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一个人坐在草地上, 安静的看着头顶的天空。
她并不觉得孤独，或者说是习惯了，这样一个人的时间对她来说也算难得的奢侈。
柳叶这个人很记仇, 她从来没有因为是亲人而
宽恕的道理, 她外祖母想收彩礼把她嫁给丧偶老男人，她就告诉隔壁婆婆外祖母和她老伴抱在一起跳广场舞, 让外祖母被凶悍的隔壁婆婆拽着头发打。继母想把她推下水，她就把继母也拖下去, 假装溺水不让继母上去, 把继母送进了医院。
凭借着这一手谁碰她，她必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的睚眦必报，她才能躲过所有人的恶意，平平安安长但这么大。
当然了，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无论是在哪里上学, 柳叶总是同龄孩子中最奇怪的那个, 她从小到大都是独来独往, 没有一个朋友。
在她的世界里，除了拼命反抗, 便只剩下孤独。
“站那么远做什么？”柳叶微微侧过身子，她对别人的目光很敏感，这人应当是刚刚到。“难不成是算计了我，便不敢来见我了？”
柳叶的声音很平淡, 没什么生气的意味也没有多少欢喜，就像老朋友随意的调侃。
“抱歉, ”甘遂微微低头“冒犯了姑娘。”
“你应当知道，之前的事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冒犯, 因为我也想从那个黑漆漆的空间里出来。”柳叶没有起身，只是这样坐在地上打量着甘遂“我只是觉得，你应当有话要对我说，何必站那么远。”
“我想，姑娘应当不太喜欢和旁人靠的太近吧。”甘遂没说什么，只是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为什么这么说？”柳叶忽然笑了“我应当没露出什么马脚吧？”
柳叶确实不喜欢和旁人距离太近，没什么很特别的理由，只是习惯使然，她身边没什么亲近的人，不亲近的一般也注意不到，自然就没人知道。
“只要多用心一些，总能注意到。”甘遂神色平静，似乎没有察觉到柳叶咄咄逼人的语气。“不知姑娘可否有什么打算？”
“老实说，没有。”柳叶随意耸了耸肩“我刚穿……出生就在那个地方，然后就认识了你，剩下的还没来得及想。”
柳叶从小到大都没什么理想，她也没时间去想这个，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现在她到了一个新世界，不需要吃饭睡觉就能活着，竟罕见的生出几分无所适从，只是她向来强硬惯了，哪怕迷茫，也不会显露出来。
“这里是神域，神域之外，便是其他种族混居的域。”甘遂缓缓说起了外面的情况“人、妖、仙、魔、神、鬼六族在同一个世界生活，精彩又复杂，姑娘想看看吗？”
“我是什么种族？”柳叶没想到自己穿越到了一个与现代截然不同，世界观如此复杂的世界，所以她的初始数值是什么？
“……神族。”甘遂眸光动了动，垂眸看着远处的草地。
“听起来好像还挺厉害的。”柳叶真诚的说道，她没想到自己一穿越，还拿了个不错的身份牌，不是废材，没有叉烧家人，也不是炮灰反派、虐文女主，战胜百分之九十九的穿越者。
“……看在还算有缘的份上，或许你可以借我一张地图？”柳叶开玩笑似的说道“毕竟我人生地不熟，若是没有地图，恐怕都不知道迷路迷到哪里去了。”
“是这样的，”甘遂不动声色的说道“我路过姑娘的空间，确实是偶然，但将姑娘带出来，却是想请姑娘帮我一个忙，当然了，若姑娘不愿意的话，此事便全当没发生过，我不会再提起。”
“可以啊，”柳叶听到甘遂这么说，反而放心了几分，她讨厌没由来的善意，这会让她觉得无法回报。“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南海沿岸，近日传言有一水宫现世，”甘遂庆幸若不是自己知道的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真编不出什么合情合理的理由。“水宫飘渺不定，许是受空间术法影响，我欲前往查探一番，见姑娘在空间术法上颇有研究，特邀姑娘一同前去。”
“你是在说我？”柳叶惊讶的指了指自己“我刚刚出生，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懂什么……呃……空间术法？”
按常理来说，刚出生，能说话都已经算医学奇迹或者投胎没喝孟婆汤了，难道这个世界的小孩都是生下来什么都会吗？
“姑娘不必妄自菲薄，”甘遂找补道“姑娘对空间的操纵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哪怕不会什么法术，只要你想，就可以操纵空间。”
“啊？”柳叶更迷茫了，什么能力与生俱来，她怎么不知道？
“姑娘可以试一下，”甘遂看着柳叶迷茫的眼神，露出了一个一闪而逝的微笑“先从简单的开始，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手里有一个小小的空间。”
“这样真的可以吗？”柳叶将信将疑的闭上眼睛，她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默念着有空间、有空间“空间是什么样的啊？七彩的吗？”
柳叶对空间没什么概念，她想象中的空间就和电影里差不多，是个闪着七色光的立方体。
“空间没有固定样子，主要看制造它的人的意志。”甘遂看着柳叶手上那个散发着七彩光芒的空间，轻笑一声说道“好了，姑娘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竟然真的有？”柳叶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上的立方体，她试探性的说道“那变大一点儿？”
立方体听话的变成的原来的两三倍大，柳叶下意识双手去接，却忘了自己之前是靠一只手支撑着身体，现在这么一抽手，身体失去平衡，摇摇晃晃的便要向后倒。
“失礼了。”甘遂见状，上前两步及时扶住了柳叶，见柳叶没事以后，又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谢谢，”柳叶刚刚没反应过来，现在才回过神，她调整的坐姿，飞快的向甘遂那边看了一眼又移开了视线。“以后不用叫我姑娘、姑娘的了，听着有些奇怪，还是直接叫我的名字柳叶吧。”
“你的手，是在哪里受伤了吗？”刚刚甘遂的动作虽然很快，但柳叶还是看到了他手上的伤痕，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陆临的宠物小白好像有治愈伤口的能力，你们认识的话，可以让小白帮个忙。”
甘·白泽·宠物小白本白·遂:“……”
“咳咳，只是小伤，放着不用管，过几日就好了。”甘遂有些心虚的强行转移话题“姑娘的能力超群，不知可否帮我这个忙？”
“帮忙倒是没什么问题，就当时报答你带我出来了，”柳叶想了想说道“只是效果不能保证，毕竟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做到。”
“自然是不会为难姑娘……你的。”甘遂其实并不想去什么水宫，他只是需要柳叶暂时留在他身边。“此事不急，等姑娘休息好了，我们再出发。”
“这个没什么，我不累，我们现在就可以走。”柳叶还真不觉得累，说来也奇怪，穿越之前她偶尔也会觉得累的，穿越之后她一次都没有感觉累过。
甘遂不急，架不住柳叶是个行动力超强的行动派，于是当天，二人便离开神族，抵达了甘遂口中说的南海。
柳叶以前没见过海，第一次见到这近乎无边无际的大海，倒是觉得有些新奇，她伸出手捞了一把水，感觉水好像就是普通的水，除了更清澈一些，和现代也没多大差别。
一条鱼跳出水面，柳叶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鱼，这种鱼和飞鱼看起来有点儿像，只是长着更大的翅膀，白头红嘴，是柳叶从未见过的品种。
“这是文鳐鱼，”甘遂见柳叶眼神新奇，解释道“可以吃，味道酸甜，应当还算好吃。”
“不用了，”柳叶摇了摇头，
松手将鱼放回了水中“我不吃鱼。”因为小时候被鱼刺卡到却没人管，柳叶虽然不挑食，却从不吃鱼。
“海里有很多鱼吗？”柳叶刚问出口，便自觉问了一个蠢问题，海里没鱼，难道陆地上有鱼吗？
“南海的鱼确实不少，也有很多稀奇的品类。”甘遂很平常的介绍道“除了文鳐鱼，还有何罗鱼、横公鱼等等，它们各有各的用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修为高深，危险的海兽，出海之人皆惧怕遇见厉害的海兽，轻则受伤，重则船毁人亡。”
“海兽？”柳叶来了兴趣，追问道“海兽都是什么样的？”
“各有不同，只是海上比较危险的仙兽总称。”甘遂遥遥一指，“前面的那个，便是一只海兽。”
柳叶看过去，只见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型章鱼用它的爪子到处抓鱼，这只章鱼很大，柳叶现在坐的船对于这个章鱼来说就像颗花生米，这么大的章鱼，也难怪会造成威胁了。
这只章鱼始终在船附近，却没有攻击的意思，柳叶看了一会儿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她转而去看甘遂，却发现甘遂只是看着海面，不知在想什么。
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柳叶觉得甘遂是一个……很神奇的人。
第202章 南海小城
这种神奇, 指的不是甘遂有哪里不正常，或者说恰恰相反，他太正常了, 正常到让人觉得有些反人性的地步。
柳叶一直觉得, 人性中有一些劣性，是无法避免的。
就像自己落魄, 多年未见的故人却发达了，绝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不是欣慰而是心酸嫉妒, 哪怕对方的发达和自己的落魄毫无关系。
就像几岁的孩童, 从来没有人教过他炫耀，他在获得一个珍奇的小玩意的时候，却能无师自通，向他见到的人展示炫耀。
就像所有人都知道背后说人闲话不好，但几乎人人这么做过, 只要不被发现, 便可算作万事大吉。
自卑、嫉妒、炫耀、嘲笑、偏见, 这些东西好像融入了人的血肉, 哪怕有人提出来，旁人也只会说一句寻常。
也对, 无论在哪个时代，这种事都太寻常了，甚至称不上是一种缺点，毕竟人人皆是如此, 又怎能算作缺点？
尤其是因偏见而衍生出的刻板印象，柳叶见过无数人说过类似于‘我还以为××是××样的’、‘难道××不是××样的吗？’的话。
柳叶不知道这个世界新生的神族是什么样, 但大概率和她不会完全一样，毕竟她是个穿越的, 而非真正在这个世界诞生的神族。
但甘遂却丝毫没有展露出对于异类的诧异。
不是他演技好，而是他不觉得这有什么。
花有红的，也有绿的，树有矮的，也有高的，人有循规蹈矩的，也有不同寻常，和大多数人相同也好，不同也罢，都不是什么问题。
或许，这便是宽容吧。
“这里离……你说的地方，还有多远？”柳叶平日里不是什么爱说话的人，别人搭话她就回答，别人不说话她也不会主动说，但这次，她却率先开口了。
她想知道，这个人是否真的那样表里如一。
“南海很大，若以现在的速度，恐怕要三四天才能到达。”甘遂微微侧头看向柳叶“我们现在不急着赶路，所以速度要慢一些，若姑娘有什么事的话，也可以快一点。”
“不用了，”柳叶下意识摇头“你……”
甘遂没有接话，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柳叶，动作仍是不疾不徐。
“没什么，”柳叶垂下眼睛，又忽然看向他“你的头发，为什么要变成黑色的？”
刚刚在神族的时候，甘遂一直保持着白发，但出了神域，他的头发却变成了正常的黑发。
“嗯……因为我在外面也有一些名气，白发比较容易被认出来。”甘遂想了想，诚实的说道“因为这次不太想被认出来，就用了个小法术，将头发变成黑色，会很奇怪吗？”
“我觉得你原本的发色更好看些，”柳叶以前不会这么直白的说话，但她莫名觉得，甘遂不会因为她说实话而生气。“但黑发应当更容易被人接受吧，毕竟还是黑发的人比较多。”
“不过……头发的颜色是和原形有关吗？”柳叶顺手捋了一下自己长至腰间的黑发“我的原形是什么？”
“姑娘的原型，应当就是那柳树。”甘遂微微颔首，目光似流水一般从柳叶头发上划过，却并未多做停留。
“可我的头发不是绿色，而是黑色的。”柳叶一本正经的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以后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便一下子笑出了声。
很难想象，她顶着一头绿色的头发是什么样，青青杨柳在河边飘摇的样子很好看，但绿色的头发在风中飞舞很好笑。
“还有啊，我都说过一次了，不要姑娘、姑娘的叫我，这样太奇怪了。”柳叶眉宇间都带着笑意说道“你也不想天天被叫公子吧？”
两人乘坐小舟在海上行驶，没有太过喧闹，也不算冷清，等到了南海沿岸的时候，柳叶仍不觉整整三日的航行有多漫长。
到了海边，柳叶看着人群出神，甘遂似有所察，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什么，”柳叶收回目光，想了想说道“只是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人。”
诚然这里的人与现代那种人口大爆炸的地方没法比，但至少比她之前待的神域人多多了，还有人在出海打鱼，她穿越这么久，头一次遇到这么生活化的地方。
周围不断有人在说着些闲话，大抵离不开近日出现的神秘水宫，似乎不少人对这个水宫抱有期待，好像有一方势力想要参与进来，还有一些关于那方势力的八卦，总之就是很多零七八碎的消息汇聚在一起。
如果说之前柳叶所看到的神域，是最符合人们幻想中世外桃源一般的神仙居所，那现在这片海滩，便是结合了真实与幻想，既离奇，又富有生活气息。
“南海虽危险，却也多珍奇，沿海有一小城，不大却很繁华，水宫出现的时间不定，不如先去城中走走，也好打探些消息。”甘遂看到了柳叶到处看，状似不经意的说道。
“听你的，”柳叶直接点头答应，又忍不住问道“城中……是什么样子的？”
“我想这个不太好说，”甘遂笑了笑说道“不如我们亲自去看看，便知道了。”
二人入了离海岸最近的南城，柳叶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的确很热闹，有很多新奇的东西，不少人来来往往，柳叶入了神，不知不觉的跟着人群往前走，也不知走到了哪儿。
“扑通”
柳叶后退两步，感觉有人撞了她一下，待她细看，发现撞她的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她这个被撞的没怎么样，那男孩倒是倒在地上，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你没事吧？”柳叶将那男孩拉了起来，这孩子年纪不大，身高大约只到柳叶胸口的位置，头发有些长，挡住了脸，露出的手腕细痩骨感，衣服也有些脏污，活脱脱像个流浪儿。
那男孩被柳叶拉起，也不说话，只是直挺挺的站着，柳叶见状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父母在哪儿？有没有受伤？”
小男孩没什么反应，半晌之后只是嗫喏着，什么都没说出来。
“纪遥，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一个和男孩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跑过来，拽住他的衣袖说道“你怎么又这样，什么都不说，还到处乱跑，这不是给爹娘添麻烦吗？”
这姑娘说话时的语气虽不好，拽着纪遥袖子的动作也很粗鲁，但她还是将纪遥拉到了身后，认认真真的对柳叶行了一礼“对不起，这些姐姐，我哥哥他脑子有点儿问题，若是冒犯了姐姐，还请姐姐见谅。”
“没事，”柳叶忙后退了两步摆摆手“你快带你哥哥回家吧。”
没想到都换了一个世界，也有智力有残缺的孩子，不过刚刚那孩子的眼神倒不像是个傻的，可能是自闭、抑郁一类的心理疾病，只是这里好像也没有心理疾病这种概念。
小姑娘很快拉着小男孩离开，柳叶这时候才发现，不仅小男孩走丢了，她也走丢了。
这是哪儿啊？
柳叶不认识路，只好跟着人流走，她刚刚听到，这些人似乎都是去找水宫的，这水宫虽然飘忽不定，但每次出现皆是在夜晚，所以每到晚上，便有不少人在沿海的地方等着。
如果甘遂的目的是水宫的话，那他们应当会在海边相遇。
“柳叶。”
就在柳叶即将出城的时候，终于被在南城跑了个遍的甘遂找到了，她抬手随意打了个招呼说道“刚刚不小心走散了，你不是要去找水宫吗？这些人都是要去的，跟着他们就行。”
“不必，”甘遂拉着柳叶的手腕向人群的反方向走“今日水宫不会出现。”
“啊？为什么？”柳叶环视四周“其他人好像都觉得今天水宫出现的可能性很大。”
自打穿越以后，不知为什么，柳叶感觉自己的听力变得特别好，只好她想听到，哪怕旁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她都能听的很清晰。
据说这水宫虽然飘忽不定，一次只出现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规律的，基本上是在一个月左右就会出现一次，今日已经是第二十八天，不少人选择在这里，等上几日。
“算出来的，”甘遂没有回头，手上略微使力，将柳叶带离了人群“三日以后，水宫会出现。”
“这个是可以算出来的吗？”柳叶借着甘遂手上的力道将自己从人堆里拔了出来“怎么算？算命还是算卦？”
她之前还觉得这个小城人不算太多，现在看来是她结论下早了，估计白天这群人都在屋子里躲着，等到晚上才出来。
在这么人潮汹涌的地方挤来挤去，敏不敏捷根本没什么大用，想要杀出一条血路，主要得依靠没素质，只要把脸往地上一扔，那就是无敌的。
“可以教你，”甘遂将柳叶带到人少一些的地方，手指微微抵在唇边。“只要你想学。”
“你笑什么？”柳叶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刚刚甘遂虽然没有做什么明显的动作，但她直觉他是在笑的。
第203章 天高海阔
甘遂没说话, 只是抬手幻化出一水镜，柳叶看向水镜，镜中的女子打扮简约清雅, 只是脸颊上多了一块黑色的污迹, 像是不小心蹭到了什么，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应当是刚刚在那个孩子那里蹭到的, ”柳叶抬手想要擦掉脸上的脏污“那孩子穿的衣裳还挺好的，看得出家里应当条件不差, 只是他好像有什么病症, 对外界环境不太反应，大约是刚刚扶他的时候蹭到了。”
刚刚那男孩不知道是去哪里沾了一身灰，这灰还异常顽固，柳叶擦了几下都没擦掉，最后还是甘遂变出了一个水球, 将那块灰迹洗掉了。
“法术可真好用啊, ”柳叶感慨道“你刚刚不是说可以教我吗？我想学这个。”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处理过的水很清澈, 但要用来洗脸柳叶还是有点儿负担的, 法术变出来的水就不一样了，柳叶严重怀疑, 要是把法术变出来的水拿去化验，纯度可能和蒸馏水差不多。
“这个倒是容易学，”甘遂低头，看着柳叶亮晶晶的眼睛, 轻笑着说道“这么喜欢这种小法术？”
无论是水镜还是水球，都只是最基础的小法术而已, 连资质不算好的仙族孩童都可以随便做出几个，这姑娘, 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拥有什么样的力量啊。
“感觉很方便，”柳叶四处打量，或许是因为大多数人来这个小城的目的是寻找水宫，等找水宫那一批人都出城以后，城内安静了许多，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孩童在嬉戏玩耍。“而且还挺有意思的。”
这个法术真的不难，甘遂演示了一遍，简单说了几句要点，柳叶迟疑的跟着做了一遍动作，结果无事发生，她疑惑的问道“呃……这样真的可以？”
“只是做动作，当然不可以。”甘遂笑着说道“你也是神族，试试看动用神力。”
“啊？”柳叶感觉自己这一天就迷茫太多次了“什么是神力？怎么用？”
这个设定这么玄幻，她真的有吗？她怎么不知道？
甘遂觉得有些不对劲，毕竟对于神族来说，神力就像是手脚一样，天生就可以调动，没有人会问自己的手脚怎么用，哪怕没有传承，只凭借本能也可以轻松调动神力。
“嗯……一开始学可能会有些困难。”甘遂迟疑了片刻说道“或许你需要一些外力帮助？只是需要你配合一下。”
“好啊，那麻烦你了。”柳叶干脆的说道“要怎么做？”
“伸手即可，记得不要抵抗。”甘遂身为白泽，自然也懂得医术，他将手指搭在了柳叶的手腕上，半晌没有说话。
柳叶等的无聊，目光随意扫过街角，却没想到恰好看到了刚刚撞到她的那个小孩。
那孩子换了一身衣裳，看上去干净了很多，但仔细看便能发现，这孩子的衣裳穿的乱七八糟，扣子扣错了好几个，头发也像刚才一样散乱，想来是没怎么打理，只是换了一身衣裳便又跑了出来。
那孩子也看到了柳叶，他显然是记得柳叶的，见柳叶在，他便慢吞吞的挪了过来，站在柳叶面前。
“纪遥。”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叫纪遥。”
柳叶想起来，自己之前问过这孩子的名字，只是他还没回答，便被他妹妹拽走了。
“纪遥，我记住了。”柳叶顺手捋了一把纪遥毛茸茸的脑袋说道“我叫柳叶，我……”
“纪遥——、纪遥——”
柳叶还没等说什么，那个之前来找纪遥的小女孩的声音传了过来，柳叶止住话，只说了一句听话，便出声将女孩叫了过来，把纪遥交到了她手上。
“我感觉纪遥应当不是傻，只是反应比较慢。”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柳叶扭头对甘遂说道“你觉得呢？”
“身体没什么问题，剩下的便要看造化了。”甘遂看了纪遥两眼说道。
“哈哈，你这话说的，活像个神棍。”柳叶一下子笑了出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怎么样？看出我有什么问题了吗？”
或许是刚刚的事发生的太突然，甘遂的手还搭在柳叶腕上，柳叶自己是不太介意，毕竟只是搭个手腕而已，她这么说，只是觉得甘遂的反应会很有意思。
“抱歉，失礼了。”甘遂愣了一秒后立刻收回手“神棍是什么意思？”
“你是在转移话题吗？”柳叶笑眯眯的晃了晃手腕“好了，不开玩笑了，我有什么问题？”
“不是什么大事，”甘遂袖袍内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只是……你诞生的时间太早了，所以神力不太稳定，短时间内想要用法术，可能有些困难，等过一段时间才会恢复。”
柳叶秒懂，甘遂这话虽然挺玄幻的，但翻译过来就是她是个早产儿，身体不太好，法术时灵时不灵，要养一养身体才能变好。
“好吧，”柳叶点头，反正现在她的处境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法术什么的，她也就不奢求了。“那我们现在应该去做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甘遂也没法回答，只好把这个问题抛回来“你想做点儿什么？”
“我？”柳叶指了指自己，想了一会儿说道“既然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去看海？”
柳叶从小到大都没见过海，虽然她这几天是在海上渡过的，但海滩和海上是两种感觉。
甘遂自然无不应允，二人当即出城，却发现城外比城内更热闹，不少人用法术照明，整片海滩上都是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光球，远远看过去，像是星星洒落在地上。
