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莉似懂非懂地歪一下小猫头。
她思考一下, 飞到兰波的蛇脑袋降落，稚声稚气地低头问：“只有虫虫一只恶魔守在这里，不会很无聊吗？”
299号魔界不适合恶魔生存。
他们一路走来, 除去兰波再没有见过别的恶魔。
奥莉只要想一想自己要在一个没有人类、没有别的恶魔的地方，长期独自一魔生存就难受得想要满地打滚。
接受不了。
当真接受不了。
“……睡着就不会无聊了，”兰波很想叹气, 道：“你不回去吗？你的朋友们很担心你。”
地面的两只恶魔大猫一直昂头向上看来。
其中橘红色的恶魔外形与奥莉有几分相似，都是有翅膀和尾巴的猫科恶魔。
他也是最着急的一个。
“好朋友在担心奥莉？”她撒开爪子跑到兰波蛇嘴的位置, 探头往下一看，大声招呼道：“好朋友不用担心！虫虫是好恶魔！他帮我们叫恶魔来啦！”
好吵的小家伙。
兰波暗暗叹一口气。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也该离开了。
“好朋友要乖乖地等奥莉！”她高高翘起尾巴, 神采奕奕地大声冲下面喊道：“奥莉再和虫虫说说话, 你不要着急。”
中原中也展开欲飞的蝠翼维持着上扬的姿势一下，慢慢下落。
他低啧一声, 道：“半点戒心都没有的小猫崽子。”
她和这只恶魔不过认识一会就判断他不是坏恶魔了。
万一对方只是能言善辩, 能骗过小猫的家伙呢？
“兄长, 我打算再过一会, 奥莉不下来……”他就上去了。
中原中也转头看向魏尔伦。
他有点讶异。
魏尔伦的神态有点专注得过分了。
他昂头看向上方，专心致志半圆的猫耳朵抖动一下。
对于中原中也说的话也没有认真地去听。
精神集中的高度强到怪异。
“兄长？”中原中也疑惑地喊他一声，道：“你在担心奥莉吗？”
他都要有点不好意思了。
兄长竟比他还关心自家的小猫崽子。
他是不是不该太放纵她和来路不明的恶魔打交道？
魏尔伦开口道：“中也，你刚刚听到了吗？”
“啊？”他愣一下, 道：“听到什么？”
奥莉和另一只恶魔的对话吗？
“那只恶魔刚刚报出的名字。”
魏尔伦轻声道。
中原中也不明所以地点头, 道：“听是听到了……但这有什么问题吗？”
猫科恶魔的听觉非常强。
他们借助未来自己的恶魔形态, 虽说没有获得恶魔的力量, 但恶魔形态的听觉、体力和力量都会影响他们的身体。
对于兰波和奥莉的对话, 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刚刚说……他的名字是阿尔蒂尔。”
魏尔伦冰蓝色的眼眸，安静久久地注视上方的黑色蛟蛇。
中原中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试探道：“这是兰波的名字？”
很久以前的机密档案有记录下兰波的名字。
但也只是他的姓氏与他失忆几年中使用的假名。
“阿尔蒂尔”是中原中也和港口黑手党一众人都不熟悉。
唯有魏尔伦和兰波知道的名字。
“……嗯，这是他的名字。”兰波作为谍报员时使用的名字。
他真正的名字，早已送给魏尔伦。
魏尔伦如今所使用的名字，其实是很久以前兰波作为普通异能者时的名字。
“可是他不止提到这个名字吧？”中原中也诧异道：“他不是还提到什么保罗什么什么……”
他忘记了。
兰波报出的一大串名字。
他根本没有认真听。
中原中也低咳一声掩饰尴尬，含糊道：“他不是有很多别的名字吗？”
“保罗是我的名字，也是兰波以前的名字。”
魏尔伦的声音平静地传来，仔细认真地分辨似乎还能听到其中的不平稳。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我不会认为这是巧合。”
“兰波以前的名字是保罗？”中原中也一愣。
这是魏尔伦以前没有和他提过的事。
他若是现在还有眉头，怕是会皱一皱眉再道：“撞一个名字还能说是凑巧，同时撞两个名字……”
还是“保罗”这样平凡的名字。
可能性不太大。
“我去叫一下奥莉。”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提高音量道：“奥莉！！快回来，我们有重要的事问你！”
低沉的声音与猛然提高的音量如同一道霸气的虎啸。
惊得正缠着兰波说话的奥莉毛都炸开了。
她绷直尾巴，惊魂未定地舔舔小鼻子道：“好朋友太大声啦！奥莉的灵魂都要飞出嘴巴了……”
兰波似是被她逗笑了。
他很轻地笑一声，道：“恶魔的灵魂不会这么容易飞出嘴巴。”
除非是有意分裂出的残魂。
否则即便是灵魂碎屑，恶魔掉落的概率也很小。
“只是一种比喻啦比喻，”奥莉咕哝一声，乖乖和兰波打招呼道：“虫虫，奥莉下去一阵子，等一下再上来找你玩哦。”
虫虫只有一只恶魔在这里。
很可怜。
他们离开以后，虫虫又要一只恶魔了。
奥莉想趁着这个时间和他多说说话。
“去吧。”
兰波轻轻阖上灿金色的蛇目，声音轻到快要消失：“我也要休息一会。”
奥莉轻晃一下尾巴，飞到兰波的跟前看看他。
小小的恶魔尾巴拍拍他。
“虫虫要乖乖的哦。”
精力旺盛的恶魔小猫向下飞去。
“好朋友！”她开开心心地扑到中原中也的头上，尾巴一甩一甩道：“你是不是想奥莉啦？”
她就知道。
她这么可爱的小猫咪。Ûnìçōŗŋ
谁不喜欢呢？
“咳……别这么黏黏糊糊的，”中原中也的大猫鼻子呼出一道热气，舔一舔奥莉，若无其事道：“叫你下来是有点事要问你。”
奥莉疑惑地勾一下尾巴，道：“要问奥莉的事？”
他低应一声，抬头看向缠绕住巨大钉子的黑色蛟蛇，低声问道：“上面的那只恶魔……他是兰波吗？”
“不是啊，”奥莉摇摇头，困惑道：“他说……他的名字是什么涅什么东利什么阿尔蒂……”
她也不记得了。
兰波的前名太多了。
奥莉听懵了。
“阿尔蒂尔。”
魏尔伦收回看向上面的视线，补充道。
奥莉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虫虫有一个前名是阿尔蒂尔，他不叫什么兰波哦！”
“兰波是姓氏，阿尔蒂尔才是名字。”
这只小蠢猫。
中原中也无奈。
“喵？”奥莉舔舔小鼻子，有点迷茫道：“人类的名字也有分前名、魔名和真名吗？”
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但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中原中也点头道：“总之，你只要记住阿尔蒂尔和兰波都是我们要找的人的名字就好。”
奥莉乖乖点头，应声：“好哦。”
她歪一下小猫头，好奇道：“那好朋友和叔叔要问什么呢？”
“你们刚刚提到的融合残魂，”魏尔伦开口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奥莉轻晃一下尾巴，爬到中原中也的头顶，稚声稚气道：“一种比较危险的加速成长的方法。”
她思考一下要如何解释。
“所谓的残魂，即是恶魔的生命即将到达终点之际，留下的一道力量结晶，因为力量与记忆很难切割干净，所以恶魔也把这种力量结晶叫做残魂。”
“力量同源的恶魔可以通过融合残魂，更快地获得大恶魔所有的力量与知识，令身体瞬间成长起来。”
中原中也奇怪道：“这不是好事吗？”
可以更快地获得力量。
更快地成长起来。
“不是的哦。”
奥莉摇摇头，道：“在魔界有一种说法，好事和坏事都会一起来，融合残魂固然可以让恶魔的力量与躯干快速得到成长，但残魂里有的不止是力量还有别的恶魔留下的知识与记忆。”
“融合残魂会影响恶魔本身的记忆与认知。”
她有点担忧地抬头看向上方，道：“虫虫还是很年轻的恶魔，他能长到这么大一定融合了很多的残魂。”
他一定很痛很痛。
融合残魂是一个不断撕开自己，吞噬力量与消化记忆的过程。
灵魂是存在的根本。
这里面有他们的记忆、有他们的情感，强行撕开灵魂，相当于强行撕裂自己的情感与记忆、人格。
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
“奥莉可以感受到虫虫作为恶魔还是一只小宝宝，”她软乎乎地说：“没有多少的记忆、没有多少的力量，要成长到这么这么大，足以缠住这根钉子……”
他要一遍一遍地撕裂灵魂，忍受痛苦与孤独，守护他爱的那些存在。
“兰波……”
魏尔伦抬头看向闭上眼睛休息的黑色蛟蛇，以不知道什么样的心情出声道：“你又在干这种牺牲自己，守护别人的蠢事。”
即便变成恶魔。
他还是这样。
“才不是蠢事！”
奥莉气呼呼道：“虫虫很努力啦！叔叔不可以说努力的虫虫！”
她气到小翅膀用力拍打扇出一阵阵的热风。
“你为什么老是要叫他虫？”中原中也不甚熟练地操纵尾巴，拍一拍生气的小猫崽子，转开话题道：“兰波是蛇……吧？”
他有点不太确定。
毕竟一般的蛇也不会生出爪子。
“喵……因为虫虫很像虫虫啊？”注意力超容易被转开的奥莉一下被带跑，迷茫地舔舔小鼻子道：“黑黑的、长长的一条。”
中原中也扯一下大猫嘴，冷静地指出：“但是他有爪子。”
而且蛇和虫的外观差别也不小。
“有爪子算什么！”奥莉昂首挺胸，道：“奥莉不是还有翅膀！”
有翅膀的猫科恶魔一样归于猫！
恶魔的大分类，只看总体外形。
“等一下人来了。”
魏尔伦屈腿卧下，平静道：“你们跟着走吧。”
中原中也和奥莉一愣。
他意外又不是那么意外，道：“兄长，你确定他是兰波吗？要不要让奥莉再想办法验证一下？”
“虫虫的名字是什么涅什么东利什么阿尔啦！”
奥莉嚷嚷道：“兰波这个名字，奥莉没有听过！”
中原中也低啧一声，头痛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他们是一个人吗？”
他下意识看向万能的恶魔小猫。
奥莉晃一晃尾巴，看向安静抬头的魏尔伦，道：“那个人类，死掉很久了吧？”
魏尔伦没有回答她。
中原中也低应道：“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兰波的肉|体死于中原中也的十五岁。
他最后的精神与意识，消亡于中原中也的十六岁。
“没有办法。”
奥莉诚实地摇头道：“他死掉太久了。”
不管死去的兰波有没有人类祭奠他。
他生前留下的物品有没有得到好好的保管。
时间都过去太久了。
再想用证明工藤新一和江户川柯南是一个人的办法，证明兰波和“虫虫”是否一个灵魂都不行。
“死去太久的灵魂，世界都会遗忘掉他。”
奥莉歪一下小猫头，困扰道：“而且……他融合太多的残魂，虫虫连恶魔时期的记忆都记不清了。”
即便其他的残魂不会真正侵蚀他的灵魂。
可残魂中的情感与记忆会影响兰波的灵魂碎屑颜色。
很难进行对比。
“嗯，没有关系。”
魏尔伦低低地应一声，平静道：“不用对比也可以。”
他已经认出来了。
这具借助未来的身体，残存着一丝丝对兰波的感应。
“兄长，你真的要留下吗？”中原中也有点不赞同，道：“你要一直待在这里？”
他也不跟兰波说话。
傻乎乎地趴在这里。
有什么意义？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魏尔伦安静地看向上方的兰波，道：“那些过往，只有我一个人记得。”
他想要说的话。
告诉如今的兰波。
他也不会听。
更不会放在心上。
但要魏尔伦就此离开，他实在不甘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或许就如待在深层禁闭室的那几年，静静地待在这里，等待不知何日会到来的风暴。
“叔叔要留在这里，”奥莉歪一下小猫头，看向中原中也，问道：“我们先去255号魔界见一见小黑鸟和小弟弟他们？”
回头再来299号魔界汇合？
“……我不是不理解兄长的想法，”中原中也有一肚子想要劝说的话，可看见魏尔伦平静如不动坚冰的猫眼，所以的话语都化作一声叹息道：“但你所有想说的话，只有这一次的机会了。”
不管他记不记得。
全都告诉他吧。
不要留下遗憾。
他们与兰波相隔的不只是一个世界。
而是更加遥远难以触及的距离。
“……”
魏尔伦没有作声。
奥莉抖一抖小猫耳朵，歪头道：“好像有什么声音？”
很清脆的声音。
像是玻璃裂开了。
兰波用以固化封界钉的结界魔力一下解放，数十道裂缝瞬间绽开，爆发出强大的吸力。
体重不够的恶魔小猫差点飞出去。
中原中也眼睫爪快。
一猫爪把奥莉拍进地下的黑色细沙，压住重量不够的小猫崽子。
“呜……喵呜。”奥莉脸朝下地埋着，尾巴艰难地动一下。
她要被好朋友踩扁了。
“啧……吸力太大了。”中原中也不断加重重力，恶魔的身躯还是不住地缓慢移动向裂缝。
幽深浩瀚的世界仿若有无限的吸力要把他们吞噬进去。
缠绕在封界钉上的兰波睁开蛇目，垂眸看向下方的恶魔大猫们，犹豫一下挪出尾巴挡在他们面前。
结界魔力形成一个四面的屏障挡去裂缝对他们的吸力。
“抱歉，我还不能很好地控制魔力。”
对于如何解放适量的魔力，只开放一道裂缝供惩戒所的恶魔进入299号魔界的尺度。
兰波还拿捏不好。
现在的他只是拥有庞大力量的“未成年恶魔”。
即便体型看着十分巨大。
可经验与身体对于力量的控制能力，必须要经过实践的洗礼成长。
“没、没事……”
奥莉艰难地活动尾巴，趴在中原中也的爪下一阵盲摸，卷住滚落在地，不受裂缝吸力影响的神乐铃使劲摇晃。
柔和的时空魔力如水一般荡开，轻轻柔柔地罩住他们，隔绝299号魔界与他们身处的空间。
强大的吸引力绕过他们身处的空间。
兰波有点讶异。
他翘一下尾巴，慢吞吞地缠回钉子上，道：“你是时空恶魔？”
很少见的类型。
这样的小恶魔一般都会被惩戒所当作宝贝收入麾下。
她怎么和别的恶魔一起跑到偏远的299号魔界了？
“吸力消失了。”
中原中也收回厚实的猫爪子，忙低头拱一拱四肢摊平趴在黑沙地的奥莉，问道：“奥莉，你还行吗？”
猫猫脸都埋进沙土的奥莉，举起尾巴晃一晃神乐铃，晕晕乎乎地抬起头，甩了甩脑袋上的沙子，道：“应、应该还好……”
她差点以为自己没被裂缝吸进去。
要被好朋友踩成一张猫猫饼。
奥莉醒一醒神一下跳起，用力抖了抖毛，喵喵呜呜地抱怨：“奥莉的灵魂都要被好朋友压出来啦！”
他其实根本不用踩住她。
他们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寻找裂缝，通过裂缝去往别的魔界吗？
好朋友一爪子压住她。
他们是没有被裂缝的吸力吸走，但也没去到别的魔界。
“抱歉，”中原中也有点尴尬，道：“我怕你飞走了。”
奥莉真的太轻了。
裂缝出现得突然。
他们毫无准备之下，最轻的奥莉一下飞起要与他们分开。
中原中也来不及过多的思考，爪子先一步动起来。
“你可以叼住她。”
兰波温和地指导道：“据我所知，猫科的恶魔都会叼住未成年小恶魔的后颈带着他们行走。”
猫科恶魔与别的恶魔不太一样。
他们有照顾幼崽的习惯。
看见未成年的小恶魔，多半会出手帮一下忙。
“呃……”
中原中也张一张嘴，窘迫道：“我不太习惯这样。”
兰波想一想，刚刚看见奥莉和他的相处方式，都是恶魔小猫趴在恶魔大猫的脑袋上。
不擅长叼着小恶魔走的话可能是真的。
当然。
真相其实是——
中原中也不知道要怎么使用恶魔身体的牙口。
他怕把奥莉一口吞了。
“你们还有很多的时间，你可以慢慢学习如何去照顾一只小恶魔。”
兰波的声音很轻。
他慢慢说道：“惩戒所的恶魔来了，你们可以跟着他一起离开。”
魏尔伦问他：“你不能离开这里吗？”
他有点意外，道：“我的职责就是加固边界的结界，防止裂缝突破到更前面的魔界去。”
裂缝内的世界是混乱无序的时空乱流。
除去时空恶魔，大多数的恶魔都很难在里面生存。
“咦？”飞出裂缝的一匹白色独角马生着灰色的羽翼，他浑身纯白，鬃毛都泛着银光流转，落下的姿态从容优雅，颈前带着一枚蓝宝石吊坠，轻快道：“这不是小奥莉吗？”
兰波意外道：“你们认识？”
独角马恶魔的声音染着几分轻快的笑意，道：“小奥莉可是惩戒所的明星恶魔，我们灰恶魔都认识她哦。”
奥莉卷着神乐铃一下飞到中原中也的大猫脑袋后面，猫猫祟祟道：“你为什么认识奥莉？奥莉不认识你哦！”
灰恶魔是天界的天使转籍成为恶魔以后的形象。
他们纯白的羽翼会染上灰色，象征他们不再是天界的天使。
这只灰恶魔只有翅膀是灰色的。
证明他转籍以前，全身都是纯净的白色或银色。
很少有天使的颜色纯粹到这种程度。
他以前应当是从事人类正义职业一类的好人类。
“小奥莉不是给惩戒所发明过很多好东西吗？”他不远不近地站在裂缝口的位置，不带给奥莉过多的压力，笑着道：“我佩戴的这个出勤项链也是小奥莉的发明，可以保护我们顺利通过裂缝里的时空乱流。”
时空魔力是天界和魔界都有的力量。
只是时空魔力的出现很不稳定也很罕见。
天使之中也不一定出几个。
“是哦，”奥莉歪头仔细打量一下他，稚声稚气道：“你戴的是奥莉的发明。”
她得意地晃一晃尾巴，神乐铃的铃声响得更加欢快道：“你叫什么名字？奥莉批准你和奥莉做朋友啦！”
独角马屈一下蹄子优雅地俯身，发出一阵清爽的笑声道：“谢谢小奥莉的批准，你可以叫我萩，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
“萩？”
奥莉回忆一下，坚定道：“没有听过！”
萩原研二毫不意外道：“小奥莉不知道我也不奇怪，因为我是新调入惩戒所的员工。”
最近才接到调令转籍成为恶魔，进入惩戒所辅助恶魔们维持另一个世界的稳定。
“新员工啊？”
奥莉惊讶地舔舔小鼻子，道：“惩戒所这几年多出的新员工，好多灰恶魔啊。”
天使都不怎么喜欢魔界。
很少有天使愿意放弃天界的舒适环境，转籍成灰恶魔。
“没办法，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是很难的事。”
萩原研二笑嘻嘻道：“惩戒所给我提供新的工作，我就来这里啦。”
奥莉不赞同地甩甩铃铛，道：“萩萩太随便啦！灰恶魔要变回天使很麻烦的。”
天使转灰恶魔容易。
可灰恶魔再想变回天使就要困难不少了。
“嗯，我想也是，”萩原研二认真地道：“要是惩戒所可以给我养老就好了。”
奥莉震惊地看向他，道：“萩萩到惩戒所是养老的吗？”
怎么会有如此没有上进心的天使……啊不，灰恶魔？
不是都说天使的上进心很强吗？
“是啊，天界太卷啦。”
萩原研二煞有其事道：“我卷不过他们就跑啦。”
奥莉同情地看向他，道：“天使的压力也很大啊。”
他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点头，心下想的却是外头的小猫崽真是可爱。
“小奥莉和你的朋友们要现在离开吗？”
萩原研二抬头看向兰波，道：“299号魔界的裂缝不能打开太久，细微的操作对阿尔蒂尔先生来说也比较有压力，小奥莉要是愿意继续和我聊天，我们可以先去别的魔界，找一个舒服的位置晒晒月光，吃点食物果？”
奥莉犹豫一下，道：“萩萩，奥莉可以不去惩戒所管辖的魔界吗？”
他有点意外，道：“是有别的地方想去吗？”
“嗯，奥莉想去255号魔界。”
她稚声稚气地说。
萩原研二想一下，应道：“也可以，惩戒所对施于救援的恶魔没有规定必须要带回管辖范围内审查。”
他抬起蹄子往地面一踏，柔柔的金色魔力延展出一条通道，连接奥莉通过神乐铃展开的“独立空间”。
“小奥莉要去255号魔界，我送你们走一趟吧。”
奥莉高兴地翘起尾巴，道：“好耶！好朋友，我们可以直接去255号魔界啦！”
惩戒所有专门的通道可以走。
走他们的通道去，比奥莉自己摸索过去要方便多了。
“兄长，你要走吗？”
中原中也侧头看向魏尔伦。
他闭目安静一会，道：“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叔叔不走吗？”奥莉摇摇神乐铃，稚声稚气道：“299号魔界的时间流速和别的魔界不太一样，叔叔可能要等我们很久哦？”
他以为他们只是去255号魔界几天。
但换到时间流速异常的299号魔界可能就是几个月或是一年半年的时间。
他低低地应一声：“嗯，你们去吧。”
奥莉困扰地卷一下尾巴。
中原中也侧头看他一眼，迈步走上金色魔力延展出的道路，道：“走吧。”
萩原研二看一眼魏尔伦的方向。
浅金色的猫科恶魔趴在卷起风沙的危险空间，周身盈起一层很浅的淡红色光芒，安静地闭上双目。
他好似一座安静的雕像。
动也不动。
按理，惩戒所不应当让恶魔停留在危险的299号魔界。
但萩原研二只是看过去一眼，转头笑着道：“我们出发吧！255号魔界，我还没有去过呢。”
“这次还是借着小奥莉的光，可以光明正大走一趟不在惩戒所管辖范围内的魔界。”
奥莉得意地翘起尾巴。
他们进入裂缝中的无序时空乱流。
兰波重新施展结界魔力，全力压下裂缝的侵蚀。
“你不离开吗？”
他垂眸看向魏尔伦。
“我暂时会留在这里，”魏尔伦低声说道：“你要和我说说话吗？”
兰波其实有点困了。
但299号魔界最近的天气还好。
不是很冷。
他还不到冬眠的时候。
他想了想，问道：“你想聊什么呢？”
“……聊一个无趣的人造生命的故事吧。”
裂缝全部关闭。
魏尔伦周身盈起的浅光消失。
他抬头看向兰波垂下的金色蛇目，慢慢道：“很久以前，有一个人造生命，他被创造出来执行伤害别人的工作……”
兰波卷住巨大钉子的蛇脑袋松开一点，微微倾向魏尔伦的方向。
他的听力没有猫科恶魔好，要听清魏尔伦的故事，不得不靠近他一点。
“这是人类的故事吗？”
魏尔伦的声音停顿一下，道：“是啊，这是人类的故事。”
兰波安静下来。
他静静地垂眸看向魏尔伦。
静静听着他讲述的故事。
第082章 第 82 章
“哇！”奥莉站在萩原研二的两耳之间, 猫猫头忙碌地左顾右盼，眼睛闪闪发亮，尾巴都高高翘起。
她兴奋道：“255号魔界好热闹啊！”
她一开始还以为不在惩戒所管辖范围内的魔界都和299号魔界差不多, 很荒凉混乱。
没想到这里是这么热闹的地方。
有恶魔们凑到一起摆出的交换集市、有专门做载魔生意的飞行恶魔，还有恶魔设置的比斗擂台，赢家可以获得台上的所有奖励……
255号魔界的繁华看得奥莉眼花缭乱。
惊叹连连。
“还以为这里会是比较混乱的地方, ”中原中也讶异道：“没想到还挺有秩序的。”
至少在他们看见的恶魔集市上，恶魔们都很遵守规则。
萩原研二笑一下, 道：“每个地方都有它的规则，即便没有惩戒所的管辖，255号魔界也会自发形成一套合适运行的秩序。”
“还有基本的秩序就好。”
中原中也暗自放松一点, 侧头好奇地打量路边的恶魔摆出的交换货物, 道：“但没有统一的货币衡量货物的价值，交换起东西不是很麻烦？”
这种交易的集市, 想要换到完全合乎心意的东西不太容易。
“的确是要麻烦一点。”
“不过交换不就是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在这里摆摊的恶魔也不是指望一下能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萩原研二一走进恶魔集市。
左右的恶魔纷纷向他们投来不算隐晦的打量视线, 警惕又防备。
他暗暗叹一口气, 道：“抱歉, 连累你们了。”
果然灰恶魔不管到什么地方都不太受恶魔的欢迎。
“什么？”中原中也动一动耳朵，侧头看向萩原研二。
周围窥探的视线如有实质的针刺向他们。
灰翅膀的独角马叹一口气，趁着远处的恶魔没有收拾东西离开，说道：“中也先生、小奥莉, 我去外面等你们吧。”
萩原研二有点无奈, 道：“有我在, 你们怕是不能好好逛了。”
