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三阿哥后院妾室产子之事,根本轮不上其他兄弟、妯娌“操心”。
最多看在三阿哥没了儿子伤心的面子上,安慰其两句,再陪着他喝上几杯苦闷酒。
可坏还就坏在,从一开始三福晋和五福晋妯娌之间不和埋下的祸根。
五福晋他塔喇氏时刻关注三阿哥府邸里的动静,三福晋怀有身孕,她闲来无事就要上门送“关怀”。
董鄂氏不厌其烦,时常称孕期身体不适,不愿接待。
五福晋也不在意,三福晋不待见,有的是其他人愿意对她敞开大门。
比如孕期比三福晋要早,如今备受宠爱的妾室田氏。
二人不知怎地,一来二去还攀上了不远不近的“亲属”关系,举止越发亲近,往来愈发密切。
董鄂氏当然如临大敌,讥笑五福晋堂堂正室,要和她院中的妾室往来。
五福晋笑着道:“哎呀,三福晋这话,可是在暗指大福晋先前和四福晋后院的宋格格,同样往来甚密,举止不妥?”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三福晋气得手指发颤。
五福晋心下暗笑,面上还委屈了起来:“三福晋,你也要体谅体谅我,一个不受宠的正妻,说出去又有什么可骄傲的。”
“不过是我们两家离得近些,我常来走动,可三福晋似乎身子不爽,不能接见于我。”
“好在,田妹妹和我颇为投机,能说得上几句话,就这样,三福晋也还要拦着我过来不成?”
三福晋气得没有办法,转身离去后,也只能吩咐人好好盯着,免得五福晋和田氏私底下使什么坏对付她。
到了田氏分娩的日子,她还按照先前约定,专门派人给五福晋送了信。
他塔喇氏没有辜负田妹妹的信任,很快就从家中赶了过来。
临行前,五阿哥不甚理解:“三哥府上的一个妾而已,你倒是挺有热乎劲。”
五福晋凉凉道:“贝勒爷,您这话说得……我倒是想同后院的刘格格、白格格走动走动,也得您放得下心才是!”
“你!”五阿哥被这一声“贝勒爷”给挤兑得不上不下。
原本分封贝勒,胤祺心中是没有什么不平的,只是恰巧就卡在了他这里,成了郡王和贝勒的分水岭,再加上他居然是和七弟同等爵位。
倒不是胤祺嫌弃七阿哥,也不是嫉妒上头的哥哥们,只是午夜梦回,他又会思来想去,实在是咽不下这小小的一口气。
心里寻思着,他在汗阿玛心中,到底是差在了哪?
这会儿,看着自家福晋去给三哥后院“凑热闹”,五阿哥竟也生出了几分快意。
三哥平日里可没少扮猪吃老虎,在汗阿玛面前给四哥脸色看,就为了给太子站台。
现在让他塔喇氏去搅搅局,也无伤大雅,反正是她自个儿愿意去的。
五福晋上下轿子的一趟功夫,进了田氏的院子,她已经发动了好一会儿了。
动静可是不小,天色越发沉了,众人心中更是不安。
太医到了夜间才跑出来,对着三阿哥回禀了一句“田氏难产”。
三阿哥差点没打人!
到底是缘着自己“忠厚”的人设,只是厉声让太医、稳婆等人务必尽力施救。
董鄂氏因也有着身孕,三阿哥并不让她过来坐镇,而是转而拜托了五福晋一声,让她帮着稳住自家的爱妾。
显然,先前四福晋进宫护了太子妃一把的事,三阿哥不是没有听说,也证实田氏平日里没少在三阿哥面前提到他塔喇氏。
夜深了,田氏诞下一子,因筋疲力竭而昏厥。
待她醒来,被告知儿子已经没了呼吸,甚至不能熬过一日。
田氏差点没再次昏厥过去,她脸色苍白,凄楚哭喊:“儿……吾儿……”
她抱过儿子逐渐冰冷的躯体,不叫其他人碰触,她素衣披发,冲到了外间,扑在丈夫膝下:“王爷,你看看他……他长得多好啊!”
“儿,你睁眼看看额涅……儿啊……”
胤祉同样悲伤难以抑制:“是我福薄。孩子,咱们还会再有的……你切勿伤身!”
五福晋留到此刻,任谁看见稚子早殇都很难不伤怀,她哭着也劝道:“田格格,你还年轻,当珍重自身。孩子会再有的……快起来吧!”
“不!我的孩子……不会的,他怎么舍得……”田氏苍白的脸上,大大而空洞的眼神生出了怨恨,“是有人!害了妾身和我儿……王爷,您一定要为我和孩子做主啊!”
胤祉哀戚的脸上皱了皱眉。
三福晋那边派来的陪嫁嬷嬷连忙出声:“事关重大,田格格没有证据的话,可万万不能胡乱攀咬!”
田氏仍是牢牢抱着孩子,抬起头:“我有!妾身有的,王爷。”
“先前妾身有孕的时候,厨房就安排了专门的厨娘照看。后来吃过一段时间,太医说不知怎地,我体内的虚火比旁的孕妇来得旺盛,看过饮食又查不出端倪。”
“直到五福晋过来,她看过记载,发现我的饮食和记录并不相符。那厨娘专门做的菜色,令妾身容易得……那痔病!”
“只是此事实在太过难以启齿,妾身只是每次特意点了别的菜,没有吃那厨娘做的,万不敢告知王爷。”
“现在想来,定然是那厨娘还在我的饭菜中下了别的东西。爷,是妾身愚笨没有察觉出来,才叫人害了我们的孩子啊!”
“都是妾身的错……”
胤祉大惊,看向他塔喇氏:“五福晋,确有此事?”
五福晋点头:“田格格所言不假。有一日太医过来问诊,我正好在场,也知道田格格平日里的菜色,一见就知道不对。”
“不过田格格所忌讳也有缘故,我便尊重了她的意思不曾提及……”
谁家女人得痔疮,愿意叫丈夫得知的?
不得不说,这样的手段,实在是……叫人难防。
便是中计的人闹了出来,也难保她一朝直接失宠,田氏当时选择隐瞒,实在亦是无奈。
若不是儿子早殇,田氏愤恨、痛苦之下,这件事说不定就此掩埋了。
胤祉闻言,大怒:“来人!抓那厨娘过来!”
等待的期间,三福晋的陪嫁嬷嬷自然寻了空挡去通知自家主子。
想了想三福晋的肚子和她的脾气,胤祉又开口吩咐心腹贴身太监:“你去,亲自请四福晋过来。”
“就说爷今日请她帮这个忙,他日定然回报。”
天刚蒙蒙亮,方桐接到这么着急的消息,和丈夫对视了一眼,夫妻俩倒是一下就想通了。
荣妃马佳氏和太子妃此刻皆在宫中,宫门未开启,不能通传。
大福晋久病刚养好,直郡王府上的事就够她忙活的了。
和三福晋一向不对付的五福晋早就在场了,往下七、八两位福晋也还在宫中。
算来算去,可不就只剩一个四福晋乌拉那拉氏能请了吗?
第162章 睡觉长身体
和如今的雍郡王一般,乌拉那拉氏在皇城向来有公道名声在外。
先前那次对太子妃的仗义出手更是叫许多人记住了她。
方桐没有推辞,就当为了她以后的“后宫政务”积攒经验。
出了主院的门,却见儿童乐园中有人背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来回走动。
凑近了,还能听到丫鬟轻声唱着歌谣,哄着小主子。
四爷见是女儿,上前惊道:“怎么大半夜在这,不睡觉?”
那丫鬟正是芃儿,嘴里哼着的是“让我们荡起双桨……”的曲调,她连忙将小公主放下,回礼道:“回主子爷的话,小公主近来在长身子,有时候夜里骨头疼,睡得不安稳。”
“这样背着她,她能睡得好一些……”
方桐诧异:“怎么没过来禀报?”
甜甜揉着眼睛,并不过多纠缠:“阿马马和福晋这么晚要去哪里?”
方桐看着四大爷不太高兴的脸色,将诚郡王府上派人来请的事说了。
甜甜顿时不再为了长骨头难以入眠的事烦恼,睁大眼睛:“崽也去!”
四大爷想着,在路上继续套话,便许了她。
谁知小家伙一上马车直接睡着了……
抵达诚郡王府,早有人等在外头,把他们夫妻和福瑞小公主迎到了田氏的小院。
三福晋董鄂氏到底也是赶到了,三爷向来是说不过爱妻的。
董鄂氏的声音里满是委屈:“田格格这番指责,实在好没道理。”
“你怀有身孕后,我延请名医,又安排了专事的厨娘、绣娘,敢情倒成了我这位主母的有心算计?”
“我不该善待于妾室,不该让下人专门来照顾你了?”
那厨娘被押过来后,只是一直跪着磕头,啥话也不肯说。
大有逼问,她今天就直接死在这里的势头!
哭得眼底发红,再无泪水的田氏总算肯把早殇的儿子放在了榻上,但依旧不肯让稳婆为脸色发青、身体僵硬的小阿哥换上寿衣。
她转而打开楠木箱子,将先前就用心准备好的小儿衣物、玩具、饰品等,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了儿子的身边。
原本喜事变成了丧事,鬼门关里闯了一回的田氏,脸色并没有比儿子好上多少。
这副为亲生儿子送葬的哀戚模样,叫谁见了,都跟着心酸。
方桐一进屋,半点不看还在据理力争的三福晋,而是先到田氏身边,送上了宽慰。
五福晋一直就坐在田氏身后的交椅上,眼神饱含怒火看向三福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推诿的话,简直丧良心!”
“就是你这般,才叫这厨娘胆大包天,到现在还不肯吐出背后使阴谋之人!”
眼见一个五福晋是半点不肯挪动,现在又来了一个跟她也尿不到一个壶的四福晋。
三福晋简直绝望,看向罪魁诚丈夫郡王,她扶着后腰,将肚子撑得更加明显:“王爷,我也是又快做母亲的人了,怎么会去害你的孩子?”