“这些人都是在等水宫吗？”柳叶找了一块人不多，位置也比较高的礁石，三下两下跳了上去。“水宫里真的有那么多宝物吗？万一什么都没有呢？毕竟虽然有人见过水宫，但从来没有人说过里面有什么啊？”
“正因为无人知道里面，才有无数人前赴后继想要进去探索。”甘遂站在柳叶旁边，白衣黑发的他犹如仙人一般，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为什么？”柳叶想转头去看甘遂，她坐在礁石上，做这个动作还真有些费力。
“不同人有不同的理由，”甘遂随意的坐在了柳叶旁边“有人希望获得宝物、力量，也有想要打响名望或者历练。”
“你呢？”柳叶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甘遂，忍不住问道“虽然我不算解你，但我感觉你好像挺厉害的，应当也不怎么在乎宝物名望之类的东西，你为什么要过来呢？”
“我的话，许是因为天性使然。”甘遂思索了片刻才回答“知道的越多，便越能感觉到自己的无知，对我来说，探索未知本身就是一个无可替代的意义了。”
柳叶眨眨眼，没想到甘遂的回答竟然是这种偏向于研究员学者一般的理由。
柳叶刚刚说的厉害，其实并不是指聪明或者博学，更多的，是在指一个人的地位。
柳叶年纪虽不大，但因为曲折离奇的身世，她见过很多人，底层和顶层的都有，有时候，哪怕无需看衣着，柳叶都能辨认出谁有钱谁没钱。
有钱和没钱的人，差别不在于衣着，甚至不在于皮肤是否白净、双手是否粗糙，定性的一点，是底气。
底气这个词，有些不好理解，但换成从容自信，便容易多了。
在赛场上能从容自信的，都是有实力的人，在生活这个赛场上能从容自信的，自然是有经济实力的人。
哪怕甘遂性子确实谦和，也没什么架子，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自信从容是改不了的。
“海水涨潮，你的衣服湿了。”柳叶喜欢汹涌的海浪，所以特地挑了一个离海浪近的礁石，这个时间开始涨潮，层层叠叠的海浪拍打在礁石上，飞溅起的水珠落在柳叶脚边，若是一直在这里坐着，鞋子或衣摆免不了被海水打湿。
“无妨，”甘遂没有动，只是安静的看着海面“湿了的话弄干就好。”
“这个也是法术吗？”柳叶问道。
“嗯。”甘遂轻轻应了一声“你若喜欢，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真的？”柳叶眼里闪过兴味“那一会儿就要拜托你了。”
柳叶站起来，背对着大海，此时圆月初升，清冷皎洁的月光照亮了海面，她面上带着笑，一步步向海面退去，等到了礁石边缘，她向甘遂嫣然一笑，挥手，无声的说着。
‘说好了哦’
紧接着，柳叶纵身跃下大海，瞬间便消失在月色之中。
甘遂也站起来，跳了下去，与柳叶不同的是，他仿佛如履平地一般稳稳的落在水面，并未向下沉。
柳叶整个人潜入水中，她水性极好，哪怕在海浪中也能来去自如，浅绿色的衣摆在水中绽开，像是迤逦的鱼尾，又像飞鸟舒展的羽翼。
夜晚的大海是极危险的，汹涌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水中一片漆黑，不见丝毫光亮，柳叶却感觉到了难得的畅快与自由。
既然这水中处处是危险，便不必在乎前往何方，无处可去，未尝不意味着天高海阔，无不可去。
第204章 日暖风和
水中的世界是很奇妙的。
海水仿佛分隔了两个世界, 外面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海中幽暗而绚丽的世界在柳叶面前徐徐展开。
柳叶随手抓了一只路过的鱼，胡乱的摸了两下又松开, 这鱼长的不怎么好看, 脑子也不太行，被柳叶放开之后反而像是起了好奇心一般, 围着柳叶转了几圈，还试图用自己的鱼脑袋撞一撞眼前的庞然大物。
柳叶一时兴起, 屈起手指弹了鱼一个脑瓜崩, 做完这件事以后，她自己都笑了，感觉她现在的智商也和鱼没什么区别。
随着海水一起被冲过来的，还有一些五颜六色的海星，柳叶潜入水底, 扒拉着被冲到附近的海星, 别说, 还真不少, 至少足够柳叶在海底用海星摆出一个五角星的形状。
这些事都没什么意义，可柳叶偏偏想做, 过去的十八年，她努力让自己活下来，没有时间去做多余的事，而现在, 她终于尝到了久违的自由滋味。
柳叶没有理会自己身在何处，要去做什么, 她只是这样漫无目的的在海洋中游玩，看着她以前从未见过的风景, 遇到感兴趣的就上去摸两下，她感觉自己也好像变成了海里的一尾鱼，在广阔的大海中尽情遨游。
不知过了多久，海里的光线逐渐变得明亮，海水由之前的深沉的黑蓝，变为透彻如玻璃一般的蓝，柳叶这才发现，原来天色已经大亮，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柳叶浮出水面，看着自己丝毫没有起皱的手，感慨着神仙的身体质量果然好。
她没穿越之前在普通人中已经算是体力好的了，饶是这样柳叶以前也没把握自己能在海上游整整一夜，而现在她现在不仅一点儿疲惫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因为探索海洋的快乐而更精神了几分。
不过太过自由的不好之处就是容易迷路，柳叶这一晚上游的确实够远，远到她现在连一点儿海岸线都看不到，四周都是水。
柳叶捋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将不知什么时候混进头发里的小鱼放回海中，心里想着这附近看着繁华，船只也不少，估计多等一会儿，总会等到返航的船，到时候她就可以跟着船一起到回岸边了。
“玩累了？”
甘遂的声音传来，柳叶扭头看去，只见甘遂如履平地一般的走在海面上，脚下的海水漾开阵阵涟漪，这出场方式，可比柳叶这个实打实游过来的高大上多了。
“倒不是累了，”柳叶诚实的回答“只是大白天的在这儿玩水不太好。”
“哪里不好？”甘遂伸手将柳叶从水中拉了出来，顺便用了个法术，让柳叶身上的衣服瞬间变得干燥妥帖。“左右也没什么大事可做，玩了便玩了。”
“你说的也对，还有别的好玩的地方吗？”柳叶先是试探性的踩了踩水面，发觉自己真的没有沉下去以后便伸手去摸自己的衣裳，衣裳不仅干了，还完全没有在海水中泡过一晚的痕迹，就连味道都是清新淡雅，毫无海边特有的腥咸气。
法术真好用，她也想学。
“南海很大，大多数地方都与我们航行时所遇见的景色大差不差。”甘遂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倒是知道一处，算是一个妖族的城池吧，那里临海，居住着鲛人一族，鲛人一族会在水下修建宫殿，倒算得上有趣。”
“……远吗？”柳叶有些心动，但她还没忘，他们这次过来，是为了找那个神秘的水宫的。
“有一点儿远，不过对你来说的话，应当不成问题。”甘遂开口道“毕竟你的能力就是与此有关。”
“我要怎么做？”柳叶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所有空间术法对她来说都是手到擒来，不一会儿，她便掌握了瞬移，成功和甘遂到达了妖族聚集的炎城。
“位置好像有点儿歪了，”柳叶小声嘀咕着“本来想移到海边，没想到没控制好位置，一下子移到了城门口。”
毕竟柳叶之前从来没有到过这儿，全凭甘遂指路，地点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偏移。
“炎城是妖族比较有名的大城，”甘遂仍旧心平气和的笑道“这里也很有意思，来都来了，我们可以先逛逛，再去找鲛人。”
说的也是，有多少人能抗拒的了来都来了呢？既来之，则安之，柳叶没过三秒就想明白了，刚要往城中走，却被甘遂拉住了衣袖。
“头发这样散落着，有些不方便。”甘遂拿出了一条发带，示意柳叶将头发束起来。
柳叶将发带接了过来，动作停顿了一下，果断将自己的长发编成了一条辫子，随意的用发带将发尾系住。
原谅她实在做不来用发带束马尾，编辫子也挺好的，方便行动还不容易散。
“炎城明明靠海，为什么要叫炎城呢？”柳叶一边编头发，一边问道。
起名字这种事，虽然不一定太贴切，但至少也不会太离谱，一座在水边的城，却取名为炎城，真是有意思。
“炎城以前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做海城，由鲛人一族统治。”甘遂缓缓说起了炎城的故事“生活在水边的妖族，能力大多与水有关，可
惜海城中却出现了一个异类，那是一条水蛇，但他的能力却是火。”
“这个倒是稀奇，”柳叶手上忙碌个不停，嘴上也不停的说道“火系的能力在海上多少会被压制吧？”
毕竟在大海这种到处都是水的地方，哪怕有火也燃不起来啊。
“是的，但这个妖族还是有些道运的，他天赋不错，修行勤勉，又找到了一种可以在水中燃烧的异火。”甘遂娓娓道来“这种异火不仅让他实力大增，还让其他海族惧怕不已，毕竟海族惧怕高温，以前对付火系妖族都是靠水来灭火，现在出现了不怕水的火，可以说，相当于有了克制大多数海族的办法。”
“所以……”柳叶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炎城城门口的牌匾。
“这个人最终凭借实力成为了海城的城主，并把海城改为炎城。”甘遂说出了故事最终的结局。
“他可真是个传奇人物，”柳叶忍不住感慨道“他的故事，就像是话本子里讲的一样。”
出身微末，因天赋问题受到歧视，后几经历练成为高手，上任城主，这不就是男频的龙傲天升级流小说吗？
“这位城主该不会也有好几个红颜知己吧？”柳叶和甘遂进了城，带着几分调侃的说道“毕竟话本子里都喜欢这么写。”
“这倒不是，”甘遂这次回答的很快“他并无妻子，只是……”？
柳叶疑惑的看着甘遂，不明白他为什么话说到一半儿就停了。
“没想到，”一道低哑醇美的声音传来，哪怕只是简单的几个字，都让人觉得异常诱惑。“这么几天不见，你竟领了个小姑娘过来。”
柳叶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身材高挑的大美女正戏谑的看着甘遂，美人微微一笑，摇曳生姿的走到柳叶面前，细细的打量着她。
“啧，还真是个小姑娘呢。”这美人比本就高挑的柳叶还要高上两三厘米，身材也好到令人艳羡，“小姑娘，你要知道，神族不老不死，别看你身边这个看着只比你大几岁，实际上他可是比你爷爷年纪还大。”
“我知道，”柳叶似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眨眨眼睛“应当……没什么问题吧？”
毕竟只是同行的话，应该也不怎么需要在乎年纪，况且在这个玄幻的世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可能比她爷爷年纪大，大一千岁还是大一万岁，应当也没差？
“哈哈，”美人忽然笑了，狭长的眼眸弯成了一个月牙“所以我说，你还太小。”
作业掌管时间的神明，烛九阴对每个人身上流逝的时间一清二楚，眼前这个小姑娘，要不是神族自诞生起便是成年的模样，恐怕现在还在蛋壳里没爬出来呢。
“叫我玖姐姐就行了，”烛九阴随意挥手，衣袖飘飞，带起一阵香风。“好了，我该走了，你们接着玩儿吧。”
烛九阴话音刚落，人就忽的消失不见，柳叶见这位美女姐姐来去如风，刚想说什么，就被另一个人打断的话语。
“不好意思，”一个身着红衣，相貌俊朗的男子对柳叶说道“敢问姑娘可否有看到一个大约这么高，穿着红黑锦缎，相貌非常漂亮的女子？”
“看到了，但是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柳叶一想到烛九阴刚刚没说两句话就跑了的行为，又看了看眼前的男子，感觉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这两人，一追一跑，追的那个很认真，跑的那个却有几分调儿啷当的意味，到底是在做什么？
“……对了，”实在没想明白的柳叶决定跳过这两人，强行与甘遂续上之前的话题。“你说这炎城城主并无妻子，然后呢？”
“……看到刚刚那个穿着红色衣裳的男人了吗？”甘遂沉默半晌说道“他就是炎城的城主。”
第205章 书院雏形
就像仙族、人族什么样的性格都有一样, 神族的个性也并不统一。
虽说大部分神族不耽于情爱，但烛九阴是个例外。
神生来便是肩负着使命的，每个神的使命不一样, 所以神族的行动方式也大相径庭, 有的入世有的出世，烛九阴作为掌管时间的神明, 她的使命便是作为‘先知’，预知未来, 指引方向, 因而大多数时间，她都在人多的地方。
或许是在人群中待久了，她比其他神族更多了些烟火气，比如她会像人类一样吃饭、睡觉，喜欢在热闹的集会上闲逛, 很多在神族看来没有必要又奇奇怪怪的东西她都喜欢尝试, 其中就包括爱情。
爱情这种飘渺的东西, 在不同时代, 不同族群内会有不同的理解，而对此一知半解的烛九阴便简单的理解成了达成对方的愿望, 对方就会对你产生爱情。
好巧不巧，在烛九阴想要尝试爱情的时候，被欺负的浑身是伤的炎城城主（少年版）出现在她面前，而更巧的是, 这个少年的愿望还是变强。
若是这个少年许个旁的愿望，烛九阴或许会因为无聊很快放弃, 但作为一个人生导师，帮人变强这件事她可太熟悉了。
变强这件事, 其实主要还得靠自己，哪怕有人指点，自己做不到，也全白搭，但没想到炎城城主还真有这个毅力，坚持了下来，也确实变成了一方强者。
按理说，事情发展到这儿，其实也是个不错的结局，毕竟烛九阴不通情爱，但好歹帮助了一个想要变强的人，但……不知道炎城城主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他真的爱上了烛九阴，并且一直追到了现在。
“这可真是……”柳叶不知该如何评价，只好斟酌着词句“真是个曲折的故事。”
若说烛九阴喜欢炎城城主，显然不是，毕竟烛九阴不是扭捏的性子，如果喜欢，她会直接说出来。
若说烛九阴讨厌炎城城主吧，倒也算不上，毕竟炎城城主哪怕在妖族中算比较强的，也无法与身为神族的烛九阴相提并论，如果烛九阴真的不想见他，那他就算找到死，都找不到烛九阴一点儿踪迹。
“随心而为，没有什么目的，亦不知结果。”甘遂一语道破烛九阴的想法，那便是没有想法。
“你刚刚说神族都有自己的使命，那我的使命是什么？”柳叶指了指自己说道。
“你年纪尚小，等你长大些，自然就知道了。”甘遂微笑着抚了抚柳叶的脑袋，却不多说。
柳叶想着自己今年已经十八岁成年了，应当算不得孩子，但转念一想，这个世界的人均年龄大的离谱，或许她这么大的还真算小孩，两相纠结之下，柳叶只好选择换个话题，随口问道“你呢？你的使命是什么？”
“传播知识，施行教化。”甘遂没有多少犹豫的说道“除开神族天生强大，其余种族都是需要修行的，而传授他们修行的方法，就是我的责任。”
“你是老师？……不是，我是说，你是掌教？”柳叶差点说错了话，连忙改口“可只靠你一个人的话，根本无法顾及到太多人。”
“所以，我偶尔还会兼任货郎与人换些书，或者自己制造一个小秘境，打出些名声引人去，只要向学之辈不绝，知识便会不断传播。”
“现在的传承方式，除了偶然得到陌生人的传承，是不是多以亲子、师徒为主？”柳叶沉思了片刻，开口说道“而且一般能收徒的，多是修为有成的人。”
“是。”甘遂微微颔首“有什么问题吗？”
“我在想，或许可以打破传统的方式，不以一人为师，而以多人为师，这样一来，一个人就可以学到非常多的知识。”柳叶想到了现代的学校，慢慢整理思路，提出构想“如果，每个掌教只教授一门课程的话，那么对掌教的要求就降低了，而且也可以同时教授更多的人。”
如果把以前的师徒关系放到现在，那就是一个老师要把所有科目全教了，对老师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还有可能出现老师偏科，学生也会偏科的弊病。
与其这样，倒不
如扬长避短，每人只教授自己最擅长的部分，这样一来，老师不用担心自己懂的不够全面，因为专注于一科，能教的学生更多，学生也不用担心自己无师可拜。
“若是这样，这些弟子要算作谁的弟子？”甘遂问出了当下最致命的问题“我以前也想过，或许可以不拜一师，但师徒关系不仅仅是传授知识那么简单的，更多的是派系势力的传承。”
为什么有些人只传给孩子或徒弟，哪怕孩子或徒弟根本没有学这方面的天赋，宁可失传也不外传？师徒、亲子这种关系，相当于捆绑到一起的一方势力，拜某人为师，就像是间接加入某个派系，如果拜多人为师，那立场就会变得很尴尬，两方打架的时候，难道要站中间吗？
“如果，把所有人划做一方势力呢？”柳叶问道“建立一方书院，书院内的所有掌教，便借可认定为同一势力，这样一来，哪怕无法分辨下面的学生具体算是谁的学生，也都是这一方势力的人。”
虽然柳叶这么说着，但她也知道，想要在这个时代建立这样一所书院，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首先要面对的便是观念，尤其是师恩这一条，因为知识的珍贵，所以这个时代认为师恩是大恩，如果采用柳叶所说的方式，不以一人为师，那师恩必然会被削弱，单单这一点，便让很多人都无法接受了。
或许她的这个主意超出时代太多，在这里很难实现。
“很新奇的想法，而且是可行的。”甘遂见柳叶还沉浸在思考中，连差点儿撞到人都没注意，干脆把她带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在想什么？”
“我在思考一个没有办法立刻得到答案的问题。”柳叶慢悠悠的说道“我说的办法是可行的，因为我真的见过，但就像世界上没有万能药一样，万能的办法也没有，或许这个办法很久以后才能实现，那到底算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算……延后成功？”甘遂笑了，微凉的手指挡住柳叶的眼睛。“其实不是每一件事都必须要有意义，我们拥有的时间很长，哪怕失败也能重新来过，况且这种事，哪有失败或成功一说呢？哪怕只是帮到了一个人，对于那个被帮到的人来说，也是改变了他一辈子的命运。”
甘遂自打天地初生起便存在，他看过许多事物，其中看的最多的，便是那些拥有智慧的族群。
他能看出来，这个小姑娘是个好孩子，只是有时候做事太过认真了，认真到执拗的程度。
旁人做事，有的看重过程，有的看重结果，她倒是想两个都要，并付出几倍的努力去做，或许结果是好的，过程也是好的，只是她本身，真的能承受的了这么大的压力吗？
“……说什么呢，”柳叶略有些不自在的摇摇脑袋“好了，别这样，我不想这个就是了。”
甘遂收回手，两人又重新走在路上，柳叶忍不住去看他，她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说道“如果失败了的话，不会觉得自己做了件蠢事吗？”
“谁没做过几件蠢事呢？”甘遂闲适的走在路上“我刚刚开始教授旁人知识的时候，做过的蠢事可不止一两件啊。”
“真的？”柳叶眼神有些怀疑，明显是不信。
毕竟甘遂是白泽神君，白泽天生便能通晓万物，这样一个人，说自己做过蠢事，任谁都不会相信吧？
“当然是真的，”甘遂很坦荡的点点头“毕竟那时候虽然知道很多事，但仍有很多不知道的。”
毕竟知识可以带来力量，而力量怎么用，就要看人心了。
甘遂随口讲了几个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事来佐证，实际上这种事太多太多，恩将仇报的人数不胜数，若不是今日提起，甘遂恐怕根本不会再回忆这些对他来说已经如过往云烟一般消散的小事。
“你心态真好，”柳叶感慨道“要是我的话，估计不把这些人锤到地里，我都睡不着。”
“把他们都锤进地里，你就能睡好了吗？”甘遂好笑的问道。
“好像也不能，”柳叶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摇摇头“哪怕我真锤人了，也不能掩盖我的计划失败，目的没有达成，虽然能消一些气，但总归还是生气的。”
柳叶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脾气，她也经常被人说些小心眼、心思多之类的话，这也没错，她就是脾气大，气不过，哪怕有一点对不起她的地方，她都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你也觉得应该以德报怨吗？”一想到以前的事，柳叶忍不住有些气恼，她知道无论甘遂的回答是什么，她都不应当干涉一个陌生人的选择，但此时，她莫名的想知道答案。
“怎么会？”甘遂忽然拉着她，向城外走去。“我是觉得，若是报复那些人，仍不能让你高兴起来的话，那就跟我走吧，你不是想去看看鲛人的宫殿吗？”
第206章 鲛宫一游
柳叶一直觉得甘遂还算靠谱, 现在想来，是她的结论下的太草率了。
“鲛人宫殿，是有鲛人的？”柳叶艰难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自然, ”甘遂无辜的看向柳叶“如果没有鲛人, 为什么要叫鲛人宫殿呢？”
“那我们怎么进去？”柳叶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远处伫立在水下的豪华宫殿“这里允许人参观吗？”
半个小时前, 柳叶跟着甘遂一起潜入水中，不知道甘遂给她施了什么法术, 让她在水中也能自如呼吸说话, 鲛人宫殿离岸边还是有些距离的，甘遂表示这鲛人宫殿并不好找，柳叶也就没用瞬移，二人大约游了一会儿，才到了这里。
从外表看, 鲛人宫殿确实很漂亮, 像一座由玻璃和水晶铸成的宫殿, 但这里面人来人往, 显然是有人在住吧？真的可以进去吗？
……其实还真可以，毕竟鲛人也会看人下菜碟, 只是甘遂看着柳叶一脸怀疑人生的样子，转而说道“自然是不允许的，不过我们可以偷偷进去。”？
柳叶脑袋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她向来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 但她没想到甘遂是这样的人，之前她一直觉得, 甘遂是个非常标准的君子。
“这样好吗？”柳叶一边对这个提议有些心动，碍于表面上的情理, 又多问了一句。
“没什么问题，”甘遂看着柳叶眼睛都发亮了，还要再问问，没忍住笑了一下“我会很多稀奇古怪的法术，其中就包括隐匿身形和气息的，只要我们小心些，就不会被发现。”
“好！咳咳……我是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相信你。”柳叶答应的话脱口而出，后来又发现自己答应的太快了，掩饰性咳了两下，企图将自己的回答合理化。
“那，就多谢你的信任了。”甘遂眼里弥漫着笑意，伸手施法，将柳叶拉进了鲛人宫殿“看看，是不是没人能看得到你？”
柳叶试探性的向前走了两步，没有引起守卫的任何注意，两个拿着武器，负责看守宫殿大门的鲛人眼睛都没眨一下，柳叶放下了大半的心，打算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进去。
“哎！”
柳叶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却发现鲛人守卫并未向自己的方向看，而是和竟一个鲛人说起了话。
“这次炼丹要用的药材，凑齐了吗？”一个鲛人守卫率先开口。
“哈——”另一个鲛人守卫似是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说道“凑齐了，连夜从别的地方抓的，别说，那药材还真能跑，足足追了一晚上才追到。”
“幸好追到了，”鲛人守卫似是松了一口气“不然王还说不定要怎么发落你呢。”
很稀松平常的谈话，柳叶并未想太多，只顺耳听了两句，便进了鲛人宫殿的大门。
“住水里的这么富吗？”柳叶看着眼前白玉为阶，琉璃做瓦，雕花为柱，水晶为灯的宫殿，忍不住发出了感慨。“修的好漂亮啊。”
她在现在虽然过的贫困，但介于她爷爷是个富豪，父亲是个小少爷，她多多少少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但这种奢华到都快形成光污染的程度，她还真没见过。