有惩戒所管辖的魔界恶魔看见灰恶魔都要警惕几分, 生怕自己做什么违法的事被惩戒所带走。
不受惩戒所管辖的魔界出现灰恶魔, 难免遭到更多的警惕。
“呃……你好像是误会了，”中原中也语气有点怪异地开口道：“他们不是在看你, 他们看的是……”
“奥莉哒！”
浅粉色的小毛团骄傲地昂起小猫头。
她昂首挺胸，环视一圈周围的恶魔，他们对上她的视线以前，纷纷转开自己的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没想到奥莉在255号魔界竟有如此威严！”
她歪一下猫猫头，奇怪道：“但奥莉以前没有来过这里也不认识这里的恶魔。”
所以是为什么？
“他们怕你。”
中原中也说的十分肯定。
有几只远远看见他们的恶魔们快速收拾好东西，乘上飞行恶魔就离开了。
“你以前真的没有来过这里吗？”
他诧异道：“他们一直说什么未成年的小恶魔，很危险什么的。”
虽说奥莉是有一点捉弄人的发明，但怎么也算不上危险吧？
她最多不就是把太宰变成小孩子、交换首领和爱丽丝的性格、偶尔在家里使用没完成的发明，导致他打开门看见卧室变成一片海滩？
这算什么危险？
“奥莉以前没有离开过78号魔界，”她摇摇头，十分坚持道：“未成年恶魔要离开原生魔界的手续很麻烦，奥莉没去办过。”
萩原研二笑吟吟道：“这一点我可以作证，小奥莉是78号魔界的原生恶魔，我们163号魔界工作的惩戒所恶魔很想见见真正的小奥莉都没办法。”
他故作惋惜道：“只能通过78号魔界传来的影像认认小奥莉的样子。”
奥莉轻甩一下尾巴，低头好奇道：“萩萩，为什么要看奥莉的影像？”
“因为惩戒所现任的所长很希望小奥莉加入我们啊！”
他轻笑一声，道：“为此，他还给各界的惩戒所发过影像，看见小奥莉一定要想办法劝你加入惩戒所。”
奥莉的价值不单单是时空恶魔。
更多的是她的创造力，可以统合别的恶魔的魔力，创造出实用性很强的发明。
“奥莉不想去惩戒所。”
她摇摇头，软乎乎道：“奥莉还要吃好朋友很多很多的罐罐，不能去惩戒所工作。”
登记成惩戒所的员工。
她偷偷去人间界的事就瞒不住了。
“真可惜。”
萩原研二只遗憾一下也不多劝什么，转而道：“不过他们到底在害怕小奥莉什么呢？小奥莉明明这么可爱。”
“就是就是！”
奥莉连连点头，骄傲道：“奥莉明明这么可爱！”
“少臭美了。”
中原中也好笑地说一句，道：“与其说他们怕你，倒不如他们在怕什么和你很相似的恶魔。”
一样都是未成年。
一样都是猫科恶魔。
这里的恶魔忌惮这样的存在。
“和奥莉很相似的存在？”她歪头看向中原中也，道：“那不就是好朋友吗？”
他们有灵魂之间的联系。
同为人类时期还有血脉相连，外形也有诸多相似。
这不是很符合好朋友的形象？
“他们说的是小崽子！”中原中也着重强调，道：“你看我哪里像未成年的小恶魔猫崽……”
他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
钴蓝色的眼眸若有所觉地看向奥莉。
浅粉色的小毛团勾一下尾巴叶，歪头睁着一双瞳孔圆圆的水润猫眼，可爱又无害地唱道：“现在的好朋友大大，以后的好朋友小小～”
稚嫩的小女孩声音，满是朝气与活力。
灰翅膀的独角马十分有兴致地原地踢踏几下，给她打拍子。
“我说你们啊！”刚要想到什么的中原中也被奥莉闹得气笑哼出一道鼻息。
“喂……这只小恶魔是个女娃娃？”不远处有恶魔喊他们一声。
中原中也回过头，周围的恶魔隐隐有围上来的趋势。
他冷冷地回道：“是又怎么样。”
“这是个女娃娃！不是那只小恶魔！”
七八米高的黑熊恶魔一下咧开嘴。
他扭头对身旁的恶魔，喊道：“继续摆摊吧，小恶魔没来。”
“呼……长得这么像，我还以为他又要来了。”绿孔雀似的恶魔大大松一口气，放心地收起开屏的尾羽。
他抱怨一句，道：“差点吓得我心脏都跳出来了。”
“不是那只小恶魔？”集市上的恶魔纷纷凑到一起，他们小声窃窃看向中原中也几人的目光也从警惕防备转向打量与审视。
萩原研二低声道：“小心一点，他们可能要动手了。”
255号魔界虽说也有一定的秩序。
但也只是对强大的恶魔，弱小的恶魔不管走到什么地方都是旁的恶魔下手的对象。
“喂！你们刚刚吓了我一跳，快赔我精神损失费！”
一只深褐色皮的蜥蜴恶魔跳出来。
他嚣张地叫嚣道：“没有一千个魔币休想离开！”
“你们是要找卖身的奴隶吗？”奥莉生气道：“哪有恶魔交换要一千个魔币的！”
寻常的魔币交换都是一个两个的交换。
一个魔币足以代表恶魔的一次许诺。
他们开口就要一千个。
不是找奴隶恶魔是什么？
“我们这里这么多个兄弟，”蜥蜴恶魔的眼珠子转动一下，看向周围不动声色围上来的同族，气焰更加嚣张道：“你不交出一千个魔币，怎么够我们分！”
奥莉气得尾巴呼呼地用力甩。
“你们这些可恶的坏恶魔！”
她大声道：“奥莉要给予你们正义的恶魔惩罚！”
稚嫩的小女孩声音一落下。
瞬间引起他们的哄然大笑。
萩原研二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周，低声道：“你们先逃，这里有我拖着他们。”
真是糟糕。
居然是蜥蜴一科的恶魔。
蜥蜴恶魔与蝙蝠恶魔一直都是魔界数量最多的恶魔。
他们单个的力量不算强大。
但为了生存，弱小的恶魔会团结起来，联合狩猎别的恶魔。
“下去。”
中原中也嗤出一声鼻息，道：“不擅长打架的家伙逞什么能。”
萩原研二意外地看向他。
“萩萩不怕，”奥莉拍拍他的头，稚声稚气地安慰他：“好朋友超级厉害的！一定能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要是好朋友打不过他们。
她就拿出红弓和加强版·马桶搋之剑。
一个都不放过！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听到没有？”为首的蜥蜴恶魔大声笑道：“他说要打我们个落花流水！”
中原中也的身形一闪掠过去。
厚实的大猫爪亮出指甲，狠狠踩上大笑的蜥蜴恶魔，重力异能启动直接把他碾进地里。
橘红色的大猫恶魔一行动，速度快得旁的恶魔看都没有看清。
“很好笑吗？”
他低头冷冷地看向陷入地面的蜥蜴恶魔，不紧不慢道：“知不知道什么叫不要嘲笑小孩子的梦想？”
冰冷的钴蓝色猫眼中瞳孔缩成一线，如同最冷酷的狩猎者。
“要是打击到小猫崽子怎么办？”
他们赔得起吗？
小猫崽子的自信心多重要！
她自己长这么大，总是得意洋洋、天不怕地不怕的骄傲小模样，要是被一群魔界的丑蜥蜴打击到……
他们赔一千个一万个什么魔币都弥补不了！
“喂……你看清楚没有？”中原中也一下展现出的实力，令围上来的蜥蜴恶魔们生出几分忌惮，小声地问身旁的同伴。
“我没看清，你呢？”
“我也没有。”
蜥蜴恶魔的视力超乎寻常的好。
少有恶魔的行动是他们看不穿的。
他们一贯仗着自己魔多势众，视力强到可以看穿其他恶魔的行动，打劫过不少的恶魔。
让他们无法看穿的恶魔很少。
上一只恶魔还是……
那只使用时空魔力的小恶魔。
“偷偷摸摸的……”
中原中也扭头看向他们，身体与一下拔高的声音一同扑出，吼出一道响彻整个恶魔集市的虎啸。
重力异能飞快蔓延向无法飞行的蜥蜴恶魔，改变他们自身的重力向下沉压。
他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过量的重力已经压下身体，砸得地面坑坑洼洼，留下一个个蜥蜴坑。
“……”
原本喧闹的集市，瞬间安静到落针可闻。
其他的恶魔再也无法无视中原中也一行。
“哇哦。”
萩原研二眨巴一下眼睛。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算是擅长战斗。
毕竟前生也是一名警察，打架的能力肯定不差。
但和中原中也一比……
他自认做不到如此迅速又强势地镇压下255号魔界的“地头蛇”。
“哼哼！”奥莉得意地翘起尾巴，如同打败敌人的恶魔是她，大声道：“轮到你们了！快交出一千个魔蜥币！”
风水轮流转。
以前都是他们打劫弱小的恶魔。
今天却轮到他们遭殃了。
“你们这里三十五只恶魔，”奥莉飞下萩原研二的头顶，得意地甩着尾巴，绕着一个个沉入地下的蜥蜴恶魔，趾高气扬道：“每只恶魔要给奥莉上缴三十枚魔蜥币！”
一听到奥莉要向他们要三十枚魔蜥币。
他们立刻挣扎起来，使出浑身的劲抵抗沉重的重力。
“我……我们没有这么多……”
一枚魔蜥币相当于一个许诺。
三十枚魔蜥币足够奥莉把他们当奴隶耍好一段时间。
蜥蜴恶魔们觉得自己还要挣扎一下，道：“而且三十五只恶魔，共同承担一千枚魔蜥币……不应该是每只恶魔二十八个吗？”
“四舍五入呀，”奥莉得意地拍怕小翅膀，道：“你们不知道吗？”
坏恶魔的魔币肯定要多不要少。
“别讨价还价，”中原中也一爪子把蜥蜴恶魔勉强抬起的头拍下去，冷冷道：“你没听到吗？一只恶魔交三十个币出来！”
霸王条款啊！
蜥蜴恶魔们欲哭无泪。
“要是不打算交也可以哦？”萩原研二笑吟吟道：“我想你们敲诈勒索、聚众斗殴、私开集市的罪名，应该够去惩戒所蹲个三五百年？”
蜥蜴恶魔不服气地说：“你一个惩戒所的恶魔，擅自跑到不在惩戒所管辖范围内的255号魔界，这不也是违反规定吗？”
这个灰恶魔别说什么自己不是惩戒所的恶魔。
凡是转成恶魔的天使都会进入惩戒所工作。
他们根本不会普通的恶魔厮混到一起。
“咦？”萩原研二无辜地说：“这位先生，你刚刚在说什么危险的话吗？”
他抬一抬马蹄子，踢一下蜥蜴恶魔摆放在摊位上的蜥蜴皮和蜥蜴尾巴，道：“我只是接到民众举报，255号魔界的蜥蜴科恶魔在贩卖假蜥蜴皮和蜥蜴尾巴，欺负无辜魔众，特来调查一番。”
萩原研二活动一下后背的翅膀，微微屈一下腿，优雅又从容写意道：“绝对不是什么违规活动哦。”
他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银白色的鬃毛在昏暗的255号魔界显得十分耀眼夺目。
“没错！”
奥莉原地飞一圈，卷起毛茸茸的小身子道：“我们都是惩戒所的员工，接到受害恶魔的举报，特意前来调查一番！”
她振振有词，理直气壮的样子。
完全看不出是顺着萩原研二的话信口胡诌。
中原中也冷下的猫眼看向奥莉都柔和几分，隐隐带出笑意。
脑筋灵活的小猫崽子。
“你、你们是惩戒所的员工，问我们要魔蜥币，这不是敲诈吗？”嘴硬的蜥蜴恶魔继续叫嚣道：“你们把我们抓走好了，我宁愿去惩戒所服刑也不会给你们三十个魔蜥币！”
奥莉歪一下小猫头。
萩原研二与中原中也对视一眼。
接到群众的举报前来调查，只是萩原研二随口说的一个借口。
要是真的把这群蜥蜴恶魔带回去，他们反而能反手举报他一波。
即便蜥蜴恶魔的行为要判刑，萩原研二不按照规定行事也要记上一笔。
“好啊。”
奥莉低头取出一把造型可爱的玩具水枪，稚声稚气道：“把你们逮捕回去。”
她的猫猫爪抱住水枪的扳机，出水口对准陷入地里的蜥蜴恶魔一枪一个射出水球把他们包裹起来。
“逮捕成功！”
奥莉昂起猫猫头，尾巴一翘回头看向萩原研二道：“萩萩，我们走吧！”
萩原研二轻眨一下眼睛。
他笑着应道：“好，我们把他们押回惩戒所。”
蜥蜴恶魔一见他们不受威胁，立刻慌了。
“等、等等！你们不怕我们会举报你们吗？”他急急地问道：“公职恶魔敲诈勒索犯罪恶魔，这是违反惩戒所规定的吧？”
奥莉歪一下小猫头，道：“你一只坏恶魔，这么清楚惩戒所内部的规定呀？”
“我……我干违反惩戒所律法的事，不得先了解一下惩戒所的规定吗？”蜥蜴恶魔心虚气短地辩解。
萩原研二若有所觉。
他轻笑一声，道：“原来如此。”
蜥蜴恶魔刚松一口气。
他接着道：“不过你不用担心，能一次性逮捕回三十五只穷凶极恶，罪行累累的犯罪恶魔，我们有什么问题也能将功折罪。”
他轻甩一下长长如流苏缎子的尾巴，笑吟吟道：“而且，我们不是还没有接过你们的魔蜥币吗？”
为防止犯罪的恶魔污蔑公职恶魔，惩戒所对公职恶魔的行为审查会更严格，没有从他们身上查到有公职恶魔气息的魔蜥币就不会当作罪名成立。
“老、老大……”
蜥蜴恶魔身旁的小弟们慌了。
他们急急说道：“我们不想去惩戒所，要是我们以前干的事被惩戒所翻出来，肯定要坐一辈子的牢。”
“要不给他们吧？只是三十枚魔蜥币。”
虽说肯定要任魔奴隶一段时间，但也比去蹲惩戒所好。
蜥蜴恶魔陷入深深的纠结。
他红彤彤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
中原中也冷漠地看去一眼。
他狼狈又畏怯地收回视线。
“……好，”蜥蜴恶魔咬牙艰难道：“这一千枚魔蜥币，我们会给。”
他们说的没错。
给魔蜥币也比坐牢好。
要是惩戒所的恶魔出尔反尔，要把他们都捉走，他还能举报他们收受贿赂。
“不是一千枚哦。”
奥莉轻晃尾巴，稚声稚气道：“是一千零五十枚。”
蜥蜴恶魔气得快要头顶冒烟。
强势的重力压制之下，他还是发狠地撞向看似柔软易破，实则自成一个空间的水球。
他嘶声吼道：“我们交出一千零五十枚的魔蜥币，你们就不能抓我们了！”
中原中也无所谓地应一声：“可以。”
萩原研二微微沉吟。
他侧头看向奥莉，道：“你决定吧。”
控制住这群蜥蜴恶魔的魔是奥莉和中原中也。
要是只有他，能拖到奥莉和中原中也离开再撤离已是尽力。
要控制住他们，再带回惩戒所……
他抖一抖耳朵，若无其事地看一眼周围的其他恶魔。
怕是255号魔界的恶魔不会让他离开。
“奥莉答应你们，”恶魔小猫飞向包裹蜥蜴恶魔的水球，怀里抱住的玩具水枪，指向他道：“交出魔蜥币，奥莉就放过你们啦。”
蜥蜴恶魔沉默下来。
他哑声说道：“放我出来，我们蜥蜴科的恶魔没有时空恶魔的空间，魔蜥币都放在基地。”
“别想耍什么小花招。”
中原中也警告道。
“……托雷，你知道我们基地在什么地方！”他红着眼睛扭头看向一旁的绿孔雀恶魔，喊道：“你替我们去取！”
一下被点名的绿孔雀恶魔有点受惊，尾羽打开一半又畏怯地收回，道：“他们要的是你们每只恶魔三十个魔蜥币，我上哪去找？”
他又不是蜥蜴恶魔。
怎么分得清不同蜥蜴恶魔的魔蜥币。
“……”
蜥蜴恶魔重重地呼吸。
奥莉歪一下小猫头，稚声稚气道：“奥莉不欺负你，这里有一份惩戒所出的契约，只要你能代表其他的蜥蜴恶魔按爪，奥莉就有办法拿到属于你们的魔蜥币。”
惩戒所出品的契约。
不容恶魔耍什么小滑头。
“好。”蜥蜴恶魔接过契约，凹凸不平的褐色外皮一接触到羊皮卷，依附在上面的魔力，立刻生效形成一道约束的契约。
奥莉收回契约。
猫猫爪扣动水枪的扳机，一下一下地射向困住他们的水球。
中原中也一并解除控制他们的重力。
一只一只的蜥蜴恶魔狼狈地摔下来。
“嘿咻～嘿咻～”
奥莉取出一根“魔法棒”敲一敲羊皮卷，念道：“钱钱飞来！”
柔和的时空魔力一亮，隔空取走蜥蜴恶魔们的一千零五十枚魔蜥币。
深褐色的魔蜥币如雨水从天落下，堆成一座小山。
“我们走。”
蜥蜴恶魔红彤彤的眼睛深深地看向奥莉。
他不敢记恨中原中也，只能把不满与怨愤都记在奥莉身上。
“等一等，”奥莉卷着小木棍，隔空点一点面前的魔蜥币，道：“奥莉有你们要做的事情哦。”
蜥蜴恶魔不甘地停下脚步。
“第一件需要你们应许的事，”她一挥一扬小木棍，魔蜥币堆里飞出三十五枚极为相似却又有些不同的魔力币，稚声道：“以后不可以再打劫别的恶魔了。”
三十五枚魔蜥币飞速旋转。
蜥蜴恶魔身后的恶魔们互相看看对方。
他哑声应下：“可以。”
他一出声，余下的蜥蜴恶魔也只能点头。
魔蜥币应声裂开，化作星星点点的约束力量飞向他们的身体。
“第二件事，不可以向对你们没有恶意的恶魔使用暴力，可以反击，但不许故意欺负别的恶魔。”
“第三件事，把抢来的魔币和货物都还给原本的主人。”
奥莉一条一条地念下。
蜥蜴恶魔的心情也从原本的不满，慢慢转为麻木。
他甚至主动开口：“说完了吧？保证我们以后洗心革面，不能当坏恶魔以后，你还有七百个魔蜥币可以差遣我们。”
蜥蜴一族向来团结。
即便只有他们中的一只恶魔的魔蜥币，她也能命令他们。
“剩下的七百枚魔蜥币……”
奥莉低头看看地上的魔蜥币，稚声道：“送去给你们欺负过的恶魔吧。”
她取出【因果追溯装置】投入余下的所有魔蜥币。
“即便不去惩戒所，你们也有要去赎罪的地方。”
七百枚魔蜥币附上时空魔力，飞向蜥蜴恶魔沾染过因果的恶魔身边。
“你……”
他们一下愣住。
谁也没有想到奥莉会这么使用最后七百枚魔蜥币。
“你都不需要问问自己的同伴吗？”
蜥蜴恶魔心情复杂地问。
奥莉回头看向中原中也和萩原研二，稚声问道：“好朋友和萩萩有意见吗？”
“我没有，”中原中也轻笑一声，道：“小猫崽子的主意比我要好。”
萩原研二笑吟吟道：“我也觉得，与其让你们去惩戒所赎罪，倒不如去向曾经欺辱过的恶魔赔罪。”
第083章 第 83 章
经过奥莉和中原中也、萩原研二三只“外来”恶魔一闹, 255号魔界的恶魔集市也快办不下去了。
恶魔们开始收拾东西。
奥莉飞在半空，左晃一下右晃一下，惋惜道：“你们要走了？”
不多待一会吗？
她还没有玩够。
“啊……哈, 在下突然想起家里晒的衣服还没收，”一只外形是白毛狗的恶魔干笑两声，柔软充满弹性的下半身酷似人间界的肥肥海豹, “最近天气不太好，要快点赶回去收衣服才行。”
中原中也低垂的尾巴轻甩一下。
他大猫脑袋上的五官人性化地动一下, 奇怪道：“恶魔要穿什么衣服？”
这个借口找的也太烂了。
不过话说……
这只恶魔有点眼熟。
“恶魔也有穿衣服的权力！”正在打包东西的白毛狗恶魔一下变得义愤填膺，相当激动道：“不是只有人间界的人类和动物才能穿衣服！恶魔也可以穿！”
奥莉歪一下小猫头，认认真真打量他一下, 道：“你是不是……”
“嗯？”白毛狗一扭头与奥莉对上视线, 小小一只的猫科恶魔瞬间唤起他对小猫恶魔的心理阴影，激动的情绪冷静许多, 磕巴道：“不是不是……在下什么都不是, 几位大人当在下什么都没说好了。”
他万分心痛又带着几分讨好地扒拉开打包好的布包, 道：“为表歉意, 几位大人可以从在下的货物挑一件心仪之物。”
中原中也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
有点无奈。
这只恶魔好像以为他们是想敲诈他。
“奥莉想起来啦！”专心致志盯着白毛狗恶魔的奥莉一下高翘尾巴，神采奕奕道：“你上过杂志对不对？”
她高高兴兴地飞一圈，为自己优秀的记忆力欢呼道：“有一本恶魔穿衣服的杂志上面有你！”
白毛狗恶魔一愣。
“好朋友也看过的！”奥莉兴奋地飞向中原中也，猫猫头撞一撞他。
他一下愣住, 困惑道：“我也看过？”
他什么时候看过恶魔的杂志……
咦？
等等, 他好像还真的看过？
“你是那只穿渔网服的擦边狗？”中原中也震惊道。
白毛狗恶魔十分高兴, 道：“几位大人也看过在下设计的衣服吗？”
果然恶魔们对衣服也是有所向往的！
只是此前一直没有恶魔表现出需求, 魔界的服装市场才一直没有起色。
“这次出摊, 在下也有把新设计的衣服带出来！”白毛狗开开心心地翻布包，叼出几块零碎的布料, 狗爪子一指道：“你们看！是不是很时尚？很具有人间界的气息？”
萩原研二看着几块清凉的布料，堪比人间界的比基尼，沉吟片刻道：“某种意义上，的确很有人间界的气息。”
就是这衣服。
感觉穿上比不穿还要社死。
“好朋友，你喜欢的狗狗。”
奥莉歪一下小猫头，诚挚地转一下尾巴以尾巴叶作箭头指向白狗恶魔。
“别给我乱指！”中原中也气笑了，道：“这只恶魔哪里像狗？”
《少年与狗》里的狗，可是秋田犬。
这只唯有上半身长着狗样的恶魔，横看竖看都与《少年与狗》里的秋田犬没有关系。
“他真的是狗狗，”奥莉不解中原中也生什么气，扭头稚声稚气问道：“你不是狗狗吗？”
好朋友明明说过喜欢狗狗。
为什么看见狗狗又没有半点反应？
“诶？在下的确是犬科恶魔，”白狗恶魔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虽说在下的另一半比较接近水生恶魔，水性也比普通的犬科恶魔要好，但在下的户籍登记的确是犬科没错。”
难不成这位惩戒所的大人认为他不算犬科，想给他更改一下种族？
白狗恶魔陷入纠结。
惩戒所的恶魔不好惹，可要他为此更改种族……
白狗恶魔回忆一下中原中也刚刚对付蜥蜴恶魔的手段，害怕地抱紧自己。
他弱弱道：“若是大人希望，在下也可以是……水生恶魔。”
最后几字，他说的委屈巴巴。
“噗。”
萩原研二忍不住笑了。
“不用在意，我们没有要更改你的种族的意思。”
他笑吟吟道：“你可以继续当你的犬科恶魔。”
白狗恶魔松一口气，道：“多谢几位大人的认可。”
还好还好。
不用改名换姓去当水生恶魔了。
“在下新设计的衣服，几位大人要上身试一试吗？”白狗恶魔十分热情，道：“不管是天马科的灰恶魔还是长翅膀的猫科恶魔，在下都可以现在测量尺寸微调衣服。”
中原中也低头看一眼，恶魔版的比基尼，冷漠道：“不用了。”
他死也不会穿的！
“这里的衣服都好大，”奥莉抬爪扒拉一下几块布料，稚声稚气道：“没有合适奥莉的尺码吗？”
白狗恶魔有点为难，道：“小大人还太小了，在下做的衣服都是依据成年恶魔的体型。”
实在没有这么小的。
“你真的要穿吗？”中原中也的五官抽动一下，语气复杂道：“这种伤风败俗的衣服……”
“伤风败俗？”
奥莉和白狗恶魔一同歪头。
他们纯挚天真的眼神，看得中原中也话都说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萩原研二忍不住大笑，道：“我很看好摊主想要振兴魔界服装业的理念，不过服装设计为什么不先依从人间界的普通衣服开始设计呢？”
白狗恶魔要是设计的普通衣服。
说不定生意还会好一点。
“诶？”他抬爪蹭了蹭狗狗脑袋，诚实道：“在下是想，恶魔都不习惯穿衣服，是不是先从清凉一些的衣服开始推广会好一点呢？”
布料少的衣服也意味着不会约束恶魔的行动。
这样不是更容易让恶魔接受吗？
“穿衣服的主旨还是希望好看吧？”萩原研二笑吟吟地指引，道：“只要衣服好看，上身效果好，穿着拘束一点也会有恶魔想要尝试。”
白狗恶魔恍然大悟。
他立马就来灵感了。
“几位大人稍等我一下。”
他一转身钻进身后的小帐篷一阵摸索，叼出一个装满蚕茧的竹篮子，解释道：“在下的魔力是织染魔力，只要有足够的蚕茧和想象力，不管什么样的布料都能织出。”
柔柔的粉色魔力如一层轻纱覆于蚕茧，捧起它们抽出丝，织就出华美的布料。
浑然天成的云纹与小金鱼，织出一段红粉色的布。
白狗恶魔小心地咬住布一抖，折叠几下裁剪下去，剪出一片式的小衣服。
“小大人请来一下。”
奥莉好奇地凑过去。
他给奥莉披上衣服，圆头的小针一别，算好合适奥莉的尺码，取下布料以织染魔力抽丝补编，制成一件无缝“天|衣”。
“哇！”奥莉的天蓝色猫眼睛睁得圆溜溜，道：“好厉害！”
衣服一下就做好了。
白狗恶魔不好意思地笑一下道：“在下斗胆以小大人的尺码制作一身新衣，不知小大人愿不愿意试穿一下？”
“要要要！”奥莉开心地尾巴直甩。
她的猫猫头直接从衣服下的开口一钻，前爪伸进袖口的位置，衣服的下摆刚好可以盖住她一半的小肚子。
红粉的颜色比奥莉的毛色稍深，若隐若现的云纹与可爱的小金鱼图案以浅浅的金色呈现。
十分适合奥莉。
“这不是能好好设计衣服吗？”中原中也讶异道：“做这种衣服，不比那些破布要好？”
萩原研二笑一下，道：“很好看。”
“奥莉很可爱吧？”她得意地晃悠几圈，显摆自己的新衣服，尾巴勾起一晃一晃，道：“狗狗做的衣服也很可爱，奥莉和你买啦！”
白狗恶魔有点受宠若惊。
他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卖出衣服了。
