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造物主也是灭世神, 他们能轻易平地起高楼，转瞬间移海造星，也能毫不留情的摧毁一切文明的结晶。
大片大片的墙壁在炮火的冲击下坍塌, 监狱陷入前所未有的动荡。
贵族将异种带进宴会, 制造混乱, 给了那些真正的罪犯可乘之机。
他们拼了命的想要出去，为此不惜将狱警, 军官推进异种的包围圈。
黏腻的寄生体控制寄主撕咬同类，他们被人类的血肉滋养，迅速繁殖扩大。
通过血液传播虫卵。
那些注射过量药剂的军官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
有血水顺着宴会厅正门流出来，沿着雕花栏杆落进土里, 形成大大小小的水洼，不停沸腾着, 离得近了才发现那竟然是已经孵化的虫卵。
＂请求支援！＂
＂异种入侵，请求支援！＂
＂是C级异种寄生者！＂
监狱迅速作出反应, 将所有出口封锁起来, 同时派出所有执勤的狱警加入救援。
第一军早有准备，在苏泽的命令下，将监狱外围包围住, 同时切断中央星星港的信号，禁止一切外来人员。
他们早防备着边际星会趁乱带走米雅上校身体里的芯片，但谁也没有想到，那些丧心病狂的贵族为了救自己的同伴出去, 竟然将异种带进来。
收到命令的狱警一部分支援宴会厅，另一部分支援别墅。
子弹几乎是贴着程怀微身体划过去, 她身后的大楼在头顶爆炸，沙石落到程怀微身侧, 又被特殊能量弹飞。
远处那架机甲火力很足，一路扫射过去，密密麻麻的子弹砸下来，视线内所有的建筑都惨遭毒手。
程怀微躲过这一波攻击，再抬头时，齐霁已经消失在视线里，裸露的钢筋铁骨难以遮掩身形，他不得已减缓速度。寻找新的掩体。
训练有素，战斗意识极强，那把枪就像是他的眼睛，在他极力前进时，不用刻意瞄准也能射中目标。
那是经历过长期训练的结果。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
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 。
又一次爆炸响起，齐霁被爆炸的余波波及，在地上翻滚几圈，卸掉力道，减小伤害。
撑着断壁站起身，耳尖听见枪击的声音，混在爆炸声音里并不明显。
可他身后的狱警却接连倒下。
有人藏在掩体后开暗枪。
还有人留在外面?
除了冉鸣，没人知道他的任务。
边际星攻进来的士兵并不知道他的存在，那躲在暗处的人是谁？
齐霁来不及多想，迅速起身，别墅距他只有一条街道的距离。
门口遍布穿着警服的尸体，难以分别哪些人是真正的狱警，哪些人是边际星的同胞。
身后机甲紧逼，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轰的一声
身旁建筑坍塌，齐霁瞳孔紧缩，多年养成的战斗意识让他警觉远离，这具残破的身体却慢了一步。
一枚子弹穿透了他的肩膀。
＂这边有个人！＂
＂跟上＂
一轮轰炸结束，两名狱警从机甲身后冲上来，已经进入齐霁的射击范围。
他的右手抬起枪，有些艰难的瞄准，过量的肌肉松弛剂使他的身体严重退化，光靠身体素质，甚至挡不住手柄的后坐力。
只能消耗精神力。
大脑因为长时间使用精神力附着，疼到麻木。
疼痛让他更冷静。
别墅就在余光能瞥见的地方，咫尺相隔。
绝对不能在这里结束。
＂B区轰炸结束，暂未发现入侵者。＂
＂继续搜查！＂
那两个人的脚步声离的越来越近，
齐霁背靠墙壁，给枪上了膛。
直到身穿狱警服的人出现在视线里。
开枪射击。
＂砰！砰！＂
一个动作，两声枪响，两名接近的狱警同时倒地。
是那个人也开了枪。
齐霁顾不得身体的疼痛，纵身滑出一段距离。
同时再次举起枪。
他找到了！
就在他冲出去的一瞬，一个人影朝他扑了过来。
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禁锢住他，两人在凹凸不平的地面迅速翻滚。
身后传来又一声爆炸。
这次爆破位置更近，齐霁眼前甚至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花白。
如果这个人没有带他离开，他现在就会是那片废墟的一部分。
待爆炸的余波过去 ，
齐霁模糊的视线有了聚焦，他眼前出现了一身制服的人。
狱警的防护服，待他看的更仔细，眼睛却像是被什么刺到。
只见那人肩膀处，赫然是一枚第一军的徽章。
齐霁瞬间清醒，抬腿踢向她的腹部，同时单手上膛。
来人硬生生挨了这下，顺势压住他的腿，毫不留情地将他整个人掼到地面。
一只手按住他受伤的肩膀，另一只轻而易举将他整个脖子扼住。
漂亮的长发乱糟糟的垂落下来。
脖颈在温热的手掌里小幅度的鼓动着脉搏。
齐霁的枪也瞄准了来人心脏。
两人在极短的时间内控制住对方的行动。
同样狠厉的眼睛慢一步对上视线。
一个带着决绝的杀意，一个满是凶兽的侵略性。
四周的声音都沉寂下去，房屋的轰炸声仿佛与他们隔着什么。
隐隐听不真切。耳边只有两人同样鼓噪的心跳声。
齐霁终于认出了来人。
他看见那双眼睛里，出现了自己的倒影，是他平生最狼狈的样貌。
睫毛轻轻颤了颤。
短//枪从指尖滑落。
齐霁一瞬不瞬的看着，苍白瘦削的手缓慢移动，一点点握住扼住他脖子的手腕。
他没有用力，脖子的力道却骤然减轻。
新鲜空气涌入，齐霁闷闷的咳嗽，带动肩膀中枪的伤口流出更多的血。
＂程怀微＂
齐霁动动嘴唇，发出的声音很小。
那人从他身上起来，对他伸出手。
齐霁抿着唇没有接，捡起掉在身边的枪，扶着墙壁站起身。
面色比起刚才的冰冷杀意，更接近于难堪的情绪。
别墅离这里，可以说仅仅几步的距离。
但挡在前面的人是程怀微。
齐霁没有办法杀了她，任何意义上的没办法。
他仅存的精神力，都来源于眼前人好心的施舍。
他朝远处望了一眼，
对着程怀微刺道
＂肩章真丑＂
程怀微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被撞了一下。
眼前的齐霁突然从那个冷漠的指挥官，又变成了监狱里装模作样的病人。
程怀微收回袖间的＂短剑＂，这是那个贵族徽章，刚刚差点划破齐指挥官的脖子。
只要他表现出一点杀意，程怀微就会毫不留情的动手。
齐霁的反应却出乎意料。
那是一种难言的默契，似乎只要他示弱，她就会考虑多顺着他一点。
虽然只有一点。
＂你想进去?＂程怀微直截了当。
齐霁后退一步，迅速和她拉开距离，投过来的眼神恢复冰冷。
＂我不想对你动手。＂
程怀微＂嗯＂
程怀微说＂我帮你＂
刚刚两人躲避的地面，落了一地花瓣，一截光秃秃的花梗还别在长发军官的上衣口袋里。
红色的玫瑰花，像他的血一样红。
饶是程怀微不解风情，也在这种不合时宜的场合有了不合时宜的冲动。
既然讨厌第一军，不如帮帮齐霁。
＂你怎么帮我？＂
齐霁恢复了些力气，尽量拖延时间。
面前年轻的军校生朝他走过来，训练服沾染了血迹，那是他的血。
那是她将他狠狠压在地面的证据。
黑色的防护手套里面，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过刀，拿惯了枪，今天这是第二次朝他伸过来。
齐霁犹豫着，最终在她的视线下，将手递了过去。
程怀微迅速握紧了，不给他反悔的机会，进而得寸进尺的十指相扣。
这个举动太过暧昧，不会是刚刚争锋相对的两个人该做出的举动。
齐霁猛的看向她，眼里情绪翻涌。
早干嘛去了?
平日死活不开窍，任他费劲手段。
一点消息也套不出来。
如今偏要在这种时候，随时会出现什么意外的地方，和他谈感情?
不知道齐霁内心复杂的活动，程怀微将齐霁拉近＂另一只手＂
齐霁默默将手递过去，情绪突然被打断有些别扭。
现在的年轻人……
掌心贴合。
他感受到两人相触的掌心传来一股热流。
沿着手掌，蔓延到身体的四肢百骸。
这不是错觉，
身上的伤口在瞬间快速愈合。
肩膀处的子弹从伤口被那股特殊的能量包裹出来，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破损的军装下，肩膀皮肤变得完好如初。
齐霁骤然握紧程怀微的手，那股力量绵延不绝，将他的身体快速恢复至顶峰状态。
涓涓细流将干涸的精神识海包裹，抚平大脑的刺痛。
齐霁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也恢复了，
除了退化的身体机能，他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简直不像是接受了三次审讯。
程怀微松开手，有些得意道＂如何？＂
＂这是什么？＂齐霁嗓音有些哑，
这绝对不是精神力，从来没有人能用精神力帮别人修复身体。
＂还记得我说过的特效药吗？＂
齐霁当然记得，那个所谓的特效药，稳定了他的精神识海，让他没有因为精神力暴乱变成废人。
＂你的精神力……＂
齐霁掌心还停留着她的温度，这到底是什么？精神力异化?