“我比谁都希望,田格格能为王爷开枝散叶,添丁添福。”
“是,田格格难产,保不住胎儿,身为主母我难辞其咎。”
“罪在我同样孕中,不能很好操持公馈,没能监察到内部贼人,叫有心人害了田格格。”
“可若是要说,这其中有我的故意为之,那我可真不得不叫个冤了!”
三爷不忍再看早殇不成型的儿子,转而看着三福晋的肚子,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护不住三福晋。
若不是五福晋一直在此,怕处事不公传扬出去叫人笑话,他又何必请了弟妹四福晋过来帮着把人劝走。
胤禛立在外院,只同兄弟见了礼,一副全然只是护送妻儿过来的清冷模样。
甜甜跟着四福晋进了屋,这个看看,那个瞧瞧,很快就“查”明白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哇,害孕妇长痔疮这种事……实在有些太小人了吧?】
【要不是五福晋在这,怕是府里的人要把这件事埋到死吧?】
【这厨娘家里最近的病人都在用人参了……男人也被聘到了庄子上做事……】
那在磕头的厨娘动作一下都停滞了,是谁在她的脑海里说话?
原来她被收买偷偷下药的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吗?
胤祉已经许久没听见小侄女的心声了,谁能想到这么晚的天,四阿哥夫妻还能把孩子带上,她不需要睡觉长身体的吗?
闻言,便知,这厨娘定然是逃不了干系,而福瑞小公主的心声在此,这件事也是彻底没了遮羞布,索性公正处置,还能换一个好名声,
若是还想要瞒下,说不定还会连累他刚得的诚郡王称号。
他闭了眼。
身边的贴身太监立刻踢向了那厨娘:“还不快从实招来!”
“还想着谁能保下你不成?我告诉你,你自己,你的家人铁定都逃脱不了干系!”
厨娘被脑海中的心声吓到:“奴婢、奴婢说,是福晋……她身边的孔嬷嬷拿药给奴婢,说是要让田格格不好受……”
“你胡说!”董鄂氏在听到心声的时候,还在想着如何扭转乾坤,谁知道厨娘这种没骨气的下贱奴才,一下就把她供了出来。
亏她还费了大功夫,上下打点好了,只要厨娘稳住不说出来,三福晋就有把握平息此事。
都是福瑞!这个小丫头没事过来做什么?
厨娘不敢看主母:“王爷,那些药若是没人拿来,奴婢怎么会有门路拿到方子和药材,更不会知道这其中的分量了。”
“都是福晋身边的孔嬷嬷教奴婢的,她说更多是饮食的功夫,药材量更是稀少,不会叫田格格有事,只是会让她孕期受个罪罢了。”
“事后就会让奴婢去庄子上和老汉一起做事,不会再回来,也就不会受罚……”
“只要奴婢能抗住不说!”
那孔嬷嬷冲上来要抽她嘴巴,被太监们拦下。
厨娘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纸包:“这是孔嬷嬷先前给奴婢的药粉。奴婢实在不敢多下,还剩了许多……”
田氏还在庆幸她提前发现,实则是三福晋找的人不够心狠,她才没真的得那无法言说的病。
孔嬷嬷也跪下了:“王爷,都是奴婢猪油蒙了心,想为福晋争口气,才会想出这法子害田格格。”
“但药确实只是让田格格容易上火、排泄不畅,引发痔疾,从未想过要害小阿哥!”
“王爷明察!这件事福晋一概不知!王爷饶命!”
三福晋见这架势,只好自己骂起了孔嬷嬷:“你这老奴……没事折腾这些阴损招数做什么?”
“你就不怕也损了我的阴德,害了我腹中的胎儿?”
孔嬷嬷一下抱住三福晋的大腿哭泣了起来:“福晋,都是老奴的错!”
“老奴走错了道,做错了事,您可千万别生气,别伤着了您的身子。”
“不值当的……”
三福晋踢不动老奴,同样泪如雨下:“王爷,这老仆实在可恨,我也不敢再叫她留在我的身边了……”
在场的人都看得明白,三福晋越是打骂自己的陪嫁嬷嬷,诚郡王反而不好处置得狠了。
田氏在这时走了过来:“王爷,厨娘可恨,但孔嬷嬷更是让妾身害怕!”
“妾身自认侍奉主母恭敬,从未有过半点逾矩,也不知是何时得罪了孔嬷嬷。”
“诚如孔嬷嬷所言,她的确没想过害死我,只是想让我得病。”
“妾身恳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药粉、那饮食照样让她吃下,等她得了病后,不许叫人为她医治,届时再另行处置,妾身别无二话。”
政客甜甜又添“新粉”
第163章 甜甜又添“新粉”
三福晋闻言,眼神闪过了一丝怨恨。
田氏之父不过七品笔帖式官员,当初还是因着她家中有兄弟入选了三阿哥的哈哈珠子。
有了伴读之谊,才叫田氏被荣妃马佳氏选中,送到了三阿哥的身边,也成了三阿哥最早的开脸丫头。
之后董鄂氏进门,在其美貌攻势之下,胤祉对董鄂氏越发看重。
田氏审时度势,在董鄂氏的面前也一直谨小慎微,也因此董鄂氏是真的没打算下死手!
至于传达过程中,孔嬷嬷是不是起了旁的心思,董鄂氏无法得知了。
但现下,田氏不仅敢在怀孕之时,在主母的眼皮底下肆意勾结五福晋,还敢当面要如此责罚于她的心腹陪嫁嬷嬷!
三福晋如何能不恨!第一想法就是后悔,当初她就不该心软!
眼下全然同情田妹妹的五福晋,立刻帮着开腔:“在孔嬷嬷眼中,认为只是无伤大雅的药粉,却可能折了田格格的小阿哥,叫他难产窒息而早殇。”
“田妹妹今后也免不得要受这难产之后遗苦痛,却如此心善,只是叫嬷嬷得了这小病,也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这话说得也没毛病。
胤祉顿时面露为难,看向孕妇三福晋。
董鄂氏双眼湿润,声音娇柔:“我那院子纵是离不得孔嬷嬷照顾,但她既犯了错,便任凭……三爷处置了。”
三爷被娇妻的一声撒娇和示弱,眼中更为不忍,看向一直没有开口,被他当做“公正”招牌的乌拉那拉氏:“四弟妹,你、怎么看呢?”
方桐将一屋子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这才开口道:“三哥请了我们来,又问了。我免不得提一句话,若是有说得不对的地方,三哥就当我只是过来探望。”
“嬷嬷有错在先,三福晋亦离不得她的话,不如照田格格的说法,既按规罚了下人,也叫三福晋这段时间还能再培养新的人接手。”
“好!”诚郡王立刻点头,“四弟妹这个法子妥当,就这么办。”
田氏看向了五福晋。
他塔喇氏还没回过神来,心想,乌拉那拉氏不就是总结了她们三人的说法,在后头捡了个漏,怎么就获得三皇子的赞赏了?
田氏却低下了头,明面上是还让孔嬷嬷回去福晋的身边,实际上只要日后三爷多看孔嬷嬷一眼,都能想起今日那夭折的小阿哥凄惨的模样。
况且孔嬷嬷用了自己的药粉,咎由自取,不管有没有得“痔疮”,所有人都会将她视为有“痔”之人。
董鄂氏自己现在想护着她,往后多半看孔嬷嬷一眼,都要想起那不好言说的病,就是屋子里有一点异味,都要怀疑是不是孔嬷嬷“不干净”带来的。
久而久之,这段主仆情,不需要她再出手,她们就能自己土崩瓦解。
到时候,田氏想如何拿捏孔嬷嬷,有的是办法。
田氏伏下身子,将脸贴着身子冰冷儿子的小脸。
诚郡王当即上前,搂着妻子:“你还需静养,勿要再伤神。”
“本王会延请太医,一应给你用最好的药,你院子里的人由你自己安排……”
他又抬起头看向正妻的肚子:“三福晋临产之期将近,你养好身子,就能帮着本王管一管家了,如何?”
三福晋本来都要带着仆人下去,闻言不敢相信转过头来。
可这时候丈夫的眼神带了一丝警告,当着四福晋和五福晋的面,他已然给了正妻足够的面子。
至于分出管家权是为了给他自己的儿子报仇。
董鄂氏再如何,都不该动他的骨肉!
三福晋看懂了,压下了胸中的一口气,上前柔柔道:“为了让田格格安心,理应如此。”
就这般,分封皇子之后,直郡王和诚郡王的府邸中,都上奏各自立了一位庶福晋。
此为后话,四福晋牵着小公主的手,告辞后和四皇子汇合,走向门口自家马车。
五福晋眼下却顾不得多安慰田妹妹,一个劲追了上来,挤进了女眷们的马车。
胤禛再次失去问女儿的机会,又思索不出为何田田不肯告知自己,身子不适的缘由。
回去的路上,脸色更是冷淡。
看得苏培盛都忍不住多退了两步。
马车里,五福晋一脸兴奋,不怎么接乌拉那拉氏的话茬,径直坐在福瑞小公主一侧的位置,也一直盯着她。
这还是他塔喇氏第一次如何直观知道,福瑞小公主的“福瑞”是如何展现,以及何等神奇。
她无所不知,且不必费心就能叫世人洞察这无数的“秘密”。
有这么大的宝贝在手,谋划何事而不能成?
而现在五福晋最想知道的就是,属于她的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只是甜甜方才看完戏,人早就困得不行,勉强睁眼被亲爹抱着上了马车,就彻底陷入了梦乡。
哪里顾得上这一位,上赶着让她“算命”的傻大姐五福晋。
他塔喇氏此行虽一无所获,却从中得到了新的启发。
回去之后,五贝勒爷胤祺有些着急想从正妻口中得知,当夜诚郡王府事情的原委。
可稀奇的是,这一次妻子没有同先前任何一次,总是找他攀谈、拉扯,只希望能同他有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最后是胤祺忍不住了,当夜宿在了正妻的主院。
又经过一夜的努力耕耘,趁着他塔喇氏心绪颇佳之际,继续发问。
五福晋这才将事情简略说了,还感慨道:“从前我见爷总是围在四皇子的身边,还有些不解。”
“如今总算是彻底明白了。”
五贝勒听到了完整的故事,心满意足睡了,全然不认为憨傻的正妻会有多么深刻的领悟。
成婚这些年来,他早就看清了妻子皮相之下,简单、粗矿、认死理的思维。
冲她把和三福晋的妯娌恩怨,一直记在如今就知道了,这人就爱钻牛角尖,道理浑然说不清楚,只能随她去。
五贝勒爷自认看清了妻子的真面目,却从未想过,为何当初汗阿玛给他选了他塔喇氏,认为他们夫妻会相合。
站在康熙的角度,他的五儿子何尝不是和他塔喇氏一样,简单、认死理的孩子?
