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自己真的影响了马戏团演出的天海十分心虚, 根本没有对团长推搡他的粗暴举动提出质疑。
他跳下舞台，为自己辩解，“我不是自己想要破坏这场表演的，我是被人硬推上来的！”
“你是说, 我手下的马戏团主管连台柱都认不出来, 随便挑一个小丑就上台表演, 还能刚好挑到你头上？”马戏团团长反问。
虽然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个节目挑选詹姆斯的方式真的是主管随机挑选, 可看这毛头小子的样子，根本不晓得他们内部的潜规则。
所以团长指责的心安理得。
天海怎么可能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奇葩的演出会随机选择小丑，更想不通为什么主管好端端会认错他……倒霉小狗挠挠头, 摸出钱包打算赔钱。
钱包手感瘪瘪的, 看上去就和被放了气儿的他一样瘪。
马戏团团长眯起眼睛，“如果你实在拿不出赔偿也没关系, 我倒有一个好主意。”
不赔钱也没关系吗？团长可真是好人啊！
天海眼睛一亮, 等着听他的好主意究竟是什么。
“既然你拥有这么好的身手，不妨来我的马戏团打工。我们马戏团，毫不吹嘘地说, 应该是全米花市小丑表演最多、最全、最知名的地方！你放心，工资绝对不会低。”
马戏团团长的算盘打的很响，他的马戏团已经很久没有推出除詹姆斯外新的小丑节目了。那些扮演小丑的员工一个个没什么搞笑天分，连在高空钢索上自行车都不会，他果然还是需要像天海这样有天赋的新人加入！
天海不知道他的建议包藏祸心，不过他并没有想留在马戏团打工的想法。
他之前打工过的马戏团开设了许多动物表演, 几乎每一个动物都因为这些表演训练遍体鳞伤，连上舞台的时候都不得不用彩绸遮掩伤口。
训练师有时候会跟他随口抱怨动物们的暴躁情绪，而天海一边倾听，一边盘算怎么能让这些动物脱离苦海。
终于有一天, 马戏团去外省演出，天海找了个机会在路上放跑了所有动物。
而他自己，理所当然失去了还没到手的工资和新工作。
谁懂，那个月他简直靠朋友们的投喂才活下来！
小狗，饿饿，饭饭！
总之，无论是动物表演还是人类表演，他都敬谢不敏。
“我目前还有其他工作在身，感谢您的好意，但我恐怕不能答应。”天海直截了当拒绝了他的邀请。
这傻小子到底是看穿了我的目的还是单纯不想留下来上班……
团长按着手杖立在原地思考，天海一副不聪明的样子，连自己被骗着参加了夺命表演都没发现，应该也不可能看穿他的想法吧。
可惜了，他明明以为自己能发掘出好苗子。到时候，也许不使用小丑油彩他的马戏团也能拥有一个支柱节目。
如果他实在没办法说服天海留下来。
团长摩挲了一下今日访客给他送来的新东西——一管颜色诡异的液体，有时候，他也难免需要使用些“盘外招”。
二人谈话间，下一场节目悄然开幕。
舞台上竖起两座高高的钢铁之塔，中间有一条麻绳连线，似乎是用来表演高空体操和独木桥节目的装置。
主持人一连报幕了三遍，以往出演这个节目的小丑都没有现身，马戏团团长立马丢下天海，准备去后台看看究竟。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重磅节目出问题，连大众化的节目都来给他拱火！
他的马戏团是今天就要倒闭了吗？这场节目到底还能不能好好进行下去了！
到底谁是这个节目的负责小丑？千万别让他逮到！你们可跟台上这个傻小子不一样，他是动不了天海，但是你们这些家伙的“卖身契”还捏在他手里呢！
他要，他要……取消所有人三个月的假期！扣光奖金！干完活就全部都给我出去发传单挣钱！
舞台的音响放了三遍前奏，高台底下终于有一名小丑姗姗来迟。
来者并没有原定演员那副苗条身材，四肢笨拙，手脚并用爬上高台，似乎在躲避身后紧追不舍的来客。
天海一眼就认出来，这名小丑正是让他和柯南追踪至此的罪魁祸首！
没等他翻身上台，另一道小小的身影也从另一边开始攀爬高塔，边爬边伸手，似乎想要揪住对方的裤脚。
柯南——！
你怎么能爬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崽，你快下来！
自认监护人的天海捂着心口发出尖锐爆鸣！
第102章
表演走麻绳的高台看似扎得很牢固, 越往上爬，高台上任何一点微小的震动都被无限放大。
柯南并没感到害怕，也许追逐正义和真相以至于忽视了身边的危险，正是侦探们的特质。他一心只想爬上去抓住那名慌张的小丑问个清楚。
刚刚下台的天海顾不得跟马戏团长掰扯清楚, 当即跟在柯南身后攀爬高台, 想要把他安全抱下来。
柯南扭头一看追上来的天海, 眼神一亮：“天海哥哥！快帮我一起抓住他, 这就是咱们在花车巡游时看到的奇怪小丑！”
天海根本不想抓什么小丑，他望着柯南小小一个人趴在铁架上，简直心惊胆跳, 恨不得自己和中也一样能飞起来一把将柯南捞进怀里。
柯南只好一边爬一边跟他讲了刚刚发生的事, 潜藏陷阱的有毒油彩，失去意识的少年侦探团, 主管的大发雷霆…
当然还有他发现逆着人群溜出来的特殊小丑, 于是追逐着对方跑到了舞台上的一切遭遇。
听完这些东西，天海终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詹姆斯表演不只是一场“王子的加冕礼”，更是最好的血腥招牌, 恐怕“好言相劝”他留下来的团长就像曾经豢养动物进行危险表演的马戏团，豢养小丑们为马戏团带来名气和金钱。
既然这名小丑并没有听从主管的召唤前往后台，也许他并没有受到控制，又或者他知道些什么…
天海顺着柯南的推论往下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柯南, 你不要转移话题！”
开玩笑，不仅自己卷进这么危险的事情，甚至连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都不幸中招。
小狗表示很生气！
这次回去之后，他一定要给少年侦探团特训, 就算是侦探，小孩子也应该以保护自己的安全为优先！
对面的小丑的四肢看起来笨拙，手脚却很麻利，没一会儿就爬上了高台最顶端。
发现柯南带着人追上了来，他又着急想要退回去，站在底下的主持人发现了他的动作，立马借着说串场词的机会，提醒他不要搞砸节目。
毕竟，马戏团至高无上的团长大人被这场节目的疏漏气得暴跳如雷。既然你已经上场，就不要想着轻易退下来！
没有马戏团的小丑敢于违背团长大人的意思，他也不例外，望着对面小孩摇摇晃晃爬上来的身影，小丑咬咬牙，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平衡杆。
软绵绵的麻绳是表演者脚下唯一能依靠的东西，低头朝下看，绝对能把恐高症患者吓个半死。
天海拦住想要走上去的柯南，这种事情交给他就好。
小丑原本站立在麻绳上，麻绳突然加上另一个人的重量，重心和摇摆幅度都改变了许多，他赶紧移动平衡杆让自己的重心保持稳定。
天海也是头一次站在这里，马戏团帐篷顶端的彩球和灯带简直近得触手可及。他还不太会保持平衡，只好学着对面小丑的样子，两手平张，膝盖微曲，降低身体的移动幅度。
天海的移动速度不快，小丑反而两三步就走到了麻绳的中间点。
“我们只是想弄清楚你身上的血迹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这家马戏团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为什么处处透着古怪？”
小丑一动不动瞅着他，油彩覆盖的脸上看不出想法。
天海又说：“如果你需要任何法律援助或者报警，我可以代劳。”
小丑还是没动静，难道在思考如何告诉他们真相？
天海和柯南还以为小丑的沉默代表认同，没想到小丑嘴角下压，将手中的平衡杆微微抛起，脚下动作轻盈，将身体换了个朝向，又顺着绳子往回走。
天海赶紧追赶他，连走两步，“我们已经知道了小丑油彩的秘密，你完全可以把一切都告诉我们。”
干巴巴说这个好像没什么说服力，天海灵机一动，把柯南的身份拉出来作证，“你应该看见刚刚那个追你的孩子了，他是大名鼎鼎少年侦探团的一员，还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先生的嫡传弟子。”
“你们来到米花这座城市，一定或多或少听说过他们的大名吧？”
没错！想要挖出证人手里的线索，当然要先让对方相信自己。这种时候侦探的身份就是最大的利器。
在米花，无论你做出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只要掏出自己侦探的身份，周围人就会恍然大悟——原来是侦探啊，那就不奇怪了！
