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周一, 要升国旗,起床铃比平时早了20分钟,打完铃后还会接着放两首流行歌, 防止同学们一闭眼又重回睡梦中。
江倦和叶景一块站在阳台洗漱的时候,已经在放第二首了。
叶景今天难得没有起床气, 本来好心情可以一直维持下去,但是江倦脑子有病手也贱, 非要在洗脸的时候一边听着广播站的歌一边跟着节拍拧水龙头玩。
跟打碟似的,一边打还要一边唱。
“如果你也觉得心灵相惜!那就请你给我个肯定的回应!”江倦用力拧了九下水龙头又关掉,最后一下最用力,水花溅了出来。
叶景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 江倦继续拧:“Hold up Hold up 对感情从不Freestyle!U make me go crazy I need u right now!”
叶景躲了一下,无语:“有病?”
江倦转头看着他继续唱,“I'm fallin I'm fallin I'm fallin~”
叶景面无表情看着他:“你以为自己很帅吗?”
江倦用水抹了一下头发, 给自己做了个大背头,问叶景, “不帅吗?”
叶景:“……”
不知在旁边看了多久的黎叙白突然冒出来,很捧场地鼓掌, “帅!”
叶景闭了闭眼, 将洗脸巾扔进垃圾桶, 一言不发转身进了宿舍。
他已经习惯了江倦不走常理路的发言和行为, 对此见怪不怪,江倦无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大概都不会太惊讶了。
现在对江倦唯一还存在好奇的地方,就是这人的学习成绩。
据张陌尔口述, 江倦的成绩是很不错的, 听着像是比张陌希的还要好。
叶景了解张陌希的成绩,从他们同班的那天起, 张陌希就是年级第一,从没被人压下来过。碰上他心情好,还能拉开第二名的叶景好几十分。
因此叶景一直是天赋论的拥护者。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某些人的脑子就是比普通人的要灵光。张陌希每天吊儿郎当上课睡觉下课吃饭的,还不是次次都拿第一。
现在又多了一个学习态度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江倦,叶景不得不警惕一下自己的排名会不会从第二变成第三。
而且江倦完全是张陌希的plus版,人家张陌希虽然不写作业,但至少知道作业是什么,反观江倦,上了两周课了,每天上课前还得来问他下一节什么课,每天上晚修还得问他作业是什么,问完了还不写,只在自己买的题册上动笔,等着叶景写完后拿他的抄。
“下节什么课?”
“英语。”叶景面无表情地说,“最后两节都是英语。”
“操,怎么又是英语。”江倦摔了一下书,不满地嘟囔,“听到英语老师的小蜜蜂开机的声音我就困了,为什么每个英语老师上课都要带小蜜蜂,我以前的英语老师也是,音量还开最大,也不怕打扰到隔壁班。”
“所以这就是你上英语课往耳朵里塞橡皮擦睡觉的理由?”叶景质问道,“塞的还是我的橡皮擦。”
“那不是因为你的橡皮擦可塑形吗?”江倦讨好地笑了笑,“放心,我肯定买一盒一模一样的赔给你,老人头可塑橡皮擦嘛,我知道,张陌尔他们几个画画的也买过这种。”
叶景瞅了他一眼,认真地问:“你英语水平怎么样?”
“唔……”江倦已经趴下准备入眠了,“你问英语水平还是英语成绩?”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江倦说,“一个是语言水平,一个是学科水平。”
叶景还没说自己问的时候哪一个,江倦就接着说,“我一放假就到国外找我姐玩,英语水平跟普通话差不多,至于成绩,也跟语文成绩差不多。”
虽然叶景还不知道他语文成绩如何,但已经无需再问。叶景嫉妒得牙痒痒。
江倦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你英语不好?要不要我给你开小灶啊?”
叶景鄙视了他一眼,“嘁,你又知道我英语不好?都是实验班的,有差距也不会太大,你凭什么给我开小灶。”
江倦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过两周就是月考,要不要赌一把?”
“赌什么?”
江倦笑得一脸诈骗犯模样,“就赌英语成绩,怎么样?谁高谁赢,输的要帮实现对方一个愿望。”
叶景虽然没出过国,但也是从小在英语成绩这一块也是拔尖的,他很硬气地扬起下巴,“赌就赌。”
“说好了别反悔哈。”江倦笑了笑,从兜里摸了两颗软糖上来,放到叶景桌面上,“有夹心的。”
叶景拿起来拆了一口吃了两颗,软糖是甜的,咬开里面是酸酸的果冻,葡萄味的。
他拿起包装纸仔细看了看,问:“你每天哪来这么多这些稀奇古怪的零食。”
江倦又摸出两个别的味道的给他,“买的啊。”
叶景拆开那两个吃了,这次像在吃青草,一看包装,是牛油果味。
月考安排在了九月的倒数第二天和第三天,考完就可以回家过国庆中秋的大长假了,成绩放假回来后才发。
因为是升上高中后的第一次月考,老师们从月中就开始耳提面命地叮嘱大家这次考试有多重要,月考结束后不仅要开家长会,还会迎来高中的第一分班,只有依旧保持年级前四十的成绩,才能留在实验一班,掉出这个排名,就要被分到实验二班或是更往下的重点班和普通班。
叶景倒不担心自己会掉班,他主要是想让江倦给他做饭,最好高中三年都开小灶,以江倦的厨艺,不敢想这三年会过得有多幸福。
所以对于这次月考的胜利叶景势在必得,这两周学英语的专注度都高了不少。
月考九科,压缩在两天考完,对大家的身心都是一个挑战,但因为即将放长假,同学们考完最后一科走出校园的时候还是精神十足,相约着晚上唱K打机,筹划着如何度过国庆长假的第一天。
叶景还是跟江倦他们几个一起坐公交车回家,路上张陌尔几个没跟别人一样讨论假期去哪玩,而是在说去画室上课的事,她扶着余兮的肩膀痛苦地说假期每天都要去画室,喊着下辈子再也不要当美术生。
余兮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提醒道:“明天下午要去看班主任,别忘了。”
“没忘。”张陌尔说,“我们几个下课了直接打车去,你们先提礼物过去。”
余兮说的班主任是他们几个以前的初中班主任,江倦同叶景提过好多次。
据他描述,他们的班主任是个有趣的物理老头,班里就没有同学不喜欢他的,毕业后在微信上也多有联系。
江倦:“我以前翻墙出去网吧上网忘记付钱,都是志叔去付的钱。”
叶景嘴角抽了抽,“你很光荣吗?”