不待他问清楚，面前的人皱眉道
＂你确定要在这个场合说废话?＂
第42章 兵分两路
＂你确定要在这个场合说废话?＂
程怀微蹲下身, 卸掉那两名狱警配枪里的子弹。
将自己的弹夹填满。
她看向齐霁，
＂你进去后，我就是第一军的人, 今天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
齐霁深深的看她一眼。
步步后退,
而后两人毫不犹豫奔向两个方向。
因为宴会的缘故, 住宅区并没有多少犯人，所有的守卫力量都在B区这栋别墅旁。
监狱的机甲也主要轰炸这里, 凶猛的火力覆盖，无差别扫射除中心别墅外的所有建筑，目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压边际星混进来的士兵。
这边刚刚被放倒两人，因为长时间和上级失去联系, 统一配备的通讯器滴滴发出请求通讯的声音。
程怀微拿起一人的通讯器，用他身上警服编号进行验证。
验证通过, 频道弹了出来。
队内通讯频道共有二十四人，用各自的编号命名。
隔一段时间就会通报自己的位置, 并且发出定位。
这名狱警断联太久, 上级发现了不对。
而自己的头像闪个不停，是队长发来了通讯。
程怀微看了看齐霁消失的地方，抬枪朝着远处开了几枪。
一户的玻璃被打碎, 她点开通讯，没有出声，同时手上动作不停。
砰砰砰的几声枪响传入队内通讯。
＂呼叫A012＂
＂总部呼叫A012！＂
＂呼叫A013！＂
＂总部呼叫A013！＂
程怀微这边的通讯打开，几声枪响, 证明自己这里正在进行激战。
风声，呼吸声, 爆破声瞬间充斥频道，第二小队的队员都警戒起来。
＂怎么回事？B区已完成轰炸, 难道还有人?＂
＂定位！＂
程怀微继续射击，朝着A区跑，同时将定位发送至频道内。
于是众人看见，属于队友的绿点飞速靠近A区，枪击声越来越密集。
不时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
程怀微很快射完一个弹匣，剩下一颗子弹，将通讯器高高抛起。
砰的一声，
同时通讯的几人痛苦的捂住耳朵。
队友的定位消失了。
＂不好，他们流窜到A区了！＂
＂编号A01至A020，支援A区！＂
＂编号A01至A020，支援A区！＂
目的达到，程怀微寻找掩体等待
＂队友＂来救援。
程怀微在监狱兼职，见惯了这里的破败阴暗。
监狱为高级军官安排的住宅区从A到E，而光是边际星军官就占了A到C。
他们以战争罪惩罚军官，将他们从战场上关押起来，折断英雄的羽翼，甚至进行药物控制，所谓的审讯也不过是在严刑逼供。
每次战争都有新的军官被关进来，边际星在议会的话语权越来越小。
他们直面异种，常年战乱，需要更多的资源，因此不得不在某些地方让步。
齐霁身边的邻居换了又换，房子却没有空闲的时候。
所以他才那么急切的想要出去。
那都是他的同胞。
程怀微杀起这些人毫不手软。
为了一己私欲，借异种来扩大自己的权利，这些人和邪修无异。
吾辈修士人人得而诛之。
程怀微一路朝A区跑，
她的身后，机甲腾空而起，飓风带起烟尘，硝烟混合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机甲的炮筒仿佛还冒着热气。
像是刚刚结束一轮虐杀。
一路遍布穿着狱警服的尸体，他们朝着B区的方向，朝拜般匍匐在地。睁着眼睛，牺牲壮烈，单薄的狱警制服下是烧焦的血肉。
这些都是边际星的士兵。
他们前仆后继的冲上前，为了他们的使命。
机甲腾空的速度很快，因为它无所顾忌，直接火力碾压，身后跟着姗姗来迟的狱警，机甲在前开路。
身边的建筑又一次被攻击，爆炸发生后，程怀微没有躲避，周身环绕起一圈气流。
将飞溅而来的沙石碾碎弹开。
丝毫不能近身。
机甲越来越近了，它根本不面前的把废墟放在眼里，因此没有注意到，在断壁的空隙，一个渺小的人类将掌心贴合在地面。
＂天地无极，太息真令！＂
身体积攒多时的力量一次性抽干，灌注身下这片土地。
地面开裂，
一条巨大的鸿沟从掌心处延伸到机甲身下。
大地震颤，两边的建筑轰然倒塌，将不设防的机甲掩埋在废墟里。
＂该死的！＂
驾驶员的精神力直接连接机甲感知，因此在机甲被砸后，他受到的冲击力是最大的。
他感觉鼻腔渗出了血腥味，惊慌的控制机甲想要站起来。
在他身后，一个灵活的身影攀附上机甲的躯体。
手中是一把不伦不类的刀，用力插进机甲零件的接口处。
刀身深陷进腿部的关节，在机甲起身时，那枚徽章却被直接碾压成碎片。
机甲身体运用灰金属，这种材料水火不侵，几乎不氧化，比其他金属密度高，很难凭借外力将其破坏。
程怀微无法分破开灰金属的防御。
驾驶员通过检测器看到身.下蝼蚁的动作，几乎要笑出声，他的大脑还处于晕眩状态，但并没有感到危机。
边际星的士兵傻透了，竟然想徒手拆他的机甲?
控制机甲用力站起来，扫落满身的岩石，机甲表面依旧光滑如初，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
随着机甲恢复行动，程怀微也从机甲腿部滑落，她的身高和机甲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找死！＂
机甲转身炮口对准了穿着狱警服的入侵者，连续不断的发出子弹，同时身后的离子炮蓄力。
机甲的腿部还陷在废墟里，只能上半身转动射击。
程怀微快速调整身形，躲过子弹的同时，不断靠近。
找准时机纵身越到机甲后背。
手臂牢牢的抓紧凸起部分，另一只手向上攀爬。
她的目标是机甲身后的动力装置。
驾驶员见她又爬上来，朝着一侧墙壁撞了过去，厚重的身躯狠狠将墙壁砸碎，那个人肯定被碾成肉泥了吧？
他这样想，就见视野的废墟里，出现了一条自己的金属翼，那是在机甲腾空维持平衡的部件，此刻竟然掉了一边。
怎么可能?
机甲无坚不摧，撞击墙面根本不能造成这样的的伤害。
他感觉到身后的异常，探测器调整视线，只见入侵者毫发无损，不仅如此，她还扒在背部，正在徒手拆卸机甲的零件！
驾驶员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竟然看见有人徒手拆机甲?！
直到又一声重物坠地，另一边翅翼掉落。
他后知后觉感到了害怕，汗毛倒立。
＂异种！＂
＂是异种！＂
只有异种有这样的能力。
她一定是被异种寄生了。
机甲开始疯狂的挣扎，企图将腿从废墟里面拔出来。
机身摇晃。
程怀微稳稳的抓着外露的零件，身体随之摆动。
她的真力不足以第二次使用宗门秘法，但体修从始至终都靠的是自己的肉. 体，锻体的意义在于自身强悍，秘法不过是锦上添花。
原身关于机甲的认知很少，那些关节有什么作用，哪些零件更加重要，她一概不知。
光凭蛮力，要拆了这架机甲可不容易。
正在程怀微考虑直接进攻驾驶室时，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
＂左后方，动力舱！＂
＂U.型挡板！＂
程怀微勾起唇，迅速找到U型挡板，将其拆了下来 。
机甲更加猛烈的挣扎，但那块象征着大门的挡板已经被拆除。
内部的能量装置毫无防备的露出面容。
机甲在一阵摇晃后，徒然倒下。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红色插线，自爆系统！＂
程怀微一把将所有的线都扯断。
机甲彻底失去了行动，但驾驶员感受到那个人还在继续，她和同伴配合密切。
喊话声落后，机甲就会少点什么。
＂离子炮，内置板！＂
程怀微窜到机甲的肩膀处，半个身体悬浮在空中，用腿勾住裸露的机体，就这样一拳砸向失去外壳的内置板。
她这一拳没有收手，
一下子就将使用普通材质的内仓打穿。
驾驶员瘫软在操作台上，和头顶缺口处的入侵者面面相觑。
竟然打穿了?
程怀微也没想到，这架机甲竟然只有关节处用了灰金属，外壳稍好比其他金属硬一点，到了内仓，材质是完全的普通金属。
程怀微没有急着把里面的人弄出来，而是看向机甲的下方。
一人持枪戒备在掩体处，帮她挡住了过来支援的狱警。
程怀微朝她扬扬下巴，呼吸还没有平稳，唯一露出来的眼睛带着酣战之后的锋芒。
姜锦朝她吹了个口哨。
＂基础知识这么差?＂
程怀微将石头从拳头大小的空隙伸进驾驶舱，眼睛还是看向姜锦这边
＂受教了＂
同时砰的一声，结束了驾驶员的生命。
姜锦朝这边冲过来，两人同时朝着机甲四周的建筑射击。
机甲整个被埋在里面。
越陷越深。
＂怎么交代?＂
程怀微坦然道
＂建筑物倒塌，机甲破碎，驾驶员不幸身亡。＂
＂救援来迟。＂
姜锦笑＂落石顺便砸碎了机甲零件，顺便卸了平衡翼，顺便卸了动力舱，顺便破坏了系统……＂
程怀微拉住她，朝一侧扑倒，同时射击燃料仓。
这下就没有后患了。
第43章 疯狂
两人在地面滚几圈, 落进一条裂痕里 。
当爆炸发生时，甚至能感受到身. 下的沟壑继续开裂。
姜锦被程怀微压在下面，看不见一丝光亮, 爆炸的余波持续了几分钟, 直到地面震颤消失, 她感觉到程怀微动了动。
＂怎么样？＂
＂没事。＂
程怀微语气自然，分辨不出有没有受伤, 姜锦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后背，两人穿的防护作战服，特级防护头盔，隔热防毒防爆 。
没有摸到伤口, 连作战服都没有剐蹭。
燃料仓的爆炸比两人想的威力小，机甲残骸混在建筑废墟里燃烧。
零件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更看不出来到底那些是她们拆的，那些是被砸坏的。
滴滴的响声传来, 姜锦寻找片刻, 从空隙里找到了通讯器，捡起被砸落的通讯器，和程怀微对视一眼, 按了接通。
＂B区警报解除！＂
＂B区警报解除！＂
＂第一军军校生于广场列队集合！＂
＂重复一遍，B区警报解除，全体第一军军校生于广场列队集合。＂
＂是孙教官。＂
＂他不是被关起来了么？＂
这个程怀微有话说
