两天半可就得了55,还是给家里剩了肉的情况下,您说,我真缺这2根金条?”
肯定不缺,就他这些日子观察下来的情况来看,这小子手里最起码还有不下5根小黄鱼,不然平日不至于过得这么有底气,买粮食也不至于买的这么凶狠。
可……不算钱的话,那何毛柱觉得,这人情……让他这么一个大人,欠下这样救命一样的人情,让他以后可怎么还?偏偏这会儿方大海给的,他还真不能拒绝!
“大海啊!”
何毛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眼眶里含着的感激就差没具现化了!
他不知道怎么说,何雨松知道啊!只见他猛地一抬头,也不顾这会儿还在街上,冲到方大海面前,跪下就想磕头,若不是方大海眼明手快,这场面可就真要命了。
“大松,大松,你干什么呢这是。”
“姐夫,让我给你磕个头吧,你这是救了我娘的命啊!我娘,我娘终于不用死熬着了,不用……呜呜,我娘自己都不抱希望了,总觉得哪天就……可算是有了生路了。”
磕头肯定不用,好歹也是同辈人,可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叫人心里发酸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