但这回,他塔喇氏认识到了一个十分正确的死理。
往后她的目光不再是只盯着三福晋的一举一动,而是随时在四福晋的身边,找到和福瑞小公主亲近的机会。
不必搭上话头,但只要福瑞小公主出现了,她的方圆十步以内,五福晋定然也要找个位置站上。
就怕错过哪怕福瑞心中的一个“问号”和“感叹号”!
五贝勒很快发现了妻子的改变,夫妻俩开始闲来就凑在一起交换,暗号一般的问话:“最近有听到了?都说了啥?”
看在所有人的眼里,就是诚郡王府三皇子小妾难产,五福晋上门去帮着说理,和四福晋、福瑞小公主关系更进一步,由此五贝勒夫妻进而感情变得和睦了。
逻辑虽然很奇怪,但还真的形成了闭环。
雍郡王府一家:???
但胤禛顾不上。
这一日,他禀告了康熙,说要带田田去河南看一位民间的神医,离开四九城半个月。
康熙大惊:“田田身子不适?”
“就连刘太医也无用?那虞家小公子的神药呢?”
胤禛愁眉苦脸:“刘太医没有开方,道只是小儿寻常夜间长骨之痛。”
“只是田田数夜疼得醒来,却不告知父母。儿臣心疼不已。”
“几方寻找,闻得河南有一草医者有偏方,只不过得亲自登门求取,遂求汗阿玛允许。”
康熙:“………”
长骨头的事,他堂堂尊贵天子,小时不也靠自己撑过来了?
但那可是福瑞,能一样吗?
准了!
等甜甜以为因为“吃苦”,赚了一趟出门旅游。
回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亲爹布局中,暂离京城的“借口”罢了。
哼,政客!
东巡傻狍子,崽来了
第164章 傻狍子,崽来了
河南洛阳,四月的天*正是春明景和。
小公主跟着家人,踏上行程,肩上仍立着熟悉的大红鸟。
因着晚上长骨头疼,白天在马车里就呼呼睡。
每次一睁眼,都能看见亲爹丹凤眼直勾勾盯着她,双手习惯性为她轻轻按摩着。
其实甜甜不说的原因很简单,这点小痛比起她飞升之时所受雷劫,突破自身时那蚀骨碎心的疼痛比起来,简直就是毛毛雨。
答应让芃儿背着,也是她睡不着,不忍见丫鬟姐姐为她发愁,恨不能以身替之的焦急神情。
主仆二人早已染了因果,甜甜便不介意加深这一层羁绊。
见四儿爹似乎真的很在意,小公主淡淡笑着哄着他道:“阿马马,崽不疼了,真的。”
胤禛心想,他一直盯着,看到女儿睡觉时候,身子无意识的抽动可不是假的。
但在马车上,她似乎能睡得安稳一些,那这趟出门的决定就是对的。
甜甜就这么睡着抵达了洛阳。
正好欣赏到了紫斑牡丹在城中盛放,独美一枝的场景。
众人吃吃喝喝、醒醒睡睡,路途偶尔停下来,欣赏美景,欣赏人文,颇得意趣。
等到其他牡丹次第绽放的时候,一行人就又踏上了回京的路。
“不去求药了?”宋氏发问。
胤禛撇开眼道:“来了才知,那草医已经不在洛阳了。”
宋氏难免失望。
雍郡王爷想溜了。
方桐在一旁拿着银签吃着点心,看穿了丈夫的心虚。
只是笑笑,装作不知。
能挣这么一回“数日看尽洛阳牡丹花”,便是赚了。
小凤凰见小家伙在牡丹花丛中,灿烂得不行,很快搜集了各大牡丹种子,提前飞了回去。
将它们悄悄撒在了武氏的院子里。
武氏来年春见到新芽的时候,没有声张,只是悉心培育。
就当是给红鸟儿的回馈了。
甜甜和乌拉那拉氏一样,都猜出四大爷葫芦里有药,只是不知具体是什么药。
等一进四九城的城门,胤禛顺着女儿的意思,停在了茶楼饮茶。
一下就听到了路人在大声议论。
“前阵子八阿哥出宫建府,家里也是真热闹。”
“那八福晋外祖父家中又有一人被夺了爵,那当然得闹了!”
“又夺了?这次是哪一位来着?”
“就是那位文采风流的玉池生,红兰室主人。”
“可别再叫贝子他的诨号了。天子不就是说他总是在外与人交往饮酒,妄资乱行,这才著黜革的。”
“欸……”有人长长一叹,“想安和亲王在时,战功赫赫,一门就有一亲王、一世子、两郡王,何等荣耀!”
“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你也敢在这说!”
“没,我的意思是,这样恩赏也太过了些……如今才是正正好了。”
……
甜甜喝着茶,不甚在意,只在听堂中的曲,看过路的雁。
方桐留了心眼,历史上今年四月安郡王府确实又革了一位郡王的爵,降为固山贝子。
史书上只记载了是皇帝自己想革,什么结交饮乐的事,不过史书编的借口罢了。
爱新觉罗岳端从十五岁立爵前就是这副德行了。
这么多年不曾改变,怎么偏偏就今年突然要让他改了?
而且为什么雍郡王要在这个时候,特意带她们全家离京?难不成……这就是胤禛葫芦里的药?
方桐心里轻笑,若真是跟自家有关的,难免郭络罗氏不登门来闹,提前撤了倒不失为办法。
过了这么十几天,八阿哥总有办法按住自家的妻子了。
胤禛仍是不言不语,只是上朝时候,胤禩多盯了他几眼。
兄弟俩交换了如常的点头示意。
不等八福晋反应过来要不要登雍郡王府的门,天子奉皇太后命东巡,取道塞外。
雍郡王府再次在随行名单里。
宋氏给女儿收拾的包袱刚打开,又重新装进了箱子里。
因着皇太后要去望祭父母,是以五贝勒夫妻难得也随扈。
命令第一天下发,到天开始有些热了启程,这期间,五福晋只要得了空就往雍郡王府跑。
她还摸清了小公主的作息规律,通常只在童乐园下课的时候,出现在彩虹桥。
他塔喇氏的嗓门大,力气也不小,有她陪着孩子们玩乐,充当气氛组特别过关。
其他的主人家也不能拦着。
有时候陪着日头晚了,还会得到客气邀请留下来用饭。
她不多话,只当捧哏,又迅速被府上的厨艺收服,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竟成了常客。
五贝勒在府中不常见到自己的福晋,没了她先前一直跟在身后的嚷嚷,不觉还有几分想念。
甚至有一回还亲自到门前迎接,叫他塔喇氏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五贝勒只好尴尬抓了抓鼻子,说他是在等别的客人。
“哦。”他塔喇氏立刻就信了,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留下五贝勒,满门寻思叫谁立刻过来“圆谎”。
他塔喇氏也不全然只是陪个乐,这一回是东巡,塞外草原风光,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最是熟悉。
从小五贝勒耳濡目染,最是知道要准备什么东西,他教给了五福晋。
五福晋立刻就到福瑞小公主的面前学。
甜甜多少听了一些,很快确立了这一回跟着东巡的目标,就是——去喂傻狍子!
没出京城百里,就遇到了第一个惊喜。
大公主纯禧早早等在了路上,先去拜见了各路大人,然后才在福瑞的马车外露头:“小家伙,你还说给我写信呢……”
“我日盼夜盼,你才写了几回?”
“你个小没良心……”
甜甜立刻在马车里跳了起来:“大姑姑!”
“我写了的!”
她掰起了手指头:“一二三四……”
纯禧哈哈大笑:“逗你玩的!”
“你的信我都收到了,字也是越来越好了呐……”
甜甜垮了脸,就说纯禧大公主每次回信都不忘给她寄肉干,肉干下头还有大宝石,她怎么可能不回?
要不是四儿爹说,这些大宝石在路上都难免有“消耗”,不如见面时候搂一把大的。
她还能继续写!
不改逗人本性的纯禧大公主,又打了一圈的招呼,话头提了几个之后,她才低声道:“我不能陪你们走太远。”
“三妹妹怀有身孕,回信总支支吾吾的,我打算去看看她。”
“后头的行程我是不跟了的。”
【历史上的三公主怀孕后,同那在孕期偷腥的丈夫起了争执,还挨了丈夫好大一脚。】
【后来还因此内伤在身,早早离世。】
【难不成就是这个时候了?】
纯禧圆眼睛瞪得更圆了:???
谁、被踹死了?
第165章 撸狍子
原本纯禧大公主还打算去信,告知三公主她会提前过去的。
听到福瑞的心声,当下立刻决定,自己要悄悄前往。
免得以和硕端静公主的性子,定然会报喜不报忧,提前防范,不叫人察觉她那额驸的荒唐之举。
大公主匆匆离去了。
五福晋跟在福瑞小公主身边那么久,终于又探听到了一个“消息”,很快就想回去告诉丈夫。
只是胤祺一直陪在皇太后娘娘的身边,他塔喇氏无法,心下有事实在百爪挠心,跟了上去。
找到机会,自认为“悄悄”同丈夫说了,胤祺同三公主并不熟稔,倒没有特别的反应。
只是这些夫妻间的小话,很快就传到了皇太后娘娘的耳朵。
再经传召,那一进入塞外,就挽起十五力弓,发十三握箭的康熙,直接传令队伍改变方向,径直往喀喇沁部而去。
……
进入疏林带的甜甜,沿路开始陆陆续续看见了期待中的精神狍子。
丫鬟们见小公主喜欢,更是轮流伸着头,只要有见着,就指着给小主子看。
甜甜美滋滋欣赏着,傻狍子天真的蠢模样。
全然不知自己的天然,又落入了一直跟在皇帝身边的雍郡王眼中。
这日夜里,甜甜披着锦绣外衫,往帐外走去。
还没出去十步,就被最外头的四儿爹拦下了:“打算去哪?”