＂关了一天，苏泽上校派他去接待边际星的军官了。＂
孙啸和图得在训练场大打出手, 程怀微慕名前去观摩学习，结果被两人阴损的手段震撼到。
＂可惜我当时在虚拟训练仓。＂
姜锦理了理自己的作战服。遗憾错过精彩的对决。
＂是好事。＂程怀微意味不明地点评。
四处枪声间歇, 只零星传来几声，听位置是在隔壁区。
齐霁失败了？
程怀微有返回去看看的冲动。
还不待动作, 姜锦手中的通讯器又发出通知
＂呼叫A01！＂
＂呼叫A01！＂
姜锦转接到第二小队的频道。
A01是那架机甲的编号，不过现在是一堆废铁，任队长怎么呼叫也不会有回应。
＂第二小队B区集合！＂
＂我去B区集合。＂
程怀微立刻道。
＂孙教官那里呢？＂
＂不对，你现在应该在宴会厅。＂姜锦反应过来，兰亚现在是程怀微的身份，她在宴会厅，参与宴会的所有人都可以证明。
程怀微身份很灵活，她可以是执勤的军校生，也可以是宴会厅的贵客。
两边都有证人，只要不凑在一起就不会露馅。
众人自顾不暇，一面是入侵的异种，一面是趁乱越狱的犯人，另一面边际星也掺和尽
进来。
谁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军校生呢？
姜锦转身欲走，程怀微突然拦住她
＂内门花坛附近有一枚子弹＂
＂把它收好。＂
——————————
齐霁片刻不停的朝着别墅靠近，越靠近别墅，心越沉。
满地的尸体，血水氤氲了土壤，军靴踏进去，甚至发出了水泽声。
边际星士兵的任务是救出米雅，在早有防备的监狱救出一个大活人何其困难，更何况米雅经过第一次审讯，失去了行动能力。
她是边际星最德高望重的军官，职位不是最高的，但一直很有威望，半生奉献给军队，在十几年前边际星和第一军关系还没有这么僵的时候。
她曾多次担任联合演习的军官，无论背景，对所有学生倾囊相授。
许多现在的高级将领都是她的学生。
边际星士兵都想带她走，没有那枚芯片也要带她离开。
但齐霁的直系长官给他的命令却是拿到芯片，不惜一切代价。
这个任务下发的时间是齐霁刚刚进入监狱的时候，当时米雅还没有遇难。
高层出现了问题。
只有这一种可能。
别墅内部的布局和关押他那栋类似，一楼是简单的会客厅，被安装了录音。
二楼属于＂私人＂领地，对外宣称不允许监狱采取任何监控手段。
大厅空空荡荡的没有看见其他人的身影。
齐霁没有停留径直跑向二楼。
推开属于米雅的那间卧室时，整个人愣在原地。
大片大片的血水布满整个房间，墙壁是撞击后的裂纹，那些尸. 块散落在地面，维持着死时惊恐的表情。
既有狱警，也有边际星的士兵。
而正中间，米雅坐床上，静静的看着他。
像是等待许久。
＂你来了＂
声音很轻。
＂老师＂齐霁看也不看这些尸体，朝她走了过去。
＂老师……＂
＂别过来＂米雅示意他站在原地。
她艰难的捡起地面的一把军刀，握在手里，亲手挑破自己的手臂，伸进去，从模糊的组织里取出指甲大小的芯片。
＂杀了我，然后带它离开。＂
米雅目光平静，自始至终眼神都没有变一下，她在等待死亡，将芯片交出去，她的使命就此结束。
齐霁一言不发，从口袋里取出那管精神力稳定剂 。
指尖微微颤抖，语气却轻松。
＂您忘了吗？我的母亲是卡森大公，她很欣赏您，很欢迎您加入她的军队。＂
＂只要她开口，没人敢拦着我们。＂
齐霁动作不停，打开了药剂的盖子，对米雅说着程怀微的叮嘱
＂只是口服的话，药效不会很大，等出去……＂
＂齐霁＂
米雅叫住他，突兀的掀起被子
＂你和孙啸是我最差劲的学生。＂
被子下面，那本该是腿的部位被一条条触手取代，蜿蜒蠕动。
触手遍布大大小小的创口。
有的甚至拦腰折断，但它们依旧活泼。
肆意侵蚀着年迈军官的血肉。
米雅额头挂满细密的汗水，头发呈现枯黄的干草色，眼角皱纹比在战场上的时候还要深。
＂把芯片交给第一军。＂
＂什么时候的事?＂
齐霁不接，看着那些属于寄生者触手，面色冰冷。
＂在我去卡索娜战场之前，误食了异种血液。＂
＂我们的高层，有人疯了。＂
米雅将芯片抛给齐霁
＂我的异变出现在第一次审讯之后，现在只有你和苏泽知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回边际星总部，把芯片交给苏泽。＂
＂她性子乖张，但永远不会背叛人类。＂
芯片交出后，
米雅一直强撑的身体骤然松懈，那些被精神力压制住的异种开始反扑。
它们从腹部爬出来，寄主下半身的血肉被啃食殆尽，蠕动着朝胸口爬过去。
米雅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向她的学生，无声哀求。
对于米雅，
死亡是最好的解脱。
齐霁举起枪。
等米雅闭上眼睛，目不斜视地按下了射击。
接连好几枪，都打进了异种的躯体里。
只有最后一枚子弹穿破米雅的头部。
亲手结束军官的生命。
齐霁有些脱力，紧紧握着手中的芯片，似乎要将它融进自己的血肉里。
他找出米雅的军装，将帽子放在米雅没有血色的手边。
做完这一切，毫不迟疑的离开别墅。
火光骤然在身后升起。
一切罪恶都被燃尽。
大火快速吞噬着别墅，周边温度很高，齐霁却没有离开。
直到远处传来军靴踏地的声音，
齐霁抬头，看着姗姗来迟的苏泽上校。
胸口起伏几下，手心攥紧。
苏泽也不催促，狱警的队伍在她身后集结，人越来越多，整整齐齐地列队，似乎在准备欢迎什么。
齐霁突然有些茫然，
那管好不容易得到的药剂还握在手里，液体已经染上和体温一样的温度。
药剂管被他捏碎，碎片扎进去，药水顺着指尖，和流出来的血液一起滑落。
一滴一滴的形成微小的水洼。
齐霁看着面前陌生的狱警，突然注意到一处废墟后，躲藏的人对他露出一点痕迹。
从程怀微的角度，她看见齐霁被苏泽带人包围了，脑海内飞速计算着突围路线。
质疑齐霁能力的同时
快速对他比了个军队常用的手势询问情况。
齐霁没有回应，收回视线，看向苏泽。
他将药剂藏好，另一只手随意的将芯片扔在苏泽脚下。
语气恶劣
＂真是一出好戏＂
苏泽也不恼，亲自捡起芯片，手套一点点抹去脏污，露出芯片原本的面貌。
＂欢迎加入第一军，小公爵。＂
浩浩荡荡的队伍越走越远，程怀微等众人离开后快速移动。
她突然意识到，
齐霁是主动跟着她们离开的。
程怀微比队伍早一步回到广场，孙啸没在，只有姜锦和邵宇，西拾也不知所踪。
见人回来，姜锦凑过来盯着程怀微看了看。
担心道＂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程怀微在她身边站好。
姜锦戳戳她的嘴角
＂心情不好＂
＂微姐不是一直这个表情吗？＂邵宇小声蛐蛐。
姜锦挑眉
＂今天格外没有表情。＂
程怀微打下她的手
转移话题＂兰亚呢？＂
＂去更衣室了，刚刚解救出一批贵族，她趁乱跟了出来。＂
大门彻底打开，幸存的犯人被陆续转移，暂时由第一军监管。
监狱里的军官伤亡惨重，急救飞船正停在半空随时等候。
乱中有序，局面被控制住。
就在苏泽带人出来时，
变故突生，
一名狱警冲到内门附近，射击门内的狱警。
他只来得及开出三枪，
就被随之而来的两枚子弹正中眉心。
身体缓缓倒下。
眉心的两枚子弹，
一枚来自苏泽，另一枚来自……
孙啸。
孙啸面向苏泽，对学生这边命令道＂愣着干什么？把人抬走，警戒！＂
程怀微和姜锦最先反应过来，朝着尸体跑过去。
这人开出的那三枪，恰好是藏有两枚特殊子弹的地方。
第44章 我救过她?！
程怀微去自助机买了三管营养液, 扫描账户时，显示余额30102. 12元。
足足五位数的余额让她一阵恍惚，原主的账号解封了?
打开后台一看, 依旧是封号状态。
自从主播行业受挫之后, 程怀微再也没有打开那个软件, 每天操场宿舍两点一线，为数不多的娱乐是和姜锦在训练场蹲守。
那里偶尔有军官进行切磋。
上过战场的军官, 格斗招式自有自己的路数，和课上学的很不一样。
每次观看都受益良多。
程怀微叼着营养液解决掉今天的午餐，随着训练强度的增加，她每天需要至少六管营养液补充能量。
食堂出售合成食物, 在校生有补助，一餐的费用并不高, 但以程怀微的食量来说，不出一个月就会破产。
这几天兰亚和她一起加训, 在自助机前看见程怀微, 露出一个灵魂升天的表情
＂我要死了！＂
程怀微安慰她＂才训练了三天，一周之后身体会适应训练强度，就不难受了。＂
＂别说等到一周后了, 我今天就会躺尸在训练场上！＂
＂论坛上说，下午轮到咱们这组体能训练，届时会有边际星的长官来参观。＂
兰亚半边身体倒向程怀微，被她拖着向前走。偷偷摸上线条流畅的手臂。
程怀微看着她疑惑道＂什么校园论坛?＂
兰亚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你和姜锦真是无欲无求。＂
她打开校园论坛给程怀微看＂这个板块, 传播的是组织里最真实可靠的信息。＂
一个ID叫[早有预料]报道
[早有预料]:可靠消息，第一军迎来一名新的军官, 周四下午会对军校生体能测试，意在展示学生风貌。
演习当日苏泽带队。
战友走好！
底下跟上来许多评论
[均为]:战友走好！
[明明是第一却]:战友走好！
[雾气]:给状况外学生科普, 苏泽军官，蛇蝎美人，美人不发音！生性好斗，她的面子最重要，一旦让她丢脸，她会让你后悔来到第一军！
兰亚哭哭啼啼＂她会记住我的。＂
程怀微不太熟练的安慰＂第一军学生体能都很低，你不是最突出的。＂
兰亚怒而抢了她剩下的一管营养液。
果不其然，
午休三个小时后训练场集合，进行体能训练。
程怀微到训练场时，场内学生已经列好队伍，不分专业，按年级进行不同的体能特训。
二年级分成四组，今天不巧轮到程怀微这组。
众人列队站好，等待教官的指示。
正午的阳光刺目，沙地上空的景物被热到扭曲。
军姿站立约莫三十分钟后，苏泽才姗姗来迟，她的身后总是簇拥着一众军官。
这次也不例外，场外瞭望台，黑色军装，很明显那是边际星来访的军官。
而第一军的几名脸熟的军官跟在苏泽身后，朝场内学生走过来。
苏泽看向满身大汗的军校生，面色冷凝。
边月把这批学生名单和平时训练成绩递过去。