最近一次卖出几十套还是投稿杂志，恶魔出版社的编辑找他去当衣服的模特，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才卖出几十套。
后面就再没有过这样辉煌的战绩。
“谢谢、谢谢你们，”白狗恶魔开心到尾巴不住拍打地面如同一只小海豹，道：“但在下不能收小大人的魔币。”
奥莉歪一下小猫头，停住炫耀新衣服到处飞的动作，疑惑道：“为什么？”
“嗯……在下的魔力是织染魔力，几位大人也知道，衣服在魔界不是什么流行的东西，”白狗恶魔蹭了蹭脑袋，无奈道：“恶魔身上大多都有皮毛，即便是没有皮毛的恶魔也有厚厚的脂肪保暖，很少有恶魔需要什么衣服。”
虽然他很喜欢自己的织染魔力，可织染魔力在魔界的用途很小，这也是他不能否认的地方。
魔界遍地都生长着食物果。
恶魔不会因为食物的短缺饿死。
可白狗恶魔还是到处跑不同的魔界，参加不同的恶魔集市，努力推销自己的衣服。
他希望“衣服”可以被恶魔们喜欢。
希望织染魔力也有重振名声的一天，不再是恶魔口中的废魔力。
“若是没有几位大人的提点，在下可能还会一直做不受恶魔喜欢的衣服，”白狗恶魔感激道：“在制作小大人的衣服时，在下久违感受到制作衣服的感动，看见小大人上身的效果这么好，在下也十分高兴。”
奥莉轻晃一下尾巴，困惑道：“那狗狗不是更应该收魔币吗？你的衣服可以卖了。”
白狗恶魔摇摇头，道：“不能这样算，几位大人的提点对在下十分宝贵，获得新的方向以后，在下一定还会做出更多让恶魔喜欢的衣服。”
他给奥莉制作的衣服是一次尝试也是一份感谢。
他不想收奥莉的魔猫币。
“既然他不想收，小奥莉就接下他的好意吧。”
萩原研二转而提道：“看见小奥莉穿的这么可爱，我也想试试恶魔设计的衣服了。”
他以温和不伤害白狗恶魔心意的态度，道：“可以替我和中也先生也设计一套新衣吗？”
白狗恶魔惊喜地连连点头。
“我还没说要什么新衣服吧……”
中原中也咕哝一句。
他抬头看一看拖着尾巴飞来飞去如一只小花蝴蝶的奥莉，靠近白狗恶魔，低声道：“帮我弄一套和小猫崽子一样的亲子装。”
白狗恶魔看一看奥莉，再看一看他，恍然大悟地点头道：“交给在下吧。”
认真看一看这两只猫科恶魔长相很是相似。
魔界一直有一个传闻，恶魔是人类死后的转生生命，血脉相连的亲人转生以后的恶魔形态会十分相似。
白狗恶魔一直没见过外形相似到让魔一眼看出是前世亲人的恶魔。
他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传闻。
没料想，竟真的有一天看见如此相似的恶魔……
诶？等等。
他是不是还见过一只和奥莉差不多的恶魔？
“虽然狗狗不想要奥莉的魔猫币，”奥莉左思右想，认真考虑一番飞过去，稚声说道：“但奥莉也不想占狗狗的便宜。”
她一出声打断白狗恶魔的思考。
他愣愣地抬头看向恶魔小猫咬住递给他的一个图画本，不明所以地接下道：“这是……？”
送他一个本子？
“这是灵感显形小册，”她轻勾一下尾巴，降落在白狗恶魔的摊位，昂头道：“奥莉以前用来记录一闪而过的灵感用的发明。”
她一抬小猫爪翻开【灵感显形小册】道：“属于奥莉的痕迹，奥莉已经抹去了，狗狗只要在这里写下你的名字，画册会显现出你以前有过的所有灵感。”
他有点不知所措，道：“这个……真的要送我吗？”
“对呀，”奥莉理所当然地点头，道：“奥莉是大猫猫啦，不占小狗狗的便宜，画册的容量不是无限，但收纳一万个灵感念头不算难事，后面的念头增加太多，前面的灵感念头会缩小，空出位置容纳新的灵感念头。”
【灵感显形小册】十分便利。
即便只是半梦半醒间，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灵感，都会浮现记录在册。
唯一不好的地方是，后期的灵感念头太多，前面的灵感画面会被挤到角落，可能要用放大镜去看。
“谢谢小大人！”
白狗恶魔感动到眼泪汪汪，死死抱住画册，道：“在下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奥莉满意地拍拍他的狗头。
她稚声稚气对至少比自己大上百岁的白狗恶魔，道：“快写上你的名字吧。”
白狗恶魔郑重地取出一盒黑泥，狗爪子往上一按，再印到画册的封面。
无形的力量与他的灵魂、脑海连接起来。
时空魔力与另一股奇异的魔力互相配合，回溯显形出白狗恶魔曾有过的各种灵感。
一张一张的衣服设计小像，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绘制上画册。
“你以前的品味挺好的，”中原中也低头一看，奇怪道：“怎么现在设计的都是这种衣服？”
奇怪得要命。
他第一次看见魔界的杂志还以为是什么专门搞擦边的杂志。
“的确是专门搞擦边的杂志哦。”
他不自觉说出口的吐槽，得到萩原研二笑眯眯的回答。
中原中也神色复杂地抬头看向他。
他轻眨一下眼睛，笑道：“中也先生说的是《恶魔天堂》吧？恶魔出版社特别推行的情趣刊，有这只犬科恶魔先生的衣服哦。”
“……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中原中也无语道：“你也看吗？”
萩原研二煞有其事道：“我刚转入惩戒所的时候，进的是恶劣刊志清扫部，这一类的杂志，我看过不少哦。”
中原中也半信半疑道：“惩戒所还负责这个？”
“有的，”白狗恶魔郁闷地点头道：“在下作为封面模特还被罚过八枚魔犬币，义务劳动过一段时间。”
当初的白狗恶魔为了推广自己的衣服，可谓是煞费苦心。
什么路子都走过。
“你们也真是辛苦了。”
中原中也的语气十分复杂。
白狗恶魔连忙道：“不辛苦不辛苦，配合惩戒所的工作是在下的义务。”
作为遵纪守法的好恶魔，白狗恶魔对惩戒所的敬畏程度比255号魔界的原住民都要高。
“在下打算织一匹银灰色飞鹤纹的布料给灰恶魔大人，”白狗恶魔转头认真看看中原中也，思考道：“这位大人，您觉得褚蓝还是黑红更好呢？”
中原中也想也不想道：“黑红……”
“褚蓝！”奥莉直接抢先，道：“好朋友要穿褚蓝！”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颜色，但不能再让好朋友穿一身黑漆漆了。
“我说你啊……”
中原中也无奈地开口道：“不是给我做的衣服吗？”
奥莉扑上他的大猫脑袋，蹭来蹭去地喵喵重复：“褚蓝褚蓝褚蓝褚蓝褚蓝！”
试图给他洗脑。
他好气又好笑，道：“行了，别嚷嚷了。”
奥莉闭上猫猫嘴，圆乎乎的可爱小猫脸无辜地看向他。
“褚蓝就褚蓝吧。”
他无奈地叹一口气。
“好耶！”奥莉的大胜利！
白狗恶魔点一下头，驱动织染魔力介绍道：“银灰色的飞鹤纹布料与褚蓝色的唐狮子纹，两位大人稍等一下，很快可以弄好。”
奥莉好奇地扭过头，稚气地问：“唐狮子是什么？”
“据传是人间界的一种花纹，”白狗恶魔耐心介绍道：“在下也是从出版社的旧书中找到的纹样描述。”
书中详细介绍了人间界的衣服会绣制什么样的花纹。
白狗恶魔很喜欢那本书。
可惜的是恶魔们对衣服的兴趣不大。
那本书被弃置在出版社的旧仓库。
“恶魔与人类的形态，终归还是有所不同。”
白狗恶魔一心多用，织染两匹不同的布料，解释道：“虽说仿造人类衣服的形式制造，可还是要从恶魔的行动方便出发，衣服在下就不制作下身的部分了。”
中原中也无所谓地点头。
他套上恶魔的壳子以后，内心也受到这具身体的影响对衣服不是特别在意。
“这位先生说的在理，衣服终归是服务于恶魔，还是要以恶魔的行动方便为准。”萩原研二笑吟吟地附和。
白狗恶魔十分高兴得到他们的理解。
终于不是遇到很麻烦的客人了。
白狗落泪。
“呀……前面的不是中也家的小猫崽吗？”一道过分活泼的声音从中原中也他们的后方传来。
白狗恶魔的剪刀差点一抖。
他抖着嗓子道：“出、出现了……！！”
他嗷呜一声，叫得整个恶魔集市的恶魔都听见了。
“出现了？”“什么？”“在哪？”
恶魔们一下乱起来了。
奥莉疑惑地歪一下小猫头，飞高往后一看道：“小黑鸟！”
浑身似乌鸦一般羽毛漆黑，羽毛的末端隐约可以见五彩的流光，毛色似乌鸦，体态却更近似鹦鹉的小黑鸟飞在一只恶魔小猫的身旁。
恶魔集市上的恶魔惊恐万分地看向这对外形无害的组合。
好似他们不是什么未成年恶魔。
而是什么洪水魔兽。
“不是小黑鸟，我这是美丽的玄凤鹦鹉！”阿呆鸟得意地展示一下自己的头冠毛，侧头对身旁睁着一双水润润眼睛的恶魔小猫，道：“她就是当年的另一个实验体，你没见过她吧？”
奥莉把他们拉入梦中的时候，没有带上文也一起入梦。
因此，只有他们见过奥莉的恶魔形象。
“你好。”恶魔小猫软乎乎地喊一声。
奥莉好奇地飞过去，绕着眼泪汪汪的恶魔小猫飞两圈，落下来道：“奥莉比你高！”
她十分高兴。
终于看见一只比自己还要小的恶魔了。
他软软地应一声，讨要意见一般看向阿呆鸟，道：“她是姐姐吗？”
不等阿呆鸟回答。
奥莉欢快地点头，道：“没错没错！奥莉是姐姐！”
她高兴到尾巴不住地乱甩。
“小弟弟叫什么名字？”奥莉给他舔舔脑壳上的毛，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道：“你有想要的东西吗？姐姐很厉害哦！不管小弟弟想要什么都能弄到手！”
文也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朦胧蓝眼睛。
他还是一只蓝膜未褪的未成年小恶魔，泪腺比较短，很容易涌出眼泪润湿眼睛。
“真的吗，姐姐？”
他软声软气地问。
沉浸在当姐姐的美好中的奥莉欢快地点头，道：“没错！”
他昂起生着炸炸小绒毛的猫猫头，奶声奶气地喵喵呜呜一声道：“姐姐，我想要惩戒所。”
奥莉欢快甩动的尾巴一下僵住。
“姐姐？”文也疑惑地歪头。
阿呆鸟止不住大笑出声，飞都飞不稳在地上到处打滚：“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说了！”
“喵……？”
文也迷茫地看向他。
“噗……哈哈哈哈哈，不是，我的意思是文也很有志气，说不定以后真的能当上惩戒所的所长哈哈哈哈哈……”
阿呆鸟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止不住满地打滚地笑。
“惩戒所不可以要吗？”文也茫然地问。
奥莉舔舔小鼻子，缓过神道：“喵呜……小弟弟想要惩戒所，理论上，只能通过考试应聘加入惩戒所，再一步一步作出功绩升职。”
至于能不能成为惩戒所的所长……
这个就不好说了。
“除去考试，特殊魔才也可以走特殊通道招收，”萩原研二仿若没有听见文也“想要惩戒所”的嚣张言论，笑着道：“拥有结界魔力、时空魔力和契约魔力的恶魔，可以免试进入惩戒所。”
文也颤颤巍巍地翘起小尾巴，高兴道：“我有。”
他有时空魔力。
“别傻笑了。”中原中也一爪子拍中到处滚的阿呆鸟，抽一下嘴角道：“你们是怎么带孩子的？”
居然带得附近的恶魔视他们为洪水猛兽。
刚刚还是想跑没跑的恶魔们一看见文也和阿呆鸟出现，货物都不要了，转头飞似的逃跑了。
唯一剩下的白狗恶魔还惦记着好不容易来的生意，战战兢兢地给他们裁衣服。
爪子抖得很厉害啊喂！
“哦？这个声音和语气……”
阿呆鸟飞出中原中也的爪子，稀罕地绕着他看几圈。
越看越是疑惑。
越看越是想不通。
“唯我独尊小王子？”他喊口号似的大叱一声。
中原中也白他一眼，没好气道：“别这么叫我！”
阿呆鸟圆溜溜的黑眼睛复杂地看向他，欲言又止道：“中也，难不成你……”真的死了。
“没死，”中原中也重重地哼一声，道：“只是用了一些小手段。”
这里还有外魔在。
他没有说的太过明白。Ưň¡ʗȱȑŋ
“我来看看你们。”
这句话，中原中也说得淡淡低低。
他长出一口气，垂下眼眸。
“哦～我懂了我懂了，”阿呆鸟好似半点没看出他心头的怅然，一声“哦”拖得九曲十八弯，鸟鸟祟祟地小声道：“你们偷渡过来的。”
盘踞在中原中也心头的复杂怅然一散而空。
他啧一声，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跟这几个家伙待在一起就是不能有什么抒情慨然。
他们全都会给打散一空。
“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阿呆鸟嘀咕一声，很快高兴起来，道：“中也，你还没见过文也吧？”
他欢快地招呼道：“那边的两只可爱小猫，快过来快过来！”Ǖɲĭʗȱȓɲ
奥莉和文也一同回头看向他们。
她歪一下小猫头配合文也的脚步，不时看一看他，慢慢走过去道：“好朋友，这是小弟弟！”
“初次见面，”中原中也低头看向比奥莉还要小的“另一个实验体”，低声道：“我是中原中也。”
他不提什么荒霸吐的实验本体。
那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他只问：“你在魔界还好吗？”
文也努力昂头看向他。
他明明不认识中原中也，更没有见过他。
可看见中原中也的那一刻，心头却不自觉生出几分安心与歉意。
“我很好。”
他努力支愣起尾巴，鼓起勇气道：“对不起。”
“嗯？”中原中也愣一下。
文也舔舔小鼻子，有点迷茫道：“对不起……我觉得应该这么对你说。”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中原中也却因为他这一声，想起十六岁时化作白骨的少年还受到研究员N的控制想要杀死他。
“你不用道歉。”
他低声道。
第084章 第 84 章
尚且生着绒毛如同一只小奶猫的文也, 努力抬头看向中原中也，软乎乎的声音带着几分孩子的口齿不清与含糊，道：“哥哥生我的气吗？”
他意外一下, 道：“没有，你怎么叫我哥哥？”
“就是就是，”奥莉给文也舔一口脑壳, 认真地教育他：“你要叫好朋友爸爸啊！”
“喵？”文也迷茫一下，求救一般回头看向阿呆鸟, 弱弱道：“鹦鹉哥哥说，哥哥和姐姐生活在外面……”
他不是应该喊哥哥姐姐吗？
“是爸爸哦。”
奥莉稚声稚气地强调。
文也似懂非懂地应一声。
阿呆鸟见势不妙，立刻飞过来阻止道：“不行不行, 小家伙可是叫我们哥哥的, 要是叫中也爸爸，那我们不是要比中也矮一辈分？”
绝对不行。
“小家伙要叫中也哥哥, ”他夸张欢快的语气一严肃起来, 多少有点唬到文也, “只有中也是小家伙的哥哥, 我们才不会平白亏一个辈分。”
文也翘着颤颤巍巍的尾巴。
他刚要点一下头。
奥莉尾巴一拐挡住阿呆鸟的脸，圆乎乎的可爱小猫脸直接顶上去，道：“小弟弟是奥莉的小弟弟！他也是好朋友的小宝宝！”
“文也是中也的弟弟！”阿呆鸟的翎羽翘起，羽翼都张开道：“他叫我们都是叫哥哥的！”
文也不知所措地左右看看他们。
中原中也低啧一声, 尾巴一探卷住奥莉给捞回来, 没好气道：“行了, 有什么好吵的, 辈分可以各论各的, 他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奥莉晃一晃尾巴，有点不甘心道：“小弟弟叫好朋友哥哥的话, 奥莉就没有小弟弟啦！”
她还要多出一个小叔叔！
哪有这样的！
“文也叫中也爸爸的话，我们五个都要折一个辈分啊！”阿呆鸟用力拍拍翅膀，半点都不服输道：“我怎么能给唯我独尊小王子当小弟呢！要当也是中也当我的小弟！”
奥莉睁圆一双猫猫眼，气哼哼道：“好朋友才不当你的小弟！好朋友要当也是当奥莉的小弟！”
“中也是旗会的小弟！”
“好朋友是奥莉的小弟！”
他们一边一句半点不服输地吵起来。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道：“别吵了，我谁的小弟都不当。”
“谁说的！”奥莉不高兴道：“好朋友明明是黑手党的小弟！”
他被噎一下，没好气道：“我那是组织的干部，跟小弟这样的龙套角色不同。”
奥莉疑惑地晃一下尾巴，勾起一个问号道：“干部不也是小弟吗？”
“不一样好吗！”中原中也差点被气笑了。
他横向阿呆鸟一眼，镇住还想嚷嚷的玄色鹦鹉，道：“我不在乎称呼这种东西，你想怎么叫我都可以。”
这番话，他是低头看向文也说的。
“哥哥。”文也乖乖地喊一声。
奥莉甩甩尾巴，有点焦急道：“奥莉呢？奥莉呢？”
不可以因为喊好朋友哥哥，“小弟弟”就变成奥莉的“小叔叔”了。
“姐姐。”他软软地喊一声。
奥莉安下心。
她满意地翘起尾巴，摇头晃脑地稚声道：“既然好朋友不在意称呼，小弟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叫。”
“不过！”她重点强调道：“小弟弟叫奥莉一定要是姐姐！”
姐姐的宝座。
伟大的恶魔绝不松口。
“嗯，姐姐。”
文也十分听话。
他作为在场三只猫科恶魔中体型最小、“年纪”最小的恶魔，体态与一两个月的幼猫差不多。
文也十分习惯以抬头的姿势去观察身边的恶魔。
但中原中也这具从两百年以后借来的恶魔身躯还是要比阿呆鸟他们高出太多。
不管他如何努力抬头，昂起脖颈都看不清中原中也的全貌。
“姐姐，哥哥和我们长得很像吗？”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都看不见中原中也的大猫脑袋，朦胧的视野里全是橘红色的顺滑鬃毛。
毛茸茸一圈围过脖子，视觉效果十分霸气。
“喵？”奥莉歪一下小猫头，认真看看中原中也的大猫脑袋，道：“奥莉觉得很像哦。”
文也的双腿支撑不住身体，歪向一旁滚成一团。
“小弟弟痛吗？”她蹬了蹬腿，着急道：“好朋友快放开奥莉啦！”
中原中也怕她又和阿呆鸟撞一起，尾巴卷住奥莉一直没松。
文也甩了甩脑袋，爬起来道：“姐姐，我不痛。”
只是滚了一下。
未成年的小恶魔腿脚都没发育好，支撑身体的力量是要差点。
“真的不痛吗？”中原中也的尾巴一松，奥莉挥动小翅膀，飞到文也身边，猫猫爪扒拉他几下，差点又让文也翻一个跟斗。
他舔舔小鼻子，道：“不痛。”
有点羡慕。
姐姐和哥哥都有翅膀。
他就没有翅膀。
“小弟弟，我们都有一样的尾巴耶！”奥莉开心地把尾巴凑过来，尾巴叶和他的尾巴叶击掌一样拍了拍，道：“好朋友的尾巴也是这样的！”
他们的尾巴都一样！
文也回头看向自己的尾巴。
短短小小的黑尾巴，尾巴叶和奥莉一样都是桃心似的形态，拍合在一起的时候。
一大一小十分和谐。
“尾巴一样！”文也十分高兴地重复。
“几、几位大人……”
白狗恶魔的声音从他们身后颤颤巍巍地传来，道：“你们定制的上衣，在下已经完成了。”
“哦，做好了？”
中原中也一回头，直见白狗恶魔的尾巴抖如筛糠。
他奇怪道：“你抖什么？”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在下、在下……没有抖，”他十分勉强地咧一下狗嘴，立起的耳朵都垂下来，小心翼翼道：“在下只是为几位大人的英雄气概所感动。”
“哈？”
中原中也甩一下尾巴，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他狐疑地看向白狗恶魔却见害怕瑟缩的白狗恶魔，总是不自觉地瞥向文也。
上半身是狗，下半身海豹的恶魔每看过去一眼，身体都会不自觉抖一下。
“你在害怕文也？”
中原中也十分诧异，回头仔细打量一下无害到人立都站不稳当摔到一旁的恶魔小小猫，道：“你怕他什么？”
文也不就是一只小恶魔。
有什么值得他……他们害怕的地方？
“大人不知道吗？”白狗恶魔半是惊恐半是疑惑，道：“在下以为大人与……那两位是一起的。”
奥莉歪一下小猫头，诚实道：“我们是一起的啊。”
白狗恶魔一口气提起。
“只是因为一点意外和小弟弟他们分开好一段时间，”奥莉稚声稚气的话语补上，道：“现在我们重逢啦！”
白狗恶魔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松一口气还是继续紧张。
“说说吧。”
中原中也开口道：“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害怕文也？”
白狗恶魔支吾一下不是很想说。
可他面前是中原中也，左右两边是萩原研二和看热闹的阿呆鸟，身后是自己的破烂帐篷。
根本没有可以逃的地方。
“在下也只是听说，”他犹豫一下开口道：“那一位小殿下受到时空的青睐，掌控时空之魔力，曾一夜之间清理掉255号魔界三个大型的恶魔势力。”
他低声匆匆道：“不管跑到什么地方都会被找回来，掌握时空之魔力的恶魔，同时也掌控神秘的空间，玩弄消灭恶魔们的灵魂、肉|体，只在一念之间。”
奥莉困惑地弯一下尾巴，回头看向眼泪汪汪的恶魔小小猫。
“狗狗说的恶魔是小弟弟吗？”
她怎么觉得他在说别的恶魔？
“小弟弟？”白狗恶魔与文也之间一直隔着中原中也，他没看见奥莉是怎么和文也相处，耳朵也趴下不动，听都不敢多听他们说话。
他疑惑一下与文也对上视线。
那双在奥莉和中原中也看来，水汪汪的无辜蓝眼睛在白狗恶魔眼中如同最恐怖的恶魔之眼。
他立刻疯狂摇头，道：“不不不……在下没有不尊重小殿下，在下只是偶有听闻小殿下的威名。”
他快吓到不会说话了。
阿呆鸟在一旁笑得满地打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弟弟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奥莉特意凑过去，嗅一嗅文也的气味，绕着懵懂的恶魔小小猫转两圈，困惑到尾巴弯来弯去。
中原中也瞥向阿呆鸟，道：“别笑了，起来解释一下情况。”
阿呆鸟的双翼抱住腹部，鸟喙不断张合，笑声止不住道：“其实也不算误会，文也的确是打败了255号魔界的三个本土势力。”
“真的吗？”奥莉十分惊讶。
她一低头，湿漉漉的小鼻子碰一碰文也，好奇道：“小弟弟是怎么做到的？”
他乖巧地蹲坐在地，歪一下毛茸茸的炸毛猫猫头，有点迷糊道：“怎么做的？”
奥莉连连点头，天蓝色的猫猫眼映出懵懂的恶魔小小猫。
他想了想，慢慢说道：“用魔力赶走他们了。”
“喵？”然后呢？
没有然后的吗？
奥莉和他大眼瞪大眼。
“还是我来解释吧。”
笑够的阿呆鸟抬起翅膀擦一擦眼泪，道：“那天我们几个都出去了，只有文也待在基地，255号魔界有一个恶魔势力会向生活在这里的恶魔收取高额的保护费。”
“他们派来的收债魔不知道和文也说了什么，惹他生气了，”阿呆鸟耸一耸肩，笑嘻嘻道：“他一边掉眼泪一边和负责收债的恶魔打起来，把他们几只成年恶魔全部都打趴下了。”
这一点上，文也和中原中也挺相似的。
他们都很擅长运用自己的力量。
其他的事情尚未熟悉起来，先一步明白如何去战斗。
“作为本土的势力，负责收债的恶魔被一只未成年的小恶魔打跑，他们肯定会回来讨回公道。”
阿呆鸟说到这里。
中原中也有点明白了。
他直接问道：“他们一直过来送？”
“噗！是啊！”阿呆鸟噗噗噗地笑个不停，身体都笑得直发抖道：“他们不信邪一直过来送，几次输给文也还联合起另外两个势力，想要压制我们。”
结果就是255号魔界如今流传的版本。
“他们打不过文也就想对我们几个下手，还伪造了什么东西让文也以为我们都被抓走了，”阿呆鸟挥挥翅膀飞到文也身边，笑嘻嘻地低头看他，道：“小文也都要急哭啦！”
他乖乖地昂头蹭一蹭阿呆鸟。
“小弟弟的魔力失控了。”
奥莉十分肯定地说。
“你知道？”阿呆鸟意外一下，转念一想道：“你们的魔力一样，猜到也不奇怪。”