“所以我每次在网吧遇到他孙子,我都会立刻打电话给他举报。”江倦很自豪地说,“挽救网瘾少年,我功不可没。”
叶景无言以对:“他孙子一定恨死你了。”
“nonono。”江倦一脸高深,“他现在最崇拜的人就是我。”
“那是因为你带他上了王者,还送了他猴子皮肤。”徐离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他爸知道后恨死你了。”
叶景彻底没话说了。
“国庆有安排吗?”江倦忽然凑到叶景耳边小声地问。
“没。”叶景回答。
“那后天出去玩?”江倦提议道。
叶景嫌弃地皱了皱眉,“到处都是人,烦。”
“去少人的地方呗。”江倦说。
“少人说明不好玩也不好吃,我们去干嘛?”叶景问。
江倦答:“约会啊,少人正好。”
叶景白了他一眼,“滚。”
叶景拒绝了江倦假期出行的提议,虽然他整日也没别的事干,但要他出去人挤人还不如叫他跳海,而且,待在家里一边吹空调一边看江倦在朋友圈胡言乱语也挺有意思的。
江倦的朋友圈保持了每日更新的频率从没断过,点进去都划不到底。
国庆假第一天,叶景在家写完了所有的作业,一个人吃完晚饭后打开朋友圈,见江倦发了一张与班主任的合照,背景应该是班主任家的客厅,配文:老头子又老了。
张陌尔在下面评论:老头子说老了也不耽误砍你。
晚上,他似乎是在跟班主任的孙子打王者,发了一张自己是MVP的游戏结算面,以及一张购入新皮肤的截图。
新购入的皮肤是貂蝉新出的传说皮,美丽的貂蝉在花团锦簇中优美地荡着秋千。
配文:我是貂蝉小姐姐~~
黎叙白在下面评论:爸爸你给我也买一个我就不计较你今晚卖了我十三次。
叶景放大那个皮肤看了两眼,觉得还算顺眼,打开王者也买了一个,结果每开一把排位貂蝉都被别人抢走,皮肤无用武之地,叶景不爽地退出了游戏。
凌晨两点,江倦的朋友圈又更新了。
发了一张全是败绩的战绩图,配文:看到天上的星星了吗!告诉你怎么来的,我今天打王者掉的!
叶景立刻在评论区嘲笑了他一番,江倦气愤地来找他线上1V1,叶景装作没看见,第二天才回他信息。
他给江倦发信息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想着如果江倦今天没事,他就去蹭饭。
不曾想江倦不仅没回他信息,并且一整个白天都非常安静,一条朋友圈也没发。
叶景看着静悄悄的手机,猜他昨晚一定是奋战到天亮,白天都用来补觉了,也不知道王者上了几颗星。
果然,黄昏时江倦才给他发来信息:刚醒。
叶景立刻问他:上王者了?
江倦回:上钻石了,嘻嘻。
每个字都透着生无可恋。
叶景又嘲笑了他一通,江倦给他拍了一张灶台的照片,问:在做饭,要不要过来一起吃?
叶景:你一个人?
江倦:对啊,我爸妈出差,我姐回去上班了。
他刚说完,江宿的信息弹了出来。
——小倦,放假了要不要去陪小亦玩几天?爸爸给你定机票。
江亦此时在美国,相隔千里,但江倦看到信息后几乎没犹豫,立刻就回:好。
与其说他真的想念姐姐,不如说这是一个下意识的习惯。
从小到大,江父江母对江倦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陪陪江亦。
江倦还记得自己被接回家的那天,江父江母对他说:“爸爸妈妈工作忙,常年不在家,江亦很孤单,你要多陪陪她。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家人要互相陪伴,江亦她一个人惯了,性格别扭,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多陪陪她,她就会把你当家人了。”
年纪还很小的江倦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我们是一家人。”
不得不说江父江母运气很好,他们误打误撞,拿捏住了江倦最渴望的东西——家人。
从此十几年,江倦面对江亦的冷言冷语毫无怨言,全心全意地想当她的弟弟。
无论江亦离他多远,只要一句话,江倦也会漂洋过海去到她身边。这是江父江母花了十几年时间刻意培养出来的效果。
另一边,叶景看了江倦的信息,有点心动。
自从认识江倦后,他每周末都得去他家蹭上两顿,江倦的厨艺是绝对的诱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周吃不到就难受。
可这几天老爸老妈好不容易休假在家,老妈都已经进厨房开始做饭了。
他万分不舍地拒绝了江倦,又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于是说:明天?
信息刚发出去没两秒,江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背景有油爆大蒜的滋啦滋啦声,江倦就着这样的背景音说:“明天我就要去美国找我姐了,假期最后一天才回。”
叶景一听有些惊讶:“这么几天,去美国?”
江倦用脸和肩膀夹着手机:“对啊,这顿晚饭是最后的机会,我做豆撅子闷面,要不要过来吃?”
叶景咽了下口水,“我妈已经在做饭了。”
“好吧。”江倦把土豆倒进锅里,从消毒柜抽了双筷子出来,“那下次再做给你吃。”
“下次周末吧。”叶景听到筷子敲锅的声音,又咽了咽口水,仿佛已经闻到了闷面的香味。
江倦故意诱惑他,“唉我这次做的特别成功,粘糊粘糊的,颜色也漂亮,早知道给你打视频了。”
叶景立刻说:“我要挂了。”
江倦笑了声,“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私奔去?到美国我用我姐的锅给你做。”
叶景嫌弃:“这不叫私奔叫投奔吧?”
江倦:“对,投奔,咱们去投奔我姐吧,她那除了一应俱全的厨具什么都缺。”
叶景无语地吹了口气,“不说了,挂了。”
“真不去啊?”江倦也就是随口一提,漫不经心地,“挂吧,我要吃我的豆撅子闷面了。”
叶景狠狠地挂了电话。
江倦连夜踏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凌晨在机场出发时还很装地在朋友圈发了张贵宾休息室的照片。
配文:人生……
底下一群人在哭:少爷你去哪啊少爷你不要抛下我啊少爷没有你我怎么活啊少爷你不要过得太幸福啊。
叶景觉得好玩,也在底下跟风回复了一句:少爷你走了谁做饭啊。
江倦一条评论都没回,叶景猜是飞机上断网。
直飞美国要不短的时间,江倦白天一直没动静,叶景吃完晚饭征战峡谷的时候才收到他降落的消息。
——终于到了,感觉屁股都坐碎了。
叶景切页面回他:头等舱也能把屁股坐碎?
江倦愤怒地回:对啊!头等舱其实是智商税吧!
叶景:出机场了吗?