＂共一百六十人，体能A者五人，体能B者四十二人，体能C者八十三人……低于C级的今天留下来加训。＂
苏泽对着身后的军官道＂开始吧，今天有客人观摩学习，都好好表现。＂
她退后一步，军官去找各自的学生。
＂全体都有，水下负重，六十斤越障练习！＂
孙啸吼道。
兰亚在人群后安详的闭上眼睛。
孙啸疯了。
倒也不必这么拼，学生的命也是命啊！ 咱们平时有这个强度吗？
和边际星的说我们平时一节课跑两公里很丢人吗？
就在军校生恹恹的领取各自重量级任务时，
一名军官不急不缓地走过来。
＂怎么不等我来就开始了。＂
先闻人声，
来人声音很好听，温和悦耳。
和场内暴躁的军官形成鲜明的对比。
阳光下，那双上挑的眼睛，像琥珀一样通透，眼底笑意盈盈。
军装笔挺，腰带系住一截窄腰，深深陷进训练服内，
他的身形比起其他军官要瘦削一些，
皮肤带着细腻的冷白。
像一位常年养尊处优的贵族。
可军靴包裹的长腿却充满力量感。
每一步大小都是一样的，步伐有力。
有人小声惊呼＂是新来的军官！＂
这一声点醒了众人，纷纷打眼色询问。
孙啸黑着脸拍拍手＂干什么呢？没见过贵族吗？＂
＂刚刚出声那队，训练多加一组！＂
齐霁走过来，站到苏泽的前面，将这些学生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就是第一军的学生吗？＂
苏泽后退一步，向军校生介绍
＂齐霁，第一军上校，从今天开始为大家授课。＂
齐霁听她介绍的身份没有反驳，语气松散＂很久没带过学生了，划给我一队。＂
他只是在通知苏泽，自己指向一队学生
＂就要他们。＂
队伍里的程怀微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那身军装。
暗绿色，佩戴第一军肩章。
比起那身穿了不知道多久的黑色军装，还是绿色更显他贵气。
齐霁看着面无表情的程怀微，突兀朝她眨了一下眼。
嘴角裂开点弧度，整个人一副风流样。
程怀微低下头减少存在感。
苏泽道＂既然很久没有带过学生，今天还是孙啸带队吧。＂
＂训练！＂孙啸忍齐霁很久了，此刻直接命令学生进场。
水下负重越障，是今年新增的练习，禁止学生使用外骨骼。
在和小腿齐深的泥潭里举着重物，训练项目包括短跑，攀登障碍物，障碍爬行。
整个泥潭大到可怕，里面的水不会换新，是整个夏季雨水的累计，天气炎热时，枯枝败叶甚至是小型动物昆虫的尸体一同腐烂。
一进训练场就能闻到腐蚀的恶臭。
这个时候就展现出程怀微身高的优越了，泥潭堪堪没过她的腿肚，造成的阻力很小。
但条件实在恶劣，一脚踏进去，小腿被滚烫的泥水混合物包裹住，发酵的温度丝毫不比外面低。
走动异常艰难。
沙袋不是一开始就装备好的，要靠抢，孙啸站在高处，将一袋二十斤的沙袋扔下来，每人抢三个。
直接抢到还好，一旦落入泥潭里，那可就不是六十斤的负重了。
因此大家谁都不让谁，挤在孙啸身边，目光炯炯。
孙啸没有刻意为难他们，扔的很近。
一包沙袋扔过去，
在落地之前就被人接住。
紧接着孙啸扔下第二包，
被这人又一次得手。
第三次，
孙啸朝她相反的地方用了些力气，结果那人硬生生凭借手长脚长的优势，轻松拿到。
见她已经拿了三个，孙啸也没再管，朝着下方同时扔下两包。
就在他转身去拿下一批时，程怀微再次两手空空的来抢沙包。
视线下移，她身后的一名女生已经带着三个背包朝目的地跑去。
孙啸简直要气笑了。
伸手指指她，
＂程怀微！再不老实，你今天就和兰亚一起，把这些都背过去！＂
兰亚在泥潭里作出认错的表情。
看台上，齐霁眼里笑意加深。
苏泽看着程怀微，想起什么，问身边的副手＂监狱暴乱时，程怀微去哪了？＂
还不等副手回答，靠在一旁的冉鸣开口
＂她在宴会厅。＂
苏泽很感兴趣。
＂冉上校认识她?＂
冉鸣坦然道＂参加过我们夜巡的学生，身体素质很高，等她毕业我们会考虑接触她。＂
苏泽撑起下巴不经意道＂她和姜锦你更看好谁?＂
＂都很想要啊。＂冉鸣靠着墙，视线一直没有移开＂说起来，这个学生和边际星很有缘分。＂
她看向齐霁＂我们曾经的齐指挥官，将她从演练场上救回来，她的命是我们救的，日后不应该为我们效力吗？＂
一直散漫的齐指挥官突然回神，矢口否认＂不可能。＂
程怀微眉眼极具攻击性，他见过就不可能会忘记。
苏泽很快用光脑掉调出程怀微的信息。
军校生每年更新一次数据，因着外出演习的学生还没有结束演习，上次的体检数据没有录入。
因此程怀微档案里依旧是原主的数据。
全身照是一个胖胖的女孩，眉眼低垂，五官漂亮，只是她的身体素质和军校生格格不入。
低头耸肩，看向镜头的视线带着畏缩。
这张脸有些眼熟，齐霁想起了自己曾在K22训练场带回来的那名军校生。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泥潭里的程怀微，一时间竟然无法将两个人对上。
怎么会?
仅仅半年，一个人就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吗？
这完全是两个人！
身后苏泽还在搜有关于程怀微的信息，原主最火的时候，整个学校的人都认识她，输入名字，她和曹原的爱恨情仇就弹了出来。
＂啊她之前提交过一次休学申请。＂
苏泽看看现在的学生，语气难得带了点赞赏＂看来一段不成熟的感情之后，她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齐霁这个时候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
满脑子都是那句＂你救过她。＂
所以一开始，程怀微就认出了他，
眼睁睁看着他装模装样，装乖卖好，委屈求全，不择手段。
齐霁想到无数词来形容自己的狼狈。
他都干了什么？
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就故意对着程怀微解衣服！
第45章 各有归处
这边军官闲聊的时间, 泥潭里的军校生已经全部拿到沙袋，朝着目的地艰难地前行。
越往深处泥潭越深，尤其是中间, 地面被腐蚀的凹陷, 沟壑遍布, 稍有不慎就会失去平衡，栽进泥里, 沙袋被水浸湿，重量直接翻倍。
第一个训练项目要求高爆发力和速度，负重六十斤横跨600米泥潭，
其间越过矮墙, 高墙，独木桥, 跳台，主要考验军校生的耐力和心理素质。
第二个项目是倒刺地桩网, 长400米, 宽25米，同时水位不变，学生卧倒时, 胸口被淹没，上半身需要保持一个抬起的姿势，避免呛水。
但金属网挂满倒刺，很容易就挂住训练服。
加之浸满水的沙袋, 一系列训练光是听着就腿软。
程怀微将沙袋抗在肩膀上，开始时沙袋基本没有碰水, 矮墙高1.2米，宽一米。
只能单手抗沙袋, 用另一只手攀登，仅仅借助一条手臂的力量将身体和负重全部托上去，同时双腿用力辅助。
饶是程怀微近几个月训练强度很高，也感到吃力，身体素质的提升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到的。
她训练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攀过第一个矮墙后，一名军校生从上方跳下来，身体爆发力远远超出她。
落地时重心很稳，三袋同样没有沾水的沙袋抗在肩上，动作灵活，两人很快拉出些距离。
紧接着姜锦也从上面跳下来
边走边道
＂莫格，体能A+。＂
程怀微吸口气，捡起中途掉落的一袋沙子。
军校生有身高要求，能加入的身高都不低，
但以程怀微现在两米多的身体，训练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
她需要更多，更专项的训练，提升对身体的控制力，才能发挥身高的优势。
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四肢不够协调，重心不稳。
程怀微调整好沙袋位置后，明显感觉到重量增加了，湿漉漉的水渍很快将训练服弄湿。
调整好呼吸，眼睛紧紧盯着前面两人的背影。
到了第二个矮墙时，程怀微几乎没有迟疑，
用力将沙袋一包包全部扔过去。
少了沙包的拖累，顿时爆发力增强。
双手攀附住墙壁，双腿用力，轻松攀过矮墙。
落地后三包沙袋完全被浸湿，但程怀微最大限度的保留了体力。
扛起沙袋没有停留，直到在第三个矮墙追到了前面两人。
程怀微的方法很有效，极大提升了速度，三人并肩齐驱。
身后，
有学生看到这一幕，见样学样。
将沙袋也扔了过去。
没了负重，越过矮墙很轻松。
几人陆续成功后，满场沙袋乱飞。
每个人身上都溅起泥水。
下午阳光更足，但场外的几名军官都没有离开，远远的用望远镜观察着每个人的表现。
＂程怀微其他成绩怎么样？＂
孙啸问
＂射击比起之前进步显著，准头差点，耐力很好，爆发力强。＂
边月道。
＂但是她没有精神力，连机甲都无法驾驶，去北方战场的名额批给她，也不过是做七年后勤。＂
＂你们第一军还保留着精神力至上的理念吗？＂
一个声音突兀的插进来。
军官齐齐转头，就见齐霁走下高台，面色不虞地看向训练场。
边月歉意道＂卡森公爵……＂
＂叫我指挥官或者名字吧＂齐霁打断她。
孙啸皮笑肉不笑＂怎么小公爵不是最喜欢别人的追捧吗？＂
＂还有，你现在也是第一军的军官。＂
＂你话还是这么多，腿不疼了?＂
齐霁顺口讽刺，连视线都没从训练场上收回来。
直到眼前的视线被遮住，孙啸脱了外套。
露出浑身的腱子肉。
那身正式场合穿着的军装被他随意扔在地上，第一军的肩章都染了土。
＂小公爵，你现在还能接住我一拳吗？＂
回应他的是齐霁挥过来的拳头。
其余军官互相对视一眼，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默契后退，给两人让出场地。
远处苏泽看着落地的军装，扯扯嘴角，示意副手让军校生暂停训练，好好学学他们长官之间的对决。
当哨声吹响时，程怀微恰好迈上高墙。
长腿跨坐，停下了动作。