他收拢一下翅膀，道：“文也的魔力失控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一夜之间盘踞在255号魔界一百多年的三个势力，全部都消失了。”
他笑嘻嘻的语气，稍稍正经一点道：“一点都不剩，包括他们活动的基地和周围的花草树木。”
“他们被时空魔力吞噬了。”
奥莉低头舔舔爪子，冲尚且有点不明白的中原中也和萩原研二解释道：“未成年的时空恶魔，很难精准地控制时间与空间结合的力量，小弟弟战斗的时候，应当只使用一部分的魔力。”
她歪一下小猫头，问道：“是时间还是空间？”
“空间。”
文也皱一皱小鼻子，乖乖回答：“时间不太好控制……空间的话，可以到很高很高的地方。”
文也没有翅膀。
与有翼的恶魔战斗处于天然的劣势。
可熟练掌握空间之力，可以快速把他转移到视线可及范围内的任意一个位置。
压缩空间之力也能起到一个有效的攻击。Ǚǹïçöȓn
“裁剪空间、折叠空间……还有压缩空间，”文也舔舔小鼻子，软和地说：“可以打跑不好的恶魔。”
他有天生的战斗直觉。
对于更加神秘不好控制的时间之力，文也选择暂时分裂，只精一边的空间之力，掌握力量的速度会快很多。
“需要快速积累力量的时期，抛开不熟练的部分，专攻一个方向，的确能更快掌握。”
奥莉给文也舔舔脑壳毛。
她鼓励恶魔小小猫，道：“小弟弟很棒哦！”
文也有点开心地晃晃尾巴。
“奥莉，你说的失控是怎么回事？”中原中也的语气低沉，问道：“未成年的时空恶魔都会有魔力失控的时候吗？”
无法掌控自己的力量。
过度使用就会失控。
这不是和荒霸吐一样吗？
“失控就是魔力暴走。”
奥莉坐在文也身旁，尾巴轻晃昂头看向中原中也，道：“时空恶魔是比较特别的恶魔，我们天生就掌握时间与空间之力，可幼年时期的恶魔很难控制每时每刻都在增长的力量。”
时间与空间是两种不同魔力的交融。
想要同时掌握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未免力量失控，一般的时空恶魔多是选择暂时专攻其中一种力量，”奥莉歪一下小猫头，稚声稚气道：“只掌控一种力量是要轻松许多的。”
文也配合地点头。
他软乎乎的声音有点困扰道：“同时使用时间与空间的力量，可能会两种都用不好，255号魔界的争斗场面比较多，我要先掌控一种力量保护自己和家人。”
魔界的生存环境与天界不一样。
恶魔们没有时间慢慢成长。
他们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掌握自己拥有的力量，应对来自环境与其他的危险。
“暂时专攻一个方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长大以后，力量的使用可能也会有所偏向。”
魔界的时空恶魔不多。
但同时拥有两种魔力的恶魔，奥莉还是认识几个。
她见过他们长大以后的力量，清楚地知道一个方法有一个方法的利与弊。
“嗯，我知道的。”
文也温驯地摇摇头，道：“但没关系，即便只有一种魔力，只要可以保护家人就可以了。”
他不在乎自己拥有的力量是否珍贵、稀少。
文也真正在意的是保护家人和自己的力量。
“那你呢，奥莉？”
中原中也低声问道：“你选择的是时间还是空间？”
奥莉昂起小猫头，稚声稚气却十分认真道：“奥莉什么都没有选。”
他愣怔一下却见平日一贯爱撒娇耍赖的小猫崽子，以十分认真的模样告诉他：“奥莉是恶魔发明家，不管是时间的力量还是空间的力量都是奥莉需要的。”
因此，她一样都不会放弃。
更不会让两种力量有所偏向。
“但这样，你的力量不是很容易失控吗？”若是中原中也此刻有眉头，他一定已经皱起眉，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奥莉轻晃一下尾巴，反问道：“好朋友见过奥莉失控吗？”
他一愣。
“没有吧？”奥莉起身伸一个懒腰，稚声软语道：“因为奥莉平时都有好好控制自己，少直接使用力量哦。”
明明都是一样的力量。
可奥莉很多时候都会绕一个弯子去使用发明达成目的。
“奥莉不想放弃自己的魔力，更不想时间和空间魔力有任何一边的偏向，”她昂起圆乎乎的小猫脸，天蓝色的猫眼睛有光在闪闪发亮，道：“奥莉很贪心，奥莉要当最好的恶魔发明家也要去找好朋友。”
所以，不管是哪一边的力量，她都不会放弃。
“要是空间魔力使用不好，奥莉就找不到好朋友。”
“要是时间魔力使用不好，奥莉说不定会浪费很多的时间。”
她轻转一个圈，尾巴绕着自己形成一个半弧，歪头道：“虽然也有一点代价，但奥莉只是掌握力量的时间要慢一点。”
她的身体一直在适应两种同时增长的力量。
终有一天，奥莉会成为精通“时间与空间”两种交融魔力的大恶魔。
“……别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中原中也低低地说道。
奥莉扑过去跳到他的面前，尾巴翘翘道：“好朋友还不是？没有帽子帮忙控制力量的时候，好朋友照样在用重力！”
他们都是一样的。
明知道危险，却依旧使用力量。
“奥莉不可能因为吃罐罐有一定的概率噎死就不吃罐罐啊！”
她振振有词。
中原中也叹一口气，道：“那叫因噎废食。”
奥莉得意地甩甩尾巴，道：“好朋友知道意思就好。”
他深深地看奥莉一眼，长长地出一口气，问道：“那你的帽子呢？”
“奥莉不是一直在戴吗！”
她理直气壮，道：“奥莉每天都有好认真地用新制造的发明！”
奥莉的“帽子”就是她的发明。
她以自己的发明为幼年时期不稳定的魔力加上一道安全锁。
只要奥莉还使用自己的发明。
她就不会失控。
“说到底，失控到底是什么呢？”萩原研二有点好奇，道：“大家好像都很清楚，只有我和另一位犬科恶魔先生听不懂呢。”
快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的白狗恶魔一抖耳朵。
他疯狂摇头，捂住自己的耳朵，道：“在下、在下一点都不好奇！几位大人什么都不用告诉在下！”
恶魔知道的秘密越多越容易挂掉。
他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最安全。
“他什么都不想知道呢。”
萩原研二遗憾一下，很快又勾起语气中的笑意与好奇道：“但我还是很好奇的。”
对于魔力失控一词。
“我只知道魔力失序一词，”萩原研二思考一下，道：“可魔力失序的恶魔，此后的一生都无法控制好自己的魔力，魔力会变得浑浊无力……这与小文也的状态，似乎不太一样？”
魔力失序是一种恶魔病。
无药可以根治的绝症。
患上魔力失序的恶魔，源自灵魂的魔力会逐渐变得浑浊无力，污染灵魂慢慢凋零。
“魔力失序是所有恶魔都有可能患的病，”奥莉摇摇头，稚声稚气地解释道：“这相当于人类的癌症，基本没有药物或魔力可以治疗。”
萩原研二点一下头，道：“是的，以往患上魔力失序的恶魔，寿命都比一般的恶魔要短许多。”
他们的灵魂会逐渐残缺。
大概率无法再转生为人类。
若是还有一半剩下，可能会投生为动物，或是身体、智力有缺的人类。
可若是只剩下一点点的碎屑，投生的选择，只剩下昆虫和细菌了。
“……为了避免灵魂过分残缺，大多数的恶魔在患上魔力失序以后都会选择自裁，以保全灵魂的完整性。”
即便惩戒所有心想要研制治疗魔力失序的药物。
可没有配合治疗的恶魔，他们也很难有什么进展。
萩原研二很轻地叹息一声。
“倒是有一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奥莉歪一下小猫头，道：“只要把他们的状态，回溯到患病以前就好了。”
只是这样一来，魔力失序的病症还是会找上他们。
反反复复地回溯。
拖延不了太多的时间。
“这也是一条不错的思路，”萩原研二思考一下，道：“目前最容易患上魔力失序的恶魔都是惩戒所内几百年刑期的大恶魔……”
“那不就是很坏很坏的恶魔吗？”
奥莉奇怪地看向他，道：“很坏很坏的恶魔，转生成虫子和细菌不是对他们的惩罚吗？”
魔力失序是魔界一种很神奇且没有源头的病症。
这种病症不会随意传染别的恶魔。
患病的恶魔都十分随机。
奥莉以前没有留意过。
她在78号魔界也没见过魔力失序病的恶魔，要不是萩原研二提到，她都不知道惩戒所里高刑期的恶魔是最容易患病的群体。
“话虽如此，”萩原研二有点为难，道：“可也有没在惩戒所的恶魔患病。”
他们不能因为患病的恶魔大多都是罪大恶极的恶魔，不去研究魔力失序病的治疗方案。
“那个……”
死死捂住耳朵的白狗恶魔弱弱地出声，道：“在下听说，魔力失序病是一种惩罚。”
“哦？”五只恶魔的视线齐齐看向白狗恶魔。
他一缩脖子，飞快打补丁道：“只是听说！在下听说的！”
萩原研二想了想，温和开口道：“魔力失序病是一种惩罚，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49号魔界。”
他小声地说道。
“49号魔界？”对于魔界各地十分了解的萩原研二和奥莉都露出意外与奇怪的样子。
阿呆鸟的翎羽张合一下。
唯有中原中也与文也十分迷茫，不知道49号魔界有什么特别。
“49号魔界是部分灰恶魔和半天使混居的地方，”奥莉抬腿踢一踢耳朵，奇怪道：“他们都是曾经转过籍的恶魔和天使，拥有双重的身份，普通的恶魔是不允许到那里去的。”
因为49号魔界很特别。
这个地方还上过《魔界风土志》大概介绍一番。
只是介绍49号魔界的笔者也不是那里的恶魔，文章只简单从49号魔界的特殊性描写一下。
更多的内容却是没有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49号魔界流传的传闻？”
一双双的魔眼在昏暗的天色下微微发光。
白狗恶魔有点肝颤，连忙回答：“在下没有去过49号魔界，只是有一个粉丝来自49号魔界，在下与他写过几次信。”
“粉丝？”
中原中也讶异道：“你还写过什么书吗？”
“不是书，”白狗恶魔解释道：“是在下当模特时的粉丝。”
模特？
他上的那本情趣刊的粉丝？
中原中也的表情一下变得有点怪异。
“为什么说是惩罚？”奥莉稚声稚气地问：“魔力失序不是随机的吗？这也不是什么恶魔可以使用的能力。”
白狗犹豫一下，道：“据说是天界意识与魔界意识相互侵蚀，逸散出的力量会受到恶之力与因果过重的灵魂吸引。”
它们像是一股有意识的力量。
有意去寻找一些恶面与因果欠债很重的恶魔灵魂进行打磨。
恶魔的灵魂受到磨损逐渐虚弱。
这个过程会消耗这份力量。
“在下也只是听说，”白狗恶魔连忙道：“不一定保真！”
奥莉歪一下小猫头，道：“很坏很坏的恶魔会受到天罚吗？逐渐感受力量的流逝，接受自己不得不转生成动物或虫子的恐惧……”
“真正的恶人，反而是最能下定决心的家伙。”
中原中也沉声道：“他们会果断选择自裁，再投生为人。”
天罚也无法真正制裁他们。
“喵呜……”
奥莉挠了挠耳朵，打一个猫猫哈欠道：“这倒不一定。”
第085章 第 85 章
“如果是天罚的话, 不是这么简单可以甩掉的哦。”
奥莉翘起尾巴一晃一晃，毛茸茸的小猫爪弹出指甲在地面划拉两下，稚声稚气道：“天降之罪, 仍天不容之恶，罪不可恕，唯天罚可惩……这句话, 大家应该都听过吧？”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
他轻笑一声，道：“原来如此。”
中原中也侧头看过去, 意外地发现——
不管是咋咋呼呼一贯以夸张和欢乐作舞台的阿呆鸟，亦或是懵懵懂懂，年纪尚小的文也、抱紧自己的白狗恶魔, 他们的神色都有微动。
“这句天之启示是所有恶魔出生前都会听见的话, ”奥莉飞到中原中也的头顶，解释给他听：“只是大多数的恶魔都不把这个放在心上。”
会作恶的恶魔, 不管听见什么都无法阻拦他们。
即便几十年、几百年以后, 真的患上魔力失序症, 他们也不会把自身的状态与天罚联系起来。
或许是忘记了。
也或许是他们不敢想。
总之, 魔力失序症出现很久，魔界流传最多的说法还是没有病因与缘由，什么恶魔都有可能患病。
“哇！”阿呆鸟一本正经地低头对文也，道：“我们是不是应该收敛一点？文也之前魔力失控, 送走255号魔界的三个势力, 说不定会招来天罚呢。”
文也懵一下, 呆呆的小猫脸昂头看向阿呆鸟, 可怜巴巴地问：“鹦鹉哥哥, 我会遭到惩罚吗？”
因为魔力失控，不小心把很多恶魔都“送”走了。
“这个嘛……”
阿呆鸟嘻嘻哈哈道：“真不好说啊。”
“小黑鸟！”奥莉站在中原中也的头顶, 生气地弓腰竖尾巴，道：“你不准欺负小弟弟！”
毛茸茸一团的恶魔小小猫蔫蔫地垂下尾巴，缩成一小团眼泪涌出眼眶，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阿呆鸟。”
中原中也甩一下尾巴拍向阿呆鸟，啧声道：“别欺负小孩子啊！”
这只小猫崽不是他们一直带的吗？
怎么把自家的孩子欺负哭了？
“啊哟～粗暴的唯我独尊小王子是要用你软弱的猫尾巴打击我吗？”明明被拍得一个趔趄，扇动几下翅膀才稳住身体却还是要嘴硬的阿呆鸟，嚷嚷道：“我可不怕你哦。”
他拍拍翅膀飞起来，绕着中原中也，叫嚣道：“你有翅膀、我也有翅膀，但比灵活，你肯定比不过我！”
奥莉气哼哼地冲上去。
一头猫猫头槌把阿呆鸟撞下来。
“好朋友怕你，奥莉不怕你！”她猫猫一趴死死压住阿呆鸟，回头道：“你快和小弟弟道歉！不准欺负小弟弟！”
伟大的恶魔会保护好朋友和小弟弟。
绝对不让他们被欺负。
“中也家的小猫崽要把我压死啦！”阿呆鸟梗着脖子，精力十足地大声嚷嚷：“死鸟了！死鸟了！”
奥莉不为所动。
恶魔哪有这么脆弱。
又不是人间界的小动物。
“姐姐……”
缩成小猫球的文也吸一吸小鼻子，忍着眼泪继续往下掉的冲动，慢慢起身走过来。
他轻轻蹭一下奥莉，软乎乎道：“可不可以不要压死鹦鹉哥哥？”
“小弟弟要原谅小黑鸟吗？”奥莉甩一甩尾巴，有点不高兴道：“小黑鸟刚刚还在欺负你哦。”
她在替小弟弟出头！
小弟弟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原谅小黑鸟！
至少也要听到一句道歉，或是收到一个罐罐吧？
“我没有生鹦鹉哥哥的气，”他软乎乎道：“只是有点害怕。”
对于他们刚刚提到的“天罚”。
“你害怕什么！你又不是故意的！”奥莉昂起猫猫头，自信又骄傲道：“要是天不讲道理一定要罚你，那一定是天有问题，姐姐会制造出对抗天罚的发明救你！”
可爱的小弟弟是一定不会有错的！
天不去罚真正的坏恶魔，反而找无辜自保的恶魔麻烦。
那就是天有问题！
管它什么天罚，奥莉都会清除它！
“姐姐好厉害……”
文也愣愣地看向奥莉，水汪汪猫眼睛中的浅粉色小毛团形象一下子变得高大许多。
她得意地翘起尾巴，道：“放心吧！什么天罚不天罚，在最聪明厉害的伟大发明家面前都不算什么！”
“别太得意了，”中原中也低头叼住奥莉的猫猫头，挪开一直压着阿呆鸟不走的四斤小猫咪，无奈道：“小心乐极生悲。”
奥莉能不能真的制造出治好魔力失序症的发明先不提，要是“天”真的有自我意识，她这么张扬，指不定要招来什么麻烦。
“乐极生悲？”
奥莉的猫猫头都在中原中也的嘴巴里。
从外面看，她只剩下拖成一长条的猫猫身体。
“奥莉才不会乐极生悲，”她半点不加收敛地哼哼，道：“奥莉这么聪明又可爱的猫猫，一定会得到天的宠爱！怎么可能乐极生悲！”
她倒是相当自信。
中原中也哼出一声鼻息。
“姐……姐姐……”
文也愣愣地看向只剩下一长条猫身子的奥莉，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度“唰”地流下来。
他呜呜喵喵地慌乱站起来，道：“哥哥不要吃姐姐，哥哥要吃……要吃就吃我吧……”
毛茸茸的小猫爪扒住中原中也粗壮的前肢。
“什么吃掉？”奥莉抖一抖小猫耳朵，疑惑道：“好朋友没有要吃掉奥莉啊？”
她晃一晃尾巴，以示自己还好好的。
可哭成一个流泪猫猫头的文也半点没注意到奥莉不甘寂寞晃动的尾巴。
“噗。”
萩原研二扭过头，极力忍住笑意道：“这样的姿势的确比较惹魔误会，中也先生还是先放下奥莉吧。”
阿呆鸟抬头看一眼，立刻大笑出声道：“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次可不是我哦？吓小家伙的是中也！”
耳边是阿呆鸟的嘲笑声。
右前爪是扒拉住他，蹬着腿使劲想往上爬的文也。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松口。
他就不应该多管闲事。
反正奥莉也不会压死阿呆鸟，干脆让他一直被压着好了。
“喵？”奥莉甩了甩猫猫头，好奇地看向扒住中原中也右前爪的文也，问道：“小弟弟也想去好朋友背上吗？”
文也的流泪猫猫头一转看见完好无损，只有脑袋毛有点乱的奥莉，瞬间放松下来。
他爪子一松，滑落地面踉跄地跑向奥莉，哭着喊道：“姐姐！”
刚刚的一幕，实在太吓猫了。
文也都要以为奥莉的脑袋要被一口咬掉。
“小弟弟上不去好朋友的背吗？”心大的恶魔小猫舔舔文也的流泪猫猫头，以为他是为自己上不去中原中也的背掉眼泪。
她叼住文也的后颈皮，含糊道：“小弟弟不哭！奥莉带你飞上去！”
姐姐肯定是无所不能的！
奥莉梗着脖子一昂头，使劲拍打自己的小翅膀，摇摇晃晃地拖着文也飞起来。
尚未发育好的小翅膀支撑着奥莉和毛茸茸却十分敦实的恶魔小小猫，拼命向上扑腾。
文也的屁股毛一路擦过地面。
奥莉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带着文也一起飞到中原中也的后背。
“哈哈哈哈小猫崽的翅膀都没长好，还是我来吧！”阿呆鸟飞过来，娴熟地叼住文也耳朵后的一撮毛，提着他们两个一起飞到中原中也的后背。
他满意地踩踩爪下的厚实毛发。
十分有揪几撮毛回去筑巢的冲动。
“谢谢鹦鹉哥哥。”
文也乖乖道谢。
一副十分习惯这么被阿呆鸟叼起的样子。
奥莉一松口，探头去看看文也耳朵后的毛，毫不意外地看见那一部分的毛都秃掉了。
“小黑鸟平时都这么叼你的吗？”
奥莉有点同情。
小弟弟的脑袋后面都秃掉了。
“嗯。”
文也不明所以地点头，道：“鹦鹉哥哥一直都是这么带我的。”
虽然有一点点皮紧和痛，不过对走路还不稳当的小恶魔来说，有阿呆鸟他们带着十分方便。
“小弟弟好可怜。”
奥莉怜爱地舔舔他，稚声问道：“小弟弟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他愣一下，迷茫问道：“去哪？”
“去奥莉和好朋友住的地方！”
浅粉色的小毛团得意地翘起尾巴，道：“好朋友家里有好多好多的罐罐和冻干、猫条，全部都是魔……喵喵！255号魔界吃不到的好吃食物哦！”
差点说漏嘴了。
奥莉舔舔嘴巴，小心地看看萩原研二。
应该没有被发现。
她小小地松一口气。
“去哥哥姐姐住的地方？”文也下意识看向阿呆鸟，问道：“鹦鹉哥哥，你们也会一起去吗？”
阿呆鸟歪一下头，笑嘻嘻道：“我不去啦！小家伙可以放心和中也、小猫崽一起走哦！”
他难得正经几分，道：“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去他们那边，小家伙说不定还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文也从未见过人间界的天空。
军方研究所的营养液维持着他的生命，同时也限制着他的自由。
一旦排出营养液，文也的生命也到达终点。
他至死都未离开军方研究所，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我们都商量过了，要是中也和小猫崽要接走你，”阿呆鸟的声音停顿一下，道：“你就跟他们一起走吧。”
去看看未曾见过的人间界。
弥补曾经错失的一切。
“……”
文也的小尾巴低低垂下。
他闷闷地小声说道：“哥哥们不走，我也不走。”
“蠢蛋，255号魔界又不是什么很适合小崽子长大的地方！”他们有为人时的记忆，255号魔界再糟糕也是他们选择的地方。
可文也不同……
他还没见识过人类的世界。
“……哥哥骂我也不走。”恶魔小小猫的眼泪止不住掉下来。
他不明白阿呆鸟他们为什么希望他跟着“哥哥姐姐”离开。
但他知道，比起“美好的人间界”和“亲人”相伴……
文也更喜欢有阿呆鸟他们的255号魔界。
“蠢蛋！蠢蛋！”阿呆鸟气得跳脚。
难得有一个去人间界的机会，为什么不去？
他们都没有办法送文也去人间界。
好不容易中也和他家的小猫崽子来了，文也却不肯离开。
“小弟弟是不是很喜欢小黑鸟？”奥莉蹭到文也身边，团成一颗小猫球，小小声地问他。
埋下的猫猫头还有两只耳朵在外面。
文也闷闷地应一声，道：“我想和哥哥们在一起。”
“小弟弟不想走就不走吧。”
奥莉想了想，道：“反正再过几十年，我们还会再来的。”
文也抬起头，小声问：“哥哥姐姐真的还会再回来吗？”
“当然！”奥莉十分肯定地点头，道：“奥莉还要一直和好朋友在一起！”
终有一日，他们都会回到魔界。
或许要暂时分别一段时间，但他们终将会再见。
“奥莉和小弟弟一样也有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哦。”
她给文也舔舔猫猫头，稚声稚气道：“奥莉喜欢好朋友就像文也喜欢小黑鸟一样多！”
所以她十分能理解文也不想离开的心情。
“姐姐也很喜欢哥哥吗？”文也舔舔湿漉漉的小鼻子，软乎乎问道：“是因为哥哥也有一直照顾姐姐？”
阿呆鸟他们从文也离开魔界河没多久就找到他。
一直照顾着他。
可以说不是父母却胜似父母。
要是只有离开他们才能和“亲人”团聚，他宁肯继续留在255号魔界。
“喵呜……”
奥莉想一想，坚定地点头道：“没错！因为好朋友对奥莉很好，所以他得到伟大恶魔的宠爱了！”
虽然一开始去找中原中也，只是出于想要证明自己存在的想法。
可一日一日地相处下来，奥莉已经不想再回到独自生活的日子。
“等以后奥莉再回来，小弟弟来78号魔界玩吧。”
她翘一下尾巴，得意道：“78号魔界是奥莉的地盘，只要报出奥莉的大名，很多恶魔都会帮助你哦。”
颇有名望的伟大恶魔就是这么强大！
奥莉低头扒拉一下空间，取出一袋子魔猫币递给文也，稚声说道：“这个给小弟弟。”
“好、好多……”
金灿灿的一袋子魔猫币，亮得文也差点睁不开眼睛。
他怯怯地不敢碰一下袋子，道：“姐姐的魔币颜色好亮。”
pikapika。
闪闪发亮。
文也从未见过这么明亮的魔币。
“虽说魔币的颜色越亮，证明所属恶魔的质量越高、能力越强，”奥莉歪一下猫猫头，苦恼道：“不过离开78号魔界，认识奥莉的恶魔就不多了。”
她和中原中也不能长时间留在魔界。
可以照顾到文也的地方不多。
只能留下一袋子或许可以帮助到他的魔币。
“要是小弟弟遇到什么麻烦，就用姐姐的魔猫币去搬救兵吧！”
看在如此金灿灿的高质量魔币份上，即便恶魔们不知道奥莉的实力，他们多半也会出手帮忙。
“哦呀哦呀，小奥莉出手真是大方。”
萩原研二只瞥过去一眼，半开的袋子内金灿灿的魔币色泽，差点晃花他的眼睛。
好久没见到这么亮眼的魔币了。
“天”对奥莉的评价，竟然有这么高。
上一次见到这种颜色，似乎还是上一任的惩戒所所长留下的魔币。
“要不是知道魔币的色泽不受小奥莉的控制，我都要以为自己眼花了，”萩原研二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小奥莉以后说不定会成为很厉害的恶魔哦。”
奥莉骄傲地昂起猫猫头，道：“奥莉现在也是很了不起的恶魔！”