毕竟侦探们随时随地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查案，凶手的犯罪手段也层出不穷，米花市民们有段时间，甚至把报纸上的事故报告当成早餐侦探小说看。
说出柯南的身份后，往回走的小丑动作果然迟疑了，他沉默着，又把手里的杆子轻轻一抛，整个人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飘落在绳子上。
他肥胖又阴沉的头颅配上带着血迹的破旧小丑服，宛如恐怖电影里走出来的经典角色。
天海头一次听到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质问，“你们究竟是怎么发现我的？”
天海把他和柯南看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包括柯南对于他的细致分析。
自己确实被发现的不冤，小丑微微点头，“米花的侦探果然名不虚传。”
“至于我能告诉你们什么……对不起，无可奉告。侦探们不应该有太旺盛的好奇心，就算你们调查出了不少东西也无济于事。这家马戏团是流动团体，注册地址不在米花市，这里的警视厅不一定有管辖权。”
“更何况，这家马戏团背后的关系比你们想得更复杂。”
“所以你就打算干看着，什么也不做？”柯南不知什么时候抱着绳子爬到了天海身边，努力站稳。
天海立马抓住他的衣角。
“我又能做什么？除了给‘詹姆斯’们收尸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的身份证明和大部分工资都压在团长手上，我动不了他。”
“说实在的，我能保证自己还活着就很不错了。”
“你脸上的油彩是在游乐场之外的地方买的吧，你收敛的尸体应该也同样被你带到了游乐场的外面。你保持着清醒，你明明有逃走的机会，就算没有身份证明和工钱，你也可以打零工为生。”
“但你还是回来了。”
柯南根本不相信他找的借口。
实在是很精彩的推理，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小丑用复杂的眼神打量柯南和他身边的保护者。他逛街的时候从路边的电子屏看到过少年侦探团的介绍，甚至也从不少本地人口中听说过“侦探”的事迹。
百闻不如一见，对方确实说对了。
“别这么敏锐，小侦探。”
小丑踩着麻绳朝他们走过来，快要同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脚尖点着绳子跳起来，在空中一个回旋，落到了柯南背后。他压低声音耳语了一句，只有柯南和天海听到了他飘散在空气中的气音，“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有一枚U盘，我把它藏在一个存在又不存在的地方，你一定能猜出来……”
“对了，注意安全。”
他用手轻轻将天海和柯南往高台的方向引导，待二人安全落地，小丑拎着平衡杆，或站或躺在绳子上做出种种惊险的杂技动作，流畅的演出瞬间就安抚了观众躁动的情绪。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唯一的小丑身上，帐篷顶端的灯带“啪”一下打开，发出炙热的温度，没人注意其他两名“小丑”去了哪里。
柯南拉着天海下了高台一路狂奔，他知道小丑说的u盘在哪里——就在他和天海刚刚进入帐篷时，角落里摆放的空箱子里！
那些箱子专门用来收纳马戏团的帐篷，按照小丑身上衣服的破旧程度，他极有可能是负责后勤底层工作人员，也是最常接触这些箱子的人。
存在又不存在的地方，是指帐篷盛开时的空箱子和被帐篷塞满之后不存在的空间。虽然其他收纳道具的箱子也符合这个说辞，但只有存放帐篷的箱子会在表演的时候一直空着。
后台的氛围比他们来时还要奇怪，刚刚被主管叫走的小丑们重新回到了位置上，然而所有人都无心工作，气氛乱糟糟的。正是好机会，天海和柯南迅速穿行而过。
兜里震动了一下，柯南抽空看了眼手机，灰原给他发了信息，说自己带着其他人趁乱离开了马戏团，阿笠博士在出口接应她们，现在已经在赶往医院的路上了。
「你知道这次混乱是因为什么吗？」
天海直接夹着柯南跑路，让他能腾出手打字。
小哀回复的很快。
「我没有仔细留意…似乎是他们的马戏团团长出了什么事。」
马戏团团长？刚刚跟我说话的时候他不是还好好的吗，不仅能跑能跳，还能中气十足地骂人……天海有点懵。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取到存着这家马戏团罪证的U盘。
天海和柯南在一堆箱子里摩挲了半天，终于在箱角的夹层找到了机关，打开后，果然和小丑说的一样躺着一枚U盘。
天海脱下小丑服，把东西藏进自己的贴身口袋，带着柯南掀开帐篷走出去，准备连夜把证据交给自己能够信任的警官。
外面夜色已黑，而他二人身畔亮如白昼。
怎么回事？
天海伸出另外一只胳膊挡在眼前，眯起眼睛往上看。
头顶上盘旋着两架直升飞机，正用大功率照明器锁定了天海的位置，上面的目暮警官拿着大喇叭往下喊：“劫匪！快交出你拐卖的孩子，否则我们就要开火了！”
天海：？？？
他大脑空白，什么劫匪？
我吗？
可是——柯南是自愿跟我走的啊！
第103章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小狗傻眼了。
就算是绑架案也不值得目暮警官直接出动直升机来逮捕他吧！
天海手里还牵着柯南, 此刻，松也不是抓也不是，他尴尬地举起胳膊，表示自己毫无威胁性。
柯南也跟着他举起手臂, 冲双方的直升机挥舞, “目暮警官, 弄错了, 我没有被绑架！”
“什么——？”
直升机的巨大噪音掩盖了他的喊声，目暮十三疑惑地低头，只看见柯南站在底下使劲挥手。
一定是柯南看见警方的救援激动到挥手, 这孩子真是太爱乱跑了。
没关系, 他不用再担心了，因为我们米华警方来了！
目暮警官大手一挥, 身后的狙击手已经瞄准了天海的心脏, 红色的激光点在他身上现身，让天海一动也不敢动。
柯南万万没想到目暮警官这次的行动竟然如此高效，见喊声传递不过去, 他赶紧掏出手机拨打目暮十三的私人电话。
他现在正在逮捕凶手呢！怎么会有人挑着这种时候给他打电话？目暮并不想接电话，他继续拿着大喇叭冲绑匪喊话。
电话铃没一会儿就挂断了，目暮心说，这通电话果然是推销广告之流，一点也不重要嘛。
如果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对方绝对会几次三番再打过来的。
喊话了半天也没见底下的劫匪有什么反应, 目暮回身去摸自己的望远镜，这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大概是闹钟吧，几分钟响一次, 一定是他忘关闹钟了。
目暮十三强迫自己在这么要紧的办案关头不要管手机，下次他一定办案的时候提前把手机关成静音！
目暮警官快接电话吧，不要在危机关头突然这么敬业啊！
柯南在下面都快挤成热锅上的蚂蚁，目暮警官还是没有任何一点想要接电话的打算。更多红点瞄准了天海的心脏，只等目暮十三判断局势，下达命令。
柯南一遍遍拨打电话，天海也紧绷着身体，随时准备在听到子弹的破空声后就地伏倒，保住自己的小命。
目暮十三终于找到了他的望远镜。
镜片往眼睛上一搭，眼前的场景让他沉默了——怎么又是你啊，天海老弟？
怎么老是你啊天海！
你说说看你都多少次出现在犯罪现场，被当成嫌犯了！
如果米花市是一出巨大的舞台剧，总是出现你被当成嫌犯的情节，就算我还没有抓腻你，读者也都该看腻了！
看清站在柯南身边的人是天海之后，目暮警官这次甚至连怀疑他干了坏事都懒得怀疑，打了个手势让狙击手们取消瞄准。
虽然被认成拐卖犯还是头一次，但天海被误抓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回生二回熟，他现在只想逮住柯南和天海好好问个清楚。
天海和柯南一个是警方编外开锁助手，另一个是冉冉升起的小学生侦探，目暮警官不了解别人还不了解他们吗？
这两个家伙绝对被卷进麻烦里头去了！
找了个地方降落直升机，目暮警官大步流星冲上来，拎起柯南，严肃的表情冲着天海，“说说吧，这次又遇到了什么事？”
柯南心虚地拿手指刮刮脸颊，“啊咧咧，目暮警官你想问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哎。”
“天海，你说呢？”
天海：感到心虚.jpg