江倦:已经直奔超市买菜了。
叶景:[拇指][拇指]敬业的江大厨。
厨子漂洋过海去对面大陆给他姐买菜做饭了,爸妈要回去上班,明天起叶景又得孤家寡人地发愁自己一日三餐吃什么,不想出门只能点外卖,这方圆几里能点的外卖都让他点烂了。
叶景此时突然萌生出跟江倦学两手的想法,不过只一秒就被按了下去。
万事都得靠点天赋,天赋这玩意,不服不行,天生跟厨房相克的人是没办法最出美味食物的。
郁闷地打完这把游戏,叶景扔下手机躺在床上发呆。
夜晚一直是他不太喜欢的一个时间段。
夜色很软,轻轻一个走神就容易整晚整晚地陷进去,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如同一根虚渺的绳索,才能将他从沼泽拉起,令他清醒。
再回头看,一个夜晚就这样悄悄离去了。
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叶景吓得猛地睁开眼,醒了过来。
窗外还是黑的,夜晚还没过去,叶景拿起手机一看,凌晨一点。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房间灯还开着,手机也还亮着,刚才的震动是低电量提示。
叶景爬起来给手机充上电,见江倦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
是他刚给江亦做的午饭,虽然江倦的拍照技术很烂,但也不难看出这是两道色香味俱全的菜。
叶景凶巴巴地回:不许给我发。
江倦给他回了两张光盘的照片。
叶景:再发拉黑。
不知是不是他的威胁起了作用,接下来的两天江倦确实没有给他私发,而是全都发在了朋友圈里。
叶景一刷一个准,全让他看到了,一道比一道想吃。
江倦虽然人在美国当厨子,朋友圈的更新频率却是一点没落下。江亦烤糊的面包;躺着三个流浪汉的街道;被鸟啄烂的苹果;路人掉在地上的冰激凌;写着中国无糖面包并标价2美元一个的馒头,什么都要往朋友圈上发。
还有自拍。
自拍是少见的,叶景和江倦互加好友一个多月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江倦在朋友圈发自拍。
很标准的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自拍角度,眼睛看着镜头,帅确实是帅的,就是表情有点欠揍,感觉像在说:直视我的鼻孔,崽种。
于是叶景给他评论:在秀鼻毛吗?
江倦很快给他回:对啊,刚剪的新毛型,花了10刀呢。
叶景捧着手机笑了半天。
假期进行到最后两天,叶景估摸着江少爷回国又要发一张在机场装逼的朋友圈了,便准时点开朋友圈看热闹。
没想到这次江倦不玩深沉了,玩起了烂梗游戏。
他只发了一段纯文字:快上飞机了,最后半小时,随便给我发个红包,我在朋友圈公布和你的关系。
叶景无语,好无聊的把戏。
距离江倦发这条朋友圈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叶景还没看到他公布任何一段关系,便点进私聊嘲笑他。
叶景:收了多少红包了?
江倦:冷场,尴尬QAQ
叶景笑了起来,给他发了个一分钱的红包。
江倦立马拆了-
谢谢老板。
叶景没回他,去朋友圈等着看江倦要怎么公布和他的关系。
大约又过了有五分钟,江倦的第一条评论才被刷出来。
但很明显,这条评论绝对不是写给叶景的。
江倦的评论是:一个很酷的小学同学。
接着江倦快速地发了很多条。
——初中的生活委员,化学成绩很亮眼。
——打过球赛,记得你长的很黑。
——初中前桌,王者打得很牛逼,有空开黑。
——养了好几年的猪,上高中了聪明点吧。
张陌尔在这条下面回复:你他妈才是猪。
——犯相思病的初中后桌,英语不错,理科超烂,别整天想你女神了,专心读书吧。
林彦在这条下面回复:带上你的英语快点给我滚!!!
——我亲爱的舍长,我想你了,天天起得比鸡还早给我们全宿舍带早餐,你是我在这世上第二个爸爸。
张陌希在这条下面回复:你果然是个畜牲。
叶景刷了半天,直到最后才看到疑似是给自己的。
而那一行字简直让他两眼一黑。
——致北京时间20:11给我发红包的那位:嫁给我,我给你做一辈子的饭。
叶景重新检查了一遍,确定自己就是八点十一分给江倦发的一分钱红包,那这条评论就是给他的,他大喊了一声扔开手机。
啊!
神经病吧他!
第18章 二零一七年秋
叶景一直知道江桦有校友墙的存在, 但他一向对学校八卦没什么兴趣,所以一直没有逛过。
张陌尔转到群里的这个帖子,是他看的第一个校友墙帖。
群是几人开学吃饭那天拉的, 群名魔仙堡,群友7人, 没有张陌希。张陌尔没拉他,其他人也装作没这回事。
叶景看了眼张陌尔转发到群里的那个帖子。
【[新]跪求知情人告知, 谁在北京时间20:11给江校草发了红包啊!】
帖子很新,下面的回复没几条,但是正以惊人的速度增长,每次刷新都能多几十条。
1L:首先排除张陌尔, 她回了养猪的那条。
13L:呜呜呜到底是谁啊,开学一个月就拿下校草了,何方神圣。
16L:我甚至列不出可疑名单, 江校草跟谁都玩得挺好的。
21L:江校草对谁都笑眯眯的,要换成不笑的叶校草, 立马就猜出来了。
29L:是我们级的吗?是不是我们学校的都不知道。
70L:啊啊啊谁有人脉!谁能去问问张陌尔,她肯定知道。
群里。
【张陌尔:谁!谁!倦哥你要给谁做一辈子的饭, 我怎么不知道?!】
【徐离:@J 出来解释!】
【张陌尔:天爷, 我是真不知道, 怎么都来私信问我啊!@J 倦哥人呢!】
【王念:我这也有人私信问我】
【余兮:我这也有……】
【林彦:甚至有男生问我!我服了!男的好奇什么!】
【徐离:@J 倦哥人呢!】
【张陌尔:操了, 刚还有人急得打电话问我,神经,他们怎么不打电话给微信客服呢?】
叶景看着张陌尔他们几个在群里疯狂@江倦, 但江倦一直没出来回应, 于是张陌尔反手就@了他。
【张陌尔:倦哥不会已经起飞了吧?看不到信息,@by 景哥呢?】
叶景汗流浃背。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没想到准备还是做少了。
江倦的各种招数总是层出不穷,扔下这么炸裂的一句话,自己美美上飞机开飞行模式闭耳不闻窗外事了,留下他在这被人盘问。
叶景开始装傻。
【叶景:不清楚。】
【余兮:不是小景吗?】
叶景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
【叶景:不是。】
【徐离:那就奇怪了,我还以为是你呢。】
【张陌尔:靠,到底是谁,是江桦的吗?】
【王念:我感觉是江桦的,就是不知道是高一还是高二还是高三的】
【张陌尔:我都想问是学生还是老师了。】
【林彦:震惊,这么禁忌吗?】
【张陌尔:铁定高一的,我压根没见过跟哪个高二高三的跟他相处过。】
叶景存心要误导他们,便故意道。
【叶景:有啊,江倦跟着几个高二的学姐进了学生会。】
他的误导立刻被张陌尔驳回了。
【张陌尔:不可能是她们的。】
【叶景:为什么?】
【张陌尔:就是不可能。】
【徐离:对,那几个不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立刻否认了他的猜测,张陌尔更是灵魂发问——
【张陌尔:真不是你吗?景哥。】
叶景想着反正江倦在天上,看到信息也是十几个小时之后了,便立刻否认掉。
【叶景:不是。】
【张陌尔:奇了怪了,那会是谁。】
叶景也是奇了怪了,凭什么他们就觉得不是那几个学姐,还一直问是不是他。
都说了不是!