甜甜暗暗叹气。
傻狍子向来晨昏活动,而在晚上最是活跃。
她这是想趁着深夜,过去近近围观,最好还能投喂一番。
傻狍子的智商感人,就算是过路时候,远处有东西咆哮而来,它们也得停下来看看,对方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完全没有意识到那有多么危险。
“阿马马,我去……如厕。”
“不是在里头?”胤禛毫不留情拆穿。
他当然知道女儿的意图,只是这段时间正好是狍子们长好了新角,进入发//情期的时间。
狍子们平时再傻,在繁殖季节也会产生领地意识,攻击性无疑随之增强。
那打斗争夺配偶时候的鹿角,难道是长着玩的?
胤禛知道女儿厉害,但任何一个小孩子玩游戏的时候,哪里会设想“玩具宠物们”会突然发性,进攻自己?
真正的危险,往往就在毫无防备的一瞬间。
被拆穿的甜甜没打算放弃,她已经观察到了一个最近的狍子领地,时不我待。
她开口求情:“阿马马,不然你陪我去喂喂狍子,那发黄白头翁、莎草和浆果,我都准备好了!”
“总不能给阿马马吃吧……”
胤禛简直要被最后这一句话给气笑了,到底还是不忍拂女儿的心意:“你若真是喜欢,明儿等我去捉一只来,等驯服了再让你养着,不行?”
同样在不远处内帐的方桐心里听了,这可是后世非法养殖“牢狱套餐兽”,当然现在狍子和大虫一样满地跑,意义完全不同。
她要是能跟着养上一养,也挺美……
甜甜无奈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想了想道:“那还是不要了。”
“如果因为我的喜欢,就要一只狍子失去它的家人朋友,那也太可怜了。”
“我就是喜欢它们在这里自由自在、真实灵动的样子。”
方桐在里头翻了个身,心想,完了,大概又要晚“亿”点才能等到父女俩回来了。
胤禛到底没能抗住女儿这番懂事的小模样:“那你等下去了,无论什么都务必听我的,能做到吗?”
“能能能!”小家伙点头如捣蒜,“崽保证!”
胤禛又给她加了一层衣裳,还看了半天……
甜甜已经开始怀疑,如果有防//弹背心,四儿爹一定会毫不犹豫立刻让她套上的时候,终于只是套上了一个暗色的小头盔,绑上了护膝,然后就被准许出发了。
胤禛千挑万选,终于在距离领地的五百米外停了下来,然后他将女儿放在马背上。
自己往前了三百米:“你现在可以过来放东西了。”
“就等狍子它们自己过来吃,你只能在马背上看。”
甜甜:“………”
行吧。
她“哒哒”往前三百米,然后开始放置准备好的草。
甜甜开始放一个往前走一步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你多走一步,咱们就早点回去呢。”最后四儿爹的语气已经用上“威胁”了。
小气。
甜甜腹诽着,到底还是没有再耍小心眼。
放好了各种草,骑上月玦,往外跑了一会儿,静静等着。
很快,闻到美味的狍子们,压根不顾有人在,径直就上前来分享、抢夺美食草了。
甜甜着实欣赏了一把。
很快,狍子们分食完了,甜甜又上前去投喂了一次。
第三次的时候,狍子们已经直接站在原地等待了。
它们的食物,可是只吃苔藓最上层的一点皮质,靠自己还要找、咬半天,远远不如人类的手巧。
这就跟菱角、核桃、鸡爪,和现成的去角、去壳、去骨的区别。
有不用自己动手的,谁还耐烦去自己挖草!
甜甜迅速往前冲了,胤禛看到了,这一回只是紧紧跟着,没有拦着她。
见女儿这一回也是乖乖放下,就往回跑。
胤禛十分欣慰,任由女儿留下,直到草全部投喂完了。
甜甜乖巧拍了拍身上:“喂完了,回去吧!”
然后他们往外走,发现竟还有几只傻狍子,闻着味,跟了上来。
还有一只胆大的在咬甜甜身上的草料袋子……
胤禛皱眉。
甜甜只是笑着哄道:“没有啦,没有啦。”
“想要的话,你们明天得跟上来了,才有噢……”
一旁的胤禛自然没有好脸色。
等第二天,他发现真的有几只眼熟的狍子跟在了后头。
其中那只咬草料袋子的狍子,它的角劈叉了,甚有特色,叫胤禛记住了。
甜甜不管亲爹黑了的脸色:“阿马马,快去陪皇玛法吧!”
今儿可是轮到胤禛随行,他没得选,只是多吩咐了几声,这才骑马往前。
甜甜以为,赶走了一个事事规矩的亲爹,她就可以尽情撸狍子了。
昨儿她就想偷偷摸一摸狍子身上的毛了,奈何不敢当着亲爹的面造次,今天她可就能达成所愿了!
谁知,她才刚往队伍的外头走,一个小护卫模样的人拉住了她:“小公主打算去哪?”
甜甜回头,那头盔下的人,不是那美丽精致的小凤凰又是谁?
“你哪里偷来的护卫衣服?”
“还挺合身。”
虞有桐:“………”
这是重点吗?
谁知小家伙一脸兴奋围着他打转:“快,给我也整上一套。”
流寇他爹味很重吗?
第166章 流寇他爹味很重吗?
虞有桐决定直接忽略这一句要成为“共犯”的话。
他直接问道:“你打算去哪?”
甜甜皱眉:“你怎么,说话好像阿马马……”
是在说他“爹味很重”吗?
小凤凰内心轰雷闪闪,一下失语。
小公主就这么把小伙伴说愣了,自己选定方向朝前跑走了。
……
甜甜就这么打游击战似的,一边撸着狍子,一边跟着队伍往更北的草原方向进发。
这日,众人抵达了喀喇沁部和硕端静公主府邸所在之城。
在城外五十里处,身孕已然显怀的三公主及其额驸喀喇沁部蒙古杜棱郡王次子乌梁罕氏噶尔臧,夫妻二人列队在前,迎接众人。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行礼,皇帝下了马车,接受喀喇沁部诸人朝拜。
其后众人纷纷在各处下榻。
纯禧大公主先行一步,抵达了公主府,又提前收拾好了隔壁小院,拉着福瑞小公主一家女眷住下。
至于皇子们则在外头另置的大院屋子里。
虽说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但三公主还是给予了自家大姐姐优待。
前几日自是皇帝巡视,诸多宴请、围猎事宜。
甜甜没有参与,而是趁着阿马马和福晋去赴宴的空隙,自己找到“侍卫”小凤凰,一起出去草原上找乐子。
宋氏在临行前,突感身子不适,是以这次没有随行。
甜甜看出了额涅身上的双光环,只留下了“预警”书信一封,还是没有放弃这次来塞外的机会。
草原上是小蜜蜂以前没有见识过的北国风光。
难怪皇帝每年都要想办法避暑,夏日炎凉在东北处,才觉天气和顺,身子也爽快了不少。
天庭的好,她还没来得及感受到。
这一回重新入世,才发现人间的种种美好,她以前一心修炼,其实都没有认真体验到。
正在草原上,避着各种粪便,寻找美丽小花的时候,虞有桐突然直起了身子,皱着眉盯着西北的方向……
“怎么了?”
“有人来了。”虞有桐吹了一声口哨,天上的鹰落到他的肩膀。
他一睁眼,看见了鹰在天空之上的视野,的确是有人。
一群身着粗布衣裳,绑着深色腰带,手持刀、斧、钉耙等武器的流寇,气势凶猛而来。
路上遇到其他百姓,尽皆屠戮,抢劫掳尽,男子无论老幼即刻杀之,妇孺皆掠走。
“是流寇强盗,沿途作乱!”
虞有桐留下一声,立刻冲了出去。
甜甜:“………”
不是,要开工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她不舍得扔掉漂亮的野花,将它们放在原地:“等着我,别被风吹跑了。”
先是“哒哒”跑了两步,又觉得实在太慢,催动灵力于脚底,跟上小凤凰的脚步。
那群流寇见前头一小侍卫模样的人过来。
先是一惊:“老大,好像是官兵?”
“就一个,怕什么?估计是跟队伍走散了,正好抓来打听打听消息。”为首男子,贼眉鼠相,很是不屑。
虞有桐缓缓走到他们身前,被流寇们嘻嘻笑着团团围住。
“小哥,你从哪里来?”
“哪个队里的?报出名来,饶你不死!”
又有人看清了他精致的长相,流着口水道:“嘿,长得还很是不错。”
“老大,这个我能不能要了?”
……
虞有桐闻言挥出手中软剑,眉眼愈发冷峻,银盔银甲,身姿昂扬,浑身少年气,如一柄刚开锋的利刃。
“哟,他还真的要跟我们这么多人动手……”
“哈哈,冲你这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儿,小爷来陪你玩玩!”
那人说着冲了上来……
虞有桐快速一剑抹了那贼人的脖子,鲜血溅到了脸上,而他眼神坚定,不曾多眨一下眼。
“魏老五!”流寇同伙惊呼……
那老大顿时收起了不屑的表情:“杀了他!”
“给老魏报仇!”
流寇们本就不讲武德,一下蜂拥而上,群起攻之。
只是那银甲小子,软剑挥舞,愈发流畅,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一剑一个,反身挑、刺、勾、划……
招式简单,凌厉如霜。
他的身上渐渐染满了流寇们的鲜血,犹如煞神。
有些胆小的流寇,在外层的已然开始往外逃。
甜甜跑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小伙伴已然杀疯的场景,她直接施法将准备逃跑的人困住。
但凡成神之道,无非斩恶除魔!
奸邪淫劫者,何必客气?