小狗不知道，小狗什么也不清楚，什么小丑啊，U盘啊，拐卖事件啊……他啷个晓得！
他只是一名碰巧带孩子路过的无辜游客，“我是来帮柯南找小丑买气球的。”他终于想起来他之前给自己安上的设定，“那真是一个很特别的气球，对吧柯南？”
“对对对！我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特殊的气球，天海哥哥带我买嘛。”柯南顺着他的说法缝缝补补。
不怪他们两个不肯说出真相，离开舞台前，小丑就暗示他们警局里有马戏团团长的后台，贸然把这件事捅出来可不是什么主意。
他们当然可以信任目暮警官，可是其他警官，甚至警示厅的领导、目暮警官的顶头上司们并没什么信誉度。
到底应该把这些证据交给谁，还需从长计议。
柯南已经有了主意。
他需要一位有正义感，愿意深究此事的官方人员，同时他也得有一定的权限，能够触及埋藏在警示厅里的黑暗面……那么，某位公安先生想必会好好利用这份证据。
交给对方，他和天海的人身安全也会有一定的保障。
总而言之……柯南低头盘算此事可能出现的一切情况，撒谎确实不好，不过暂时还是先瞒着目暮警官吧。
目暮警官看起来还想追问什么，对讲机传来新的通讯，打断了他：负责分配案件的警官报告到，附近的马戏团里发生了一起命案。
第104章
出现工作优先级更高的命案, 目暮警官暂时放过了他们两个。
不过他并没有让天海和柯南离开现场，命案的发生地就在二人刚刚走出来的马戏团里，有熟悉地形的人帮警方带路能提高效率。
再说，哪有侦探会放过递到眼前的案子？
平日里遇到这种事, 不说嗜案如命的柯南, 就连天海也乐意帮警方一个小忙。然而今天他们两个像约好了一样, 一个人抬头望天, 一个人低头数蚂蚁，简直就是田里滑不溜手的泥鳅，叫人捉摸不住。
“算了, 既然你们不想参与这件事, 那就在外面站着吧。”
目暮警官没空撬开他们俩的嘴，不说就不说吧, 只要天海他们想隐瞒的东西不涉及案子, 就不是什么大事。
他很懂米花的生存之道——不要追问别人的秘密。
见目暮十三真的转身就走，还让警员拉起警戒线把他们两个拦在外面，柯南顿时着急了, “别这样啊目暮警官！案子还是得让我们参与一下吧！”
柯南的身高都不需要弯腰，就能直接从警戒线下面走过去。天海一个跨栏动作，也轻轻松松放翻了进来。旁边的警员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的动作，并未阻拦。看起来大家都知道目暮警官刚刚说的只是气话，毕竟对方从不拒绝来自侦探的帮助。
两个人一左一右跟在目暮十三屁股后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其实心里都在打鼓。直到目暮忍耐不住空气里尴尬的沉默，把才拿到手里的案情资料一人一份递给他们，天海和柯南才松了一口气。
这可是能容忍柯南在案发现场乱跑的大好人目暮警官，还帮天海找了份外快, 蝉联米花出勤率第一的胖胖警官，米花最亲民的搜查一课成员！
他们可不想被目暮警官讨厌。
不过嘛……看着熟悉的舞台，天海叹了口气，他才费了好大劲终于离开了这里，还没过一会儿又回来了。
舞台对面的观众席已经被警方疏散了，马戏团后台的小丑也被聚集在一起等待询问，天海大脑还有些许宕机——这么短的时间里，究竟会出现什么命案？
难道死者是那名把U盘交给他们的小丑？可，倘若是他因为泄露秘密被鲨，动手的人绝对不会报警，将事情闹到如此大的地步。
那还能是谁呢？
天海用眼神搜寻着人群中的小丑，他的记性很好，每个人的他脸都或多或少有些印象。
死者不是这些在后台干活的底层小丑们，也不是那几位进行调度的主管，那还会是什么人呢？
满头大汗的主持人迎了上来，他并没有认出卸妆后的天海和柯南，而是扒着目暮警官的袖子不松手，“警官先生，您可算来了。”
“团长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马戏团可怎么办啊？还好您来了，您一定得帮我们找到真凶！”
死者居然是马戏团团长！
天海和柯南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上一秒还在后台摆着架子颐指气使的马戏团团长竟然转头就成为了死者……
主持人仍喋喋不休。
“对了警官，如果这个案子最后判的不是他鲨，我们团长购买的保险单还能拿到赔偿吗？”
天海侧目：喂喂，这个家伙真的太好懂了吧！
他们还以为主持人有什么要紧的线索想报告给警方，没想到他满脑子都是保险赔偿。
柯南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问题，为什么主持人会担心保险公司不同意赔偿？他为何又觉得团长的死亡有可能是自杀？
他现在非常想去看看现场情况！
趁目暮继续对现场众人进行问话，柯南拉过天海跟在鉴证课的警员身后离开了舞台。
死亡现场离舞台不远，地点却很特殊——团长办公室。
从他们一系列的经历不难看出，马戏团团长在这座马戏团有着绝对的权威，寻常的员工轻易根本不会靠近这间办公室，会来这里找团长的嫌疑被锁定在几名主管身上。
但……连天海都能意识到这绝不可能。
每一位主管们工作时脸上都会涂抹小丑油彩，受到精神控制的他们怎么可能对团长下手。
莫不是那唯一一名没有被控制的小丑朝团长动了手？
天海想起对方叫自己“快走”时的表情，心里有了一种不妙的猜测。
第105章
死亡现场不见血腥。
马戏团团长靠在办公椅上, 闭着眼睛，衣冠整洁，就像他只是打了个盹。
无需请法医鉴定，打眼一看就能知道他身上并无伤口, 柯南仔细检查了一遍尸体, 也没有从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找到针孔。
搬动尸体, 天海在他的脚边发现了一堆玻璃碎片, 他用筷子把所有碎片挑到一边，柯南戴上手套按照边缘进行拼凑，最终拼出了试管的形状。
里面的液体被鉴证课警员用试纸吸收后放进证物袋, 准备送往实验室进行检查。
不过事情已经很明了了, 马戏团团长是被人毒死的。
“没有挣扎或搏斗的痕迹，尸体的胳膊上也没有捆绑的印子, 也许……”柯南沉吟。
“也许什么？”
“也许他是自愿喝下毒药的？”
柯南的视线从尸体上移开, 打量着这间办公室，墙壁上挂满了马戏团取得的荣誉和詹姆斯节目海报。办公桌对面放着会客的椅子，并没有被拉开的迹象, 恐怕来人并没有坐在他的对面。
“谁能逼迫在马戏团里权势滔天的团长心甘情愿喝下毒药呢？”
团员不可能，主管不可能，连给他们U盘都遮遮掩掩的小丑更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办得到这件事——
“马戏团的幕后金主。”
柯南有了答案，灰原跟他提到过马戏团团长为了控制化妆成小丑的工作人员，使用了一种从黑衣组织实验室里流出去的精神控制药物。这些药物常年累月掺杂在小丑油彩里，其用量恐怕不只是一次购买能达到的, 所以组织里一定有人常年给他供货，那个人才是这家马戏团最大的黑暗。
如果说团长背后的金主是组织的人，那么柯南就能理解为什么小丑交给他们证据时不同意报警了。
盘桓在米花多年的黑衣组织当然有能力在警示厅立案之前拦下他们的举报，这件事恐怕还得从长计议……
望着天海, 柯南神情担忧，天海他应该还不知道关于这个组织的事情，更不清楚安室先生和那位伊万先生都和组织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是的，柯南早就发现了卡赫基并不只是单纯的外国友人。某次他遗留在波洛咖啡厅的窃听器录到了一些东西，其中安室透和伊万的谈话显得熟稔又“危险”，虽然没有口称代号，可是他又不是傻子。没等他把窃听装置及时收回，卡赫基就找上了门。
“侦探小子，我知道这是你搞的把戏。别这么爱探究别人的身份，后果可能是你承担不起的。看在天海的份上，下不为例。”
卡赫基把窃听器的粉末随手抛在他桌上。
卡赫基并没有为难小孩的意思，更罔论柯南帮他关照了次不少天海。他和琴酒那种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家伙不一样，俄罗斯mafia的准则很老派，不对无辜的老人和小孩动手。
“天海哥哥不知道这件事吧？”柯南说的这件事暗指他的身份。
“怎么，你想拿我的身份威胁我？”
卡赫基挑眉，他打量着柯南，他本以为对方就是上小学的小屁孩一个，哪怕喜欢探案也和小孩子的过家家游戏一样。
没想到这小子的眼神还挺有种，卡赫基略有欣赏之意。
“我明白，就算我把这件事情宣传的人尽皆知，也不可能威胁到你。但你绝对不希望天海知道这件事，否则也不会特意上门警告我。我不知道能不能信任你，我更想了解天海在你心中的分量，能不能比得过你所在的组织……”
