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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六千字章)

    夜色深处, 飞雪飘落,京都街道肃静,官卫列队巡逻, 百姓商户亦是早早闭门禁严。

    黑暗笼罩京都城内,衙司府令堂内的烛火摇曳, 将岑栖白玉面容照落更是莹润光泽,恍若一轮冷月,孤寂清傲。

    岑栖目光落在繁杂市集的京都, 眉目之间陷入思索。

    这么一群罕察人蛰伏在京都,必定是想要在关键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您喝些热茶吧。”柳樱沐浴更衣, 方才回厅内, 探手奉上泡好的茶水殷勤道。

    闻声,岑栖并未立即去接, 而是偏头打量无事献殷勤的少女, 幽幽道:“你这是在讨好本王不成?”

    “对呀!”柳樱丝毫没有被戳破心思的尴尬笑道。

    现在已经知道美人姐姐是未来反派女帝,还不得赶紧自救!

    “可本王已经打算取消婚事, 现下你再想反悔亦晚了。”岑栖瞧着少女言笑模样,探手接过茶盏, 故作冷漠道。

    那夜里少女拒绝自己的婚事,岑栖自然是不会如此轻易原谅她。

    “没关系呀,只要姐姐别生我气就好。”柳樱默默补充最重要的是别记仇!

    对于美人姐姐的性子, 柳樱多少有些了解,表面风平浪静, 往往惩罚翻倍!

    “你!”岑栖饮用茶水动作停顿, 眉目微蹙, 目光看向少女丝毫没有懊恼后悔的情绪,方才明白自己误会她的话意!

    还未说出口的话语, 犹如石子般梗在岑栖喉间,清冽眸间倒映少女白净甜美面容,生平第一次觉得她这张脸满是欺骗!

    “我,怎么了?”柳樱被看的有些怪瘆得慌,迟疑问。

    岑栖深呼吸,平复心境,掌心微紧捧住茶盏应:“本王一点都不生气,你以后不许再提婚事二字,退下吧。”

    语落,岑栖放下茶盏,背身看向地图,不愿再去看少女。

    而柳樱见美人姐姐言行不一的反应,莫名感觉自己好像更危险了!

    一时寂静无声,柳樱挠头不解的问:“这么晚,您还不休息吗?”

    “京都之内想要抓获这么一批人,并不是容易的事,本王需要好生思量对策。”

    “是啊,京都这么大,不过我觉得这些人潜入京都肯定有事要做,如果能知道对方目的就好了。”

    柳樱嘟囔着,亦将目光落向地图,希望能够想出有用的法子来帮美人姐姐。

    兴许抓住这群人,美人姐姐就不会情绪起伏,自己说不定也安全了呢!

    岑栖见少女并未退离,偏头看向如今同自己身量相当的少女,不解道:“你,怎么还不退下?”

    “我想帮您一块想办法啊,人多力量大,兴许会想的更全面呢!”柳樱没好说自己想在美人姐姐面前刷刷存在感。

    现在要想自救,无非就是跟美人姐姐的刷些好感度,以免将来落得五马分尸肢解的下场。

    “你别来打扰本王就不错了。”岑栖抿唇略带怨气的说着。

    少女拒绝自己的婚事,对于岑栖的打击非同一般。

    现下岑栖能忍住处死少女,已经是宽容大度。

    这若是换作旁人,背弃自己,私逃出宫,哪一条都是死罪!

    柳樱见美人姐姐对自己明显不如往日耐心温柔,心间说不上来的苦涩。

    数月之前,自己虚弱不适,美人姐姐还会对自己抱抱哄人。

    可现下美人姐姐却冷淡疏离,想来对自己不告而别的逃婚,真是气狠了吧。

    柳樱视线落向美人姐姐垂落的纤纤玉手,伤疤分外明显,犹豫出声:“要不您也咬上我一口,这样会解气吗?”

    说话间,柳樱伸出细嫩的手,视死如归的凑近。

    岑栖意外少女的突发奇想,视线掠过她认真模样,探手拍开她白嫩的手,别扭出声:“你以为本王和你一样属小狗吗?”

    “那您就别生气了嘛!”柳樱不喜欢冷战的感觉,满是真诚道。

    “本王可不会再给你欺骗的机会。”

    “好吧。”

    柳樱明亮眼眸微微黯淡,一瞬不动的看向美人姐姐,心想完了。

    以前美人姐姐很吃自己卖乖弄俏,现在好像没有用了呢!

    和好,未免太难了吧!

    岑栖偏头冷淡的避开少女盈盈热切的注视目光,暗叹她倒真是生的一张人畜无害的漂亮面容。

    如此又过了半月,城中搜捕未停,虽然抓捕些人手,却仍旧没有查获到主力。

    而城外罕察骑兵久攻不下,亦是在寻新的法子。

    夜袭,城门绳索攀附,箭支横飞,尸首不断跌落,厮杀与惨叫连连!

    火油滚落,焰火顺着绳索溅落,罕察骑兵死伤不少,烟雾之中,满是燎泡!

    深夜子时军报送去府令衙司堂内,赵晗奉上文书道:“主子所料不虚,罕察骑兵果然改变进攻方式,目前各处城门进攻都已被击退。”

    岑栖抬手扶额,连月的休息不足,面色浮白,指腹拨弄念珠出声:“可罕察骑兵从虎关镇获得大量物资,完全可以长久困城,现在的京都却耗不起长久的封闭。”

    若只是进攻防备,岑栖反倒不怕,只是如何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一举击退消灭城外虎视眈眈的数万罕察骑兵,却是极难的事。

    “是啊,目前送出请求救援信的骑兵无一回来,而城内抓捕的罕察人都是零星喽啰,并不知具体计划。”赵晗担忧出声。

    黎明光亮露出,柳樱进入府令堂内,上前出声:“您昨夜又一宿没睡,不累吗?”

    岑栖探手端起药汤,抬眸看向少女关切目光,视而不见的冷淡应:“目前为止你还没有抓到城内的罕察主力,本王随时都可以处置你。”

    柳樱见美人姐姐一大早就情绪不太妙,只得嗫嚅应:“您别生气啊,这都怪罕察人太狡猾。”

    原本想着利用马奶酒来钓鱼,谁想对方是分散单线联络,抓到的几人啥也不知道。

    说话间,柳樱于一旁给美人姐姐揉眼,询问:“您觉得罕察人目的是什么?”

    岑栖闭眸思索道:“罕察人的目标自然是要摧毁京都防守力量,粮食武器以及火yao等都是目标。”

    柳樱一听,眼眸转动,思量出声:“奇怪,我怎么没听到对方在京都闹出动静呢?”

    “因为本王防守严密,所以罕察人无从下手。”

    “那如果您放松警惕,罕察人会不会露面上钩啊?”

    语落,岑栖轻移开少女落在眼前的手,身段坐直,眼眸恢复清明,应:“你倒是难得聪慧,或许真可以一试。”

    “嘿嘿!”柳樱被夸的有些怪不好意思。

    午后京都市集之内,官卫大摇大摆运送粮食车马游街而过,不少百姓观看。

    “真是没想到栖亲王如此有本领,现下封城围困,竟然还能运进这么多粮食的!”

    “京都城若是没有栖亲王统领大局,恐怕早就被攻陷了。”

    人云亦云,观望之中的人员,互相对视,而是尾随而动。

    夜色之中,寒风瑟瑟,岑栖在府令衙司堂内用膳,柳樱于一旁来回转悠,心急念叨:“这真能成吗?”

    岑栖执筷进食斋饭,心平气和道:“现下京都百姓最怕就是没粮食,而罕察人要想攻陷京都,无疑粮食第一目标。”

    柳樱顿步坐在一旁,眼见美人姐姐严苛遵守食斋的习惯,困惑念叨:“今天又是初一啊,整整两个月京都没有外援,哪来的这么多的粮食?”

    岑栖迎上少女目光,淡然道:“那里面装的只是马匹食用的干草罢了。”

    语落,柳樱满面错愕,暗想美人姐姐竟然连自己人都骗啊!

    夜幕深深,粮仓之内多人潜入其中,身手敏捷,行动迅速!

    火光微亮时,明晃晃的刀剑散射冷光,热血喷溅,尸首倒地!

    京都卫纷纷从粮仓里显身,赵晗下令:“栖亲王有令,尽量活捉!”

    “遵令!”京都卫快步逼近,团团包围!

    烛火燃尽,柳樱趴在一旁打瞌睡,岑栖翻看文书出声:“你若是困就回去睡,不必服侍。”

    柳樱闻声,挣扎的揉着眼,哈欠连天应:“我不困,只是无聊而已。”

    想当年,柳樱以前熬夜通宵打游戏,现下生物钟太健康,反倒有些熬不住。

    岑栖抬眸看向少女睡的脸颊红印,欲言又止,最终停下话语。

    少女既然非要熬夜,自己何必多此一举的怜惜,反正她一向是没心没肺的很!

    心思未落,赵晗从外入内汇报:“主子,今夜抓到近三十余名活口!”

    岑栖回神道:“很好,你务必亲自审问出真实目的,另外此事不得透露风声!”

    “遵令!”赵晗应声动作。

    早春湿寒,远胜冬日,积雪未融,京都屋瓦积雪未消,衙司牢内抽打声不停歇。

    赵晗于一旁看着这些分别关押审问的罕察人,悠悠出声:“我有时间慢慢查,你们可以想好,再回答。”

    牢内刑具鲜血滴落,痛苦挣扎声不停,数日之内,终于有人松动迹象。

    午后赵晗奉上审问证词,岑栖探手展开观阅,欣然道:“真是好一出里应外合的计谋,立即将这位通敌的府令长史秘密抓捕审问究竟。”

    “主子,这朝臣是二皇女安排的亲信,通敌罪证确凿,为何还要隐匿?”赵晗不解问。

    “自然是为了以防万一走漏风声,偌大的京都官场保不准有其它奸细。”岑栖指腹拨弄念珠应声,视线落向交代的攻城暗令,“至于攻城暗令必须要确认无误,绝不能让罕察骑兵发觉异常,到时会有大用处。”

    赵晗见此,弯身应:“遵令。”

    眼见赵晗从堂内退离,岑栖将手中念珠放置一旁,指腹取出柜中的信筒,这是一封霍冀新寄来的飞书。

    当初原本是派霍冀去查京都附近州城的仿制铜钱案件线索。

    谁想霍冀却机缘巧合的探查罕察探路踪迹,岑栖因此才敢冒险请求留守京都。

    女帝虽然带走京都附近的兵营,但是地方州城的兵马,仍旧有一部分驻守。

    现下霍冀拿着自己书信,统领地方兵马,只要能及时赶来就能解京都之危。

    纸张焚毁香炉之中时,岑栖脑间思量女帝的困境,筹谋下一步的动作。

    二皇女苦心经营的一盘棋,女帝恐怕已经陷入危险之中。

    这场皇女争权而引起的内忧外患,让岑栖夺得京都的控制权和地方兵马调遣,眼前形势亦发生逆转。

    现在只要守住京都,反攻罕察骑兵,那么岑栖就不再是刀俎上的鱼肉。

    至于解救女帝,那不是岑栖该做的事,反倒是对皇女倒攻的好时候。

    脚步声临近,岑栖收敛布局心思,眉眼轻转,只见少女捧着参汤走近,她倒是忙活的没个人影。

    “您最近都憔悴不少,快喝些参汤补补吧!”柳樱热切道。

    岑栖探手握着瓷勺,却并未饮用参汤,而是试探问:“你怎么知道京都之内有罕察奸细?”

    这件事岑栖都没有确切证据,除非少女从二皇女那儿探听得知。

    “我先前碰见俞翠,她是替二皇女办事,虎关镇军防就是她泄露给罕察骑兵,所以灵光一闪,猜京都肯定也有奸细!”柳樱眼眸左右转动,努力思索解释。

    嗐,总不能说自己听同桌剧透的吧。

    “你平日里马虎大意,可没有这么灵光一现啊。”岑栖意味深长道。

    “我这叫做大智若愚,关键时候不掉链子嘛!”柳樱应付道。

    岑栖见此,并没有把罕察目的透露给少女,而是出声:“京都恐怕坚守不住多久,本王打算到时夜间开城门,让百姓出逃,你也走吧。”

    柳樱诧异道:“等一下,我们抓到罕察人,干嘛还要逃?”

    “虽然抓到罕察奸细,但是京都的物资匮乏,守城不是长久之策,所以你现下离开,还有活路。”

    “那您不走吗?”

    岑栖目光落在少女担忧面容出声:“本王是敌军的目标,注定逃脱不了多远,所以你跟着一起只会送死。”

    柳樱见此,固执道:“不行,我们说好要同生共死!”

    眼见少女如此,岑栖一时有些分不清虚实,只得神情严肃应:“那你可别后悔。”

    自己倒要看看少女究竟能不能信守诺言!

    京都城门附近,连夜修建工事,百姓更是向后迁离,全然不知因何缘故。

    深夜里赵晗推动坐轮来到衙司昏暗牢内,府令长史满身伤痕,耳间鲜血淋漓,求饶道:“栖亲王,这都是二皇女的吩咐,微臣求您放一条生路。”

    “你若如实交代二皇女到底在京都安排什么事,或许还有活路。”

    “二皇女让微臣用火yao炸毁城门,放罕察骑兵进城,好谋害您。”

    岑栖并不意外二皇女的毒计,指腹转动念珠唤:“很好,你带赵晗等人取出藏匿的火药,这件事本王既往不咎。”

    “多谢栖亲王!”府令长史叩谢。

    赵晗推动坐轮从衙司大牢出来,心有余悸道:“幸好主子一直重兵把守城门,而且不许闲杂人等靠近,才制止混水摸鱼的可能,否则恐怕二皇女就要得逞。”

    夜风晃动微亮的灯笼,岑栖探手合拢外袍,有些疲倦的出声:“一切按计划进行吧。”

    “遵令。”赵晗应声。

    炮火连天,声响停留天明,城外战场一片狼藉。

    罕察骑兵营帐之内,地图标注繁杂,一人道:“首领,虎关镇受到地方军队攻击,目前正在失守败退。”

    “现在不能尽快攻破京都,恐怕将会腹背受敌。”

    “城内的人手一直没有动静,这回镇守京都的亲王,还真是非同一般的手段。”

    罕察首领制止部下议论,皱眉出声:“今夜发动最后一次进攻,全力进攻主城门,如若城内再不接应,就只能撤退!”

    黄昏日落之时,寒鸦停在枝叶间,悄无声息的安静,反倒让人觉得恐惧。

    夜幕笼罩京都之时,箭支横发,投石车猛烈进攻,伤亡不断增大。

    城门轰隆声响起时,倒塌出缺口,罕察首领随大军冲进京都城内!

    城内厮杀呐喊声不停,府令衙司内亦是匆忙收拾物件,一片慌乱!

    柳樱搀扶美人姐姐上马,而后拉扯缰绳快步穿过街道,寒风似刀刮的脸生疼!

    耳旁紧促的马蹄声就像是心跳,柳樱视线瞥见远处火光,担忧道:“姐姐,罕察骑兵攻进城,这里真可以出城吗?”

    “京都有一条水路,先前一直层层铁栅封死,现下已经打开,应该可以涉马而过。”

    “好吧。”

    两人骑着马一直赶至河道,马蹄踩着水珠,箭支射来,柳樱回头一看,竟然是追兵!

    柳樱吓得顿时小脸苍白,视线巡视四周,出声:“姐姐,要不我们分道逃吧?”

    骑马,目标太大了。

    岑栖蹙眉出声:“你是想出尔反尔再次背弃吗?”

    “我没有,只是想分散注意力,否则很快会被追上。”柳樱瞧见美人姐姐冷淡面色,便没敢再出声。

    看来自己的计划是不可能被采纳了。

    黑暗夜间不见半点月光,河道的水越来越深,柳樱有些分不清方向,出声:“前面水声好大啊。”

    岑栖置气少女先前的决议,本不想同她再多说,谁想马匹却忽然向下坠落!

    “啊!”柳樱吓得叫出声,随即整个人一块落入河。

    岑栖下意识紧张的拽住柳樱,更因不会游泳而陷入绝境。

    柳樱扑腾手脚想要游动,却被美人姐姐死死的抓住,完全动弹不得!

    眼前鼻尖不停冒出水泡,柳樱焦急的想要拉开距离,好带美人姐姐上岸!

    可少女的动作在岑栖看来,她就是要丢弃自己,因而更是用力束缚!

    河面黝黑平静,好似荒无人烟,死气沉沉咕!

    突兀咕噜水泡声冒出,柳樱吃力的带着美人姐姐躺在河旁沙石,呼吸困难道:“好险,差点就真淹死了!”

    落水救生法则,必须要从后背救人,以免被拉着沉入水底,一块溺亡。

    美人姐姐绝对是没有学过救生法则,真是一点都不配合呀!

    柳樱缓和隐身,偏头看向美人姐姐,却见对方眉目紧闭的秀美模样,好像没气的样子!

    “姐姐?”柳樱爬近,探手轻触面容,凉的冻手!

    柳樱吓得想探鼻息,可惜自己亦冷的没多少知觉,只得连忙侧耳贴在身前听呼吸音。

    完了,没有呼吸声啊!

    柳樱慌张的看着美人姐姐,只得双手交错,而后笨拙用力的按压身前来进行心脏复苏。

    “姐姐!”柳樱哭唧唧的耸动鼻头,使尽力气按压,视线盯着毫无反应的美人姐姐,只得深呼吸,而后鼓着脸蛋,俯身低头输气。

    寒冷使得柳樱亦有些冷的发颤,连带救助美人姐姐时,都只觉得像是在碰一块冰!

    “呜呜,姐姐,不会真死了吧!”柳樱红着眼呼气,忙碌的无暇顾及其它。

    所以全然不曾察觉原本昏迷不醒的岑栖,细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清浅眉目显露错愕的看向主动吻住自己的少女。

    岑栖目光清晰看见少女逼近的泛红眼角,唇间主动落下的绵软,好似她以往最爱吃的奶糕。

    让岑栖一时有些恍惚,究竟奶糕可口,还是少女更甘甜。

    触感,远比意识更加敏锐,岑栖缓慢抬动的手指,停留在少女眼角滑落的热泪。

    “本王没有那么容易死,你哭什么?”岑栖忍着寒冷发抖的痛苦,镇定自若的出声。

    柳樱突然听到声音,胆小的吓得不敢哭了,眼眸凑近眨巴张望恢复清醒的美人姐姐,感动的哽咽唤:“姐姐,刚才吓死我了!”

    语落,柳樱整个人送来一个大大的熊抱。

    岑栖吃力的抬手轻揽住湿漉漉的少女,暗想她真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能哭啊。

    一阵厮杀声响,打扰两人的劫后余生,柳樱耸动鼻头,探目观望道:“糟糕,不会是追兵吧!”

    语落,柳樱便欲搀扶岑栖逃离。

    岑栖目光落向逼近黑影,视线落在其间盔甲样式,探手制止少女的动作,出声:“可是霍将军?”

    闻声,霍冀骑马赶来,视线见是栖亲王,连忙上前参拜!

    柳樱亦松了口气,满面喜色,感动念叨:“霍将军,这可真是缘分呐!”

    语落,柳樱耳垂忽然被捏住,纳闷的偏头一看,悻悻问:“怎么啦?”

    美人姐姐,已然没有先前的温柔,满面正经道:“你是侧王妃,不许对外人胡乱言语。”

    岑栖很是无奈少女的不忌言语,她才同自己亲昵,转眼就跟霍冀谈缘分,真是一点都不知羞!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五千字章)

    柳樱困惑美人姐姐突然的严肃模样, 心间更担心自己被揪住的耳朵,只得乖巧停了声。

    “末将来迟,请恕罪。”霍冀跪在一旁出声。

    岑栖见有旁人在场, 方才停止说教少女的心思,悄然松开捏住耳垂的手, 正声道:“霍将军不必自责,今夜来的正是时候。”

    说话间,岑栖掌心搭在少女手背缓缓起身, 虽是衣裳尽湿颇为狼藉,周身却全然没有半分慌张失措, 秀美眉目尽显威仪。

    霍冀仰望从容站立的栖亲王, 面露惊讶道:“您的腿?”