不用等以后。
伟大的恶魔都是从小时候起就很伟大！ŮɳȋčóȓȠ
“你真的不跟他们离开吗？”原本还十分舍不得的阿呆鸟低头看看奥莉随手掏出的一袋子魔币，一贯欢脱的语气都变得认真许多道：“中也君的小猫崽看着很厉害哦。”
文也用力摇摇头。
他往魔猫币的反方向躲一躲，道：“我不能要姐姐的魔币。”
“小弟弟怕保不住奥莉的魔币吗？”她起身伸一个懒腰，抬一抬后腿，抻抻身体道：“奥莉的每一枚魔币都不是别的恶魔可以抢走的哦！”
她一甩尾巴，哼哼道：“要是他们敢打劫小弟弟！他们就要倒大霉！”
伟大恶魔的魔币，可不是只能用来当货币的东西。
“你在上面涂过毒药吗？”阿呆鸟好奇地探头过去一看，爪子抬起又放下，爱闹的心再度蠢蠢欲动起来。
“笨蛋小黑鸟！”
奥莉一晃尾巴拍掉他的爪子，道：“当然不是涂毒药的办法。”
她又不是想毒死小弟弟。
怎么可能交出一袋子“带毒”魔币给文也防身。
“奥莉给自己的货币使用过一个特殊的发明，”她昂起猫猫头，气势十足道：“谁要是想硬抢，他就要吃奥莉的炮弹！”
奥莉的魔猫币内里藏着三件发明的力量——
【马桶搋之剑】身体缩小。
【灵魂光化粉】全身都变成一个荧光弹，不管走到什么地方都隐藏不了行踪。
【小美人鱼之痛】一碰到其他的东西或是恶魔，身体会痛得如针扎一样。
一套连招打下来。
即便对方是飞行恶魔也讨不了好。
“只有奥莉亲自交出去的魔币才不会触发惩罚机制！”
她得意地昂起猫猫头。
阿呆鸟歪一下头，道：“那这堆金灿灿的魔币，小家伙不是只能抱着看？”
根本不能拿出去给别的恶魔。
“你以为奥莉没有想到吗？”她一晃一晃尾巴，道：“奥莉都和多少恶魔交易过了？”
不是所有恶魔都会拿着奥莉的魔猫币，请求她实现自己的愿望。
大多数的恶魔都是把奥莉的魔猫币，当成是高面额的货币。
“接过奥莉魔币的恶魔，同样可以解除上面的限制把它们交易给别的恶魔。”
她重点强调一下，道：“但是！只要魔猫币上的情绪检测装置，检测到持有者的不情愿，魔币的保险机制照样会启动！”
震颤吧！
这就是无所不能的伟大恶魔的周密考量！
考虑到方方面面。
保准不让打劫恶魔的坏恶魔好过。
“哇哦！”阿呆鸟的翅膀一搭放在文也的猫猫头上，惊呼道：“小猫崽的魔币拿着烫爪子啊！”
这真的是彻底的保险了。
就算文也拿着也不用担心有恶魔抢劫他。
虽然255号魔界本来也不会有恶魔敢抢他。
“这个保险机制不错啊？”萩原研二十分有兴趣，问道：“小奥莉的魔币看着和普通的魔币没什么区别，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要是惩戒所发行的货币也能这样。
倒是能让他们标记不少犯罪恶魔。
奥莉抖一抖耳朵。
她一抬头看见萩原研二的表情，立刻了解他的意思，道：“不是什么魔币都可以加上触发保险，奥莉的魔币可以是因为魔币上有时空魔力。”
换作别的恶魔，触发保险的机制很容易误伤无辜恶魔。
“这样吗……”
萩原研二遗憾地叹一口气。
中原中也回头看向一背的恶魔小动物们，冷静问道：“你们在我背上开完会了吗？”
该不该说，还好现在的他是动物形态。
要是人形，背着一身的小动物真的是腰都不方便直起来。
“抱歉抱歉，”明明中原中也提到的恶魔没有萩原研二，他还是笑哈哈地屈一下蹄子躬身，侧头看向白狗恶魔，道：“这两身衣服做的很好看，我可以用惩戒所的货币支付吗？”
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白狗恶魔飞快地点头。
他收下萩原研二给的惩戒所货币，火速打包好自己的帐篷和货物，背上鼓鼓囊囊的大包，尾巴一甩蹭着溜出去好远。
“等一等！”
奥莉喊他一声。
白狗恶魔溜得更快。
她郁闷地甩一甩尾巴，道：“还想让狗狗给小弟弟也做一身衣服。”
结果他跑得飞快。
“姐姐穿衣服好看，”文也乖乖地说：“不过我不用衣服啦。”
他有点苦恼地歪头，道：“穿上衣服，我真的要不会走路了。”
战斗的时候，文也会使用空间之力进行高速移动。
可日常的生活中，文也还是要靠自己的小短腿行动。
要是穿上衣服，他可能跑两步就要摔了。
“好吧。”
奥莉遗憾地舔舔小鼻子。
她转头看向阿呆鸟，道：“小黑鸟，好朋友的其他好朋友呢？”
“公关官他们出去了，”阿呆鸟想了想，道：“基地里只剩下外科医生了。”
他们这个时间回去基地，只能看见外科医生。
萩原研二轻眨一下眼睛，笑道：“阿呆鸟先生和你的朋友们都是以代号作名吗？”
“没错！”
阿呆鸟十分得意，道：“这可是我们当初想好久的名字哦！”
作为他们加入黑手党以后使用的名字，将来也会一直伴随他们。
某种意义上，代号已经成为比他们原本的名字，更具有特殊意义的存在。
第086章 第 86 章
“这一趟外勤真是值了, ”萩原研二叼住白狗恶魔做好的衣服，回头给自己披上身，笑道：“不仅见识到255号魔界的热情还买了一身不错的衣服。”
中原中也抖一下耳朵, 平静问道：“你要回去了？”
“是啊，”萩原研二笑吟吟，道：“要救援的恶魔带出来了, 255号魔界也逛过了，要是再逗留下去, 我的搭档要生气了。”
奥莉和文也一边一口咬住中原中也的衣服展开，晃一晃尾巴好奇打量上面的花纹，听见萩原研二和中原中也的对话, 转头看向他：“萩萩的搭档？”
她一松口, 衣服落在中原中也的背上。
奥莉心虚地舔舔小鼻子，忙飞下去给中原中也拉一拉衣服, 昂头不忘好奇地问：“他也是灰恶魔吗？”
“小阵平啊……”
萩原研二眨一下眼睛, 笑道：“是哦, 他因为我跑到惩戒所, 又寂寞又生气，嗷呜嗷呜地追过来，把我狠狠训斥了一顿，然后就留下来了。”
奥莉歪一下小猫头, 道：“他为什么要生气？”
萩萩只是想到轻松一点的地方工作。
天界和魔界虽说不互通, 平日见面困难一点, 但灰恶魔想走手续, 回天界还是要比一般的恶魔简单许多。
“因为不高兴吧？”
萩原研二温声道：“以前我也有过一次没有好好向小阵平道别就离开。”
他长长的眼睫低垂下, 轻声无奈道：“他很生气呀。”
奥莉认真想一下，换位思考道：“要是好朋友没有和奥莉道别就离开, 奥莉也会很生气的！”
她扑到中原中也的角边，使劲撞一撞他，提醒道：“好朋友不可以乱跑！你要是乱跑，奥莉就找不到你啦！”
“乱跑的家伙不一直都是你吗？”
中原中也无语道。
不长心的小猫崽子，总是要往外跑。
出门也就算了。
她还随便扔下一句留言打发人，他想再多问几句，奥莉跑到什么地方都找不到联系她的办法。
“奥莉忘记啦！”
她翻身一滚，嚷嚷道：“奥莉忘记的事就是没有发生！好朋友不可以生气！”
中原中也要被她气笑了。
每次都耍赖。
“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
萩原研二笑一下，道：“有缘再见，小奥莉、中也先生……还有这边的两只小恶魔。”
阿呆鸟拍了拍翅膀，夸张又欢快道：“好嘞，这位小哥你走好！中也和小猫崽，我们会招待好的。”
文也左右看看，弱弱地跟着应一声。
灿金色的魔力铺展开一扇大门。
萩原研二的身体表面盈着一层浅浅的银光，迈步走进门中。ǗŋïʗøřȠ
金色的门扉一合，生着双翼的灰恶魔彻底消失不见。
“呼……外面的家伙都走了，”阿呆鸟拍拍翅膀飞起来，积极万分道：“走吧，我们回去基地。”
他展翅一扇，高高地飞起化作一抹黑色的鸟影引领着他们前进。
乌色的羽毛末端隐约可见五彩的流光。
奥莉抖一抖小猫耳朵，昂头看向半空中的阿呆鸟，悄悄凑到文也身边，道：“小弟弟，奥莉现在有一个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
他呆呆地看向她。
“你可以帮姐姐的忙吗？”奥莉稚气的声音压低以后，染上几分郑重与严肃之意。
文也快速点头。
他小声问：“有坏恶魔要伤害姐姐吗？”
他紧张地左右看看，尾巴颤颤巍巍地竖起，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当然不是，坏恶魔不敢伤害奥莉，”她十分自信地昂起猫猫头，道：“奥莉要小弟弟帮忙的是另一件事。”
他小心地竖起耳朵，朝向奥莉的方向。
奥莉扭头咬住绑在尾巴上的蝴蝶结铃铛扯下来，含糊道：“这个……你帮奥莉戴一会。”
“喵？”文也疑惑地歪头。
“小黑鸟他们应该和你说过吧？”奥莉左右看看，见附近没有别的恶魔，小声和文也交代道：“好朋友还没有真正变成恶魔，我们是偷偷跑到魔界的。”
他紧张地舔舔小鼻子，点头道：“有、有说过的。”
哥哥还是人类。
姐姐虽然是恶魔，但一直和哥哥生活在人间界。
“好朋友可以成功偷渡回来，靠的就是这个——”
奥莉叼着铃铛晃一晃，道：“里面的时间诡点，可以把未来两百年后的好朋友恶魔体与好朋友的形象重叠，借助未来的恶魔体瞒过惩戒所的眼睛。”
文也半懂不懂地跟着紧张起来。
他不知道时间诡点是什么。
但人类偷渡魔界，肯定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只要我戴上这个，就能帮到哥哥和姐姐吗？”
他懵懵懂懂地问。
奥莉十分郑重地点头，道：“可以的，这里只有我和小弟弟是真正的时空恶魔，时间诡点需要用时空魔力去操控，维持好朋友身上的假象。”
“喵？可是我不太会用时间之力，”文也低头弱弱道：“要是……再失控了怎么办？”
再一次魔力失控，他都不知道会把中原中也和阿呆鸟他们“送”到什么地方去。
“小弟弟不用担心，奥莉有考虑过这一点，”奥莉咬着缎带给文也绑在脖颈，含含糊糊道：“维持时间与空间重叠的魔力是时间诡点被动抽取，不会影响使用的恶魔。”
只要有时空魔力的恶魔都可以使用这个发明。
“姐姐……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文也抬头看向小心给自己整理蝴蝶结的奥莉，怯怯问道：“姐姐还会回来吗？”
他虽然还小，但也不是笨蛋。
奥莉发明的东西，她肯定才是最好的使用者。
如今，她却要把“时间诡点”交托给他……
“当然！”
奥莉高高地翘起尾巴，道：“好朋友还在这里，我肯定会回来接好朋友回家的！”
她不会丢下好朋友独自留在魔界。
“姐姐只是暂时离开一下下，等处理好事情，很快就回来啦。”
她信心满满的样子，安抚下文也心中的少许不安。
他乖乖应一声，道：“好，我和哥哥在家，等姐姐回来。”
“是因为他吗？”一直沿着阿呆鸟飞行轨迹追踪的中原中也开口问道。
奥莉歪一下小猫头，道：“好朋友说的是谁？”
没头没尾的问题。
伟大的恶魔可不会回答。
“萩原研二，惩戒所的恶魔。”
中原中也冷静地低声道：“你一开始没有要暂时离开的计划，更没有和我们提过要把时间诡点暂时托付给文也。”
这一切都是奥莉临时下的决定。
就像是遇到什么状况外的事情，迫使奥莉不得不改变一开始的计划。
“是我们的决定给你添麻烦了？”
惩戒所恶魔的出现。
魏尔伦选择留在299号魔界。
中原中也遇见阿呆鸟和文也却没有见到旗会的其他人……
许多许多可能是改变计划的事情。
“奥莉不觉得好朋友的决定是什么麻烦哦。”
她歪一下小猫头，抬腿踢一踢耳朵，稚声稚气道：“计划本来就不可能完美无缺，个体的思考想要计算出所有的情况是很困难的。”
她高高地翘起尾巴，信心满满道：“但只要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遇到计划外的小状况都不算什么问题。”
文也无措地看看他们。
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要如何插话。
“……要出去多久？”中原中也低声问道。
奥莉思考一下，道：“好朋友和朋友们见过面，说过话以后？”
她苦恼地皱一下小鼻子，道：“虽然萩萩是好恶魔，但奥莉替人类实现愿望，借助人类气息的事，好像被他发现了。”
中原中也和魏尔伦有未来两百年后的恶魔体掩盖外形和气息。
就算他们面对面站到惩戒所恶魔面前都不会有恶魔能看出什么问题。
可奥莉这段时间和人类的往来有点多。
她觉得自己是被发现了。
不知道萩原研二会不会回去汇报这件事。
她得出去暂时躲一躲。
“要是惩戒所发现了……”
中原中也的声音低下几分，道：“他们会怎么对你？”
“当然是把奥莉扣下啦！”她用力甩甩尾巴，有点焦虑道：“给奥莉提供惩戒所最新出品的所有小猫饼干和饮料，铺出最软最舒服的猫窝，搭一个专属奥莉的实验室……”
她一条一条细数下去。
中原中也绷紧的心弦慢慢放下了。
他松一口气，道：“也就是说，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惩戒所要扣下奥莉还不算什么吗？”她睁圆一双猫猫眼，控诉道：“他们扣下奥莉，奥莉就不能再去找好朋友啦！”
好朋友怎么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难道他们不是双向奔赴的吗？
“咳……我只是以为惩戒所对违规的恶魔有什么更加狠厉的惩罚。”中原中也窘迫地解释一句，附和奥莉道：“不能再去人间界的确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她加重语气强调道：“是很严肃很严肃的问题！”
好朋友一定要放在心上。
“知道了。”
中原中也有点无奈，道：“你离开以后，要怎么知道我们这边的事？”
要是回去他们的世界，时间也不好计算。
“奥莉不需要知道啊？”她歪一下小猫头，理所当然道：“只要不回去好朋友原来的世界，惩戒所就找不到对应的气息。”
她再稍稍停留一下在其他的世界，过一段时间再跑回魔界。
中原中也和魏尔伦的叙旧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好吧。”
中原中也长长地出一口气，道：“自己小心一点，要是遇到什么危险，记得联系我们。”
“好哦。”
奥莉乖乖地应一声，扒拉出一件发明开辟时空通道，回头看向他们道：“好朋友、小弟弟，奥莉走啦！告诉小黑鸟，奥莉下次再去他们的基地玩！”
等几十年以后，中原中也和魏尔伦都成为恶魔。
他们一定还有很多的时间相聚。
奥莉一低头钻进时空魔力开辟出的小洞，撒开腿快快跑。
她怕跑慢一点，惩戒所的恶魔要来抓她.
城市化作废墟。
东京二十三区几乎完全沦陷。
“这是什么？”奥莉飞在半空，猫猫头一歪看向不远处呈黑色柱体贯彻天空的结界。
她低头看向地面残破的建筑，破破烂烂、冷冷清清，不见路上有什么行人。
反倒是……
黑暗之中，有什么邪恶的存在悉悉索索地活动。
“这里不是怪刘海的世界吗？”奥莉困惑地甩甩尾巴。
她掏出许久未用的【咒灵吸尘器】飞下去，猫猫爪抱住吸尘器的软管，狠狠往下一砸——
巨大的吸力一下启动。
径直拖出藏匿在阴影中的三五只咒灵。
“喵！”她惊讶地尾巴一甩，道：“这么快就升级了！”
咒灵是这么常见的东西吗？
这个世界不是有咒术师负责清理臭臭的咒灵吗？
为什么现在……
“到处都没有人类，”奥莉抱着【咒灵吸尘器】一砸一个咒灵，全部吸入发明中化作纯粹的咒力，困惑不已道：“这个世界的人类都到什么地方了？”
咒灵要代替人类作为世界之主？
她是不是不能再这样欺负咒灵？
“喵喵喵！好奇怪的世界！”
奥莉生气了。
她一点都不喜欢到处都是咒灵的奇怪世界。
“三个亿！”奥莉不高兴地呜呜，尾巴低低垂下，气呼呼地掏出【坐标指南】道：“奥莉要去找三个亿!”
这个世界太奇怪了！
奥莉讨厌这样的世界！
“三个亿！夏实！小宝宝！”
城市化作废墟。
奥莉随便一撞都是一处无人的门窗，直接启动【坐标指南】飞去记忆中的禅院甚尔家。
她大声喊道：“你们在哪？”
冷冷清清的房子。
不管是地面还是家具都覆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昭示着这里的主人许久没有回来。
“喵喵喵！你们不许再和奥莉玩躲猫猫啦！”她气到尾巴呼呼地甩，道：“三个亿，你快点出来，你肯定知道奥莉来了！”
夏实和小宝宝的感知力不够敏锐。
但三个亿是肯定知道的。
她喵喵大叫在房子里一阵乱飞，到处都看不见禅院甚尔他们。
墙上只有一个停止行走的时钟。
“你们去哪里了……”
她小小声道：“搬家也不和奥莉说吗？”
夏实不是在仙台工作吗？
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在这里？
“对了！一定是夏实的工作调回东京了！”奥莉的尾巴一翘，再次启动【坐标指南】兴冲冲地打开门道：“夏实他们一定是不知道怎么联系奥莉，所以才搬家都没有通知奥莉！”
……
…………
没有人。
禅院甚尔他们在东京的房子也是一片冷清。
这里甚至连家具都没有。
整个房子都是空荡荡的。
唯有小惠的房间，曾经留下的几张贴纸还贴在墙上。
“你们都去哪里啦？”奥莉站在空荡荡的房间，昂头看向斑驳的墙壁，小声道：“奥莉找不到你们啦。”
她不要玩躲猫猫了。
躲猫猫一点都不好玩。
“偷偷搬家都不告诉奥莉，”她闷闷地低头翻找空间，寻找可以找到禅院甚尔一家的发明，嘟囔道：“等奥莉找到你们，一定要你们赔好多好多的罐罐，奥莉才不生气。”
他们当朋友当得一点都不称职。
伟大的恶魔要生气了！
他们要是不好好和奥莉道歉，奥莉一定不会原谅他们！
“好久没用这个了。”
奥莉拖出一条纯金属制造，外表棱角分明，冷冰冰的机械鱼，咕哝道：“应该还能用？”
她叼住“带有禅院甚尔气息”的物件，小心地投入【寻人鱼】。
价值三个亿的咒具碎片。
奥莉当初没有全部用完。
【诅咒净化器】被咒术界买断以后，余下的咒具碎片有不少。
“没有反应……？”
奥莉伸爪拍一拍【寻人鱼】，疑惑道：“坏掉了吗？”
奇怪。
【寻人鱼】一直放在时间静止的空间。
按道理，不会这么容易坏掉。
可【寻人鱼】却对禅院甚尔曾经用过的咒具碎片没有反应。
“是这个放在奥莉这里太久了？”她不太愿意去想另一种可能，气呼呼地扎进空间再找别的东西。
奥莉一通翻找，到处都找不到与禅院甚尔一家有联系的物件。
她突然有点后悔，小声呜呜道：“早知道偷偷藏一个吃完的罐罐了。”
夏实会给她做猫饭也会给她罐罐。
要是藏下一个吃完的罐罐，还能看看能不能从上面提取到夏实的气息。
“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用……”
奥莉到处飞一圈，嘀嘀咕咕道：“夏实和三个亿给的压岁钱？不太行，货币上的人类气息太混乱了。”
可禅院甚尔一家曾经住过的两个房子都没有留下什么气息。
他们仿佛离开这里好久。
久到属于他们的气息都消散了。
“只能试一试了。”
奥莉掏出禅院甚尔曾经给她的一枚五百円硬币。
她低头看一会，有点舍不得地用肉垫蹭一蹭踩一踩。
“投进去就没有了，”奥莉有点郁闷，道：“三个亿才给奥莉一次压岁钱，为了找他们，奥莉就要用掉这唯一一枚五百円硬币。”
好亏。
全都是他们的问题！为什么搬家不和奥莉说一声！
她气呼呼地准备投进去，软嫩嫩的小猫肉垫夹着一枚五百円硬币刚要松开，立刻又缩回：“不行！要是这一次还找不到，奥莉不是很亏？”
精明的恶魔绝不做亏本生意。
奥莉小心地把硬币放到一旁，找出【寻根溯源之水】得意地哼哼道：“只要有这个，找到三个亿他们轻轻松松！”
他们再想当坏朋友甩掉奥莉？
难啦！
猫才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喷一点喷一点～”
“三个亿和夏实～小宝宝～一个都跑不掉～”
奥莉用【寻根溯源之水】喷一喷五百円硬币，志得意满地投入硬币，大声道：“寻人鱼！快带你伟大的主人找到不仁不义搬家都不告诉朋友的三个亿！”
如果是夏实和小宝宝，他们搬家一定不会不告诉奥莉。
偷偷搬家不告诉奥莉的主意，一定是三个亿出的！
他这个坏朋友，休想摆脱奥莉！
【寻人鱼】吞下五百円的硬币，金属的尾崎缓缓摆动。
它慢慢升起，飞在半空如同在水中的世界畅游，朝着残留在硬币的模糊气息追寻过去。
“三个亿真是坏朋友，”奥莉气鼓鼓道：“他要是对奥莉有什么意见，他不能直接说吗？还怂恿夏实和小宝宝一起偷偷搬家！”
坏朋友！
奥莉一定要他赔好多好多的罐罐！
掏空三个亿的私房钱！
【寻人鱼】一路游出东京的房子，向着远处的黑色柱子而去。
“喵？”奥莉扇动小翅膀一边追一边奇怪道：“三个亿他们怎么跑到奇怪的地方啦？”
越是靠近黑黑的结界，越能嗅闻到里面臭臭的味道。
咒灵与具象化的负面情绪。
奥莉皱一皱小鼻子，抱着【咒灵吸尘器】一路开着吸收咒灵，跟着【寻人鱼】飞进结界。
“你好、你好、你好……”
一只奇奇怪怪的东西出现在奥莉身边。
它有骷髅一样的怪脑袋和虫子一样的身体，尾巴与奥莉很相似，说话却是磕磕巴巴一副进入故障状态的样子。
“你好，我是小金。”
奥莉好奇地嗅一嗅它，舔舔小鼻子躲开道：“小金臭臭的。”
有和咒灵一样让奥莉不喜欢的气息。
“结界……泳者……”
小金卡壳半晌，吐出意义不明的字眼。
奥莉歪一下小猫头，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抖一抖小猫耳朵，匆匆地扔下话道：“奥莉现在很忙，小金要是想和奥莉交朋友，请等一等吧。”
她要去找回自己的坏朋友了。
【寻人鱼】一路领着奥莉往前。
遥远的方向似有琴弦拨弄和唱歌的声音。
她抖一抖小猫耳朵，转向音乐传来的方向，很想过去看看。
可犹豫一番，奥莉还是决定先找到禅院甚尔。
“哼哼，有奥莉这样的朋友，三个亿要好好感谢奥莉，”她用力甩一甩尾巴，郁闷道：“不知道人类的音乐会什么时候结束，奥莉能不能赶上最后一首歌？”
距离太过遥远了。
奥莉只能听见些许铃铛和琴弦拨弄的声音，人声都变得模糊不清。
“——”
强烈的光束如炮击一般轰出，直接炸烂挡在路径上的【寻人鱼】。
“喵？”
奥莉愣一下。
【寻人鱼】碎片不剩下，化作灰烬残渣。
风一吹消失得一干二净。
反应过来的奥莉气得浑身发抖，腰背弓起，凶巴巴地大声道：“喵！是谁！炸掉奥莉的发明！”
到底是哪一个混蛋人类！
居然炸掉奥莉的发明！
他知不知道奥莉只剩下一枚五百円硬币能用了！
“混蛋！”奥莉气到化身炮弹，狠狠地冲向光束“捅”过来的方向，砸过去骂道：“接受最伟大的恶魔给予的惩罚吧！”
第087章 第 87 章
浅粉色的小毛团突破空间的限制, 径直与使出瞬间移动的五条悟撞到一起。
丝毫没有受到无下限术式影响的意思。
“你弄坏三个亿给奥莉的五百円了！”她气得喵喵大叫，使劲撞一撞五条悟的胸膛，尾巴甩得像个螺旋桨一样大力。
咒灵？
不是。
五条悟的六眼看清奥莉的第一刻就确定她的身份。
她不是咒灵, 可她也不是普通的动物。
看似毛茸茸软绵绵的小身体里蕴藏着另一股不同咒力的强大力量。
“要是平时，我大概会很乐意研究一下你到底是什么……”
五条悟捏住奥莉的后颈皮，提起撞过来的恶魔小猫, 不算温柔地往旁边一抛，挡下宿傩的攻击, 接着道：“不过今天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过家家的游戏结束了？”
宿傩挑起笑，瞥向奥莉一眼，收回视线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五条悟身上。
“过家家的游戏？”五条悟轻嗤一声, 挑衅道：“年纪也不小了, 活这么多岁就别想着和年轻人玩什么过家家了。”
他歪一下头，道：“你不会以为我对这张脸会有什么手下留情的想法吧？”
那可是一点都不会。
“狂妄的小鬼。”
宿傩的脸上浮出一丝兴奋与怒意激起的笑, 道：“希望你等一下也能叫得这么欢快。”