“鲛人一定很喜欢闪亮的东西。”柳叶看着周围闪闪发光的装饰，笃定的说道。
“鲛人确实爱好闪亮通透之物，并多以此物铸造宫殿，因而鲛人宫殿与别处宫殿不同，颇具新意。”甘遂像个尽职尽责的导游，讲述者有关鲛人宫殿的趣事。
柳叶四处乱转，这鲛人宫殿又大又复杂，逛起来还有几分像迷宫，再加上要避开巡逻的鲛人，还真让柳叶玩
出了几分密室逃脱的乐趣。
“这处雕像有问题。”柳叶指着一个鲛人雕像，笃定的说道“刚刚我看到的所有鲛人，耳朵都是正常的，顶多略尖一些，可这个鲛人的耳朵为什么有鳍？”
柳叶看过了，这里的鲛人就是最传统的人身鱼尾，除了这个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耳朵上也没有鱼鳍。
不过话说回来，鱼鳍也不是鱼的耳朵啊，如果真的拿鱼和人来对此的话，鱼鳍可能更倾向于人类动力系统，也就是胳膊腿之类的吧？
“有道理，”甘遂配合的说道“不如试试看，这里有什么秘密。”
柳叶作为一个行动派，当即跳上雕像，别说，还真让她找到了机关，她略带兴奋的将雕像的双耳向后一推，旁边的墙体缓缓翻转，柳叶看准时机，拉着甘遂一个箭步便冲了进去。
“这个密室里竟然没有水？”柳叶伸手晃了晃，顺手敲了敲墙壁，确定她已经不在水里了。“鲛人要个没水的密室做什么？”
“是谁？”一道颤巍巍的女声响起，柳叶顿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密室中还有人生活。
仔细想来，这个密室确实奇怪，没有水也就算了，毕竟鲛人也可能喜欢些怕水的东西放在这儿，可这么大一个房间，竟然一点儿光亮都没有，看这光秃秃的墙壁，也不像是鲛人宫殿的装修风格。
柳叶的眼睛在黑暗中也能视物，她向前看过去，却看到两个和她差不多大，一只手被铁链锁在强上，不得动弹的少女。
柳叶没有动，毕竟她无法确定这两个姑娘是善是恶，如果这里是地牢，里面关着的是鲛人族犯了错的族人呢？她一个外人，怎么去管人家内部的事？
“没有人会来救我们，”另一个姑娘比前一个姑娘冷静些，但声音里仍旧透着虚弱。“别忘了，这里是鲛人宫殿。”
“可是，林榆姐姐，”最先开口的姑娘抽泣着说道“我害怕，我还有爹爹娘亲，爹爹娘亲会来找我的。”
“你还有亲人啊，”冷静少女，也就是林榆声音淡然的说道“那你比我幸运，我没有亲人，也不指望有人会来救我。”
从被抓住的那一刻起，林榆就不对逃出去抱有希望了，毕竟她只是棵平平无奇的榆树化形，能活到现在，已是幸运。
“鲛人……鲛人为什么要抓我们啊？”本就在一旁不断抽泣的少女哭的更厉害了“我们与鲛人无冤无仇，我根本没见过鲛人啊……”
“还能为什么呢？”林榆闭了闭眼睛“我们有木之心，就是最大的罪。”
木之心可入药，但妖族的木系妖怪有难以去除的妖力，神族……谁敢打神族的主意？唯有仙族，木之心中正平和，最适合入药。
可仙族也不是好惹的，仙族整体实力要高于妖族，鲛人族虽在妖族还算有些名气，却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只好在暗中抓捕些孤身一人的小仙。
林榆这样的，并非个例，像是刚刚同她哭诉的姑娘，才是少数，因为抓捕的木系小仙如果有亲族，就势必会引起追查，那姑娘刚刚被押进来的时候，她听到有个鲛人说终于凑够了一类的话，想来取木之心的期限就在眼前了，为了凑够数量，便抓了一个还有亲人在世的。
“她们是鲛人吗？”柳叶听了个大概，这几个姑娘不像是做戏，但谁也无法肯定她们说的是真话。
“不是，”甘遂自然也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与柳叶不同的是，他知道她们说的是真的。“她们都是仙族，刚刚说话的那两个姑娘，原身分别是榆树和兰草。”
“木之心是什么？”柳叶直觉这个木之心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木系妖、仙、神都有的一种东西，可以入药，差不多相当于妖族内丹吧，是木系妖仙力量的结晶，如果失去了的话，恐怕活不了多久。”
听到甘遂的解释，再结合之前那两个侍卫的谈话，柳叶越发觉得这两个姑娘应当不是做戏了。
“鲛人……竟然会拿活人炼药吗？”柳叶眉头皱了起来。
“木之心一事，屡禁不止。”甘遂也叹道“只要有利益存在，这种事总会有。”
神族也只有那么多人而已，即使管控，也没办法管到方方面面，尤其是这种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化形的小仙，哪怕失踪了，最多会有相熟的人嘀咕几句，任谁都不会起疑。
“帮我撤掉隐匿的法术吧。”柳叶说完，便迎着两个小姑娘的惊呼声上前，双手抓住足有她手腕粗的铁链，铁链应声而断，仔细看，铁链并不想被暴力扯开或者切开，而是中间的一节直接显示不见了。
“你是谁？”眼泪还挂在脸上的小姑娘惊疑不定的看着柳叶。
“救你们的人。”柳叶手上动作不断，将捆着林榆的铁链也被弄断“别怕，哪怕没有父母，也会有人来救你，因为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不应该被关在这儿。”
“我先送你们到炎城，”柳叶将铁链取下之后，拉着两个姑娘说道“别怕，我记得炎城城主好像和鲛人关系不好，你们先试试去找炎城城主，如果他有心打压鲛人的话，就一定会借题发挥，到时候你们几个就安全了。”
第207章 暴力破局
柳叶之前并未领会太多法术的使用方法, 毕竟她一个现代人，要是真的能一下子接受法术的存在才奇怪呢。
但在困难面前，人总要想办法。
柳叶不清楚法术到底是什么原理, 但就像甘遂说的那样, 空间系术法对于她而言，就像本能一样, 完全不需要什么复杂的操作，只要她想, 就可以做到。
虽然柳叶在穿越以后, 力气确实比之前大了很多，但她也没有把握一定能断开粗重的锁链，于是她想到了，先在铁链的范围构筑一个小空间，再利用空间内一切事物受她操控的性质, 将空间内的铁链损毁。
如果有人足够细心的话便会发现, 断开的铁链两段根本接不起来, 因为中间的一段, 凭空消失了。
柳叶将林榆二人推到炎城稍作安慰以后并未停留，她还没忘甘遂还在鲛人宫殿里, 只是等她再次回到鲛人宫殿时，甘遂却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甘遂被发现了？
应当不会，先不说他们没弄出什么大动静，被发现的可能性不大, 只论甘遂自己的本事，哪怕有人进来, 也定然是发现不了他的。
柳叶干脆出了密室，向水宫的其他地方寻去, 她现在没有隐身法术了，但好在瞬移只要够快的话，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实现隐身。
如果被发现了的话……
柳叶抿了抿唇，其实那个空间，如果能斩断锁链的话，杀人，自然也不在话下。
不知道是柳叶运气好还是别的原因，她这一路都没有遇到鲛人，不过也算正常吧，柳叶之前就发现了，这个宫殿虽然大，但里面的鲛人不算很多。
柳叶不太清楚宫殿具体的结构，摸不清主殿在哪儿，好在周围的装修离主殿越近越是华丽，凭借着这一点，柳叶朝着主殿的方向，一点点摸索过去。
当柳叶终于看到主殿的时候，一个鲛人冲了出来，柳叶下意识防范，却发现那鲛人根本没看她。
鲛人面色苍白，神情惶恐的像是有鬼在后面追，柳叶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一溜烟儿似的游走了。
“柳叶，”甘遂
神色如常的走了过来，像是没事人一样问道“怎么来这儿了？”
“我把那两个姑娘暂时放在炎城以后，发现你没有在那个密室里，就过来找你。”柳叶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说实话。“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甘遂轻描淡写的说道“只是目睹这里的鲛人族首领遭了天谴，其他鲛人估计也觉得这个首领不可靠，便都去自谋生路了。”
“所以这里算是荒废了？”柳叶恍然明白了刚刚的那个鲛人为什么急的像是有鬼在后面追。“世界上真的有天谴吗？”
说个笑话，如果真的有天打五雷轰的话，估计人类都得灭绝，天谴这种只存在于无力报复的受害者口中的话，真的存在吗？
“自然是有的，”甘遂平淡点头，拉着柳叶往外走“若是恶事做尽，便会被天道清算。”
“挺好的，”柳叶没有多问，到底真的是天道清算还是甘遂替天行道“这样一来，做恶的人多少会有些顾虑。”
就像现代的法律对于人们来说是警戒和震慑一样，如果天道真的可以惩处作奸犯科之人，那至少大部分人在作恶之前，都会有所顾虑。
“这里的鲛人因为失去了首领，就直接跑了吗？”柳叶没有过多纠结这个话题，而是到处看这附近还有没有鲛人，结果还真没找到。
“在炎城城主夺取炎城，成为城主的时候，鲛人一族大多已经离开了炎城，还在这附近生活的，都是不满炎城城主，想要将炎城再次夺回来的，他们的首领，就是上一任炎城城主的儿子。”甘遂讲述起了缘由。
“可惜上一任炎城城主性格暴戾，酷爱刑罚，实在不得民心，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鲛人首领不仅没有壮大族群，想要死守的鲛人还越来越少，这里原本就没有多少鲛人，鲛人首领一死，其他鲛人自然也离开了。”
“真是……”柳叶想了想“没有从长辈的教训中吸取到一点儿经验。”
原本的炎城城主就是因为性情暴戾被踢下台，他的儿子不仅没有吸取经验，还越走越歪，企图拿活人取药，最终父子俩走的整整齐齐，谁也没捞到好。
柳叶回到炎城以后，将这件事告诉了她救下来的两个姑娘，那两个姑娘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松了一口气，毕竟她们的人身安全总算是得到了保障。
只是这世界上只要有贪婪之人在，就不会有绝对的安全。
榆树化形的姑娘林榆经常独自一人穿梭在山林间，据说她立志成为一名医仙，而兰草化形的姑娘叫做兰盈，年纪尚小，与父母同住，是自己独自出门的时候被虏了来。
在柳叶询问二人有何打算的时候，林榆作为散仙自然是没什么打算的，兰盈犹豫了片刻，竟主动开口，邀请林榆与她同行。
“那个……如果林榆姐姐没有想去的地方的话，可以同我一起走。”兰盈胆子不大，说的时候也有些底气不足“自从大家知道了木之心可以疗伤后，草木仙的处境艰难了许多，我父母和一些相熟的朋友打算建立一座小城，算是让草木仙有一个栖身之地，如果林榆姐姐不嫌弃的话，可以来看看。”
林榆思索了片刻，决定和兰盈一起走，她本就会因为希望见识各种各样的病症而四处行走，如今跟兰盈结伴同行，也算有个说话的人，哪怕兰盈说的有夸大的成分，她也不吃亏。
至于兰盈会不会说谎嘛……
林榆微微侧身，状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甘遂，她可不认为，有人能在白泽神君面前说谎。
告别了两个姑娘以后，柳叶也没了多少游玩的兴致，她干脆和甘遂一起回了南城外的海滩，等着神秘水宫现世，结果不出甘遂若料，水宫出现的时间，正是他们到南城往后推三日的半夜，惹的柳叶还真对这种神秘学起了些兴致。
只是柳叶虽然成功进入了水宫，但周围却只有她一个人，想来水宫将众人分开了。
柳叶往前走了两步，却被一堵看不见的墙壁挡住了去路，她换了个方向，依旧有墙，柳叶伸手试探了一圈，大约明白了自己的状况。
她被关在了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圆柱形容器里，这个容器完全透明，容器外面则是一片碧蓝色的水域。
这水域很是奇怪，它不像是海、湖、或者河流，它太清澈了，清澈到没有一点儿杂质，别说鱼虾，就连一点儿灰尘都没有。
如果是自然形成的水域，上下的光线强度应当是不一致的，毕竟一面靠着天，一面挨着地，这里无论向上看还是向下看，都是一模一样的清澈见底，就像……
柳叶想了半天，才找出一个确切的形容，这里就像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水族箱，而她像是一个被装进小玻璃瓶，投入水族箱的小蚂蚁，充满了迷茫。
问题来了，这个‘玻璃瓶’看起来挺结实的，哪怕柳叶可以用空间将玻璃瓶打碎，外面都是水，她又不会避水的法术，怎么办？
柳叶想了想，制造了一个和玻璃瓶差不多大的空间将自己囊括在内，空间由她制造，她自然能操纵，这样一来，也不怕出了玻璃瓶以后就被水淹了。
玻璃瓶被打碎以后，眼前并没有出现柳叶所预料的水域，而是再次出现了一个密室，这次的密室和水域里的玻璃瓶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由水换成了木。
柳叶现在身处于一个狭窄的木制房间，大小和刚才差不多，只是这次的房间方方正正。
她悟了，这就类似于闯关小游戏，金木水火土要轮番来一遍，这次柳叶没有多少迟疑，直接用空间破开了木屋，接下来的火、土、金也是一样。
“你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通关五个房间以后，柳叶来到了一个看不到边际的纯白空间，在她面前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漂浮着一张散发光芒的卷轴。
“我本以为，我在推衍一道上的造诣无人能敌，因此用我毕生所学，出了这五题阻挡，却不曾想人外有人，竟有人这么快便将其解开了。”
柳叶没见到说话的人，但听这声音，应该是个温柔的姑娘。
“你是怎么做到的？甚至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用到就解开了我出的题？”那姑娘好奇的问道。
“我不太懂你口中的推衍是什么，”柳叶非常诚实的说道“我只是简单打碎了你制造的五个房间而已。”
柳叶不知道推衍是什么意思，但这并不妨碍她换一种方式理解。
这大概就是仙界版的密室逃脱，有专门可以逃脱的办法，但她就好像在密室逃脱里直接把锁砸了的那种人，主打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结果因为通关太快，密室逃脱的主办方还来问她通关秘籍，压根就没有往她根本没用脑子纯靠力气大这方面想。
第208章 拐带器灵
或许是被柳叶的回答震惊到, 石台上的卷轴散发出一阵光芒，一个二十多岁，相貌温婉的姑娘忽然出现在柳叶面前, 仔细看, 她的身形呈半透明的状态，显然非常人。
“我是书洛, 河图洛书的的器灵。”书洛走到柳叶面前，她的衣服极具特色, 由青、赤、黄、白、黑五色组成, 明明是如此多的颜色，却丝毫不显得花哨，反而和谐自然。
“柳叶，一个……不小心来到了这里的人。”柳叶学着书洛的样子，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
“按照我之前订下的规矩, ”书洛看了柳叶一眼后, 缓缓开口说道“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就是我的主人……”
“等等, ”柳叶连忙打断书洛“其实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也不用那么遵守规矩, 毕竟除了你我，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是第一个来的。”
“你不想要河图洛书？”书洛很是惊讶，毕竟她没想到
像是河图洛书这种从开天起便存在的宝物，也有人不想要。
“老实说, 我虽然不怎么了解，但河图洛书一听就很厉害。”柳叶诚实的说道“只是我不会用, 也不懂你口中的推衍，哪怕河图洛书再厉害, 对我来说也没有没什么用处。”
“更何况……”柳叶打量着书洛“书洛，你可以使用河图洛书吗？”
“自然，”书洛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我是河图洛书的器灵，当然可以用。”
“那么你为什么要执着于给河图洛书找个主人呢？”柳叶认真的问道“你可以用河图洛书，也是最了解如何用河图洛书的人，为何不是你来当河图洛书的主人？”
“我是河图洛书的器灵，怎么能做河图洛书的主人？”书洛似是极惊讶柳叶的话一般说道“你也许是误会了，我本就是河图洛书的一部分，也无法契约河图洛书。”
“旁人需要契约，是因为没有契约，便无法使用河图洛书，”柳叶解释道“但你不同，哪怕没有契约，你也可以驱使河图洛书，不是吗？”
书洛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反驳道“这不一样。”
“你是怎么定义人的呢？”柳叶看着书洛，忽然开口问道。
“人？”书洛没想到柳叶会忽然问这个问题“你是特指人类？还是泛指仙、妖、神之类的智慧种族？”
“是啊，你也说了，只要是智慧种族，都可以泛指为人，你自己自然也包括在内。”柳叶笑了笑说道“人是不需要主人的，你自然也不需要，我不了解推衍，但我想你一定是个极出众的人，你很聪明，也有自己的想法，为什么非要去找一个不知善恶的主人，将对方的意愿作为自己的方向呢？”
柳叶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事，也不知道她的话，对于书洛来说，是个极大的冲击。
河图洛书再厉害，也不过是法器，书洛作为器灵再博学，也迟早有一天会认人为主，专心致志的去辅佐她的主人。
器灵虽然也拥有智慧，但在主流观念里，很少被当做人来看，毕竟器灵数量极少，又是依附法器而生，大多数人把器灵当做法器的一部分，书洛这个器灵也不例外。
没有人想过，器灵才是对法器最熟悉，最适合操纵法器的人，也没有人想过，器灵也会有想法，有自己想做的事。
“既然你可以轻易变幻出刚刚的密室，那应当也能离开这儿？”柳叶见书洛不说话，继续说道“这个水宫挺好看的，但外面的世界更广阔，你能离开的话，不妨去外面看看再做决定。”
柳叶其实也没有想太多，只是她一个现代人，怎么也接受不了一个大活人认她为主。
别说什么器灵不器灵的了，大家都是人，都有思想，谁会想像一个傀儡一样，任劳任怨的对另一个人言听计从？
“我……可以跟着你吗？”书洛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跟在柳叶身边，也算是完成了她之前立下的规矩。
“可以是可以，只是你确定吗？”柳叶也有些犹豫的开口“因为我可能不像你想的那么厉害，离开这里以后要去哪儿，我也没有打算。”
柳叶之前那么痛快就答应了甘遂来找水宫，一方面是因为她不想欠别人的，另一方面则是她自己也觉得很迷茫。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她没有亲人朋友，甚至连认识的人都没有，无牵无挂到立刻死去也不会有人发现的程度，对于未来会怎么样，柳叶心里也没有打算。
“没关系，”书洛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我可以帮你卜算，我们是同伴不是吗？”
“那我们先走？”柳叶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你知道怎么出去吗？还有那些之前进入水宫的人，他们怎么办？”
“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去，”书洛恢复了刚刚的淡然，只是语气依旧温柔“这个水宫是我用河图洛书幻化而成的空间，专门用作考验河图洛书的未来主人，等我离开以后，水宫也会消失，进入水宫的人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说罢，书洛拿起放在石台上的河图洛书，这不是她第一次拿起这个法器，却是第一次她要带着河图洛书离开。
南城外的海滩上仍旧有一些人，因为神秘水宫每次开启的时间太短，不少人刚到，就看到水宫已经消失。
好在水宫每次开启的时间都不算长，等进入的人出来以后或询问，或趁火打劫，几乎已经成为惯例了。
海滩上，一个高壮男子百无聊赖的等着，毕竟水宫开启以后至少一两天内不会再有什么动静，今日是满月，月光将海水照的波光粼粼，虽说不算稀奇，也颇有些意趣。
别看他外表粗犷，为人还是很有雅趣的，面对这海上月色，他当即拿出一壶酒喝了两口，喝到半醉之时，他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今晚的月亮好像太亮了，亮到连他酒壶上的花纹都清晰可见。
“快看，是水宫！水宫出现了！”
男子呛了一口酒，连忙把酒壶收起来，向海面看去，只见原本已经消失的水宫渐渐凝实，紧接着，刚刚进入水宫的人如同下饺子一般掉入海中，水宫顷刻之间化为齑粉，在半空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少人还沉迷于解谜之中，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没反应过来，直接掉进海里被海水泼了一脸，几乎是所有人都在抱怨讨论，柳叶也学着旁边人的样子，一脸茫然的往岸上走，书洛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
进入水宫的人约摸在两三百，自然无人注意多出了一个姑娘，也没有人知道，这多出的姑娘，便是他们想要找的宝物。
“柳叶，”就在柳叶还装模作样的左右看时，甘遂已经在人群中找到了她，他看了一眼柳叶身后的书洛，并未问什么，只道“城外恐怕有些不太平，不如我们今晚先进城住一晚。”
“好，”柳叶点点头，又转头看向书洛“她是书洛，是我在水宫认识的朋友，因为一些事，暂时和我们一起行动，她……”
“书洛姑娘与你投缘，自然是要同我们一起走的。”甘遂对书洛微微颔首说道“幸会。”
“幸会，”书洛刚刚还温柔的神情此时有些僵硬，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来，“书洛打扰了，之后还请……阁下多多包涵。”
甘遂没有说话，只是依旧好脾气的点了点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三人很快进了南城，此时的南城中人影攒动，不比城外少多少人，柳叶灵机一动，拉着二人直接瞬移到了她之前去过的鲛人宫殿。
“这里没人，还比较安静，正适合休息。”柳叶立刻给自己套上一层空间，现在她对于空间的掌握已经十分熟练了，大多数法术能做的，她倚仗着空间也能做到。
“你说的对。”书洛的笑容十分勉强，原本她还想着周围人多，甘遂也没有理她的意思，应当不会有什么机会独处，现在这么大的地方就他们三个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想看不到都难。
甘遂看出了书洛的欲言又止，他非常有眼色的给二人留出了说话的空间，甘遂一离开，书洛立刻跑到柳叶身边，神情里带着些许不自然的开口问道“柳叶，刚刚那位，和你很熟吗？”
“还行吧？”柳叶还真无法定义她和甘遂熟还是不熟“怎么了，他有什么问题吗？从见到他的时候，你的脸色就一
直很难看。”
“也不是，”书洛犹豫了几分说道“柳叶，你……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柳叶明白书洛在说什么“我想甘遂并非恶人，为何你如此忌惮他？”
“不……也算是……总之挺难说清的吧。”书洛揉了揉眉心“白泽神君风评确实很好，有很多人感激神君的帮助，只是……知晓他的能力的人，都不太敢接近他。”
因为在白泽神君面前，任何秘密都不再是秘密，哪怕是再正义的人，多少也有些难言之事，这种一下子就被看穿的感觉，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第209章 对牛弹琴
“这一点, 我想你反而不用担心。”柳叶还真不是很清楚甘遂有什么能力，在听完书洛的解释后，她摇摇头“哪怕可以知道, 如果非必要, 他是不会去看的。”