见柯南越说越多，卡赫基手指按在嘴唇上比了个“嘘”。
“行了小子，让我给你个忠告吧。睁好你的眼睛保持警惕，别信任我，也别信任任何一个人。”
“别掺和你能力之外的事情，更不要把天海也牵扯进来。”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很遗憾，如果你和安室先生都不准备做出某些改变，我想天海无可避免会有直面真相的那一天。”
到那一天，发现世界本就如此割裂的天海又应该怎么办？意识到自己的爱人和亲人都手染鲜血，应该被送上绞刑架吗？
“也许他会做好准备，也许我们会做好准备，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
卡赫基没想到柯南会把话说到这一步，他自己原先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他想着只要事情没被爆出来，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即使天海的存在被组织知晓，他也未必要和组织走到鱼死网破的那一天。
波本想要拉拢他联手消灭组织的想法他并不反对，却也觉得可笑。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这样的庞然大物有多难以撼动。组织可不是靠一两份证据，或者几个人担保的口供就能扳倒的……这可不是在法庭上打官司！
不是说你抓住了组织的小辫子或者一次两次的马脚就能给他们定罪，更别提杀掉几名成员能让无形的巨大机器停止运转。
各国警方如果不能齐心协力解决其中的成员，逮捕所有危险角色，甚至关押幕后Boss，待他们改头换面，终会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FBI不能完全办到，CIA不能完全办到，日本警方更不是对手。
倘若克格勃还在，他也许有机会和整个组织掰掰手腕，可惜克格勃留下来的都是一群丧家之犬。
想到这里，卡赫基突然有些疑神疑鬼，波本这种善于算计别人的家伙该不会是知道他手上还有一帮当年退下来的老兄弟，所以才接近天海，特意来拉拢他的？
如果波本真的敢这么想，别提帮助了，卡赫基会把欺骗天海感情的人一根一根卸下骨头。
可这也解释不通啊，波本和小金毛相遇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天海就是自己的孩子，更别说和对方相认了。
波本总不会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手段，见到天海第一面，就觉得他能对自己的事业有所帮助吧？
一切都只能归咎于命运。
人无法反抗命定的轨迹，只能在不断迎来的挑战中做出自己的选择。
卡赫基笑笑——是时候让老朋友们松松筋骨了。
第106章
现场找不到捆绑或者恶意逼迫的痕迹, 监控摄像头里也删除了这段时间的录像。法医做完检验后，警方也只能无奈的得出结论——死者系自尽而亡。
马戏团的成员们一片哗然，但更多的是无所适从。
不管是受人控制也好，还是为人鱼肉也好, 起码马戏团确实给他们提供了一片安身之所。马戏团团长活着的时候虽然有人会死, 但更多的人会有一份安稳的工作, 现在团长死了, 他们又应该去哪里？又该靠什么生活？
这些已经不是天海和柯南应该考虑的事情了。即使柯南知道真相究竟如何，可拿不出证据，他也无法阻拦目暮警官宣布结案。
尽管案件结束了, 马戏团的工作人员也总得继续生活下去。
几名主管商量了一下, 最后宣布马戏团无限期停止巡演，直到找到新的投资者。小丑们领到了最后一笔工资, 惶恐不安地等待新老板来接手这堆烂摊子。
离开前, 天海再次搜寻了一遍在场众人，仍然没有看见将U盘交给他们的小丑。
他有些担心。
直觉提醒他，团长身上突如其来的死亡事件, 也许就和U盘里的内容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连牵涉此事的人都离奇死亡，真正收集了所以证据的小丑怎么可能无事发生？
一路把柯南护送到警戒线外，看着他和已经安然无恙的少年侦探团成功会合，天海站在旁边露出笑容。
还好，孩子们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天海走近和阿笠博士攀谈，对方这次也吓得不轻, 正在狠狠教训少年侦探团的小鬼头们，扬言要取消早早就预定好的回转寿司行程。
步美和光彦都乖乖低头挨训，元太不满地嚷嚷，柯南在一旁忙着打哈哈。只有灰原哀抱着胳膊站在阿笠博士旁边, 跟着博士的话点头。
她也觉得少年侦探团这一次实在太莽撞了，她和柯南好歹是成年人的灵魂，即使遇到突发情况也能尽力处理。
可步美她们是真正的小孩子，小哀脸色很差。虽然他们三个只短暂的接触了一下小丑油彩，但谁也不敢保证其中添加的精神控制药物会对他们造成怎样的影响。
灰原哀只能尽自己所能及时帮他们处理干净，但她脑子记载里的配方还是离开组织之前研制出的旧方案，焉知在她走后这类药物没有更新换代？
担心暂且不论，她已经下定决心，下一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她绝对要在找到柯南之前先看好少年侦探团，以防他们乱来。
步美被骂的快要掉眼泪。她发现天海在台上的时候实在担心得不得了，并不是故意想要让自己和朋友置身险境的……小哀注意到她的情绪，靠近她身边，掏出手帕让她擦眼泪。
“小哀同学，呜呜呜……”步美忍不住扑进她怀里，灰原哀顺势揽住她，轻轻拍她的肩头，“我知道，步美只是担心天海和柯南的安全对不对？”
步美在她怀里点点头，“哀酱真好”。
“步美”，灰原哀的声音从步美头顶传来，“下次要去做什么之前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会担心你。”
小哀同学居然会说自己担心她……步美有些惊喜，于是更用力地点点头，她绝不会像这次一样赌气自己跑出去了。
“啊对了。”
灰原哀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件事没干，她轻轻放开怀里的步美，拉着天海到一旁说话。
“天海哥哥，这是博士做出来小丑油彩药物的解药，柯南让我也给你一份。”她掏出小药盒递给天海，里面放着一片颜色鲜艳的药片。
她借博士家的仪器制作出了几份对应的解药，少年侦探团各用了一片，柯南也拿着一片以备不测，甚至交代她最好给天海也准备一片。
大侦探是什么意思？
灰原打量和平日相比略显沉默的天海，她看得出来对方藏着心结，熟悉感涌上心头——她见过很多人有这样的眼神。
米花就是这样一座城市，侦探们不甘心于眼前的黑暗，想要再做些什么，挽救他人亦或挽救真相……
柯南让她给天海也带一份解药，恐怕正是预料到了这一幕。
灰原哀不想评判侦探们的选择。
她很清楚自己难以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她不明白真相究竟意味着什么，如果揭露真相的后果是让所有人都处在痛苦中，为什么还要去追寻它？
既然已经料到结局不尽如人意，侦探为何偏偏要一查到底。跟在柯南身边，她常常见到凶手被戳破身份后，跪倒在地，痛哭流涕说出自己的复仇故事，许多故事中的死者都情有可原。
毕竟霓虹确实是一个没有死刑的国家，如果不亲手报仇，他们到底该怎样平息自己燃烧不息的愤怒？
连她都会觉得这些人可怜，灰原哀忍不住佩服柯南的心脏，大侦探天天遇到这些事情，居然还能每一次都保持着热情去追捕凶手，没有丝毫犹豫。
也许有人天生就是干侦探的料子？
她不知道答案。
“谢谢小哀，也替我谢谢柯南和阿笠博士啦。”
天海想揉揉她的头，又想起来灰原哀并不习惯这样亲密的动作，手放在空中虚虚搭了一下。
“天海哥哥，你是打算再回到案发现场寻找线索吗？”灰原直接问了出来。
“警员们应该已经把现场打扫干净了，也许并没有什么线索留在那里，你可能只会无功而返。”
“想必你也知道，这家马戏团里既然会出现小丑油彩这种危险品，就说明背地里隐藏着不可见人的黑暗交易。返回现场的时候你的安全也同样会受到威胁。”
灰原哀向他发问：“天海哥哥曾经说过自己的理想是安安稳稳活到一百岁吧？”
她的问题尖锐又冷酷，直指核心。
“如果你和柯南一样遇见什么案子都要往上冲的话，绝对难以完成你长命百岁的理想。”
为什么你现在变了，为什么你开始学着像侦探一样不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了？难道人坚持这么久的想法是能够被轻易改变的吗？