只是……他们两个一个四岁,一个六岁,就这么屠了满地的流寇,叫人知道了,怎么解释?
又不能就这么放任死人在草地上,总得喊人来收尸处理,免得引发瘟疫吧?
甜甜只好又往回跑,冲进最近的一个护卫军中,带着哭腔喊道:“死、人!”
“有强盗!好吓人!”
再次跟丢小公主的芃儿惊呆了:“什么?公主,你去哪儿看到的?”
“你没事吧?”
为首的护卫小首领十分警觉,看了看她的年纪,想了想随行队伍中这么小的,只有一位名声远扬的福瑞小公主,当即行礼:“卑职参见公主!”
“公主可有受伤?”
甜甜摇头,不枉她选了个冒白光的帐子,遇见聪明人好办事。
“那可否请公主指明方向?”
“我带你们去!”
芃儿都快晕倒了:“公主!不可!”
甜甜直接下令:“有军官哥哥们保护,芃儿你即刻回去禀报阿玛!”
芃儿不敢违令。
在半路上,就遇见了收工回来,满脸冷漠的虞有桐。
护卫们一见他身上的银甲制式,立刻行礼:“小统领。”
甜甜&虞有桐:?
看来他变的还是套有品阶的。
军营之中向来阶级更为分明,这位小公子能有家中置办如此品级的铠甲,显然定是出身极为显赫的武将之家。
跟着小头领行礼总是不会错的。
【你倒是快哭啊……】
甜甜都急了。
虞有桐疑惑看向小伙伴,先翻了个白眼,悟了,才发抖道:“那边、好多死人……好像是发生了火并……”
一行人继续骑马往前,跑出了一个时辰,才抵达方才流寇流窜之地。
小首领先看见了满地的尸体,心下立刻就起了疑。
不像是两伙人,倒更像是一伙的……
他跳下马,摸了摸那些人的身子,还是热的,刚死不久!
人数足足有……五十个以上?
他和副官交换了一下眼神,军中向来以人头为功,如今太平盛世,能有流寇的人头捡,有啥好问的?
就当两个小家伙不清楚情况罢了,他们何必撒谎骗人?
他当即下令:“收尸!”
小队一下集体精神振奋,要升官发财了!
自己则是护送着小公主和小统领回到了公主府,差人进去给长官禀告。
胤禛就在皇帝的临时行宫书房里,听到消息,不停转着手中的玉扳指。
小家伙又差点遇到危险!
小头领的长官先是一喜,抵达书房前要带人进去禀报的时候,先回头瞪了下属一样。
小头领立刻反应过来,收起了喜意,转而为愤怒。
书房里皇帝在处理紧急奏折,一听此事,当即震怒!
喀喇沁部在皇帝亲巡之际,领土范围里居然出现流寇逃窜,这是置天子的安危于何地?
皇帝当即下令,斩杀流寇者按功论赏,传喀喇沁部主事诸人过来回话。
其中自然也包括三公主额驸噶尔臧。
皇帝给了四儿子一个眼神。
胤禛总算离开了书房,先是将女儿上下都仔仔细细翻了一遍,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想问具体细节。
人平安就好。
出门一趟,他并不想真的时刻拘着女儿,正在思考要如何“惩戒”,好让女儿记住教训……
门口纯禧火急火燎,小碎步跑了进来,一把抓着小公主,然后又问:“你家福晋呢?”
胤禛眨眼:“不是找三公主去了吗?”
纯禧“哦”了一声:“瞧我这记性,都忘了。你家小福瑞借我一下……”
胤禛紧张了一下:“大姐姐何事?”
“去找皇太后娘娘唱戏。”纯禧转过身挥手。
听得雍郡王更是迷糊:??
唱啥戏?
……
自从听到心声以来,纯禧大公主马不停蹄赶往妹妹的公主府,甚至没在皇帝跟前多多尽孝。
入府以来,也没急着同三公主“对峙”,而是假装四处溜达,搜集情报。
等到随扈的所有姐妹们都到了,将太医也喊到了廊下,备着护心丹等药丸。
给三公主诊上一脉后,才拉着她坐下,将自己所观察到的事实透露了几分,再问妹妹到底愿不愿意同她这位姐姐,说一些心里话。
如若觉得她这一趟是多管闲事,纯禧大公主绝对转身就回自己额驸的科尔沁部,绝不再来多加叨扰。
三公主原本强装的笑意,一下僵在脸上:“大姐姐,你、你们都知道了?”
文采过人的五公主何等聪慧,一听苗头便能想象出全部,跟着落泪:“三姐姐,你这些年,实在受委屈了……”
当初汗阿玛选中的三姐夫噶尔臧,相貌堂堂,生得虎虎生威,没想到竟是个冲着家里发威的纸老虎!
三公主如何还能再忍,顿时埋在大姐姐怀里,哭得淋漓。
这一趟跟着亲兄弟十三阿哥出门的八公主和十公主,年纪尚小,凑到十三岁的七公主身边细声问道:“七姐姐,这是……怎么了?”
永和宫的七公主养好了身子,这些时日又常翻阅童乐园出品的一些故事书,想了想道:“大概就是书里,公主嫁给王子之后,并没有过上幸福的生活。”
“王子不仅不爱公主,甚至还是个无耻小人!”
两位小公主顿时抖了抖身子,八岁的十公主想了想方才听到的话,更是骂道:“真不要脸!”
今年还不满十二岁的八公主历来体虚,身子是几位公主里头最差的一位,当年她种痘的时候都拖到了八岁才成功。
闻言“咳咳”出声,想劝妹妹不要失礼,又觉得有人能帮着三姐姐骂上一骂,想来她听了也会舒坦些。
姐妹们凑在一起,好生安慰了三公主一番。
只是大公主也知道,这种满蒙联姻之事,是不可能真的摆脱!
哪怕她如今夫妻和睦,婚姻顺遂,儿女双全,最初也有和丈夫班第闹别扭的时候,还是后来两人各自退了一步,才渐渐过起了顺心日子。
她能做的也不过,想法子让三公主改变心境,把日子过好罢了。
不过五公主红着眼眶,回去的时候正好被皇太后娘娘传召。
太后哪里舍得孙女难过,难得严格问出了事情原委,立刻传召所有随扈公主们过去回话。
这下才有了纯禧抓走甜甜要去“唱戏”的事。
一更翻版老郭络罗氏
第167章 翻版老郭络罗氏
“哟,皇额涅,今儿个是怎么回事?”
“您不是向来图个清净,怎么大家伙姐妹们来得这般齐整了?”
一进皇太后临时下榻的宫殿明间,众人便听见一个耀武扬威的女子声音。
来人一袭隆重的蒙古大福晋头饰,上头缀着拳头大小的宝珠,两边垂坠珠帘看着就十分有重量。
上身窄袖红衣珠绣深蓝色滚边,下着百褶宽摆大长裙,珠光宝翠,甚是华彩,叫人一进屋都忍不住先瞧上她一眼。
反而忽略了她那已经上了年岁的长相。
几位小公主凑到了五公主的身边,听得她低声道:“这应该就是之前养在皇玛嬷膝下的养女之一,简纯亲王济度次女。”
“后来嫁给科尔沁掌旗扎萨克多罗达尔汉郡王博尔济吉特班第的和硕端敏公主。”
仿佛听见自己称号的端敏公主又挺了挺背脊,接受年轻人的仰视。
五公主带领诸位姐妹见过皇太后,又向端敏公主行礼:“给姑奶奶请安。”
端敏公主骄矜一点头,以示回应。
皇太后也没想到,传召等公主们的期间,倒把这位自小刁蛮任性、目中无人的养女先等来了。
此次行程皇太后只是打算在发库山望祭父母,端敏公主闻讯提前赶了老大远的路,从哲里木盟南端跑到卓索图盟北端来。
倒不是为了“恭迎”皇帝。
端敏从小自恃出身“嫡中嫡”,尊贵无比,被接进深宫,养在搏太后膝下时,又备受慈母爱护,性格惯来骄纵,十分不好相处。
就是对继位简亲王的同胞庶弟弟雅布尚且厌恶反感,和康熙(端敏比玄烨大一岁)这对“姐弟”的感情也很是不好。
康熙曾批她:“性情乖张暴戾,与所有人不合。”
若只是背后评价她刁蛮也就罢了,端敏公主这次跑过来,也是等不及回京省亲,就跑来找博太后告状皇帝欺负她的。
“六年前,皇帝为下嫁的公主按照贝勒品级设置护卫长史,怎么偏偏就漏了我一个?还说不是故意针对我的!”端敏公主一进屋,还没寒暄几句,就直接开口指责。
皇太后还没来得及回应,几位年轻的公主又都到了。
端敏公主忍不住阴阳怪气道:“皇额涅喊人倒是及时得很。”
意思是,有年轻的一辈在,她总不好继续“投诉”皇帝如何亏待她,只好先闭了嘴。
毕竟先前设置长史的纯禧公主、荣宪公主、端静公主,三位里头就来了两位,她再开口,难免就落了下风。
皇太后本想叫养女先去里屋吃茶,回头再细聊的话也被堵住了,只好当着她的面,问起了几位皇孙女:“正好趁着你们的姑姑也在,赶紧说说,到底发生了何时!”
“她在科尔沁向来说得上话,也能指点你们小辈一二。”
这话倒是不假,端敏下嫁蒙古不久,丈夫班第就承袭了达尔汉亲王的爵位,她也跟着成为了科尔沁左翼中旗的当家人。
没了长辈们的束缚,她不仅在家里说一不二,权势更是逐渐蔓延整个王旗,那叫一个飞扬跋扈、自由自在。
正是如此,其实她原本也很不是很在意那所谓帮着干活的长史,只是叫人嚼了舌根,这才添了堵,过来讨个说法。
闻言,端敏公主摆出了当家主人的款:“是啊,说说吧,我也听听。”
大公主看向了三妹妹。
三公主捂着肚子,大着胆子,一下扑到了皇太后娘娘的膝下,哭出了声:“皇玛嬷……”
大公主心下想,能哭出来,这事就是真的想办了。
五公主先开了话题:“皇玛嬷,孙女并不是为着自己的事,正是为了三姐姐的事,而感到委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性情柔和谦顺,又一直在孝庄太皇太后庇护下的博尔济吉特琪琪格,从未亲自主过事,向来是个没有大主意的。
端敏在一旁喝着奶茶道:“这还用说,这怀着孕还委屈,自然是她那不成器的丈夫,做了什么坏事呗。”
这话虽是真相,实在阴阳怪气得很,叫跟在四福晋身后的甜甜,看了她好半响。
简直就是老了还继续跋扈的八福晋郭络罗氏翻版!