江倦都说“嫁给我”了,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不都应该去猜是哪个女孩子吗?
怎的一个个都跑来问他?
叶景皱眉,看着他们分析了半响,得出结论:张陌希说得对,他们实验出来的脑回路都挺清奇的。
叶景不再参与他们的讨论,任由他们自己猜去,最后做的一件事就是去威胁江倦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
江倦一直没回他信息,也没在群里出现。从他发了那条评论后就一直处于消失的状态,直到返校当晚,晚修的上课铃即将打响了,江倦依旧处于失联的状态。
叶景有些担心,问过张陌尔后她又说这种情况他们早已见怪不怪。江倦一放长假就得天南地北地去找江亦,飞机误点是常有的事,让叶景不用操心,最多旷两节晚修,江倦铁定就出现了。
叶景将信将疑,但张陌尔的话显然很准,
第二节晚修上到一半,江倦就风风火火地拉着行李箱冲进了教室。
风尘仆仆地,穿着西海岸的衣服,骚包的墨镜还别在衣领上,戴着个头戴式耳机,骚包地走进了教室。
见他出现,有个同学吹了声口哨,“少爷回国了。”
话音刚落,江倦还没来得及接,又有个同学说:“当然要回国,心上人还在国内呢。”
话一挑开,立马有同学接机笑着问:“江少跟谁求婚啊,还要做一辈子饭。”
叶景盯着江倦,生怕他玩心大发不管他的警告直接说出来。
江倦注意到他的视线,将自己的行李箱往教室门旁边一扔,从讲台走过时看了说话的那个同学一眼,答得模糊:“当然是跟我们学校最漂亮的人。”
“谁啊,校花?”立马有人问,“咱们级的吗?”
江倦有答必问:“当然是咱们级的。”
“咱们级的校花,哪个啊!”
江倦不答了,走到自己位置坐下,笑眯眯地看着叶景。
叶景一脸无语,“好玩吗?”
“你说美国?”江倦将耳机摘下来塞抽屉里,“就那样,第一次去的时候可能会觉得好玩。”
叶景绷着脸:“没问美国。”
江倦明白他的意思,摆摆手,“行行行,不玩了,反正他们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是你。”
叶景见他没有要公告天下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问:“你不是早就起飞了吗?飞这么久?”
“没买到直飞的票。”江倦说,“在日本转机了,耽误了一会儿。”
“哦。”叶景应了声,“一直没消息我还以为你飞机掉海里了。”
江倦把脸凑到他跟前,鼻子几乎要碰到叶景的下巴,笑得两眼弯弯,“天啊,你竟然这么挂念我,我好感动。”
“先别感动,我主要挂念你做的饭。”叶景往后仰了一寸,避开江倦的气息。
江倦不在意,“挂念我做的饭不就是挂念我?怪不得都说想要抓住一个男人就得先抓住他的胃,先辈传下来的秘诀都是有道理的。”
叶景瞥了他一眼,无言以对。
江倦坐端正,从抽屉里往外抽试卷,一边抽一边解释道:“手机在日本转机的时候突然黑屏了,拿去修没修好,我就直接刷卡买了台新的,微信要验证码一直登不上,没法发信息。”
叶景眸光一闪,问:“现在登上了吗?”
江倦点了点头,“来学校的路上登上了,就是好多东西都没了,聊天记录全清空了,烦。”
叶景挑了下眉,现下这情况正和他意,江倦看不到他在群里扯谎了。
江倦十分敏锐地察觉到叶景松了口气,立即问:“怎么?我聊天记录没有了你就这么开心?不会因为我没法截图告诉大家是你在20点11分给我发的红包吧?”
这一点叶景还这没想到!
多谢提醒了。
叶景点了点头,“对啊,简直是天助我也。”
“天没助你。”江倦狡猾地笑了笑,“我还有零钱收款记录,这个可不会清空哦~”
江倦的语气贱兮兮的,叶景听着烦,白了他一眼,“那你现在就截图出来告诉大家。”
“我才不,我就喜欢别人吃不到瓜抓耳挠心来问我的模样。”江倦不是一般的坏,他靠在椅背上叹气,“那种只有我知道真相的感觉真是爽死了。”
“最恨你这种人了。”叶景不留情道,“不想说又在那显摆。”
江倦察觉到他话有所指,想起自己有前科,立刻收起了犯贱的笑容,脸上少见地浮现出些不知所措来,“我……”
“停。”叶景打断他,“不听了,我要开始学习了。”
江倦止住话头,嘘了声。
教室里因他回来而短暂地吵闹了一下,此时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翻书扯卷的声音。窗外夜色很浓,室内却亮如白昼,江倦用余光静静地看着叶景,视线扫过他优越的侧脸轮廓。
片刻后,他慢吞吞地给叶景递了张纸条。
叶景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当他是要说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这么悄咪咪的,相离没20厘米不直接说非要传纸条。
不会是那个他问过的秘密吧?
叶景打开纸条,看见上面用丑陋的字体写着一句话:
国庆作业借我抄一下。
叶景:?
操!
叶景狠狠地把纸条往江倦桌上一拍,压着声音骂道:“你特么的!这点破事非要写在纸上,什么毛病!”
江倦无辜:“你说不听了,我只能给你看。”
叶景都气笑了,江倦很知道怎么哄他,冲他笑了一下,“我行李箱里都是从美国给你带的零食,作业就借我抄一下呗。”
叶景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为了吃的才将火气压了下去,从抽屉里翻出写好的国庆作业扔到江倦身上,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说。
江倦抄作业是惯犯,熟练得很,只用一节晚修就抄好了十张卷子。他将叶景的卷子叠好叠好,放到了他的书上。
第三节晚修开始,一个竞赛班的同学跑来教室门口让班长派人去空教室领本班同学的月考答题卡。新上任的正式班长张陌尔直接点了江倦一块去。
叶景跟江倦待了一个多月,观察人的本事张进了不少,一眼就看出张陌尔点江倦绝不是因为他曾经是代理班长,而是想趁机问问那个“学校最漂亮的人”是谁。
叶景此刻有点心虚。
江倦不会告诉别人,不代表他不会告诉张陌尔她们。他有很大可能会告诉张陌尔。
叶景焦急地在教室里等。江倦过了有二十分钟才回来。
他将答题卡给了第一排的同学让他们分下去发,自己回了座位。
屁股刚坐下,旁边的叶景就冷不丁地来了一句:“知道的你是去空教室拿试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西天取经了。”
江倦看了他有两秒才接话,“天啊小景,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离不开我。”
叶景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滚。”
“那怎么20分钟不见就气得都开始阴阳怪气了?”江倦看着他笑。
叶景不跟他贫嘴,直接问到:“你告诉张陌尔了吗?”
江倦反应了两秒才回答,“没,她没问。”
叶景有些惊讶,张陌尔她们在群里讨论的时候恨不得将手插进江倦脑子里找出那个人名,这么好的机会竟然不直接问江倦?