书洛有些不解的看着柳叶，不明白她为何说的如此笃定。
柳叶没有解释, 这个原因很简单，只是不太好说出口。
简单来说, 通晓万物这个天赋用在人身上时, 旁人看人只是看人，有这个天赋的人看人的时候，却能看到对方头上顶着个卷轴，轻轻一点卷轴，里面便是这个人物的生平介绍, 隐私秘密。
这简直是开挂一般的体验, 拥有上帝视角, 就好像周围的人都是npc, 只有拥有这个天赋的人是玩家。
但现实不是游戏，需要考虑的, 除了胜负，还有很多。
拥有上帝视角是很方便，不会被任何人欺骗，可以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时间长了，就会产生极大的抽离感。
抽离感的本质, 是将自己和周围的人划分成了两个世界，类似于人在玩游戏的时候, 清楚的知道自己和npc不是同类，因此不会对任何npc产生同情，也不会对伤害npc怀有愧疚。
带入游戏和玩家自然无所谓，因为玩家是真人，共情不了npc才是正常的，大不了关上游戏一走了之，可甘遂不行，他更像是觉醒的npc，世界对他来说是真实的，周围的人却很难让他有什么实感，长此以往，不疯才怪。
最好，也是唯一的方法就少用这个天赋，这样一来，对于周围的人，甘遂才能真的把他们当做人来看待。
“总之，他不会轻易去看旁人的秘密。”柳叶这套npc理论对于非现代人不太好解释，她只好说道“我了解他，他不会这么做。”
书洛露出了然却夹杂着几分古怪的神情，她斟酌着开口说道“神族虽然可以拥有后代，但神族本身的能力却是无法被继承的，这样想来，找个神族当伴侣，其实不太划算。”
“啊？”柳叶一脸疑惑不解，倒不是说对书洛所说的内容有什么质疑，毕竟她是个没常识的，她只是单纯的不明白书洛为什么要忽然把话题转移到婚恋频道。
看着柳叶一脸茫然，书洛更急了，开始讲述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后代实力强的重要性，只是她说的越多，柳叶越迷茫，两个人好像一幅世界名画，劝分的闺蜜和她脑子不太好的朋友。
“你的意思是说，”柳叶终于从书洛那眼花缭乱的描述中寻得了一点儿线索“找伴侣，最好不要找神族，因为后代容易不强？”
书洛欣慰点头，用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看着柳叶。
虽然没有烛九阴那样一眼看穿时间的能力，但书洛也能感觉到，柳叶年纪不大，身上带着点儿初出茅庐的稚气，这种小姑娘最容易被好看的脸和高贵的出身给骗了。
柳叶消化了一会儿书洛说的话，大概明白了，这个时代和她所在的现代的差别。
这个时代很原始，除了强者为尊以外，更倾向于母系氏族，爱情观念很薄弱，找伴侣基本是为了繁衍后代。
因为是为了后代找伴侣，所以大家都更倾向于找一个强大的伴侣，毕竟天赋是会遗传的，哪怕从概率上来说，找一个强大的伴侣，也更有可能生下天赋上乘的幼崽。
但是神族却被排斥在这套系统之外，因为天道自有平衡的缘故，神族的天赋是无法遗传的，也就是说，哪怕生下的幼崽外形和神族原形相似，也是个花架子，只能遗传到另一方的天赋，花了不少力气生下的孩子只能说天赋平平，怎么想怎么不划算。
道理是很有道理，可为什么要同她说这个？
难道因为她是神族，所以书洛变相告诉她不要去祸害别人？
不应该啊，刚刚书洛看她的眼神明显不是这个意思。
“我也是神族，”柳叶对于不明白的事还是很诚实的，“所以是不是不应该找伴侣？”
“你是神族？！”书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神族都是气运非凡，我一看就能看出来，可你这气运……咦？”
“怎么了？”见书洛表情变了又变，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柳叶说道“甘遂说我是神族，应当没什么问题吧？”
“……你杀过人吗？”书洛终于能控制住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她伸手扣住柳叶的手腕，试探性的向柳叶的体内输入了一点儿仙力。
“……没……可能有一个吧，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死没死。”柳叶不知道为什么书洛忽然换了这么一个沉重的话题，就如同她也不知道书洛为什么要用一副大夫看病的姿态抓着她的手腕。“到底怎么了？”
“没，没什么。”书洛勉强笑了笑，将心思压了下去“是我误会了，我见你年纪小，怕你被男人骗了。”
“你是指甘遂？”柳叶恍然大悟“不会的，像他这样的人，很难找到一个伴侣。”
人性这种东西，越是了解，越是觉得可怖。
一个生来便知世事的人，很难与旁人建立起亲密关系，毕竟亲密关系源于信任，而一个洞察人心的人，很难付出自己的信任。
不过书洛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么奇怪的结论？他们之间相处的应该很正常吧？
“刚刚是我想多了，”书洛微微低着头，随后又装作不经意似的问道“柳叶，你为什么要与白泽神君同行呢？”
“这个啊，”柳叶大概说了一下之前的事，总结道“算是还一个人情吧，只是我好像没帮上他什么忙，反而把你给带出来了。”
“机缘这种事，都是各有各的缘法，强求不得。”书洛劝慰道“只是以后呢？你也要与神君同行吗？”
“……应当不会吧。”柳叶想了想，陷入了沉默。
“为什么？”书洛主动问道“你和神君的关系应当还不错，正巧你也没什么旁的事可做，就暂时跟在神君身边不好吗？”
“我的确不讨厌他，只是……没什么理由非要这么做吧。”柳叶感觉自己脑子里好像很清楚，又好像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想不明白。
“其实是我……想要同神君学习卜算之法，”书洛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主意，“不如这件事我来提吧，要是成功了，我可能会留下一段时间，你知道的，我……有些怕白泽神君，你能再陪我一段时间吗？”
“可以是可以，”柳叶有些奇怪的看了书洛一眼“只是你真的要同甘遂学吗？”
书洛在看到甘遂的时候，不夸张的说，毛都快炸了，这样的状态下，真的能学吗？
“当然。”书洛这会儿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她情真意切的说道“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白泽神君更博学之人了，哪怕确实有些害怕，为了提升修为，我也在所不辞。”
紧接着，她起身，像是生怕被柳叶拦住一般，表示自己现在就去说，柳叶在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最后只好作罢。
甘遂并未走太远，而书洛作为当世难得的器灵，感知能力自是一等一的，不过一刻钟，她便找到了甘遂，甘遂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睑，表示有话直说。
“既然神君早有预料，我也不说什么废话了。”书洛直言道“刚刚柳叶说她是神族，我觉得不对劲，毕竟这世上的神族是有定数的，掌管空间的神族早已存在，又怎么会出现新神，所有我斗胆探了她的经脉，竟是我从未见过的情况。”
这个世界上，仙有仙力、神有神力、除了未修行过的人类，其余种族皆有其从出生起便自带力量，这也是区分不同种族的关键。
可柳叶的体内，竟什么力量都没有。
这不应
该，如果她是普通人类，又怎么会拥有操纵空间的能力？
书洛忍不住用河图洛书去测算柳叶，除了非常重的因果孽障，她什么都没算出来。
这么大的因果，到底是做了多少恶才形成的？明明柳叶不像是作奸犯科之人，如果柳叶真是恶人，白泽神君又怎会置之不理？
最让书洛惊讶的是，柳叶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她像是刚诞生于这个世界一样，对外界的一切都不甚了解。
这些疑问，柳叶自己不知道，但身为白泽神君的甘遂一定是知道什么的，不然的话，他不会用一个如此拙劣的借口将柳叶留在身边。
“她有些特殊。”甘遂不欲多说，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回答了。
其实第一次探柳叶经脉的时候，甘遂也惊了一下，毕竟混沌魔神的力量不比神族弱，柳叶怎么会除了天赋以外一点儿神力都没有。
后来他想明白了，其实柳叶并不是那棵柳树，也就是拥有操纵空间能力的空心杨柳化形，因为天道的压制，空心杨柳哪怕生了灵智，也是无法化形的，柳叶的存在，更倾向于空心杨柳用分身术所制造出的身外化身。
第210章 身份转换
身外化身, 也有人叫它分身术，是一个大多数人都不陌生的概念。
这个法术确实很好用，比如本体在闭关修炼的时候, 身外化身可以替代本体办理各种事务, 修行办公两不误，有一些炼丹、炼器的材料分散在天南海北不好找, 也可以让身外化身去找。
身外化身的实力与本体有关，通常不如本体, 具体要看情况, 而柳叶的情况更特殊一些。
一般的生灵，都是先生灵智，再化形，化形之后才能被算作人，开始修行之路。
可空心杨柳却因为天道压制, 不得化形, 这树却聪明, 它利用自己强大的神力, 在没有本体的情况下创造出了一个身外化身，哪怕这个身外化身有诸多限制, 也算是勉强有了人形，可以算作是人。
也正是因为这种作弊一般的行径，才会刚一出世就引得天罚，甘遂用自己的血暂时掩盖了柳叶的气息, 帮她避开了天罚，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能撑多久，甘遂也不知道。
见甘遂不肯说, 书洛更放心不下了，毕竟没有神力可不是小事，任何法术都用不出来，不仅意味着柳叶自保能力极差，同时也无法掐算，作为修行者，不知天道，可不是一般的危险。
“柳叶的情况特殊，我……未必能保得住她。”书洛不得不承认，之前是自己托大了，她本以为以柳叶和她的本事，在外行走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她没想到，柳叶的问题会这么棘手。“刚刚冒犯了神君，还请神君开恩，应允柳叶跟在您身边。”
书洛身为以卜算推衍著称的河图洛书器灵，自然是极聪明的，她很清楚，目前为止，甘遂是最了解柳叶的情况，甚至是唯一了解柳叶情况的人。
待在甘遂身边，对于柳叶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况且柳叶作为一个连传承记忆都没有，根本没有可隐瞒的事的新神，哪怕真的被读心，她也无所谓。
“我本就是这样打算的，”甘遂语气依旧平淡，哪怕他身为神族，也没什么高高在上的意思。“这是我与她之前的事，不必由你来求我。”
“柳叶并非对神君有什么不满，只是她……好像对她自己的情况并不太清楚，”书洛斟酌着说道“无心之举，还请神君勿怪。”
书洛不是一个喜欢背地里说人是非的人，但按照柳叶目前对自己的情况无知无觉的状态，要是她今天不开这个口，恐怕柳叶明天就会主动提出辞行。
想到这儿，书洛更坚定了要替柳叶求白泽神君收留的意念，虽然柳叶并未与她订立契约，但在她心里总有一份对于柳叶的责任。
“你们……”柳叶见书洛迟迟未归，想着或许是出了什么事，自己找了过来。
眼前这两人一个一脸凝重，一个虽没什么大表情，却也没有平日惯常的笑意，显然不像是聊的很愉快的样子。
“如果甘遂不想收徒的话也不用勉强吧，”柳叶试图调节现场这近乎凝滞的气氛“其实……”
“我们刚刚说的不是这件事，”甘遂迅速反应过来，书洛应当是为了让柳叶放心找了个借口“我已经应允了书洛姑娘，刚刚我们是在讨论，接下来应当去哪儿。”
“啊，对，就是这样。”书洛也连忙点头，转移了话题“对了，柳叶，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我？”柳叶没想到话题会一下子转移到她这儿“没吧，我对外面也不怎么了解，要不我们抓阄，东南西北抓到哪个往哪个方向走？”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一致同意这个不靠谱的主意，书洛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摸出了四个大小形状一致，但颜色不一样的小球，她将小球递给柳叶，表示由柳叶来做这个抽签的人。
柳叶闭上眼睛，随意的拿了一颗递给书洛，书洛看了一眼以后说道“东边。”
“东边……有什么特别值得去的地方吗？”柳叶下意识询问甘遂。
“东边有一大城，名为陵华城，城中栖息着凤凰一族。”甘遂想了想说道“你想去看看吗？”
“凤凰啊，”柳叶对这种耳熟能详的神话生物还是很好奇的，她随意的点头说道“我都可以啊，书洛呢，你想去吗？”
“我无所谓去哪儿，只要你觉得喜欢就行，”书洛笑了笑，顺手摸了两把柳叶的脑袋“听说凤凰擅音律，歌声更是比世间所有乐器都要美妙，正巧有机会得以一见，也算是不虚此行。”
三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柳叶当即决定天亮以后就出发，这里本就离陵华城不远，加之三人都是修为不凡，不到晌午，三人便到了陵华城。
陵华城说是城，实际上是一片森林，森林的中央有一株遮天蔽日的梧桐树，那是凤凰一族的栖息地。
以梧桐为圆心，周围的森林中栖息着各种原形为鸟类的仙族，一进入陵华城，便觉处处是莺歌燕语。
“陵华城的人都住在树上吗？”柳叶好奇的看着周围高大的树木，虽然与她最开始见到的那棵树相比不值一提，但这么大的树，也足够做成房子了。
“陵华城是凤凰一族的族地，在此居住的大多是凤凰一族的眷属，凤凰一族的眷属以鸟类为主，天生便有飞翔的本能，也很喜欢长居于树上。”书洛知道柳叶严重缺乏常识，解释道。
柳叶听了后连连点头，倒是甘遂，不知为何，只是意味不明的看了书洛一眼。
“凤凰一族爱美，所以陵华城所制的衣物大多绚丽多彩，很受欢迎。”书洛自打知道柳叶的情况以后，心态由原来的朋友转为长姐，恨不得事无巨细的给柳叶介绍她所知道的事情“还有一些漂亮的小饰品，这里刚好就是陵华城最热闹的长街，怎么样，你觉得好看吗？”
“还可以吧，”柳叶显然对五彩斑斓的东西没有太大兴趣，反而对周围的环境显露出几分好奇。“咦？鸟族聚居的地方，也有人卖猫吗？”
“猫？”书洛愣了一下，顺着柳叶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大约十三四岁，脏的看不出男女的孩子蹲在树根下，他面前摆着一只刚出生，眼睛还没睁开的奶猫，那孩子不动也不叫卖，旁人摸不清他到底是想卖掉这只猫，还是单纯的在那里坐着。
“你喜欢猫？”书洛想了想，向那个孩子走过去问道“你这猫卖吗？”
那个脏到看不出性别的孩子像是受到了惊吓，他猛的想要站起来，却又像想起了什么一般，飞快的低下头，捂住脸，语无伦次的说道“不……卖，卖的。”
这一番话下来，连书洛都没明白这孩子到底想不想卖，她看了一眼正极力把头发向前拨弄，想要掩住自己脸
的孩子，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我想要这只猫，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同我交换。”
“我、我……”那孩子嗫嚅着，只极小声说了一句，紧接着又像是哑了一般，不说话了。
“九转清毒丹？”书洛有些诧异的重复了一遍“你要这个？”
书洛当然是知道九转清毒丹的，这种丹药极其罕有，目前能炼制它的人不超过十个，曾有大能以一城交换，其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书洛不是很懂医理，但只看对方的态度，书洛就能猜出他大概面容有瑕，她想过对方或许会要丹药，却没想过他竟然会要这么珍贵的。
书洛又不是傻子，用这么一只随处可见的小猫去换一枚万金不换的九转清毒丹，显然价值不对等，与其说那孩子真的想同她换，不如说他太想要这枚丹药，已经到了死马当成活马医的程度。
“嗤，”不远处传来一声嗤笑，一个衣着华丽，和卖猫的孩子差不多大的男孩大声说道“快来看啊，丑八怪又带着他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破烂来换九转清毒丹啦！”
孩子的声音尖利而又富有穿透性，就连柳叶都忍不住皱眉说道“他愿意用自己的猫换什么，旁人都管不着，你不想换，就走远点，别碍着人家。”
十三四岁，这么大基本已经懂事，也不能完全被当做孩子看待了，那个衣着华丽的男孩这么说，显然是不怀好意的在奚落对方。
“你想换，你给啊！”衣着华贵的男孩一仰头，走上前，用力提起卖猫孩子的衣领，将他的头发一把掀上去。“就这种丑八怪，我看了都倒胃口，今儿算小爷我心善，让你们看看这丑八怪的脸！”
卖猫孩子惊呼一声，连忙想要掩住脸，却碍于被抓住了衣襟动弹不得，一张丑陋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
他的脸像是被灼烧过一般，布满了凹凸不平的伤疤，一条条血红色的伤疤像是扭曲的蛇一般盘踞在他的脸上，整张脸，除了额头的位置，几乎全是这样的伤疤，看上去极为骇人。
“不，不……”卖猫孩子含糊不清的说道“放、放开我……”
第211章 拔嘴相助
凤烁努力想要遮住自己的丑脸, 却无奈力气太小，挣不开对方的手，她只好用双手捂住脸, 不让别人看到。
没错, 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个衣着脏污, 瘦弱丑陋，连性别都看出不来的小女孩出身以美闻名的凤凰一族, 而那个一直抓着她不放的男孩, 算起来还是她的族弟，和她关系并不算远。
她因打娘胎里带毒，不仅面容可怖，还是天生绝脉，在得知需要珍贵的九转清毒丹来治以后, 她的父母对她很是不耐, 更是在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妹妹以后对她不闻不问, 彻底厌弃了她。
她不想一辈子顶着一张丑脸, 更不想当一辈子废物，于是她找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在陵华城的长街这里摆出来，期望有一天能有人愿意用九转清毒丹和她交换。
可摆摊的过程并不顺利。
没有人会傻到用一枚珍贵的丹药来换一些不知用途的小玩意，还有凤炽，不知为何, 她明明没有做过任何事，凤炽就是特别讨厌她, 每次简单她，凤炽都会跑过来, 将她拖出去，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脸。
凤烁听到了周围奚落议论的声音，在她出生的这些年，她已经听了太多太多，甚至咒骂她最多的，就是她的亲生父母。
凤烁的手一点一点从面上滑落，她感觉她好像已经没有力气在支撑下去了，从前，即使是再艰难，她也想着或许有一天她能好起来，能和同族一样，行走在阳光下。
算了吧，或许她生来便是讨人厌的，算了吧，或许她就这么死去，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谁说她找不到人换的？”
凤烁听到了有人这样说，紧接着，那个一直死抓着她不放的手被迫松开，她失了力气，差点儿跪倒在地上，却被人稳稳的扶住。
“倒是你，”扶着她的那个人用与温柔的动作完全不相符的刻薄语气说道“小小年纪，就学会恃强凌弱了，怎么，爹娘没教过你？哦，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不会是没爹娘吧？”
扶着她的人声音很好听，哪怕说些骂人的话，也像唱歌一般抑扬顿挫，凤烁刚刚还万念俱灰的想着给自己找个好死法，这会儿却像是被吸引住了，细细的听着那人在说什么。
柳叶一边扶着刚刚被拖拽的小孩，一边输出优美的语言艺术，她出身农村，骂起人来可不讲究什么祸不及家人，连村里爱嚼舌根的老太太都被她骂的气过去过好几个，更别提这种一看就没多少战斗力的小孩了。
整件事以小孩嚣张的来为开局，经过柳叶的一连串语言艺术，以小孩痛哭流涕，深刻反思为结局，连带震慑了一旁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别说是欺负这个卖猫的孩子了，就连这条街其它摊位上，想要欺负人耍无赖的，都瞬间安静了不少。
开玩笑，鸟族爱美，也最看重面子，被这么噼里啪啦的骂上一顿，面子都丢光了，这种时候，谁会主动上去讨骂？
“这个小姑娘刚刚似乎受了些伤，”甘遂主动开口说道“我懂些医理，不如找个清净的地方，替她看看。”
“受伤了？”柳叶打量了两眼凤烁，看她瘦的皮包骨，一看就不像健康的样子，蹲下身说道“小姑娘，你有住的地方吗？”
“有、有的。”凤烁此时开始暗恨自己笨嘴拙舌，连句话都说不明白“请、请跟着我。”
凤烁好歹出身凤凰一族，虽说家人厌弃将她赶了出去，但也不至于让她流落街头，她走了一会儿，将柳叶三人带到了一间陈旧的木屋，有些局促的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事，没事。”柳叶拍了拍凤烁，觉得这孩子八成也是父母双亡，毕竟这家里简直就是家徒四壁的写照，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整个房子除了房顶和四面墙，就只有角落里的一张草席。
“小姑娘，你的猫能拿给我看看吗？”甘遂开口说道“还有，这猫你是从哪里捡到的？”
“给，”凤烁将小猫崽递给甘遂，又磕磕绊绊的说道“猫是我在陵华城外一座山的矿洞里捡到的，我、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会在那儿，它毛色挺好看的，我本来想着可以自己养，但是它吃的太多了，我养不起，所以就想着把它拿出去，如果、如果你们想要的话，直接拿走就行。”
柳叶看过去，这孩子对猫还挺好的，自己身上脏兮兮，猫倒是干净又健康。
寻常小猫刚出生的时候自然是极脆弱的，但这只猫或许是世界不同的原因，眼睛还没睁开，倒是精神的很，在凤烁交给甘遂的时候还连蹬了好几下腿，像是在同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战斗。
这猫就像凤烁说的那样，确实无甚稀奇，看着有点儿像橘猫和虎斑猫的结合体，体型比寻常幼猫大一些，除此之外，柳叶也看不出别的了。
“谢谢，这个小猫我们和你换。”甘遂摸了两下小猫的后背，似是确认了什么一般说道“这只猫来历不凡，用一枚九转清毒丹来换，还是我赚了。”
“啊？！”
凤烁连连摆手“不、不用，这猫只是我捡到的，不值当的，谢、谢谢，但是不用……”
“没事，既来之则安之，”柳叶上前，安抚住了慌的手足无措的凤烁“你看过话本子吗？好人会有好报的，之前的种种皆是对你的考验，你很勇敢，通过了考验，现在天道派来了使者，你的考验已经结束了，你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我、我……”凤烁愣在了原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本以为，这样受人歧视的日子，她会一直过下去，直到她哪天受不住一了百了。
可她没想到，这沉重的苦难也有终结的一日。
根据甘遂的说法，凤烁打娘胎里的毒确实可以用九转清毒丹，但凤烁的身体太差了，直接服用无法承受药性，哪怕毒解了，经脉也废了，需要先用些疗养身体的药，等过几日再进行驱毒。
柳叶这个整天无所事事的闲人自然没什么意见，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凤烁的父母原来没死，只是不要她了，就连凤烁主动回家说自己的毒能解，也被父母当成耳旁风，解毒当日，只有一个三头身走路还不稳当的小娃娃过来陪着她。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柳叶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一边逗猫，一边逗小孩。