    “承蒙圣上关照,赏赐本□□药, 如今腿疾方才得以痊愈, 现立即回都城清剿敌军。”

    “末将遵令!”

    马蹄声碎,柳樱随同美人姐姐一道坐车回京都, 满脑袋里满是不解。

    京都,不是被敌军攻破了嘛?

    现在回京都岂不是以卵击石?

    天微明时, 车马入京都城门,柳樱发现城门之内不是居民街道,而是一道道由盾牌与砖石堆砌的石墙!

    眼前堆积如山的敌军尸首犹如坟墓, 其间箭支密集,更有因火yao炸毁而残缺不全的尸首。

    这分明就是在城内设置一处伏击战, 瓮中捉鳖也不过如此!

    如此场景不止是柳樱震惊意外, 霍冀等地方军队士兵亦是少见如此血战场景。

    京都的京都卫数目不过三千, 就算加上寻常官卫城兵,亦不过五千人马。

    可京都城外骁勇善战的罕察骑兵, 装备精良,至少有三四万余人。

    如此悬殊,数月之下,京都非但没有失守,反而在没有外援的情况,竟然还能设计剿灭罕察主力,简直匪夷所思!

    赵晗领人前来参拜,心有余悸的出声:“主子,罕察骑兵只有小股窜逃,幸好您无大碍。”

    最初赵晗收到栖亲王要佯装府令攻陷的命令,其实满是不解。

    可谁也没想到有一小股罕察骑兵竟然逃出陷阱,而且撞上栖亲王带柳樱出逃的路线。

    为此,赵晗连忙派人搜寻,唯恐出现意外!

    “那出逃的罕察骑兵已被霍将军斩杀,还带回罕察首领的首级。”岑栖应声。

    队伍巡街而过,罕察首领的首级悬挂示众,府令衙司属官以及全京都的百姓聚集成堆,欢呼雷动,朝拜浪涌。

    柳樱只觉得自己耳朵都要聋了,目光看向百姓雀跃呼声,心间亦觉得不可思议!

    京都竟然没有像小说那般惨烈沦陷,这绝对是一个奇迹!

    待回到府令衙司堂内,柳樱更换衣物,散落长发,冷不防打着喷嚏!

    “阿嚏!”柳樱鼻子不通气,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姜汤。

    赵晗于一旁探脉出声:“所幸无大碍,只需保暖护身,栖亲王有事商议,不便探望。”

    “奇怪,现下已经京都城外已经没有敌军,怎么还要商讨这么多会议啊?”

    “虽然外敌剿灭,但是京都仍旧有很多的事要安排,而且现下圣上失去踪迹,所以栖亲王打算同霍将军和地方将领商议救驾一事。”

    柳樱一听救女帝,困惑道:“女帝带着不少精兵离开京都逃难,应该不会有事吧?”

    讲道理,柳樱觉得这个女帝有点太没责任和担当。

    一国之君,大难临头,竟然丢下京都百万民众,实在是一言难尽。

    “柳姑娘有所不知,二皇女密谋设计篡位,所以现在圣上的处境并不安全。”赵晗认为女帝突然失去消息,恐怕跟二皇女脱不了干系。

    “那确实是得抓紧时间啊。”柳樱虽然鄙视逃跑女帝,但是二皇女太阴险狡诈,烂中比烂,没得选啊。

    午后府令堂内霍冀神情严肃道:“若府令长史言语属实,二皇女叛国谋反证据确凿,圣上恐怕危险!”

    岑栖见霍冀以及其它武将属官面露凝重,神情从容道:“所以本王才急切召集霍将军和众官员商议,即日起京都派兵马往各官道查询消息,务必尽快救驾!”

    “遵令!”霍冀等人应声动作。

    而二皇女叛国谋反一事,很快在京都传开,百姓之间更是多有愤慨!

    夜色深处,没有战火的京都恢复往日繁华安宁。

    烛火摇曳,岑栖沐浴更衣,掌心端起药汤服用,目光看向少女于一旁准备搬被褥,犹豫的出声:“今夜你不必睡地铺了。”

    柳樱怀里捧着被褥停顿动作,满目不解的看向美人姐姐,暗想难道是要和好了!

    从柳樱回到京都至今,美人姐姐都不许自己同床共枕。

    最初禁闭,柳樱是一个人睡冷房间,而后就是一直睡地铺。

    “真的吗?”柳樱坐在一旁,视线落在散落长发更显清冷气质的美人姐姐,迟疑询问。

    “你要是喜欢睡地铺的话,那也可以继续。”说罢,岑栖自顾放下药碗,而后浅饮茶水,面热不再去看木讷的少女。

    柳樱一听,眉开眼笑的应:“那当然还是睡床舒服呀!”

    将被褥重新塞回衣柜,柳樱爬进床榻内里,别提有多开心!

    岑栖垂眸看向少女月牙弯眉怜人模样,心间泛着暖意,微微侧身,柔声唤:“你,过来。”

    “怎么啦?”柳樱探近问询。

    话音未落,柳樱眼眸瞳孔放大,一动不动的看向眼前逼近的美人姐姐!

    乌黑柔顺发丝悄然垂落,遮掩柳樱眼前光亮,好似陷入馥郁芳香之处。

    眼眸昏暗之时,视线模糊,唇间轻触,有些微凉,很像细腻绵滑的冰激淋,柳樱脑袋里突然冒出如此设想。

    很快,岑栖拉开些距离,指腹拨动少女额旁俏皮发丝,有些意外她的乖巧顺从姿态,心生取悦,轻笑道:“怎么一动不动?”

    美人姐姐清润嗓音宛若风铃声响,召回柳樱放飞的思绪,满面绯红的回神,出声:“您、您亲我做什么?”

    “你先偷亲本王,礼尚往来,有何不可?”

    “那不是亲,而是人工呼吸啊!”

    柳樱焦急的解释,生怕造成更致命的误会!

    岑栖眼露困惑道:“人工呼吸,从未听闻。”

    少女总是能说出一些自己从未听过的话语。

    “简单的说,它是一种救助溺水者的方法,为了给昏迷者输送氧气,您能听懂吗?”

    “你说的太匪夷所思,本王只知道你撩拨在先,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柳樱见状,整个人呆住,视线看向略带怨念的美人姐姐,暗想自己这要是点头,一定会被狠狠踢下床不可!

    场面一时陷入诡异的安静,岑栖见少女欲言又止,满面红润,明眸亮如繁星,好似害羞的紧。

    这般可爱模样远比她平日里调皮捣蛋,更容易让岑栖生起莫名欺负的捉弄心思。

    岑栖看的心间微胀,再度倾身,探手轻触少女侧脸,宛若触捧珍宝,偏头轻啄面容,耳旁呢喃般唤:“你若不愿做侧王妃,再给些时辰,到时封你做皇后,亦未尝不可。”

    热息喷落,犹如冬日沸腾翻滚水壶里冒出的雾,让柳樱觉得自己的脸亦有些火烧火燎,连带脑子亦不甚灵光。

    完蛋,这个误会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唔!”柳樱怕痒的鼻间轻哼,连忙偏头避开亲昵,不敢去看美人姐姐眼眸里的热切,弱弱的解释,“等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侧王妃,皇后这些跟自己的话语,压根没有半点关系呀!

    岑栖俯身看着少女白净面容沾染粉色,连同耳垂亦是如此,三月春桃与之相比,颜色都显得黯淡无光,喉间略微干涩,葱白指腹轻挑她下颌,居高俯视,打趣道:“只是亲一下而已,你怎么害羞脸红成这般模样?”

    柳樱目光迎上清冽含笑的秀美眉目,才发觉此时的美人姐姐有些恶劣,不服的出声:“我怎么可能害羞,只是有点热而已,您亲完了吗?”

    现下拒绝的话,自己会死,只能暂时拖延了!

    岑栖见少女如此挑衅言语,轻挑峨眉,指腹捏住她绵软脸蛋,微叹出声:“明明长的一幅乖巧听话模样,怎么就如此嘴硬呢?”

    “哎呀,疼!”柳樱探手捂住自己的脸,无辜的解释,“我哪里有嘴硬,刚才纯粹是被您吓了一跳而已。”

    现在这种情况,如果不谨慎处理,真的很容易变得暧昧不清呢!

    说话间,柳樱麻利的滚出美人姐姐的怀里,而后有多远滚多远,生怕再被偷袭!

    岑栖见少女如此避讳动作,眼露不解,难道自己方才真吓着她了?

    可分明是少女先主动亲昵,这般反应倒是让岑栖有些捉摸不透。

    “你,躲什么?”岑栖选择直白出声询问。

    “没有啊,我就是怕冷!”柳樱裹紧被褥露出一双明亮眼睛,警惕应声。

    语落,岑栖更是狐疑,只得平躺闭眸,心想少女总是想一出是一出,言语无常,真是顽劣的很。

    可岑栖偏生又舍不得处置她,只好容忍她的奇怪举止。

    天明时分,纱帐内里一片寂然,飞鸟落入窗户,翅膀扇动声响分外明显。

    岑栖缓缓睁开眼眸,偏头看向仍旧睡在里侧的少女,探手撑起身,视线落在她恬静睡容,无奈微叹。

    葱白指腹轻点少女鼻头,引得少女蹙眉躲避动作,岑栖轻笑收回手,自顾起身。

    日上三竿,薄日出头,柳樱醒来时,榻上空荡荡的。

    柳樱脑袋探出纱帐,只余香炉淡雾悄然,雅静自然。

    府令衙司堂内岑栖翻看文书,霍冀等于一旁汇报:“根据查探圣上出京都至金崖山岭遇到伏击,才改变原本的行军路程。”

    岑栖目光落向地图出声:“传令,加大调兵延附近搜寻,本王亦随军参与救驾,不容耽搁!”

    “遵令!”霍冀等将领应声。

    赵晗于一旁不解其意,眼见众人退离,方才上前出声:“主子您的身体操劳多日,应当休息才是啊。”

    “时不我待,你去做准备吧。”

    “是。”

    府令衙司前车马静候,茶水热雾缭绕扩散,柳樱不解道:“您要出京都?”

    岑栖饮用汤药,抬眸看向少女应:“更准确的说是你也要随同出京都。”

    让少女独自留在京都,岑栖担心她一不留神就没了踪影。

    柳樱见此,心知没得商量,只好应:“那十二皇女她们情况如何?”

    京都之危既然解除,那虎关镇的敌军应该已经驱逐了吧。

    岑栖略微警惕的看向少女,试探的应:“霍冀汇报十二皇女同一官卫英勇护住虎关镇百姓,现下留守维护治安,你如果在意的话,不如去看看?”

    “可以嘛!”说起来,柳樱还真想去看看十二皇女。

    而且现下还不知俞翠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呢。

    语落,岑栖微冷道:“不可以。”

    柳樱闻声,笑容消失干净,眼露哀怨的看向戏弄自己的美人姐姐嘀咕道:“反正要出京都,不如一块顺道去看看也无妨嘛。”

    美人姐姐不会还在怀疑自己跟十二皇女吧!

    “现在当务之急是寻救女帝,岂能容你玩乐?”岑栖见少女不知避讳,心间莫名觉得如鲠在喉。

    “好吧。”柳樱悻悻应声,暗想美人姐姐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她的堂妹安危啊。

    真不愧是反派女帝大佬,心里就完全没有在意的人吗?

    早春时寒,阴雨连绵,京都搜寻官卫进发山岭。

    此时陷入深林谷中的女帝宫队,死伤不轻,而一直甩不脱的敌军,更是让女帝心力交猝!

    雨夜之间女帝虚弱咳嗽不止,王公大臣无人统领大局,惶惶不安。

    营帐之内女帝单独召见御史大夫秦铮,蹙眉道:“你觉得有奸细泄露朕的行踪?”

    秦铮应声:“是,而且如今已经包围山谷,恐怕撑不了几日。”

    “罕察人,怎么可能会在朕的身旁安插如此信任的奸细!”

    “臣猜测可能是负责护卫圣上兵马的皇女。”

    女帝眉眼显露错愕的看向秦铮,剧烈咳嗽出声:“此事没有证据不可胡说!”

    秦铮俯首叹道:“臣,告退。”

    这一路被追杀紧咬不放,秦铮不认为女帝毫无察觉,只可惜她还是不信任自己啊。

    雨林之中,三位皇女被女帝召入营帐。

    “六皇女虚弱多病,你们三人负责防卫,现在如实交代吧!”女帝训斥道。

    五皇女跪伏不敢出声,视线看向二皇女和三皇女只觉陌生的紧!

    三皇女亦是陷入沉默,并不打算刺激女帝。

    而二皇女闻声,傲慢起身出声:“母皇,您现下立传位诏书,一切还来得及。”

    “畜牲,果然是你啊!”女帝拍榻愤怒道。

    “母皇,当年不也是如此夺先帝的皇位,儿臣们不过效仿罢了。”

    “混账东西,谁允许你如此放肆!”

    女帝气急攻心,呼吸短促,眼露杀意的看向二皇女,才知自己当年多番包庇她,竟然就是养虎为患!

    二皇女迈步上前,逼迫道:“母皇,儿臣别无他意,只是想请您立传位诏书罢了。”

    “你、你!”女帝气息急促之时,整个人瘫倒在一旁哆嗦,完全不得言语。

    “母皇,母皇!”五皇女担忧跪上前焦急唤。

    三皇女怅然看向病榻之上的女帝,神情复杂。

    “母皇,何必如此置气呢?”二皇女面露冷笑看着无法言语的女帝,而后迈步走向案桌,视线落向存放玉玺的匣子,“您就算不下诏,儿臣自己亦会颁布诏书。”

    二皇女神情得意打开匣子,却发现玉玺不见了!

    “玉玺呢!”二皇女摔落匣子,环顾四周出声!

    那个李侍官不见了!

    语落,营帐之外箭支穿梭,伴随厮杀声响,二皇女看向飞溅的鲜血,蹙眉道:“本皇女还没下令,谁在进攻?”

    语落,二皇女不敢置信的看向冲入营帐之内的人马。

    岑栖迈步进入内里,目光看向二皇女,出声:“二皇女叛国谋反,证据确凿,拿下!”

    “我是母皇的传位皇太女,岑栖你才是想篡位的反贼!”二皇女不服被扣押骂道。

    李侍官于一旁奉上圣旨出声:“二皇女,圣上早已立下给栖亲王的传位诏书,诸位请听旨吧!”

    众王公大臣以及护驾将领应声跪伏,侍官念叨:“朕年老体衰,不胜繁琐朝事,栖亲王固守京都,剿灭罕察敌军,深得朕心,故传于帝位,特封太傅张赟,御史大夫秦铮,京都尉霍冀为理政大臣,辅佐新政。”

    “这,不可能!”二皇女挣扎反抗!

    对此,太傅张赟亦是心间存疑。

    御史大夫秦铮垂眸出声:“遵命!”

    霍冀亦随之应声:“遵命!”

    眼见京都尉武将和御史大夫秦铮如此,张赟见状,只得灵活应声:“臣遵命!”

    岑栖俯瞰众人,不怒自威,尽显庄严威压,冷声道:“二皇女通敌卖国,谋朝篡位,罪不容赦,立即诛杀!”

    鲜血横流,二皇女痛苦倒在血泊,完全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一旁跪伏的三皇女幽幽迎上目光,眼露不屑,暗想所有迫害母妃和十二皇妹的人都必须死!

    此时病榻之上不能言语的女帝,眼露悲凉的看向纷纷跪拜的朝臣,视线看向步步走近的岑栖,满眼皆是恐惧!

    山林之中大雨滂沱,岑栖视线掠过被处死二皇女党羽尸首,出声:“三皇女,此事朕会有重谢。”

    “谢圣上。”三皇女掩饰眼眸野心,叩首应声。

    黎明曙光划破黑暗之时,雨水消停,车马内的柳樱还不知朝局已然大变景象。

    柳樱偏头看向美人姐姐,禁不住感慨道:“二皇女竟然会对亲生母亲逼位,真是好狠啊。”

    岑栖垂眸看向少女不谙世事的反应,指腹停留在她娟秀眉间细细描绘,神情寻常,悠悠出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

    “不过您怎么会知道女帝的具体位置呢?”

    “你,很想知道吗?”

    柳樱眼露好奇的应:“想!”

    岑栖微微一笑,美目轻转,顾盼生辉,食指轻勾,清冽嗓音夹杂诱道:“你,过来。”

    天真的柳樱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探身凑近,随即便被突然揽住后脑,不得呼吸!

    救命,以前怎么不知道美人姐姐是色女呀!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五千字章)

    车马列队穿过山岭官道, 京都卫以及将领士兵随行护卫,寂静而肃穆。

    可马车帘布内里少女绯红面容,明眸皓齿, 朱唇粉面,更是秀色可餐。

    岑栖耳间听少女娇软哼唧声响, 面热心躁,原本只是戏弄的举止,亦渐而变了心思。

    可还来不及等岑栖浅尝辄止, 没想却忽地被少女推开身侧。

    柳樱面红耳赤的呼气,目光看向镇定自若的美人姐姐, 羞恼道:“您再这样, 我要叫人啦!”

    真是没想到美人姐姐瞧着清冷自持,竟然搞偷袭, 太不讲武德!

    “你不妨试试, 朕倒是想看看你能闹出什么花样?”岑栖视线迎上少女羞恼模样,悠悠笑道, 更觉得她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儿,可爱却又不听话, 让人心思难耐。

    “您、您就不怕被人指指点点看笑话吗?”柳樱见美人姐姐一幅不以为然的反应,心间有些迟疑。

    岑栖闻声,哑然失笑道:“你去年就已经是朕名正言顺的侧王妃, 待回京都朕便可准备与你成婚,谁敢妄议?”

    少女, 看来还真是一点都不明白帝王的权利, 所以这会全然没有意识到时局变化。

    柳樱一听, 眼见美人姐姐好像真打算娶自己,满是不可置信道:“可是我有意见啊!”

    开玩笑, 柳樱记得同桌隐约提过反派女帝的后宫,那同样是人间炼狱啊!

    “你最好不要跟朕说想拒绝婚事。”岑栖见少女显露抗拒心思,蹙眉严肃,“先前出逃之事已经是额外开恩,若你一而再再而三抗命逃婚的话。”

    “那、那会怎么样?”柳樱被美人姐姐眼眸间微妙的变化,吓得够呛。

    岑栖探手轻捏住少女下颌,指腹停留细腻肌肤,有些爱不释手,顾自出声:“朕不想处罚你,但是绝不可能允许你再次出逃抗婚,所以你最好打消大胆心思,明白吗?”

    明明少女主动亲昵在先,可是她却又想逃避婚事,岑栖实在是不理解她反复无常的心思。

    虽说这些年少女总是不遵常理,岑栖早已是见怪不怪,只得警告吓唬她。

    而柳樱见美人姐姐一幅没得商量的模样,只得吞下真实话语,悻悻点头。

    “待回京都朕会更改册封,到时以皇后之礼迎娶,凡事绝不会亏待你。”岑栖担心真吓坏少女,便又缓和示好道。

    柳樱闻声,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丧丧的询问:“您觉得我合适做皇后吗?”

    先前两人讨论婚姻时,美人姐姐明确表示门当户对很重要,更别提一国之后,这恐怕会牵扯到很多利益关系吧。

    岑栖眉目含笑的看着很有自知之明的少女,打趣应:“你的懒散性子确实不适合做统领深宫的皇后,所以往后要学很多事。”

    从前岑栖的计划只是夺位复仇,可现下因着少女,自己不得不思考的更长远。

    这话说的柳樱感觉压力山大,嗫嚅道:“那您不如换别的人做皇后吧?”

    既然现在美人姐姐已经继位,那往后肯定会有许多妃嫔侍君,自己真的不想卷入无端漩涡!

    “这种胡闹言语,以后不许再说,一国之后何等尊贵身份,许多人求之不得,你啊,莫不是犯傻了么?”