叶景怀疑,“真的?”
“真的。”江倦说,“她没问,我骗谁都不会骗你。”
叶景半信半疑,但没再问了。
“哦,还有一件事。”江倦忽然开口。
叶景被吓了一跳,“什么?”
江倦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我回来得这么慢是因为去办公室电脑看了我俩的成绩,你英语135。”
江倦很坏地放了个停顿,叶景急道,“你呢?”
江倦勾唇,“我146,怎么样,叶景同学,愿赌服输。”
其实叶景隐隐有猜到自己会考不过江倦,但没想到这人能拿这么高分。
这可是英语,考146,说明只有作文扣了分,而是只扣了4分!21分的高分作文!
虽然有因为这是第一次月考并且后面有家长会老师批卷时会往高分打的嫌疑,但这无疑是一个很恐怖的分数。
叶景一时都不在意他和江倦打赌输了,问:“你是第一名吗?”
江倦点了点头,“这还用问?我当然是第一。”
“我问的是总分!”
“不管你问总分还是各科小分,都是。”江倦笑了声,“所以放宽心,在成绩上输给我不丢人,反正没人赢过我。”
他说这话时一脸理所当然,而叶景竟找不到反驳的点。
人家装也是有装逼的资本。
江倦从草稿纸上很随便地撕了一张下来,放到叶景面前,“没想好要你帮我完成什么愿望,先写个欠条好了,等我想好了,拿欠条找你兑现。”
叶景无语地看着那张很随便地草稿纸,“写什么?”
“就写……”江倦思索了片刻,“叶景欠江倦一个愿望。就写这句,然后签名画押。”
叶景看了他两秒,不是很情愿地拿起笔,愿赌服输,快速地写完了这句话,签上自己的名字,一秒都不再愿意看见这张纸似的把他扔给了江倦,“没画押工具。”
江倦拿起来欣赏了一会儿,满意地收进了自己的手机壳里,“没有就没有吧,反正你不会翻脸不认的吧?”
叶景鄙视了他一眼,“当然不会。”
江倦趴在桌上转头看他,回想起刚出门时张陌尔问他的那句话,笑道:“不翻脸就行,等我想到了告诉你。”
第19章 二零一七年秋
江倦没对叶景撒谎。
张陌尔确实没问有关“谁给他发了红包”的问题, 他们熟识的几个没有任何人问他。
因为她们都已经知道是谁了。
江倦给出了两个重要信息:第一点,那个人是江倦心里的学校里最漂亮的人。第二点,那个人是同级的。
甚至不需要第二点, 光凭第一点张陌尔就能猜出来那个人是谁。
哪怕当事人在群里连连否认,张陌尔也立即确认了他的身份。
因为江倦的性取向为男这件事是他们之间公开的秘密。
江倦从不夸女生漂亮, 所以她们压根没往学生会的那几个学姐身上猜,一开始就觉得是叶景。能让江倦说出“学校最漂亮的人”这句话的, 除了叶景她们找不到第二个人。
叶景担心她们会问担心江倦会答,但事实是她们根本无需问,江倦也无需答,所有人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叶景不知道这些事, 晚修下课后还高高兴兴地跟着江倦一块回宿舍,等着他开行李箱里装的惊喜,连刚才给江倦不情不愿写欠条的事都抛之脑后了。
在江倦看来, 叶景实在好哄得很,属于是出门都得栓根绳系在腰间的人, 否则说不好哪天就被人贩子用两口吃的骗走了。
月考的最终成绩是在返校的第二天公布的,如江倦所说, 他是实验班第一, 也就是年级第一, 张陌希第二, 叶景第五。但因为竞赛班和国防班不参与最终排名,叶景最后的名次是第三。
拿成绩条的时候,叶景抓着自己和江倦的成绩条, 目光炬炬地对比着每一列的成绩。
语文、数学、英语、理综、文综。
一共五科, 每一科都比江倦要少一大截。
而江倦的总分:732
理综文综除半后总分是750,他考732, 好一个恐怖如斯的分数。
江倦枕在书上笑容可掬地看着他,“喜欢的话以后每个月的成绩条都送给你。”
叶景立即把他的成绩条扔回去,“滚,谁要你的成绩条。”
“你都爱不释手了。”江倦坏笑着说。
叶景收起自己的成绩条,他自己对成绩并不是很看重,对考第一拿状元都没有任何欲望。
想要考得好一点只是因为姐姐。
哪怕姐姐还没来得及参加高中的第一场考试就离开了,那些爱着她的人依旧坚信不疑地认为她一定会考得很好。
因为叶喻是一个完美的存在,就没有她学不会的东西,就没有她写不出的卷子。
因此,代替姐姐活下去的他也必须完美。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每一场比赛,每一张成绩单。
曾经爱着姐姐的那些人都看着呢。
江倦瞧着叶景有些闷闷不乐,惊奇地仔细瞧着他的脸色,“第一次月考而已,你看张陌尔考第三十三都没怎么样,你好歹是个第三。”
叶景看了眼张陌尔的方向,见她正因为不用换班和王念余兮庆祝呢,叶景嘴角抽了抽,纠正道:“是第五。”
江倦立即道:“第三就是第三,竞赛班和国防班招生体系都不一样,本来就不应该跟我们一块排名。”
“分数都是一样的试卷考出来的,低了就是低了。”叶景不接受他的安慰,冷着脸开始做题。
江倦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是因为担心没考好被爸妈骂吗?”
叶景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没回答他。
家长会这天是周六,高二高三的都放假回家了,只有高一留校,等着开完家长会才能回家。
家长会在早上九点开始,迎客的志愿者八点就得上岗,考了前三名的三位很不幸地被级长选中了,挂上绶带,被调到了校门口上班。
叶景对此很不满,特别是级长还要求他微笑示人,他都想直接甩脸不干了。
周末要早起就算了,还得在校门口跟吉祥物似的站一个小时,天气炎热,室外没有空调,站五分钟叶景就烦得想砍人。
不过江倦给他点的早餐很好吃。
是一份简单的炒米丝,很干巴,咽下去的时候都有点卡喉,配菜只有酸菜和一个煎蛋,用最廉价的白色泡沫盒装着,看着像是哪个吃了会进医院的小馆子做出来的,味道却出奇的好。
满满一大盒,叶景都吃完了。
吃完后江倦告诉他这一盒只需要五块钱,是江桦后山一户人家做的。炒粉的老板租不起店面,在晚饭后会推着一辆木板车出去卖炒粉。江倦在校外闲逛的时候遇到过一次,便留了老板的电话号码。
老板也是人好,说送就送了,要换成是普通的外卖,这两盒炒粉都不够起送费的。
张陌希没得吃,江倦没给他点,也没告诉他要点外卖,于是两人坐在保安室的椅子上吃炒粉的时候张陌希站旁边啃着学校食堂的包子。
那包子是食堂阿姨自己做的,叶景一度怀疑里面没放酵母又或是根本没等面团发酵就推蒸锅里了,反正包子又扁又硬,说是面疙瘩都算抬举它了。
张陌希咽得很艰难,这一下三人都咽得很艰难,吃的时候一个个梗着脖子跟鸵鸟似的。
保安大叔怕他们噎死,去给他们一人买了一瓶真果粒,绿色包装仙人掌味的。叶景表面收下了,转手就趁他离开把牛奶给了江倦,自己喝矿泉水。
吃完早餐就得上岗了,三人挂好绶带,并排站在校门入口的左侧,江倦和张陌希都放松了表情调整状态,只有叶景微微皱着眉,不像是在迎宾反像是在寻仇。
几人刚上岗,就有心急的家长到了,江倦率先开口,礼貌道:“叔叔阿姨好。”
他们三个无需给家长们指路,因为后面有路标和别的志愿者。
他们站在这里,就是吉祥物的作用,只需要跟家长们问好。
叶景一直没开口,他站在那发呆,渴望快点到九点,就可以下班去阶梯教室吹空调了。
临近九点的时候,叶景总算在进校的各路人马中见着眼熟的了,打起精神来跟对方打招呼。
“叔叔阿姨好。”
“爸妈!”