只见训练场外，
两名军官打斗在一起。
拳拳到肉，离得这么远都能看出两人毫不收力。
程怀微感兴趣地站起身，
这才看清打在一起的是齐霁和孙啸。
＂让个地。＂
姜锦喘气丢掉沙袋，从后面赶了上来。
程怀微向前走了走，姜锦纵身跃上。
＂谁?＂
有教官在她们训练的时候交手并不稀奇，只是这次竟然停止训练。
＂孙教官和齐霁。＂
她的语气过于自然，直接叫齐霁的名字。
但姜锦全身心放在观看对决上，没有听出不对。
上次孙啸和图得交手，更像是在恶心对方，什么阴毒的招式都试出来，攻击性不强，胜在手段肮脏。
这次孙啸才展现出他真正的实力，每一拳都用了狠劲，两人用纯粹肉//体相搏。
那个瘦弱的军官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在又一次近身进攻时，孙啸瞥见齐霁脖子处，一片红痕，像是被人大力掐出来的。
出神间，齐霁借力将他撂倒。
一拳打在脸上，语气恶劣＂看什么看?＂
孙啸被他用腿抵住脖子，额头青筋暴起，
身体转动同时，腿部发力，想将齐霁扔出去。
结果齐霁的力气比刚才还大。
孙啸这才意识到不对，他看向齐霁瘦肌肉退化的手臂，不可置信地咬牙
＂你用精神力附着?＂
齐霁笑了＂不然呢？以我现在的身体，难道等着挨打吗？＂
＂你有精神力?齐霁！＂
＂你竟然有精神力?＂
孙啸突然失控，用了更大的力气挣扎。
双目赤红
＂你早就加入第一军了?＂
齐霁闭口不答。
一阵刺痛，他被孙啸反压。
孙啸用了精神力之后，齐霁不再是他的对手。孙啸掐住齐霁的脖子，一字一句逼问。
他没有用力，齐霁甚至能感受到孙啸的手在颤抖
＂你有精神力……为什么不救……她……＂
齐霁睫毛颤了颤，脸上的笑收了回去。
场外听不见两人说什么，只见这场有来有往的搏斗终于有了结果。
孙啸赢了。
＂你赢了。＂
齐霁平静道。
孙啸狠狠在地面捶了一拳，头也不回的离开。
远处的训练继续。
齐霁理理自己的军装，对着训练场将肩章带好。
以这些学生的进度，训练估计会持续到夜晚。
边际星的军官由冉鸣带队离开，
那群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军人离开训练场，不久将会返回边际星战场。
齐霁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回头。
夜幕降临时，气温降低，泥潭深处反而给这些浑身湿透的学生补充了点热源。
大部分学生都开始第二项，拖着疲惫的身体，从泥潭里将一袋袋沙子搬上岸，
一次搬不了就两次，谁都没有偷奸耍滑。
过了许久，
完成的学生陆续离开。
训练场空空荡荡，远处有什么亮光一闪而过，齐霁这才意识到所有人都离开了。
不对
训练场还有人
他看向训练场另一边，
一个嘴里叼着刀的学生，几下跃上矮墙，看不清脸，但齐霁知道，那就是程怀微。
攀爬的动作不知道重复了几次，
他看着她一点点给自己增加难度，直到能轻松的背起三个沙袋。
找到重心，稳稳当当上墙，沙袋却纹丝不动。
那人没有再下来，似乎是力竭了，坐在顶端，腿上的泥水顺着军靴滑下来。
抬头看着上空的亮光。
城市里很少有真正的黑夜，天上也看不见星星，程怀微抬头只看见一片片紫色，黄色的工业灯光将整个天空装满。
她喘着气，不自觉想起边际星演习时见过的星空。
浩渺无垠，数不清，看不尽，说不定某一颗
就是她的来路。
四周很安静，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像在秘境里修炼的无数个夜晚。
程怀微卸了力道，从墙上滑下来，因为腿部的痉挛，一下子陷进泥里。
恍惚间，她听见细微的水声。
回头，就看见满是泥泞的训练场走进来一个人。
干净漂亮，军装整整齐齐，长发束起。
那人正朝着深处走。
程怀微身体没有动作，视线跟着移动。
齐霁很快走到她身边，军靴包裹的小腿沾满了泥污。
他看着程怀微，学她在监狱的样子伸出手
＂出来。＂
程怀微眼睛转了转，握上去的同时故意用力，企图将干干净净的指挥官拉进泥坑里。
齐霁却像是早有预料一样，
手部用了精神力。
硬生生将长手长脚的程怀微拉上来。
齐霁看着她突然笑了，开始兴师问罪＂程怀微，眼熟吗？＂
他用沾满泥的手，碰了碰程怀微的脸颊，却发现程怀微脸上早就沾满了泥。
＂还记得吗？是我把你从演习场上救下来的。＂
＂就像现在这样。＂
程怀微听他说起这个，坦然道＂我已经还了你的恩情。＂
＂什么？＂
齐霁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想问程怀微在监狱里是不是看够了笑话，却实在难以启齿。
但没想到这人一点愧疚也没有。
程怀微也不满
＂我帮你修复过身体了。＂
＂所以你那天帮我，是为了报恩?＂
程怀微没回答，视线落到他的军装上，突然道
＂肩章真丑。＂
齐霁已经不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了，附和道＂我也觉得丑。＂
＂我刚刚又救了你一次。＂
齐霁让她看自己的脖子。
白皙的皮肤上一片红痕，显得狰狞可怖。
他看着程怀微，声音很轻
＂程怀微，我受伤了＂
程怀微唇瓣动了动。
齐霁没听清，
靠近了，才听见她说的是
＂弱＂
第46章 再练练
＂啊？＂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加训?＂
兰亚拖着沉重的步伐, 终于等超她两圈的程怀微又一次回到她身边。
程怀微边调整呼吸边推测
＂周测快到了吧。＂
每个月课程结束，会抽出一周时间检测这一个月的训练成果，得分加入期末总成绩。
这些都是在学校的成绩, 在毕业报考军队时, 这些数据都会计算在内。
两人并肩跑了会, 程怀微又一次超过她。
朝前跑了没多远，就听见刻意压低的咳嗽声。
程怀微听出了是姜锦, 于是放慢脚步。
回头看。
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军校生，几乎所有人都留在场内加训，姜锦跑在前面，但明显压低速度。
众人的最前方,
是他们的新教官。
从他们上课开始就在负重跑，直到众人完成这节课的任务, 教官还在绕着训练场练习负重。
教官都没走，他们哪敢撤?
全部苦哈哈的留下来加训, 并且十分有眼色的跑在军官身后。
当然有眼色的人不包括程怀微。
齐霁穿着训练的短袖, 整个上半身像被水淋过一样湿，步伐明显慢下来，脸色从运动后的红润朝着惨白过度。
连睫毛都被汗水濡湿,
身后的学生亦步亦趋的跟着跑，好像是他带队训练一样。
第一军学生什么做派，齐霁还是清楚的，为了让他们多训练一会, 硬生生又跑了两圈。
期间程怀微一共经过他身边四次，十分坦然的超过他, 速度丝毫不慢。
齐霁咬牙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她的那句＂弱＂
突然又有了些力气, 调整步伐。
绕着训练场和她较劲。
直到他身后一名学生叫住了程怀微。
程怀微停下脚步，很快融进队伍里。
齐霁抿唇越过她。
程怀微没注意，以为姜锦有事要说，凑到姜锦身边疑惑道
＂出什么事了？＂
姜锦慢下来，和军官拉开些距离，故意道＂出大事了！＂
她看着程怀微皱起的眉毛，忍住笑＂你竟然敢跑在教官的前面，小心他收拾你。＂
＂他可是大贵族，和班里这些贵族不同，卡森家族手握军队，在议会中也拥有很大话语权。＂
＂贵族怎么允许别人超过他。＂
程怀微想起脾气古怪的齐霁，深以为然的点头。
随即放慢了速度，不远不近的混在队伍中间。
和姜锦不时开开小差
＂收到汇款了吗？＂姜锦问。
＂三万星币?＂
这是近期唯一来路不明的钱。
姜锦道＂苏泽教官为我们申请的，说是监狱执勤的奖金。＂
程怀微觉得自己脚步都轻了不少。
她们跑到训练场入口时，齐霁停了下来，他身后的众多学生终于看见希望 ，险些热泪盈眶。
在他停下之后，学生们也纷纷没什么形象地撑着腿喘气，不敢蹲下，因为军官正看向这边。
齐霁看着狼狈的军校生语带嫌弃
＂以后每天下课加训一个小时，身体素质太差。＂
＂我会跟着你们一起训练，谁都别想跑。＂
众人有苦难言，
孙啸在时，他们敢抱怨几句，换了齐霁，他们反而不敢。
新军官看着瘦弱，身体不好，但身上有股狠劲，背着负重训练了整个上午，甚至和他们一起加训了两个小时。
面色苍白，眼神却狠厉，脚下的步伐都没有乱一下。
因着加训，午休时间还只剩下一个小时。
齐霁挡在训练场出口处，没有放他们走的打算。
程怀微早就饿了，正在神游天外，离得远，听不清他说什么，心里默默算着时间。
喝营养液三分钟，回宿舍洗澡外加向格温医生辞职。
下午上课之前应该能赶回来。
她这样想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哀嚎。
声音悲切，语调哀怨。
身边的姜锦也倒吸一口气
＂疯了……＂
程怀微抬头，对上齐霁似笑非笑的目光，
他又重复了一遍
＂午休时间还有五十五分钟，回宿舍也来不及。＂
＂直接进行下节课的课程吧。＂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摆，用手帕擦去军靴上的土。
下. 面的学生都愣在原地，一时间没想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们的辛苦他没有看见吗？
＂傻愣着干什么？＂
＂去拿枪！＂
军校生有苦难言，哭丧着脸去抱枪。
＂我真傻，真的，我贪图他的美色，还给他建了后援会。＂
＂封心锁爱吧，军队哪有正常人！＂
＂呜呜呜呜呜我要回家！＂
枪械放在专门的储存室，离训练场还有一段距离。
齐霁看程怀微和朋友缀在末尾，明显露出疲态的样子，心情突然很好。
他看了看时间
＂十分钟之后我要在训练场看见你们已经拿好枪瞄准，好吗？＂
声音温柔，众人却头皮发麻。
由走变跑。
射击课分为＂实弹射击训练，模拟射击训练，技巧射击训练，射击稳定性训练，心理素质训练等。＂①