“也许只是因为我得到的越多，就越怕失去。”
天海隐隐有发现过自己的转变，他不是抛弃了自己长命百岁的想法，而是越来越意识到他仍旧要把有些东西摆在生存之前。
和更多的人建立情感联系，意味着人在这个社会上身份的确立，也意味着人越来越无法自私地只选择自己。
当小狗收获来自他人的爱，他又怎能不回馈同等的情感？
天海来到米花的时候，本来就打着要在这里养老的主意。和过去辗转各个城市的流浪不同，他开始经营自己在米花的生活。没有摆在明面上的生存威胁，他渐渐卸下心中的防备，毫无阴霾地露出笑脸。
握住幸福的时候，他再也无法松手。为了眼前像梦一样的美好生活，小狗不由自主行动起来。
他慢慢理解米花为了自救不断涌现的侦探们要干什么，他愿意跟随在他们身后，成为其中一员——治疗已经腐烂的城市，抓住啃噬正义的蛀虫，维系人们脸上的笑容。
建设和谐米花，从你我他做起！
“提起有关‘爱’的话题，大家都会不好意思。”小狗脸红，“这么说来有些难为情，但我真的超爱米花的大家啦！”
“有这么这么爱！”天海张开双臂大大比划了一个圈，“能认识大家真的好幸运，幸福的时光比起单薄的岁月挂在神明的天平上，是不是更重一点呢？”
他从兜里摸出糖果递给灰原哀，“哀酱是在担心我吧？你放心，调查的时候我肯定会努力注意安全的！虽然博士取消了你们去吃回转寿司的行程，不过等这件事情结束，我请大家去吃高级寿司怎么样？”
不要随便立这种事后flag，说这些话反而会让人更担心你的安全啊！
灰原哀没有拿走他手心的糖果，冷淡地点点头就转身离开。
真是傻得可笑，为什么总有柯南和天海这种人存在……
她皱着眉头，和步美一起往停车场的方向走。步美瞅瞅她的脸色，把手指挤进她手心，果不其然没被拒绝。
“其实我今天很高兴。”
“为什么？”
“因为今天好像是小哀同学头一次亲口跟我说，你会担心我的安全。”
灰原哀一怔，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会对一个小女孩的安危上心了？
难道她也开始被虚无缥缈的“爱”“温暖”这些玩意儿束缚了吗？
理智告诉她，这样下去很危险，她不应该和别人有更多的亲密接触。可是面对挽住她胳膊笑得开心的步美，伤人的话堵在嗓子眼，怎么也不愿意说出来。
她和天海的想法同步了一瞬，像他们这种跋涉过黑暗后终于握住幸福的人，怎么肯就这样松手？
灰原哀叹了口气。
也许她还是不能理解小侦探所坚持的正义，但她会选择做和天海一样的事，保护身边的人，保护这座城市。
不为喊口号的正义，非要找个理由的话——她只为能留住步美脸上的笑容。
你说服我了，小金毛。
第107章
阿笠博士完全想不到天海的打算, 即使小哀把他叫走，博士也只当年轻人之间有些不想告人的“小秘密”。
听到天海说自己要在这里等安室透过来汇合，他想了一下天海和安室的关系，宽容地笑了起来。这位老人甚至狡黠地冲他眨眨眼, 示意天海把握两个人的独处时间。
柯南也许想到了天海会不甘心, 但也没预料到他接下来的打算是直接莽回去, 因此也接受了天海的解释。
站在人群之外的灰原哀反而是在场唯一一个看穿了天海想法的人。
不过她已经了解了天海的想法, 虽然无法完全认同，但她会尊重对方的选择。
当然，她还能再帮上一个小忙——少年侦探团离开的时候, 灰原哀落在最后, 把自己的侦探团徽章交给天海，“别看这个小玩意儿简陋, 它也许能派上用场。”
天海接过她的好意, 随手把徽章揣进怀里。
手指伸进口袋，摸到U盘的位置，天海才慢半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带着这个重要证物, 无需犹豫，他立马把这份证据交给眼前的短发小女孩，“柯南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它。”
“我会交给工藤的。”灰原哀点点头。
“快走吧，再晚阿笠博士要担心你了，下次见面一定请你们吃寿司。”阿笠博士带领的队伍已经走远，天海赶忙催促灰原动身。
再等下去也许柯南也要起疑了, 灰原哀接过U盘立马往回跑，天海双手插兜，看着他们的身影逐渐缩小，突然想起一件事：“糟糕, 我答应柯南君的气球一直没买到欸！”
“既然我没买到气球，那我不得不回去再找找卖气球的小丑了啊……”
绕开警戒线，他换了一条无人小路重新接近马戏团。隔着厚厚的屏障，也能听到马戏团里各种争吵声和哭泣声层出不穷。
天海不知道马戏团团长的死亡对于马戏团来说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但……小丑们总归不用再去参与残酷的表演。
就像他放跑的动物们，也许回归野外后它们不得不觉醒镌刻在基因中的生存记忆，和遮风挡雨的马戏团不同，它们必须亲自捕食，直面残酷的大自然。
不可能没有动物埋怨过他凭什么要擅自决定它们的命运。
没有生存保障的自由和靠鞭笞与拘禁换来的温饱到底哪个更重要，他不能代替它们回答这个问题。
他也只是凭借自己的善恶观做出选择——至少人们和动物们奔向自由的那一刻是喜悦的，至少大家对自由的向往是真实的。
但是有人也许能回答他这个问题，那名准备好用证据给予这家罪恶的马戏团致命一击的小丑，他对自己和同伴的命运有什么看法呢？
天海想找到他问一问，顺便问更多的事，关于团长安详的死亡，关于他之后的打算，关于和团长达成交易的究竟是何方神圣……要是顺便能卖他一只气球就更好了。
摸到门帘，天海正准备偷偷钻进去，后脑勺被人重重一击，他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意识。
袭击者显然做惯了这种事，伸手的位置刚好将天海接进怀里，随即悄无声息地带走了他，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黑衣人带着昏过去的天海回到了停车场，把他五花大绑捆在后备箱，随即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开车的同伙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任何可疑人员尾随他们，这才敢发动车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尸体你处理干净了吗？”
“你说那个小丑？当然，裹得严严实实躺在后面呢。放心，我放了不少活性炭，警犬都闻不出来。”
“真麻烦，原来这种事情找清洁工他们就处理了，现在还得我们自己动手扔到工地上去。”袭击者骂骂咧咧。
“别说工地了，这年头哪有那么多废弃工地让你抛尸？我看还不如扔到东京湾让尸体顺水飘走简单点。”司机并不赞成他的处理方法。
袭击者怀疑他的动机，“我看你只是懒得开到太远的地方吧？不然怎么会提出来这么可笑的建议？”
司机不服，“我的建议哪里可笑了，天知道港口那边mafia每年要往海里扔多少人……咱们就处理一两具尸体怎么了？”
袭击者恨不得敲他的脑袋，“港口mafia人家是最大的地头蛇，还是异能组织，出了事怎么样都能摆平。咱们算什么，隔得远远的阴沟里的老鼠吗？等到时候尸体被警方的渔网捞起来了，有你哭的时候！”
“谁是老鼠了，反正我不是，就算咱们最近强调了行动要保密，也不代表我们就是活在下水道的老鼠吧！”
怎么说话呢！哪有人这么评价自己的？老鼠，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呸呸呸！晦气！
他们俩还在互相嫌弃，朗姆的声音从车载音响里传出来，“人接到了？”
“放心，老大。包接到的！”袭击者当然要揽下自己的功劳，司机比较沉稳，详细汇报了工作进度，最后请示朗姆，“咱们什么时候能和清洁工组织恢复合作关系，这样大家各取所需，省时省力。”
想和清洁工组织恢复合作？
“好问题，也许你们可以问问波本的意见。”毕竟波本现在接了琴酒的任务正在处理这件事。
这些事情当然无需跟他们讲，朗姆直接挂了电话，留下两个下属面面相觑——大人！我们连波本大人的面都没见过，怎么赶冲上去问人家这种无聊的问题啊！
确实，如果他们直接问安室透“咱们还和清洁工合作不？”，他们只会在得罪情报人员后死得很惨。
不过还好，他们最近根本不会有和安室透碰面的机会。
“用安室透的号码帮我给天海和阿笠博士发条讯息，就说……”躲在安全屋里自己给自己上药的降谷零交代风见裕也，“我暂时需要出一趟远门，过段时间再回来”。
“就说您路上遭遇了小型车祸，不得已受伤了不行吗？”风见裕也没反应过来降谷零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受伤，甚至要捏造出门的谎言。