    “您就当我傻了吧,把皇后的位置让给其他人不是更好?”

    语落,柳樱感觉下颌吃疼,目光迎上美人姐姐不善目光,顿时没敢回嘴。

    岑栖见少女表面乖顺,心里却对皇后婚事抵触,一时亦有些怒。

    看来她真是被自己宠坏,竟然一点都不把皇后位置放在眼里!

    话不投机半句多,马车内里陷入沉默。

    数日时间,车队回到京都,新帝继位诏书亦下发各州城。

    西北边境大军仍旧清除边境州城残留的罕察骑兵势力。

    京都附近州城遭受罕察骑兵烧杀劫掠,亦需要重修民生经营,可谓是百废待兴。

    月余之内,御和殿内下发数近百道政令诏书。

    岑栖将太傅和御史大夫两人封侯,家族中人择选入朝为官,并且恢复太尉之职,近而将京都尉霍冀升至太尉。

    而原先的五位皇女,其中包括养病的六皇女,以及远征的七皇女,一并侧封摄政亲王。

    更将逝世两位长姐以及安亲王的血脉封王赏爵。

    而后岑栖才让赵晗等西苑亲信侍读,分别执掌京都武将要职。

    赵晗升任为京都尉,成为岑栖的近臣。

    其它兵营监军大臣职位,亦被岑栖亲信陆续接管,并且印制调兵符令,独掌大权。

    如此一番安排,岑栖方才准备以提议婚事为由,想借机安排柳樱的大婚。

    现如今继位的岑栖没有任何血脉,这是众人皆知的事。

    新帝的婚事无疑是拉拢朝臣贵族的角力场。

    可等岑栖翻看进选的册目,却发现事情有些棘手。

    并非朝中王公贵族对于新帝深宫进选不上心,而是三公九卿等重臣对此有些过分上心。

    太傅张赟以及御史大夫秦铮,甚至霍家都主动上交名册,其中身份不少是嫡出女。

    这恐怕不仅仅只是入宫做侍君,更像是奔着君后或是皇后之位而来。

    相比之下,御史中丞柳蕴实在是太过不起眼。

    自己若是想提柳樱为皇后,恐怕还得先提拔柳母的官职,让柳家在朝中建立威望。

    午后初夏光亮照落纱窗内里,天气渐暖,可搬入御和殿的岑栖,却仍旧未撤下手炉。

    从外入内的柳樱,偏头瞧着自己身后一串宫人,心里实在谈不上高兴。

    柳樱迈入庄严肃穆的御和殿,虽说已经待了月余,可仍旧惊叹御和殿内的奢侈陈设。

    光亮撒落,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精细繁杂,宽广似山林,寂静幽深。

    脚步声细碎声响回荡,岑栖闻声,并未抬眸,试探的唤:“过些时日朕要择选王公大臣觐见的贵家子女,你要来看看吗?”

    柳樱收回观赏御和殿的心思,视线落向身着明黄凤凰夏纱朝服的美人姐姐,更是对清贵佳人有了具体想象,迈步走近落座,恍惚道:“什么?”

    过去美人姐姐穿的淡雅文静衣物,却不知原来如此金灿华丽衣着,反而更衬托美人姐姐清丽风姿,真是不可思议。

    美人姐姐周身有种羽化修道的仙人气质,以至于这身象征权利的明黄衣着,竟然都显不出半分俗气。

    不得不说,好看,是真的好看!

    “王公贵族的进选名册,其间还有容貌画图,你过去不是想瞧瞧吗?”岑栖将册目递进到少女面前,心想她总不至于对自己进选深宫妃嫔侍君都毫无波澜不甚在意吧。

    “这么快,那有没有好看的小姐姐小哥哥呀!”柳樱惊讶的说道,而后探手认真翻阅,完全没有注意到美人姐姐面色微微难堪。

    掌心册目变化,画像精美出神,柳樱看的是连连赞叹,念叨:“哇,这些都长的都好好看呀!”

    突然get皇帝的乐趣,这简直就是真人选秀嘛!

    岑栖微蹙眉,视线投落少女兴致模样,幽幽道:“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姐姐,难道不高兴吗?”柳樱闻声,才迟钝的发觉好像有些不对劲。

    “朕,当然是高兴的。”岑栖被少女真挚目光看的语塞,只得冷淡应声。

    帝王的深宫向来都是朝堂势力的连接,所以岑栖从来没有纠结选多少的问题。

    可是当初听闻少女不切实际的婚姻念想,岑栖虽是不理解,却也想着适当减免入宫人员,以免少女伤心不乐意。

    谁想少女反倒热切的很,全然没有半分在意,这般言行不一,岑栖有些气的心梗!

    话语落地,柳樱没有多想,仍旧翻阅美人画册念叨:“这么多人,到时一定很热闹,您就带我一块去看看吧!”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谁不想亲眼瞧瞧呢!

    岑栖忍着心间忿忿不平,薄唇抿紧,更显冷漠,缓声应:“好,如果你喜欢的话,往后宫里会很热闹。”

    难道少女对自己的亲昵,真的就只是一时兴起?

    所以她才完全不在乎自己身旁有人争奇斗艳。

    “那很好啊!”柳樱本来还发愁怎么化解美人姐姐对自己的误会。

    现下选秀绝对是个大好机会!

    那么多漂亮的人,总有一两个能夺得美人姐姐的注意吧!

    说罢,柳樱笑容灿烂的很,指尖翻阅册目,乐此不疲。

    徒留岑栖于一旁形成显目对比,墨眸倒映少女言笑晏晏的甜美模样,心间更是滋味繁杂。

    对于自己跟少女的婚事安排,从回京都至今,她未曾过问一句。

    实在是令岑栖有些心寒。

    “哎!”柳樱突兀的惊讶,面上神情变化,探手指着册目,“怎么这位大小姐也在名册之中?”

    她,不是七皇女的未婚妻嘛?!

    岑栖心间灰暗滋生,垂眸间掩饰干净,淡漠应:“霍琇是霍家二小姐,自然有资格进选,至于霍琇为何解除七皇女的婚约,这是她们的事。”

    王公贵族之间的联姻,无外乎家族利益和朝堂权利的分配。

    现下自己继位大统,自然皇女亲王都可能成为弃子,各方势力更是撇弃干净,岑栖并不意外霍家的抉择。

    柳樱见此,目光打量画册人像嘀咕道:“我记得七皇女还没从边境回来,这位大小姐太不讲道义了吧?”

    岑栖偏头看向少女为七皇女抱打不平,心间更是怨愤难平,幽幽道:“你莫非是在替七皇女难过不成?”

    “难过,那倒不至于啦,本来我就觉得她两不合适,现在分了,多好呀!”柳樱并没有察觉危险犹如蛇蝎一般贴近自己脖颈伺机而动,反而一门心思八卦热闹,“那您要选霍琇吗?”

    岑栖打量少女眉目神情,见她没有半分隐瞒,这才消解些许不悦。

    “霍家现在是需要拉拢的力量,所以霍琇会入宫。”

    “这样啊。”

    岑栖观察少女的反应,意外的问:“你不是不喜欢霍琇吗?”

    那为什么少女反应平平呢?

    柳樱满是理解的应:“您都说是朝局影响,那我当然理解啦!”

    而且皇宫这么大,应该没这么容易碰上那位大小姐吧。

    岑栖瞧着少女露出一幅乖巧懂事模样,反倒心里更堵的慌,探手捏住她的耳垂,阴沉道:“你倒是心胸宽广体贴懂事的很啊。”

    “哎呦!”柳樱纳闷美人姐姐突然的动作,歪着脑袋偏向她,眼露无辜,“您都做出这么大牺牲娶那位大小姐,我肯定无条件支持您。”

    美人姐姐自从当上女帝,好像性情越来越怪了!

    自己都在恭维卖乖,怎么还得被揪耳朵呀?

    岑栖清晰看着少女熠熠生辉的干净眼眸,除了自己阴沉面色,其它什么都没有。

    自己绝不能让这个故意撩拨自己的坏女孩,置身事外!

    “既然你这么乖,那朕就安排你做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啊?”

    岑栖松开捏住少女耳垂的手,转而端起茶水,不急不躁的出声:“过几日七皇女随同负伤的蓉亲王回京都,你同赵晗一块迎接,顺带提醒霍琇选妃一事,以免尴尬吧。”

    以岑栖对七皇女性情的了解,她绝对不可能给少女好脸色。

    柳樱掌心揉着耳垂,并未迟疑的欣然笑应:“您放心,保证办妥当!”

    可以出宫,对于柳樱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事呀!

    至于七皇女的悲伤,又不归柳樱的事,一切只能怪那位负心的那位大小姐。

    夏日清晨光亮撒落,旌旗招展,柳樱和京都尉赵晗以及三位皇女一块等待迎接凯旋归来的军队。

    城门之上柳樱呼吸自由空气,偏头看向赵晗唤:“赵大人,恭喜升官啊!”

    赵晗浅笑应:“柳姑娘客气。”

    对于圣上选妃一事,朝中许多官员都在角力,赵晗自然亦有关注。

    只是目前并未听到放出关于柳樱的任何册封婚事消息,赵晗隐隐感觉不妙。

    “柳姑娘莫非与圣上近来不合?”

    “没有啊,还挺好的。”

    风平浪静,让柳樱都感觉好像跟美人姐姐恢复以前的相处模式。

    赵晗见此,只得停了猜疑,暗想兴许是圣上对柳樱另有安排。

    柳樱目光看向如今封为亲王的三位皇女,三皇女和五皇女自然是认识,但是六皇女却很少露面。

    这个六皇女似乎比十二皇女还要没有关注度呢。

    “赵大人,六皇女怎么看起来病怏怏的?”

    “柳姑娘有所不知,那位被封为和亲王的六皇女,先天不足,所以多年不出来见人,就连宫廷夜宴亦时常缺席,少有露面。”

    “难怪她看起来比常人瘦弱许多呢。”

    不多时,原处窥见队伍,柳樱便随人下城楼。

    七皇女骑马来到城门,翻身下马,视线看向三位皇姐,出声:“半年不见,诸位皇姐可好?”

    “我们一切如常,所幸英亲王和蓉亲王一切平安。”三皇女客套应声。

    六皇女于一旁提醒说:“七皇妹,圣上封你为英亲王,先进宫复命要紧。”

    五皇女于一旁心思复杂说:“是啊,老七,还是进宫去探望太上皇帝看看吧。”

    “好,那就请三位皇姐先护送姨母去休养。”七皇女月前就曾收到诏令,又得知二皇女谋反篡位,母皇大病不能言语,心急如焚应声,“对了,十二皇妹亦从虎关镇回京都。”

    三皇女闻声,方才显露关切责备,视线落向人群之中

    而赵晗于一旁带路,迎领行进京都,柳樱虽说是负责安排接见,其实什么都没做。

    七皇女比当初瞧着沉稳许多,马车里的蓉亲王面色不佳,估计伤的不轻。

    直到柳樱瞥见人群之中的十二皇女,忙出声:“赵大人,我去找十二皇女聊聊!”

    赵晗来不及劝阻,只得让人跟着柳樱,以免多生事端。

    “岑芯!”柳樱走近唤。

    原本十二皇女正听三皇姐的训斥,面色沮丧的很,忽地见柳樱,方才露出喜色应:“柳樱,幸好你没事!”

    “我也正担心你们呢!”柳樱结伴同行,混在队伍之中念叨,“这几个月可真是危险,还以为你不会再回京都了呢。”

    十二皇女担忧的应:“我听说母皇大病,所以才回京都。”

    “你别太担心,一切都会变好的。”

    “但愿吧,我刚才感觉几位皇姐气氛很不对劲。”

    柳樱探手拍着肩唤:“放心,你跟俞翠怎么样?”

    十二皇女面露伤心的应:“说来话长,原来俞翠她真是奸细,相识一场,我不忍伤她,她就逃走了。”

    “你没事就好,早晚俞翠会受到教训的。”柳樱松了口气,暗想幸好十二皇女相信自己的话,否则她真就危险了!

    一行人进入御和殿参拜,午时用膳,方才陆续离宫。

    岑栖准许众亲王探望太上皇的请求,眼见众身影离去,缓和出声:“柳樱人呢?”

    赵晗向外张望,迟疑的应:“微臣,这就命人去找寻柳姑娘。”

    “罢了,她必然跟十二皇女有许多体贴话,你退下吧。”岑栖翻看奏折,冷声道。

    “遵令。”赵晗意外女帝的反应,若是怒火,太平静。

    可若是毫不在意,恐怕就不会询问,如此模棱两可,让人无法思量。

    不多时,柳樱从外入内殿,脚步轻快,心情愉悦的很。

    岑栖抬眸看向年前少女开心模样,掌心微紧握住奏折,微沉出声:“朕让你办的事如何?”

    柳樱闻声,心间咯噔,面色迟疑道:“糟糕,我刚才忘记跟七皇女透露口风!”

    “朕交代的事就是圣令,你说该如何处罚才好?”

    “我、我现在去找七皇女说,还来得及嘛!”

    岑栖指腹拨弄念珠,目光落向过于花心散漫的少女,恨不得将她捆在身旁,心间冷意弥漫,面上却越发温和,幽幽反问:“你,说呢?”

    柳樱见美人姐姐这般反应,顿时知道没希望,面色蔫巴巴的没了声。

    完蛋,美人姐姐该不会对自己要用酷刑吧!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五千字章)

    繁星闪烁, 夏夜寂静之处,宫灯摇曳,庄严肃穆宫殿内里回荡清铃声响, 更添幽深冷寂。

    朱红细绳缠绕少女娇嫩肌肤,恍若枝头雪白, 莹润光泽。

    莲花形金铃铛受烛光照落散发耀眼光芒,微微摇晃时,声响弥漫, 分外悦耳动听。

    柳樱抬手察看颈间样式漂亮的金铃铛,困惑出声:“这就是您的处罚吗?”

    好像没有自己想象的可怕嘛!

    岑栖葱白指腹轻扯住红绳, 让少女倾身, 眼露惬意道:“是,而且你白日里亦需要戴着金铃。”

    “啊!”柳樱错愕的看向眼前一本正经的美人姐姐, 视线流转在她指尖拽住的红绳, 暗想这是什么羞耻惩罚!

    可恶,同桌当初没说过美人姐姐喜欢玩这种花样!

    “阿樱妹妹太容易被旁人勾走心思, 所以才不听话办事,朕特意想的法子, 如何?”岑栖轻扯少女近身,很是满意道。

    少女性子散漫又花心,往后若是不看紧些, 难保她不会再闹出大错。

    闻声,柳樱面上神情僵硬, 苦恼的应:“这多没面子啊, 您还不如罚我禁足呢。”

    “可每回禁闭处罚, 你从不改过,朕才想换种法子。”岑栖瞧着少女不情不愿的委屈模样, 心生愉悦,悠闲拉扯她行进内殿,耳间听着曼妙铃铛声,“今日朕念你是第一回处罚,便以三日为期,往后加倍。”

    柳樱眼眸微亮,连连点头应:“好哒!”

    幸好,不是终身!

    铃声断续响起,岑栖唇角上扬,不用回头,便知少女神态模样,大抵此时比小猫小狗还要讨喜热切。

    待行进水雾缭绕的浴池,岑栖顿步,偏头看向少女私自探手扒拉铃铛出声:“若是三日之内铃铛无故损坏,那便重新记数。”

    语落,柳樱连忙停了动作,满面可怜巴巴的模样,嘟囔道:“可这要让别的宫人瞧见,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呀?”

    “那你就安分待在御和内殿,以免招蜂引蝶,如此岂不是更好?”岑栖探手轻触少女面容,打趣出声。

    柳樱满头雾水,谁招蜂引蝶?!

    岑栖心情不错的捏了捏少女脸蛋唤:“别发愣,还不来服侍朕沐浴?”

    “以前不是其它大宫人负责服侍沐浴的吗?”

    “怎么,你不情愿?”

    柳樱一听,连忙摇头,乖巧动作,暗想自己可不想加倍处罚!

    铃铛声响不停,岑栖眉目含笑的看着眼前替自己宽衣解带的少女,难得一副贤惠体贴模样。

    果然还是得处罚拿捏,才能让少女乖巧听话。

    若是自己单纯纵容少女,只会让她越来越放肆。

    热雾缭绕,水声潺潺,岑栖赤足涉入池水,视线看向岸旁少女,眼露柔和,唤:“你,也下来吧。”

    柳樱视线看向出水芙蓉般的美人姐姐,水面光斑倒映无暇面容润白,好似一尊清冷玉像,颔首应:“好!”

    将衣物收纳至一旁,随即柳樱进入浴池,挥动手臂游动,暗想这哪里是浴池,分明就是泳池嘛!

    岑栖见少女水性极好,不免想起上回她亦是如此救出自己,困惑出声:“你以前经常下水吗?”

    从水中冒出湿漉漉脑袋的柳樱,掌心擦拭小脸流淌水珠,眼眸明亮,自信满满的应:“嗯,我以前还是校游泳队的呢!”

    “校游泳队是什么队伍?”岑栖茫然问。

    “啊、这个,它就只是一个专门游泳的团队,我在另一个世界的学习项目,您不知道很正常啦。”柳樱已经很久没有游泳,一时贪玩的很。

    水花飞溅,岑栖眸间深色看向少女,心间有些怀疑少女的言语。

    这并不是岑栖第一次听到少女提及另一个世界。

    过去岑栖从来不信,只以为少女是精神失常,神智错乱。

    可随着时日相处,再加上岑栖亲眼所见,方才动摇心思。

    若只是精神失常,少女的种种行为却又合乎逻辑,至少她的水性是不会骗人的。

    “你过来。”岑栖眼见少女游的越来越远,禁不住担忧道。

    “哦。”柳樱闻声,深吸了口气游近身侧,探手攀在池壁呼气。

    岑栖目光落在少女褪去稚嫩,渐而浮现妩媚的面容,抬手轻触她眉梢,任由指尖水珠滑落她面容,细细感受真切存在。

    明明少女近在眼前,可是岑栖却觉得遥不可及,心间隐隐不安。

    柳樱眼角沾染滑落水珠,不适的眨动眼球,迷茫美人姐姐的沉寂动作,软声唤:“姐姐,您怎么了?”

    “没什么。”岑栖回神,视线迎上少女关切面容,指腹转而拨弄她佩戴的铃铛,清脆声响安抚些许情绪,“我让你下浴池是服侍梳洗,可不是让你贪玩的。”

    “好吧。”柳樱还以为美人姐姐是让自己下班,没想还得加班呢!

    水面波纹缭绕,柳樱拧着帕巾轻柔擦拭,视线停留美人姐姐曼妙身姿时,指腹轻触,羡慕道:“明明没有沐浴露,怎么这么光滑呀?”

    难怪会有天生丽质这个词!

    可柳樱的无心之举却让岑栖红了耳垂,偏身嗔怪的看向轻薄举动少女,无奈出声:“你,不许胡来。”

    因着少女对婚事的不上心,所以岑栖亦有意疏离冷落两人的亲昵。

    没想少女会运出这么亲近的举止,岑栖眼眸看向她人畜无害面容,暗想真是一点大防礼节都没有啊。

    恐怕还不知少女背着自己,无意识的对旁人做出过多少调戏举动!

    柳樱被美人姐姐盈盈目光看的摸不着头脑,只得应:“好吧。”

    搓背,哪有不碰的道理呀?

    于是柳樱只能别扭的用两只小手指捏着帕巾轻柔擦拭,暗想美人姐姐怕不是在故意为难自己吧!

    好不容易,两人从浴池出来,岑栖拒绝少女服侍,自顾系着衣物。

    柳樱偏头找寻衣物更换,用干净帕巾裹住长发,脚踩着木屐,随行出浴。

    夏夜里的微风正暖和,柳樱坐在窗旁擦拭长发,迎风吹拂,目光偷瞄有些冷淡面色的美人姐姐,暗想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生气吧?

    铃铛声响,柳樱奉着茶水,主动示好唤:“您要是觉得我笨手笨脚,下回换别的大宫人,怎么样?”