学生依次列队排开，举枪瞄准。
几分钟的时间，有洁癖的齐指挥官，已经换了一身新的军装。
是有重要场合穿着的款式，
训练场温度高，上衣被他挂在胳膊上，领口解开，露出一点红痕。
左耳处罕见的佩戴一枚银色耳钉。
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程怀微一眼就注意到那枚耳钉，
下意识看向他的右耳。
那里空空荡荡，连伤口都恢复了。
仿佛在审判庭的那一片血色只是错觉。
程怀微走神时，眼睛也是明亮的，正经的不行的样子。
很能唬人。
可当齐霁走下来时，她的视线跟着转，眼睛动了动。
这一动离开了射击目标。
短暂的几秒被齐霁捕捉住，顿时找到机会发作。
齐霁在她面前晃了晃手。
抬着下巴，像一只拖着尾羽炫耀的孔雀。
＂看我干什么？看靶子！＂
程怀微默默在心里给了自己一拳，一个耳钉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齐霁见状并不满意。
几下卸了她身边学生的弹夹，从中抽出子弹。
程怀微在端枪瞄准，要求三点一线，同时手臂不能晃动，考察的是射击稳定性。
加训后没有休息，直接进行稳定性训练，手臂难免有些抖。
齐霁这时凑过来，故意压了压她的枪
＂端稳点。＂
说着，将一枚子弹放在枪上。
＂掉了就再加十分钟。＂
程怀微还没说什么，她身后红眼睛的莫泰噗嗤一声笑出来，满满的幸灾乐祸。
一头乱毛迎风飞舞。
齐霁勾了勾唇角，看向他
＂你也想试试?＂
莫泰笑容消失，飞快摇摇头。
可惜齐霁已经注意到他，用力按了按他的枪，莫泰手臂本就酸软，这一下险些没有握住。
＂抬稳了。＂
齐霁手掌间传来哗啦啦的子弹碰撞声。
他一颗颗放在莫泰枪上，足足放了四枚。
＂你和她一样，掉一个十分钟加训。＂
莫泰刚瞄准，立马就掉了一枚子弹，他慌张的想去捡，这下子弹全掉了。
莫泰和齐霁大眼瞪小眼。
默默将子弹捡起来，放在枪上，端起来。
莫泰脸色涨的像猪肝一样，又黑又红，偏偏碍于身份不敢发作。
周围的人憋笑憋的十分辛苦，生怕被齐霁抓住把柄。
学生站的分散，齐霁悠哉悠哉的从中间走过，偶尔卸下弹夹，给幸运儿们同样增加点＂负重＂。
等这一项终于结束，队伍里安静的可怕，连吸气的声音都咽进肚子里。
目光直视不敢乱看。
齐霁哼笑一声，
正经了些
＂如果有一天你们远赴战场，不幸遇到狙击手，稍有动作就会被敌方爆头。＂
＂在活着的时候拼命一点，在拼命的时候才能活着。＂
齐霁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紧接着命令＂射击！＂
众人猛然惊醒，顾不得思考他话中的深意，
纷纷瞄准，上膛，射击。
一系列动作要求在三秒内完成。
从瞄准到子弹打靶，时间控制在三秒内，这是最理想的训练效果。
齐霁估计了一下他们的水平，大概在4到5秒左右。
一组射击结束后，紧接着进行下一组。
一瞬间枪声不断，军校生被齐霁折磨的也有些火气，正好发泄在靶子上，动作干脆利落，面目狰狞，就是准头差点。
程怀微瞄准的动作很快，接着射击，子弹打在中间位置。
十次射击都能命中靶子中间部位，但落入靶心的只有五六次。
这些细微的差距在某些时候会成为要命的距离。
程怀微不断调整，不断射击。
终于最后几次稳定在靶心附近。
当她再次射击时，射了个空。
弹夹空了，
程怀微抿唇，继续保持着射击的姿势，
手心里是齐霁刚刚放上来的那枚子弹。
她将这枚也放进弹夹。
瞄准，
这次正中靶心。
三弹夹的子弹全部射空，身边的射击声渐渐都停了。
子弹不是无限量供应的，每节课学生配额三弹夹，超出算自己加训，需要自己支付子弹的费用。
她们训练的枪都是最顶级的，子弹的生产也很有技术含量。
因此价格很美丽。
一枚子弹要八十星币，一弹夹三十发子弹，
苏泽给她批的那点奖金只够买十二夹。
不止程怀微，大概除了贵族以外的所有人都难以支持自费军备。
一系列训练下来，学生难掩疲惫，齐霁深知训练要松弛有度，不能激发他们的逆反心理。
大发慈悲道＂今天就到这，下午自由活动。＂
他说完，大家还反应了一会，简直难以置。
就就就就，这样就放过他们了?
抬头还是火辣辣的太阳。
没有黑天，没有凌晨。
反应过来生怕齐霁反悔一样，
拔腿朝着训练场外狂奔。
齐霁头都没回，声音懒洋洋的＂程怀微留一下。＂
姜锦对程怀微留下爱莫能助的眼神，
兰亚也同情的过来帮她捏捏肩膀。
这就是被教官注意到的坏处。
待人都走后，训练场只剩下两人。
齐霁看着她，衣服上的汗干了又湿，射击后又濡湿一片，露出的手臂血管隐隐鼓起，肌肉流畅漂亮。
他喉结动了动＂还有力气吗？＂
程怀微抹去下巴上的汗，用眼神询问，视线充满攻击性，像刚刚结束狩猎的大猫。
齐霁从口袋里掏出两板弹匣，递给她＂射击准度不行，再练练。＂
程怀微顿住，眼神难得带上点茫然。
弹夹沾染了齐霁的温度，从掌心一直蔓延
＂好＂
齐霁靠在架子上，直白欣赏程怀微的动作。
肩宽腿长，一身作战服穿她身上十分有气势。
那双被军靴包裹的腿笔直漂亮，充满力量感。
齐霁道＂下午换庆典那身军装，跟我去个地方。＂
程怀微动作不停，单手射击，视线转过来，
一滴汗顺着鼻尖滑落。
齐霁看着突然笑起来，眼睛在阳光下通透干净，望进去，陷进一汪清泉里。
第47章 比武招生
军装的种类繁多, 军校生采用的是33制式，包括正式场合的礼服，适合各种场景作战的拟态服, 日常训练服, 特殊环境作战服等, 必要任务还可以向上级申请外骨骼。
第一军礼服同为深绿色，面料硬挺, 点缀花纹样式，比起作战服更加修身，军靴为纯黑色，肩膀处是第一军的肩章。
程怀微简单洗漱, 换好衣服。
这还是她第一次穿这件礼服，体型急剧变化, 原主的很多衣服已经不能穿了，这还是她回校后自己申请的。
看着镜子里挺拔的身影, 程怀微有些满意, 训练小有成效。
两人在飞行器前汇合，同样是训练了一个上午，中午没有休息, 齐霁的气色比程怀微差很多。
浑身上下透露出病恹恹的疲惫，飞行器出发后，陷进柔软的靠背里闭目养神。
程怀微到现在都有点云里雾里，不知道齐霁带她去干什么。
飞行器速度很快, 中途齐霁突然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确认程怀微的位置, 看她在老老实实闭目补眠。
收回视线，熟练的给自己注射了一针药剂。
程怀微一直没睡, 将功法运行一遍，扫除满身的疲惫感。
她在齐霁动作时，好奇的看过去。
心里默默吐槽，齐霁注射的动作可比她这个假医生要熟练多了，当初把药剂给他，让他自己注射，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程怀微当时根本不知道怎么找血管。
又或许肌肉注射也可以，她一概不知。
齐霁看她探头探脑，精神很好的样子
＂休息好了?＂
程怀微点头，她所修习的功法能在短时间内快速恢复修行者的力量，至于精神上的疲惫，她早就适应了无休止的训练，今天的强度根本不算什么。
齐霁还是将一管药剂和新的针管递过去，
隐晦道＂你的精神力，除了我以外，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在你毕业之前都不要随便使用它。＂
程怀微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真力，
没有反驳
＂明白。＂
＂体能恢复药剂，特效药，没有后遗症。＂
齐霁好整以暇的靠在一旁看她，意思很明显，要看着她注射。
程怀微慢吞吞接过药剂，第一次有了骑虎难下的感觉。
每天能抽出四个星时训练，怎么就没有抽出点时间学习找血管呢？
药剂的量很小，因此配备的针头也短小，造不成伤害。
程怀微预估完毕，照着自己的手臂就要扎进去。
被齐霁手疾眼快的拦住，
＂你当时也想这样直接扎我吗？＂
程怀微没有回答，她默认了。
齐霁一言难尽的给她进行手臂注射，
程怀微近期学会了看脸色，主动道＂回去练。＂
药剂进入身体，很快有了效果，程怀微能感觉到心跳在加速，从手臂处向身体传递热度。
酸软的肌肉像泡在温泉里，逐渐放松。
不同于使用功法提升身体强度，药剂的效果是舒缓肌肉组织。
两相结合，效果更佳。
下了飞行器，程怀微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
格斗场，又称勇士擂台。
一个巨大的球形建筑，场内采用全程直播，数以亿计的网民可以通过直播观看决斗。
正规竞技场合，赛前签署协议，禁止死斗，禁止私下找麻烦。
对参赛者的要求是体能D以上。
比赛形式分为个人赛，团队赛，每赢一局，积分五，参与勇士排行榜。
榜单实时更新，在官网可随时查看自己的排名。
所有比赛禁止使用精神力，禁止使用外骨骼，禁止注射辅助药物。
齐霁给程怀微简单讲了讲规则，带她走VIP通道。
＂庆典刚结束，来参赛的选手很多，观众也是最多的，每年这个时候 各大军校就会派学生过来展示格斗技能，为学校打响名气。＂
有侍者上前为两人带路。
程怀微一路看过去，走廊挂满了比赛时的照片。
许多是穿着军装的学生，形象好，被拉出来打广告。
包间门打开，喧嚣声传出来。
包间的下方就是最大的格斗场，人气选手才能入内，其余参加比赛的人只能通过投屏将打斗影像投射过来。
曝光度远不及这里。
押注的人少，
打赏自然也少。
包间里面已经有几名第一军的军官观战，见齐霁带人进来，纷纷起身示意。
他们军衔相同，尊敬的是他身后的家族。
＂带我的学生过来看看热闹，不用管我。＂
他这样说，其余人便视线移向身后的学生。
程怀微行军礼问候。
一名军官看着她，笑道＂什么专业的?＂
程怀微道＂战争资源保障专业。＂
军官一听，是个冷门分低的专业，
学生素质估计也高不到哪里去。
他看看悠哉喝茶的齐霁，又看向程怀微，一时不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难不成是来观摩学习的?