“凤熠，”小女孩年纪虽小，看着却有点儿老成的意味，她的小脸绷的严肃异常，答道“我是凤烁的妹妹。”
“看出来了，”柳叶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着猫，别说，这猫还真挺神奇，连眼睛都没睁开，就能扑到狗尾巴草。“你们的名字类似。”
烁、熠，两个字都有闪亮的意思，是姐妹也不奇怪。
“你为什么要帮我姐姐？”比起懦弱又善良的凤烁，小小年纪的凤熠反而更有警惕心。
“不算是帮，而是公平交易。”柳叶强调道“你姐姐无意间找到了一个宝贝，我们愿意用一枚九转清毒丹来换。”
孩子毕竟是孩子，凤熠听到柳叶的话，便放松了下来，她左看右看，疑惑不解的问道“旁人都在忙，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驯兽啊，”柳叶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看，这可是只恶兽，不是什么人都能驯服的。”
“……这不是只猫吗？”凤熠一脸无语的看着地上不断扑咬着狗尾巴草的小猫。
“猫？不不不，它可不是猫。”柳叶压低声音说道“这只是它的伪装，它的身世，可是个大秘密。”
“啊？难不成它是什么珍稀仙兽？”凤熠见柳叶说的如此郑重，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她看了猫两眼，没看出有哪里不对。
“不，珍稀仙兽算什么，”柳叶说的越发神秘“这可是全世界仅此一只，出生便会引发天地异象，成年后实力堪比顶尖仙族的凶兽，穷奇！”
“……”凤熠一时无言，过了几秒才说道“姐姐，我只是年纪小，我不傻。”
先不说传说中的凶兽穷奇是背生双翼的恶虎，和这小猫一点儿也不像，就单论攻击力，这猫连狗尾巴草都抓不住，怎么当凶兽？
“是真的！”柳叶企图说服凤熠“你看，要不是穷奇太有稀有，我们能和你姐姐换吗？”
“比起这只猫是穷奇，我更愿意相信姐姐你是好人。”凤熠根本不相信柳叶的回话，面无表情的挪动着小短腿，摆明了不想同柳叶说话。
“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了。”柳叶摇摇头，伸手摸了摸小猫的后背。
这猫和普通的猫完全一样，唯有后背的位置，如果仔细摸的话，能摸到一左一右两块不同寻常的骨头，那是它还未开始发育的翅膀。
根据甘遂所说，这种凶兽出生的时候都是有雷劫的，它大约是受了伤，为了躲避天敌化成了这副不容易被认出来的模样，连书洛都被骗了过去，没有认出这柔弱小猫竟是凶名赫赫的穷奇。
用一枚九转清毒丹换穷奇，仔细算起来，他们还真赚了。
第212章 就是自信
凤烁的驱毒过程很顺利, 不过也是，毕竟给她九转清毒丹的，正是九转清毒丹的发明人, 不好用才怪呢。
只是前几日, 凤烁仍旧不肯见人，她想要等自己完全恢复了再让人看, 除了柳叶几个，身为妹妹的凤熠也日日迈着小短腿过来。
“恭喜。”
足足等了三日, 凤烁才从那破房子里出来, 她一改往日颓唐的模样，将脸完完整整的露了出来，就连之前那习惯性弓着的腰背，此时也挺直了几分。
“姐姐，”凤熠一摇一晃的走过去, 严肃的打量着凤烁的脸, 半晌之后像是个小大人一样评价道“姐姐好看。”
确实是好看的, 凤凰一族本就多美人, 凤烁的样貌也是十分出挑，她与同胞妹妹凤熠长的很像, 只是多了几分温柔腼腆的气质。
“谢谢，”凤烁眼眶含泪，她一把抱起凤熠，对着柳叶三人鞠躬道“谢谢。”
“这没什么, ”书洛过去扶住了凤烁“你也将猫给我们了，公平交易, 不是吗？”
穷奇一事，书洛并不打算明说, 毕竟穷奇这样的凶兽可不是一般人能压制的住的，若是这个消息被传出去，凤烁难免会被有心人找上，反而徒增麻烦，倒不如不知。
“姐姐，”凤熠被凤烁抱着，扯了扯凤烁的衣角说道“姐姐跟我回家吧，姐姐的病既然已经治好了，就不用住在这儿了，我和爹爹娘亲都很想姐姐。”
凤熠这话一出，空气瞬间陷入沉默。
柳叶看了两眼凤熠，见她一脸认真，丝毫没有说谎的样子，便大概明白了原委。
凤烁被自己亲生父母赶出去这件事，凤熠大概率是不知情的，也对，毕竟她只是个走路都走不稳的小孩，父母很难同她解释‘你姐姐是个废物丑八怪被我们扔了’这个道理，估计只用一些姐姐生病了之类的话敷衍她。
“我……就不回去了，”凤烁勉强笑笑，将凤熠放在了地上“听话，你自己回去吧。”
凤烁何尝不会对父母失望呢，她失望了一次又一次，哪怕父母来看过她一次，她都不至于连声爹娘都叫不出口。
或许她确实是个废物，什么都干不了，但她也知道，凤凰一族不缺养一个废物的资源，她爹娘将她赶出来，纯粹是嫌弃她丢了他们的面子罢了。
“姐姐……”凤熠年纪虽小，却也不算傻，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凤烁的态度中，她察觉出了一点儿不对的意味。
“回去，当然要回去。”柳叶伸手把凤熠抱起来，顺手给她套了层空间，不让她听到接下来的话。“你又不理亏，为什么不回去？”
“柳姑娘，我……”凤烁咬着嘴唇，难堪的低下了头“你可能不知道，我……”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我知道，你就这样一走了之，你爹娘会怎么编排你。”柳叶语气冷冷淡淡“你爹娘不会说他们把你赶出来以后你把病治好了，他们只会说你是个白眼狼，他们千辛万苦帮你治病，你转头就走。”
虽然时代不同，可人性这种东西，总是相通的。
柳叶在现代的时候虽无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姐妹，却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妹。
本来，祸不及孩童，柳叶虽然和她继母关系不怎么样，但她也没想对小孩子做过什么，甚至考虑到这两个孩子一个小她五岁，一个小她七岁，有些言语上的争执，不太过分的也就罢了。
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宽容，旁人越觉得你好欺负，那两个小孩不知是从自己母亲那里听了什么话，竟跑到她面前，说她应该滚出去，说她凭什么要让父亲养着。
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的亲生父亲对她竟然都没了养育的责任。
从那以后，柳叶就再也没惯着那两个小孩，论骂人，没人比柳叶更擅长，论打人，两个刚十岁出头，娇生惯养的小孩，哪里打的过柳叶这个常年练拳的。
柳叶不再退让以后，这两个小孩反而绕着她走，由此柳叶得出结论，有些人，还真是不挨收拾不舒服。
凤烁的事，也是一样。
“你现在回去，你爹娘哪怕不待见你，他们也理亏，毕竟你的事，大家都知道，根本没有什么遮掩的余地。”
柳叶直视着凤烁说道“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放过他们，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先不说你这么小，独自一人要怎么生活。你就这么走了，相当于把解释的权利渡让给了讨厌你的人，他
们会编造有利于自己的言论，并对这个编出来的事实深信不疑，到头来，你没有享受到一点儿来自爹娘的馈赠，反而惹了一身腥。”
这个时代的安全系数可不比现代，即使是在现代，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独自在外生活，也是千难万难。
柳叶知道，凤烁不想回家，也有一定原因是想要和父母划清界限，但这个界限，真的是她想划就划的吗？
如果她的爹娘想讨债，哪怕只生下她这一项，便要她用命来还，把她养到这么大，更是到下辈子都还不完的恩情。
总归是会被道德绑架的，与其让自己颠沛流离，受尽苦楚只为图个心安理得，倒不如利用一切资源让自己强大起来，等自己强到需要父母仰望的地步，父母还敢蹬鼻子上脸的道德绑架吗？
凤烁沉默着，虽然柳叶说的略没良心，但她也知道，如果她就这么走了，得到的不过是爹娘更多的责骂。
而且她的身体虽然好了，但这么多年没修炼过，她依旧算不得厉害，若是不跑出陵华城，那还算跑吗？若是跑出了陵华城，她要怎么活下去？
“姐姐……”
被柳叶放下的凤熠一脸担忧的跑过去，抱住凤烁的大腿说道“姐姐要是不想回家的话，我陪着姐姐，没事的，姐姐不要伤心。”
“没事，”凤烁蹲下身，一把将凤熠抱紧，良久才开口说道“姐姐跟你回去。”
在这个世界里，弱才是原罪，弱者是没有权利发声的，就像她的父母可以理所当然的抛弃她，她却不能去指责自己的父母。
但没关系，她不会一直很弱，也不会一直沉默下去。
“好啦，”柳叶笑眯眯的把凤熠拎出来，“小妹妹，带路吧，不仅你姐姐要回去，我们几个也对凤凰一族很好奇，作为你姐姐的恩人，我们应当也有资格去吧？”
凤熠总感觉柳叶怪怪的，但碍于她真的救了凤烁，凤熠也不好拒绝，只好乖乖在前面带路。
“柳叶，”书洛看了看前面走着的姊妹二人，小声说道“这些道理，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唔……可能因为我聪明，所以无师自通了？”柳叶半开玩笑似的说道“不是所有愧疚都会换来补偿的，就像恩大成仇一样，当愧疚累积的太多，根本无法偿还的时候，人们就会走向另一个极端，这个道理并不难懂。”
“这个道理是不难，难的是对亲生父母也能如此理智的看待。”书洛叹息一声“因爱故生怖，或许人在亲密关系中，总会容易陷入自卑吧。”
“那是没遇到我，”柳叶笑的灿烂，她随口说道“哪怕这世上最厉害的男人追求我，我也不会变得卑微，或许他有权利、地位、力量，但这些东西他有，旁人也有，而我可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哪怕穷极这世上的每一处角落，也不可能有第二个我了。”
柳叶这一番极度自信的发言，非但没有引来嘲笑，反而在场的人，除了凤熠这个听不懂的小孩以外，都觉得很认同。
凤熠在前面走着，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说话的柳叶，眼里有着极复杂的情绪，有羡慕，有渴望，也有自卑。
真好啊，她也想像柳叶一样，有不满就说，有脾气就发，哪怕面对的是爹娘，也毫不相让。
每次一遇到爹娘，不知怎的，她就连最简单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哪怕爹娘指责她的出现玷污了凤凰一族的血脉，丢了他们的脸，她也只能低声啜泣，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对不起谁，但见爹娘的神色，她便觉得自己像是犯了大错，是个罪无可赦的犯人。
凤凰一族爱美，因此梧桐树上的树屋修的处处精致，凤熠在前面领路，凤烁从进来起便一直低着头，倒是柳叶饶有兴趣的左看右看，像是没见过的样子。
“爹爹，娘亲。”凤熠见到自己的爹娘，高兴的跑了过去说道“姐姐回来了！我把姐姐带回来了！”
刚刚还慈爱微笑的一对男女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男人皱起眉头，下意识想要训斥，却又碍于凤熠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只得柔声说道“熠儿乖，别胡闹，你姐姐得了怪病，在外养病，不方便回家。”
“姐姐她……”凤熠刚想告诉自己的爹娘，凤烁的病已经好了，却被凤烁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爹、娘。”凤烁鼓足了勇气，袖袍下的手死死的攥着，她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笑“我回来了。”
第213章 变脸大师
“你、你……”
男人后退了两步, 他当然知道自己有两个女儿，只是他不敢相信，大女儿会忽然变得正常。
“是我, ”凤烁眼中含泪, 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的亲生父母，脸上却扯出了一个笑“爹爹娘亲, 多亏了柳姑娘和她的同伴，我的病治好啦, 我已经很久都没见过爹爹娘亲了。”
客官来说, 凤烁的演技并不好，只要稍微注意她一点，就能发现，她的脸上虽带着笑，眼里却毫无笑意。
或许是她还没有对自己的父母彻底死心吧, 可惜这次试探的结果, 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你这孩子, 回来就好。”凤烁的母亲扫视了一眼周围围观的人们, 接着也笑了，甚至还拿出帕子, 做了一个拭泪的动作，“这些年爹娘替你操了多少心，只为你能好起来，现在你好了, 爹娘也总算是安心了。”
“……这些年，我、我让爹娘担心了。”凤烁笑着笑着, 眼泪就掉了下来“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了。”
只要把父母当成人来看, 大多数人都会看清，自己的父母原来就是最普通不过的人。
自私自利、自欺欺人、装腔作势，这些旁人有的缺点，父母自然也不会例外。
凤烁的母亲有些尴尬了用帕子压了压根本没有一点儿泪水的眼角，心里埋怨着凤烁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耽误了她迎接凤凰神君。
她张口，想要随便说两句话把凤烁打发了，却被一道火红色的身影打断了所有言语。
“白泽？”一身火红衣裳的凤凰神君上下打量了甘遂两眼“我刚刚还以为我看错了？你怎么来凤凰一族了？来找我的？”
凤凰神君陵光是一位高挑美艳，喜穿红衣的男子，他有些男生女相，虽是男人，却比女人还要漂亮几分，加之喜欢艳丽的颜色和亮晶晶的装饰，不说话的时候，被不少人误认过性别。
凤凰神君其实和凤凰一族没多大关系，只是原形相似，就像柳树，可能是普通的植物，可能是妖族，可能是仙族，也有可能是神族。
凤凰神君的样貌和他的性格截然相反，他性情直爽，爱热闹，对和自己原形相似的凤凰一族也多有照顾，甚至允许一个凤凰族的小姑娘跟在自己身边。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甘遂像是随意闲谈一般说道“之前遇到了个中毒的小姑娘，见她可怜，便治好了，听说她是你们凤凰一族的，就顺手把她送回来。”
“原来是这样，”凤凰神君爽快一笑，拍了拍甘遂的肩膀“谢了啊，下次你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
凤凰神君性子直，也并未多想，只当是族人外出游历时受伤中了毒被甘遂给捡到了，甘遂素日脾气不错，做事周到，将人送回来也不足为奇。
倒是凤烁的父母，刚刚还挂在脸上的假笑一下子便僵了下来，凤烁的母亲脸色变换了几次，最终落下泪来，将凤烁抱进了怀里。
“烁儿，我的烁儿！”凤烁的母亲哭的撕心裂肺，仿佛刚刚那个挤不出半滴眼泪的人不是自己一样，“娘亲险些就见不到你了！”
凤烁一言不发，只是半低着头，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自己母亲摆弄。
“孩子，吓坏了吧？”凤烁的父亲将凤烁拉过来，脸上是凤烁从未见过的慈爱，他对着甘遂行了一个大礼，连连道谢“多谢神君慈悲，救我儿一命
，送我儿归家，在下感激不尽……”
“感激就不必了，”甘遂轻笑一声“这孩子资质不错，你们只要好好待这个孩子，比说什么都强。”
柳叶没有说话，看到眼前这一幕，她只是讽刺一笑，这一幕，太像一个黑色笑话了。
被抛弃的女儿找上门来，父母没有愧疚，只有尴尬和不耐烦，在得知女儿的救命恩人是高高在上的神君的时候，父母瞬间变了脸，哭的比女儿死了还情真意切。
柳叶不太喜欢这里，便没有多做停留，临走的时候，趁着凤烁的父母还在对甘遂道谢，柳叶走到凤烁身边，低声说道“好好生活，还有，记住这一天。”
让她好好生活，是因为凤烁现在没法和她的父母闹，她还没有独自生存的能力，甘遂之所以提起凤烁的天赋不错，也是这个原因。
一个又丑又废物的女儿带不来任何好处，但一个样貌、天资都不错，得到神君赏识，还不记仇的女儿，价值就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让她记住这一天，是想要提醒她，她的父母日后对她好，不是真的爱她，只是审时度势的结果，若付出了真心，最终也只能再被伤一次心罢了。
“谢谢，”凤烁哑着嗓子，像是要将嘴里的话一字一句的嚼碎了，“我会记住的。”
她会记住这一天，然后告诉自己，家并不是她的港湾，她只是回了家，不是脱离了战场。
“对了，”凤凰神君见甘遂要离开，连忙说道“近些日子你是不是都没回自己的神殿？”
甘遂不明所以的点点头，他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回去过了。
“难怪，”凤凰神君笑道“震鳞说给你发了请帖，你一直没回应，我猜八成是不在神族，他邀请所有神族去他在仙界住的地方，说是小聚一下，我估计是他又耐不住寂寞，想要找我们这些老朋友叙叙旧吧。”
震鳞，也就是龙的意思，震鳞神君与凤凰神君关系不错，比起其他神君的孤僻，这两位神君都是喜欢呼朋引伴，此时开这么个宴会，倒也不算奇怪。
“你可一定要来啊！”凤凰神君热情的招呼着“我们这些人也有不少年都没见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聚一聚，你身边那两个小姑娘也可以一并带来，人多点儿更热闹。”
甘遂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敷衍了几句，倒是柳叶对聚会有些好奇，毕竟她现在作为一个满世界乱走的街溜子，能有件事做，也还算不错，只是甘遂没有想去的意思，柳叶也就不再提这件事。
柳叶本以为这只是个小插曲，可没想到两天以后，这位震鳞神君竟是亲自找了过来。
柳叶见过的所有神族，长相皆是上乘，震鳞神君也不例外，他的长相庄严俊美，和凤凰神君一样，衣着打扮都更偏爱华丽的款式，只是凤凰神君习惯穿着一身艳丽繁复的红衣，震鳞神君更爱金、白二色交织而成的长袍。
这位神君似乎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行动做事也一板一眼，沉默而严肃，即使是主动邀请甘遂，也没有太过热情，只是重复了一遍凤凰神君所说的邀请词，接着便不再多言语。
真奇怪，这样一个人古板到无趣的人，凤凰神君竟然说他爱热闹，喜欢呼朋引伴，想一想都让人觉得有些违和。
“震鳞神君主管秩序，因此为人端庄持重，”甘遂解释道“因为需要维持秩序，震鳞神君不可能只依靠自己的力量，所以震鳞神君手下的人也是最多的。”
如果说他、麒麟、烛九阴，多多少少属于远离人群的‘出世’的话，那震鳞就是完完全全的入世之道。
不过也应当如此，毕竟这世上需要秩序，大奸大恶之人会有天道出手，可其余比较小的伤害就不代表不存在了，有了秩序，才能保障善人不受到损害。
“抱歉，我可能要过去一趟。”甘遂略有些歉意的说道“震鳞神君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再三强调要过去，恐怕是因为有要紧的事要说。”
“这个倒是没关系，”柳叶虽然没从震鳞神君那一直板着的脸上看出什么，但甘遂毕竟与震鳞神君相识多年，对震鳞神君的了解程度肯定在她之上。“不是说三日后就要去吗？不如我们现在出发去震鳞神君所说的天震城，只是我和书洛就不到宴会上去了。”
毕竟人家都是熟人聚会，她和书洛两个陌生人过去，怎么想怎么尴尬。
书洛和柳叶想的差不多，甘遂则是考虑到了柳叶身份的问题，虽说柳叶真身被认出来的可能性不大，但能避免的事，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天震城不是柳叶进过的第一个大城，但它确实是柳叶见过的所有城池中最繁华，最有秩序的一个。
柳叶见过旁的城池，虽也有城主这一职位，但城主大多管大事不管小事，个人之间的仇怨个人解决很常见，况且一座城池，除了城主以外，还有可能有旁的势力，比方说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家族。
而一进入天震城，柳叶就明显感觉出了它与旁的城池不一样，守城的士兵，巡逻的侍卫，城主府的小吏，都穿着风格类似却不完全一样的衣服，一看就让人知道，这座城池的所有人，皆在震鳞神君的管辖之下。
怎么说呢，作为一个从穿过来的现代人，柳叶很难评价过度集权好或不好。
旧时代的皇权确实建立过令世界瞩目的辉煌成就，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皇权最终惜败的原因和它成功的原因是一致的。
当所有权势集中于一个人身上，只要这个人的决定稍有差池，就会导致后果不堪设想，毕竟谁又能保证这个城池的主人会一直做最正确的决定呢？
其他城池，如果城主发生了重大失误，那么就会有人趁机将原城主赶下台，换一个城主，而天震城在如此集中的权势之下，若是城主，也就是震鳞神君犯错了的话，恐怕整个城便会就此消亡吧。
震鳞神君所在的行宫之中，不少神族已经到了，尤其是喜欢热闹，又和震鳞神君关系不错的凤凰神君，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金红色衣裳，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女，看样子，大约出身凤凰一族。
神族中，有伴侣的并不多，但古板严肃的震鳞神君却有一个妻子，他不仅有妻子，甚至还有一个刚出世的女儿，这在神族中实属罕见。
甘遂到达的时间不算早，等他到了以后，其余人也陆陆续续的到了，由于震鳞神君很少这样兴师动众，所有神族都很给面子的过来了，震鳞神君看到众人来齐以后，便说起了今日广邀众人的主要目的。
“寂灭近几年来有要苏醒的意向，只是尚未确定。”震鳞神君言简意赅的说道“此次寂灭苏醒，魔神应当会浑水摸鱼，趁机毁掉世界，让世界重归混沌，形势不容乐观。”
寂灭也是一个魔神，只是他与大多数魔神不一样，他的存在，只为了灭世，无论是开天辟地后的新世界，还是原来的混沌世界，只要寂灭一苏醒，就会开始灭世，由于寂灭并不会真正死亡，要想避免灭世，只有让寂灭沉睡这一个办法。
寂灭不仅是神族的敌人，也是魔神的敌人，可以说，没有世界上任何一种生灵希望寂灭苏醒。
但从寂灭沉睡的位置来看，若是寂灭苏醒，率先覆灭的一定是新世界，这正合了魔神的意，所以前期，魔神不仅不会帮忙，反而有可能帮倒忙。
第214章 种族矛盾
“不过这件事我也不能确定, ”震鳞神君补充道“毕竟哪怕是我们，也没见过寂灭苏醒时的样子。”
神族自开天后才诞生，而寂灭上次苏醒是在不知多少万年以前, 只有一些活的极长的魔神经历过, 神族也只是在传承记忆中知道寂灭的存在罢了。
“我会过去一趟，看看情况。”烛九阴开口说道, 她是掌管时间的神族，亦是神族的先知, 虽说寂灭与天道同等级, 无法被测算，但通过看一些旁的事确认，对她来说还是不难的。
“除了震鳞的事，我亦有一事想劳请诸位想想办法。”代
表战争与和平的神明英招主动开口“此事困扰我多时，思来想去不得解法, 只好趁此机会问上一问。”
“英招你说话比白泽还文邹邹, ”凤凰神君心直口快的说道“明明你是我们中看着最孔武的, 还是战神,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呗。”
英招神君身着铠甲，长相英武还蓄了胡子, 虽说他的长相也是二十多岁，但看外表和这一身穿着打扮，总让人觉得他比其他神年长些。
他是神族中的战神，这个名号旁人听了总觉得敬畏三分, 实际上熟悉他的神都知道，英招神君脾气很好, 甚至有些温吞，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是种花, 神族中他所在的境就是一座大花园。
战争与和平一体双面，发动战争是为了不再有战争，因此英招神君作为战神，非但不好战，反而比旁人更期待和平。