    岑栖并未去接茶水,目光沉沉看向散落长发,更显乖巧文静的少女,既气恼又忍不住心怜。

    “你以为朕是因为你服侍不当而不悦?”

    “是啊,难道还有别的?”

    柳樱眼露困惑,很是无辜,暗想看来服务业真是一件不容易的行业啊。

    “你啊,从小就没规没矩,更是跟旁人不知避讳亲昵,现下必须要更改规矩。”岑栖接过茶盏放置一旁,掌心轻扯住少女颈间红绳,铃铛声响,将其拉入怀中,略带警告意味,“否则以后若是朕听闻你同旁人勾搭说笑,绝对饶不了你。”

    柳樱突然被拉扯落入怀中,更是不明白没来由的话语,无辜应:“我现在连出御和殿都很少,怎么可能跟人勾搭说笑啊。”

    难道美人姐姐又听到闲言碎语不成?

    岑栖垂眸看向怀中少女,眉眼清澈澄澈,毫无半分旖旎念想,心里又觉得或许真是自己多疑。

    可岑栖又不甘心被少女平白撩拨,而后又被当做无事发生,指腹停留在她唇间,清润嗓音略带埋怨的询问:“那你为何不再同朕亲昵?”

    从那夜落水之后,少女就再没有主动亲昵,对于自己也是避讳的很。

    受挫感,让岑栖颇为煎熬,因而入京都之后,亦不再主动去亲近少女。

    一切好似恢复如常,可是岑栖知道一切都已经变了。

    柳樱没想到美人姐姐这么直接突然,视线迎上她坚定而受伤的孤傲眉眼,顿时心虚躲避目光,支支吾吾的应:“我、我没有啊。”

    如果说一切都是误会,美人姐姐不仅会生气,恐怕也会很伤心难过的吧。

    这些年美人姐姐待自己一直都很好,甚至替自己考虑后半生而主动请婚。

    虽然美人姐姐是小说里反派女帝,但是柳樱犯错顶撞,最多就是被罚禁闭,从未再有其它酷刑折磨。

    岑栖指腹轻捏住少女下颌,迫使对视道:“那你躲什么?”

    如果少女只是害羞,那岑栖还能有耐心。

    可少女明明更多的是逃避,今日岑栖见她因出宫而心情愉悦,方才意识到她这阵子有多拘谨疏离。

    “我没躲啊,只是刚才想起过些时日就要选妃,您到时肯定能有看得上眼。”柳樱不敢去看美人姐姐眉眼里的变化,埋头于身前,弱弱道。

    完蛋,自己好像真的有点渣!

    先是悔婚出逃,而后是误会亲昵,现下又想跟美人姐姐回归正常。

    从美人姐姐的视角来看,自己真是渣女!

    岑栖眼见少女心虚的不敢看自己,心间气恼她的没心没肺,却又因她服软依靠姿态而心软,薄唇抿紧,面色发冷,出声:“好啊,那到时让你戴着铃铛去观看选妃如何?”

    “别、别!”柳樱连忙抬头摇头拒绝!

    说好,只有三天,怎么突然就延长了!

    “那你最好学学怎么讨好朕。”岑栖捏紧少女下颌,忍住气恼,阴沉道。

    明明美人姐姐话语强势,可柳樱却觉得美人姐姐好像一副不高兴要哄的模样,一时陷入为难。

    烛火摇曳,寂静之处,铃铛声响起,两人交叠亲密身影投落地面,不分彼此。

    不多时,身影分离,柳樱跃下一旁,自顾跑进床榻,捂脸不想见人了!

    徒留岑栖静坐原处,眉目之间冷静从容,墨眸轻眨,抬手触及脸部湿润处,久久方才回神。

    清冷淡笑溢出之时,恍若消解冰山雪霜,岑栖微叹,喃喃道:“真是不知该说你纯情还是花心啊。”

    夏风温热,斗转星移,骄阳如火如荼,京都亦进入盛夏。

    天养宫内药汤味弥漫,侍官李芝领路道:“英亲王不辞辛劳来探望太上皇,孝心感动天地,太上皇必定会早日康复。”

    “李侍官客气,本亲王想同母皇独自待会。”

    “遵令。”

    如今七皇女岑珀成为英亲王,衣袍冠带亦是更换如新,神情却不复往日年轻气盛,满目悲戚跪伏一旁唤:“母皇,儿臣不孝!”

    病榻里的太上皇形如枯槁,枯瘦如柴,亦是奄奄一息,眉目轻转,欲言又止,只得落泪。

    不多时,英亲王从天养宫退离,李侍官目送离别,方才回到内里。

    病榻之上的太上皇女眉眼不可置信,侍官于一旁投喂药汤,沉静道:“您一定很疑惑奴才为什么背叛吧?”

    太上皇虚弱的只能眨眼回应,鼻尖气息近乎虚无。

    “当年天花之危,奴被您一声令下幽禁隔离,若非栖亲王送药打点,否则早已丧命。”侍官平静的服侍用尽汤药,方才起身告离。

    宫廷之中冷暖自知,从那时起侍官就知晓太上皇是不可投靠的主子,便一直潜心蛰伏静候时机。

    从幽深昏暗宫殿离开的侍官,迈步走向殿外光明处,暗想太上皇若非行事狠毒无情,恐怕也不至于如今下场。

    天上骄阳照落地面散发滚烫热意,英亲王岑珀于宫道遇见封贤亲王的三皇姐岑杍。

    “老七又去看望太上皇?”贤亲王询问。

    “是。”英亲王警惕的应声。

    两人一道行进宫道之内,贤亲王慢悠悠的询问:“听闻霍琇不日将要参加圣上进选,你还好吗?”

    英亲王面色不佳的应:“嗯,此事霍琇前些时日已经托人告知。”

    贤亲王打量出乎意料冷静的英亲王出声:“这桩婚事真是可惜,若是太上皇传位给英亲王,想来霍家就不会如此背信弃义。”

    现如今众亲王之中只有英亲王和蓉亲王手里有兵,而蓉亲王负伤病重。

    所以在贤亲王来看,老七无疑是最有力的拉拢人选。

    “三皇姐有事不妨直说吧。”英亲王蹙眉道。

    虽然对于霍琇退婚心生怨恨,但是英亲王也看清对方多年的低劣品性,其实已经开怀不少。

    再来母皇病重和朝事繁忙,英亲王亦没有多少心思分神。

    贤亲王轻笑道:“老七不愧是经过战场历练,其实三皇姐最近需要办些事,所以希望能合作。”

    “若是朝堂政务,皇妹一定倾力相助,可若是见不得人的差事,请恕不奉陪。”英亲王直言不讳回绝。

    当初围猎一事,英亲王可没忘记自己这位三皇姐的恶行。

    眼见英亲王凌人气势,贤亲王只能停了话语,暗想她可真是不识好歹!

    两人从宫门分道离去,英亲王骑马闯过京都街道,而后进入府令衙司,没想却见五皇姐唤:“五皇姐,怎么来了?”

    “英亲王好忙啊,我都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敦亲王岑易笑道。

    “可别打趣,我是进宫去看望母皇,所以才耽误时间。”英亲王招呼道。

    语落,敦亲王笑意亦淡了些出声:“那母皇可有好转?”

    英亲王面露凝重摇头说:“现下日渐消瘦,去年相比简直是大变模样,母皇向来康健,不知怎会如此?”

    “当年先帝也是康健之年突然暴毙,兴许是隐藏病症吧,事已至此,你别太伤心。”敦亲王感慨道。

    “我知道,先前三皇姐说有事想合作,方才回拒了。”英亲王应声。

    敦亲王见此,颔首道:“还是拒绝的好,三皇姐心思太重,我一直怀疑她跟二皇姐合谋篡位,所以才泄露母皇行军路线。”

    英亲王一听,面露气愤,狠狠放下茶盏出声:“那三皇姐岂不是也知道二皇姐串通罕察卖国一事!”

    “依照三皇姐的聪明,我觉得应该瞒不了她。”

    “那我们应当上书请治她的罪!”

    敦亲王见状,连忙阻止道:“老七,万万不可,其中我亦被蒙骗掺和。”

    英亲王不解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罕察兵团的进攻导致王朝大伤根基,没想其中已经不止两位皇姐有通敌,连五皇姐都有嫌疑!

    “唉,今日前来就是想向你坦白,我曾把京都兵力布防图纸交给三皇姐,本是见你战功赫赫,所以想竞争,谁想却反被利用。”

    “五皇姐,你真是糊涂啊!”

    英亲王气的不行,整个人来回踱步,难以平息怒火。

    近半年的边境残酷厮杀,英亲王亲眼见过数万将士的死亡,更别提烧毁的州城民屋,简直就是满目苍痍!

    敦亲王面露自责道:“现下三皇姐以此而要挟我,如若我不依附,她便上书奏报我通敌泄密!”

    当初二皇姐死相历历在目,王朝京都百姓更是恨不得生啖其肉解恨!

    英亲王见此,方才明白五皇姐此行目的,原来她是来求情!

    满心灰暗的英亲王陷入为难困境,眼眸看向窗外艳阳高照,只觉得分外灼眼!

    时日辗转,夏风晃动旗帜,进选当日,宫道列队静候,各人喜忧参半。

    而挑选觐见人员的岑栖,却没有多少兴致,眼见少女于一旁的眼睛都不眨,心间暗自怀疑自己的猜想。

    她若真是纯情,怎么还会如此三心二意!

    “这个好看哎!”柳樱亮着眉眼念叨。

    话音未落,岑栖眼见心烦,抬手迅速踢除此人册目。

    因着岑栖有意避开少女喜好,除却三公九卿必选出身,其余人等一律遣返。

    这般消耗半日的功夫,岑栖回到内殿休息,掌心捧着茶水,视线看向少女唤:“今日进选如何?”

    柳樱闷闷不乐的瞧着容貌妍丽的美人姐姐,迟疑的出声:“您的审美真是非同一般。”

    那么多漂亮的小姐姐被刷下去,真的很难不让柳樱怀疑美人姐姐的喜好!

    “难道朕选的妃嫔侍君不合你心意?”

    “没有,您喜欢就是最好的!”

    柳樱抖机灵的卖乖应声,暗叹这要是说实话,还不知得触发什么惩罚呢!

    岑栖抬眸看向乖巧应声的少女,哪能不知她的那些小心思。

    先前送出宫的那些选秀之人,少女肯定有不少念念不忘吧。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五千字章)

    盛夏时节, 热意攀升,御和殿内亦撤下炭盆手炉,璀璨光亮从纱窗投进殿内照落分外通明。

    岑栖纤纤玉手轻捧茶盏, 并未饮用,对于少女卖乖话语并不受用, 收敛心神,郑重道:“今日挑选十二位妃嫔侍君,多是出身王公贵族, 尤其是四位进封品级的妃位和君位,她们往后亦能成为贵妃或是贵君, 你可知意味着什么吗?”

    “这, 我不知道哎。”柳樱面上显露茫然摇头,万万没想到看真人选秀, 自己竟然还有考试!

    “你!”岑栖抿唇看向少女毫无危机的意识, 只得咽下话语。

    今日进选,便意味往后岑栖要临幸她们, 现下少女难道真就一点都不心急?

    柳樱见美人姐姐莫名严肃模样,无辜的问:“我怎么了?”

    最近柳樱自我感觉表现良好, 按理不应该招惹美人姐姐不高兴啊。

    岑栖平复心境,将茶盏放置一旁,不愿去看没心没肺的少女, 置气应:“今夜朕要召人临幸,你回西苑去休息吧。”

    从继位至今, 岑栖一直让少女留在御和殿夜宿, 现下必须让她体验冷落滋味。

    否则恐怕少女一辈子都不会明白自己的心思。

    如此话语落在柳樱耳间, 无疑是惊天大新闻!

    “您要宠幸谁呀!”柳樱满眼八卦的热切关问。

    “这是朕的事,你越矩了。”岑栖探手拿起一旁奏折冷淡道。

    可这般反应落在柳樱眼里, 更是让人挠心挠肺!

    日落西山,晚霞弥漫,眼见天黑的柳樱,仍旧没能从美人姐姐嘴里询问半点八卦。

    宫灯静燃,柳樱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御和殿。

    “柳姑娘不必太忧心,圣上总会念旧情,兴许过些时日就会想起您。”大宫人芹凤安抚道。

    “是啊,今日选进宫的妃子和侍君,大多远不及柳姑娘容貌姿色,想来争宠大有机会,可别太伤心。”另一大宫人溪丽附和说着。

    柳樱回到西苑主殿,偏头看向两个担忧的大宫人应:“你们误会,我哪有伤心啊。”

    这两人原本是宋管事身旁的大宫人,过去常负责看守柳樱禁闭,可以说是老熟人。

    芹凤于一旁奉茶水询问:“那柳姑娘为何闷闷不乐?”

    “我这不是好奇今夜圣上会临幸谁嘛。”柳樱一直期望美人姐姐能够找到喜欢的人,这样或许就能看淡自己的误会。

    溪丽打开食盒,布上菜肴应:“圣上临幸,通常都会翻册目登记,宫里消息不会传的太慢,最晚明早就会知晓。”

    柳樱闻声应:“那拜托两位替我打听消息吧!”

    这要是有手机网络,宫里的消息还不得分分钟上热搜!

    “是。”两大宫人见此,连忙颔首,暗想果然柳姑娘嘴上说的不在意,实际心里还是念想着吧。

    夜幕深深,柳樱沐浴更衣,独自躺在凉快的玉席,昏昏欲睡。

    蝉鸣喧嚣,幽深内殿里昏黄烛火摇曳,半梦半醒之际,柳樱做了个奇怪的梦。

    夜风晃动朦胧纱帐,柳樱好似一个偷窥的摄像头,视线落向富丽堂皇的御和内殿。

    烛火光芒让焦点聚集在床榻暧昧身形,耳旁时不时溢出的声响,更是让人面红耳赤。

    梦境里的柳樱却仿佛偷窥狂,步步逼近,竟然大着胆子探入纱帐。

    谁想入眼的却是一片空白,柳樱茫然的转身,随即美人姐姐清冷容貌跃入眼帘,眉目满是妩媚妖娆。

    场景变化,水雾缭绕,美人姐姐的曼妙身姿浮现柳樱眼前,让人血脉贲张!

    朱唇轻点时,勾人心魂!

    “呼!”柳樱猛地醒来,眼前已经是一片光亮,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柳樱探手捂住绯红面容,羞耻道:“一定是被宫人们念叨话语干扰了!”

    否则自己怎么会梦到跟美人姐姐亲热!

    话音未落,床榻响起从容脚步声,一道高挑身影走近,纱帐撩开,随即露出岑栖正经面容,清润嗓音满是无奈道:“现下临近子时,竟然还赖在床榻,让朕真是好等。”

    柳樱茫然的看向出现在西苑内殿的美人姐姐,一时还没缓过神,心虚的很,嗓音软糯唤:“您不在御和殿,怎么来西苑啦?”

    “皇宫之内朕有什么地方来不得么?”岑栖居高临下看向榻上少女,话语虽是傲然,目光却焦灼一瞬都不曾移开。

    少女贪凉,夏日穿的都是轻纱衣物,此时随着懒散姿态而肆意折叠,更是直白勾勒出褪去青涩令人遐想的身段。

    满头乌黑长发犹如海藻般散落少女身侧,衬托肤色白皙透亮,少女好似一株不谙世事的洁白花枝。

    纯洁而媚惑,如此违和,却又巧妙绝伦,真是个勾人的坏孩子。

    柳樱还全然不知美人姐姐的心思,懒洋洋爬起身,任由俏皮长发垂落身侧,卖乖笑应:“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好奇您怎么不忙政务啊?”

    刚才做那样奇怪的梦,现在柳樱真是不太敢跟美人姐姐对视,心虚的仿佛背着她做了什么坏事!

    岑栖侧身落座榻旁,情不自禁的探手挽起少女脸侧柔弱长发,黛眉微蹙,微叹道:“朕也不知为何就是想来看看你。”

    昨夜里岑栖一直想着少女能来御和殿找自己,哪怕她是装哭扮俏。

    只要她说不愿离开自己,更不愿自己宠幸旁人,岑栖就会答应她所有无理要求。

    可是直至天明,御和殿内仍旧没有等来少女的半点音信。

    岑栖心里生气,又忍不住担忧,兴许少女一旦离开自己眼前就会想着再一次逃出宫。

    如此这般反复煎熬,才促使岑栖匆匆结束早朝,便来了西苑。

    温凉掌心触及面容,动作轻柔透着内敛温柔,柳樱迎上美人姐姐幽深眉目,竟然感觉有些含情脉脉!

    可是柳樱从来没有想过谈恋爱,更别提柳樱还想着离开小说里世界呢。

    如果跟美人姐姐有过深的感情纠纷,那自己岂不是坐实始乱终弃的渣女罪证!

    “您这是怎么了,总感觉有些不像您啊。”柳樱别扭的避开掌心,试图打破暧昧气氛,回归正常。

    岑栖的掌心失了温度,纤长指腹缠绕的发丝亦随之流失,眼见少女避讳姿态,心间微凉,神情凝重道:“没什么,也许是朕昨晚没有睡好吧。”

    从来不知情ai的岑栖,莫名怅然,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收回心神动作。

    柳樱松了口气,想起昨晚临幸的事,好奇问:“那您挑选谁临幸啊?”

    “你觉得朕应该挑选谁合适呢?”岑栖心间掀起一阵无名火,无处发泄,却知必定是因少女而引起。

    “我也不知道,那些进宫的妃嫔侍君都不熟啊。”柳樱以为美人姐姐在询问自己的参考意见,挠头思索,“这样,不如我帮您去打探消息!”

    如果能找一个真善美的对象,说不定美人姐姐就不会成为残暴的反派女帝了呢!

    岑栖迎上少女认真思索模样,全然看不出半点虚假,反倒满是关切,垂眸掩饰黯然应:“随你吧。”

    以前岑栖不懂少女所说的婚姻念想,可现下岑栖忽然有些明白了。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如果少女给予另一个人满腔赤诚之心,光是想想,岑栖都能嫉妒的发狂。

    “我一定会努力帮您找到合适的人选!”柳樱信心满满的说着。

    “说来,朕好久都没有替你梳发装扮,今日就来试试吧。”岑栖无暇应对少女的话语,指腹拨弄她乌黑亮丽的长发,眼露眷恋的喃喃道。

    柳樱毫无防备的应:“好啊。”

    岑栖视线落在少女青春靓丽面容,暗想如果少女将来喜欢旁人,自己一定会杀死那个人。

    哪怕少女恨自己一辈子,岑栖亦不会更改意志。

    因为岑栖不能让少女被人夺走,这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

    岑栖掌心木梳划过繁密长发,白皙指腹轻巧收拢少女散落发丝,动作轻柔,垂眸间满是爱怜情态。

    西苑两大宫人入内侍奉的动作亦停顿下来,面上皆是不可思议。

    女帝站立一旁弯身为柳姑娘梳发打扮,姿态暧昧,眉眼温柔似水,全然不同往日里疏离威严神态。

    不多时,柳樱梳洗更衣一道用午膳,岑栖缓慢进食,迟疑的出声:“你今日回御和殿睡吧。”

    柳樱吃着鲜嫩滑嫩的香菇,不解道:“可是不会耽误您的私人生活吗?”

    “既然你说要帮朕打探消息,那就先不急让她们侍寝。”岑栖思索的由头,为了让少女更加确信,顺道提及朝堂政务,“虽然罕察首领被击杀大败而归,但是想来罕察兵团很快还会推举新首领,并且伺机侵扰边境,朝事并不太平,朕亦有许多事安排,哪有你这么悠闲。”

    话语并无虚假,事实上不仅是西北罕察可能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西南的羋羿王这几年虽是勉强安抚,但是手中兵马不解,仍旧是个隐患。

    更别提如今王朝内部并不稳妥,岑栖需要在最快的时间整治贪污腐败和冗官冗员以及提升地方边境军防等政务。

    岑栖不仅继承帝王大统之位,同时亦承受太上皇执政十八年造成内忧外患的危险。

    柳樱闻声,丝毫没有半点怀疑,满是体贴道:“既然这样,我肯定会让您无后顾之忧!”