还是萨普莎很有眼色的走过来
＂一会下去试试?＂
齐霁替她回答
＂点到即止，一会把赛前协议签了。＂
＂对，点到即止，穿着礼服呢，动作要美观大方，主要向看直播的观众展示第一军校的精神面貌。＂
萨普莎笑眯眯的给程怀微递上协议，指了指对面包间的几名学生，那些人同样穿着代表身份的军装礼服，实力不详，但气势十足。
＂等会你的对手就是他们，伯德军校。＂
联盟第一军校虽说和第一军联系紧密，地位不可撼动，但其余军校也不是吃素的，伯德军校在第一军区排名第三。
排名第二的兰约军校去年考入第一军的学生已经和联盟第一军校持平。
学校有了紧迫感，因此格外看中今年的招新。
底下的格斗场，第一军校的几名学生已经和兰约军校的学生对上。
一对一，车轮战，最终留在台上的人胜利。
军官嘴里说着点到即止，可不代表真的去下面耍花架子。
底下打的有来有往，礼服本就是军装式样，不影响发挥，反而使打斗极具美感。
程怀微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此刻兰约军校占据微弱优势，
没有上场的有三人，第一军校剩下两人。
学校最顶尖的学生都还在参加封闭军演，剩下这些学生的实力半斤八两，总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因此两军校虽然看中比赛，但并不紧张。
只是在台上第一军校学生被撂倒后，一名军官气的直拍大腿
＂这打的像什么样子?谁教他这么打的?回去就给我加训！＂
＂哎呀你踢他小腿啊！＂
＂身后！注意身后啊！＂
兰约军校派出的学生高高壮壮，肌肉十分发达，将礼服内衬撑起夸张的弧度。
他将台上第一军校的学生打倒后，并没有停手，一手捂住他的嘴，粗壮的大腿压住他胸口，另一只手狠狠捶向头部。
一点没有收力。
因嘴被捂住，学生不能弃权，拼命挣扎着向外面爬，刚爬走一点，就被抓住发茬拖回来，视线挑衅的看向上方的包间。
眼神阴郁。
刚刚破口大骂的军官豁然起身
＂小畜生他在干什么！＂
＂裁判呢？退赛！＂
眼看自己的学生面容模糊倒在血泊里，军官气的浑身颤抖。
＂等等，他不想认输，冷静点。＂
那名学生虽然被打的无法还手，但身形足够灵活，在挣扎期间，上半身脱离了束缚，他本可以喊认输，可他没有。
尝试着爬起来，被再次撂倒。
不能认输，这场比赛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那些天才在的时候，根本轮不到他参与，即便这些人走了，他也是摸爬滚打才得到这次展示的机会。
他马上要毕业了，却一次大型演习都没有参与过，也没有给教官留下好印象，这次是他唯一一次在人前展示自己实力的机会。
成功，有可能进入好的军队，远离前线，失败，被迫服役，成为边境线的一块界碑。
那人死死抱着壮汉的大腿，企图拖延时间，三十分钟没有分出胜负，算作平局。
他脑袋昏昏沉沉，已经记不清自己挺过了多长时间。
直到壮汉彻底失去耐心，一把将他扔下台。
裁判说
＂兰约军校获胜，用时十分钟！＂
原来才过去十分钟啊，
竟像一辈子那样漫长。
他被抬下去的时候，看见了自己教官黑如锅底的脸色，慢慢闭上眼，看来留了个坏印象。
第一军校还剩下一人。
包间里的军官面色都不太好
＂是薛兆，兰约军校前任副首席。＂
＂他不是已经参军了吗？＂
＂没有被第一军录取，又返校了。＂
萨普莎道＂他是留级生，没办法参加军区联合演习，到是来这耍威风。＂
剩下的那一名学生肯定不是薛兆的对手。
薛兆在校时，参与过三次联合演习，实力自然不是这些连演习都去不了的学生能比的。
五分钟后，最后一名第一军校学生认输。
薛兆在台上大放厥词＂你们第一军校就这点实力?＂
＂还有没有人?＂
＂这种废物军校，竟然占据那么多第一军的名额，我都替你们丢人！＂
＂不好，星网上已经开始骂了……＂
这场比赛本就是表演性质居多，向观看直播的网民展示学校风貌，这是各个学校的默契。
谁知道今年杀出来一个薛兆，因为自己没有被第一军录取，跳出来打破规则。
网友可不是在意你派出的都是什么学生，他们只看见结果。
＂兰约军校这么厉害吗？＂
＂第一军校早就开始走下坡路，那么多学生竟然打不过一个。＂
＂报名兰约军校吧，今年第一军校给别的军区学生都免学费了，这让我们本地学生怎么办？＂
网上的舆论一看就是有心人刻意引导。
＂你们第一军校还有人吗？＂
薛兆知道现在开着直播，对着第一军校的包间不厌其烦的询问。
还有人吗？
谁都没想到演变成现在这样，带过来这些学生多多少少有教官的小心思，想让自己学生贴贴金。
谁承想，出了这样的事。
现在回去搬救兵，那第一军校的脸才是真的丢尽了。
＂现在怎么办？我让他们把直播关了?＂
＂格斗场直播好关，那些坐在下面观众的直播呢？＂
众人无措间，齐霁悠悠道
＂第一军当然有人。＂
他指了指程怀微
＂我的学生还没有上场呢。＂
第48章 比赛
＂我的学生还没有上场呢。＂
齐霁的话让室内安静下来。
＂别开玩笑了, 薛兆体能A+，况且他已经上过战场……＂
海澜一口回绝。
下半场和伯德军校的切磋再让小同学上吧。＂
萨普莎出来打圆场。
＂这件事是兰约军校做的不体面，相信他们那边已经采取行动了。＂
果不然, 台下。
薛兆的耳麦里传来教官的怒骂
＂薛兆！滚下来！＂
＂你以为你在这是打谁的脸?＂
＂惹怒第一军校对谁都没有好处！＂
薛兆脸上看不出情绪, 直接将通讯挂断。
在格斗场, 如果是军校生之间的切磋赛，允许佩戴通讯设备, 方便教官远程指导。
薛兆将联系单方面切断，摆明了不想就这么结束。
无数看热闹的网友涌入直播间，
直播擂台中间，只有一名穿着兰约军装的军校生。
正对着看席叫嚷着什么, 但看台上始终没有人下来。
不明所以的网友纷纷下场发弹幕。
＂什么情况？＂
＂今年的表演还没开始吗？＂
＂兰约对第一军校，每年都假的不行。＂
早就蹲守在直播间的网友给后来的科普
＂第一军校输了, 被这个学生一人打穿！＂
＂第一军校这么菜吗今年?＂
＂菜就不要打比赛！＂
＂菜就不要打比赛！＂
＂菜就不要打比赛！＂
热度不断上升，第一军校的笑话那是爬网线也得看。
包间里几名军官面色铁青, 恨不得自己下场。
齐霁也不着急,
提醒道＂还有三十分钟上半场结束。＂
三十分钟，正好是一场的时间。
海澜皱眉
＂你的意思是让她下去拖一拖?＂
他看向一直跟在齐霁旁边，存在感很强的学生。
身姿挺拔, 个子很高，眼神中就带着点杀气。
起初进来时，只注意到她的脸很稚嫩，没想到板起脸来, 倒也像那么回事。
台下不便拖的太久，
目前直播的热度到了一个小高潮, 把握好，就是很好的一次宣传机会, 把握不好，
第一军校今年招生肯定会受影响。
＂你叫什么名字？＂
＂程怀微。＂
程怀微知道教官们是心动了。
海澜一直严肃的脸色缓和下来，宽慰道
＂不用有压力，尽量拖时间，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
练习赛分为上下两场，抽签决定，
上半场第一军校对兰约军校，
伯德军校对亚克军校……
一共十六个军校，胜者参与下半场。
其余军校还在继续。
薛兆露出有些兴奋的笑
＂还有二十五分钟！＂
＂你们不认输，不会想拖到倒计时结束吧?＂
他从场内捡起自己的衣服，对着四面八方的镜头露出展示自己满身肌肉。
就在这时，
紧闭的门打开。
一名穿着第一军校军装的学生走了进来。
程怀微解下过于庄重的军装外套。
里面穿的竟然是训练时的短袖。
她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
薛兆收起脸上的笑，上下打着来人。
不期然对上程怀微充满战意的眼睛。
＂选手准备＂
＂兰约军校薛兆，联盟第一军校程怀微。＂
播报声停，两人迅速朝对方冲了过去。
没有放狠话，没有交流，一切拿用拳头说话。
近身格斗最重要的是抢占先机。
程怀微接受军校正规教学的时间远少于自己摸爬滚打练功法的时间。
受传统格斗技巧影响较小。
招式毫无规律，
但都是最适合自己的技巧。
是弱小时保存实力，也是占据优势时乘胜追击。
程怀微出手迅猛，一个照面，薛兆就被震的连连后退。
他格挡住程怀微踢过来的一腿。
借住边界站稳。
双手拽住程怀微的小腿转身，
咬牙发力，肌肉鼓起。
企图利用体重扰乱程怀微的平衡。
程怀微整个身体悬在半空中，被薛兆扔出去的瞬间，长腿扣住薛兆的脖子。
两人同时摔倒。
程怀微膝盖抵住薛兆胸口，将他整个人压倒在地。
薛兆真正的实战经验少，一招一式都是军校做派，没有形成自己的路数。
对上招式灵活的对手，只能凭借自己强大的身体素质取胜。
可他对上的是程怀微。
一个＂平平无奇＂的体修。
拳头对上，程怀微面不改色地挥拳，甚至能听见手骨的咔嚓声。
薛兆的体能高，凭借身体素质碾压过很多人，还是第一次对上速度比自己快，战斗意识更强的人。
众目睽睽之下，耀武扬威的人被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一幕震撼人心。
谁都没想到凑数的程怀微能打败满身肌肉的薛兆。
薛兆被压制住，
挣扎不得，眼睛死死盯着程怀微。
倒计时还剩五分钟。
裁判举牌询问薛兆是否退出。
局势瞬间颠倒，
薛兆半边手臂被程怀微卸掉，
胸腹隐隐作痛，程怀微下手的都是不致命但疼痛敏感的部位。
时间缓慢流逝，见薛兆也想拖延时间。
程怀微用手肘狠狠击向他的后颈。
准备结束战斗。
这一击却打了个空。
薛兆爆发出一股极其可怕的力量，
上半身的军装片片碎裂。
程怀微被弹开，
单膝跪地卸掉冲击，同时迅速转身，正面迎敌。
薛兆用了精神力。
A+级体能，B+级精神力，
爆发的力量是十分可怕的。
程怀微流畅的组合拳让看台上军官看的热血沸腾，见薛兆违规使用精神力，没怎么在意。
第一军校门槛高，低精神力者根本进不来。
程怀微体能他们看在眼里，
两人同样使用精神力的情况下肯定是自己学生更胜一筹。
海澜随口问＂小程精神力多少级?＂
齐霁靠在窗边，一瞬不瞬的盯着
＂F＂
海澜＂挺好……什么?＂
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F级?F连入学都……＂
他想起了什么，军校生中唯一一个没有精神力的人。
＂她就是那个k22演习场的幸存者?＂
几息的时间，薛兆迅速取得优势，
不顾裁判疯狂示警，径直朝程怀微冲了过去。
赢不了那就毁了她！
带着精神力的一拳要是打在程怀微的身上，
保证骨头都碎裂。
如果击中的是头部，哪怕及时使用医疗舱也救治不回来。
他面前的军校生被震慑住，连躲避都做不到。
就在拳头距离程怀微仅呼吸间的距离时，程怀微突然诡异的躲过。
避重就轻的在他后背拍了一掌，
这一下，薛兆脚步都没有乱，没有多想，转身继续逼近。
他面前的人像条灵活的泥鳅，每每在他靠近时，
都以一种难以预判的的身法与他擦身而过。
在他身上留下不重不轻的一击。
那些部位逐渐变热，
从前胸到后背，火辣辣的热度让他开始疯狂流汗。
薛兆的耐心告罄，
双手附着精神力，
将人逼到角落，不得不接受他这一拳。
程怀微也运转起真力，
瞬间四拳相碰。
薛兆顿时被灼烧感包裹，从相接的拳头处，到身上大大小小被攻击的地方，燃起一团火，像骨头带着血肉一同燃烧。
＂啊啊啊啊啊啊！＂
他狂抓挠自己的身体，企图让火焰熄灭。
可触碰却发现那只是痛感，并没有真的燃烧。
他产生了幻觉。
程怀微一脚将他从擂台踹下去。
倒计时走完最后三秒。
薛兆落地没有停止挣扎。
他被暗算了！
一定是这样！
第一军校心狠手辣，带出来的学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在刚开始就对他使用了精神力。
变故只发生在瞬间，从薛兆暴起，到程怀微将他从台上踹下来，
仅仅几分钟。
裁判带着安保人员姗姗来迟。
身后的机器人一拥而上，将两人分别压制住。
一场空前刺激的军校生之间的对决，却因为双方使用精神力不得不终止。
直播间观众看的一愣又一愣。
多么精彩的格斗赛，
结果两人都使用了精神力?