她是怎么在这孤苦的蒙古大草原上,活到这么久,性格还如此外放活泼的?
这可是位被康熙皇帝厌恶,却完全拿她没办法,最后还得以福禄双全的固伦公主!
端敏感受到了一股注视,只是她向来眼高于顶,并不特别在意。
大公主在这时终于凑到了端敏的对面,皇太后跟前,她开口缓缓道:“皇玛嬷,还是由我来说吧。”
“三妹妹自从嫁过来后,那噶尔臧就待她不甚亲近,这也就罢了,寻常在外头拈花惹草都是常事。三妹妹若是过问一句,他都会甩脸子,拿三妹妹肚子久久无出说事,三妹妹自也只能吃了哑巴亏。”
“原本想着,三妹妹好不容易怀有身孕,这厮也该安分些,不曾想他行事愈发荒唐,三妹妹忍不住劝上一句,噶尔臧竟然对她动起手来!”
“什么?”皇太后搂着孙女,哪怕*三公主先前在皇宫里地位不高,同她并不曾亲近。
但在这样皇帝东巡之时,清朝公主向来承担满蒙联姻的政治重担,叫皇太后怎能不重视任何一位公主出嫁后,在蒙古部落上的待遇?
大清和硕公主额驸这是在对他的妻子动手吗?
这是在对大清朝的敬畏和脸面动手!
“去!立刻传召皇帝过来!”皇太后对着身边的心腹嬷嬷道,语气是难得的强硬。
端敏公主放下茶杯,看来这一趟来得不虚,还有好戏看。
听到皇太后传召的皇帝,立刻从书房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那一群“回话”的喀喇沁部众人。
还未进屋,就听得纯禧大公主咬牙切齿的语气:“这些还都只是我这些日子在公主府打听到的。”
“三妹妹娘家人在的时候,那三额驸尚且如此!真不敢想象,若是我们都走了,三妹妹在这个喀喇沁部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今儿三额驸敢对着三妹妹破口大骂、动辄得咎、动手动脚,明儿是不是就敢动刀动木仓了!”
“你说什么?”皇帝当即冲了进去。
和太监的声音一同响起:“皇上驾到!”
众人又是一阵行礼,康熙摆手的同时,给皇太后请安,视线先是落在一身闪亮的端敏公主身上,很快又闪到了四福晋身后的福瑞头上。
第一个想法是,这姐怎么也在?
第二个想法是,甜甜也在呢?
二更给我抽他丫的!
第168章 二更给我抽他丫的!
“跪下!”皇太后则是找到了三额驸噶尔臧,指着他怒吼。
噶尔臧行礼后,顺着不敢直视的目光,只是看到了跪着的怀孕妻子。
正在发懵,被身边的弟弟色棱提醒,才知道太后说的是自己,连忙扑通跪下!
他听见了妻子的哭声,回想方才听见的话,第一时间道:“求皇太后娘娘慈悲!求皇帝慈悲!”(自皇太极起,蒙古各部尊称大清皇帝为博格达汗,为行文方便仍称皇帝。)
“不管端静说了什么,肯定是她在掩盖事实真相而已!”
三公主闻言,脸色顿时羞愤不已,泪汪汪的眼睛里闪烁着怒火。
纯禧更是怒从中来,话匣子没断:“三额驸,你这脸皮若是拿去糊了那城墙,大家哪里还需要害怕漠北蒙古的侵袭!”
“三妹妹自始至终,从未说过你一句话!”
“举头三尺有神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打骂了三妹妹,难不成这还是三妹妹求着你打她的不成?”
噶尔臧跪着,身子有一瞬的僵硬,又是被弟弟偷偷从背后踹了一脚,他跪着爬着到了皇帝面前:“皇上,臣冤枉!臣委屈!”
“事情不是这样的……”
他的眼神犹疑,明显是希望皇帝清场,私底下谈谈的意思。
康熙早已怒火中烧,只是面色不显罢了:“怎么?做了亏心事,眼下倒要小声说了?”
意思是,谁给你脸了?
到底还是挥了挥手,叫喀喇沁部的外人退到廊下等待传唤。
他倒是也想叫屏风后头的公主们也退下,只是想了想,还是想听一听福瑞可能有的“心声”。
噶尔臧这才看向妻子:“端静,是你自己坦白,还是……”
三公主冷哼一声,指着丈夫,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有种……”
噶尔臧顿时愤怒难当、声泪俱下:“皇上,并非微臣存心虐待公主,而是她……她叫微臣蒙了羞!”
“微臣质问之时,实在难以忍受,这才、才动了手……”
众人闻言,脑子还转了一下。
【噶尔臧是真的有种!】
【居然敢当着皇玛法的面,指责大清公主给额驸戴绿帽子!】
【勇气真是可嘉!】
康熙原本还想看看三女儿,判断一下三额驸所言真假。
这下,听得孙女福瑞心声语气中的讽刺,立刻就明白了。
三女儿端静出生的时候,正值元后赫舍里氏难产血崩而亡,康熙为元后悲伤不已,自是顾不上这一位母妃只是贵人的女儿。
也是。
端静自小在深宫里,胆小内向,规矩万分,怎么可能敢去行那偷//情之事?
“胡说八道!”纯禧也听见心声,半点没耽误,立刻就骂道。
“你是不是还要说三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所以你才打算对着肚子,踹死ta?”
噶尔臧看着她,颤巍巍茶言茶语:“大公主,并非微臣对你不敬。”
“只是汉话有一句叫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咱们且还隔着一个盟,你现在从科尔沁跑来,这么管我们喀喇沁部的事,怕是不妥吧?”
另一位也是从科尔沁跑来的端敏公主哪里还能保持沉默:“三额驸,好大的口气!”
“我听你这意思,是也不欢迎我了?行!你们喀喇沁部如今是高贵了,是我们攀不起了。”
端敏公主一开口,康熙就不爱听,浑身都不对劲。
他忍不住自己动手,踹了那噶尔臧一脚:“大清公主肚子中的血脉,你也敢碰?”
三公主控制住了自己的泪水,她从未想过,事情的走向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她从生下来,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凡事要隐忍,一切都会过去的。
吃穿不好,饿着肚子,身上冷了,忍一忍,等开春就好了,等有宴会的时候就好了。
下嫁蒙古,同丈夫不睦,奶嬷嬷也只是告诉她,任何一对夫妻都是需要磨合的,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再不然,等怀了孕生下孩子,也是会好起来的。
她等啊等……
噶尔臧第一次骂她的时候,她忍了。
噶尔臧第一次打她的时候,她忍了。
噶尔臧第一次冤枉她的时候,她也没找到合适的词为自己辩解,只能哭着说她没有……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要一直忍着?
她也不知道,究竟要忍到何时,她的苦痛才能结束?
她明明是公主,是所有人口中出身高贵,能面见皇帝的大清公主啊……
现在的她,是不是只要能诞育丈夫的子嗣,护住孩子,以后她的日子就真的会好起来?
她不知道,但她也只能这样,继续等下去。
……
直到姐妹们来了,她们不知怎地都知道了她的事,一下就闹开了。
皇太后娘娘知道了,皇帝也知道了。
她也没有勇气拦着姐妹们,更不知该如何诉说,她还是只能哭。
但姐妹们在为她说话,大姐姐一直在痛骂噶尔臧。
原来这个男人也有挨骂的时候。
汗阿玛还为了她,一下就踹飞了额驸。
那个之前在屋子里耀武扬威,差点害死她腹中胎儿的男人,先前的张扬舞爪,面目可憎,在此刻变得软弱无能,像一只没有反抗之力的虫子。
和她一样,原来,噶尔臧也不过是一只虫子。
他们是一样的……
三公主发出了她的第一次控诉:“汗阿玛,他、他撒谎!”
纯禧等姐妹们先是一愣,继而大喜,三公主这是总算长了嘴!
康熙也没想到这一向如鹌鹑的女儿,还敢站出来了!
就是因为端静性格软弱,他才在离京城最近的卓索图盟里选了旗数最少的喀喇沁部,想着势小的额驸大概率不敢欺凌公主。
又时不时过来围猎、避暑,不就是想着能就近照看好这一位女儿吗?
好啊,她愿意说就成。
瘫软在地的噶尔臧立刻瞪着妻子:“你才胡说!咱俩到底是谁在皇上的面前撒谎?”
“我都多久没有碰过你了,你敢发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而不是那日日同你交谈、相伴左右的侍卫额尔敦?”
“你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你敢做出这毫无廉耻的事,我都没脸替你说!”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三公主无力争辩着,只是声若蚊蝇……
大姑姑端敏看不下去了,出声吼道:“大清皇帝面前,你们喀喇沁部都能由着郡王这么羞辱公主,这还了得!”
“来人,把这噶尔臧给我捆了,不叫他出声,他要再敢乱动的话,就给我狠狠抽他!”
殿外隶属端敏公主的护卫立刻冲了进来,将噶尔臧绑了。
喀喇沁部众人也想上前,只是叫色棱使眼色拦住了。
噶尔臧想喊,身旁的护卫果然就听主子的话,给了他一巴掌,打得他人都发懵了。
他可是喀喇沁部的袭爵郡王,大清的三额驸,什么时候被这么被奴仆抽过?