    “好。”岑栖见少女应答的爽快,心间不免滋味繁杂。

    窗外骄阳如火如荼,蝉鸣喧嚣,京都街道午后百姓少了许多。

    府令衙司前却聚集一批人,英亲王岑珀合上兵书,不耐道:“外面的人在吵什么?”

    “回主子,方才一群商户说京都码头官府运送的冰块出现大批损耗,正在诉状呢!”门客从外入内应声。

    “冰市如今是由本亲王负责,但朝廷船运出了问题,让属官按律赔偿就是,怎么还闹到衙司?”

    “主子您有所不知,这炎炎夏日冰块运送总归会有损耗,其中还有官吏贪污克扣,所以行里人都知运十余六的规矩,从不会如此闹出阵仗啊。”

    英亲王闻声,不悦道:“来人,把这群故意聚集闹事商户,立即抓起来!”

    门客劝阻出声:“主子,这恐怕会影响商市啊。”

    “区区几个闹事的商人,本亲王怕她们做甚,你去审查就是!”英亲王将兵书放置一旁蹙眉出声。

    见状,门客只得停声动作。

    衙司之前抓捕阵仗迅速平息闹哄,可更大的风波却闹得京都沸腾。

    夜幕之下贤亲王府内棋局静设,贤亲王岑杍落下棋子道:“难怪二皇女能重用你,看来你的法子真不错,老七果然还是上钩了。”

    堂下跪伏的俞翠,眼露惶恐,却满面谄媚应:“贤亲王能饶奴才一命,奴感激不尽。”

    本以为虎关镇生死脱险,没想三皇女竟然查到自己拐跑十二皇女,俞翠被打的奄奄一息。

    “不过你说柳樱是二皇女安排的耳目一事,本亲王更有兴趣。”贤亲王幽幽道。

    “这事奴是听二皇女亲口说的,绝对没有虚假!”俞翠就是靠着这条有用的价值才保住小命。

    贤亲王端起茶盏饮用,饶有趣味道:“没想二皇女还真是心思玲珑,这个柳樱或许能派上大用场。”

    俞翠叩首,眼露凶狠的应:“奴也是如此认为!”

    既然柳樱先向十二皇女揭露自己的意图,打乱自己全盘计划,那就怪不得自己拿她来献祭铺路!

    大殿早朝之上弹劾英亲王酷刑的奏折落入岑栖案桌前,不免有些意外。

    众大臣们列队静候殿内,一御史上前参报:“圣上,昨日英亲王无故抓捕二十余商户酷刑审问,竟然全部死亡,百姓非议,王法荡然无存!”

    英亲王审问出现犯人死亡,并不是第一回被御史参报,可这一次没有太上皇庇护,群臣们一时摇摆不定。

    “此事朕怎么没见御史大夫奏报?”岑栖却把目光看向老态龙钟的秦铮,希望借由她来缓和朝局。

    无论是谁针对贤亲王,岑栖都不想自己去处置,以免陷入被动。

    秦铮推脱应声:“回圣上,老臣亦是刚得知,兴许太傅和廷尉更先知晓详情。”

    对于这件事秦铮的直觉是有人故意推波助澜,自是不想掺和。

    太傅张赟见状,亦心知肚明,连忙应:“圣上,若真有冤假错案,不如由廷尉审查虚实。”

    廷尉苏禾反应慢了一步,只能暗叹倒霉。

    “此事便由廷尉和贤亲王以及京都尉一同负责审理。”岑栖并不在意英亲王案件,反而想看看究竟是谁在朝中造势作乱。

    现在看来似乎不是秦铮和张赟两个老狐狸所为。

    这个人能够煽动京都商户敢跟亲王作对,想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遵令。”贤亲王和廷尉应声。

    英亲王皱眉,暗想那些商户怎么可能死了呢!

    早朝过后岑栖单独留见英亲王,御和大殿寂静无声。

    “英亲王对于此事有何可说?”岑栖翻看大臣奏折询问。

    “臣并未处死那些商户,只是关押警告而已。”英亲王跪在殿前应声。

    岑栖移开目光看向英亲王出声:“朕也知道,你起来吧。”

    英亲王缓缓起身,懊恼应:“可是臣不知为何会变成如此?”

    平白无故商户闹事,只是抓捕关押,没想她们竟然都死在狱中!

    这件事京都传的沸沸扬扬,英亲王亦知道女帝肯定是要有个交待。

    “如果这是针对栽赃嫁祸,那么英亲王怀疑谁?”

    “臣、臣不知。”

    岑栖见英亲王如此反应,只得合上文书出声:“既然如此,你在府中休息几日吧。”

    英亲王黯然应:“遵令。”

    从御和殿出来的英亲王,心里其实已经有怀疑人选。

    可是英亲王答应过敦亲王,所以才只能隐忍不发。

    假若因为自己不答应合作,贤亲王就要不顾血脉情分,如此卑鄙对付自己,那这才真是让人心寒!

    午后宫殿之外光亮毒辣,岑栖放下奏折,巡视殿内,困惑道:“柳樱呢?”

    “回圣上,今早好像就没看见过柳姑娘。”侍官低声道。

    “那就派人去找。”岑栖总感觉少女最近神秘的很,一幅做坏事的样子。

    不多时寂静幽深的御和殿内响起轻快脚步声,岑栖制止其它侍官动作,独自迈步行进内里。

    从窗户爬进的柳樱,转身看见美人姐姐,顿时吓了一跳!

    “您怎么不出声啊?”柳樱胆小的唤。

    “朕若是出声,怎能抓到你这个小贼?”岑栖探手挑正与少女脑袋相比有些过大的侍官帽,眼露笑意打量少女一身侍官衣着,“你这是背着朕去哪贪玩了?”

    “嘘,我这不是去调查您的后宫嘛!”柳樱探手扶住脑袋上的侍官帽,凑近小声道。

    岑栖耳间感受蓬勃热意,顿时心神恍惚,目光看着少女俏皮靓丽模样,眸间沾染深色,轻笑应:“这里又无外人,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宋管事念叨嘛。”柳樱摘下侍官帽,左右张望,“您挑选的那十二位贵族大家出身,真是卧龙凤雏!”

    “何出此言?”岑栖瞧着少女满面细汗的红润模样,从袖中取出丝帕替她擦拭,动作轻柔,心思却有些隐晦曲折。

    柳樱还全然没有察觉到两人举止有些暧昧不清,弯眉笑应:“因为我有大发现!”

    话语间,柳樱看着逐渐凑近到眼前清丽容貌的美人姐姐,美颜暴击,顿时磕磕巴巴的忘了词!

    脑袋亦有些缺氧,柳樱心慌的回神说:“您、您离的会不会有些太近了吧?”

    岑栖却故作不知,指腹故意停留在少女唇间,清冷眉眼倒映她泛红面容,薄唇勾起笑,暧昧道:“若是不离的近些,朕怎么听你的大发现?”

    话语间,热雾喷落娇嫩面容,迟钝如柳樱,亦感觉这距离确实不太对劲!

    哪有听人说话的人,好像随时要亲过来的样子呀!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五千字章)

    柳樱下意识向后退步, 整个人贴在梁柱,目光看向一本正经的美人姐姐,心跳咚咚响彻耳旁, 迟疑出声:“可是我好像有点透不过气啊。”

    “炎炎夏日,你只顾跑窜, 莫非得了暑热?”岑栖原本正若无其事般的步步紧逼,闻声,清冽眉目收敛匀染的笑意, 探手轻触少女光洁额前,正声应。

    眼前美人姐姐满是关切模样, 倒让柳樱觉得好像自己有些反应过度。

    柳樱只得避开对视目光, 迟缓的应:“也许是的吧。”

    否则自己怎么会有点头昏眼花,心跳加速的厉害呢?!

    岑栖见状, 方才停止戏弄心思, 探手牵着少女回到矮榻就坐,吩咐侍官准备药物汤水。

    将清凉药膏涂抹少女额旁穴位, 指腹轻柔力道,分外舒坦。

    柳樱瞧着美人姐姐体贴入微, 心里好似塞进一大团棉花糖,软绵又甜滋滋的很。

    这奇怪又陌生的感觉,柳樱非但不讨厌, 甚至享受美人姐姐的照拂。

    “头,可还晕眩不适?”岑栖瞧着少女不复先前精神, 神情呆愣, 面上红润却并未消散, 更是紧张,“看来还是要唤太医来诊治才行。”

    柳樱闻声, 方才回神,连忙阻止应:“没、没事,我已经好多了!”

    刚才真是见了鬼,竟然觉得美人姐姐让人面红心跳的厉害!

    如果真让太医来诊治,到时少不了又得喝苦汤,柳樱真是一百个不愿意!

    岑栖狐疑的看着少女,担忧出声:“真的不让太医诊治么?”

    “嗯,可能是跑的太累,现在休息好多了。”柳樱颔首应声。

    眼见少女自顾喝着茶水,神情恢复如常,不似病症虚弱,岑栖方才稍稍安心。

    当年少女头疾昏迷不醒的事,岑栖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平日里少女爬墙玩闹活蹦乱跳,从来看不出半点病症。

    可岑栖却仍旧觉得少女有隐疾,再加上曾被宫人谋害重伤,这些年才严管她的饮食习惯。

    柳樱喝着茶水平复心境,偏头却见美人姐姐神情凝重,满目担忧,忙出声:“我真的没事,您不信的话,现在还可以去外边跑两圈呢。”

    “不许胡闹,现下烈日当空,你真是不知顾养身子,若落下病症,将来还怎么生育?”岑栖阻拦少女的话语,怜惜道。

    语落,柳樱被茶水呛的满面通红,大惊失色的问:“等下,我什么时候说过生孩子?”

    岑栖意味深长的出声:“你如今年岁不小,难道往后只想整日里贪玩胡闹虚度?”

    柳樱不以为然的应:“这有什么不可以吗?”

    语落,岑栖食指轻弹了下少女额前,满是无奈,视线落向一旁奏折,出声:“朕都打算替与你同龄的温亲王赐婚,怎能允许你孤寡一生?”

    本来岑栖心间怀疑她们两关系匪浅,所以才特意想早些替温亲王赐婚,以免少女生出其它心思。

    柳樱眼露不解问:“温亲王谁呀?”

    “自然是被朕赐封为温亲王的十二皇女。”

    “啊,这也太早了吧!”

    按照顺序,怎么也该先给被甩的七皇女安排赐婚才是吧。

    “难道你想反对朕赐婚不成?”岑栖微挑眉,难掩在意问。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嘛。”柳樱一见美人姐姐眉眼温柔如风云般消散干净,小心脏打颤,惜命道。

    果然先前对美人姐姐的奇怪感觉,一定是中暑的错觉!

    岑栖隐忍怒火,追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柳樱眼见情况不妙,明亮眼眸眨巴不停,小脑袋瓜差点都快烧冒烟,解释出声:“我的意思是排队的话,现在也应该是七皇女先赐婚嘛。”

    结婚这种事,女主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如果美人姐姐强迫赐婚,那岂不是正面跟女主冲突!

    一想到小说后期同桌因为美人姐姐虐待女主而愤愤不平的吐槽。

    柳樱突然觉得新的危机已经悄然来临了!

    “英亲王的婚事已经在由宗正卿挑选举荐人选,而温亲王自然亦是不容忽视。”

    “这样说起来,您岂不是已经有温亲王的联姻人选?”

    岑栖见少女满面在意,心间更是暗念滋生,眉目冷冽若冰霜应:“是。”

    看来还真是要先让温亲王成婚,才能断绝少女的念想!

    假若柳樱知道自己催化美人姐姐跟女主的不合,大抵真是捶胸顿足懊恼不可!

    “可赐婚这种事,还是要看当事人意愿,您不如安排相亲会面?”柳樱知道女主岑芯温柔善良好说话,但是她当初能坚定心思逃出皇宫,想来绝不会是逆来顺受的性子。

    岑栖警惕少女的话语,沉声道:“朕赐婚,岂有不遵的道理,你最好还是不要掺和其中。”

    柳樱见美人姐姐完全没有先前的通情达理,简直蛮横不讲理,心梗的嗫嚅道:“可温亲王是我的好朋友,您这样强迫赐婚,到时肯定会发生很不愉快的事。”

    虽然美人姐姐是小说里掌握权力的女帝大佬,但是跟小说女主通常都没有好下场呀!

    “你怎么就知温亲王一定不会接受朕的赐婚?”岑栖嫉妒少女对温亲王的关切在意反问。

    “因为我了解温亲王啊,她能舍弃一切荣华富贵逃出皇宫,安心过平头百姓的苦日子,肯定不会接受一桩强迫的婚事呢。”柳樱想不明白,美人姐姐怎么就不听劝,明明平时都很好说话的啊。

    岑栖见少女直言不讳提及了解温亲王,心间更是妒火中烧,探手用力扫落茶盏,愤愤出声:“好一个了解!”

    本来岑栖就怀疑柳樱跟温亲王情意相投,现下被愤怒冲昏头脑,禁不住发怒!

    果然当初少女就是认错自己,所以才对自己百依百顺。

    如今少女一门心思都落在温亲王,言语无不是夸赞偏袒,甚至多次忤逆顶撞自己。

    看来她的心早就给了旁人,自己真是平白浪费心思!

    语落,茶盏破碎突兀响起,碎片横飞,外殿侍官宫奴纷纷跪伏,柳樱亦是吓得不敢说话。

    偌大的御和殿陷入冷寂沉默,柳樱畏惧的看向面色铁青的美人姐姐,眉眼狠戾难消,只觉陌生。

    仿佛此时静坐眼前的不再是西苑里同自己谈笑的栖亲王,而是小说里真正喜怒无常掌握生杀大权的反派女帝。

    小说里反派女帝把皇室成员处决的一个不剩,哪怕是原文女主亦是没了半条命,侥幸逃脱,而后才反击成功。

    这会,柳樱才迟钝的感受到死亡离自己近在咫尺!

    黄昏日落,晚霞弥漫,柳樱重新被送回西苑,而殿门前增派数百名宫卫森严看守。

    夜幕降临,西苑里宫人们装扮西苑宫院,两大宫人上前恭贺:“恭喜柳姑娘,方才御和殿赐下圣旨,特封您为贵妃!”

    烛台桌旁的柳樱手里握着剪子,无聊的剪着烛芯,意外又不意外的应:“哦。”

    现下柳樱算是彻底知道美人姐姐的性子。

    越是表面温柔,越是反复无常,如今大权在握,更是暴露无遗。

    所以这次根本不给自己逃婚的半点机会。

    数日的功夫,西苑已经大变模样,宫人们因着柳樱成贵妃,月俸随之增长数倍,皆是显露笑颜。

    柳樱看着不断送上来的华美首饰衣物,心里难得没有半点爱美的兴致,指腹拨弄掌心的念珠。

    说起来,这念珠还是以前美人姐姐送自己的物件。

    午后宋管事带来两位老嬷嬷,特意来讲解内妃德训以及婚事礼仪。

    很显然,柳樱没有拒绝听课的权力,但是敷衍应付还是会的,任凭她们说的苦口婆心,反正一个字都不想听!

    盛夏七月,乞巧节在即,宫廷之中喜庆氛围浓烈。

    贵妃之礼,本不比如此,可岑栖仍旧执意越过礼制,精心筹备这么一场堪比封后的婚宴。

    吉时当日夜里,宫廷之中张灯结彩,恍若新年。

    柳樱视野被红霞头巾遮掩,耳旁听着嘈杂声响,木讷行礼,而后被一双温凉柔软的手牵入御和殿。

    宋管事将两颗丹药放入酒水,而后命人奉上。

    岑栖端过两盏,将一盏递进柳樱掌心,提醒唤:“酒水有些烈,喝慢些。”

    “新人,祝饮交杯酒!”宋管事于一旁宣念仪式。

    柳樱因着置气赐婚,更觉美人姐姐的温柔不过哄人的假象,仰头一饮而尽!

    “咳、咳!”柳樱当即喉咙辣的喷火!

    岑栖探手轻拍安抚,很是无奈她的闹腾之举。

    待宋管事领着宫奴退离内殿,岑栖探手撩开红霞,目光落在眼前大喜妆容的少女面容,暗叹惊艳。

    这月余未曾见少女一面,岑栖心里的气,早就消解,只余念想。

    “这么娇俏的新娘子,何必如此闷闷不乐?”岑栖见她沉闷安静的模样,心知她多半不乐意婚事,探手牵住她起身,“今夜宫里不仅燃放烟火,还有大婚连理灯,你看。”

    柳樱不情不愿的探目张望,只见夜空之中的连理灯如繁星耀眼,数目之多,入目不见尽头。

    岑栖见她看的认真,连带熠熠生辉的眉眼亦沾染喜色,舒缓心思道:“朕记得去年你欢喜的为朕放连理灯,如今便是回礼,可曾喜欢?”

    因着柳家在朝堂势力还不足以让岑栖娶柳樱为后,方才只得以贵妃迎娶。

    待往后她怀有身孕,便可有理有据的进升封后,岑栖心间如此想着。

    柳樱闻声,暗自压下惊喜,偏头看向眼前不怒自威的美人姐姐,心间冷静不少,嗫嚅应:“您是女帝做什么都是对的,哪有不喜欢的选择?”

    岑栖听见如此回答,不免失落,探手牵着柳樱回到梳妆台,将她发间首饰悉数摘下,纤长指腹轻触少女耳垂把玩,幽幽道:“你让朕不许赐温亲王的婚事,朕便没有食言,所以理所当然应该给予朕一些额外的汇报吧。”

    柳樱如此袒护温亲王,既然岑栖得不到她的心,那至少应该得到她的人。

    语落,岑栖将人带回榻旁,探身轻啄唇间,指腹解着系扣,眼见毫无反应,眸间更是冷寂黯然,全然没有半分欢喜。

    柳樱没想到美人姐姐会以自己来替岑芯的婚事,更没想到她会这么简单粗暴!

    大红嫁衣物脱落榻旁,岑栖俯身看向抬手挡着的柳樱,挑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自己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退让,难道她连最后一点施舍都不肯?

    柳樱涨红着脸,眼睛骨碌转动,探手抵挡美人姐姐,支支吾吾的出声:“我、我肚子饿了!”

    可惜这世界没有生理期,否则柳樱就不用提这么尴尬的借口!

    岑栖被少女这荒唐的说法都又气又想笑出声:“你觉得朕会相信拙劣的借口?”

    四目相对,柳樱心虚的眨眼,双手搭在身前,坦白应:“我觉得这种事要互相喜欢才有感觉,否则您不就是在亲一具尸体吗?”

    “尸体,可不会向你这般不听话。”岑栖指腹捏住耍赖的少女下颌,目光掠过她防备姿态,埋怨道。

    “您、您的喜好真特(变)别(态)啊。”柳樱没想到美人姐姐竟然还真考虑过尸体!

    岑栖迎上少女眉眼里的古怪,心生不解,却也不想多问,严肃道:“朕可没有时间跟你浪费,否则耽误药效。”

    “什么药效啊?”

    “孕丹,难道你没听婚事礼仪训话?”

    柳樱摇头,诚实的应:“那两个老嬷嬷说话费舌又无趣,我听的昏昏欲睡,所以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岑栖诧异少女的懒散和不上心,无奈出声:“所以你根本不知孕丹的事?”

    “对啊。”柳樱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那你就不觉得难受?”岑栖眼眸上下打量困惑道。

    柳樱被问的纳闷,眼露惊慌询问:“什么意思,难道交杯酒里有毒!”