“为了安全起见，清洁工首领没审完的这段时间，我最好留在这里，不轻易现身人前。我们也要减少联系，以免有心人窃听情况。”
这处安全屋并不所属公安系统，而是“波本”的据点，组织里的人不会轻易探究他的秘密，公安内部相当多的人甚至不知道他有这样一处藏身之处。
算是各个势力的“盲点”。
同样也适合藏一些不能见人的家伙。
也许连组织的联系他也应当适当断开？毕竟他对琴酒的说辞是，自己依命追鲨清洁工组织的首领，和对方极限搏斗后身受重伤，要修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至于和天海他们的约会，暂且推后吧。等他忙完这段时间，他会亲自去和天海道歉。
交代清楚自己的打算，降谷零又嘱咐了风见几句话，随即彻底关闭了这台手机，防止别人通过手机信号追踪他的位置。
就在他手机关机的同时，表达歉意的短信发到了被绑架的天海手机里。
手机的提示声显然也提醒了这对绑架犯，袭击者关掉天海的声音提示，又掏出自己的手机，给五花大绑的天海来了一张特写。
“喂，老大是让咱们把绑架的照片发给波本大人的号码吧？”他捅捅司机的腰眼，惹得对方怒瞪。
“是的。你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问题？”司机先回答了他的问题，然后立马接上对他的抱怨。
“诶不是，你看这个！”
袭击者举起自己的手机，给他展示屏幕上的内容——大大的红色感叹号飘在他发出的照片前面。
“他把朗姆大人的账号直接拉黑了？”
波本大人为什么会拉黑朗姆大人，这件事要直接上报给朗姆老大吗？会不会戳到朗姆老大的痛脚？司机还在冷静权衡利弊，就听咋咋呼呼的同事接上了下一句：
“太酷了！我都不敢这么对老大！”
司机的无语直接达到巅峰。
这家伙到底在爽什么啊！
你还不敢，我看你敢得很！
第108章
“诺, 大侦探，天海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坐上博士的小汽车，灰原哀特意坐在柯南身边，好把天海交代给她的证物转交给柯南。
“天海那里的U盘, 他怎么会突然让你把这东西交给我？”
U盘被装在证物袋里, 柯南提着袋子, 还以为有什么不妥之处, 认真观察了一番。
“不知道。也许他只是不想和安室透约会的时候弄丢了重要的证物？”
“欸——不是吧！”
柯南本想否认谁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搞丢，毕竟他本人就是约会途中遇见案件会跑去推理的天选侦探……想想天海，他虽然不会故意弄丢证物, 却极有可能遇到遇到对普通人而言的意外事件。
他天海本人倒是可以化险为夷, 脆弱的U盘就不一定了。
果然证物还是放在自己这里安心，柯南说服了自己。
不过, 这份证物我本来就要交给安室先生, 倘若天海知道安室先生对真实身份，就不必经历转手给我让我再交给他如此繁琐的流程了。
柯南其实倾向于他们应该把所有事情告知天海。
天海已经是成年人了，他有了解一切的权利, 更有做出自我选择的全力。
刚开始安室透和伊万瞒着天海，柯南还可以理解为他们俩想要保护天海，甚至明白那种“天海很讨厌mafia所以我不能暴露”的心态。
那时候，连柯南自己都想要瞒着天海，就像他必须瞒着小兰一样。
可是天海哥哥已经变了，他们不能再把他当做不闻不问就能糊涂又幸福生活下去的小孩子。天海已然发觉端倪, 更无意之间卷入了涉及组织的案子里，换言之，他在组织那里挂了号。
到如今什么都不说，难道就能保证天海不受一点伤害吗？
柯南揉揉眉心, 安室透他们的事他不好置喙，天海这里他还是能给对方暗示两句的。起码得让他知道某些事情不能随随便便就沾染。
手机嗡嗡两声，柯南拿起来一看—— 是安室透群发的致歉短信，他今天有事耽搁了行程，最近出远门暂时不回来。
真不巧，天海还在游乐园里等着他。
安室透应该也给天海发了同样的短信吧？
他决定给天海打个电话了解情况，顺便问问他准备怎么回来。
天海的手机又在绑匪的车上响了一次。司机真心实意想把同事踢下车去，“你不是说你关了手机的声音提示了吗，怎么现在还响？”
袭击者研究了一下，委屈道：“我是把来电铃声关了，但他这次不是来电铃，而是特殊关心对象的提示铃！”
根本不是他的错，谁能想到手机上有这么多铃声啊？
“谁管什么来电铃还是提示铃的，你到底懂不懂手机的基本原理……弄了这么半天你究竟在忙什么？”司机一边教训他，一边把车开得飞快。
袭击者感到一阵强烈的推背感，他连忙检查自己的安全带，“朋友，你要鲨了我吗？”
“我要是真的想鲨了你，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到今天来气我。说吧，遇到什么事了？”
“这不是给波本大人的照片发不过去吗，我现在正在尝试用别的方式给他发消息，比如搜索这个号码的社交平台关联账号………”
“大有进展？”
“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你跟我搁这搁这呢！
“……所以？”司机深呼吸，强迫自己听完对方想说的话。
“所以我觉得我们不如接听一下后面这小家伙的手机，看看能不能得到些许波本大人的线索。”
这还算他有点脑子，司机挥挥手。
“接吧。”
袭击者接听了电话，并打开了外放，出乎意料的，电话那头并不是成年人的声音，而是小孩子稚嫩的嗓音。
——怎么想波本大人都不可能是这么小的孩子扮演的吧！
“喂？天海哥哥你还在游乐场里面吗？”
一上来就是这个问题，什么信息也没有，袭击者和司机无法回答，准备直接挂断通话。
对面出现了新情况，“天海哥哥你还好吗？你怎么不说话，奇怪，难道你被人绑架了？”
袭击者：？？？
这小子究竟是怎么一下子就蒙住正确答案的？就算米花犯罪案件发生率奇高，你也不能一上来就直接猜绑架吧……
“对，我是劫匪，怎么了？”
对面的声音顿时带上哭腔，“你们千万不要伤害天海哥哥！虽然他没钱，但我很有钱的，我可以把我的零花钱都给你们！”
小学生的零花钱能有几个？
袭击者嗤之以鼻，司机也没当回事，“干脆直接说个大点的数值吓退他，就算报警也无所谓，反正没有警察会把小屁孩的话放在心上。”
“想让我们不伤害他可以，你先把赎资打过来。V我五万日元看看实力，卡号是……”他随便报了一张自己不常用的银行卡。
下一秒，到账提示就响起来，“您已收款五万元整”。
啊？真给啊？
现在的小学生都这么有钱了吗？要更多的钱应该也会给吧？
司机和袭击者对视一眼，五万日元，都够他们这次出任务的车马费了。
要是能够在完成朗姆大人指令的同时，小小的赚一笔外快，岂不美哉。
为了防止司机不同意，袭击者还贴心的跟他四六分成，对方一点头，他立即把六份赎资打进卡里。
两个人达成一致，袭击者立马开始狮子小开口，“这点赎金怎么够，我要一百万日元！”
话音未落，钱已到账。
袭击者亮眼放光，继续追加条件，“我们再…再要五百万！还要，还要一架直升飞机，一辆游艇，一辆劳斯莱斯，哦哦还有一座带泳池的别墅……”
你把天海哥哥的赎金当许愿池了吧，怎么不直接让我帮你抢劫铃木集团的股份呢？
动用小金库解救天海，顺便试图骗取组织成员私人账户的柯南也被对方异想天开的要求逼得沉默了。
这种程度的许愿就完全可以当做玩笑话听听得了，看了对面完全不打算让他们用简简单单的金钱赎回天海。不过没关系，他还会有其他办法。
袭击者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到底错失多少可以从柯南那里骗钱的机会了。
柯南挂断电话，他已经确认绑架了天海的人正是组织的家伙，不过还有一件事：“灰原，你刚刚就知道天海准备一个人回现场了？”
联想到天海让人转交的U盘，灰原哀一定已经知道了天海的打算，所以才一直等到他上了博士的车，没办法回头找天海汇合之后，才把东西交给自己。
“怎么，你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好吧，我确实有点生气，但不是生气他的做法，而是生气他非要选择一个人潜入调查——有了我起码我们两个可以团队协作，指不定我们两个最后谁保护谁呢。”
遇见危险你也会一个人不顾安危中冲上去，听柯南说这种话让人感到毫无说服力。
“不过现在也不晚，”他调整心态，打开手机，调出侦探团徽章上的定位信号，开始追踪天海手里那枚徽章不断发射变换的具体位置。
“我相信天海有他自己的打算，我能做的就是尽量为他提供帮助。”
灰原哀看着他的眼神，简直像看那些宠溺熊孩子的父母——你舅宠他吧！
“大侦探，你未免也太纵容了一点？”她半开玩笑。
柯南无奈地回头。