“叔叔阿姨好!”
他一开口,身边两个人都同时开口了,声音混在一起,分不清是谁喊的。
张陌希跑到那对夫妻面前,不满道:“爸妈,怎么才来,要迟到了。”
张天启瞥了儿子一眼,唯唯诺诺地说:“你妈说要盛装打扮,我敢催吗?”
刘燕女士看都没看张陌希一眼,径直走到江倦和叶景面前,眉眼含笑地看着他们两个,“哎哟小倦小景,好久不见,第一次就听尔尔说班里有个叫叶景的,我就猜到是你。”
叶景眸光一闪,惊讶刘燕竟然认识江倦,不过想想又觉得正常,毕竟江倦跟张陌尔这么要好,他也朝刘燕笑了笑,“阿姨好久不见。”
江倦嘴甜,“阿姨今天可太漂亮了,这套造型来参加家长会属实委屈了,感觉能上戛纳红毯。”
刘燕笑了起来,“你小子,嘴巴这么会说,上高中能骗不少小姑娘吧。”
江倦笑答:“我才不会去骗小姑娘。”
他说这话的时候叶景看见站在刘燕背后的张陌希很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张陌希催着自己爸妈:“快进教室吧,马上要九点了,就等你俩隆重登场呢。”
“催什么催。”刘燕刀了自己儿子一眼,转头对江倦和叶景的时候又是柔柔的笑,她略带歉意地说:“一会我进教室跟老师说明情况,你俩爸妈都没空,有什么事都找我就行,放心哈。”
她这话一出,江倦和叶景都有些愣住。
反应过来的时候,刘燕已经被张陌希推着往前走了。
江倦和叶景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你……”
江倦率先说:“以前都是张陌尔爸妈给我开的家长会。”
叶景沉默了。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自从姐姐出事后,叶景转学到张陌希的班里,爸妈再也没有出席过任何学校的亲子活动,包括家长会。
而代替他爸妈的是张陌希的爸妈。
无论是亲子活动还是家长会,张陌希的爸妈都会一起出席,一人带张陌希一人带他。
叶景没想到,江倦也是如此。
他的所有家长会,也都是张陌尔的爸妈代席。
缘分如此奇妙。
在两人互不相识素未谋面的那些年里,其实一直有着同一对爸妈。
只是现在不行了,现在张陌尔和张陌希同班,家长会得一起开,没法分一个爸妈给他们。
对视了片刻,江倦先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叶景也被他传染了,也笑了起来。
如果刘燕在此时回头,就会看见她的两个“家长会限定儿子”面对面站着,笑得直不起腰,就跟疯了一样。
“不行了不行了。”江倦扶墙,“脸要抽筋了,不笑了。”
叶景说停就停,看时间差不多了,解了绶带拿在手里,“热死了,回教室。”
江倦也将绶带解了,跟叶景一路回了教室。
平时上课用的教室都被家长坐了,同学们有的去了阶梯教室,有的在空教室,有个别不怕热的蹲在教室外的走廊围观家长会。
江倦和叶景在阶梯教室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玩手机。
手机其实没什么好玩的,刷刷视频,刷刷朋友圈。
叶景不爱刷视频,也不爱刷朋友圈,在桌面划了无数次后他听见旁边的江倦说:“我以为你爸妈会来,看你对成绩那么紧张,我还怕你考的差不敢回家呢。”
叶景扭头,平静地看着江倦,“他们会看我的成绩,但不会来给我开家长会。”
“为什么?”江倦问。
“不知道。”叶景说,“不需要知道,他们好像很关心我,又好像不关心,这都很正常,人都是矛盾的。我读不懂他们的想法,这也没关系,反正他们也不一定想让我读懂。”
叶景语气很淡地说,“理解别人是一件很麻烦很累的事,而且往往得不到回报。与其费尽心思去想他们为什么不来,不如想想中午吃什么。”
江倦看了他片刻,笑了起来,“中午我请你吃饭吧,这样你就不用想吃什么了,我来点菜。吃完不回家,在学校留宿怎么样?”
以往开完家长会,江倦都会跟张陌尔爸妈的车一块回去,今天赶巧,车里坐不下他和叶景,那就干脆两人都不回了。
“行。”叶景几乎没犹豫就答应了,他看向江倦,说:“我也以为你爸妈会来。”
江倦的家很温馨,他家里还有年年更新的全家福,放假了爸妈会给他订机票去找姐姐玩,这一切都在说明江倦的爸妈应该是很爱他的。
可一次的家长会没来也许只是没空,以往的每一次都没来过,就不是没空这么简单了。
江倦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解释起来有点困难。”
叶景眨了下眼,看着手机屏幕,“哦。”
语气有点沉。
江倦一听就知道他这是生气了,忙道:“解释起来有点难,但现在有空,我可以慢慢跟你解释,没打算不告诉你。”
叶景抿了抿唇,放下手机听他说。
江倦清了清嗓子,缓缓说:“我是领养的这件事你知道,但我没说过我为什么会被领养。”
叶景:“为什么?”
“因为他们需要一个人陪着我姐。”江倦说。
叶景皱起眉头,心想需要一个人陪女儿再生一个不就好了。
“总之我的作用就是陪我姐,又或者说是为了组成一个四口之家?这是我猜的,反正陪江亦是我最重要的事。”江倦说,“所以除此以外的事,例如我需要什么,就都不重要了,他们也不会提供,我这样解释够清晰吗?”