    岑栖哑然失笑,而后侧趟在一旁,视线落在少女泛红面容,指腹轻触,若有若无的撩拨道:“傻瓜,不听话的学生是要受教训的。”

    柳樱敏感的哼唧时,连忙停了声,满眼震惊询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交杯酒里的孕丹作用就是如此,若不缓解的话,蚀骨灼烧,难以启齿。”岑栖言语淡定,实则面容亦是绯红密布,只不过性情克制,才显得冷静自持,眉眼浮现淡笑,“过去你总是缠着朕不知羞的询问,怎么事到临头就不知上点心呢。”

    同性的孕丹比异性的药效更强,岑栖不难想象少女恐怕滋味不好受。

    “我、我没事!”柳樱羞红面容滚到一旁,不愿被小瞧!

    那两老嬷嬷讲课比听数学课还折磨人,柳樱就算有心学习也扛不住啊。

    岑栖微撑起身探目观望少女蹙眉可怜模样,墨眸却笑意不止,抬手轻擦拭她面上细汗,俯身轻嗅淡香,失笑感慨道:“还记得阿樱妹妹以前曾追问朕两个女人如何生孩子,那时朕从未想过会有今日。”

    毫无疑问,柳樱是岑栖唯一的计划意外。

    柳樱被温柔揽住时,忽地耳间听到不同于自己的心跳声,目光看向同样是面红耳赤的美人姐姐,才想起她亦是喝了交杯酒。

    “阿樱妹妹,朕来教你如何疏解吧?”岑栖葱白指腹停留在衣物系扣,仿佛漫不经心般的闲聊家常。

    “不用,我能撑住!”柳樱呼吸微急,仿佛脱离水源的鱼儿,言语抗拒,却还是下意识的靠近美人姐姐。

    “可是朕不舍得你如此煎熬。”岑栖垂眸看向怀中身娇体软的少女,明明可怜红了眼,却还嘴硬的很,真是让人又爱又恨,不免喟叹示软,“让朕帮帮你,可好?”

    语落,岑栖俯身逼近,恍若倾覆而来的浪涌,不过一瞬,便将柳樱的理智摧毁干净!

    犹如溺水般的柳樱,耳间听着温柔话语,晕乎乎的厉害,指腹不由自主拽住美人姐姐一截衣物,整个人随即被裹挟丢弃所有思绪。

    盛夏夜间,繁星闪烁,交相呼应,烛火微微摇晃,纱帐无声垂落,翻涌层叠。

    纱帐见呓语声响似莺歌燕语,隐晦不清,却又惹人深想。

    天光微明,忽地落下一场细密雨水,水珠从蜿蜒枝头滴落,渐而凝聚水洼。

    光亮倾斜落入殿内,红烛还未燃尽,光亮尤存,暧昧未消。

    纱帐内里从锦被之下露出一双娇小玉足,珠润光泽,微微蜷缩,预示着主人其实已然恢复清醒。

    柳樱抱住一方软枕,埋头做鸵鸟,不愿承认自己昨夜惨败的事实。

    反正只要自己不承认,那就是无事发生!

    可耳旁的清润声音,却不容许柳樱鸵鸟政策。

    岑栖微微侧身,指腹穿过她散落的繁密长发,饶有兴致的打趣道:“你不是肚子饿么,还不如起来用早膳?”

    语落,发丝抽离岑栖指尖,柳樱躲避动作,而后露出一双控诉无辜眉眼,逞强出声:“我不饿。”

    “是么?”岑栖毫不介意的迎上目光,视线流转她在抱枕头露出的藕白手臂,旖旎心思不断,喉间略微干涩。

    “您干嘛!”柳樱防备的出声。

    岑栖轻笑的凑近到面前,悠悠出声:“你昨晚可不是这么个疏离态度。”

    柳樱涨红着脸解释应:“昨晚的事是个意外而已,总之我再也不会吃孕丹!”

    虽然话语有点渣,但是柳樱真的没办法!

    “朕也希望你能一次就怀有身孕,否则就怕你身子往后受不住。”岑栖探手轻抚她绵软面容,意味深长道。

    “哪有一次就中,我没这么倒霉吧。”柳樱避开美人姐姐勾人眉眼,嘟囔道。

    岑栖见她如此消极反应,自信道:“可朕觉得从昨晚的热切表现来看,你应该还是很有怀孕机会。”

    语落,一个枕头随即飞来,岑栖抬手接过,看向柳樱红透面容的可爱模样,清冽眉目满是溺爱,笑意分外浓烈。

    真是,不禁逗啊。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五千字章)

    七月流火, 盛夏热浪并未消退,蝉鸣声亦不曾停歇,斑驳光亮分外耀眼。

    御和殿内每日来探诊太医, 总是让柳樱提心吊胆!

    岑栖亦是有些紧张,孕脉通常要过月余或是显怀症状才确切诊断脉象。

    只不过岑栖想早些得知消息, 方才每日着人问诊。

    眼见太医离开眼前,柳樱如释重负的吃着银耳羹汤,暗自祈祷!

    岑栖垂眸掩饰失落, 目光看向柳樱,关切出声:“虽说现未诊断出有孕, 只是如今你身为贵妃, 可不许再爬墙玩蹴鞠,小心为上。”

    “嗯, 知道。”柳樱收敛回神, 故作乖巧的应话。

    天这么热,柳樱就算想玩, 也没辙啊。

    更何况美人姐姐一幅严阵以待的架势,恐怕柳樱连动胳膊迈腿都得小心翼翼。

    “另外你既然身为贵妃, 往后就要负责四位妃君以及八位秀员等宫院事宜,所以如今要学习统领后宫,兴许就不会无聊。”岑栖知道柳樱向来安分不住, 便索性安排些差事给她。

    柳樱一听,困惑道:“我还要干这些啊?”

    “原本是皇后或者君后统领后宫一切事宜, 可如今宫中品级属你最有资格, 自然是由你来打理, 两位大宫人会协理办事,不用担心出错。”

    “我不是担心出错, 只是觉得您的那些妃君都不太正常。”

    岑栖不解话语含义,询问:“你指的是?”

    柳樱捧着银耳羹汤出声:“前些时日我不是跟您说有大发现嘛,那些秀员,每天不是在御花园,就在别的园林攀比才艺,弹琴,唱歌,跳舞,应有尽有,总之只要听说有您的经过的地方,就会有她们的踪迹!”

    这些人的精神状态,真是令人堪忧!

    岑栖闻声,抬手轻点柳樱挺巧鼻头,逗弄道:“她们这是想费尽心思的撩拨朕,可算不得什么大发现。”

    因着岑栖有意调整宫中人员,一来是为排除异心者,二来缩减宫中开支,所以秀员院落的每月俸禄并不多。

    这些官家女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想来并不甘接受如此碌碌无为的清贫时日。

    柳樱不适的眨了眨眼,耸动鼻头,避开美人姐姐的捉弄应:“我还没说完,其中有一个秀员喜欢养蜜蜂!”

    “所以呢?”岑栖不以为然的配合应声,掌心顾自翻阅奏折,明显不甚在意深宫中人的喜好,

    “她不仅养蜜蜂,还喜欢放飞蜜蜂,同院就有一秀员不小心被叮咬,脸肿的跟馒头一样大,您都不觉得奇怪嘛!”柳樱真是不得不佩服美人姐姐淡定性子。

    岑栖闻声,微思量的应:“秀员的出身虽然比不上三公九卿,但也是官家女子,所以喜欢养些猫狗虫蛇亦不足为奇。”

    养蜜蜂在岑栖看来,并非什么不可理解的事。

    只不过放养蜜蜂的举动确实是有些反常。

    柳樱见美人姐姐处事不惊,禁不住好奇试探出声:“那要是有两个秀员她两私下在一块,您也觉得没关系?”

    语落,岑栖偏头耐人寻味的看着柳樱,意有所指的应:“如果真有你说的这种情况,那必然是要将其处死,并且连背后母家亦受牵连贬官发配。”

    柳樱闻声,当即停声,不敢再提自己的大发现。

    自己可不想害死那两位小姐姐呀!

    岑栖见她没了言笑模样,不禁疑惑出声:“莫非真有此事?”

    柳樱摇头应:“没、没有,我随口说说哈!”

    说罢,柳樱埋头吃着银耳羹不敢出声!

    岑栖狐疑的瞧着她心虚模样,反倒觉得自己或许真是有些疏忽。

    深宫内院里若是大意疏漏,往往造成的危害不比前堂小。

    殿外热意未曾消退,云团舒展变化,窗外枝头晒得低垂,亦有些失了精神。

    时日渐近中秋之际,朝事繁忙,早朝御和殿内岑栖安排巡察御史探查各州城财政治安等情况。

    “此次巡察是朕继位以来,初次派朝臣下至各州城了解战后经营情况,御史中丞柳蕴和廷尉史秦淼务必要带领属官尽心尽责。”

    “臣遵令。”柳蕴和秦淼二人低声应。

    贤亲王岑杍深意的看向柳蕴,没想这位墙头草,如今竟然凭借柳樱获宠进而飞上枝头。

    廷尉史秦淼亦是意外女帝的突然重用,而一旁的御史丞秦焱对此暗自不服。

    太傅张赟更是面色不佳,女帝提拔秦铮次女,自己原本与秦铮分庭抗礼的形势亦会倾斜。

    可张赟之女张济因秦铮设计去年秋日被斩首,如今张氏门庭渐而颓靡,反观秦铮两女倒是步步高升,后劲十足。

    早朝结束之后,贤亲王以及京都尉和廷尉三位大臣置留殿内。

    其余朝臣悉数退离,宫道之中人心纷杂,侍郎宋圖弯身与太傅身后跟随行进唤:“太傅,圣上是要提拔柳家和秦家,这于您不利啊。”

    张赟蹙眉应:“柳家女成了贵妃,如今又受宠,圣上偏袒尚且情有可原,但重用秦铮这个老狐狸,圣上打的什么算盘,还未可知。”

    对于如今继位的女帝,太傅张赟是完全捉摸不透,一方面广封亲王,另一方赏赐大臣侯爵,可对待政事之上毫不留情。

    英亲王虐杀一案,虽说女帝从没有当众处罚过问,但是京都府令衙司内近千余名官员,却因此而处罚裁减过半。

    不仅是杀一儆百,更借此修订完善定责律法税银,严禁官商欺压或勾结,违者施以极刑,京都官员再不敢半点马虎。

    饶是为官多年的张赟亦不得不畏惧雷霆手段。

    宋圖思量道:“太傅您的意思是圣上提秦铮次女秦淼,兴许是为稍微掩饰提拔柳蕴的私心?”

    张赟回神应:“你倒是脑子灵活,不过现在的这位圣上,做事从来不会只有一个目的,秦家有探听什么动静?”

    自从自己的女儿被秦铮算计致死,这口气张赟就没咽下去过!

    “秦铮和秦淼倒是一如往常,下官摸不着半点狐狸尾巴,不过秦焱行事有些高调,尤其近来她跟亲王们走的密切。”

    “看来这个秦焱心性不够沉稳,做事也不细心,你好生盯紧,兴许会有意外收获。”

    张赟眼露算计,暗想大仇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虽然秦铮是个老狐狸,但是她的女儿们,总不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吧!

    朝堂之上只有露出一丝致命的破绽,那就是满盘皆输的下场!

    宋圖应声:“遵令!”

    待宫道之内大臣们悉数退离,御和殿内茶水热雾缭绕,岑栖俯瞰三人,缓声:“贤亲王赐座,不必拘礼。”

    “谢圣上。”贤亲王岑杍应道。

    “今日朕私下召见你们是想听听英亲王案件审查如何,不妨直言。”岑栖浅饮茶水。

    廷尉苏禾于一旁迟疑应:“回圣上,衙司大牢的死者确实都是遭受暴力袭击致死,而审问者亦是英亲王的属下,案件似乎没有任何疑点。”

    贤亲王看了眼廷尉,心间颇为满意她的回答,附和道:“圣上,臣觉得英亲王或许并非故意纵容审讯伤害,不如判意外伤人致死?”

    语落,岑栖抬眸看向镇定自若的贤亲王,而后放下茶盏,指腹拨弄念珠说:“朕记得意外伤人致死者,皇室成员通常是要关入皇室内府三年至五年,这是刑法条律吧?”

    “圣上圣明,确实如此。”贤亲王应声。

    “廷尉,觉得如此判决如何?”

    “臣以为非如此不能平京都百姓非议,更不能匡扶法纪。”

    岑栖见此,微蹙眉,出声:“可幽禁处罚有些过重,朕于心不忍,那便传令摘除英亲王爵位冠带,撤下军中职务,让她在府中休养思过吧。”

    “臣,遵令。”贤亲王暗自意外圣上的处置。

    不多时,贤亲王和廷尉接旨奉命,随即离开御和殿。

    岑栖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京都尉赵晗出声:“你觉得英亲王的案件如何?”

    赵晗低头应:“圣上,臣派人查探过死者情况,多数都是被拧断颈骨致命,毫无反抗,应该是高手。”

    “看来英亲王管辖的衙司大牢漏洞百出,才让对方钻了空子。”

    “圣上既然认为英亲王被人冤枉,那为何还要处罚如此重?”

    岑栖垂眸凌厉看向赵晗,幽幽出声:“英亲王最大的过错是不知谨慎,进而破坏皇室名声,至于其它,朕不过是想要看她们接下来会如何行事罢了。”

    赵晗被女帝眼眸里的威严杀意,惊的不敢再冒昧询问。

    “太医令韩霜交给你处置审问,近来结果如何?”岑栖收敛心思,缓声问。

    “回圣上,韩霜交待毒害先帝的过程,并且还说出一件关于先皇太妃死因。”赵晗俯首应。

    岑栖指腹拨弄念珠动作停顿,眉眼显露困惑问:“当年朕的母妃因生产而死,其中有何疑点?”

    赵晗不敢抬头,迟疑说:“韩霜交待曾给皇太妃诊过孕脉,无意间察觉体内有三种毒物,应该就是身体虚弱难产的诱发因素。”

    “韩霜,可有交待犯人?”

    “她并不知下du者,只是明哲保身的隐瞒不报。”

    岑栖心生愠怒,沉闷道:“韩霜就交给你去处死。”

    赵晗俯首,隐隐有些透不过气应:“遵令。”

    待赵晗退离御和殿内,周遭寂静无声,岑栖闭眸,思索不停。

    对于先帝的死,岑栖一直都是有确切怀疑,因为自己当年亲眼目睹宫变的过程。

    雨夜暴毙,朱红宫墙亦显得如浓稠鲜血,岑栖记得先君后带人试图杀害自己。

    众人都说先帝无诏,可岑栖知道其实有一份遗诏。

    可是被先君后亲自烧毁遗诏,甚至要杀死自己,转而想让皇长女岑熙继位,谁想却白白给她人做了嫁衣。

    鲜血飞溅之时,混杂冰冷刺骨雨水,流淌滑落。

    岑栖亲眼看见先君后倒在血泊之中,刀刃亮着白光,照亮杀人者面容。

    所以最初岑栖以为先君后才是一切的谋划者。

    可后来岑栖才发现先君后并非蛰伏多年的野心家,他不过是个利益熏心的蠢货而已。

    可岑栖没有想到,就连母妃难产的死因,如今都充满疑云。

    三种毒物,若是同一人,未免太过愚蠢。

    可若是三个不同的人,她们会是谁?

    毒物并不是能随意带入宫廷的物件,若非精通药理者,便是权利掌控者,再不然就只能是母妃亲近来往者。

    若真要细查,岑栖认为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心间却不知为何,备感沉重,甚至有些透不过气。

    眼前一片猩红血雾,那些年受过的苦难,让岑栖心间涌起无尽的杀意!

    忽地一阵轻快脚步声近,随即响起清灵悦耳嗓音:“您既然累了,怎么不回里面睡啊?”

    岑栖闻声,缓缓睁开眼,目光看向走近案桌龙椅前的白净面容,迎上澄澈眉眼,探手轻揽住她,柔声唤:“阿樱,让朕抱抱你吧。”

    兴许是柳樱从外殿日光下待过,岑栖清晰感觉她衣裳有些微烫,鼻尖轻嗅类似甘甜的气息,有些贪恋的深吸,好似要吸入肺腑,才得安心。

    “啊,这个?”柳樱被揽着坐在龙椅,完全动弹不得,僵硬动作,看向美人姐姐留给自己侧脑勺,只隐隐感觉颓靡沮丧,完全摸不着头脑。

    因着大婚的教训,所以柳樱特意防备亲近,刚才差点还以为美人姐姐兽性大发呢!

    半晌,柳樱也不见美人姐姐动静,只得缓慢探手轻拍她身背,困惑唤:“您如果不舒服的话,要不让太医看看?”

    这样被单方面的抱坐着,不仅羞耻,而且真的有点累呀!

    语落,没想美人姐姐忽地有所动作,随即偏头凑近亲了过来!

    “唔!”柳樱被偷袭的全然没有半点反应,眼眸眨巴看着眼前闭眸索取的美人姐姐,她亲的好认真啊。

    呓语声响溢出时,柳樱方才回神,连忙偏头避开动作,羞红着脸道:“您不是说为了孩子,所以不急着亲热吗?”

    虽然但是,现在没有半点孩子的苗头,但是柳樱觉得这个借口管用!

    岑栖抿唇略带哀怨的看向眼前不解风情的柳樱,掌心轻抚,叹出声:“可朕看你除却吃胖三两,并没有任何显怀的迹象。”

    “我哪有长胖这么多?!”柳樱连忙吸气收腹,以证清白。

    岑栖被她这般孩子的动作逗乐心思,薄唇上扬,意犹未尽的揽近身段,掌心动作不停,言语调戏道:“那看来朕得再仔细摸摸。”

    “不行!”柳樱迟钝的抓住作祟的手,方才发现美人姐姐真是长着一张很有欺骗性的脸!

    柔美怜人,好似温柔体贴的知心大姐姐,可实际勾搭动作迅速敏捷,简直防不胜防。

    “你就这么不想跟朕亲近?”岑栖无奈询问。

    “我、这是为了孩子!”柳樱记住前几次的吵架教训,主打一个迂回战术,以免话不投机破摔茶盏!

    岑栖闻声,方才收敛动作,柔声道:“如果真有孩子,到时朕就封你做皇后,她便是本朝的皇太女。”

    柳樱没想美人姐姐计划这么早,嘀咕出声:“我从没有想过因为生孩子而做皇后。”

    “现在你想想也来得及,总之这个孩子将会是你晋升皇后的见证。”

    “可是我觉得生孩子唯一的要求应该是爱她,别的都不重要。”

    岑栖看着她一副认真模样,心间生起着嫉妒,蛮横出声:“不行,你应当要先爱朕才是,怎么能分给旁人?”

    哪怕这个人会是自己和柳樱的孩子,那也不可以。

    柳樱看着美人姐姐显露孩子般的性情,顿时忍俊不禁,大着胆子打趣道:“您好小气呀,母亲爱孩子怎么也争呢?”

    平日里美人姐姐看着冷静自持,可有的时候,真是有些像小孩。

    天真又固执,单纯却狡猾。

    岑栖见她不答应,清冽眉目显露委屈,双臂揽住柳樱,低头埋在她肩旁,轻啄道:“若是不答应把所有的爱给朕,朕就永远都不放开你。”

    “别、别!”柳樱本就有些敏感,连忙投降,面红耳赤,“我错了都给您,还不行嘛!”

    声落,岑栖方才停了调戏,抬眸看向柳樱呼气急促的红润面容,探近深深落下一吻,镇重出声:“朕会永远记住,你可不许撒谎。”

    柳樱掌心搭在美人姐姐的肩,被迫接受过于粘腻的亲近,羞红脸唤:“真是不明白您怎么会连母亲和小孩的醋都吃呀?”

    总感觉现在的美人姐姐有点不太对劲呢!

    岑栖被问的停了动作,眼露黯然,心间沉重翻涌,偏头枕着柳樱单薄的肩,好奇的唤:“阿樱,天底下的母亲都会爱自己的孩子吗?”

    “这个,我也不能说都是,不过大部分母亲肯定很爱自己的孩子。”

    “可朕就从来没有获得过爱。”

    语落,岑栖更是杀意汹涌,更不能将当年的三个凶手碎尸万段。

    柳樱听着美人姐姐好似低落到飞散尘埃的话语声,表面风平浪静,可胸腔好似跟着翻江倒海,让人莫名震撼。

    或许是美人姐姐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爱。

    所以美人姐姐才无法理解,更不会感同身受么!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五千字章)

    柳樱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暗想自己总不能cosplay吧?!