“灰原，帮天海对我瞒住这一切的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第109章
“柯南, 你追踪到天海现在的具体位置了吗？”
顺路把少年侦探团的其他人送回家，了解了事情经过的阿笠博士立马开车带着柯南寻找天海的动向。
信号追踪装置在附近的距离内搜寻信号，可惜一无所获。阿笠博士索性准备环绕米花城际高速跑一圈，看看哪里能检测到定位信号。
“也许带走天海的人开了信号干扰器, 又或者他身上的定位已经被处理掉了。”
搜寻了大半天, 他们依然没发现什么线索, 车子油箱见底, 阿笠博士不得不找了个路口从高速下去加油。
坐在副驾驶的柯南试图打电话将此事告知安室透，希望能利用公安的监控系统寻找可疑目标，可惜安室透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安室透需要一个无人打扰的环境方便擦从清洁工组织头目的嘴里审出组织的线索, 柯南对此有所猜测, “可恶！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事要忙？”
他简直要怀疑眼下的局面是有人特意卡在安室透毫无所觉的时候，来绑架天海, 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灰原哀已经拿着U盘回到了博士家中, 她负责破解密码，打开马戏团和组织勾连进行药物实验的证据。
对于她来说，破解U盘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里面的东西还是让她深深沉默了一瞬。
她单知道隔壁的实验室在进行精神控制类的药物实验，却没想到对方真的胆大到将还未经过长期动物实验筛选的药品直接应用在人体上。
动物实验从免疫学评价、到保护实验、再到安全性实验，起码要经过1至10年的研发，更别提还要经过三年以上的临床实验才能成功审批上市。
然而组织的实验研发只用了三个月，这些半成品药物便通过利益交换到达马戏团团长的手上。
团长付出利润和实验数据，组织则为他提供长期控制药物。马戏团越做大做强, 吸引更多小丑获得更高利润，组织也就因此赚的盆满钵满，甚至能得到一笔干净的利润。
对外，朗姆名下的公司是马戏团背后的公开持股成员；私下, 他则是团长的座上宾，是除了团长之外这座马戏团的核心人物。
看着U盘中的资料提供出的一套套数据表格，灰原捏住了自己的肚子。她是组织的科学家，因此她更明白，这里每一个数字背后代表的都是一位受试者，一名小丑，一个普通人在试药过程中经历的痛苦——痴傻、疯癫、幻觉、药物依赖……大部分初期受试者只有一个结局，死亡。
毕竟就算团长好心把他们放出去，也没有人会为他们缴纳在精神病医院治疗的费用。
与其让疯癫的小丑死在大街上，不如为客人们多加几道“特色料理”，多的是老爷太太愿意为这种节目花钱。
客人们只需要坐在有围挡隔离的高高看台上看这些所谓的“艺术表演”，根本用不着担心安全问题。
灰原哀强忍恶心，她向来负责更多的是研发工作，也自认为并不会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起码不会把如此危险的药品随意交给普通人长期试药。
在实验中捣毁青蛙的脊髓，绝不比用漫长的精神折磨逼疯一个活生生的人更恐怖。
U盘里还有另一份双重加密过的文件，灰原利用黑客技术破解了密码，里面全都是双方金额往来的账户，以及几段模糊不清的监控录像。
她这才了解天海和柯南到底搞来了什么东西。利用好这些证据，就算没办法扳倒朗姆的势力，也足够让他元气大伤。这东西一定要交给真正值得信任的人！
她还欲往下翻看，电脑上端突然弹出倒计时，文件后台即将启动自动销毁程序，这正是U盘制作者埋下的防盗防备措施。
“紧急销毁程序已启动，请限时关闭。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这些都是无比珍贵的数据，倘若销毁了，搜寻这一切的小丑还下落不明，他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重新找齐这么多东西。
我知道你很智能，但你先别智能。
现在打开证据的人并不是组织，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就着急启动销毁啊！
“出现销毁程序，可能跟你强行破解密码闯入的手法有关系吧……”柯南拿着手机略做猜测。
小哀很不满：“喂喂，大侦探。要不是你们根本没得到密码，你还着急寻找天海的下落，连费点心思猜测真正密码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我至于用暴力破解的手段吗？”
确实是自己理亏，柯南尴尬地摸摸鼻子，他继续追问，“灰原，现在要怎么做？你还有其他能够抢在销毁启动前存储文件的方式吗？”
“三十二、三十一……不行，所有文件都已经被锁定了，想通过电脑重新复制数据根本来不及。”
“那怎么办！”
“二十、十九、十八……十三、十二”
倒计时的音效连柯南这一侧都听得一清二楚，宛如炸弹的嘀嗒声直接攥紧人的心房。柯南咬紧牙关，太阳穴紧绷着，试图在最后的时间想出对策来。
到底怎么样才能留住这些即将销毁的文件？到底怎么样才可以让组织和该死的马戏团得到惩罚？
他现在到底应该做什么，快想想啊工藤新一，你不是号称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吗？怎么关键时候脑子一点用都派不上！
应该用手动外部储存还是云端上传？不行不行，灰原说过文件已经被锁定，不可移动，恐怕备份软件也不起作用。
现在就强行拔掉U盘打断过程呢？也许下一次重新接入电脑会重启文件销毁程序，起码在他想出破解的办法之前，这些文件还能安全待在U盘里。
“灰原！快拔掉U盘，强行打断销毁进程！”
听到柯南的声音无比焦急，灰原哀并没有和他一样激动，甚至还隐隐透着轻松，“别担心，我已经解决了。”
柯南简直想发问号，你刚才不是还说做不到，怎么现在就已经成功了？
“答案很简单——”
灰原哀慢条斯理退出自己的手机摄像界面，“我在时限里把所有信息拍了下来。不要着急，就算电脑程序走不通，二十一世纪的智能手机也来得及对每一张表格详细拍照。”
“你简直吓死我了……”柯南狠狠咽了一口气，是他关心则乱，完全没想到想要保留数据还可以通过摄影的方式。
“留存好所有证据后，我就拔下了U盘，你放心，倒计时还没结束呢。照片备份到你的私人网盘了，记得接收。”
“对了，刚刚检查博士家里机器的时候，我发现他之前做过一台信号加强器，比你手上的那个搜寻范围更广。”
灰原哀觉得他们俩一遍一遍在高速公路上绕圈子是白费力气，“如果博士还记得这台机器怎么启动，我想效果肯定要比你现在的更好。”
连阿笠博士本人都忘记他还曾经研发过这样一台机器，听到灰原哀的话，他一拍脑门才想起来还有这个办法。
车子的油一加满，他立马带着柯南朝回去的方向疾驰而去。信号增幅器虽是未成品，但他有信心快速修出一台勉强能用的好仪器。
仍有些惊魂未定的柯南闭了闭眼，灰原的电话已经挂断，他焦虑地滑动通讯录，这本来只是下意识的举动，他却因此发现自己还有一个遗漏的对象。
关心天海安危、同时也有能力搜寻他下落的人，不止安室透一个。
有一个人被他下意识抛之脑后——组织成员，卡赫基，天海的血亲。
比起还需要线索搜寻的公安，原本就身处组织的他更有可能尽快找到天海的下落。
不过……就算关系再怎么密切，卡赫基都是组织的代号成员，焉知他不会提出什么交换条件？
跟灰原通过电话后柯南已经详细了解了U盘内资料的珍贵程度。如果知道了一切后的卡赫基想要用天海从他们这里换来证据资料，他们只会陷入无比被动的境地。
到底应不应该信任一个组织成员？
柯南沉吟，他不敢赌这份资料在组织内能换来的荣华富贵和天海的性命，在对方眼中哪个更珍贵。
一边是他追踪多年能够办到组织的证据就在手上，另一边则是无辜被他们卷进米花最大风波的小金毛天海。
孰轻孰重？孰远孰近？
不，不对！人的生命本就不应该被放上衡量价值的天平！
倘若不能拯救他人的生命，铲除罪恶有何意义？
他和天海可不是官方组织的成员，更不会有凶恶的上司命令他一定要和资料同生共死，天海在他心里难道还比不过冰冷的数据吗？
再说，就算将资料交出去又怕什么？
大不了就让他再保持十年江户川柯南的身份，大不了他将此后余生都投入倾覆黑衣组织的战斗！
无论是工藤新一，还是江户川柯南都不会退缩。
更重要的是——他仍愿再信一次，一个父亲想要保护儿子的信念。
人的眼神从来不会说谎。
他知道，卡赫基看向天海的眼神和父亲看着自己时一模一样。