叶景眉头皱得更深了。
江倦笑了笑,“这很难理解吧,就连张陌尔她们都觉得很莫名其妙。”
“不,这很好理解。”叶景说,“就是一对自私的夫妻想要一个人陪伴自己的女儿,又不想要付出精力去抚养第二个孩子,或是不忍心自己的第二个孩子成为女儿的仆人,于是找到了你,你不需要他们付出爱和精力,只要给你吃穿供你读书,你就会感恩戴德,全心全意地陪着他们的女儿,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你可以说他们残忍,却又不得不承认他们仁爱。
叶景冷静的声音平淡地说出了江倦这十几年人生的真相,诛心之言,江倦却不恼。
他也很平静,只是脸上少了平日里说话就会带上的笑意,叶景知道他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江倦语气不详地说:“你说的没错,但还有一个事实是,如果没有他们,也没有现在的我。我现在吃穿不愁,还能上学,最重要的是,我有家,有爸妈,有姐姐。我得到了很多,所以付出也是应该的。”
叶景不解地看着他。
他对叶景说:“家不就是这样的吗?总不能一味地索取,家就是由每个家人付出一点付出一点才组成的。”
江倦眼里的情绪是灰的,叶景看不清,想来江倦应该自己也不清楚,不清楚这句话到底是在对叶景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江倦叹了口气,换上了轻快的语调,“原来的我一无所有,现在拥有这么多了,如果还想要索取更多的话,那就不叫野心,那叫贪心,对吧?”
人不能太贪心,这是江倦对自己的告诫。
叶景沉默半响才说:“贪心是人之常情,没必要强求自己当圣人。”
世上谁人不贪心?
江倦自认淡然的表情因为这句话再也维持不住,他的瞳孔猛烈一缩,如梦初醒般地从睫毛开始颤抖,心脏也没落下,以至于手脚都开始发麻。
一箭穿心,天雷轰顶,都不足以形容江倦此时的感受。
他宛如置身于狂风暴雨中,四周雷声滚滚雨声阵阵,闪电劈下,聋了他的耳朵,他的心脏听见了叶景的声音,他想把叶景拉入怀里,紧紧地拥抱他,心脏靠得更近,他想听得更清。
因为只有叶景识破重重迷障,听到了他自己都不曾听到过的心声。
瞳孔里倒影出叶景的模样,江倦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眼里或许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了。
第20章 二零一七年秋
家长会进行到十一点就结束了, 在阶梯教室打闹的同学稀稀拉拉地往教室去跟自己爸妈会面,江倦和叶景并肩往教室走的时候,远远就瞧见张陌尔张陌希跟他们爸妈一块往这边走。
刘燕眼尖先看见他俩, 踩着高跟鞋踏过来,“小倦小景, 饿不饿?阿姨带你们去吃饭。”
张陌希提醒道:“妈,咱们的车坐不下这么多人。”
刘燕看了他一眼:“那你打车呗。”
张陌希无语:“我真是你亲儿子吗?”
刘燕不满:“咱们家的车你都坐多少回了, 让人家坐一次怎么了?那屁股垫写你名字了?”
江倦对刘燕笑了笑,“谢谢阿姨,我俩约了饭了,就不跟你们一块了。”
他说完用手碰了一下叶景的手背, 叶景立马接上说:“对,我俩已经订饭了。”
“这样啊。”刘燕也不强求,“那下次来家里做客哈, 小景你都没来过几次,小倦也是, 跟我们还这么客气。”
叶景腼腆地笑了笑,“嗯……”
张陌尔一直没说话, 估计是成绩不理想的反射弧终于到位了, 她一脸闷闷不乐地从两人面前过, 路过江倦的时候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目送那一家人远去后, 江倦搭上叶景的肩,“走,拿外卖去。”
“外卖?”叶景转身就想走, “你就请我吃外卖啊?我现在可以反悔去跟张陌希走吗?”
江倦笑着拉住他, “不行,外卖怎么了, 外卖就不能是大餐了吗?”
“再大也没有饭店里的大吧。”叶景说。
“保证你会满意的。”江倦搭着他往操场走,“不吃后悔一辈子。”
操场那块被叶景踩翻的下水道盖已经修好了,两人往小舞台后面走的时候也没有遇到牵狗的老师。
夏转秋,天气渐渐变得舒适,桂花已经到了花期的尾声,香气却依旧浓郁,在秋风温柔的手掌中藕断丝连地飘着,走出去十几米都还能闻到。
现在是周末,老师看见外卖也不会多问,叶景不用再留下来放哨,跟着江倦一块去了围墙边。
他看着江倦熟练地拔起三根铁杆,将其拨到一边,小心翼翼地从空口探出身去,从外面拎上来一个大大的红色塑料袋。
叶景看见里面装了四个白色泡沫盒,跟上午那顿早饭一样接地气的包装。
现在还用这种打包盒的店铺已经不多了,江倦竟然能找到两家,也是不容易。
江倦将围栏复原后朝叶景走去,问:“回宿舍吃还是去饭堂吃?”
叶景懒得走,便挑了个近的,“宿舍吧。”
江倦原本想再去小卖部买瓶饮料,但叶景说回宿舍,他就没提。
两人一块回到宿舍,会在周末留宿的高一学生不多,这个点宿舍楼静悄悄的,看不见行人,黎叙白和纪森都已经回家了,打开门口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倦的桌面堆满了杂物,他把外卖放叶景桌上,自己搬了张椅子过来,又从黎叙白的柜子里顺了瓶加多宝,这才回到桌上开始拆包装。
等叶景从阳台洗完脸回来时他已经把饭菜摆好了。
叶景往桌面扫了一眼,三盒菜一盒饭。
江倦把装饭的那个泡沫盒撕了,自己用盖子那一半挖走了一半,剩下的盒子给叶景。
菜是两荤一素,辣子鸡丁,香芋排骨,罐头鱼炒油麦菜。
光闻着就想流口水。
叶景拉开椅子坐下,江倦给他拆了筷子,鼎力推荐道:“先尝尝鸡丁,跟炸鸡一样酥脆,比炸鸡香。”
那盒鸡丁几乎是三分之二的干辣椒和三分之一的鸡肉组成的,光看着性价比一般,但叶景吃了一块后就没话说了。
香得舌头都麻了。
唯一不足就是有点辣,但就是因为辣才香,而且吃一口这道辣菜,又可以吃一口旁边的香芋排骨解辣,香芋绵软,入口刚好安抚了被辣得发麻的舌尖。油麦菜炒得脆生,细品舌尖是菜叶的甘甜,油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刚刚好。
好完美的一顿饭。
叶景都顾不上说话,多说一句都得少吃一口,少一口就亏一口,他一言不发地将饭吃完。
有两道菜都是下饭菜,半盒饭都有些不够吃,但七分饱最为合适,叶景扒完最后一口饭,满意地放下了筷子。
江倦也吃完了,他压根无需问叶景好不好吃,光是从叶景吃饭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哪个饭店的外卖?”叶景问。
“给我们做早餐的那个店。”江倦说,“你没发现打包盒都长一样吗?”
叶景惊讶:“你不是说那个老板是推木板车卖炒粉的吗?!”