    这、这实在有些太羞耻了!

    “您今天这是怎么了?”柳樱迟疑的询问。

    岑栖耳间贴着柳樱单薄身段,聆听她说话时的闷响,转眸看向她关切模样, 如实应:“原来母妃当年并非难产,而是因体内有三种毒物, 方才承受不住病故。”

    柳樱眼露错愕,暗叹美人姐姐的母妃竟然被下三种毒,这得多遭人恨啊!

    当初曾听美人姐姐提及她母妃妩媚而多情, 人际关系恐怕不简单,难道是情杀?

    “您要派人调查案情真相吗?”柳樱没好说自己的猜想, 只得询问。

    如果真是情杀, 那当年的剧情搞不好会很狗血!

    “嗯,朕会亲自调查。”岑栖不会放过当年任何一个凶手!

    柳樱见状, 明显感觉美人姐姐周遭气势变化, 不免有些畏惧,弱弱出声:“可是过去这么多年, 凶手真的还能找到吗?”

    果然刚才美人姐姐的柔弱娇气,只不过是小小的意外!

    岑栖稍稍拉开距离, 挺直身段,手臂却并未松开搂住动作,幽深眉目恢复清明, 思索道:“或许有些困难,不过先从母妃近身服侍的老宫奴管事查探, 总会得到些线索。”

    “您可别冲动, 凡事要讲证据, 否则容易误伤,小心引起恐慌。”柳樱看着美人姐姐一副决不罢休的模样, 心生担忧,抬手轻揉她紧皱眉头劝说。

    同桌曾提及反派女帝宁杀错不放过的狠断性子,手段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柳樱真担心到时会血流成河,朝野震变。

    岑栖瞧着柳樱露出少见的认真模样,轻笑应:“朕没那么容易昏了头,就算为你和孩子,行事亦会谨慎。”

    过去岑栖的目标是复仇,可现在岑栖有了顾忌,一切便以稳重为先。

    柳樱红着脸避开美人姐姐盈盈笑意的眉眼出声:“您刚才还说我胖了三两,哪来的孩子啊。”

    说罢,柳樱便想离开束缚,可揽住的手臂,却不曾松动,让人无处可逃。

    “朕觉得阿樱长的丰腴可人,反倒更耐看讨喜。”

    “您就爱寻我开心。”

    岑栖见柳樱羞得厉害,便没再故意逗弄,转而询问:“对了,你近来做贵妃管理深宫事务感觉如何?”

    柳樱见美人姐姐恢复几分正经,方才弯眉笑应:“还行吧,不过聚会时霍家千金小姐脸色不太好,估计气的不轻呢。”

    八位秀员虽说比宫人们娇气,但是跟四位妃君相比,简直就是三好学生。

    如今宫内多半是妃嫔,不过四位进封品级之中倒是平均,只有有两位贵家公子。

    对于这个混搭风格的后宫,柳樱现下只觉新鲜,全然不知混合比赛,一点都不平和,反倒更激烈。

    “你莫非是做什么事,让霍家女气恼了吧?”岑栖打量柳樱月牙弯眉,难掩娇憨俏丽,禁不住沾染笑意出声。

    柳樱摇头应:“我可没有挑事,她先阴阳怪气的提宫苑花销多,所以要加月俸。”

    “那你如何回应处置?”

    “我说大家宫苑月俸都一样,如果嫌少就去向您请示,她就不吱声了。”

    岑栖指腹轻捏柳樱绵软耳垂,轻笑道:“你,倒是会祸水东引啊。”

    柳樱歪着脑袋无辜的应:“我这是说实话,您才是真正负责财政大权,她跟我念叨,啥也没用啊。”

    “这么说起来,倒是朕干扰你的职权?”

    “没有,不过您要是让我发钱,我也不会多给那位千金小姐。”

    岑栖困惑柳樱的“狠心”,好奇问:“为何?”

    柳樱探手握住捏耳垂的手,笑应:“因为霍琇喜欢打麻将,人菜瘾大,据说常跟其它三位妃君玩牌,每回都是输呢。”

    既然是赌鬼,那再多的月俸都会打水漂。

    “每回都输也不一定是牌术不行。”岑栖记得霍琇向来聪慧,恐怕聚会玩牌,不过是在拉拢深宫嫔妃侍君吧。

    “那按照您这么说,难道赢牌反倒技术差么?”柳樱摸不着头脑满是困惑。

    岑栖收敛心神瞧着单纯不设防的柳樱,欲言又止,无声微叹:“算了,总归你日常留宿御和殿,想来她们无论有如何手段都掀不起太大浪花,不过以后可不许太驳霍琇言面。”

    霍琇能放弃跟英亲王岑珀的婚约入宫为妃,想来所图不可小瞧。

    而如今岑栖重用霍冀为太尉,调动王朝兵马布防,因而对于霍家总归是要有给几分薄面。

    柳樱见美人姐姐对霍琇好似挺重视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怪怪的。

    “中秋节临近,宫宴你都安排的如何?”岑栖思索询问。

    “府库和各司都已经递交折子,我检查节目清单和酒水佳肴都挺不错。”柳樱回神,忽略怪异,欣然应。

    岑栖打趣道:“你对于吃喝玩乐倒是一贯上心的很。”

    柳樱毫无察觉揶揄,信心满满的笑应:“那当然啦!”

    这次宴会是美人姐姐第一次举办盛宴,而且有许多王公贵族入宫,柳樱可不想闹出笑话,让美人姐姐扫兴。

    “各宫各院的中秋赏赐规格不同,你可别大意疏导了。”

    “您放心吧,我还打算给淑德宫的婧太妃送宫饼呢。”

    岑栖指腹轻拨弄柳樱发间珠钗挂坠,试探出声:“这种事让宫奴去办就好,你何必亲自去跑一趟?”

    婧太妃是温亲王的生母,柳樱该不会因此而存有照拂之心吧。

    柳樱并未多想的应:“您以前都是特别关照婧太妃,我自然不能忘,否则岂不是会让人觉得怠慢?”

    美人姐姐以前没当女帝都那么照顾婧太妃,现下当然得更尽心意嘛,柳樱如是想着。

    岑栖见此,方才停下猜测,暧昧道:“这么贤惠大方,那朕要如何赏赐你中秋礼物呢?”

    这话说的柳樱深感不妙,连忙向后拉开距离,躲避暧昧的应:“您不用客气,这是本分工作嘛!”

    现在柳樱纯粹就是把贵妃当成一份打发时间工作。

    语落,殿外侍官入内欲奉奏折,见状,连忙慌张止步,俯首避讳。

    见状,柳樱才发觉两人这般姿势过于暧昧,连忙滑溜的离开怀,朱红裙摆悠悠晃悠着圈,像条小鱼儿般游离掌心。

    岑栖见着人羞答答的往殿内行进,脚步声渐行渐远,眉目含笑,仿若一抹投落冰霜的艳阳,消融所有的躁狂怒意。

    明明以前性子散漫大大咧咧,从不知顾忌大防的人,怎么成婚之后,反倒更似含羞少女呢?

    真是让岑栖不得其解啊。

    时日渐至中秋前日,各宫各院分发赏赐物件,宫道之中车马行进时,宫奴纷纷退避。

    “皇宫之中除了帝后,怎么会有人乘坐陛下的辇车?”霍冀身旁的管事远远张望出声。

    宫廷之中除却四位妃君的出行乘坐二人抬架,其余秀员都是步行。

    如今中宫之位空虚,圣上至今未入深宫一回,因而銮驾从不出现内院宫道。

    抬架之上的霍琇,亦觉得古怪出声:“你去找个宫奴问问。”

    “是。”管事随即动作。

    从宫道唤来一宫女走近身旁,管事出声:“方才什么人乘坐辇车?”

    宫奴低头应:“回霍妃,方才那是柳贵妃,据说是因不喜坐宫奴抬得抬架,圣上特赏辇车送行。”

    霍冀闻声,蹙眉道:“赏。”

    管事应声给着银两,宫奴欣喜扣首。

    待担架缓缓行过宫道,管事禁不住念叨:“主子,圣上未免太宠柳贵妃,这等待遇简直就已经成皇后。”

    “住嘴。”霍琇制止不悦耳的话语,神情微冷,思索道,“让人去打听柳贵妃去哪办什么事。”

    管事吓得低低应:“是。”

    不多时,辇车行宫队伍停在淑德宫前,郑管事迎接领路恭敬唤:“柳贵妃亲自来访,有失远迎。”

    柳樱下车行进堂内应:“没关系,我、本宫就是替圣上来探望婧太妃。”

    说话间,不少宫奴将赏赐物件摆放入内。

    从内堂出来的婧太妃和蔼可亲道:“圣上有心,柳贵妃入座吧。”

    “您身子可好?”柳樱坐在一旁,视线看向眼前的道像,暗自感叹淑德宫真是没有多少变化,道香静燃,让人心旷神怡。

    “一切稳妥,有劳圣上关照,额外特许贤亲王和温亲王每月探望两回,淑德宫内感激不尽。”婧太妃手中捧着念珠应声。

    “您太客气,这些都是御膳新做,不妨尝尝。”柳樱让人奉上赏赐宫饼和御膳,又听提及女主,便好奇问,“温亲王近来如何?”

    婧太妃迟疑看着这些食物,并未动作,面色从容应:“多亏圣上提拔,温亲王如今亦在朝廷任官办事,只可惜婚事还未有着落。”

    “您别担心,温亲王她人品容貌都是万中无一,将来必定能成一段佳缘。”柳樱安慰说着。

    “谢柳贵妃美言,不过温亲王比不得当今圣上妍丽神姿。”婧太妃谦卑应声。

    柳樱心想其实女主的美貌并不比美人姐姐差,只是气质神态真是有一点点羸弱,方才少了惊艳。

    没办法,谁让美人姐姐是反派大佬呢。

    模样柔美清雅,心性却孤傲不群,好似睥睨一切的苍生之主,真的让人没法不吸引目光。

    “不过说起容貌,婧太妃您一看年轻时,亦是绝代风华美人啊!”柳樱心思收拢说道。

    婧太妃摇头,眼露复杂神色应:“绝代风华,只能是圣上的母妃,洛妃。”

    柳樱没想到婧太妃会提到美人姐姐的母妃,好奇问:“洛妃是圣上母妃的姓氏嘛?”

    “洛,乃洛神之貌,美不可言,当初名动京都的绝代佳人。”

    “真有这么美嘛?!”

    讲道理,柳樱都被说的有些好奇!

    婧太妃颔首应:“洛妃,当年本不必入宫成妃,可就是因着她的美貌,所以才被内定皇室妃嫔,由此可见,何等夺目风采。”

    柳樱震惊之余觉得美人姐姐的母妃,当年应该拿的是万人迷剧本人设!

    上回见美人姐姐如此在意她母妃之死,连带柳樱亦想帮衬打听些线索,便询问:“那您觉得洛妃会招什么人恨吗?”

    语落,婧太妃神色突变,掌心念珠亦骤然断裂,眉眼警惕的看着眼前试探模样的贵妃,缓和道:“这就不清楚,洛妃向来肆意,从不计较琐碎,应该没有吧。”

    宫奴管事忙弯身收拾掉落到处的念珠,柳樱意外婧太妃前后不一的反应。

    先说不清楚,而后又说没有,这好像是个病句呀?!

    完,女主的母妃不会是害怕美人姐姐母妃的凶手之一吧!

    柳樱心慌的移动脚,忽地发觉自己踩到一颗念珠,便弯身捡起,发觉气味异常,好奇问:“您的念珠怎么好像有一股药汤味道?”

    婧太妃恢复如常应:“多年病人,许是药汤熏染了吧。”

    “这样啊,您跟洛妃是同一母族,应该很熟悉吧?”柳樱试探之余,暗自藏下一颗念珠。

    以前听女主说她母妃会自己调药,那无疑就是精通药理啊!

    婧太妃灰白目光看向模样俏丽可人的年轻贵妃,谨慎道:“柳贵妃似乎很好奇洛妃?”

    “是啊,她是圣上的母妃,而圣上又怀念的紧,所以本宫想多了解。”柳樱灵活应话,暗自感谢平日里被美人姐姐抽问,真是提升不少反应能力。

    反正婧太妃又不可能真去问美人姐姐,那还不是由着自己乱编!

    “原来如此,只可惜当年洛妃是先帝的妃嫔,而我那会还只是亲王妃的妃子,所以往来并不多。”婧太妃从容应声。

    “那洛妃进宫之前呢,我听说洛妃跟许多皇室成员往来密切,其中似乎包括先帝和太上皇等人吧?”柳樱感觉到婧太妃有所隐瞒,可是又想不清关键点,只得接着问。

    婧太妃面色忽地凝重,迟疑出声:“陈年旧事,已经记不得了,不过蓉亲王跟洛妃曾是好友,应该会知道的更多。”

    柳樱被对方突然砸出来的一个人给弄的有点懵?!

    等等,蓉亲王她不是先帝和太上皇的小妹嘛!

    好家伙,洛妃她当年难道同时跟皇室成员np!

    哇,这是自己能听的消息嘛!

    “今日有些不适,柳贵妃抱歉了。”婧太妃适时结束话语。

    “好。”柳樱见此,只得告离。

    从堂内临走之前,柳樱看了眼案桌的吃食宫饼,对方是一口都没动。

    从淑德宫外上辇车的柳樱,抬手撑着有点晕的脑袋,暗想女主以前提过婧太妃非常警惕被害。

    种种迹象表明,婧太妃这个人真可能是做贼心虚!

    不过现在该头疼的不是婧太妃,而是柳樱。

    婧太妃是女主的生母,如果美人姐姐杀她,那就是跟女主结仇。

    还有女主那个姐姐贤亲王,恐怕也不会是个善罢甘休的角色。

    到时搞不好美人姐姐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给皇室成员来一场大清洗!

    天,这不会就是原著剧情杀线路吧!

    不多时辇车停在御和殿外,柳樱沮丧的很,心不在焉的进入御和殿。

    此时殿内岑栖正在召集几位王公大臣商议政务。

    御和殿除却宏伟大殿,两侧有殿房廊道,原本都该有房门遮掩。

    可是岑栖先前知晓柳樱去淑德宫,便命人敞开侧门,好看她何时回来。

    脚步声响起时,一阵哀嚎烦恼的哼唧声传进大殿。

    王公大臣纷纷偏头看向侧殿廊道,岑栖暗自懊恼,面上却镇定道:“今日朝事就到这里吧。”

    “遵令。”众大臣应声退离。

    从外殿进入内里的岑栖,目光寻找某个捣乱的人。

    窗旁矮榻上的柳樱整个人趴在小桌,浑然不觉人影逼近,指腹转动骰子,小嘴念叨:“如果转到六就老实交待吧!”

    骰子骨碌转动停顿时,柳樱睁大着眼睛拭目以待,却不料忽地骰子被一只冷白玉手遮掩,随即消失眼前。

    岑栖落座一旁,掌心握住骰子,挑眉道:“你这是发生什么事?”

    明明先前离开御和殿时,她还好好的。

    怎么一转眼就如此颓靡苦恼。

    柳樱惊恐的看着走路没声的美人姐姐,整个石化的呆住,迟疑应:“您都听到什么?”

    “不止朕一人听到,方才几位王公大臣们都听到你的鬼哭狼嚎。”

    “除了鬼哭狼嚎,以外呢?”

    岑栖不解的问:“难道还有别的?”

    柳樱连忙摇头应:“没有没有!”

    眼见柳樱一个字都不说,岑栖更觉得异常,目光上下打量道:“莫非你在淑德宫碰见温亲王?”

    否则她怎么会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没有。”柳樱探手撑着下巴,目光看向眼前的美人姐姐,纠结应声。

    说吧,美人姐姐跟女主肯定从此势不两立,到时自己帮谁都是人渣。

    不说吧,美人姐姐自小丧母,独自在勾心斗角的宫廷里生存,一定过的非常艰难痛苦。

    美人姐姐的梦魇和怕黑就是最明显的症状。

    如果美人姐姐的母妃活着,她至少会得到母妃的关爱和依靠,更不至于性情如此反复猜疑,喜怒无常。

    岑栖见柳樱神神秘秘,连带月牙弯眉都变了姿态,严肃道:“你究竟为何如此懊恼纠结?”

    她从来都是三分钟热度的性子,不高兴也好,生气也罢,大多不会计较纠结。

    这般没心没肺的人,竟会如此反常,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柳樱欲言又止的看着美人姐姐,想起骰子,出声:“不如您先给我看骰子数目,好吗?”

    岑栖闻声,只得展开掌心,露出骰子数目说:“现在你可以回答了吗?”

    眼前骰子的六个点清晰露在眼前,柳樱当场梗住了。

    这,难道是天意?

    天真犯傻的柳樱并不知道,所谓天意,不过是岑栖在展开掌心时,故意拨弄骰子,所造成的假象罢了。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御和殿内光影无声变化, 岑栖玉白指腹转动一颗陈年的念珠,秀美眉目打量成色,困惑道:“你偷拿婧太妃的念珠给朕是作何?”

    柳樱心里扭扭捏捏, 迟疑不定,弱弱出声:“先前我替您去淑德宫探访婧太妃, 无意间询问您的生母洛妃的事,她忽然紧张弄坏念珠,而后推脱说因当年身份有别, 并不知情。”

    岑栖微蹙眉,目光看向柳樱认真模样, 脑间思索不停, 指腹转动念珠,鼻尖轻嗅药味, 幽幽出声:“婧太妃跟母妃同出一族, 又年龄相仿,按理未出阁时, 应该常聚家族宴会,而且她们都是皇室联姻, 就算不说知心密友,应该也不需要如此避讳。”

    “是啊,我也觉得怀疑的很, 等我再问详细,婧太妃又意有所指说洛妃曾跟蓉亲王关系匪浅。”

    “婧太妃只说蓉亲王一人?”

    柳樱颔首点头, 满是好奇的问:“您说, 婧太妃会不会是知道您母妃的死因, 所以才避讳隐瞒?”

    岑栖闻声不语,秀美眉目按耐不住杀意, 这些年婧太妃一直潜心待在淑德宫,以至于自己都忽略这位太妃的能耐!

    “婧太妃,还有什么异常吗?”

    “有啊,婧太妃完全不吃送进淑德宫的食物,很奇怪呢。”

    柳樱见美人姐姐冷静的让自己有些意外,更是看不透她的心思,担忧询问:“现在都只是怀疑,没有证据,您不会要赐死吧?”

    岑栖见她满面劝阻心思,缓和应:“婧太妃是太上皇的妃嫔,可不是朕随意就能应该处置,所以先派人秘密查蓉亲王才对。”

    “为什么啊?”柳樱茫然的摸不着头脑。

    从以前的接触来看,蓉亲王人品不像有问题的样子。

    “因为这是婧太妃所希望的发展,现在倒不如顺她心意。”岑栖不认为婧太妃会蠢笨的随便对柳樱说一个人。

    兴许这反而成为证明婧太妃的谎言罪证,她当年一直窥视母妃的举动。

    说不定婧太妃知道其它两个凶手,岑栖自然是有耐心徐徐图之。

    柳樱天真的不想误杀无辜,嗫嚅道:“我不明白您的话,既然知道婧太妃故意转移视线,怎么还非要中计?”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既然婧太妃已经放出鱼饵,那她们的动作亦不会停歇,方才能暴露更多的阴谋。”

    “哇,您这是想一锅端嘛!”

    岑栖不禁感慨柳樱的迟钝,暗想幸好是她去问婧太妃,否则怕是会被谨慎回应的滴水不漏,反倒难以抓住婧太妃的尾巴。

    柳樱眼见美人姐姐无声默认,心想不愧是反派女帝大佬,论比心眼,恐怕婧太妃脑袋上已经刻着大大的危字!