康熙撇了撇嘴,端敏如今是岁数越大,行事越发蛮横跋扈了,眼里还是一向没有他这个弟弟,哪怕他都已经是大清在位多少年的皇帝了。
【这大嘴巴抽得……我爽了!】
小家伙的心声这一回闯入了清廷众人的脑海里,估计是有地域熟悉过程,蒙古草原上的人暂时还没能听见。
喀喇沁部的人就这么看着几位年轻的小公主,在捂嘴偷笑,面色是各有各的尴尬。
康熙心下也赞同了孙女的说法,眼神鼓励看向三女儿。
端静终于鼓起了勇气:“汗阿玛,额驸他、他强抢民间妻女,好几次了,就在温僖贵妃娘娘的丧礼期间,都不曾克制!”
第169章 升官发财废前夫
一开始能娶得大清公主,作为郡王继承人的噶尔臧内心也是十分欣喜的。
噶尔臧虽身份为长,但父亲一直十分属意于更像他自己的弟弟,这点认知前些年在喀喇沁草原上,几乎不是秘密。
大清皇帝选中了他,无疑会增加他袭爵的筹码,这样一来弟弟才不会是他的对手。
这股兴奋之情,持续到迎娶公主之时,洞房花烛夜,乍见娇美和顺的三公主,噶尔臧自是兴奋异常。
之后,他听见公主却在半夜里起身饮泣,还以为他没有发现。
噶尔臧心下不悦,自己生龙活虎,方才是怎么让公主不满意了吗?
在之后的日子里,公主逐渐习惯了在草原上的单调生活,只是每次见到他的时候,脸上总是有几分的不情愿。
噶尔臧不傻,三公主不待见他是明摆的,反正是联姻,大家面子上过得去也就是了。
三公主觉得他粗鲁不堪,外头可有的是热情火辣的女子巴巴等着他入帐。
不冷不热的日子这么过去了,后来他渐渐发现,每次只要妻子和皇帝一碰面,家里的草原就似乎又要少一块。
不是被皇帝拿去整那花花架子的木兰围场,就是在又开始盖那奢靡繁华的避暑庄园。
那可是他们喀喇沁家的草场!
这两件事和他们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一定是三公主在做皇帝的耳目,监视他,窥探他,皇帝这才一直夺他家的地。
他这哪里是娶了一位妻子,根本就是娶了一位内奸!
噶尔臧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的当天,过去公主府,对着餐桌上饭菜发了一通无名火。
三公主柔声问他,是哪道饭菜不合他的胃口?
根本就是他不合和硕端静公主的胃口才是!
只是噶尔臧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知道自己还是畏惧于大清国威,不敢当面质问于三公主。
痛恨自己的软弱之下,从此,噶尔臧便难得再过去三公主所居住的西苑。
除非定例,或者圣驾亲临,噶尔臧才不得不去“请安”。
夫妻感情这般,自然谈不上亲近,可他万万也没想到,公主竟然……竟然和她自己亲卫队的侍卫勾搭了起来。
消息传到他的耳朵时候,整个喀喇沁部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嘲笑他了。
这下噶尔臧再难忍受,夫妻就此开始无休止的争吵。
也是在这个时候,三公主怀有身孕,欣喜腼腆告诉于他。
噶尔臧却一下气得难以抑制,动了手。
事后他自然也害怕了很久,只是发现妻子好像没叫任何人知道,悄悄瞒了下来,才安心。
开了头之后,有一再有二,他有时候骂不过瘾,摔东西也不消气,就想看妻子瑟瑟发抖、恐惧于他的模样……
心魔渐生,恶行难抑。
这时听见三公主开始发难,噶尔臧浑身发颤,怒吼道:“端静,你这是害怕东窗事发,一定要往我的身上泼脏水了?”
上头满脸不高兴的端敏公主一皱眉,手下立刻又高高举起了手掌。
噶尔臧瑟缩了一下。
三公主被丈夫一吼,差点丧失掉刚有的一点点勇气,继续冒出了头:“喀喇沁部和你有瓜葛的女人,故意跑到我面前可不是一个两个,我可以和她们一起对、对峙。”
愤怒的尾调,引起了结巴。
在外头的色棱一听,坏了,这要真闹了起来,往后喀喇沁哪里还有什么“干净”的女孩子?
弟弟能想到的事,噶尔臧自然也明白,他尽量离那动手的下人远一点,依旧不甘:“如果不是你水性杨花,不洁身自好,我又怎么会去寻求别人安慰。”
【什么烂黄//瓜敢说这样评价三公主的话?】
【谁水性杨花,谁又才是洁身自好?】
这回,连端敏公主都听见了,她也不管,只觉有理:“水性杨花,洁身自好,八个字,抽他八下。不要多。”
“啪啪啪……”护卫左右开弓,练武之人力道比起太监宫女不知要重了多少。
饶是噶尔臧也自认是草原上的壮儿郎,到底养尊处优,哪里遭得住这伤害不算很大,但侮//辱性极强的当众掌掴。
羞愤难当,可心下更为害怕的是,皇帝毫不阻止,只是冷眼看着,若是真叫三公主继续说下去,他的下场只怕不是如此简单的掌掴了事。
巴掌一毕,噶尔臧继续爬跪到康熙跟前,不顾肿胀疼痛难耐的双颊,哭道:“皇上,微臣能成为大清额驸,是长生天听见了微臣的祷告,几辈子都修不得的福气。”
“微臣先前、所说……”说着忍不住又看了那凶神恶煞的端敏公主一眼,继续颤巍巍道,“皆、皆为事实。若非如此,微臣怎么敢背叛公主,背叛大清!”
“皇上明察!”
康熙面上嫌弃,懒得看这垃圾一眼,只是看着三女儿:“端静,你怎么说?”
乖巧了二十四年的三公主,像看猩猩一般端详面前的额驸。
原来噶尔臧也有这种卑微求全、可怜可恨的时候。
所谓草原上的大丈夫,在她的天子汗阿玛面前,甚至在飞扬跋扈的端敏姑姑面前,都不过是个弱者。
可为什么他独独敢在自己的面前放肆?
只因她软弱可欺吗?
三公主同样跪下:“汗阿玛,女儿顺从皇命,不远百里嫁于额驸为妻,可不知为何他不喜女儿,反而喜欢在外头胡来。”
“女儿不敢多说什么,他竟怀疑起我来……为此对我拳打脚踢。”
“女儿为满蒙二家联姻和睦之故,从不敢声张。想着孩子出生后,总能证明我的清白。”
“可女儿的忍受只是换来额驸的变本加厉,如今他居然还想踢死腹中的孩子……这叫女儿实在彷徨……”
康熙自是大怒:“好你个噶尔臧!”
“你就是这么感激于朕,叫你做了大清的额驸?”
噶尔臧印象中都还没有听过三公主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他讷讷道:“皇上,微臣说的是真的。”
“这种事若非到这一地步,哪个男人愿意承认?”
“我数次亲眼看见,公主和侍卫额尔敦举止亲近,言谈甚欢,公主府的下人、太监都能为我作证!”
【这就是所谓的淫/者见/淫吗?】
方桐看戏正热闹,听这一句强忍笑意。
不想皇帝倒是先嗤笑出声。
三公主又有了勇气:“汗阿玛,就是额驸他先入为主,小人之心……”
“他第一次动手的时候,就是女儿谏言他不要在贵妃娘娘丧仪之时违反规定。”
噶尔臧哭嚎:“没有!皇上,微臣真的没有……”
“公主府被三公主把持着,他们若是要帮着公主说话,微臣可真是跳进松花江都洗不清了!”
二人各执一词。
这时,出去察访流寇一事的官员过来,等着回话。
梁九功附在皇帝耳边说了一句,康熙立刻道:“叫进来。”
那官吏跪地行礼道:“回皇上的话,微臣粗略查得,那惹得流寇作乱头目为索诺穆,原本是喀喇沁部的牧民。”
“他声称是三公主的额驸,喀喇沁部的杜棱郡王强抢了他的妻子。”
“他求告无门,无法只得投靠强盗求一条生路,并说服贼人流窜过来打劫郡王,只是未遂……”
“好一个未遂!”康熙再忍不住,将一旁的铜炉砸向噶尔臧。
“你做的好事!怎么不叫那伙贼人直接把你抢走了事!”
随着一声“砰”的巨响。
噶尔臧顿时灰头土脸,叫热灰燃着肿胀的脸颊愈发滚烫,可偏偏他完全不敢动手掸开,只能继续俯首求饶。
该死的索诺穆!
明明要给他钱,是他自己不收!
不过被打了一顿而已,居然敢来找事!还挑在这紧要时候……
比起狼狈的额驸,那官吏十分淡定:“索诺穆已被掳来,还剩下一口气吊着……”
一旁的甜甜看了看外头的大红鸟。
看来是小凤凰在动手的时候,探查了善恶,没打死这个人。
虽事出有因,可投身做贼亦是不法。
“叫太医为其医治,核对文书后按律处置!”康熙摆手,官吏应声利落退下。
事实已经十分明朗。
若不是那些贼人不知撞上了什么,起了内讧,横尸遍野,自己这一趟东巡还不知要落得什么名声。
这可是在号称已经臣服、最为安全的漠南草原!
康熙扶起女儿:“端静,当初选中噶尔臧不过看重他老实本分,谁知竟是擅长伪装的恶徒,倒叫你这些年来受了委屈!”
“乌梁罕噶尔臧,原喀喇沁扎萨克杜棱郡王,现查明,行事悖乱,违背祖制,既无法维护夫妻和睦,更不得治理疆域之法,着褫夺爵位,高屋幽禁,便由……”
皇帝看向三女儿……
她如此羸弱,便是一屋子这么多的人帮着她,尚且要酝酿许久才能憋出真相。
等他们都走了,谁有能来帮着她看住这恶狼一般的“前额驸”……
【好啊!升官发财废前夫!】
【这样一来,三姑姑岂不就是……】
闻言,和硕端静公主护住了她的小腹。
康熙的眼珠一动,只是一个不知性别、能不能成活的婴儿还是不够保险,正在思忖间……
端敏公主不耐烦开口:“不就是看条狗的事,大不了押到科尔沁。”
“三侄女,你放心!姑姑定然筑深墙,挖垄沟,叫他插翅难逃,水深火热。”
“皇帝,你觉得把人交给我如何?”