他率先出拳, 挥向五条悟。
由咒力所加持的肉|体与五条悟的无下限对撞在一起, 发出“砰砰砰”的重击声响。
奥莉压下耳朵, 困惑又不解地看向宿傩，小声喊道：“三个亿……？”
气味不太一样。
这个人身上的气味，更接近小惠的味道。
她再转头看一看明显外貌成熟许多的五条悟，喊他道：“蓝眼睛, 你为什么要和小宝宝打架？”
这里似乎是未来的世界。
不是奥莉所熟悉的年代。
没有诅咒师禅院甚尔、没有温柔可亲的夏实, 小惠更是变成一副奇奇怪怪的样子……
“不回答她吗？”
宿傩瞄准五条悟, 发射“解”。
无形的刀刃裹挟着巨大的威力横劈过去。
他侧身避开, 毫不犹豫反击一个“赫”, 道：“跟你这样不要脸占用小宝宝身躯的老鬼不同，我可是很尊老爱幼的。”
等把宿傩解决掉, 再研究奥莉身上的奇异之处也来得及。
“尊老爱幼？”宿傩讥讽地笑道：“你说这话的时候，不会害臊吗？”
他们你一拳我一脚地击向对方，丝毫不知道留情二字怎么写。
步步都是奔着杀死对方而去。
“喂！”奥莉生气了。
她用力甩一甩尾巴，气呼呼道：“你们先回答奥莉的问题啊！”
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打架？
小惠身上为什么都是咒灵的臭味？
三个亿和怪刘海都去哪里了？
他们……是要杀掉对方吗？
“可恶！奥莉真的生气了！”没有一个人听她说话，更没有一个人愿意回答她的问题。
她气得呜呜直叫，猫猫爪往颈前的软毛一埋，拔出一个莫约一米长的炮筒。
“无敌捉魔炮！”
奥莉的猫猫头顶住炮筒，努力扛起比身体大好几倍的炮筒，刻意设置在下方的瞄准镜，先是锁定宿傩，再到五条悟。
她气到大喵一声，道：“不听奥莉话的坏家伙们，给奥莉都进笼子里去吧！”
银白色的炮弹冲出炮口，直直地击向宿傩和五条悟战斗的方向。
他们浑不在意地向两边各自分开躲避。
炮弹的壳身裂开，化作一张铺天盖地的银白色巨网，不管宿傩和五条悟往什么方向躲都以不容违逆的强势“捕捉”他们。
五条悟瞥一眼宿傩的方向。
“那个小家伙……”
不太简单。
他干脆停下闪躲的动作，自愿让“网”捕获自己。
“诅咒之王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五条悟笑嘻嘻地架起一条腿，托着下颌嘲笑他。
他悬在半空，好整以暇地看着宿傩闪躲的动作。
“小鬼，你也只能这个时候逞一下口舌之快了。”宿傩知道五条悟想激他进“网”。
虽然不知道“网”里面有什么限制他的手段，但存在千年的诅咒之王并不惧这种旁门小道。
他不再攻击奥莉的网，任由它扑来，网住自己。
“五条老师！”远在另一个地方，通过冥冥的术式，观看五条悟和宿傩战斗的虎杖悠仁，握紧拳头站起身。
突如其来的第三方，打破他们所有人的计划。
谁也不知道奥莉是好是恶。
“捉捕成功！”奥莉翘起尾巴，敲一下炮筒的筒身，网住五条悟和宿傩的银白色巨网，扭曲变形化作一个悬浮在半空的异空间。
将他们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
“看你们还敢不敢无视奥莉！”她气哼哼地收起炮筒，拖着长长的黑尾巴飞过去一看——
五条悟和宿傩又打起来了。
这次施展的空间变小。
他们攻击对方的手段，更接近肉身搏斗。
“你们不许再打架了！”
奥莉气得呜呜直叫，尾巴左右乱甩，原地转几圈，大声道：“你们再打架，奥莉要把你们分开关起来了！”
五条悟接住宿傩的拳头，道：“这可不行。”
他不是为了和宿傩玩过家家，特意跑到涉谷和他决战的。
五条悟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
杀死宿傩和羂索。
结束这一场闹剧。
“要是想命令我们，”宿傩笑一声，攻向五条悟的动作半点不停，视线也没有从他身上挪开，道：“先拿出一点真本事吧。”
没有本事的家伙。
不用想着命令他们做事。
“真本事？”
奥莉气呼呼乱甩的尾巴停下。
通透明亮的天蓝色猫眼直直地看向异空间中的五条悟和宿傩。
“这里是奥莉的空间，奥莉捉你们进来，不是为了方便你们打架的。”
他们可能不明白【无敌捉魔炮】射出的异空间网意味着什么。
“这里是奥莉的魔力结晶，也是奥莉的领域。”
粉粉嫩嫩一小团好似玩偶一样无害的恶魔小猫，歪一下猫猫头，道：“在这里，奥莉说你们不能打架，你们就不能打架。”
稚嫩的小女孩声音落下。
异空间骤然亮起一道银白色光幕，直直向两边推去，隔开宿傩和五条悟，开辟出一个新的位于中间的空间。
奥莉一甩尾巴，钻进他们二人之间的安全空间，毫不客气道：“快说，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打架！”
五条悟伸手触碰一下异空间的内壁，笑嘻嘻道：“我打算结束死灭洄游，这算不算一个回答？”
奥莉疑惑地勾起尾巴。
死灭洄游？
这又是什么？
她明晃晃写在猫猫脸上的困惑，得到五条悟抱手环胸的回答：“一个不知廉耻偷走别人身体的邪恶诅咒师制造的一场闹剧。”
想要终止这一场闹场。
唯有打败羂索和宿傩。
“听不懂，”奥莉干脆地扭头，看向宿傩道：“你为什么长着三个亿的脸却有小宝宝的气息？”
这是奥莉最想不明白的一点。
明明是熟悉的长相却多出奇奇怪怪的咒纹，眉眼神情也与奥莉认识的禅院甚尔和小惠不同。
“如果你说的是伏黑惠的身体，”宿傩毫不避讳，更不怕惹怒奥莉地笑说：“现在已经是我的了。”
他不怕激怒奥莉。
更不怕奥莉有什么旁的手段。
千年未尝一败的诅咒之王，不畏战斗，更不觉得有什么人能打败他。
“……”
五条悟不动声色地打量奥莉。
他与透过冥冥的乌鸦看着这里的高专众人都在等奥莉的反应。
“伏黑惠？”奥莉困惑地反问道：“那是谁？”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奥莉对宿傩说出的名字没有反应。
“奥莉认识的小宝宝，名字是禅院惠，不是什么伏黑惠！”
五条悟意外一下。
她知道的竟然是这个名字。
奥莉不高兴地甩甩尾巴，道：“你快说，你把小宝宝变到什么地方去了？”
宿傩低低地笑了。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
“你笑什么？”奥莉很不高兴道。
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见到一个熟悉的人类。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五条悟，态度也是奇奇怪怪的。
“伏黑惠就是禅院惠，”五条悟好心地告诉奥莉，道：“伏黑是禅院甚尔二婚入赘改的姓氏。”
“喵？”奥莉愣一下。
她用力甩一甩尾巴，烦躁地大声反驳道：“不可能！三个亿可喜欢夏实了！他怎么可能离开夏实和别的人类女孩子在一起！”
她不相信。
一定是坏心眼的蓝眼睛戏弄她。
蓝眼睛说的话。
奥莉一句都不会信。
“我没有骗你，惠的亲生母亲在他出生没多久就病逝了，”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看向奥莉，道：“我认识惠的时候，他已经改作伏黑，身边还有一个姐姐。”
“我记得名字是……”
“津美纪。”奥莉的尾巴慢慢垂下，小声道：“津美纪的姓氏是伏黑。”
她想不明白。
夏实的病不是治好了吗？
为什么还会病死？
“……一定是假的，”她烦躁地甩动尾巴，大声道：“这里不是奥莉来过的人类世界。”
她认识的三个亿很喜欢夏实。
一定不会和别的人类女性在一起。
小宝宝的身体也不会被奇奇怪怪的存在占据。
“奥莉要回去骂三个亿和怪刘海！”她气呼呼地展开小翅膀，要一头撞出异空间飞出去。
可恶的三个亿！
夏实对他这么好，他居然移情别恋！
还有可恶的怪刘海！
蓝眼睛在这里胡说八道，一定有他的一份，他肯定也是偷偷躲到一边看奥莉的笑话。
“怪刘海？”五条悟低声呢喃。
许久未曾听过的称呼，如同一道秘钥勾起他记忆中的另一个人的形象。
他冷不丁地出声道：“你还认识杰啊？”
奥莉回头看他，睁圆一双猫猫眼。
五条悟笑了。
看样子是真的认识。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杰的，”他抬手揉了揉头发，眉目一扬笑道：“但你能帮忙去找一下他吗？”
他抬一下下颌，示意道：“用这个东西困住他。”
宿傩双手环胸。
他并没有出言打断，更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为什么要奥莉去找？”她舔一舔小鼻子，狐疑道：“怪刘海不是蓝眼睛的好朋友吗？”
哪里用得着奥莉帮忙找。
“嗯……两年前的我们的确还是好朋友，”五条悟轻描淡写，道：“不过现在的杰和惠一样，身体里多出一个不速之客，一直用他的身体作恶。”
他深深地看向奥莉，言语中带着几分试探的意思，道：“那家伙叫羂索，你认识吗？”
“不认识！”
奥莉想也不想，道：“又不是什么人类都配当奥莉的朋友。”
她不和小偷当朋友。
尤其还是偷别人身体的小偷。
五条悟低笑一声，道：“那就拜托你了。”
来路不明的小不点。
他摆出“茈”的起手式，调动体内的咒力，同时凝聚出正向的咒力与反向的咒力。
目标是宿傩。
这个距离打中宿傩。
即便无法给他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势，至少也能消耗一下他的体力。
“虚式——茈。”
“伏魔御厨子。”
巨量的咒力在两个相邻的空间聚起。
奥莉左右看看他们，苦恼道：“怎么又要打起来了？”
她还没有答应蓝眼睛的愿望呢。
“荡荡时间之力，全归奥莉所有，”她夹在五条悟与宿傩的绝招之间，不闪也不躲，稚声地唱念：“凡领域之内的时间，皆由奥莉支配！”
时间回溯！
【茈】所绽开的刺目耀眼之光，缩小收拢回归五条悟的身体。
宿傩的生得领域，消失在出现前的一刻。
一切都归于平静。
“哼哼！”奥莉昂起猫猫头，尾巴一翘一翘，得意道：“小小的人类，你们似乎不明白什么是史上最伟大的恶魔！”
所谓的时空之力，意味着奥莉锁定住他们的一刻。
只要奥莉不想他们再争斗起来。
时空魔力可以随时回溯他们的状态。
“……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
宿傩握一下拳。
他的神情不见慌张，只是饶有兴致地看向奥莉。
原以为是他们一切尽在掌握，主动跑进奥莉的网中也是不想再躲来躲去，直接展开正面的攻势。
没想到却让他们被一只来路不明的小猫崽子拿捏住了。
“知道奥莉的厉害了吧？”她得意地高高翘起尾巴，撇着小猫耳朵，凶巴巴冲宿傩呲一下小牙，道：“快把小宝宝的身体还给他！”
不知廉耻的小偷！
偷走小宝宝的身体！
“这里不是由咒力和术式展开的领域，”宿傩没有理会奥莉，自顾说道：“无法用生得领域中和掉这里的规则。”
他笑一下，握紧双拳，摆出一个召唤式神的动作，道：“那就先让它出来，品鉴一下你的美味好了。”
“布瑠部由良由良……”
他驱动咒力，低声念出召唤【魔虚罗】的咒词。
高大的式神走出影子，身形闪现来到奥莉所在的独立空间。
驱邪的神剑绑在它的手臂。
奥莉昂头看向无比高大的最强式神，抽出一把可爱的马桶搋子。
“你确定要帮这个偷走小宝宝身体的坏人类打架吗？”奥莉警告它，道：“你要是真的对奥莉动手，奥莉就不客气啦。”
十种影法术的式神与五条悟的咒力“光炮”、宿傩的生得领域不太一样。
它身上只有一种奇怪的循环之力。
奥莉回转时间送走它，它还是会以另外的方式回归。
其中涉及的规则比较复杂，以奥莉如今的实力，难以覆盖到方方面面防止它再出来。
“小不点，小心一点。”
五条悟定定地看向宿傩，道：“魔虚罗是十种影法术最强的式神，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曾经的五条家主和禅院家主在御前比斗同归于尽。
魔虚罗占据的作用很大。
这只最强的式神，历经数百年都没有被谁调伏。
如今却被宿傩给拿下了。
要是可以顺利唤醒惠，他倒是可以省下调伏魔虚罗的精力。
“你要放我过去，”他笑嘻嘻道：“我可以帮你对付他。”
奥莉卷住马桶搋子挥一挥，扭头冲五条悟吐舌头道：“奥莉不要坏心眼的蓝眼睛帮忙！”
她要是放走五条悟。
他们肯定又要打起来。
奥莉才不干。
“奥莉要靠自己的力量，夺回小宝宝的身体！”
她大声地宣告：“奥莉是小宝宝的姐姐！就算这里的小宝宝不是奥莉认识的小宝宝，奥莉也答应过了！”
她会保护小宝宝。
抢走小宝宝身体的无耻之徒，速速吃奥莉一戳！
魔虚罗挥下一剑，强大的咒力化作凌厉肆虐的无形攻击，狠狠斩向奥莉。
“你这个坏家伙！”
奥莉扇动小翅膀，驱使时空魔力隔开魔虚罗的斩击，扑过去道：“不许你欺负小宝宝！”
马桶搋子一戳，正中魔虚罗的膝盖。
隐藏在其中的时空魔力发动，爆发出巨大的光亮。
宿傩挑一下眉。
五条悟的神色微凝，捏出虚式的咒印，好随时准备着奥莉败下，对付魔虚罗的攻击。
凝聚成魔虚罗的影子扭曲变形。
他一下缩得很小很小，一下又变回原本的高大样子。
反反复复没有一个定下的形态。
奥莉震惊道：“你没有小时候的吗？”
【马桶搋之剑】对它不管用！
她松开尾巴，掏出下一个武器，道：“出来吧！破障之棍！”
有着高大上名字的【破障之棍】外形是一根贴满猫猫头贴纸的粉色小手杖。
奥莉的尾巴卷住手杖，用力敲一下魔虚罗。
魔虚罗的身体溃败一下。
它头顶的轮子不停地转动，适应奥莉的发明。
“没有反应？”奥莉警觉地抖一抖小猫耳朵，躲开右腿膝盖以下化作影子溃败消失，身体歪斜向着她倒下的魔虚罗。
它单膝落地，掌心撑着地面，头顶的轮子反复转动，发出特别的声响。
奥莉趁着魔虚罗倒下，连着又给他几棍子。
可魔虚罗的身体正在适应奥莉的新发明。
它溃败的身体，正在以很缓慢的速度，重新凝聚起来。
“小心，”五条悟警惕着宿傩，提醒奥莉道：“它在适应你的那些小东西。”
虽然不知道奥莉掏出来的小东西都有什么用。
但很显然，她有一个可以储藏东西的空间。
“魔虚罗的适应力恐怕很强，你要是不想被打成小猫饼，最好还是让我来。”
奥莉可能是有一点特别的小能力。
可面对宿傩的伏魔御厨子和十种影法术，肯定很难讨得了好。
最好的办法还是趁着奥莉的小东西对魔虚罗还有用的时候，由他解决掉这个怪物。
“适应力很强？”
奥莉的尾巴一松，回头问道：“意思是，不管奥莉拿出什么发明都只会对它有用一下下吗？”
五条悟应一声。
他侧一下头，目光越过奥莉和魔虚罗，看向昂起头颅，双手环胸挑起好整以暇的笑容，坐等他们体力和能耐都消耗下去的宿傩。
“那奥莉不用担心了。”
她高高地翘起尾巴，重新取出一件新的发明，落下稚气却坚定的声音：“奥莉会用这一点点的力量，打跑助纣为虐的大家伙。”
五条悟轻愣一下。
他眼睁睁地看着奥莉扑向魔虚罗，一件一件的发明掏出来，好似永远都没有用尽的一天。
虚式的咒印不自觉放下。
他不由生出几分好奇，道：“你到底还有多少这种小玩意？”
奥莉和魔虚罗所在的空间，已经没有下脚的位置了。
底下全部都是奥莉扔到一边的发明。
“你很没有礼貌哦！”
奥莉用红弓狠狠敲一下魔虚罗的轮子，回头对五条悟道：“问一只时空恶魔空间里有多少东西，可是违反魔界律法的！”
时空恶魔的空间里到底有多少东西。
这是他们的秘密。
不是可以随便告诉人类或是旁的恶魔的事。
当然，最重要的是奥莉自己也不记得了。
“你是真的不怕东西用到最后没得用了？”五条悟由衷地感到惊奇。
对于一只单手可以抓住的小猫，居然敢于挑战体型数倍于她的魔虚罗一事。
“奥莉不怕，”她大声道：“就算现在的奥莉没有了，长大以后的奥莉还有好多好多！”
她可以问长大以后的自己借用新的发明。
奥莉的小翅膀不断地扇动，飞来飞去攻击魔虚罗，累得尾巴都要蔫下来。
她快要累趴下了。
可魔虚罗不断地修复自己，适应奥莉的发明，不会有体力到达终点的时候。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对于这只倔强的恶魔小猫，即便是五条悟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毅力。
他笑着道：“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奥莉累得舌头都要吐出来了。
她不甘心地看着僵硬的魔虚罗，破碎的身体经由自身的适应力和头顶的轮子，再过不了多久，又能继续战斗。
好不甘心。
她不是没有发明继续对付魔虚罗。
只是受限自身的体力，幼年的小恶魔快要支撑不住了。
“既然蓝眼睛诚心诚意地求奥莉让你来帮忙，”她哼哼唧唧地解放隔开五条悟和魔虚罗的空间壁，道：“奥莉就勉为其难让你来帮忙吧。”
宿傩似嘲似冷地笑一声。
碍事的家伙，终于要走开了。
“但奥莉不是放弃抢回小宝宝的身体了！”
累到快要躺倒的恶魔小猫，使出最后一点时空魔力，连接向两个中原中也所在的空间。
她气哼哼地大声喊道：“爸爸，有坏家伙欺负奥莉！”
只有奇怪的四只眼会搬救兵吗？
奥莉也会！
第088章 第 88 章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透过冥冥的乌鸦, 时刻关注战况的众人紧张不已。
虎杖悠仁死死握住拳头，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道：“会是那只小猫叫来的帮手吗？”
他希望是可以帮助五条老师的人。
宿傩的实力不容小觑, 找回十九根手指的千年诅咒之王，战斗时还没拿出全力，他与五条悟的战斗, 每一拳每一脚都有战况逆转的危机。
“你们刚刚听到了吗？”日下部低声道：“那只奇怪的猫，自称是恶魔, 使用的力量也不是咒力。”
她用一个奇怪的炮筒射出一张巨网，网住五条悟和宿傩以后，他们二人的攻击都没能突破网所化作的异空间。
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是哪里来的, 但从她的行动来看, 她算是友军。
“她的力量对宿傩有一定的压制作用，”乙骨忧太沉吟一下, 道：“要是老师和她联手, 事情说不定会顺利很多。”
他们目不转睛地看向面前的屏幕。
银白色的异空间中间层与五条悟所在的一侧打通, 奥莉累到趴在堆积一地的“小玩意”上, 猫猫头往下一埋翅膀耷拉在后背。
魔虚罗头顶的轮子转动几圈。
超强的适应力让它的身体恢复如初，不受影响地提着剑走向奥莉。
他每走一步异空间的地面都要震动一下，地面的发明直接跳一下，差点把奥莉都要弹起来。
“喂, 大个子。”
五条悟一个闪身, 挡在魔虚罗迈向奥莉的路径前, 勾起唇挑衅一笑道：“前面和小猫玩耍的愉快时间结束了, 来和我玩一玩吧？”
魔虚罗的注意力被五条悟挑衅的举动牵引至他身上。
它怪诞却有着无名神圣感的头颅转向五条悟, 飞起挥剑冲他狠狠劈砍下去。
五条悟站在原地不动，手指比出一个手枪的动作, 指向魔虚罗。
正向的咒力凝聚在他的指尖。
【苍】的光芒耀眼得快要照亮整个异空间。
五条悟额前的头发无风自动。
正当他要射出【苍】与魔虚罗的剑“较量”一下时，一道强大迅猛的重击直接把飞起的魔虚罗打飞去一旁。
“哦？”
五条悟眨巴一下眼睛，凝聚在指尖的【苍】一转对准被打飞出去的魔虚罗发射，给予它第二道的重击。
咒力炸开魔虚罗的身体。
他回头看向单膝落地，轻轻抱起奥莉的赭发青年。
他低着头，额前稍长的赭发落下，挡住桀骜眉眼间的神情变化。
从五条悟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抿直拉平，压下的嘴角。
强烈的低气压与他体内流转的异世界力量与奥莉如出一撤却要更加的强大，深不见底。
“嗯？”五条悟的眼睛微微睁大，璀璨的六眼清晰地看见青年身上还有另一个野兽的形态重叠。
那是一头橘红色的巨兽，外形似虎豹，生有长长的鬃毛与奥莉相似的尾巴。
但这些都不是五条悟惊奇的地方。
他真正感到诧异的是，只有六眼能看见的兽态，真实出现在异空间。
“它”身上也有人类的形态重叠。
那不是一个同时拥有兽态和人形的存在，分裂自己的身体给五条悟的错觉。
他们更近似于“共享”或是“交往”自身的形态。
“换回来吧。”
中原中也湿漉漉的大猫鼻子碰一下奥莉的小身体，冷静道：“你我的身体都不是最适合我们的状态。”
欺负小猫崽子的混蛋。
他肯定不会放过。
但当务之急还是换回最适合彼此的形态去对付另一个世界的敌人。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中原中也】低低应一声。
他摸一摸累极趴倒的恶魔小猫，不自觉皱起的眉眼凝聚着压抑的怒气。
“爸爸……”
奥莉挣扎着抬起眼皮，尾巴蔫蔫地动一下道：“奥莉好困了。”
他低声道：“睡吧。”
温暖的掌心覆上奥莉的猫猫头，挡住她的眼睛。
“你已经很努力了。”
“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中原中也】无声地运起时空魔力，拒绝时间诡点施加给他和过去的他身上的力量。
一人一兽的形态开始改变。
赭发青年化作橘红色的恶魔大猫。
生有蝠翼的恶魔身体慢慢直立，不属于人类的形态离他远去。
他们下意识同时向奥莉伸手。
“……”
“……”
钴蓝色的人类眼眸与拳头大小的钴蓝色猫眼对上。
中原中也沉默一下，收回手站起身道：“你能保护好她的吧？”
与现在的他不同，转世为恶魔的【中原中也】应当不会再有“污浊”之类，意识全失的时刻。
他要是使用“污浊”恐怕会伤到奥莉。
“当然，”【中原中也】平静地应一声，张口的瞬间支开一个更小、更适合藏好奥莉的异空间。
他小心地咬住累倒的恶魔小猫藏进口中的异空间，道：“要是我们都不能保护小猫崽子，还有谁能作为她的依仗。”
当爸爸的就是要保护好自家的孩子。
他们会是奥莉最大的依仗和后盾。
“刚刚欺负奥莉的都有谁？”中原中也侧身看向五条悟，地面的各种玩具似的小发明，浮起层层的红光，悬浮在半空如同恒星围绕着中原中也。
充满赛博朋克风的蝴蝶结绑在中原中也的颈后，垂下的缎带无风自动。Ûո¡ċǒȓň
看似滑稽的一幕却没有人会因此笑出声。
“他。”
五条悟单手叉腰。
他与奥莉喊来的两个“援兵”对上一眼，立刻确定他们都不简单。
两种不同咒力的力量。
同样的澎湃浩瀚，深不见底。Ǜոĭćõȑʼn
这种感觉，只有最初见到未解咒的乙骨忧太才有。
可与尚且稚嫩，还有很大成长空间的乙骨忧太相比，面前的一人一兽显然已是力量的完全体。
他们两个会是很大的助力与帮手。
意识到这一点的五条悟，果断指向两面宿傩，道：“他刚刚一直在欺负你家的小猫崽。”
“魔虚罗也是他召唤出来的。”
宿傩冷笑一声，道：“你还挺不要脸的。”
给他拉仇恨吗？
他审视一般看向陡然出现的一人一兽，酷似禅院甚尔的眉眼五官挑起兴味的笑，道：“也好，让我尝尝你们的味道，再去料理那条案板上的鱼。”
“不要只会说一点大话，”【中原中也】解除异空间内的阻隔，猛兽一般挥爪袭向宿傩，与大型猫科动物爪子一同出击的时空魔力化作刀刃从四面八方切割向宿傩，“拿出一点真本事来啊。”
他扑向两面宿傩，中原中也迎向魔虚罗。
一人一兽极为默契地分好猎物。
【中原中也】挥下的一爪自带时空之力，穿透空间与时间直接到达宿傩身边，切下他的手臂。
他惊讶一下，运起反转术式治疗自己。
“作为一头野兽来说，你还有点值得料理的价值。”