    只是现在柳樱有些担心女主啊。

    “明日中秋宫宴,你就别操心这些事安心过节吧。”岑栖不愿让她牵扯自己的复仇计划,更不想她通风报信给温亲王,所以浅尝辄止的停了话题。

    “嗯!”柳樱听提到宫宴,眼眸微亮,心想到时找个机会试探女主情况吧!

    不得不说,两人的心思,某种程度而言默契的很。

    午后宫廷之中大多冷清,宫道亦寻不到多少人,淑德宫内香炉静燃,婧太妃神情藏于其中,灰暗难辨。

    贤亲王岑杍于一旁拜见,神情显露严肃出声:“母妃您真是太冒险了。”

    “富贵险中求,太上皇竟然把皇位传给那个女人的种,简直就是羞辱!”婧太妃眉目之间阴鸷骇人,全然不同先前和蔼可亲。

    “可是圣上一定会怀疑您,恐怕您性命不保啊!”

    “母妃只要能看见你和芯儿荣登大宝,便此生无憾。”

    婧太妃固执已见,已然决定要付出一切代价。

    贤亲王微愣,心生畏惧母妃的狠断,迟疑出声:“您把蓉亲王推出来,圣上真的会相信吗?”

    现在岑栖为稳定大局,基本不处置亲王皇室成员,英亲王亦只是撤下官职爵位而已。

    婧太妃眼露得意出声:“蓉亲王与洛妃的拉扯不清,当年人尽皆知,圣上只要一查,就会陷入攻讦陷阱。”

    “您的意思是?”

    “假若如今圣上并非先帝血脉呢?”

    贤亲王难掩震惊,而后露出欣喜,来回顿步道:“儿臣明白您的意思,现下要的就是圣上身份存疑,那么她就会动摇继位大权。”

    “没错,所以你要更加抓紧时日,趁她新登基不久,根基不稳,才好一举推翻!”

    “遵令,儿臣一定会尽力而为,不过若洛妃真的跟蓉亲王有染,先帝怎么还要纳她为妃?”

    婧太妃掌心握紧,眼露嫉恨道:“狐媚子,最是天生勾人种,当年不知多少王孙公子败到裙下,洛妃简直就是□□!”

    如此怒火让贤亲王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困惑,目光看了过去问:“女子怀孕需要服用孕丹,不仅十分私密,而且难度非同一般,您如何发觉岑栖的身世之谜?”

    婧太妃面容狰狞扭曲道:“这种事你无须多问,总之一定要推波助澜闹得沸沸扬扬!”

    “明白。”贤亲王见此,只得忍下困惑。

    淑德宫殿内淡雾缭绕,贤亲王目光看向疑神疑鬼的母妃,便欲起身告离。

    婧太妃忽地出声:“芯儿,她近来可好?”

    “嗯,皇妹目前安好,只是心思细腻,恐怕需要些时日才能来拜见您。”

    “你好生照顾芯儿,为娘有愧于她,才逼得她宁愿冒险逃离京都。”

    贤亲王应声:“嗯,岑芯会体谅您的不易。”

    婧太妃缓和神情,而后凌厉变化,感叹:“不过芯儿的婚事要早做安排,以免她再被些猫猫狗狗骗了心思!”

    “是。”其实贤亲王亦有在替岑芯找寻适婚贵家子弟,只是她不愿,方才推脱至今。

    黄昏日后贤亲王离开宫门,御和殿内收到汇报,岑栖坐在一旁翻阅奏折出声:“看来是要设网了。”

    侍官于一旁询问:“圣上,贤亲王一直都有跟各王公大臣私下来往,恐怕图谋不轨啊。”

    “她若没有不轨之心,朕倒觉得稀奇。”岑栖合上奏折,心里隐隐期待会有多少不知死活的人落入陷阱。

    杀人诛心,那当然得抓到实证才能服众,更别提柳樱亦是个固执的人。

    到时若是处理不当,难免会掀起不少风波闹腾。

    侍官无声退离,此时内帘之中的身影若隐若现,岑栖无奈道:“你还要偷听到几时?”

    柳樱闻声,尴尬的迈步走近身旁,挠头解释应:“我刚沐浴更衣,所以路过而已!”

    岑栖视线落向她一身素净打扮,眉目间少见几分雅静,才发觉她真是出落的越发标致。

    过去那粉嫩小女孩,如今亭亭玉立,娇俏可人,真是恍如隔世啊。

    “过来。”岑栖心随意动的唤,手却已经将其揽入怀中,眉目满是赞赏,“朕好久都未细看你,才发觉大变模样。”

    柳樱眼露困惑,探手搭在美人姐姐额旁,嘟囔道:“您莫不是犯糊涂,我们明明每日都在一块啊?”

    岑栖微叹,暗想她可真是朽木难雕,指腹停留在她娟秀眉目,细细描绘出声:“朕最近太忙,好久没给你画像,难道不记得了?”

    而一听到画像,柳樱就腰酸背痛的厉害!

    美人姐姐一画就是好些时辰,吃不得动不得,简直就是一场酷刑!

    “天都要黑了,您就不能换个时间吗?”柳樱抓住美人姐姐温凉的手商量道。

    “看来你不是很想配合啊。”岑栖任由柳樱捧住自己的卖可怜,清冽眉间笑意弥漫,更是享受她的讨好,“那明日中秋宴会,你还要去参加吗?”

    柳樱卖力眨巴眼眸,心生危机,耸眉叹道:“好吧,您要画就画吧,明天宴会有很多表演,可不许耍赖!”

    开玩笑,明天是唯一有机会去见女主,柳樱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现在小说剧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岑栖指腹停留柳樱粉嫩朱唇,探近轻啄,无奈唤:“天底下恐怕就只有你敢对朕讨价还价耍滑头。”

    “唔!”柳樱被禁锢住身形,不得动作,掌心轻搭在美人姐姐肩旁,目光眨都不眨的看着清丽面容,心跳忽地漏了拍!

    岑栖缓缓拉开距离,亦意外她的乖顺反应,指腹轻触白净面容,心生念想,不由得喟叹,怨念道:“你就算不急着要孩子,但是从大婚至今,难道连亲热就不想么?”

    说罢,岑栖指腹徘徊她沐浴更换的轻薄衣裳,旖旎风光,分外让人眼红心热。

    柳樱察觉气氛不太对劲,只得抓住纤长温凉掌心,红着脸急切躲避,推脱出声:“您怎么就只戏弄我,难道您自己不想吗?”

    这慌不择言的话语,顿时让场面陷入诡异的安静。

    因着柳樱一直单方面被调戏,所以心里亦存着困惑,方才脱口而出。

    而岑栖也是眼露愕然,没想到单纯害羞的柳樱,竟然会有这种大胆念想,垂眸掩饰面热,指腹缠绕她垂落的发梢,直言道:“你若想,朕亦不是不可以答允。”

    语落,柳樱顿时慌了手脚!

    汗,自己这不是把两人关系弄的更加牵扯不清了嘛!

    可是柳樱瞧着眼前如冰雪清傲的美人姐姐,心里又有些禁不住反抗的诱!

    每回都是自己被欺负调戏,这可是大好机会呀!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四千字章)

    “别, 别我就是说着玩呢!”柳樱到底还是怂的没敢继续嘴硬逞强。

    自己真做了那种事,以后如果有机会回到现实世界,那岂不是始乱终弃?!

    岑栖见怀里的人羞红面容, 漂亮明眸躲避,少女忸怩情态分外可人, 故作遗憾的调戏道:“那真是太可惜,难道朕在阿樱眼里就如此没有吸引?”

    平日里柳樱从不掩饰喜爱漂亮美人的心思,因此岑栖多少怀疑她是个小色胚。

    可没想到柳樱色心有余胆量不足, 真是个胆小鬼。

    柳樱见美人姐姐如此问话,连忙应:“没有, 您可是这个世界最好看的人呢!”

    “那阿樱怎么对朕一点都不上心?”岑栖手臂圈禁怀里纤细身段, 指腹勾引般的探近她衣带缠绕,悄然动作, “明明若是换作别的美人姐姐, 阿樱早就两眼直勾勾了。”

    “我哪有这么色咪咪啊?”柳樱无辜的应声,暗想自己最多是欣赏一下美貌而已嘛。

    岑栖秀美眉目流露清浅淡笑, 倾身而近,附耳道:“没关系, 无论阿樱是什么模样,朕都喜欢。”

    语落,薄唇轻啄, 让人犯痒的紧!

    衣带落地,毫无防备的柳樱只能束手就擒, 暗叹真是大意了!

    寂静殿内呓语声响, 窗外绚烂晚霞弥漫, 交叠身影似双生藤蔓,相互缠绕, 不分彼此。

    黑夜交替,明月高悬,宫灯摇曳之时,中秋夜宴在宫乐之中展开,蝉鸣声亦不曾停歇。

    王公贵族,三公九卿陆续列座,酒宴陈设,宫饼亦由宫人奉上,舞姬似飞燕环绕,技术超群。

    柳樱看的目不转晴,直至被轻捏住耳垂,不得不移开方向,方才回了神。

    岑栖幽幽道:“好看吗?”

    “好看!”柳樱丝毫未曾察觉危险的直白应。

    这舞姬真不愧是京都第一,实在是赏心悦目的很!

    岑栖薄唇抿紧瞧着柳樱眼露惊艳的模样,心间滋味繁杂,掌心端起酒盏出声:“朕倒觉得很一般。”

    柳樱意外道:“这还一般呀,您会不会要求太高?”

    “难道你是要因为一个舞姬而跟朕争执不成?”

    “绝对没有!”

    大过节,招谁惹谁,美人姐姐怎么一幅低气压?!

    很显然缺乏自觉的柳樱,全然没有发觉自己的锅。

    待宴席过半,柳樱开始节日活动出声:“桂花树下有很多小福袋,其中有日常物件,又或是玉佩珠钗,当然还有一些宝珠,惊喜满满,您要一块吗?”

    岑栖眼见柳樱毫无半点察觉,一心只顾着玩乐,闷闷不乐道:“朕有些乏了,你自己去吧。”

    柳樱见此,倒也没有犹豫,欣然应:“待会我给您也取一个福袋。”

    说罢,柳樱起身进入灯火林间,岑栖眉眼显露哀怨,视线看着俏皮身影离去,满是无奈。

    此时霍琇目光远观女帝那方,暗叹那柳贵妃真是不知从哪得来如此福气,竟然让女帝这般宠溺。

    贵妃,通常都要怀有子嗣,再不然亦要在妃级待上三五年,才可进升品级。

    她倒好,一入宫就是贵妃,日常待遇更是皇后规格。

    更别提女帝从未入深宫宠幸旁人,这个柳贵妃简直就是受尽独宠。

    今夜的中秋宫宴分明举办的就像是一场玩乐,实在有失皇家体统。

    可女帝却准许柳贵妃的宴席活动,简直是溺爱亦不为过。

    人声鼎沸处,不少惊喜呼声响起。

    很显然已经有运气好的人找到丰厚奖赏。

    柳樱穿过林间,却并不急着取福袋,而是在人群之中转悠,目光落在温亲王岑芯那方!

    哎,可算是找到女主了!

    “岑芯,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柳樱走近唤。

    闻声,温亲王回头见是柳樱,眼露亲切应:“我想挑一个福袋给母妃。”

    柳樱抬手指着其中一个福袋,悄悄提醒出声:“那你挑这个吧,它里面是玉佛坠饰。”

    “多谢。”温亲王上前取出福袋。

    “不用客气,你最近怎么样?”柳樱环顾左右,方才询问。

    温亲王微叹,欲言又止道:“皇姐和母妃都想要给我说亲。”

    柳樱好奇道:“说亲是好事啊,你怎么一幅不高兴的样子?”

    难道女主还念着俞翠那个人渣!

    “我、我心里已经有属意的人。”

    “谁呀?”

    温亲王面露娇羞姿态应:“她就是上回我们在虎关镇遇到的官卫。”

    “原来是那个看来有些怪怪的人啊,那她知道吗?”柳樱松了口气,觉得那个官卫人挺好的,至少比俞翠那人渣好太多了!

    “嗯,我有向她表露心意。”

    “真是看不出来你这么主动呀!”

    柳樱一直觉得女主有些太温柔被动,还担心她这性子太吃亏呢。

    温亲王害羞之余,又有些愁闷,眼露失落,低声道:“可她拒绝了我,并且选择去边境御敌。”

    这话惊的柳樱下巴都合不拢,竟然会有人拒绝小说女主!

    “别难过,肯定不是你的问题,以后会找到更好的人!”柳樱连忙安抚道。

    “可我还是很喜欢她,先前从皇姐那儿打听到,年底边境将士换防,她兴许会回京都。”温亲王眼露坚定,全然不同往日怯弱模样。

    柳樱摸不着头脑的问:“可你刚才说官卫拒绝你,那等她回京都,应该也不见得会答应啊。”

    温亲王摇头应:“因为她是以想要建功立业为理由拒绝我,所以我想等她京都,或许就没有阻碍。”

    这话说的柳樱都不好劝,暗想女主会不会太纯情好骗。

    也许那官卫就是委婉那么一说,女主她咋就真信了呢?

    “柳樱,你能帮我吗?”温亲王满是希望的问。

    “我帮你什么啊?”柳樱觉得什么忙都可以帮,可是追人恋爱自己真是一点都不会。

    温亲王思量应:“我还是想要离开京都,所以不管官卫最终答应与否,希望你能暂时替我阻当皇姐或是母妃向圣上递交的请婚奏折。”

    婚姻,对于岑芯而言是很重要的事,自然不想听命于人。

    而皇姐和母妃挑选的婚事人家,满是朝堂政治的联姻算计,这无疑是岑芯无法接受的事。

    可是岑芯又没有办法拒绝自己最亲近的家人,方才只得求助柳樱。

    话音未落,柳樱脑袋里响起嗒嗒地打字声。

    [请玩家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帮助温亲王佳人成双奔赴自由!]

    此时的柳樱才发现那不知不觉变化的数据,已经升至90%!

    原来这玩意不是好感度,而是任务剧情条啊!

    惊喜来的太突然,柳樱愣了好一会。

    温亲王见此,以为是太为难人,便改口道:“若是不方便的话就不麻烦。”

    “不麻烦,我保证帮你!”柳樱连忙应声。

    “太好了,我真是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

    “没关系,我们是好朋友嘛!”

    柳樱见温亲王这么感激模样,心里又有点过意不去。

    其实最初如果不是因为系统任务,恐怕自己都不会去主动了解她。

    当初俞翠说自己跟她一样,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呢。

    “对了,你知道你母妃最近都在忙什么吗?”柳樱差一点就忘了美人姐姐的事。

    温亲王摇头,眼露黯然的应:“我回宫之后,其实只见过母妃一回。”

    并非是害怕母妃白日和夜间的两幅截然不同的面孔,而是岑芯发现自己似乎从来都不了解自己的母妃,因而觉得陌生至极。

    柳樱见温亲王对她母妃似乎有些伤心难过的紧,犹豫的出声:“这样啊,你别掺和也好,我感觉婧太妃好像有很多小心思。”

    真是想不明白心思多疑的婧太妃,怎么会生下这么善良温柔的女主呢?

    温亲王意外柳樱的话语,担忧的询问:“莫非是母妃出了什么事吗?”

    “那倒也没有,只是我昨日去淑德宫送中秋宫礼,才发现婧太妃防备的不碰任何吃食,而且提到洛妃时特别的反常。”

    “洛妃,莫非是圣上的母妃么?”

    柳樱颔首应:“是啊,你也知道吗?”

    温亲王迟疑的出声:“常有传我跟圣上样貌相似,母妃跟洛妃容貌亦是如此,不过母妃很不喜洛妃,并且好像很恨她。”

    “恨?”柳樱意外这个词。

    毕竟恨,可是跟爱不相上下的极端情绪。

    “母妃夜里犯病时,曾多次提及洛妃,并且用极难以入耳的词来辱骂洛妃,我甚至怀疑,或许就是因为自己跟圣上母妃亦有相似之处,所以才招来母妃犯病时的侵扰。”

    “这么说的话,你母妃岂不是对洛妃恨之入骨啊?”

    温亲王犹豫颔首道:“我也是如此猜想,可是并不明白究竟为何缘故。”

    平日里向来温和待人的母妃,竟然会是那般恐怖狰狞模样,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柳樱一听,暗想婧太妃的嫌疑好像越来越大了啊。

    “你怎么突然对我母妃一事如此在意?”

    “其实是因为有确切消息证明当年洛妃的死因有疑,所以正在查过往的事。”

    温亲王面露诧异,满是不敢相信,摇头喃喃道:“不可能吧,母妃再恨洛妃,亦不可能下此毒手啊。”

    柳樱上前安抚应:“我也希望如此,不过婧太妃昨日避讳问话,实在很可疑,本来不该告诉你,但是作为朋友,才没有隐瞒。”

    “我知道了,多谢你能冒这么大危险来告知,如果我查到什么消息,亦会及时告诉你。”温亲王当然明白此事重大,所以才更是感激柳樱。

    如果母妃真的谋害洛妃,那圣上绝不会放过母妃,岑芯不由得陷入痛苦挣扎。

    不多时,两人各有心思的分道。

    柳樱看着温亲王心神恍惚的模样,不免自责,自己是不是说的太直白。

    毕竟女主一向是个孝顺女儿,如今让她去查亲生母亲的罪证,岂不是在往人家伤口撒盐?

    可现在这种情况,再加上时日久远,当年的人,大多死亡或是病故,线索实在少的可怜。

    这是自己唯一能替美人姐姐想的法子。

    柳樱见温亲王离开眼前,方才转移视线看向树上悬挂的众多福袋,暗想自己今年还没有送美人姐姐乞巧节礼物。

    不如就趁今天送个惊喜小礼物!

    从林间取出福袋的柳樱回到宴席桌前,偏头看向自饮自酌的美人姐姐,好似心情仍旧不见转好。

    “我给您挑了一个福袋,不如拆拆看吧?”柳樱忐忑的说着。

    没想美人姐姐却冷着脸,眉眼阴鸷的看了过来,让人不寒而栗。

    岑栖面色阴沉道:“看来你跟温亲王私会聊得相谈甚欢啊。”

    柳樱微愣,没想到美人姐姐会派人监视自己,解释应:“只是凑巧遇到而已。”

    “朝三暮四,你真当朕是蠢笨无能不成?”语落,岑栖将酒盏愤愤摔落一旁,动静不大,却招来不少观望。

    霍琇等三位妃君最先发现女帝怒火,霍琇暗自显露笑意。

    岑栖碍于宫宴当场,只得呼吸平复心境,隐忍出声:“来人,贵妃身子不适,将其送回西苑。”

    柳樱面色略显苍白,掌心微紧的握住福袋,完全没有想到美人姐姐会如此不信任自己。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让自己这般难堪离场,简直是蛮横不讲理!

    从席桌前起身的柳樱,既气恼又伤心,转身离开,暗想自己以后再也不想见美人姐姐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像美人姐姐这样胡乱吃醋的女人呢!

    夜幕深深,明月高悬,西苑主殿内一片冷清,矮榻旁的柳樱生气啃着宫饼饱腹,碎碎念叨:“为了今天的宴会,一直都没有吃饱肚子,结果竟然就这样关自己禁闭,真是天底下最无情无义的坏女人!”

    先前柳樱听到系统发布最后一个任务,心里还有些舍不得美人姐姐。

    可现在柳樱恨不得立刻马上离开这个小说世界。

    柳樱脸颊鼓鼓的啃着宫饼,目光看见被放置一旁福袋,探手拆开露出其间爱心挂坠,更是觉得自己想多了。

    只要自己稍有不服从,美人姐姐转眼就能不问青红皂白的让自己从天堂堕入地狱。

    这么喜怒无常猜疑不断,怎么可能是爱呢。

    至少绝对不符合柳樱关于爱的理解。

    也许自己不过是美人姐姐解闷逗乐的物件,所以她才会如此随意处置。

    柳樱如此想着,心更是凉了半截,暗想与其等着以后被美人姐姐打入冷宫,还不如早点跑路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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