先自夸,又给当事人保证,最后才想起来要问他这位皇帝吗?
可是上头的皇额涅看着,康熙懒得发作,倒还真的应了:“如此便交由端敏暂时看顾了。”
别的不说,就端敏在气人这方面,还真无人出其右。
舔马下次一定!
第170章 下次一定!
端敏公主正想说,那她先前被故意漏的护卫长史要不要顺便安排一下……
皇帝扬声道:“今噶尔臧被革,剥夺额驸身份。”
“和硕端静公主养胎期间,由她暂代管理喀喇沁部。”
“下一任扎萨克杜棱郡王之后再议。”
“押下去!”
此令一出,端敏只好开始干活,一番筹谋亲自把人押了回去。
路上伺候嬷嬷还感叹道:“如此三公主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呲,早就应当如此的事……”像她不是一直就在科尔沁草原上,风风火火。
等会……
在嬷嬷意味深长的目光之中,端敏琢磨过味来了,皇帝让端静公主暂时代管,又不亲自宣布下一任郡王的意思……
就算最后人选不是由端静公主定,皇帝大抵也是会参考她的意见,这和她亲自做决定有什么区别?
那可不仅是叫其他有继任资格的人,听端静公主的管,而是要捧着她,叫她看见有才之士,在皇帝面前为其美言,助他夺得郡王之位。
而噶尔臧的惩罚在前,其他人胆敢不敬着三公主吗?
康熙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擅长谋划,偏偏表面还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她就是不愿意像别人捧他的臭脚,就这么被记恨上了。
可是刚刚不是也有和她一样,肆意妄为说话的人来着……是谁来着?
“停下!”
“回去!”
端敏公主发现了蹊跷,那时候骂人嘲讽的声音是直接出现在她脑海里的,甚至还带着童音奶气!
怪了!皇城里还出了怪人!
这么大的稀奇,她要回去再看热闹。
外头护卫问道:“公主,废额驸他……”
“扔着!看住了,这可是他最后还能看见青天白云的时候了,叫他记得感恩!”
“牵我的马来,我骑马回去更快些!”
……
想看热闹的人,除了端敏公主,还有姗姗来迟的五福晋。
“我不过是身子犯了懒,多躺了一会儿,怎么人就都走了呢?”五福晋对着散场出来的四福晋唉唉喊道,还想着要往皇太后的屋子里冲。
她是五阿哥的正妻,常来皇太后娘娘面前孝敬。
方桐拉住了她,轻微摇头。
皇太后留下端静公主继续宽慰,这时候其余人,谁去都不合适。
以三公主的性情且还要再好好适应一番今日的新变动。
他塔喇氏继续咋咋呼呼:“又剩下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五福晋确实是不知道。】
【她会不舒服是因为有了身孕。】
四&五福晋:!!!
“什么?”他塔喇氏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心声的事,所有人都不放在台面上,她也不敢坏了这个规矩。
她只是活泼外向,不是头硬找死。(八福晋:?)
方桐也反应过来,不叫她惊慌,就近坐在廊下,问她冷热,又立刻传太医过来。
“我的天爷啊……”可是五福晋本人压根坐不住,“长生天在上,这是……”
她的眼神不敢往福瑞小公主的身上看,可是如此看起来更像是无头苍蝇。
福瑞说完爆炸性线索,自己又被纯禧大公主喊去吃冰酪了。
方桐自是相信小公主的心声,毫无怀疑。
一日内,见证了两次历史的改变,连她都有些恍惚。
是真的吗?
原本大清朝最凄惨之一的端静公主,提前收拾了渣男,不必惨死,不必受辱。
甚至还掌握住了草原上的权力……
原本不曾诞育子嗣的五福晋他塔喇氏,一下就怀了孕。
他塔喇氏还是激动,她以眼神示意,最终问了出来:“是不是……因为?”
方桐不看她,装作没有听见。
五福晋心下了然。
……
太医诊断的结果,为当日在郡王革爵、额驸被废、流寇复仇的巨大丑闻之外,带来了一丝喜气。
康熙难得在皇家儿媳怀孕前,赏赐了如意、东珠等物。
五贝勒和妻子一般,高兴得直蹦。
胤禛提醒了一句:“接下来,你可还要随行?”
是了……五贝勒要跑去给皇太后送消息的脚步一窒,五福晋怀有身孕,自然要安胎,无法再跟着队伍前进。
等胎稳了之后,只怕也是要先回京城待产。
他要留下的话,无法随扈皇帝,自然得不到别的赞赏。
可若是抛下妻子……五贝勒十分清醒:“感谢四哥提醒!”
“弟弟只好向汗阿玛请罪,接下来怕是无法随行了。”
胤禛微微一笑。
康熙虽很少在嫡庶上进行表态,实际上为了平衡朝局,他的思想受汉化影响,是十分看重正妻和嫡子的。
胤祺若是悟不到这一层,抛下正妻,才会叫康熙训斥,反而得不偿失。
端静公主就在皇太后的屋子里听到了大喜事。
五贝勒还向她行礼:“谢谢三姐姐带来的好运!”
“弟弟替妻子谢过了!”
三公主茫然:“没、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
“三姐姐勇气可嘉,为弟弟们做了十分良好的示范。”
“犯大清者,虽远必诛。”
端静公主有一瞬间的怔忪。
皇太后娘娘只是来回说让她别哭,往后有委屈及时过来告诉她的话。
但叫五贝勒这一提醒,三公主渐渐领悟到,她在草原上,代表的便不仅仅是自己,而是大清。
若是叫人欺/辱于她,便是破坏了国朝的威仪,叫人生出不该有的妄念。
而且,满蒙联姻不过是手段,真正想要的定然是寻着机会,便将此等国土收入囊中。
原本噶尔臧的不轨行为就是他亲自递给朝廷的“一把自尽刀”,偏偏当初叫端静自己吞了下去。
现在这把刀吐了出来,重新扎在了噶尔臧自己的身上。
才叫一个“物归原主”。
三公主在无意之中,帮助汗阿玛拿下了喀喇沁部,往后她亲自挑选的人,必得更为亲近、敬畏大清,当如是。
被点醒的三公主在当晚,就接受到了草原各个小势力的明示、暗示,为此她没有一丝惊讶,淡定吩咐道:“一一记下,暂时不必理会。”
“今夜叫额尔敦亲自护卫,其他不必多言。”
额尔敦蒙受不白之冤已久,今日呈于皇帝面前,三公主仍叫他为护卫之首,便代表了皇家的信任。
流言不过是上位者的武器,当初有人往三公主的身上泼冷水,自也是为了对付噶尔臧。
这些人,怎么会继续看着额尔敦“纹丝不动”,想闹,动静就要再大些。
她向来软弱,她也不介意让喀喇沁部的人继续将她看做“软弱”,越的轻视她,才会更快露出马脚。
……
这日,康熙围猎之时,射中二虎。
其中一只,隔着溪水,仍旧射穿了老虎的胸口,可见皇帝心中之火。
喀喇沁部尚且如此……其他离得更远的草原部落又当如何?
再一看今日围猎,布阵冲刺仍是良莠不齐。
八旗子弟入关才多久,选上来的子弟就已经如此拉胯,忘记了他们是马背上摘取的皇冠。
如此羸弱之军,才会叫蒙古野人生出觊觎之心。
皇帝正在思考该如何重整八旗威望……
小家伙不知从哪里来的心声乱入。
【草原上偷牛马羊的人可真多……】
【难怪便是草原贵族,宝石多是很多,吃的也不甚丰盛……】
【耶,你赶歪了。】
康熙立于高处,向下望。
只是苍茫草原之上,一少年郎骑于头马之背,俯身向下抱住马。
头马性烈无比,拼命要将背上的人摔下。
少年虽瘦小,却不知哪里来的蛮力,抗住了头马长达半个时辰的攻击。
头马没了力气,叫少年郎骑了,在马背上高高扬起头颅,领着剩下的马群、羊群、牛群,往回赶。
眼神间都是看向小公主的得意。
甜甜乖乖鼓掌。
不拆穿,明明捏一个诀的事,偏偏闹腾这好半响。
男孩子,幼稚!
这时,那被驯服的头马,心累之下,乍见美丽飘逸的月玦,起了靠近之意。
月玦感受到了视线,长长的睫毛一眨,好奇看了它一眼。
草原上的野马,不敌这一眼,又试探向前……
甜甜眼睛瞪得要跟月玦比大,她这会儿的心情和自家四儿爹有些同步。
“你,一匹野马,不许觊觎我家可爱的小月玦。”
那头马嘶鸣,像是在说:“月玦吗?真好听的名字。”
甜甜感知到了,小声骂了句:“流氓马!”
“月玦,我们走。”
她加快速度,朝着皇帝的猎场跑来。
身后头马也跟着加速,一行人浩浩荡荡。
正是青春年少,肆意飞扬。
康熙看得眼都不眨。
甜甜望见了那道明黄身影,远远就打招呼:“皇玛法……孙女给您带马回来了。”
康熙不觉都提高了声响回应:“哈哈!”
“不愧是朕的小福瑞!”
当下允许:“你可以任选骏马带回。”
那头马颇为灵性,巴巴凑过来,浑身上下都写着:“选我,包好!”
丝毫不见起初桀骜不驯的模样……化身舔马。
甜甜没眼看:“谢谢皇玛法!下次一定!”
猎场里众人就这么看着,有人当面拒绝了皇帝的赏赐,但是老头子没有半点不高兴,仍是笑着下令:“诸蒙部水草丰美,奈何牲畜频繁被盗,不敢夜牧而生计窘迫。”
“即刻遣李学圣郎中等人过来料理。(注1)”
既然蒙古人管不好,那就让“勤劳能干”的大清官员过来帮忙管一管。
再看那追随福瑞小公主的少年郎身影,康熙想,自古英雄出少年。
八旗更要从娃娃抓起,从前一心只在尊贵姓氏之中搜寻,往后该放宽标准。
又令宗人府:“闲散宗室,才力干济,精于骑射,及贫无生计者,各察实以闻。”(注2)
回京童乐园二选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