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他的话语如同寒冰般刺骨,让秋宴越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这才意识到,商佑庭已经发现了她脸上的伤痕。


    “是……是我不小心摔倒的。”她低垂下眼眸,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然而,商佑庭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说辞,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与心疼交织的复杂情绪。


    “你以为我会看不出来吗?你脸上的伤痕明显是被打的。”


    “站在外面做什么,进来。”松开捏着秋宴越下巴的手,商佑庭直接将秋宴越拉进了屋里。


    取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商佑庭动作轻柔的擦去秋宴越脸上的胭脂水粉。


    秋宴越此刻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有心想要拒绝,但商佑庭的动作却是不停,根本容不得她拒绝。


    随着脸上的遮掩物被一一拭去,商佑庭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凑近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略带苦味的幽香,这味道商佑庭闻过,是宫廷秘药才有的独特气味。


    商佑庭早年是首富之子,但他生性纨绔,肆意纵情,这样的性格自然免不了要受到父亲的责罚,早年不知道挨了他父亲多少毒打。


    每每挨打后,母亲便会送来上好的伤药。


    那些伤药中不乏宫廷之物,珍贵异常。


    因此,当商佑庭再次闻到这股熟悉的味道时,他立刻便认出了这是宫廷里的伤药——“雪肤祛淤膏”。,


    秋宴越肌肤细腻白嫩。


    她的脸经过他的擦拭,脸上的胭脂水粉已经尽数被洗去。


    这也露出了她的真容。


    真容依旧是美的惊人。


    洗尽铅华后的她,更像是一朵在夜色中静静绽放的夜莲,不染尘埃,美的脱俗。


    只是她那绝美的脸蛋上,清晰的印着几道指痕,红肿未消,触目惊心。


    商佑庭仔细观察着这些指痕,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看指印的大小,应当是女人所为。


    眼前这女人已经是贵妃之尊了,还执掌凤印,能打她的,敢打她的女人,整个大赵只有一人。


    这女人深受皇帝宠爱,就算是太后也不可能轻易掌掴他。


    而且这女人和自己一向不和,能让她深夜不顾前嫌来自己这侯府,怕是宫中出事了。


    雪肤祛淤膏的药效商佑庭是知道的,就是他这样皮粗肉厚的汉子,在受伤后只需轻轻一抹,短短几个时辰便能红肿消退。


    可看秋宴越脸上依旧残留着指印的痕迹,算上她从皇宫出来到自己府邸的时间,怎么说也的要一个时辰,这么长时间了,脸上还有这么清晰的痕迹,可见动手者下手有多重。


    看到这贪慕虚荣的女人如今过的不如意,商佑庭本该喜闻乐见,可嘲讽的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轻轻叹了口气,重新取了伤药。


    打开瓶盖,一股淡淡的雪莲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清新而雅致,他轻轻地用指尖挑起一点药膏,将其均匀地涂抹在秋宴越的脸上。


    商佑庭的手是拿惯了刀剑武器的,上战场,练武下手都是没轻没重的,但这会手指触碰到秋宴越那张吹弹可破的脸颊上,他的动作越发轻柔起来,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般。


    随着药膏的逐渐渗透,秋宴越脸上的指印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淡化。


    秋宴越不由好奇:“这是什么伤药?”


    虽然手边没有琉璃镜,看不到此刻脸上的伤在迅速好转,但是秋宴越能感觉出来,这伤药的药效似乎比宫中的伤药效果还要好些。原本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楚,经其轻轻一抹,犹如久旱逢甘霖,带来难以言喻的清凉与舒适,痛感也随之大大减轻。


    商佑庭没有回答,只确定伤处都已经上好药了,这才将手中的白玉瓷瓶塞到秋宴越的手中。


    “受了伤还涂脂抹粉的,你这脸还想不想要了?”


    “拿着,一日两次,下次来我这把脸上的伤养好了再来,本候这眼睛挑人,平日里最见不得丑的。”商佑庭嫌弃的将手中的白瓷药瓶塞到秋宴越手中。


    嗯?


    嘶。


    听商佑庭说自己丑,秋宴越本想反驳,可这药瓶触碰到手心,尖锐的疼痛让秋宴越不由轻声嘶了一声,手下意识的往回缩。


    商佑庭眉心紧缩。


    强迫的将秋宴越的手拉了过来。


    摊开手心,映入眼帘的是大片触目惊心的擦伤,伤口沾着血污,看愈合的情况,显然受伤有一段时间了。


    秋宴越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也受伤了。


    这应该是建平帝摔倒的时候自己被他带着摔倒才伤的。


    她回想起今夜发生的一切,建平帝那突如其来的摔倒中风,自己为了扶住他而不慎被带倒,这伤应当就是那会受的,然而当时的自己完全忽略了自己所受的伤。


    直到方才,被商佑庭的药瓶触碰,她才感受到那份来自身体的疼痛。


    “这真不是被人打的,这是我自己摔的。”看着商佑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秋宴越忙不迭的解释道。


    话一出口,秋宴越便觉得不妥,有心想要解释一番,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几次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出话来。


    商佑庭的眉宇间凝聚起一层寒霜,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藏着无尽的讥讽与不屑:“你这贵妃娘娘,看来在宫里过确实不怎么样,能被人掌掴,还能平白无故的摔倒,你身边的宫人都是废物吗?”


    秋宴越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却又觉得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商佑庭见状,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秋宴越手上的伤口必须要重新清理,想到这里他语气中多了几分柔和:“忍着点,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


    秋宴越脸上的伤没有出血,但她手上的伤确实实打实的破了皮,出了血的。


    虽然伤口边缘已凝结成一层薄薄的痂,但是那结痂之处,还顽固地粘附着尘土与细碎的沙粒,明显能看出她受伤后没有处理过这伤口。


    取了一壶干净的凉水过来,清凉的茶水一点点冲刷着秋宴越的手心,那些顽固的尘土与血污终于被一一冲刷下去。


    商佑庭说得哪里是有点疼。


    清水将伤口上的尘土血污冲走,露出鲜红的血肉,刺激的药粉接触到血肉,疼的秋宴越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本能地想要将手抽回。


    商佑庭哪里能让她离开。


    手上稍微用力,秋宴越瞬间重心失衡,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跌坐在了商佑庭的怀抱之中。


    “贵妃娘娘,您这是投怀送抱?”商佑庭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嘴里讥讽之语不断,手却是稳稳的扶住了秋宴越。


    听着商佑庭戏谑的话语,秋宴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赧,恨不得此刻地上出现一道缝隙,好让她躲进去。


    商佑庭眸色一暗,但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自持,他用尽全身的自制力,轻轻地将秋宴越推开,按到椅子上坐好,继续为她上药。


    秋宴越的脸上早已经是红霞一片,竭力控制自己安静地坐在那里,任由商佑庭摆布着自己的双手。


    “本候三年前就说过,风水轮流转,莫欺少年穷。”取了洁净的纱布,将秋宴越手上的伤痕细心裹好,商佑庭随后缓缓站起,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着秋宴越,冷冷地抛出一句充满不屑的话语。


    “你现在想回心转意了?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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