“原本天地初开之时，生灵稀少，处处皆是荒野，可经过这三万年的繁衍生息，生灵逐渐多了许多，期间发生了不少战争，文明也逐步建立。”
英招神君的声音古朴厚重，像是在叙述着一支古老的传说“我身份战神，自然知道，无论是什么种族，战争总是难以避免的，这也是生灵发展的规律，但种族之间的矛盾，我却始终未能解决。”
“这怎么说？”凤凰神君问道。
“因各个种族之间强弱不尽相同，强的一方有不少人不认可弱的一方与自己享有同等地位，于是战争不可避免。”英招苦笑道“我本该制止这种不义之争，但无论什么种族，贪欲总是无限的，哪怕我能制止一时，等我离开以后，强的种族仍旧会发动战争，企图统治弱的种族。”
“这的确是个难题，”凤凰神君想了一会儿说道“哪怕你有心扶持弱的种族，可种族之间的差异不是那么容易被抹去的。”
“没错。”英招点头道“我曾试图教导人类练体以抵御外敌，可人类中虽有少数天资尚可的，但大多数天资只能算是寻常，哪怕再怎么苦练，也无法突破种族的限制。”
“为此我还找了白泽，希望他将修炼之法传于人类。”英招看向甘遂继续说道“白泽改良的修炼的法门，让人类也可以修炼，这个方法比练体好一些，至少人类在修行一些年以后，可以通过自己的力量抵御妖族了，只是……”
“只是对于仙、魔这样的种族，人类依旧难以抵抗。”甘遂接着说了下去“或许有极少数惊才绝艳的人类，可以在修行的道路上比肩仙魔，但毕竟对于一个种族来说，整体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大多数人类的上限要低于仙魔，这是一个不容置喙的事实。”
“啊，这个确实麻烦了。”凤凰神君有些苦恼的摆弄了两下杯子“哪怕帮扶也是一时的，最重要的是人类自己有抵御外敌的实力，可他们偏偏没有，这可怎么办？”
“或许，我们可以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囊括整个世界的秩序。”震鳞神君说道“就像我建立的天震城一样，城中的大小事务皆有我来决定，到时候，我就可以通过秩序，保障人类的安全。”
“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秩序，你打算让人类做什么呢？”甘遂眉宇间仍旧淡淡，语气不紧不慢，却直指问题关键。“震鳞，在你的天震城中，仍有官吏、士兵、侍卫、仆从，若是由你来决定，你会让人类做什么？”
“自然是能者居之，”震鳞神君皱皱眉说道“你说这话是何意？”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设想会有一定弊病。”甘遂放下茶杯“你的方法看似公正，但若以人类的角度，切身实地的去想，却很难认同。”
“任人唯贤确实很好，只是仙、魔实力超群，若是真的建立了这样一个大型势力以后，绝大多数官吏、士兵、将军之类的职位，都应当是由仙魔来承担。”
“这有什么不对吗？”震鳞神君也放下茶杯，神情变得逐渐严肃起来。
“从力量的角度，没什么不对。”甘遂轻笑一声“只是震鳞，你认可规则和秩序，那么你能保证这万万生灵，都认可你的规则和秩序吗？”
震鳞神君沉默着，没有说话，他虽是主管权利与秩序的神族，却也知道，不可能所有人都毫无私心。
“人皆有私，谁都一样。”甘遂随意转了转茶杯“你猜，那些成为官吏的仙魔，是会公平的选拔每个生灵，还是会更偏私自己种族的候选者？”
“这样一来，岂不是人族永远没有出头的一日？”凤凰神君也想明白了，他说道“官吏位置上的仙魔多，就会庇护提拔同族，庇护提拔的同族多，就会形成更大的庇护，排挤其他种族，此消彼长，最后弱势的人类和妖族，只能更弱势。”
“是的，”甘遂微微点头“同样的，官吏的态度也会影响普通百姓，最后，弱势的人类可能世代为奴为婢，作为其他种族的奴仆而存在。或许你可以通过建立秩序，保全人类的性命，但以往的人类还知道要对抗抓捕他们的种族，你建立的势力中，人类却会因为规则而认命，觉得人类生来就是其他种族的奴仆。”
“……若是给予人类优待呢？”震鳞神君思索了半天，像是妥协了一般开口说道。
“什么程度的优待呢？”甘遂反问“若只是稍加优待，根本无法抹平人类与仙魔之间的巨大差异，若是优待太多，仙、魔两族，可不会善罢甘休。”
即使是神族，也无法做到全知全能，哪怕是用武力镇压，只要有不公的地方就会有反抗，长此以往，哪怕他能建立起一个大型势力，也会很快四分五裂。
有关如何平衡各个种族的事，到最后也没能讨论出一个结果，毕竟此事甚大，有这种情况倒也正常。
关于这个问题，甘遂并未隐瞒，柳叶知道这件事后，想了一会儿说道“在我的老家，人们在养猪、牛、鸡这类牲畜的时候都会分开喂养，因为他们的体型差异太大，猪、牛这种体型大的牲畜，一不小心就会踩死鸡。”
“既然种族混居，会造成很多不便，那就干脆分开。”柳叶拿起一旁散落的小树枝，随意画了六个格子“这样一来，每个种族都可以发挥长处，避免被别的种族掠夺，不是吗？”
“这个设想确实很有道理，只是应当做不到吧。”书洛看了看，蹙着眉说道“毕竟将一界划分为六界这种事，恐怕掌管空间法则的神族都做不到，更何况旁人。”
“也是，”柳叶随意扔掉树枝，调侃道“不过震鳞神君还挺有意思的，希望所有神族联合起来建立一个完全统一的势力？要知道，一国无二主，到时候，他让其他人怎么办？”
神族现在还剩二十一人，这个数量，不多不少，但很难调配。
毕竟神与神之间是平等的，虽然因为神族数量稀少，他们彼此关系都还不错，但就凭借神族这种性格各异的情况，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完全听从调配的。
况且，柳叶虽只是揣测，却也有一未尽之言。
震鳞神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别的她不了解，但建立一个前所未有，囊括整个世界的势力的野心实在太大了，野心虽然不是坏事，却难免容易让人移了本性，形成执念，最终不择手段。
就连柳叶这个不太了解震鳞神君的陌生人都看出了些端倪，甘遂怎么会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神族为天道化身，甘遂身为白泽，向来秉承的都是出世之道，即神族只是辅助其他种族走向正轨的天道代理人，不应当去管辖统治其他族群。
而掌管权利与秩序的震鳞显然是习惯于入世的，所有神族中，唯有震鳞神君在其他种族拥有权柄，甚至建立起了一座城池。
每个人的道，多多少少都有不用，没有高下之分，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咦？”刚刚还蹲在街角百无聊赖的在地上画画的柳叶抬起头咦了一声“前面的那个，是不是震鳞神君啊？”
她只见过震鳞神君一次，对他没有太多印象，如果说让柳叶印象最深的，恐怕是震鳞神君那金白交织，格外华丽显眼的衣裳。
只是在天震城，或
许是受震鳞神君的影响，有不少人都穿着金白二色的衣裳，柳叶反而不确定，离她不算太远的那个人是不是震鳞神君了。
第215章 谎言与真实
那人确实是震鳞神君, 毕竟全城的人虽都喜穿金白二色的衣裳，但只有他的衣裳看起来最贵。
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少女穿着红色, 上面用金线绘制出凤凰的纹样，看起来倒是与震鳞神君相得益彰。
“这是震鳞神君和他的妻子？”柳叶恍然大悟, 随口说道“他们看起来还挺相配的，就连审美都差不多。”
柳叶倒是不讨厌华丽的衣服, 毕竟好看的东西谁都喜欢, 只是她无法理解日常也这么穿的人，就像去坐地铁穿一件晚礼服一样，总感觉太扎眼了，也不是很方便。
“这位姑娘并不是震鳞的妻子，”甘遂解释道“她是凤凰神君带过来的, 凤凰一族的后辈, 许是因为有什么事, 才同震鳞神君一起出来吧, 震鳞神君的妻子我见过，是个与他个性完全不同的人。”
“好吧, 我确实没什么眼力，只是胡乱猜的。”柳叶大方承认“或许只是因为震鳞神君和凤凰一族喜欢的风格类似，两人的衣着才会有点儿像吧。”
虽然这两人衣服底料的颜色一个白一个红，但他们好像都很喜欢庄重的长袍和繁复的金线刺绣, 两人走在一起，让人感觉多多少少有点儿眼花缭乱。
“姐……姐姐……”
柳叶感觉自己腿上被人撞了一下, 她环视一周都没能找到凶手，最后低头一看, 凶手正一边擦着口水，一边对她笑呢。
“这是哪儿来的小孩？”柳叶俯身将小姑娘抱了起来，这个孩子看起来比她之前见过的凤熠还要小，走路摇摇晃晃，说话也说不齐全，这么大的孩子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
“这是……”甘遂倒是认出了这个小姑娘的身份，他刚想开口，只是一个一身浅色劲装，二十多岁的姑娘走了过来，对柳叶歉意一笑说道“抱歉，这是我家的孩子，我一撒手她就跑没了，没想到就这么一小会儿，竟是缠上漂亮姐姐了。”
“没事，小孩子就是比较容易乱跑，”柳叶将小孩递了过去“做母亲的，难免不容易些。”
“姑娘好性子，”对方爽朗一笑“我叫乐熙，若是有时间，姑娘尽管来天震城的城主府找我。”
“城主府？”柳叶眨眨眼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位乐熙夫人，是震鳞的妻子。”甘遂终于逮到空闲开口介绍来人的身份。
“原来是这样。”柳叶点头，既然乐熙是震鳞神君的妻子，那这个小女孩就是震鳞神君的女儿喽？
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甘遂会说，震鳞神君的妻子和震鳞神君的性子完全不同。
比起震鳞神君的严肃刻板，这位乐熙夫人显得相当热情且随意，在穿着打扮上，也不符合震鳞神君那套什么位置的人就该穿什么衣服的理论。
这样两个几乎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人竟然走到了一块，不得不说，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
“好了，安宁。”乐熙笑眯眯的抓着小女孩的手挥了挥“我们要回去了，同姐姐告别吧。”
被叫做安宁的小女孩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只又叫了两声姐姐，就被自己母亲抱走了。
柳叶笑了一下，待两人走后，却又收敛了笑容，若有所思的看着母女二人离去的背影。
“怎么了？”书洛不明所以的问道“她们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柳叶抿抿唇，这件事其实不太好向外说，她也没什么证据。“只是觉得有点儿巧合罢了。”
安宁年纪太小，只相当于现代一两周岁的孩子，走路摇摇晃晃，一看就不像一个人能走出很远的样子。
她在扑到柳叶的时候，柳叶特地看过，安宁身上没有伤痕，衣服也没有脏污，这么小的孩子也不可能独自穿过人群，很大可能，之前乐熙就在他们后面不远的地方。
这个角度，柳叶能看到的，乐熙自然也能看到。
“但愿我想多了吧。”柳叶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开口。
其实震鳞神君和那个凤凰一族的小姑娘也没什么，毕竟人家没做牵手拥抱接吻这种只有情侣能做的动作，无非是靠的近了一点，差不多是说悄悄话的距离而已，或许人家真的有什么要紧的话想说呢？
或许乐熙并没有看到，又或者看到了也不在意，毕竟这里可是恋爱比现代更自由的远古时代，乐熙可不像什么忍气吞声的小媳妇。
总之在一切都没有定论的时候，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有关种族矛盾的事还没有定论，只是寂灭的事倒是不能耽搁，甘遂打算启程过去看看，柳叶和书洛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三人中，柳叶的空间能力自然是速度最快的，即使只知道个大概的方向，几个起落的功夫，三人便到达了传说中寂灭沉睡的地方。
寂灭沉睡的地方外围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的深处是连绵不断的黑色石山，石山附近或许是因为有特殊矿产的缘故，树木全部都枯死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像是一只只从地狱里伸出来的鬼手。
论起氛围，确实很恐怖，像是最终boss沉睡的地方，只是柳叶看了半天，都没看到寂灭在哪儿，难不成在这矿山之中？
“寂灭魔神相较于其他生灵特殊一些，”书洛轻声解释道“很多魔神并不承认寂灭是魔神，反而认为寂灭是与天道类似的存在，只是天道负责创造，寂灭负责毁灭。”
柳叶点点头，倒是没问为什么不除掉寂灭，毕竟和天道一个等级的，想想也知道不可能轻易铲除。
“寂灭魔神并无神志，也无法化形。”书洛继续说道“因而他沉睡的时候，就像是死物一样，你眼前的这片矿山，就是寂灭魔神的本体。”
“这样的话，岂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这儿？”柳叶不惊讶寂灭的本体，反而惊讶于这周围没有任何保护措施“若是有人心生歹念，故意想要唤醒寂灭，该怎么办？”
不是她说，现代前方道路检修还得立个老大的指示牌呢，这周围虽然偏僻，但也不至于毫无人烟，要是真出来一个想要把所有人都杀掉的豆沙派，那大家岂不是会一起玩完？
“寂灭没有那么容易被唤醒，这几座山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就只是普通的山而已。”书洛摇摇头，笑着说道“在我的传承记忆中，哪怕从混沌算起，寂灭也只醒过一次而已。”
按理说，寂灭醒来的次数应当不会很多才是，只是天机不可测，书洛亦不清寂灭到底会不会醒过来。
甘遂进入群山中查探，他并未察觉到什么异常，即使是多次卜算，也是一切正常，没有丝毫异象。
在预言方面，他并不如烛九阴擅长，此事还是不好妄下结论。
说曹操曹操到，在甘遂进山查探这半日，烛九阴也过来了，她也不是一个人过来，与她同行的，还有炎城城主。
甘遂尚未归来，柳叶虽认识烛九阴，但也没有多熟，加之她本就不算是很擅长与人打交道，最终只好走上去，有些尴尬的打了声招呼。
“是你啊，小姑娘。”烛九阴面上覆着薄纱，勾起唇角慵懒一笑“你们动作还挺快的，我离开宴会以后立刻就赶了过
来，还是比你们慢了些。”
离开宴会立刻就赶过来的？那炎城城主是从哪儿来的？
许是柳叶的眼神很好的表达出了疑惑，烛九阴又笑了起来，随意的说道“没办法，他喜欢跟着，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一起过来了。”
柳叶沉默，总觉得烛九阴这话好像有一点点的不太清白。
“你过来了，”甘遂从矿山中走出，对烛九阴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接下来的事，还是你比较擅长。”
“看来你是没看出什么问题，”烛九阴渐渐收敛了笑容，“那我就来看看，这片地方未来会发生什么吧。”
说着，她上前几步，双手呈莲花状置于胸前，手中散发出奇异的光芒，柳叶好奇看了几眼，却感觉头晕目眩，她连忙移开视线，将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
烛九阴这次施法用了很久，直到天黑也没有停下，她的额头上逐渐冒出细汗，下半身的双腿变成蛇尾，直到天色由暗转明，她才将手一收，恢复成了人形。
“怎么样？”炎城城主第一个冲上去扶住烛九阴，神情紧张的比自己受了伤更甚。
烛九阴确实很是疲倦，她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恢复了一些力气，站起来笑道“不过是多用了些神力，有些累罢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夸张。”
接着，她又转过头，对甘遂说道“我里里外外将这附近的地方都看了一遍，除了寂灭我看不到，其他地方的未来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至少在万年之内，这里是没问题的。”
像是寂灭这样只为灭世的魔神，一但出世，周遭的一切恐怕都会化为灰烬，看住这片森林，也就相当于看出了寂灭。
“这件事我会再去问问震鳞，”烛九阴虽然相信自己的能力，但寂灭的事，不得不谨慎“有可能的确是误会，毕竟震鳞性子谨慎，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他都会注意到。”
第216章 未来预言
作为天道精心创造, 辅佐生灵走向正途的工具人，绝大多数神族还是合格的。在烛九阴之后，柳叶还见到了各种各样的神族, 他们都用自己的手段查探了寂灭的情况, 只是没有人察觉到什么异状。
这其中，柳叶还见到了传说中不喜战争的战神英招, 他听了柳叶提出将一界划分为六界的提议，有些心动, 思考了半晌, 却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直言自己做不到。
矿山这里虽然荒芜，但近几日总有神族来来往往，柳叶看着这些相貌、性格、能力各不相同的神族，觉得很有意思, 倒也不无聊。
只是书洛好像有些心事的样子, 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怎么了？”柳叶打了个哈欠, 随口问道“我有什么不对吗？”
书洛先是摇摇头, 随后又开口问道“柳叶，你很累吗？我感觉你好像有些……不太舒服。”
“哎？”柳叶脑子清醒了些, 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她打了好几个哈欠，“这么仔细一想，我好像确实有点儿困, 可能是这里太安静了吧。”
“你……怎么会觉得困？”书洛神情更凝重了，她伸出手想要去探柳叶的经脉, 但她本就不算精通医术，柳叶情况又特殊, 自然看不出什么。
“可能是因为有点儿无聊？”柳叶看书洛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随口开了个玩笑说道“放心，我的本体是树，要是真困了，大不了在森林里随便找个角落化成原形睡一觉。”
书洛知道柳叶没有传承，所以严重缺乏常识，实际上，别说是神族，哪怕是稍微厉害些的仙族，都不会轻易觉得困。
一般情况下，神族只有大量透支神力以后才会有困的感觉，可柳叶显然不符合这一点。
“让……”书洛拉着柳叶的手，话说到一半转了个弯“让白泽神君替你看一看。”
神族中，自然有比甘遂更擅长医术的神，只是柳叶情况特殊，哪怕是其他神族，书洛都不一定能完全信任。
“啊？有这个必要吗？”柳叶一脸懵的被书洛拉着，她只是感觉有点儿困，又不是生了什么病，应当不至于有事吧？
只是在书洛的坚持下，柳叶还是被带过去让甘遂看了一下，柳叶感觉自己没什么问题，对甘遂的诊断结果倒是没有多期待，只是书洛似乎很紧张，一直紧紧抓着柳叶的手臂不放。
“没什么问题，”甘遂袖袍下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只是你年纪太小，此次离开本体的时间太长，有些力竭，只要回到本体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柳叶自从穿越以后，不知听到了多少句年纪小，让她这个已经成年的人倍感惭愧。
只是在这个世界里，年纪小还挺麻烦的，不仅不能用法术，还要定时到那棵树那里睡觉恢复精神，看来无论是哪个世界的新生儿，都多少有些麻烦。
“那我先回去一趟，”不知道为什么，柳叶感觉自己越发困倦，不由得揉了揉眼睛“之后我们……”
柳叶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说。
按理说，他们只是因为一些偶然的原因凑在一起，最初是想出去，之后是还人情，再后来是书洛要跟在甘遂身边学习。
这次她离开，似乎没有什么再回来的理由，毕竟她既不再欠甘遂什么，也不需要跟着对方学习。
“稍微等我一会儿，”甘遂见柳叶没有说话，还以为她不舒服，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脑袋。“我和他们打个招呼，就送你回去。”
“我……”柳叶刚想说话，却见甘遂已经转身，她只好闭上嘴，又看到了书洛探究的目光。
“柳叶，”书洛似是有几分不确定一般问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柳叶半垂着头，头发有些凌乱，遮住了大半张脸，过了几秒，她又抬起头，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我只是想说，我们三人中我的速度最快，你们两个都要靠我送的。”
书洛刚刚还觉得气氛有些微妙，现在只觉得以柳叶还没开窍，微妙什么的，估计都是错觉，可能柳叶今天只是困迷糊了，反应有些迟钝。
“等我到了以后，你们可以……呃……”柳叶本来想像一个周全的东道主那样，招呼书洛吃好玩好，但一想到她家家徒四壁的程度比凤烁更甚，人家好歹还有四年墙壁，她连一面墙都没有。
“可以……去隔壁麒麟神君的家里看看。”柳叶想了半天，勉强找出了一个可以待的地方。
“好。”书洛点头答应，她没想到柳叶还真住在神域，要知道，神域内的混沌之气非神族无法抵抗，她到了以后恐怕真得借住在其他神族的神域之内，否则时间长了，可能会对河图洛书有损。
甘遂动作很快，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回来了，柳叶看到甘遂回来，随手挥了一下，三人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又出现在神域柳叶所在的混沌空间。
“你们自便啊，”不知为何，这股困意来的格外快，就这么一会儿，柳叶就感觉自己眼睛都睁不开了，“我先……睡……”
柳叶话都没说完，便睡了过去，幸好在旁边的甘遂及时接住了她，才让她不至于摔倒。
“神君，柳叶到底怎么样了？”书洛运转仙力，驱逐着自己身体周围的混沌之气，在这种环境下，她可没有神族那样的能耐，可以行动自如。
“没事。”甘遂并不想回答，只抱着柳叶向树的方向靠近，等到了树前面，他怀里的柳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化作一抹绿色，融入了柳树之中。
“你不适合在这里久待，我先带你去附近麒麟的境。”甘遂转身时，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她……不知何时会醒，等到她醒过来以后，我再告知你。”
书洛点头称是，她平日里和甘遂交流不算多，两人只能算是君子之交，她也的确没办法在这里久待，在麒麟神君的境中等，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只是书洛没想到，这一等，就是许多年。
柳
叶陷入了沉睡之中，只是她睡的并不安稳，很多她见过的，没见过的场景不断在脑海中回放。
场景一会儿是她住在农村时的小院，一会儿是富丽堂皇的别墅，还有一间装修简单开阔，但她从未见过的房子。
她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瘦瘦弱弱，穿着一件旁的姊妹穿旧不要了的衣裙，还有被父亲找到以后，被安排在最偏僻的房间，穿着最朴素的运动服，一脸严肃写着作业的自己。
最让柳叶稀奇的，是穿着一身通勤装的她，她今年才刚刚高中毕业，连大学还没上，这种风格的衣服她也没穿过，这难道是她没穿越的未来？
看这房子的大小和衣服的质量，柳叶暗想自己要是没穿越的话应当过的还不错，只可惜她还没到可以上班的年纪，就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正想着，她面前的画面忽然变了，变成了她穿古装的样子，一身简单的浅绿色大袖，头发半披半挽，正在一扇雕花木窗后面，低着头，不知是在看什么。