第110章
天海疑似被组织的人绑架了？
柯南的消息还停在手机页面, 卡赫基没有回复他，拉枪上膛一气呵成，推开门去寻琴酒的晦气。
要他说，这段时间以来, 他着实收敛了不少气焰, 没有再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谁发生争执。
之前与琴酒明面上撕破脸, 一方面他是为了配合琴酒在朗姆面前演戏, 给对方卖个破绽，勾引朗姆露出马脚；另一方面彻底撕破脸，他才好尝试在内斗中多挖几处墙角, 瞒着琴酒栽培自己的势力。
既然要巩固势力, 他就不能再像原来一样横冲直撞，踩着琴酒的脸面杀他的威风。
看上去像示弱。
卡赫基忍得足够辛苦, 很多次他都想不顾一切端起枪扫射掉面前的愚蠢小人。让那些传言他害怕的家伙长长脑子——没有一个俄罗斯人会轻易认输！
可惜素来不苟言笑的冷脸毛子, 即使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也无人察觉到他暴躁不安的情绪。也许卡赫基大人只是更年期到了呢？
大多数组织成员都以为他朝琴酒屈服了，低头了, 彻底认输了。毕竟他只是区区一个外来户，怎么可能比得过琴酒大人在Boss心中的地位？
想必定是得了Boss训斥和惩罚，才让这个倔强的俄罗斯人都不做声忍了这口气！
再说了，后勤部门名义上被琴酒大人让位给卡赫基，实际上里面的人个顶个都是琴酒派的亲信。卡赫基空降过去的主管不过是名光杆司令，还不配在组织的交易中分一杯羹。
流言不只被用来挑拨舆论, 也是为了试探卡赫基是否真的忍气吞声，默认此事。
如他们所愿——卡赫基根本没站出来澄清，他手底下的助理跟别人一个字儿都不说，可是路过他办公室的下属都能听见室内传出的巨大声响, 好像一千头公牛齐齐撞到墙上的动静。
他这种表现，让组织内部原本谴责琴酒的巨大声音顿时转了风向。胳膊到底是拧不过大腿，GIN再怎么样都是Boss眼前的红人，组织内部的清道夫……敢于在组织内质疑他权威的人不是还没出生，就是已经死在他的枪下。也许等首领百年之后，GIN就是下一任首领呢……
至于卡赫基嘛，自以为看得清形势的人赶紧和对方划清干系，“我可是一心为组织的老员工，我从来没有赞成过卡赫基大人，更别说去针对琴酒大人啊！”
蛰伏太久的野兽会浪费自己的爪牙，非洲大草原上年迈的雄狮也难以再靠气味圈住自己的地盘。
一味的退避着实不像他的性格，再说发生这种事，如果他还继续一言不发，恐怕过不了两天连没有代号的成员都能在他头上踩一脚。
休息太久，组织里有人想让他亮亮爪子——巧了，他正有此意！
他心里本就有气，这段时间已经忍耐的很辛苦，绑架天海的组织成员正好撞在苗头上，成了点燃怒火的最后一击。
他必须现在、立刻、马上找人打一架，或者单方面发射子弹！
老父亲的枪已经准备好杀死这世界上每一个绑架犯，把烈性炸药打进对方的身体，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这起绑架事件可能是琴酒出手想要威胁他，也可能是朗姆派人动手给他和琴酒最近的小动作来点教训……算了，管他呢！他确信，给这两个家伙一人来一梭子都不会有一发是误伤。
“您要去干什么？卡赫基大人您冷静一点！”
坐在外间办公的藤本看见最近“郁郁寡欢”的上司突然提着枪气冲冲走出来，心跳加速，立马冲上前去询问原因。
无他，卡赫基大人一副要跟别人你死我活的架势，让藤本根本没法放心——您死了可以，我还想活着赚更多的钱啊！
我很冷静，卡赫基面无表情眨眼想。我现在非常冷静，你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速速杀两个人就回。
杀人？杀谁？
联想起最近组织里的流言蜚语，藤本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您应该不会是要去找琴酒大人的茬吧？”
“不——”
听见卡赫基否认，藤本微微放松身体，又听得毛子补完后半句：
“哼！我不单单找他一个人，我要朝他和朗姆脑门上各开一枪。”
哦，您不是要去干掉琴酒大人，您是要一口气干掉两位势力身后的代号成员啊……等等，这不对吧！
藤本慢半拍反应过来卡赫基话里的含义，他原地变身一只脸红的尖叫鸡，扑上去扒住卡赫基的裤腿让他不要充冲动，“您想想咱们韬光养晦的计划，想想最近从后勤部门薅了多少羊毛，想想嗷嗷待哺的天海先生啊！”
是的，藤本对二人的关系早有所觉，但他心里一直把天海视作神派来救赎他的使者，所以一直尽力为天海在组织里遮掩身份。
不过当下正是用出这招杀手锏的时候，卡赫基大人即使再愤怒，也必须得考虑自己子嗣的安慰吧？
事实证明他错了。
提到天海，卡赫基的怒火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你怎么会知道天海——”和我的关系？
他擒住藤本的脖子，把他一把从地上提起来，质问身边这个平日里看起来老实忠心的下属，“难道就是你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的？”
天地良心！
不该讲的话他可是一个字都没有往外多说，藤本赌咒发誓，他最多最多也就是整理一点卡赫基贪污公款、压榨下属的证据寄给琴酒……金钱上小打小闹也就罢了，这种攸关性命的大事，他可是万万不敢沾！
被卡赫基捏在手上的藤本疯狂摇头，卡赫基充满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放过了他。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也不妨告诉你，有人试图挑衅我的尊严，让手底下的人绑架了天海。”
天海先生被人带走了，这能忍吗？
这当然不能忍！
要不是自己只是个文员，藤本也想拍案而起，学着卡赫基大人的样子赶去质问迁琴酒，为什么无缘无故绑架别人家的孩子！
你难道没有自己的孩子吗？
哦，他确实没有，那也不是你偷别人孩子的理由！
再说用血亲威胁他人的手段也太low了，现在谁还拿亲人拿捏组织成员啊？他都是直接让下属996，狠狠干活才没有空想东想西。
有空造反？一定是活太少了。
有空卧底？一定是任务出的不够多。
藤本自以为掌握锦囊妙计。
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他的态度软化下来，不再拖住卡赫基的腿不让他离开，甚至提供了一些情报。
“琴酒大人现在正在米花分部的财务部门那里查账。我那边的朋友说他是一个人去的，连伏特加大人都没带，您只要找个没监控的地方动手……”就能无影无痕做掉他。
你小子这浓眉大眼的，怎么也叛变革命了？
卡赫基脚步微滞，回头盯着他，像是头一次发现自家的助理是个芝麻馅的汤圆。
“朗姆大人行踪不好打探，不过我了解到他之前去了一家游乐场谈业务。感谢朗姆大人名下专车司机的投诚，游乐场定位地址已经发给您了。”藤本腼腆一笑，深藏功与名。
这家伙居然不声不响收集了这么多东西，确实有用，卡赫基心想自己是不是得给助理涨到二十五薪外加三倍年终奖。
他虽然叫藤本下去收拢势力，但核心的任务根本没派给他，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根本不觉得助理能搞出多大名堂。没想到藤本把工作命令执行的这么好，好到连代号成员的行踪都了如指掌，他简直怀疑对方已经拉起了一套基层情报网。
藤本：简单，你只要舍得花钱，没什么买不到的消息。
需要赚钱养家的抠搜代号成员底气不足地放弃继续追问，转身就走，走之前还不忘叫藤本帮忙追踪组织绑架者和天海的下落。
他原本还在犹豫自己到底应该是去威慑其他人，还是优先去拯救天海。有藤本在，他可以暂时放心。
擒贼先擒王。既然对方想拿捏天海在他心中的地位，没有筹码怎么好上谈判桌呢？当然要直击对方命脉，和老大掰掰腕子才有趣嘛！
卡赫基难得咧嘴。
穿上防弹背心，删掉手机信息记录，他又随手给波本发了一条短信，“金毛危，速归。”
“滴滴！”发送失败的提示音不断回响，卡赫基这才反应过来，波本那小子去审问清洁工组织头目，为了审讯不受影响，手机账号上的所有联系人都已经被他拉黑断联了。
嘁！
该在的时候找不到人，这就是他不愿意让天海和这种黑皮黑心公职人员谈恋爱的原因：有他没他，不都是天海一个人生活。
他就知道油嘴滑舌的小子靠不住。
没关系，爸爸来了！
崽，等我手刃了所有嫌疑凶手，我就来接你回家！
已经不断尝试自救，并利用侦探徽章持续发射位置信息的天海：喵喵？
别急！在逃了在逃了，快要逃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