宿傩饶有兴致地笑一下，使出斩击——“捌”。
足以瞬间致命的斩击劈向【中原中也】。
他闪身一躲，在极短的时间内进入一个空间避开宿傩的斩击，再出现扑击向他。
狠狠撕裂他的身体。
“作为一个怪物来说，你倒是没什么值得我记忆的地方。”
【中原中也】冷冷道。
这个人类身上有一种怪异的不和谐感。
相当奇怪的灵魂气味。
【中原中也】虽没有奥莉习惯嗅闻人类的灵魂气味，可对于宿傩附身于伏黑惠产生的异常还是很快察觉。
“那家伙看起来要更不好对付。”
中原中也蹬地直冲出去，狠狠踢向魔虚罗。
正踢。
侧身踢。
再高高地跃起狠狠地向下砸去。
重若万钧的力量死死压制住魔虚罗，压得高大的式神无法直起腰。
它头上的轮子转动解析中原中也的招式，试图分解适应。
战斗直觉奇高的黑手党干部，抬腿踢向它的轮子，道：“你去帮他吧。”
重力在一瞬间夺取魔虚罗对自身的掌控。
不断轮转的调和介质，宛若生锈没有上油的齿轮，僵住难以再转。
“我不是主角吗？”五条悟单手叉腰，嘴角高高地扬起道：“怎么我还落到配角的位置了？”
他记得自己是这场盛大的战斗中的唯一主角。
没想到“主角”的位置这么快被外来的家伙抢走了。
“我不管什么主角不主角的，”中原中也冷着脸，狠狠砸下一拳，抡倒魔虚罗道：“我只知道这家伙欺负奥莉了。”
他家的小猫崽子……
他一直好好养着护着的小猫崽子，不是随便可以让外头的混账欺负的无家小猫。
中原中也不等魔虚罗站起身，毫不留情地施加重力。
死死碾压着魔虚罗的身体。
它一下一下想要站起身，绑在手臂上的驱邪之剑对中原中也无法产生有效的特攻。
这是针对咒灵特化过的力量与反转术式相同的正向之力。
可惜对不属于这个世界，更没有咒力的中原中也，只能起到普通具有“力量”的剑的作用。
“我家的小猫崽子，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
中原中也高高地昂起头，冰冷的目光向下看去，狠狠踩住魔虚罗。
重力异能一重一重施加向它。
魔虚罗的骨骼都发出不堪负重的声音。
若非这里是奥莉的发明开辟出的空间，以正处于盛怒之下的中原中也施加的重力，恐怕地面早已崩塌下陷。
“……”
五条悟轻眨一下眼睛，头一回见识到什么叫——
惹谁都不要惹护崽心切的老父亲。
要不然，他可能会愤怒到变成恶魔，把欺负自家小崽子的混蛋的头给拧下来。
“你的力量可以压制住魔虚罗，但终归不是咒力，”五条悟屈起中指，拇指搭扣其上捏出虚式的咒印，勾起唇道：“这种怪物和人的身体不太一样，只能用咒力消灭他们。”
魔虚罗的本质还是咒力合成物。
它们和咒灵一样，只能由术师消灭。
可宿傩不同。
他如今使用的身体是伏黑惠的身体，杀死他的力量是咒力亦或是别的力量都无所谓。
“虚式，茈。”
正向的咒力与反向的咒力灌注进无下限，形成相斥又能寻到微妙融合点的力量结合体。
直直地贯穿魔虚罗的身体。
强大的一击是魔虚罗未曾见过也没有适应的招式，【苍】与【赫】混合在一起形成的力量，暴戾地摧毁魔虚罗。
“谢了，小哥。”
五条悟笑嘻嘻地抬一下手，道：“帮大忙了。”
省下不少的功夫。
可以全心全意去对付宿傩。
“你刚刚是想连我也一起杀掉吗？”中原中也皱起眉，要不是奥莉的异空间突然变大，给他空出回避的余地。
他肯定要吃下五条悟的一击。
“抱歉抱歉，我只是觉得你能躲得过哦。”
五条悟毫无诚意地道歉。
他目光一转看向宿傩上空的巨大坚冰，眼神与笑容变冷一点，道：“总有一些烦人的小虫子想以自己的方式掺和我们的战局。”
高高站在冰上的和服术师，外貌雌雄莫辩，看向五条悟的眼神生着恼恨之意。
“外面的战场是我们可以插手的地方吧？”
乙骨忧太握着刀站起身，道：“我出去一下，解决掉老师外面的小问题。”
有异空间束缚着他们的战场。
乙骨忧太的出现，不会打扰五条悟发挥。
“你这么说，”熊猫挠了挠脸颊，道：“我感觉羂索那边也可以派人去了。”
要不是宿傩护着羂索，他们肯定早早对他下手。
不必等到12月24日这一天。
“高羽应该快到了。”
虎杖悠仁捏紧拳头，紧紧盯着屏幕道：“他们会打败宿傩的吧？”
“相信你们的老师吧。”
家入硝子托着下颌，道：“他不是最强的吗？”
属于他们时代的最强正在对付千年前的最强。
他们能寄托的唯有信任.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诅咒之王吗？”五条悟歪一下头，笑嘻嘻地看向宿傩道：“千年前的老鬼这么快要不行了？”
两面宿傩抬手擦去唇边溢出的鲜血。
面具下的眼睛看向【中原中也】的目光是十足的兴味与血腥战意。
原本还维持着伏黑惠外貌的身体，慢慢改变同化成千年前的诅咒之王所有的样子。
高大魁梧，生有四眼四手，黑色的咒纹遍布身体各处。
“你很不错，”宿傩半点没有要同时应对五条悟和两个中原中也的恐惧，反而笑起来道：“值得我多花一点力气料理。”
【伏魔御厨子】的领域一下展开。
五条悟几乎是同一时间捏出咒印，念道：“无量空处。”
骤然展开的两个领域在异空间内相互对冲，化解领域的必中效果。
他们的头顶上方，坚冰之上有乙骨忧太去对付里梅。
“看来你也不是这么镇定，”五条悟还有闲心，嘲笑道：“想要找帮手吗？我看外面的那个不太行吧？”
他故意道：“还比不过我的学生。”
乙骨忧太对战里梅。
几乎是单方面的压制。
“对付你们，我还用不着帮手。”
宿傩瞥一眼受到压制的里梅，毫不在意地转开视线。
有异空间的阻隔，他并不意外【神武解】送不到他的手上。
他也不是很在意，咒具能否到手。
“互放狠话的环节结束了吗？”中原中也双手环胸，冷声道：“下一击，我们要解决的就是你了。”
比起异空间阻隔的小问题。
更让宿傩觉得棘手又有趣的是【中原中也】和奥莉都有操控空间的力量，他想要通过空间出其不意对付五条悟的办法。
有他们在，很难成功。
“下一击解决我？”宿傩彻底恢复原貌以后，身体属于伏黑惠的痕迹被抹消得一干二净，半点不余：“说大话的本事倒是不小。”
不过，正好。
现在的他对“中原中也”这一存在很感兴趣。
这只野兽是可以让他享受一下的“美味”。
“好朋友，打他！”
【中原中也】好生藏起的恶魔小猫，侧躺窝在异空间之内都能听见宿傩的声音。
她迷迷糊糊地刨动四只小猫腿，骂骂咧咧道：“打他，狠狠地打哭他！”
让这个坏家伙欺负小宝宝！
“你到底有没有在休息？”【中原中也】把奥莉所在的异空间吞下肚子，安安稳稳地藏好她。
准备等到战斗结束再把奥莉藏身异空间取出来。
可不安分的小猫崽子却像是时刻惦记着战况，睡都睡不安稳，喵喵呜呜、骂骂咧咧地说着梦话。
“喵呜……打他，狠狠打扁他……”
睡梦中的恶魔小猫没有听见【中原中也】的问话。
她蹬着小猫腿，只差上演一出功夫小猫。
【中原中也】很低地笑一声，看向两百年前的另一个自己，开口道：“我们家的小猫崽子让我们好好修理这家伙。”
中原中也挑一下眉，压着指节道：“正合我意。”
他也很看不惯这家伙。
“你要用那个吗？”【中原中也】问他，道：“他会一点驱使空间之力的办法，你要是用那个对付他，体力估计会消耗不小。”
中原中也平静道：“我知道。”
【污浊】肯定是不得不使用的情况下才解放。
有奥莉和两百年后的另一个自己在，他倒是不太担心使用【污浊】后的自己会无法解除暴走的状态，力竭而死。
“喂，那个白头发的，”中原中也侧头看向五条悟，道：“你能对付他吗？”
他们所使用的力量与他们不同。
领域的存在似乎有什么无形的压制力，稍稍限制他们的力量。
中原中也站在他们的领域边界之外，奥莉的异空间似有自我意识一般，再度扩张到领域无法覆盖的位置。
他站在这里，虽不会感到什么不适，面对宿傩的斩击也有办法招架。
只是不近身战斗，饶是中原中也要想出一个好办法对付宿傩也不太容易。
“当然。”
五条悟应得毫不犹豫，道：“我可是最强的。”
当代的最强咒术师。
况且，他的学生们还在看着呢。
这个时候，五条悟怎么能说不行。
“哦？”中原中也挑一下眉，道：“倒是很狂嘛。”
他抬腿一踢，挑起地上的【马桶搋之剑】。
奥莉的发明。
他认识的不多，唯有这个曾当着他的面戳过太宰治的马桶搋子让他印象深刻。
“喂。”
他很低很低地喊一声。
【中原中也】抖一抖耳朵，侧转向他。
赭发的青年勾起唇，道：“帮帮忙吧。”
他抬手把【马桶搋之剑】附上重力异能，狠狠向着宿傩所在的方向投掷出去。
【中原中也】不假思索地为【马桶搋之剑】附上穿越空间的突破之力。
他几乎没有过多的思考。
立刻明白两百年前的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让【马桶搋之剑】突破五条悟和两面宿傩的领域，顺利到达他们面前。
小小的马桶搋子表面附上一层浅浅的红光与银色的光芒，势如破空之竹飞向宿傩。
他眼神一冷，扭头躲开。
【马桶搋之剑】掠过宿傩的耳侧，飞向他的身后。
“差一点啊！”
透过屏幕观看这一幕的高专众人无不懊恼，握紧拳头。
虽然不太清楚奥莉的小发明都有什么用，但他们扔出【马桶搋之剑】肯定也是有什么用处。
或许就和咒具一样，具有某种特别的力量。
只可惜，他们刚刚的一击没有击中宿傩。
“这种小把戏对宿傩大人是没有用的。”
里梅即便被乙骨忧太打得奄奄一息也不忘关注宿傩那边的状态。
他之前被五条悟一击重伤，胸前的伤势虽已恢复，可仍有绵延的疼痛残留。
遇到乙骨忧太的攻击，几乎没有太多的抵挡之力。
“你还有闲心往别的地方看吗？”
乙骨忧太冷漠地看向他。
他一刀斩下里梅，彻底杀死这名来自千年前与诅咒之王一同作恶多年的诅咒师。
里梅术式所凝聚的坚冰，封存着咒具【神武解】。
他的生机一断绝，坚硬的巨大冰块化作水流向大地。
【神武解】落入乙骨忧太手中。
术式所复制的诅咒女王——祈本里香托住他的身体，以免他从数百米的高空掉落下去。
他凝眉看向银白色光芒所笼罩的异空间却见刚刚掠过宿傩的【马桶搋之剑】突破时空的桎梏，再次飞向他。
直直地戳中两面宿傩的身体。
没有半点的杀意与风声。
不痛不痒的攻击，直到折返戳中宿傩才引起他的注意。
他勾起狂气十足的笑容，道：“不错的配合，只是……”
不要以为打中他一次就能沾沾自喜，自得攻击奏效。
这不过是……开胃的前菜……？
两面宿傩的声音停住。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察觉到身体的异样。
源源不断的光点溢出身体，飞向异空间之外。
岁月无形无状，不受异空间的束缚，统统飞散出去。
他的身体开始变形，力量也莫名开始出现流失。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宿傩冷静地问道。
中原中也挑起眉，勾唇道：“让你尝尝不放在眼里的小猫崽子专用玩具。”
第089章 第 89 章
无尽的黑暗之中, 陷入绝望的灵魂蜷缩着身体，紧紧环抱住自己，意识放空接近虚无, 不愿接受自己所看见的“事实”。
津美纪死了。
他杀死了她。
那个……
他唯一剩下的亲人，温柔到愿意去帮助所有人的津美纪。
“小宝宝！”稚嫩的小女孩声音从黑暗的深处传来。
他蜷缩着身体，闭上双眼, 不愿睁开眼睛去看一看这个世界。
已经……
没有什么值得他清醒的事物了。
伏黑惠不是应该继续存在的人。
“他”杀死了津美纪。
“小宝宝，不要睡懒觉啦！”浅粉色的小毛团扑向伏黑惠的灵魂, 强势又霸道地钻进他怀里，尾巴一甩一甩，大声道：“快起来, 有臭臭的坏家伙用你的身体在做坏事。”
伏黑惠的眼睫轻颤一下, 很快又恢复平静。
不再有别的反应。
外面的事……
与他一个罪人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啦！”奥莉大声吵吵道：“你难道不想再见一见三个亿……咳，喵喵！你的爸爸吗？”
那个人？
那个人怎么样都好。
他早就扔下他们, 不见踪影很多年了。
如今是死是活……
他都不在乎。
“小宝宝不可以说气话！”奥莉拱一拱他, 使劲想要推着他起来, 道：“三个亿很喜欢夏实也很喜欢你的！他只是有一点贪财, 赌运又不太好，但他作为术师杀手很厉害啊！”
那是什么？
他作为术师杀手很厉害，与他是个人渣有什么关系吗？
伏黑惠的心神丝毫没有受到触动。
不管“那个人”有多厉害，他是个抛家弃子, 不见踪影的混蛋都是事实。
“小宝宝。”
奥莉舔一舔他的脸颊, 稚气的声音软乎乎道：“你仔细回忆一下吧。”
她靠向伏黑惠的灵魂, 卷起尾巴卧在他的脸颊边。
“三个亿可能是个不太好的爸爸, ”她歪一下猫猫头, 蹭一蹭他的脸颊传递出时空魔力，道：“但他一定是爱你的。”
他或许不太懂要如何照顾自己的孩子。
但对与深爱的人一起生下的孩子, 甚尔一定是深深爱着他的。
【铛铛铃记】中藏有禅院甚尔使用过的一枚咒具碎片，时空魔力如画片一样找到这个世界的伏黑甚尔所有的记忆。
从伏黑甚尔出生一直到他的死亡，有关他的一切记忆化作一部漫长的电影画片在伏黑惠的脑海上演。
包括他死后，灵魂再度被唤醒，附身于陌生诅咒师的肉|体……
所有所有的一切。
全部都让伏黑惠知道。
“三个亿是不太好，”奥莉软乎乎地说道：“他死掉以后，肯定是坏坏的恶魔，住在很靠后的魔界，不能见到夏实。”
对于禅院甚尔的人品，奥莉毫不怀疑。
这个人类一定会成为恶魔的。
“但小宝宝的妈妈不同哦。”
她轻勾起尾巴一晃一晃，稚声道：“夏实是很好的人类，她会去到天界，成为天使。”
虽然奥莉并不觉得天界比魔界要好多少。
但在人类的心中，肯定是成为天使比成为恶魔要好。
“小宝宝是好孩子、津美纪也是好孩子，”奥莉抖一抖小猫耳朵，兴冲冲转头的时候，湿漉漉的小鼻子蹭过伏黑惠的脸颊，道：“你们死后都会上天界，成为天使的哦。”
伏黑惠的眼睫颤动一下。
他慢慢睁开一双空洞到什么都装不下的眼睛，低哑的声音疲惫至极道：“我不会去天界……”更不会成为什么天使。
他杀了津美纪。
一直努力想要救回来的人，最终却死于他之手。
伏黑惠一定会下地狱的。
“没有地狱的啦，”奥莉苦恼地歪一下小猫头，道：“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奥莉相信小宝宝不是会随意伤害别人的人类。”
伏黑惠杀死津美纪一事。
一定是有什么内情所在。
“对了！外面有一个坏坏的四只眼四只手，肯定是他用小宝宝的身体做坏事了！”奥莉坚信不疑道：“让津美纪去天界的人类不是小宝宝！”
没错。
肯定就是这样。
夏实的小宝宝怎么可能会干坏事呢？
虽说小宝宝也有部分的基因是由三个亿贡献，但小宝宝这么嫌弃三个亿，怎么可能学他！
恶魔小猫对自己的推论坚信不疑。
“小宝宝，走！”
奥莉兴冲冲地翘起尾巴，道：“奥莉带你去见见夏实和津美纪。”
她高高地翘起尾巴，伸一个懒腰，小翅膀扇动飞起，银白色的时空魔力化作线绑住伏黑惠的手腕。
他不自觉站起身，跟着她走。
“……你要带我去死后的地方吗？”伏黑惠毫无反抗的意愿。
他一步一步地跟着奥莉往前走。
意识的最深处世界，如同一片黑暗伸手不见自己的影沼，浓黑压抑到自身都无法看见。
“不是死后的地方。”
奥莉回过头，尾巴勾起半个爱心，兴致勃勃道：“我们要去的是另一个世界。”
伏黑惠的意识微怔。
他不知道什么是另一个世界。
可能是死后的世界的别称，也可能是奥莉一直提到的天界和魔界。
不管是哪里都无所谓了。
伏黑惠都不在乎了。
他沉默地迈出步伐，跟着前方唯一的一抹亮色，不同周围漆黑压抑，充满生机的恶魔小猫。
系在手腕的银白色细线。
连接着奥莉的尾巴一晃一晃。
她一直带着他飞到一扇光亮的门前，毛茸茸的小身子往前一趴压下门锁，顶开这一扇本不该出现在伏黑惠意识世界的门。
“小宝宝，快来快来！”
她欢快地回头喊他。
伏黑惠慢慢走上前。
门后的世界一片光亮，无法看见对面有什么。
但不管可能会出现的是什么。
他都不必再迟疑、犹豫了。
失去一切的伏黑惠，再没有可以死去的东西。
他抱起挂在把门手的恶魔小猫，迈步走向门后的世界。
刺目的光亮淹没他的视线。
好似在黑暗中行走太久的人，骤然回到光明的世界，无法适应光线的变化。
“三个亿！夏实！小宝宝！津美纪！”
怀中温暖的小猫一甩一甩尾巴，拍到他的手臂，落下不算温柔的力度。
她大声喊道：“奥莉带另一个世界长大以后的小宝宝过来啦！”
“哇……这就是长大以后的小惠吗？”伏黑惠的眼睛还没适应变化的光线。
他只能听见一道温柔的女声靠近他们。
拖鞋落在榻榻米上的声音很轻。
女人的脚步停住他们面前。
他微微眯起眼睛，隐约看见一个黑发的女性温柔地弯下眉眼，道：“原来长大以后的小惠和甚尔君这么像。”
她轻笑一声，道：“长成帅气的男孩子了。”
真想不到。
他们家软绵绵如同小包子的小惠也能长成这么帅气的大男孩。
“我还以为长大以后的小惠会像我多一点，”夏实无奈地笑一下，道：“没想到都像甚尔君去了。”
咚、咚、咚……
死寂的胸腔内似有什么重新活起来的声音跳跃。
伏黑惠努力睁大眼，不管酸涩难受到快要落下生理性泪水的眼睛。
他好像听过这道声音。
他想看清面前的女人长什么样。
“是哦，”奥莉昂起头，看向伏黑惠道：“小宝宝长大以后和三个亿长得好像！奥莉一开始看见都要认错人了！”
差点以为那个有着奇怪条纹的人类是三个亿。
“你在另一个世界过得还好吗？”
夏实轻声问他。
伏黑惠的唇动了动。
他低声道：“还不坏。”
他终于看清了。
妈妈的长相。
“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定要和妈妈说哦。”
夏实踮起脚，摸一摸身高早已超过她的伏黑惠，眉眼弯弯道：“不管小惠长到多大，你都可以向妈妈撒娇哦。”
他默默地低下头，眼睫低垂。
“哒、哒、哒……”
一颗剔透的玻璃珠弹跳着滚进客厅。
熟悉又稚气的小少女声音一边靠近，一边说道：“惠，我都说了，姐姐匣子里的玻璃珠够多了，不要再偷偷往里面加了。”
“我没有往里面加，”别扭的小少年声音与她一起靠向客厅，道：“只是收拾她之前玩得到处都是的玻璃珠。”
小津美纪叉一下腰，道：“说谎，姐姐的匣子一开始都不是满的，要不是你偷偷买新的波子汽水往里面填玻璃珠，匣子怎么会一打开就掉珠子出来。”
小惠抿一下唇，别别扭扭地说：“我买波子汽水又不是为了她，只是刚好有多出的玻璃珠，扔掉有点可惜了。”
他怎么一点都不坦率。
明明就是想给奥莉准备一个满满的玩具玻璃珠匣子。
“……”
伏黑惠的眼睛微微睁大。
他怔怔地看向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两个孩子。
一个是小时候的津美纪。
一个是小时候的他。
“咦？”小津美纪率先发现客厅里多出的黑发少年，走到夏实身边道：“夏实阿姨，这是客人吗？”
她好奇地悄悄打量伏黑惠。
只觉得他的长相十分熟悉。
小惠晚她一步走进来，拽一拽头上的帽子。
他稚嫩的五官与伏黑惠一般无二，只是一个脸颊上的婴儿肥还未褪去，一个已经褪去少年的青涩，开始有大人的样子。
“客人吗？”
他抬头看一眼，只觉得眼前的人长相和某人十分相似。
长得好像可恶的老爸。
“不是客人哦。”
夏实弯下腰，温柔地对他们说：“这是长大以后的小惠，他和小奥莉一起来的哦。”
小惠眨一下眼睛。
他抬起头，认认真真地再打量一下未来的自己，道：“他怎么长得那么像老爸？”
可恶。
不是都说他长得像妈妈吗？
怎么长大以后的他和老爸长这么像？
“因为小惠也是甚尔君的孩子啊，”夏实忍俊不禁，摸了摸他的头，道：“好啦，不要和爸爸闹别扭了，快去叫甚尔君过来吧。”
她轻笑一声，眉目柔柔地弯下道：“甚尔君一定也很想见见长大以后的小惠。”
“……为什么？”伏黑惠忍不住问道：“那个人……真的会想见到我吗？”
他要是个负责任的家伙就不会总是跑去赌赛马和赛艇，输得身上分文不剩。
家都不回。
最后还接下什么杀死星浆体的任务。
“诶？”夏实有点意外伏黑惠的问题。
小津美纪疑惑地歪一下头。
他不由皱一下眉头，看向小时候的自己。
没想到就连小惠也在以相当奇怪的眼神看向他。
“我这样问很奇怪吗？”
伏黑惠抿着唇。
奥莉抖一抖小猫耳朵，打一个哈欠道：“当然奇怪啊，三个亿是小宝宝的爸爸，他爱你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怎么会有爸爸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
“是啊，”夏实捂着唇，意外之色褪去转为盈盈的笑意，道：“甚尔君是小惠的爸爸啊，他怎么会不想见到长大以后的小惠呢？”
伏黑惠微微一怔。
他不太能理解他们的话。
更看不懂他们为什么能如此理所当然地认定这件事。
“哈啊……”
禅院甚尔懒懒散散地走进客厅，手臂间夹着折叠起的报纸。
小惠侧头看过去，语气不太愉快道：“虽然不知道你和老爸起什么矛盾了，但他就在那里，你可以借他模拟一下另一个世界的老爸。”
有一个没有闹过别扭的参照物，多少也能弄明白老爸的心思。
“老爸的性格是很恶劣，但我再讨厌他，他也不会少出现在我面前。”
小少年拽低帽子，哼一声道：“妈妈还在这里，老爸就不会乱来。”
伏黑惠沉默地看过去。
他的眼神异常复杂。
“惠？”禅院甚尔打一个哈欠，耷拉下的眼皮一抬看见伏黑惠的瞬间，直接叫出他的名字。
他甚至没有犹豫一下。
更没有怀疑过什么。
“看吧。”
奥莉抬起头，稚声道：“三个亿认得小宝宝哦。”
即便没有夏实的介绍。
他也认得自己的孩子。
“唔……”禅院甚尔只看他一眼，直接转开视线，道：“你弄过来的？”
他直接问奥莉。
一点都不带绕弯子。
“是啊！”奥莉扇动两下小翅膀，飞起转一圈展示自己如今的样子，得意道：“伟大的天才发明家以灵魂的形态脱离肉|体，把小宝宝带到这个世界啦！”
她昂起猫猫头，尾巴一翘一翘道：“奥莉是不是很厉害？”
“是是……”
禅院甚尔敷衍地应两声。
他长腿一跨在沙发坐下，摊开报纸打开电视机，开始收看赛马的实时直播。
他这样的表现。
伏黑惠竟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伏黑甚尔”就是这样的家伙。
即便是死去以前的记忆也是显示他在“不务正业”地赌马赌赛艇。
“小津美纪、小惠，我们先出去吧。”夏实弯腰搭住他们的肩膀，带着他们往客厅外走。
要是他们一直待在这里。
甚尔君想要对另一个世界的小惠说的话，可能要说不出口了。
她回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目不斜视盯着电视的禅院甚尔，轻笑一声道：“今天商店街的牛肉有特惠，我们去买多一点做一顿大餐吧。”
小津美纪乖乖地应一声。
她主动牵起小惠的手，不让夏实担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小惠哼一声，别扭道：“不牵手也不会走丢。”
“我们还是小孩子哦。”
小津美纪十分认真道：“要是不牵着手一起走，马路上开车的叔叔可能看不见我们。”
幼稚园的老师都有教他们。
过马路的时候，手要高高地举起来。
“……”小惠无法否认现在的自己还不够高大。
他不情不愿地被小津美纪牵着手出门。
玄关的门锁打开又落下。
伏黑惠站在原地，不知道能和禅院甚尔说什么。
他没有和这个人相处的经验。
“坐下吧。”
禅院甚尔一边看着电视的直播，一边头也不抬道：“在自己家也要这么拘束吗？”
“小宝宝快来！”
奥莉翘起尾巴，蹲在伏黑惠的肩头一个蓄力起跳，跳到一半绑在奥莉尾巴和伏黑惠手腕间的银白色细线扯住她。