柳叶没想到自己做个梦都能虚假宣传，她自从穿越以来，就没穿过这种袖子很宽的衣裳，而且发型也不对，她刚穿的时候，头发是披散着的，后来为了方便编起了辫子，就是没有挽过发。
难道她还会自己给自己换个装？
画面中的她似乎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人说话，柳叶听不到在说什么，只觉得当时自己的心情应当是不错的。
接下来的画面就更乱了，她的梦中出现了很多她根本不认识的人，一群人在她周围演绎着一场场爱情闹剧，柳叶并没有过多理会，只是做些自己应该做的事。
柳叶把视线从这些痴男怨女上移开，却发觉自己像一阵风一样，可以飞的很高很高，高到可以看到世界上的每一处角落。
这个世界还真如柳叶设想的一般，被分成了六界，这六界有一定作用，却远远没有柳叶想象中的作用大。
只简简单单把一界划六界是不行的，至少只做到这一步不行。
看到了仙魔因几对痴男怨女争战不休，柳叶转而看向了人界，人界看起来倒是很正常，只是正常过了头，没有一个人类使用法术，好像世界上根本没有法术这种东西一样，只有偶尔一两个，像是天选之子一样的人，会用堪比仙人的法术，和普普通通的人类活像是在两个次元。
柳叶眯着眼睛仔细看着，她忽然看到了线，密密麻麻的红线，这些线像是从地脉中延伸出来的，捆在那个会法术的人身上，又像被抽取了一般，经过他延伸向上，汇聚到了一本书上。
这是什么书，竟如此神异？
神界呢？神界现在是什么样的？
柳叶心念一动，想要去看神界，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一棵柳树，在孤零零的坚守。
为什么她想看神界的时候，只能看到一棵树？
仔细看，这棵树和她的本体很像，只是没有本体那么高。
柳叶直觉，她看到的这一切并不是出于幻想，而是传达了一些非常重要的讯息。
第217章 植物人
不知道是不是睡了太久的缘故, 柳叶感觉自己明明应该想起什么，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时间久了, 脑子更觉混沌, 最终彻底陷入沉睡。
当然了，在这么长时间里, 柳叶不是一直在睡着的，她偶尔也会有清醒的时候, 只是哪怕意识清醒, 也不能说话不能动。
柳叶偶尔会想，这醒过来还不如不醒呢，毕竟沉睡的时候她没什么感觉，醒来却像个植物人一样，怪不好受的。
哦, 她现在可能是真·植物人。
不知道什么原理, 柳叶现在哪怕是棵没长眼睛的树, 也依旧能看到周围的景物, 只是周围都是一成不变的黑，看不看到也没什么用。
不过在这寂寞无聊的日子里,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变数。
甘遂偶尔会过来，起初过来的时间比较短，每次还没等她陷入沉睡就会离开，后来他待的时间逐渐长起来。
有一次柳叶在沉睡之前就看到他在, 醒来之后第一眼又看到了他，柳叶怀疑这人压根没走, 她才能在醒过来以后第一时间看到。
反正也闲来无事，柳叶开始盯着甘遂看, 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老实说，甘遂没有给柳叶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或许是因为他实在不是什么个性十足的人，平日里的言行举止都是妥帖而恰当，即使柳叶拿找茬的态度看，也看不出什么毛病。
恰如之前柳叶所言，甘遂是个君子，一言一行都很得体却又不显得古板，是个很难让人讨厌的人。
只是这样一个人，柳叶好像从来没见他生气或开心过。
在现代有个理论，名为情绪钟摆效应，大概意思是，人能达到的正面情绪和负面情绪在程度上大体相当，在甘遂身上，柳叶觉得这个理论还挺对的。
甘遂一看就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样的人通常会很克制自己的负面情绪，毕竟负面情绪容易影响判断。
越是重要的人物，越不能出错，如果普通人出错，充其量不过是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哪怕影响大些的，也不过是毁了全家的一辈子，但若是神族出错，毁的可能是千千万万普通人的一生。
想到这儿，柳叶心里忽然有种怪怪的感觉，倒不是同情之类的，只是她忽然觉得甘遂很厉害。
柳叶向来不喜欢什么君子、绅士一类的人，因为她觉得这种人只是照本宣科的遵守着既定规则，绝大多数人不会去思考规则背后的意义，不过像是蚁群中的工蚁，看似礼貌有序，实则浑浑噩噩。
但甘遂与这些人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去刻意遵守什么规则，一切行为不过是由心而动。
可能有人会说论迹不论心，但柳叶知道，但凡是假的，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就像礼仪的意义是避免让他人感到不适，而不是展示自己有多高贵优雅，当一个举止优雅，礼仪得体的人，指责旁人不懂礼仪时，就应该明白，这人并不是懂礼仪，他只是假装懂礼仪。
柳叶长这么大，伪君子见过一大堆，毕竟她身世比较复杂，父亲出身豪门，那种前一秒还在装成体贴君子勾搭她，听到她的身世以后一秒变脸的人，柳叶都见怪不怪了。
或许是伪君子见多了，柳叶刚刚认识甘遂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他是个好人，而是这世界上真的有好人吗？
柳叶自觉性子别扭，她不是满口谎言的人，却又不相信真诚。
她故意在甘遂面前直言直语，一部分原因是她本性如此，另一部分则是她想看看甘遂的反应。
一个乖顺、懂事、不需要费什么心思，甚至会主动讨好的被救者，一般人都不会觉得太讨厌，可如果一个不那么讨人喜欢的被救者呢？会被如何对待？
这或许就是人性之中的劣性吧，明明知道人性经不起试探，还非要去试探，似乎非要证明所有爱终有消失的一天，才会死心。
从悲观且哲学的角度来讲，也确实如此，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旧事物注定被新事物取代，而所有已经存在的东西，都可以算作‘旧事物’。
想到这儿，柳叶不由得笑了起来，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伤春悲秋的一天，毕竟在她短暂的人生中，除了拼命活下去，并无其他，或许是这段日子太悠闲，让她也有时间想这些闲事。
柳叶这边笑的正欢，却发现甘遂在看她，她下意识把笑容一收，后来又反应过来甘遂应该看不见她，自己骤然变脸显得很傻。
糟糕，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继续笑，还是该假装严肃了。
甘遂看着眼前枝干疯狂摇晃，树叶沙沙作响的柳树，猜测柳叶应当是醒了。
毕竟混沌世界没有风，柳树却能摇个不停，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偶然情况。
这个情况，甘遂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更何况，他知道，柳叶其实是讨厌太安静的。
这似乎有点儿矛盾，毕竟柳叶向来表现出不喜欢人多的模样，好像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最让她舒服，可一个人的时候，她又高兴不起来，时常会盯着远处看，一看就是很久，好像没什么事能让她快活起来。
身为白泽神君，甘遂自然可以轻而易举读取到别人的心声，只是他过去很少这样做，现在这种情况……总不能指望一棵柳树能开口说话吧。
“柳……叶，”甘遂微微停顿了一下，他其实不太习惯直接称呼一个姑娘的名字，只是柳叶多次强调，他也只好这么叫着。“我可以听到你说话，你如果想说什么，直说就可以了。”
啊？这还是人话吗？
柳叶直接傻眼，她听说过有人会英语德语法语这类外国语言，也听说过有人懂猫语鸟语狗语这种动物语言，就是没听过有人能听懂树说话。
树要怎么说话？用嘴吗？可她现在也没嘴啊？
不，不对，说不定真的可以说，因为她现在也没有眼睛耳朵，不也可以听看吗？
柳叶试图让自己说出话来，结果不出意料的失败了，甘遂在此时开口说道“不必说出口，只要在心里想就可以了。”
哦，原来这么简单……不对，这样一来，岂不是她想什么，甘遂都能听到？
“你可以在想说的话前面加上我的名字，这样一来，旁的话我便听不到了。”甘遂如果想听，自然是都能听到的，只是他尊重柳叶的意愿，作为神族，在有人呼唤他的时候，哪怕不用去听，他也能感知到，这样一来，交流就在方便多了。
“甘遂？”柳叶试探着说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甘遂下意识点头，随后又补了一句可以。
“我现在已经醒了，只是没办法动弹，也没办法化为人形，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柳叶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没叫名字，连忙叫了一声以后又重复了一遍。
“没关系，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甘遂回道“等过一段时间，你就能重新化为人形了。”
“……甘遂，你是不是在敷衍我？”柳叶感觉有点儿不对劲“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确实有一点，”甘遂意识到瞒不过，避重就轻的说道“按理说，你诞生的时间太短，本不应该这么早生出灵智化形，所以现在神力不稳，也是正常的。”
是这样吗？
柳叶陷入思考，感觉还真有点儿道理。
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一棵普通的，具有灵性的树，想要成妖成仙，首先要经历漫长的岁月，然后会慢慢生出灵智，刚有灵智的时候犹如孩童，随着岁月的流逝心智逐渐健全，这才具备了化形的能力。
哪怕具备化形能力以后，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化为人形的，必须要有一个契机，有的还要受雷劫，才能化为人形。
她能化为人形，恐怕是因为她是从现代穿来的，这样一下子就满足了灵智健全的条件，至于化形契机，可能是因为她潜意识中就觉得自己应该是人，也算是符合了契机这一说吧。
柳叶就这样自己把自己说服以后，反而觉得一切合理了起来，既然都是合理的，那她也不怎么着急了，只是现在她这状态，老实说，对于一个四肢健全的人而言，实在是很难受。
只是她大概短时间内很难摆脱这种状态，无法改变的事，除了坦然接受，也没有旁的应对方法了。
“甘遂，书洛最近还好吗？”柳叶知道书洛跟着她一起过来了，只是这么长时间都没看到她，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你放心，书洛并无不妥，只是她无法在混沌空间内久待，才在附近麒麟的境等待。”甘遂的回答仍旧很妥当。
“哦……”柳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就这么什么也不说好像也不太好。“甘遂，那你呢？你还好吗？”
柳叶作为一个公平的人，觉得自己不应该厚此薄彼，都是朋友，只问一个人显然是不公平的，哪怕甘遂就在她面前，她也选择多问一句，以表关心。
第218章 掉马现场
甘遂愣了一下, 似是有些不确定的重复了一遍“我？”
“当然，”柳叶下意识想点头，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头可以点, 只好继续说道“我们是朋友, 我这样问不是正常的吗？”
其实即使是朋友，当面问对方过的好不好, 也显得有点儿尴尬。
只是甘遂似乎有些开心的模样，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 这笑容和他惯常礼貌性的微笑不同, 带着一丝纯粹的开怀和欣喜。
“谢谢，”似乎是觉得这样说不太具体，甘遂又补充道“近些日子我在查……一些事情，有点麻烦，但过的还算不错。”
“我……呃……”柳叶想说一下自己的近况, 但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好如实说道“我最近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发呆, 近来清醒的时间好像长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好点儿了，除了一直待在这儿没什么趣味以外, 其余的也还算好。”
仔细想想，她现在也算是达成了社畜的终极目标，彻底躺平，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好像也不太对, 所以树立在那里，到底是算躺着的还是算站着的？
“既然无聊的话, 让它陪着你吧。”甘遂轻笑一声，手腕一转, 手中出现了一只通体雪白，胖乎乎圆滚滚的小白鸟，小白鸟啾啾叫了两声，歪了歪脑袋，翅膀一扇，飞到了树上。
“这个是你养的宠物吗？还挺可爱的，像一只小肥啾。”柳叶现在撸不到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对了，你的朋友麒麟，他养的小白还好吗？”
虽然这只小肥啾也很可爱，但柳叶还是更偏爱小白一点，或许是因为吊桥效应吧，毕竟遇到小白的时候她的心情真的很差，而可爱毛绒绒也是真的让她获得了一点儿心理安慰。
作为小白本白的甘遂不太好说什么，只好问道“你很喜欢小白吗？”
“喜欢啊，”说起这个，柳叶顿时精神了不少，“小白不仅长的可爱，还很聪明，会法术，对了，小白是什么品种的宠物，我也想养一只。”
谁小时候还没有养一个魔法小精灵的梦想呢？现在一朝穿越，柳叶感觉自己也可以实现一下。
“小白的品种……比较少见，可能不太好找。”在某种莫名其妙的心虚之下，甘遂轻咳了两声说道“下次、下次我带小白来看你。”
“好，”柳叶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小白，想想还真有些想念，她随口说道“只是小白好像还挺厉害的，不是说很少有人能不受混沌力量的侵蚀吗？”
其实，只有神族可以完全不受混沌力量干扰，其余种族多多少少都会被混沌力量影响，只是柳叶不太清楚而已。
“……是，”甘遂越回答越觉得心虚“因此小白挺少见的，恐怕找不到第二只。”
今日他给柳叶的小白鸟并不是真正的生灵，只是法力幻化而来，一来是普通生灵无法在混沌中生存，二来则是担心柳叶有什么突发情况。
“哦，行吧。”柳叶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小白那样子一看就是高级宠物，稀有一点儿也可以理解。“那你先去忙你的吧，下次有时间了再过来也可以。”
说完这话，柳叶感觉有点儿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只好归结于她睡觉太多把脑子给睡坏了，有些不清醒。
等到甘遂走了以后，柳叶才反应过来，其实甘遂并没有过来看她的义务，兴许人家来过这一次以后就要忙旁的事了，她又不是真小孩，等化形成功了自己自然会走出去，难不成还要等人来接吗？
只是话都说出去了，她又舔不回来，只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反正以甘遂的性子，应当也不会太在意。
柳叶知道，甘遂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答应了要将小白带过来，就不会让她等太久，只是她没想到，还没等她再次陷入沉睡小白就来了。
“小白，”柳叶看着毛发蓬松，走起路来像一朵云的白色小动物，激动的伸出一根柳枝撸了两下“好久不见，你还是像之前一样白，连毛上都没有一点儿灰。”
本来白色的小动物应当是很难打理的，毕竟只要有一点儿不干净的地方，立刻特别显眼，小白一
身干净透亮的白毛，还是长毛，难打理等级更上一个台阶。
柳叶注意到，小白就连毛的方向都很整齐，想来是被精心养着，或者养它的人多少有点儿强迫症吧。
……也有可能因为小白是魔法宠物，不会轻易染上脏污，毕竟上次她衣服上的脏污还是小白帮忙洗掉的呢。
甘遂不在的这两天柳叶都是清醒的，她也没完全躺平，至少她发现，她的柳树枝其实是可以动弹的，在没人的时候，她尝试过把树枝编成辫子，用树枝比心等等操作。
别说，这树枝还真挺好用，虽然不像手一样有五根手指头，但架不住她这么大一棵柳树，有成千上万根柳枝啊，八爪鱼能同时扇八个人巴掌，她现在别说八个了，就是来八十个人她也能轻松给他们每人一个巴掌。
扯远了，言归正传，小动物还是很警觉的，尤其是小白，柳叶总觉得小白非常聪明，不像普通的小动物。
所以她哪怕撸的时候，也只是那树叶尖尖轻轻蹭了几下，为了防止小白生气，柳叶一边小心翼翼的撸，一边观察小白的表情，见小白没有太抗拒，她才心安理得的撸了下去。
柳叶虽然能操纵这些柳枝，却没有触觉，准确的来说，是这些柳枝更倾向于人类的头发，没有感知细胞也不会疼痛，这么撸毛绒绒，简直毫无体验感。
“啾——”
之前被甘遂放在这里陪她的小肥啾忽然飞到了小白附近的一条柳枝上，一脸好奇的打量着乖乖被撸的小白，柳叶下意识分出一条柳枝摸了摸小肥啾的脑袋，肥啾太小，她平时都不敢碰，怕把这一丁点大的小玩意给摸坏了。
肥啾倒是不怕突如其来的柳枝，也可能是它被这两天变着花样抽风的柳枝整麻木了，因此被rua了也只是啾了几声，啾完以后又拍拍翅膀，飞到旁的地方玩了。
“还是小白乖，软软绵绵又不动弹，乖乖让摸。”柳叶一边用树叶撸小白，一边碎碎念“听说肚子上的毛毛比背上的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知为何，柳叶刚有这个想法以后，小白身体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原本就端正的坐姿变得更加端正，就连小爪子都绷直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一直关注着小白的柳叶自然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小白的异常，她倒是没往别处想，只以为是树叶边缘太锋利，让小白觉得不舒服。
一直生活在农村的柳叶还是很有生活经验的，树叶看似柔软，实则边缘像一把小锯子一样，夏天如果穿短袖进出树林，那手臂上恐怕会多好几条血痕，而且被树叶这种边缘不平整的东西划伤可是很疼的。
想到这儿，柳叶更加小心了，可是连柳树身上最柔软的柳叶都是不那么软的，更别说旁的地方，柳叶想了想，还是撤开了在小白背后撸来撸去的柳枝，毕竟小白软的像个棉花糖一样，她可舍不得让它受伤。
柳叶刚想把柳枝撤走，却被小白一把按住，柳叶试着动了动柳枝，却发现小白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只用一双黑漆漆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
这是……不希望她离开吗？
柳叶试着动了动，用别的柳枝撸了两下小白的后背，发现小白并没有抗拒的意思，甚至还松开了之前按住的柳枝。
柳叶这下是真的有些开心了，毕竟严格来说，小白只见过她一次而已，现在她还是树的形态，别说小白一个小动物了，就是人来了，也不一定能认出她，小白竟然脾气这么好，随便她怎么撸都不生气。
“小白，你真的不能说话吗？”柳叶一边撸毛，一边兴致勃勃的自言自语“不是说理论上所有生物都有修炼成仙的可能吗？你这么聪明，肯定是开了灵智的吧，说不定千百年以后，你也能灵智健全，得机缘化形呢？”
“你化形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的？还会是白白软软的小团子吗？”柳叶想象了一下，不由得笑出了声“不，不对，你的性子这么有礼貌，像个老学究似的，哪怕外表真的是软绵绵的团子，恐怕也会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着些规规矩矩的话吧。”
“不过即使是那样，我也觉得你很好，真的。”柳叶渐渐收敛了笑，声音低了很多“真的，我不骗你。”
“哦，对了！”失落的情绪只出现了一瞬，柳叶忽然想起来，在这个世界里，只有父母生的那种才会从小长到大，自然化形的都是一化形就是成年人的模样。“我看看你是男的女的……或者说是公的还是母的？”
小白像是受到了惊吓，像人类一样，爪子下意识向前抵挡，做完这一串动作以后，他才反应过来，有些僵硬的转动这脑袋。
“果然啊，”柳叶的声音轻飘飘的“你果然能听懂我在说什么，或者说，你听得到我在想什么。”
柳叶自认不是绝顶聪明的人，毕竟她只是个学生，也没有多少社会经验，如果有人要骗她，她真不一定能看的穿。
可架不住小白露出的破绽太多了。
在混沌空间内，即使是书洛都没办法长时间待，小白一个小宠物，为什么可以做到？按照这个世界的法则，厉害的生物都是有灵智的，哪怕河图洛书这种法器，都会有器灵，若是小白真的这么厉害，它怎么可能一直没开灵智？
很多事，柳叶是在认识书洛以后才反应过来的。
她这个空间不是人人都能找到并打开的，至少书洛做不到，而最开始的时候，小白却精准的找到了这个空间，不仅进来了，还堂而皇之的站在她面前。
小白这么聪明，它不怕吗？万一这个空间里的人很危险呢？当时他们离的那么近，她甚至还把小白抱怀里了，他们之中只要一个有歹意，趁此机会攻击，这么近的距离下，基本上是不是反应不过来的。
一开始，柳叶以为是麒麟神君指使小白过来的，这很合理，毕竟麒麟神君是小白的主人，如果神族想要让宠物在混沌空间中停留，应当也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后来她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麒麟神君看她的眼神很陌生，是那种真的见到了一个没听过也没看过的人的陌生，甚至还有几分尴尬和好奇。
后来在问过那个带她换衣服的小姑娘以后，柳叶默认是甘遂让麒麟神君帮忙，麒麟神君才动用了自己的宠物小白，把她从混沌空间内带了出来。
这仔细想想，这样也说不通，既然已经借到小白了，甘遂为什么不干脆自己过来？非要让和她并不熟悉的麒麟神君把她带走？
如果说之前的事已经让柳叶有些起疑，这次的事更是漏洞百出。
甘遂是个做事要紧妥帖的人，哪怕他因为没时间不能多留，只能把小白放下就离开，他也会进来和她打一声招呼，毕竟小白都送来了，还会差说两句话的时间？
还有小白，上次她好歹是个人，小白不怕她倒是情有可原，现在她只是棵树枝可以随意乱动的树，来个小孩都得吓的哇哇哭，更别说一个从来没表现出有灵智的宠物了。
柳叶对神话不算了解，但她曾经问过甘遂为什么是白发，甘遂的回答是与本体有关，他的本体白泽，很可能就是白色的。
偏偏这么巧，甘遂出现的时候，小白就像忽然消失了一样，从未出现过，而在小白出现的时候，甘
遂也会恰当的消失不见。
“小白，不，白泽神君。”
一个长发编成辫子垂至腰间，身着浅绿色长裙，眉眼柔和婉转的女子忽然出现在树干上。
“您不觉得您该给我个解释吗？”
第219章 天道至公
“你……”甘遂惊讶中夹杂着几分窘迫, “能不能先把手放开？”
“……不行，”柳叶犹豫了两秒后果断拒绝“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她可是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在甘遂变回人形以前就抓住小白的爪子, 防止他逃脱, 虽然变回人形以后不知为何变成了十指相扣的状态……总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绝对不能松手！