江倦点点头,“对啊,老板推木板车出去卖炒粉,老板娘在家炒菜。”
叶景:“……”
江倦:“夫妻双双把钱赚。”
叶景:“……”
江倦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把垃圾装袋,末了还不忘抽两张湿纸巾把桌面擦两遍。
吃过饭犯碳晕,两人饭后在宿舍睡了个午睡,一觉起来已至黄昏,又到了晚饭的时间。
叶景中午没吃过瘾,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让江倦点一份跟中午一样的外卖,两人又将那三道菜吃了一遍,吃完天都黑了。
这还是叶景第一次在这么少人的学校里过夜,原本喧闹的学校寂静下来,一栋栋楼都黑着灯,倒真有了些鬼故事的影子。
高一几乎没有人留宿,留宿也是为了不回家出去玩;高二留宿的都是特长班,晚上要到专业课教室去上课,所以这两个年级的教学楼都黑着灯,一个人也没有。
高三是个例外,上了高三的同学非节假日不离校,为了高考日复一日地伏在书堆里。离宿舍最远的那栋四方楼灯火通明,每个教室都亮着灯。
高三的教学楼不跟高一高二的连在一块,它单独屹立在学校的东北角,有着一方不被打扰的天地。
那是一个近在咫尺的地方。
老师们从开学起就把“时间紧任务重”挂在嘴边,总爱说“马上就到高三了”,叶景每天也可以看到纪森那个高考倒计时的数字变化,可他还是觉得高三离他太远,这个“马上”他等了好久,还是没到。
时间过得太慢。
叶景想要时间过得快些,再快些。
他想要长大,想要变老,想要快速地略过这一生。
如果他注定要活这一生的话。
校道的路灯被一盏盏地抛向身后,叶景和江倦从风雨连廊走出,踏进高一教学楼的一楼大堂。
江倦停了一下,回头看了眼高三的教学楼,忽然奔上前问叶景:“你有想考的大学吗?”
叶景脚步没停,目视前方说:“没有。”
“我也没有。”江倦说,“不过以我的实力,应该想去哪就去哪吧。”
叶景听了想打他,这人真是一秒不装就活不下去了。
偏偏他说的又是实话,叶景还反驳不得。
更气了。
“就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事情吗?”江倦又问。
叶景扭头看他,答:“没有。”
江倦看着他的脸,忽然想到刚认识那会儿,林彦说叶景长了一张求仙问道的脸,看着还真像一个仙子。
问什么是求仙问道的脸,林彦说就是一张对什么都没有欲望的脸。
或许真是经历过亲人离世,觉得人生大难临头不过是一死,除了生死都是小事。叶景对所有事情的态度都淡淡的。
有也可以,无也不强求。
他似乎感觉不到任何这个世界对他的意义,一切只是按部就班地走,他按部就班地活,到了离开的时候,他就静悄悄地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也不沾染一粒尘埃。
他无所谓去记得任何事任何人,如果黄泉奈何桥真有孟婆汤,他大概会迫不及待一饮而尽。
想到这,江倦忽然想知道叶景会不会因为孟婆汤是饮料而拒喝,但转念一想汤应该不算饮料,叶景是会喝汤的,如果孟婆汤好喝,说不定叶景还会想要再来一碗。
叶景曾经不满他有秘密不说又显摆,但其实他自己也有很多秘密。例如为什么不喝饮料,为什么看叔本华,为什么不过生日,等等。
江倦犹记得叶景生日前一周,他想给叶景过生日。生日日期是他从家庭情况登记表看来的,他只看过一眼就记下了。
可张陌希知道后提醒他,叶景从来不过生日,不要问,也不要提。
后来,到了叶景生日那天,是周四,叶景请了一天假,早上离开,晚修才回来。
他不过生日,却消失了一天,这也是个秘密,没人知道他去干了什么。
江倦想,叶景或许真的是仙子吧,身上的秘密一个接一个,还都瞒得这么好,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或许唯有同他一起站在瑶台至冷处,才能窥见一丝他的内心。
江倦快步追上叶景,跟他站在同一个阶梯上,忽然问:“有时候觉得去国外上大学也不错。”
叶景侧眸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嗯……”江倦思索了片刻,“想探索新地图,也不枉来地球一趟。”
叶景没什么语气道:“那你现在转学去国际高中还来得及。”
江倦搭住他的肩膀,靠过去贴着他耳朵问:“我转学了你会不会舍不得我。”
叶景皱眉看了他一眼,思索片刻后回答:“确实。”
毕竟吃不到江倦点的外卖,有可能周末都不能去他家蹭饭。
损失的不仅是一个同桌,还是一个厨子!
一个天赋异禀的厨子是多么难得!
这么一想叶景都有些难过了。
听见叶景肯定的回答江倦眼睛一亮,嘴角压都压不住,含情脉脉道:“我也舍不得你。”
叶景一听立即拍开了他的手,躲到一边,正要开骂,楼梯上方忽的有道声音打断了他。
叶景和江倦同时抬头,看见王念和余兮两人并排站在楼梯口,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尴尬,刚才的声音是余兮的咳嗽声。
四人静默了片刻,江倦率先打破安静,边上楼梯边问:“你俩怎么还在学校?”
王念和余兮往叶景那看了一眼,余兮解释说:“我俩明天要去面料行选班服面料,面料行离学校近,我俩就干脆留宿了,刚想来教室给手机充电。”
“哦,做班服啊。”江倦知道这事,班服是为了十一月的校运会准备的,想来是张陌尔要去画室没空,便委托了王念和余兮代行。
江倦问:“你们明天几点出发?”
“嗯……”余兮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回答:“睡醒了去吧,可能十点左右。”
江倦扭头看叶景,问:“明天想出门吗?”
叶景看看他,又看看余兮和王念,朝江倦点了点头,“都行。”
见他同意,江倦对余兮说,“出发说一声,我俩跟你们去。”
“啊……”余兮愣了一下,“也不用,我俩就是去看布料,面料商会直接给缝纫厂的,不用搬。”
“不是搬东西的问题。”江倦说,“面料行在技校卫校隔壁,还是地下旧商城,鱼龙混杂什么鸟都有,就你们两个女生去不安全。”
“噢。”余兮恍然大悟,犹豫片刻道:“那出发的时候我给你们打电话?”
“嗯。”江倦点了点头,跟叶景一起继续往楼上走。
余兮和王念往下,两人一直走出教学楼走到风雨连廊了,王念回头看了眼后面确认无人,才敢小声地问余兮,“姐,刚才他俩是不是在楼道接吻啊?”
余兮面色凝重,“我没看清。”
“我看见倦哥搂着景哥,两人脸贴一块,听见声就分开了。”王念忧心地说,“咱们教学楼楼道有监控吗?”
“不知道啊。”余兮皱眉,“应该有吧……”
两人对视了一下,王念忽然脸色一变,“坏了!刚刚太尴尬,忘记告诉他们教室被保安锁门了没法进去!”
余兮回头看眼楼梯,没见到叶景和江倦下来,若无其事地说,“没事,他们应该也不是要进教室学习,教室里有监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