她回头看向一动不动的伏黑惠，稚声催促道：“小宝宝快来呀！我们把三个亿的电视遥控器抢走，奥莉想看别的节目！”
禅院甚尔压住遥控器，啧声道：“现在正是关键时候。”
“三个亿没有这个运气，快快放弃把电视遥控器交出来吧！”
奥莉的小翅膀一展，四肢张开撑大自己的身体，尾巴一左一右地甩动，学着中原中也“嗷呜嗷呜”。
努力摆出一副张牙舞爪，很厉害的样子。
禅院甚尔抬手把她压下，压住奥莉的猫猫头，无赖一般道：“运气这不就来了吗？”
“三个亿快撒手！”
奥莉一顿连环踢，踹向禅院甚尔的手，嚷嚷道：“不准偷偷蹭奥莉的运气！”
他无所谓道：“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不买，借我用用不行吗？”
“不行！”奥莉凶巴巴地连咬带踹，呜呜直叫道：“你都没实现奥莉的愿望，不准占奥莉的便宜！”
他低啧一声，遗憾地松开手。
“5号！5号冲线了！”与此同时，电视里的赛马直播响起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喊声：“我们今天的冠军诞生了！是之前最不被看好的黑马5号！”
禅院甚尔二度啧声。
他把报纸揉成一团扔到一边，整个人垮掉一样萎顿在沙发。
“奥莉就知道三个亿的运气很差。”
她翘起尾巴，哼哼两声抱住电视遥控器，昂头道：“小宝宝，奥莉抢到遥控器啦！你想看什么？”
毛茸茸的恶魔小猫四肢并用抱起遥控器飞向伏黑惠。
“……我什么都可以。”
奥莉一甩一甩尾巴等着他。
伏黑惠侧目看一眼，有气无力躺在沙发，抬起手臂挡住眼睛的禅院甚尔。
他迈步走到沙发的另一端，远离禅院甚尔的位置坐下。
“小宝宝是不是不常看电视啊？”奥莉飞到他的手边落下，昂起可爱的圆润小猫脸，天蓝色的猫眼睛瞳仁圆圆占去大部分的眸色。
他很低地应一声。
“那奥莉给小宝宝介绍一个好看的动画片吧！”她兴致勃勃地翘起尾巴，熟练地压下转台的按钮，找到自己想看的节目道：“野犬·汪！这个很好看的哦！”
片头曲的声音一出。
奥莉立刻把注意力都放到电视的画面。
伏黑惠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他只能坐在这里，眼神陪奥莉一同看向电视，大脑却有点放空。
“几年了，”禅院甚尔的语调懒懒，拖长道：“这东西还没有播完吗？”
奥莉抖一抖猫耳朵，头也不转一下道：“因为有很多人类和奥莉一样喜欢野犬·汪！受人类喜欢的动画片都是很长寿的！”
播个几年十几年不在话下。
禅院甚尔轻嗤一声，道：“小鬼看的东西。”
“……”伏黑惠一言不发。
他安静地看向电视里的可爱小人演绎出或有趣或好笑的情节，心头却无法受到一丝丝的感染。
“小宝宝不喜欢野犬·汪吗？”
奥莉昂起猫猫头。
他摸一下小猫温暖的脑袋，反卷的小猫耳朵蹭过他的手心。
“在另一个世界过得不好？”禅院甚尔出声问道。
他动作一顿，低声道：“在未来的世界会出现一个叫羂索的诅咒师，他有办法夺取术师的身体，给未来添了很大的乱子。”
“你们要是有办法的话，提前找他出来，杀掉他吧。”
他所在的世界。
津美纪已经死去。
但这个世界的津美纪……甚至是“妈妈”和这个人，他们都还活着……
“绝对不可以让羂索再活着。”
他不自觉握紧双拳。
牙关都死死咬紧。
愤怒的心情汹涌而起。
“羂索？没听过，”禅院甚尔打一个哈欠，懒散应道：“晚点再让孔时雨去查一下吧。”
“你认真一点啊！”
伏黑惠的双拳狠狠砸下。
他气到牙关都咬紧，恼恨禅院甚尔的不上心，气愤自己的无能为力，道：“要是再让羂索把死灭洄游弄出来，日本就没有安宁的日子了。”
他狠狠锤向沙发的力度。
震得奥莉的小身体都弹起来。
她吓了一跳，撇过小猫耳朵，小心翼翼地看向他，道：“小宝宝？”
“你说的家伙，要是孔时雨都打听不到，”禅院甚尔冷静说道：“他一定是很擅长隐藏自己的人，平时不会使用自己的真名对外行动。”
伏黑惠哑然。
他说的没错。
羂索一直在隐藏自己的行踪。
他偷走术师的身体，使用他们的名字，借助他们的身份活动。
没有人能猜到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换了一个内在。
“……抱歉，羂索的确是很擅长隐藏自己的诅咒师。”
伏黑惠泄下气。
以羂索的狡猾程度，怕是咒术界的高层出动都无法抓出他。
“我先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他垂下眼睫，缓缓道出有关未来的变化。
奥莉悄悄看他一眼。
另一个世界的小宝宝似乎不打算把夏实和三个亿都不在的事，告诉三个亿。
他说的都是有关未来羂索会做的事。
“那家伙有病吧？”
禅院甚尔一听完，直接重重地啧一声。
伏黑惠无声地长出一口气。
他低声道：“现在你知道，这件事有多重要吧？”
不要让这个世界也变成羂索和宿傩的乐园。
不要让那些重要的人也一同死去。
“未来的事，我大致了解了。”
禅院甚尔撑着头，侧目看向他道：“你的世界打算怎么办？有人能解决他们吗？”
伏黑惠沉默下来。
他抿一下唇，声音十分干涩道：“要是五条老师能从狱门疆出来，事情应该还有转机。”
“另一个世界的蓝眼睛？”奥莉一晃尾巴，稚声道：“他出来了哦。”
伏黑惠的灵魂一直待在意识的最深处。
他并不知道五条悟已经出来这件事。
“是吗？”从进屋以来，没有展露过一点笑容的伏黑惠轻愣一下，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抿唇勾起很浅的苦涩弧度，道：“总算是有一点好消息了。”
他不在的时候。
虎杖他们没有浪费时间，救出五条悟了。
第090章 第 90 章
“我们回去吧。”
伏黑惠站起身, 道：“是时候该回去了。”
这里不是他的世界。
更不是他应该留念的地方。
“小宝宝想回去了？”奥莉昂起头，念念不舍地看一眼电视里的Q版中原中也，道：“我们不再多待一会吗？”
好不容易等到好朋友出场。
奥莉想看完这集再走。
伏黑惠握紧拳头, 声音平静道：“回去吧，这里不是属于我的世界。”
待在这里多久都没用。
这不是属于他的世界。
这里有深受家人宠爱的“惠”却不是他的归处。
他的世界……
在另一边，正经历着巨大的危机。
“三个亿……”
奥莉扭头看向禅院甚尔, 尾巴一晃一晃，桃心似的尾巴叶都快因为不知所措低垂。
他侧头撑着脑袋, 看向伏黑惠道：“不留下和妈妈吃一顿饭再走吗？”
“……不了，”少年握拳的动作紧了紧，低声道：“吃不吃饭都是一样的。”
禅院甚尔以很明显的声音叹一口气。
他揉了揉头发, 懒洋洋歪坐的身体直起, 道：“不用担心回去晚了，人会死光, 小恶魔的能力是控制时间和空间, 她有办法带你回到离开前的时间。”
伏黑惠握紧的拳头松开一点。
奥莉一翘尾巴, 连连点头道：“小宝宝不担心, 奥莉有留下时间锚点，不会错过打败大坏蛋的关键时刻！”
“但这也不是我留在这里，悠悠闲闲看电视的时候。”
伏黑惠的语气放松一点，心头还是更倾向于回到原本的世界。
“那边不是有人在战斗吗？”禅院甚尔打一个哈欠, 惫懒道：“羂索不好对付, 两面宿傩也是千年以上的诅咒之王, 你回去也没有用, 他一个人就能解决掉整个咒术界。”
这不是禅院甚尔对敌人的夸耀。
而是咒术界公认的事实。
存在千年的诅咒之王, 生前就无人可对付，作为诅咒复活以后, 更是难以彻底铲除。
“……”
伏黑惠的眉头紧皱。
即便他再不想承认，禅院甚尔说的话也是对的。
他一个人无法左右另一个世界的战局。
十种影法术纵有可与无下限和六眼媲敌的能力，可他的实力距离五条悟还有好远好远，想与实力恢复到接近全盛时期的宿傩战斗，无异于天方夜谭。
“坐下吧。”
禅院甚尔收回视线，道：“关于你们那边的情况，再给我说详细一点。”
他僵着身体好一会。
禅院甚尔看也不看他，面对奥莉喜欢的《野犬·汪！》搞笑情节也只是散漫地直打哈欠。
完全不懂小鬼看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虎杖现在是宿傩受肉的事，你已经知道了。”伏黑惠深吸一口气，尽量放松紧绷的精神道：“但他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身体，宿傩无法随意操控他。”
禅院甚尔想也不想，道：“不能自由控制的身体再合适也是鸡肋，诅咒之王一定会找机会，寻找更合适自己的身体。”
伏黑惠的身体一僵，沉默好一会道：“你说的没错。”
“你之前说，五条悟以彻底杀死宿傩为条件，为虎杖悠仁申请死缓，”禅院甚尔垂眸思索一下，扯开嘴角道：“他要不是真的想杀死虎杖悠仁，肯定会提前藏起一根手指，不让宿傩凑够二十根手指复活。”
奥莉歪一下猫猫头，好奇道：“只是藏起一根？不可以提前销毁吗？”
只要销毁一根宿傩的手指。
虎杖悠仁的死刑，永远都不会执行。
“两面宿傩是千年前的诅咒之王，他要是这么简单能祓除，早有前人把他灭得干干净净。”
正是因为无法销毁。
所以咒术界的高层，只能把宿傩的手指加以封印，分散到各个地方作为镇物，压制一些容易产生咒灵的地界。
“哼哼，你们销毁不了的鸡爪子，不代表奥莉销毁不掉！”她得意地昂起小胸脯，道：“伟大恶魔的手段不是小小的人类可以想象的！”
禅院甚尔敷衍地应两声道：“是是……”
他懒得和奥莉争论这个。
“你说的没错，”伏黑惠垂下眼睫，道：“宿傩早有准备，借助虎杖恢复实力，再夺取一具新的身体受肉。”
他没有告诉禅院甚尔的是——
两面宿傩夺取的是他的身体。
“他已经脱离虎杖悠仁的身体了？”禅院甚尔一下听出他的潜台词。
伏黑惠很低地应一声。
“啊……那就有点麻烦了，”他低啧一声，道：“两面宿傩复活以后，他肯定会把剩下的手指都收集齐，即便五条悟有藏起一根手指，他最少也能找回十九个手指的实力。”
禅院甚尔的分析没错。
另一个世界的发展的确就是这样。
不同习惯依赖术式与咒力战斗的术师们，作为零咒力的天与咒缚，他更习惯使用一点小手段与头脑去进行更加灵活的战斗。
对于诅咒与术师的心理揣测也十分高明。
“两面宿傩给自己留下一道保险了。”
禅院甚尔十分冷静道：“你们光是杀死他的受肉并不能解决掉他。”
伏黑惠一愣，凝眉道：“什么意思？”
“虎杖悠仁。”
禅院甚尔直接道：“两面宿傩虽然不能彻底控制他的身体，但他肯定不会什么都不做，如果是我的话，用契约或是别的什么办法都好，一定会找到一个机会把主动权拿在自己手里。”
“虎杖悠仁吃下十几根宿傩的手指，就算两面宿傩的意识转移到新受肉的身体，他的身体也成为两面宿傩的咒物了。”
等同于他们要消灭的存在又多了一个。
奥莉歪一下小猫头，疑惑道：“三个亿不是说鸡爪子很难销毁吗？小宝宝的朋友变成另一个鸡爪子了？”
“啊……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禅院甚尔平静道：“只要虎杖悠仁不死，两面宿傩就不会真正地死去。”
即便他们杀死两面宿傩的受肉。
他还有虎杖悠仁作为自己的“后手”。
“可恶。”
伏黑惠咬紧牙关，捏紧的拳头骨节作响，指甲扎进掌心都毫无感觉，道：“就算是五条老师，连续对付两次宿傩……”
他没有接着往下说。
可奥莉和禅院甚尔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要是鸡爪子的意识不在小宝宝的朋友身体里，”奥莉抬起后腿，踢一踢脖子挠痒痒，道：“奥莉倒是可以回溯他的身体状态。”
让他重新变回一个普通人。
没有接触诅咒前的身体状态。
“真的可以吗？”伏黑惠一下抬起头，紧紧盯着奥莉。
浅粉色的小毛团被他看得身体一僵，抬起挠挠挠的后腿卡在脖子旁，慢慢地放下，谨慎道：“他要先实现奥莉的愿望哦。”
伟大的恶魔概不赊账。
要完成交易就先“供奉”恶魔。
“你有什么愿望？”伏黑惠毫不犹豫道：“我来代替他。”
奥莉有点苦恼地甩一下尾巴，道：“这个不能随便代替的……”
必须要是虎杖悠仁本人。
帮助他的愿望，只能由他本人支付代价。
“……回去以后，你能转告他这件事吗？”伏黑惠已经是两面宿傩的受肉了。
他没有想过自己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虎杖……他是个好人，对小动物也很有耐心，”伏黑惠松开握紧的拳头，垂眸看向掌心处指甲扎出的月牙红印，慢慢道：“就算你直接向他提出想要什么，他也会帮你的。”
他已经没有机会转告虎杖悠仁了。
由奥莉告诉他这件事，令虎杖悠仁摆脱【两面宿傩咒物】与术师的身份。
再好不过了。
“……”有点不对劲。
禅院甚尔坐直身看向伏黑惠。
他打量着少年的神色与身体动作，仿若不经意道：“你们要是想帮虎杖悠仁摆脱两面宿傩，动作要快一点了。”
“要在宿傩的受肉死前，把虎杖悠仁的身体变回无法控制咒力的非术师。”
伏黑惠默默点一下头，道：“我知道。”
要是等消灭受肉以后，两面宿傩的意识一定会回到虎杖悠仁体内.
流水声哗哗。
伏黑惠站在料理台前，默不作声帮夏实处理洋葱。
“喵嚏！喵阿嚏！”
洋葱的气味飞散过来。
奥莉连着打几个喷嚏。
她舔舔小鼻子，避之唯恐不及地远远躲到厨房的另一头，心有余悸道：“人类的食材好可怕。”
伟大的恶魔都要招架不住了。
“洋葱的味道是比较刺激，”夏实弯下眉眼，处理手下的食材道：“小奥莉要是不舒服就先出去吧。”
奥莉看一看待在厨房帮忙的小津美纪和小惠，坚定地摇头道：“奥莉不出去！外面都是三个亿！”
夏实忍俊不禁，道：“原来甚尔君也能作为计量单位啊。”
“没错！”奥莉甩一甩尾巴，飞来飞去巡视他们的“工作成果”道：“一直和三个亿待在一起，一定会染上他的懒懒散散病。”
禅院甚尔倚靠在门边，扯一下嘴角道：“休息时间放松一下有什么不好？”
他这是合理分配自己的时间。
厨房有他们几个小鬼挤进去，他都没位置站了。
“三个亿总是休息，”奥莉飞到小惠的头顶，猫猫爪扒拉一下炸炸的黑发，卧下昂头道：“你都没有正经的工作。”
小惠小幅度地昂一下头，抱怨道：“奥莉，不要总是趴我头上，我要长不高了。”
“小宝宝要好好叫奥莉姐姐！”
她得意地晃一晃尾巴，道：“奥莉比小宝宝的年纪要大哦！”
“我不要，”他酷酷地拒绝，剥完一豆荚的豆子，再去拿下一个道：“奥莉又不是一直会比我大。”
他连津美纪都不叫姐姐。
怎么可能叫奥莉姐姐。
“小宝宝不乖！”奥莉不高兴地甩一甩尾巴，低头伸爪拍一拍他的脑门道：“不管奥莉多大，奥莉都是小宝宝的姐姐！”
这是夏实和奥莉说好的。
小惠给她当一辈子的弟弟。
“姐姐，我这边的豆子都剥完了。”
小津美纪笑眯眯地捧起一小盆豆子。
奥莉翘一下尾巴，小猫肉垫伸过去压一压她的手背，赞许道：“津美纪是好孩子！”
小惠轻哼一声。
“……”
伏黑惠低头看向他们，心神有点分散。
夏实转身去拿橱柜里的调味料，不经意间看见少年被洋葱熏到微红的眼眶与嘴角不自觉勾起很浅的一点欣慰与苦涩笑意。
她握住调味料，轻声唤道：“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伏黑惠愣一下神，反应过来夏实是在喊他。
他放下切到一半的洋葱，乖乖地走过去，低头道：“要我做什么？”
语气有点生硬。
动作也有点不自在。
他不习惯和她相处。
夏实轻眨一下眼睛，捧住盆道：“这里是今晚准备做汉堡肉的肉馅，惠能帮我把它们都捏成这样的一团，左右拍打一下吗？”
她示范性地取出一团肉馅，两只手倒来倒去地左右摔打，道：“这样拍过的汉堡肉会更加好吃哦。”
伏黑惠默默点头。
他接过夏实递来的盆，认认真真地左右摔打出一个个汉堡肉饼，放进一旁的烤盘。
“肉肉的香味。”
奥莉吸一吸小鼻子，昂头看向伏黑惠，飞到他的肩头，挪一挪腿站好。
她眼巴巴地看向烤盘里的汉堡肉饼，挨靠向伏黑惠蹭一蹭他，软乎乎道：“小宝宝，奥莉肚子饿啦。”
他皱一下眉，回头看一下正在忙的夏实，低声道：“猫不能吃太多的调味料。”
这一盆子肉馅，明显放入不少人类吃的调味料。
不是合适给小猫吃的东西。
“没关系的啦。”
她甩一下恶魔尾巴，猫猫头左右蹭他，道：“吃一点点不会有事的。”
伏黑惠抿一下唇。
他冷静地拒绝道：“再等一等吧，夏实女士不是有给你做猫饭吗？”
“有是有啦。”
奥莉舔舔嘴，稚声稚气道：“但这里有香香的肉肉，奥莉闻到就好饿啦。”
他有点无奈。
右手下意识想伸向口袋，又在沾满油脂和肉香的手指即将碰到口袋的一刻想起来。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过去身上会带猫粮的中学时期。
灵魂状态的他也掏不出可以喂给奥莉的食物。
“小宝宝？”奥莉歪一下头，好奇道：“你的口袋里是有什么吗？”
不待他否认。
行动力极强的奥莉飞下他的肩头，猫猫头往他的口袋里一扎，尾巴高高地翘起一晃一晃。
伏黑惠满手都是汉堡肉肉馅的油脂和碎肉，想把奥莉抓出来都不方便。
他轻叹一口气。
等奥莉发现他的口袋里什么都没有。
她就会出来了。
“哇！”她一晃一晃的尾巴一下勾出爱心的半弧，稚气的声音隔着口袋传来，显得有点发闷。
扎进少年衣服口袋的猫猫头倒拔出来，天蓝色的猫眼闪闪发亮。
奥莉满怀期待地看向他，道：“小宝宝的口袋里有小猫饼干！奥莉可以吃吗？”
他愣一下，有点意外。
“灵魂状态的我，口袋里会装有东西吗？”
他以为自己的口袋里什么都没有。
奥莉耸动一下小鼻子嗅嗅猫粮的味道，对于从未吃过的小猫饼干，怀抱着十分的兴趣道：“有的人类可能会有吧？如果是他们以前经常放进口袋里的东西，灵魂会替他们记住的。”
她接连又问几句：“奥莉可以吃吗？”
伏黑惠迟疑地点一下头，道：“你吃吧。”
反正是灵魂状态下的东西。
奥莉不吃。
他也没机会喂给别的小猫小狗。
“好耶！”奥莉欢呼一声，一头扎进他的口袋，两条猫猫腿倒插在他的口袋外，不时兴奋地踢来踢去。
小猫喵呜喵呜吃东西的兴奋声。
他隔着口袋听得不是很清晰。
伏黑惠收回注意，再次抓起一团肉馅，左右手换来换去地摔打拍扁。
他抿起嘴角，心情却慢慢在重复性的动作放松下来。
耳边是夏实和小津美纪、小惠说话的声音。
伏黑惠抿起的唇，释怀地松开。
就当是最后一次吧。
最后一次的放纵自己。
稍微享受一下这一刻的平静与安宁。
……
晚饭过后，伏黑惠要离开了。
夏实扶住他的肩膀，不舍地问道：“真的不多待一会吗？这边的世界也是你的家。”
他很浅地笑一下，道：“谢谢你们的招待。”
他很满足了。
“小宝宝真的不多待一会吗？”奥莉站在他的肩头，侧头看他道：“奥莉可以带你回到原来的时间，不用担心会误事。”
他半垂眼睫，沉静地低声道：“我的同伴们还在战斗，只有我一个人待在这里悠闲度日……”
太狡猾了。
他摇摇头，道：“我要回去了。”
夏实轻声叹一口气。
她上前一步抱一下少年，道：“我很欢迎惠再回来。”
伏黑惠沉默一下，应道：“知道了。”
夏实松开手，后退一步。
小惠抬起头，看向另一个世界长大后的自己道：“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他的态度有点别扭。
看看小津美纪和夏实，没有直接说出口。
伏黑惠单膝蹲下。
另一个他走过来，凑近他的耳朵，别别扭扭道：“回去那边以后，记得保护好妈妈她们，老爸太不靠谱了。”
他只信得过未来的自己。
“……好。”这一次伏黑惠沉默的时间更长。
小惠奇怪地打量他一眼，想一下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要是太累了，记得放松一下，把事情扔给老爸做。”
虽然那个人平时总是看着懒懒散散，不务正业的样子。
可小惠也不得不承认，老爸可能比他更厉害。
不过未来的他，肯定会超过老爸。
“嗯，你也要记得保护好她们。”伏黑惠摸一摸另一个自己的头，成功惹恼不喜欢别人动他头发的小惠。
小少年捂着脑袋，警惕地后退两步道：“男孩子的头不可以摸。”
摸多要长不高的。
他还准备长到比老爸还高。
“我走了。”伏黑惠站起身，最后向他们道别一次。
他深深地看向他们每一个人，幽绿色的眼眸装进另一个世界的“惠”一家人。
“保重。”
穿越时空的门散发出银色的光亮。
伏黑惠握上“门”的把手。
“别太拼命死掉了，”禅院甚尔开口道：“打不过就跑，做逃兵并不可耻。”
小惠抬头瞪向他，道：“老爸，不要说这种没气势的话！未来的我怎么可能逃跑！”
他垂手压一压小惠的脑袋，把小少年的不满和抗议都压回去。
“拜拜。”伏黑惠回头弯下眉目的时候，肖似禅院甚尔的五官透出几分夏实的温柔。
他打开门，果断地迈步走进光亮刺目到睁不开眼的另一边。
“那个孩子……是不是不准备回来了？”夏实的呢喃声很轻。
看见伏黑惠散去眉间的沉重，释然一般灿烂温柔地笑起来。
她莫名感到很难过。
眼泪不住地掉下来。
“妈妈？”“夏实阿姨？”
小惠和小津美纪没听见夏实的呢喃声。
年纪尚幼的两个孩子感受不到离别的气息。
他们慌张地围上夏实，手忙脚乱地想办法安慰她。
“不会有事的。”
禅院甚尔低声平静说道。
他蹲下身摸一摸跌坐在地捂住脸，止不住泪水落下的夏实。
“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奥莉，你有办法让宿傩的意识留在我的身体无法转移吗？”伏黑惠与奥莉回到意识的空间。
他侧头看向奥莉的神情十分冷静，道：“这里是我的意识世界，我的身体控制权目前都在宿傩手上，单凭我的力量做不到抢回身体的控制权。”
但他也不是很在乎这一点。
两面宿傩是诅咒之王。
他存在的上千年时间，虎杖悠仁也只有一个。
很难再有人复制他的奇迹，把诅咒之王的意识压制下去。
“小宝宝的朋友不在奥莉的发明里，”她歪头思考一下，道：“异空间的时间和空间都很特别，鸡爪子的意识应该转移不出去。”
但保险起见，他们最好还是先解决虎杖悠仁的肉|体问题。
“那就好。”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奥莉，你是可以随时出去的吧？”
她疑惑地点一点小猫头。
“你可以现在去找虎杖吗？”伏黑惠的声音坚定沉静，道：“我们不能给宿傩留有复活的机会。”
吞下十几根宿傩手指的虎杖悠仁化身【两面宿傩的新咒物】。
他只要虎杖悠仁的一根手指就能把一个人变成他的受肉。
绝对不能再让两面宿傩活下去。
“小宝宝的朋友长什么样啊？”
奥莉有点困扰道：“没有见过的人类，奥莉不知道怎么找他。”
伏黑惠向她大概形容一下虎杖悠仁的长相。
奥莉左右歪头还是无法从单纯的描述，想象出虎杖悠仁的形象。
她叼住尾巴叶，犹豫一下道：“奥莉去找一下吧。”
实在不行就问一下蓝眼睛。
“麻烦你了。”
伏黑惠轻轻摸一下奥莉的小猫头，道：“请你告诉五条老师，杀死两面宿傩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不用过多犹豫也不用考虑别的。”
虽然他不觉得那个人战斗的时候会考虑别的什么。
但唯有一次的机会，他不希望错失。
“还有……”
他深呼吸一次，做好心理准备，沉下声道：“将我连通宿傩一起杀死。”
绝对不要留下一丝丝可能让他复活的机会。
“喵？！”叼住尾巴叶的奥莉睁圆猫猫眼。
她一松口，猫爪子向前一伸想要勾住伏黑惠。
他却轻轻推了她一下，把奥莉推出自己的意识空间。
“去吧。”
充斥意识世界的黑暗一下淹没黑发的少年。
奥莉最后看见他的一眼是伏黑惠温柔弯下与禅院甚尔相似却不同的眉眼笑意。
他轻声道：“拜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