“我不会跑的, ”甘遂有些哭笑不得“况且你的能力是空间，论起速度恐怕无人能及, 我跑也没什么用吧？”
好像也对哦。
“这不一样, ”柳叶手上的力度刚松了些许，就反应过来，随即握的更紧。“我的速度是快，可速度归速度，找不到人的时候速度再快也没有, 休想唬我。”
甘遂张了张嘴, 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 他想说他本来就没打算跑, 毕竟这件事只是个误会，但看到柳叶坚决不放手的样子,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道“袖子，扯袖子就可以了吧？”
“不行，”柳叶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袖子不保险，到危机时刻能砍断袖子逃走, 抓手的话，你总不至于砍我的手吧？”
甘遂闭了闭眼睛, 被柳叶强大的逻辑打败，最后只能被迫允许柳叶抓着他手不放的行为。
“抱歉, ”预感再不快点说完，可能会发生些更不可控的事，甘遂的语速几乎是他自诞生起最快的“并非是想刻意骗你，只是当时你不想离开混沌空间，我只好出此下策，用原形……总之，我向你道歉。”
“原形？”柳叶惊了一下“你的原型……就是一个白毛团子的模样？”
柳叶原本还以为这个形象只是甘遂随便变的，没想到还真是他的本体，怎么说呢，这本体也太可爱了吧？
“……只是幼年体。”甘遂不知为何感觉有些羞耻。
“好吧，我知道了。”柳叶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就察觉到这件事确实是偶然居多，毕竟以甘遂的智商，不至于编这么一个一戳就破的谎言骗她。
一开始的时候，甘遂应该只是想引她出去，可没想到她对小白念念不忘，这次又提起了小白，甘遂不好解释，只好将错就错，把‘小白’又送来了。
怪不得，怪不得麒麟神君在提起小白的时候神情如此怪异，就连小白这个名字，都像是临时取的，白泽，小白，可不就是随便取的吗。
“抱歉，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互相对视了一眼以后，甘遂妥协认输，示意柳叶先说。
“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不能原谅，”柳叶语气幽幽“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但说无妨。”甘遂点头，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想要小白，”柳叶飞快的说道，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有多大的歧义。“我知道，你会很多法术，做一个外表和小白一样，会动的玩偶……嗯……就是类似于木傀儡一样的东西，应该不难吧？”
原件是rua不到了，她难道还不能搞个周边吗？
“你……”甘遂的神色有些异样，他看向柳叶，有些欲言又止的问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吃代餐啊，可惜这个时代词汇不太丰富，甘遂估计理解不了吃代餐的意思，柳叶只好说道“因为我很喜欢你的原形，以后也想摸摸，但我总不好摸你吧？所以做个和你原形一样的傀儡，就算是给我的补偿。”
“……好，如果你想要的话。”甘遂侧过头，眼神有些躲闪。“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你怎么了？”柳叶不仅没有放，甚至又向前走了一步，两人近的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甘遂没有说话，只是侧头的幅度更大了些，柳叶皱起眉，感觉有些不对劲，当下收敛了刚刚得意的语气，变得正经起来。
“我刚刚只是开个玩笑，”柳叶认真的说道“我承认我是挺喜欢小白的，但如果做不了一样的傀儡的话也没什么，其实我也没怎么生气，毕竟只是误会而已，说出来就好了，你……是不高兴了吗？”
“不是，”甘遂整理好情绪，在转身的时候神色俨然看不出什么不对“这个不难弄，刚刚我只是……在想要怎么做才能让傀儡更逼真一些。”
“真的？”柳叶有些不相信，她仔细的看着甘遂，神情变得更严肃了一些“甘遂，你是不是中毒了？你的耳朵好红。”
介于这个世界的仙神好像没有生病这个概念，如果不舒服的话，不是受伤就是中毒，刚刚甘遂还好好的，怎么耳朵忽然就红了，难不成是中毒了？
“咳，咳咳！”甘遂像是被呛到了一般，只说了一句我没事，叮嘱过柳叶先不要出混沌空间以后就借口有事匆匆离开。
柳叶满头问号的看着甘遂离去的背影，不明白甘遂为什么对中毒如此避讳，连说都不愿意说，难道他就是传说中那种特别坚强，有什么事都要自己扛过去的人？
也不太像啊，甘遂虽然不是话唠，但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说的闷葫芦，她自认嘴还算挺严的，有什么事非要瞒着她？
难道……
柳叶脑洞越来越大，想的越来越歪，她想起在农村时看过的狗血电视剧，一脸凝重的想着。
甘遂该不会是……被人暗算中了不可描述的药了吧？
俗话说，在影视剧中，毒药品种千千万，不可描述占一半，万一真这么巧呢？
不不不，应该没这个可能性，甘遂可是白泽神君，有什么投毒能瞒得过他？毕竟人家只要看一眼，就什么都知道了啊。
要不还是跟过去看看吧，哪怕没什么事，多问一句也好。
这样想着，柳叶从树干上跳了下来，朝着混沌空间入口的方向走去，小肥啾见她离开，也连忙扇动着翅膀跟了上去。
柳叶出发的时间只比甘遂晚两三分钟，她本以为能在空间内追上甘遂，却不料甘遂走的太快，已经离开了混沌空间，柳叶想了想，打算在周围找找，要是没找到的话，就算了。
柳叶还没等出去，跟在她身边的小白鸟忽然连啾了好几声，紧接着便在柳叶面前飞来飞去，即使是柳叶想向前走，它也分毫不让。
柳叶有些奇怪这只向来安静乖顺的小白鸟为什么一下子像炸了毛一样，她试探着又向前走了一步，小白鸟更急了，叼着她的衣角就往后拉。
这么小一只鸟当然拉不动柳叶这么大一个人，但柳叶仍顺从的后退两步，她看着那只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小白鸟，问道“是不是不能出去？”
小白鸟又不会说话，自然没办法回答柳叶的问题，它只是不住的在柳叶面前扑闪着翅膀，想要阻止柳叶向前。
“这样，我问问题，你可以回答是或不是。”柳叶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和小白一样白白软软的小动物。“是的话就啾一声，不是就啾两声。”
“我是不是不能离开这个空间？”柳叶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啾——”小白鸟啾了一声过后再无回音，果然它是能听懂柳叶说话的。
柳叶刚想问一句为什么，却又想到一只不会说话的小鸟根本没法回答这么复杂的问题，她想起了甘遂在离开之前也曾叮嘱过她不要出去，于是问道“如果我离开混沌空间，是不是会有危险。”
“啾——”
仍然是一声啾，看来柳叶的猜测没错，她离开混沌空间会有危险，为什么？
她不是第一次离开混沌空间，上一次离开的时候，不也没发生过什么吗？这次她既然是因为缺少能量而忽然晕倒的，那她现在已经可以变回人形了，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恢复了不少，为什么仍旧不可以离开这里？
柳叶一把将小白鸟放在自己肩上，转身往回走，她这个人虽然有些反骨，但好赖话还是能分的清的，毕竟没脑子就要听有脑子的，不懂就不要擅自做主，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个她还是懂的。
甘遂一再阻止她离开，肯定不是闲的没事干，她要是今天真出去了，指不定会捅出什么篓子，要是再晕过去变成树动弹不得，那可就太难受了。
“柳叶？”
柳叶还没走两步，就听到有人叫她，她转过身，发现是许久未见的书洛抱着还是幼崽的穷奇走了过来。
“书洛？好久不见。”柳叶高兴的打了个招呼“你怎么过来了？我记得你好像不太能适应这里的环境。”
“是啊，幸好神君给了我一个可以隔绝混沌力量的法器，虽然只能
用一日，但也足够让我过来看看了。”
书洛微笑着给柳叶看了一下她手上的挂坠，随后问道“我从神君那里听说你已经化为人形了，怎么样，觉得好些了吗？”
“好多了，我自己感觉应当没什么大事了。”柳叶和书洛一边走一边聊天“你呢？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在麒麟神君的境里？”
“嗯，麒麟神君的境是离这里最近的。”书洛摸了两下穷奇的脑袋“麒麟神君也是个好相处的性子，境内很热闹，我这段时间过的倒是轻松悠闲。”
“那就好，”柳叶点点头，看向书洛怀里的穷奇，有些惊讶的说道“你是怎么把这个小东西养的这么乖的？明明之前他见我一次咬我一次，见什么都往上扑。”
只能说穷奇不愧是凶兽，即使甘遂说他才刚刚出生，没有杀过人所以凶性不大，这脾气也不是一般的差，连眼睛都还没睁开呢，仍旧见人就扑，就好像天生有狩猎本能一般。
“阿奇确实脾气不太好，一开始也会攻击我，这可能是他的本能吧。”书洛又摸了两下穷奇的脑袋，穷奇打了个哈欠，晃悠了两下脑袋，仍旧没有反抗的意思。“只是阿奇本性不坏，相处久了，他对我的气息熟悉起来，就不会再做攻击的动作了。”
“也是，”柳叶想了想，当时卖穷奇的凤凰一族小姑娘凤烁也没有被攻击，显然穷奇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无差别攻击的，他只是像动物一样，对陌生人有本能的应激反应。“按理说他应当是有灵智的吧，怎么一副傻愣愣的样子？”
“噗嗤，”书洛一下子笑出了声，随后又安抚性的摸了两下穷奇“他还太小，如果按人类的年纪算，可能只是个婴儿，大部分时间都是依靠本能行动，而凶兽的本能里，兽性要多过人性，所以他看起来……嗯……不太聪明。”
“哦，这倒是能理解。”柳叶随意的点点头，又用柳枝充当逗猫棒，引得穷奇扑来扑去“不是说天生地养，自然化形的生灵，从化形起就是成年吗？为什么穷奇出生这么久了，还是个幼崽？”
“天道之下，万物皆有平衡。”书洛声音轻缓的说道“凶兽天生强大，成年之后实力恐怕在我之上，而且凶兽天性喜杀戮，按理说，是不该诞生于世的，只是天道公允，万物都要留一线生机，哪怕是凶兽也不例外。”
“为了平衡，一般来说，凶兽要渡重劫，不一定是雷劫，其他劫难也有，像凶兽这样天生带煞的，渡劫都会很难。”
“所以，穷奇的劫难就是变成幼崽？”柳叶指了指还在扑树枝的穷奇。“也是，他现在跟个普通猫儿似的，什么神通都没有，长的还慢，要想活到成年，恐怕会很难吧。”
“一般凶兽的劫难都很重，”书洛微微点头“毕竟凶兽，很多都是以其他生灵为食的，这还是他们的天性，不会沾染因果，重劫大概就是为了平衡杀人不染因果吧。”
“这么凶残的吗？”柳叶看了一眼扔在扑树枝的穷奇，书洛所说的生灵可不是什么猪牛羊，而是活生生的人、仙、魔之类的智慧种族。“我感觉这小东西虽然凶了点儿，但也还算正常啊。”
“这大概与有没有见过血有关，”书洛想了一会儿说道“凶兽数量本就不多，大多数还陨落在各种劫难之下，据说凶兽杀戮越多，戾气越重，到后来神志都会不太清醒，彻底被嗜血的本性所支配，相反的，如果一直保持或克制，凶兽也能神思清明，虽然脾气可能不会太好，但也不会过分沉湎于杀戮。”
“有意思，”柳叶来了兴趣，用柳枝把还在到处疯玩儿的穷奇放进书洛怀里。“按照这个说法，凶兽的本能是杀人，可他们的活路，反而是不杀人。”
因为杀的人越多，越容易失去理智，而一但失去理智，大肆杀戮，迟早会自取灭亡，总有比凶兽更厉害的种族（比如神族）为民除害，也就是说，要想一直活下去，就要克制杀心，保持理智才行。
“是啊，”书洛摸了两下炸毛的穷奇，“幸而阿奇的劫难是返童，他可能需要很多年才会长大，待在神君身边不会轻易沾染杀戮，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你说万事万物都有平衡，那神族呢？”柳叶忽然问道“神族比凶兽更加强大，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们要付出的更多？”
“神族……”书洛犹豫了片刻，看了看周围说道“幸而这里是混沌空间，天道不存，不然我还真是不敢说的。”
听到书洛这么说，柳叶更好奇了，毕竟要瞒着天道才能说的话，想来是个大秘密。
“柳叶，你应当知道吧，”书洛神情肃穆的开口说道“神族是不能拥有神族的孩子的，哪怕真的和伴侣生下了孩子，孩子也会和伴侣种族一致。”
“知道啊，你以前同我说过，神族的天赋是不能被继承的。”柳叶点头，不明白书洛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个。
“实际上，神族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生灵，说他们是天道创造的，一点儿否没错。”书洛接着说道“旁的生灵，无论厉害与否，都有一个从弱到强的过程，比如孩童会逐渐长大，仙、妖会渐生灵智，只有神族，从诞生那一日起便是灵智齐全，力量亦是其他种族所不能及的。”
“这个我也知道啊，”柳叶有些不明所以“神族备受天道青睐，这个谁都知道。”
“不，”书洛摇头，五色发带编成的辫子垂落在她胸前“因为神族本就是天道的一部分，他们没有前世，死后亦会立刻回归天道，可以理解为，天道将一些法则投入轮回，这些法则成了生灵，但他们本不该以生灵的样貌存在，或者说他们的存在只是暂时的，为了引导新生世界的其他生灵的一种万全之策。”
“其他种族都羡慕神族寿元无尽，不老不死，却没想过，”书洛看向柳叶，缓缓说道“法则终究会回归天道，神族，也终有一天会陨灭。”
对于天道来说，它只是将法则暂时投入轮回，法则回归天道才是常态，可对个人来说，每个生灵，包括神族，都仅有一次生命，回归天道就意味着抹消个人意识，直白一点儿说，也就是作为生灵的痕迹被抹除了。
第220章 终有倾覆
“我知道啊。”
书洛惊讶的看着柳叶, 不明白向来对世事懵懵懂懂的柳叶怎么会忽然说出这种话来。
“这不是很正常吗？”柳叶面色平静如常，甚至还笑了一下说道“这世界上不可能有永恒的东西，哪怕是天道, 也未必没有覆灭的一天, 神族没有新生的孩子，迟早有一天会覆灭, 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神族并非不会死亡，书洛口中的不老不死, 只是在没有外力的干涉下, 理论上可以达到不老不死。
像是这种理论上可以长生不老的生物，地球上也有，那就是龙虾，可事实上，已知最长寿的龙虾也只有一百三十四岁, 它们虽然不会老死, 却会因为染病、脱壳、天敌等等原因死亡。
神族也是一样, 虽然神族很厉害, 抵抗风险的能力更强，但战死或者向天道献祭本源回归天道的神族也不少, 再加之神族的数量是固定的，死一个少一个，因此神族覆灭只是早晚的事。
不过，柳叶其实也知道书洛为什么如此惊讶。
“或许, 书洛你可以将神族当做人来看待，”柳叶声音中带着一点儿玩笑似的轻快, “这样你就会发现，神族也是有人性的, 他们也会有喜怒哀乐、贪嗔痴怨，或许比其他种族多了一份纯粹，但大多数时候，和其他种族没多大分别。”
柳叶见过好几个神族，大体上，她对这些神族印象都不错，同时她也发现，这个世界的神族，和她以前听说过的，那种无欲无求永远公正的神有很大的区别。
旁的不说，就说凤凰神君那种叽叽喳喳看不出多少睿智的性子，如果不说是神族，柳叶还真看不出他和普通仙有什么区别。
之前柳叶也
想过，不是说神应该无情无欲，否则就会酿成大错吗？为什么这个世界的神族性格各异，也没造成什么三界动乱？
后来跟在甘遂身边久了，柳叶才意识到，这里的神族和神话传说中的神，定位是不一样的。
神话传说中的神，他们的定位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底下的一切凡人都要听从神的调遣。
这个世界的神族则不然，他们存在的意义是辅佐和引领，就像身为战神的英招大多时候在阻止战争，居中调停，而掌管知识的甘遂更是孑然一身，没有任何从属或追随者，就连大大咧咧喜好奢华的凤凰神君，也从未要求过凤凰一族为他做什么。
柳叶自己穿越以后的身份就是神族，还一直跟在甘遂身边，可她却丝毫没有一点儿成了人上人的感觉，连她那个富豪爹和富太太继母都比这个世界的神族有架子，不知不说，也是奇观了。
柳叶能发现这些，是因为她用平常心看待，便不觉得这些神族有什么高高在上的地方。
而书洛和其他种族的生灵差不多，碍于神族强大的力量和高贵的名声，总习惯于把他们当成和自己不一样的另一个物种看待，在潜意识中觉得神族无所不能，所以才会对神族的覆灭如此震惊。
“无论是对于神族，还是对于其他种族来说，生命都是唯一的。”柳叶倚靠在树干上，神情闲适而平静“不管是回归天道，还是投胎转世，都代表了那个唯一的人已经消亡，所以啊……这唯一一次的生命，弥足珍贵。”
“你说的对，”书洛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我本以为，对于任何生灵来说，原本以为无尽的寿数，最终的归途却是消亡，怎么想都令人难以接受，却不曾想是我一叶障目，见识短浅了。”
“这个其实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啦，”柳叶跳下树，顺手撸了两把穷奇，引的穷奇呜嗷呜嗷想咬她的手。“别人怎么想的我哪里会知道，毕竟千人千面嘛。”
“说的也是，”书洛抱紧了想要往柳叶那便扑的穷奇“时间不早了，我无法在这里待太久，之后等有机会，我会再过来的。”
“好，”柳叶摆了摆手“注意安全啊，我听说混沌空间还是挺危险的，我现在已经能化为人形，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出去了。”
两人道别以后，柳叶倒是悠闲，而在白泽境内，则是另一番景象。
神域之中，大多数地方都被混沌之气覆盖，并不适宜居住，神族会用自己的神力单独开辟一个小空间，每个空间的创造者不同，空间内的景象也大不相同。
比起麒麟境内绿草如茵，花木繁盛的景象，白泽境内简单到肃穆，除了一个纯白色的神殿以外，再无其余多余的景物。
神殿之内同样没有过多的摆设，只有一根根纹路奇妙的立柱，支撑着整个空荡荡的神殿。
神殿的最中心，是一片圆形的空地，现在已经不能说是空地，因为这块直径大约五米的空地上遍布奇异的金色纹路，这金色纹路不知是用什么材料绘制的，颜色比融化的金子更加通透耀眼，与洁白的地面上交相辉映，显出一种别样的美丽。
“白泽！”
麒麟神君是个直性子，人未到，声先至，也幸亏他这样的行为，才让未留意到有人过来的甘遂回过神来，袖袍一挥，地上又是干干净净。
“我说你这儿也太安静了，”麒麟神君快步走来“整天连个人声都没有，要我说，哪怕你嫌麻烦不想收徒弟，养点儿小动物也行啊，这冷冷清清的，多寂寞啊。”
“不用了，”甘遂失笑，麒麟每次来他这儿都会说这么一番话，久而久之，他都快会背了。“你今日过来，又是想问什么，或者找书？”
“别提了，”麒麟随意靠在石柱上“前些日子你不是送来了河图洛书的器灵和穷奇幼崽吗？那器灵小姑娘倒还好，自己会找事干，也不太需要养，可那穷奇幼崽就麻烦了，瘦的跟个小鸡崽子一样，我想着你送来的我怎么也不能把他给养死了，就给他喂了点儿有灵气的东西，哪想到他也不吃这些，总不可能真让他吃人吧？”
“一般来说，凶兽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基本上别的种族能吃的他都能吃。”甘遂想了一会儿问道“你给他喂了什么？”
“灵宝啊，”麒麟理所当然的说道“这可是我从我家小貔貅嘴里节省下来的，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哪能喂这么贵重的东西？”
“……灵宝？”甘遂被自家好友的鬼点子震惊“你没有同我开玩笑吗？除了貔貅，还有谁会以灵宝为食？”
哪怕是神族，都吃不了灵宝，即使是吞下去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只有貔貅这样特殊的存在才能吃灵宝，麒麟神君喂穷奇幼崽吃灵宝，只能说穷奇没把他给吃了，算给他面子了。
“啊，对啊，我忘了。”麒麟神君恍然大悟“定是近些年来除了小貔貅就没养别的，慢慢就忘了正常的幼崽该怎么养了。”
“大多数生灵能吃的，穷奇都能吃，或者你干脆让书洛，也就是那个器灵小姑娘来养。”甘遂好像一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稍稍离开一会儿，就会有清澈愚蠢的好友过来捅娄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得到答案以后，麒麟神君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只是一时忘了而已，论起养幼崽，我可比你有经验多了，对了，你最近是不是又在做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虽说白泽是掌管知识的神族，但知识这种东西，本身是没有极限的，就像九转清毒丹，在开天初期也没有，是白泽自己经过多次尝试，才制出了这目前为止药力最强的清毒丹。
“没什么，只是多试了几个阵法而已。”甘遂微微垂眸“我近些日子还去过你那里一趟，你怎么知晓我又做了什么的？”
“啊？这还不简单？”麒麟神君随口说道“你现在脸色可不怎么样，就连神力都不太稳定，不是去打架了，就是做你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对了，你到底做什么了啊？还用了自己的血，刚刚我闻到神血的味道了。”
由于麒麟来的太突然，甘遂根本没来得及清理刚刚的阵法，只是暂时让人看不到了而已，没想到还是让麒麟察觉出了不对。
“做了几个傀儡，”甘遂不是特别擅长说谎的人，好在麒麟还挺好骗的，这也得益于他过去确实尝试过很多不同的东西，做什么都不显得奇怪。“傀儡需要以血点灵，你说的可能是那个吧。”
“身外化身可比傀儡好用多了，你要傀儡做什么？”麒麟神君看了甘遂一眼，随后又自言自语的说道“算了，反正你总有你的原因，我就不问了。”
麒麟神君是个心大的，没有再多问，甘遂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两人移了话题，继续聊起了旁的事。
“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三万三千三百三十四……”
混沌空间之中，柳叶已经无聊到开始数树叶了，自从她醒来，已经在混沌空间内待了将近一个月，整整一个月啊，哪怕土豆都该长芽了，她还在混沌空间里发霉。
起初甘遂过来的次数还挺频繁的，后来他说要研究帮她离开的办法，便不怎么过来了，她在这里无聊到冒烟，要是甘遂再不来的话，她就……就……
就只能再等一等。
如此窝囊的答案让柳叶更生
气了，她随手扯过三根树枝，将树枝编成麻花辫，别问为什么不编别的，问就是手残不会。
“柳叶。”
听到熟悉的声音，柳叶跳下树，她原本还是有些不高兴的，但看到甘遂的脸色以后，嘴里的抱怨瞬间憋了回去，转而开口说道“其实我在这儿也没那么无聊，多待一会儿又不会怎么样，不用太急。”
她知道甘遂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承诺了要让她出去，就一定会做到，只是现在甘遂脸色苍白到比病美人还要惹人怜惜，就连嘴唇都没多少血色，虽然他原本就是冷白皮，但这个白法明显不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