中间那么精彩，一定是精神力的功劳吧。
就在他们如此想时，机器检测结果出来了。
裁判拿过结果，眼底流露出几分不可置信
＂联盟第一军校生程怀微，没有使用精神力。＂
机器人可以抓取人类身边的精神力波动，不同人精神力波动不同，不存在弄错的现象。
这一结果意味着，程怀微不仅近身格斗赢过他，甚至在对方使用精神力的情况下，同样取得胜利。
机器人随即松开了对程怀微的束缚。
观众席爆发激烈的掌声。
观看直播的人数也到达了一个顶峰。
这是什么，徒手对打精神力者，还赢了！
程怀微抹了抹眼角的汗，对着台下兰约军校那边扬起下巴。
＂下一个。＂
程怀微不知道时间，
既然薛兆输了，那就继续。
时间已经到了，但两军校都没喊结束。
程怀微上半身训练服背部被阴湿一片，
单薄的布料和皮肤贴合，显现出军绿色短袖下，被肌肉覆盖的蝴蝶骨。
腹部肌肉随着她的动作，收缩舒张，
像广场矗立的大理石雕像。
汗水顺着下颚滑落，锁骨处反射着场内的灯光。
讨论程怀微到底有没有使用精神力的弹幕瞬间爆炸了。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什么神仙姐姐！＂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第一军校训练服这么瑟！！！这肌肉！这锁骨！好懂事的衣服！＂
＂在床上扭成蛆，去第一军校就能摸……啊能练出这样的肌肉吗？！！！＂
＂快点上人啊，我想看姐姐打架！＂
＂姐姐打我！＂
＂她长得好像我怼过的一个主播＂
一条奇奇怪怪的弹幕很快被顶了上去。
薛兆还在喊着＂不可能！她用了精神力！她早就对我下黑手！＂
被拖走时，叫的声音格外凄惨。
薛兆，扰乱规则出风头，结果被狠狠打脸，哪怕第一军校不针对他，兰约军校也不可能留他了。
兰约军校还剩两人。
一个短头发的女生上台，
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打气，
她肯定打不过台上的女生，只求别让她输的太惨。
程怀微明白这场比赛的用意，展示精神风貌，需要动武的部分结束，她用拳头将所有的目光都汇聚过来。
接下来就到文的。
展示。
礼服本就设计精妙，
程怀微上半身是训练服，下半身是笔挺的军装。
将身体比例的优势无限放大，
在和短发女生交手后，程怀微有些生疏的展示自己的动作。
劈，砍，侧踹。
身穿两种不同款式军装的女生打的有来有回。
她们既有女性的柔韧，又有严格训练后的力量，松弛有度，这是一场华丽的暴力美学！
一个军校的军校生，就是他们最好的招生简章。
弹幕被满屏的＂啊啊啊啊＂占满，偶尔有带节奏的都被打下去。
这不比动不动脱衣服的大汉优雅多了?
＂妈妈我要上军校！＂
＂好酷好酷！＂
程怀微动作灵活的将短发女生逼退，
在将她打下台的瞬间，突兀停住动作，改为撂倒 。
两人迅速拉近，程怀微小臂压着她的脖子，得以看清，短发女生的头皮上。
那些奇怪的纹路。
她曾经见过，
在监狱，那个偷渡客的头上。
这到底是什么?
女生被吓到了，急急忙忙喊了认输。
程怀微松手，将她拉起来。
视线很快收回。
没有意外，程怀微站到了最后。
到后面两人，她甚至身上的汗都干了。
海澜狠狠拍了拍齐霁的肩膀
＂这学生不错！＂
他想起来直播的事，问＂舆论怎么样？那些水军呢？＂
负责跟进直播的士兵支支吾吾＂反响还挺好。＂
海澜看他这幅样子，皱眉凑过去
＂好就好，不好就不好，支支吾吾像什么……＂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只见光脑上满屏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斯哈！斯哈！斯哈！斯哈！斯哈！＂
毫无意义的乱叫，其间掺杂的通用语让他摸不着头脑
＂什么叫姐姐踹我?＂
程怀微这时推门走进来。
众军官全都目光炯炯的看向她。
研究了半天终于明白的海澜军官问众人
＂她这跟我们平时训练不一样吗？＂
＂差别还是有一点的哈哈＂
萨普莎干笑。
程怀微进门，快速锁定齐霁，
径直走过来，对着他道＂我申请参加下半场的演习赛。＂
齐霁撑着下巴问＂你知道了?＂
＂什么？＂
＂你这场比赛的打赏三百八十万＂
齐霁让她看了看直播。
他在等程怀微露出惊喜的表情，
那一定很生动。
结果面前的军校生看着看着，动作僵硬地扯了扯自己的军装，脸颊越来越红，眼睛都因为难以置信而睁大。
程怀微为星际毫不掩饰的热情震惊到了以至于忘记了三百万。
＂她们……怎么……＂
＂……怎么这样。＂
齐霁忍着笑＂帮你安排下半场?＂
第49章 出事了?
[爆——！格斗场惊现体能大神！徒手对打精神力者！
]
[让我看看怎么个事?]
[ 没看错吧格斗场?直播间这么多人我还以为是机甲格斗, 只是近身格斗啊 ]
[众所周知精神力者优势在机甲，给他上个机甲分分钟吊打好不好！]
直播间大火后，
晚一步得到消息的网友也涌入房间。
中场休息时间, 最大的擂台空空如也, 投屏播放着其他擂台的对决视频。
新来的网友没有亲眼看见打斗场面, 根本不觉肉搏有什么好看的。
台上几方军校已经分出胜负，下半场正像最开始预测的那样。
第一军校对兰约军校, 第一军校获胜。
伯德军校对亚克军校，伯德军校获胜。
八个获胜军校将进行团队赛。
第一军校对伯德。
萨普莎原本想将程怀微塞进去凑个数，结果程怀微自己大杀四方。
如果程怀微现在加入的话，可能会破坏团队平衡性。
对学校的宣传肯定是以整体为主。
萨普莎有些犹豫的看向齐霁, 毕竟是他的学生，他们不好决定。
齐霁故意装作没看见。
倒是程怀微突然想起了什么
＂齐……教官＂
＂下午我约了格温医生辞职。＂
程怀微眼睁睁看着笑眯眯的齐霁面色扭曲了一瞬。
＂格温医生……＂
齐霁格外好说话,
＂去办辞职吧，不用着急归队, 别忘了去前台领取你的信息卡, 打赏的钱会打在里面。＂
程怀微走出格斗场，先找前台领取了自己的信息卡。
前台是个圆脸的女生，一身利落职业装,
正低头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
听见人问询头都没抬，
＂信息登记的请提前，药物检测右边请，参加比赛提前发送体检证明……＂
＂您好我来领取信息卡。＂
前台抬头, 盯着程怀微眨了眨眼，飞速在眼前军校生和光脑之间来回切换视线。
确定了, 眼前的人，就是台上那个非常能的打第一军校生程怀微！
前台姐姐光脑里还在播放着直播回放, 弹幕刚输出一半。
她欲盖弥彰的将光脑调成私人模式，
压抑脸上的笑容，拿出自己的专业素养
＂您好！＂
＂您要办理什么？＂
程怀微又重复了一遍＂我来领取信息卡。＂
前台在机器上输入她的名字，
手比大脑先一步反应，敲完才想起来问＂哈哈，您叫程怀微对吗？＂
程怀微点头。
前台正经了些＂因为您是第一军在读学生，所以不需要提前进行身份录入，可以直接打比赛。＂
＂信息卡是我们这里的通行证，只有进行过一轮比赛的选手才可以领取，一人一卡，积分会自动累加。＂
＂如果比赛途中进行直播，所有打赏将会统一发放进信息卡里，平台将会收取3%的手续费，并且帮您进行缴税。＂
前台语速极快，进行简单讲解。
＂您目前参加了三场个人赛，积分15分，您可以在官方账号人看见个人排名，三次打赏扣除手续费和缴税，一共剩余八十万星币。＂
＂八十万?＂程怀微对钱不敏感也不至于记错，齐霁说她第一场打赏就有将近四百万星币。
怎么三场加一起，才八十万。
前台似乎知道她在疑惑什么，尽量让自己说的官方
＂第一军区税法，关于格斗收入缴税是比较多的。＂
＂嗯……机甲格斗和真人格斗的扣税是一样的。＂
因为机甲格斗实在是暴利，动不动就数以亿计，所以扣税也就狠了点。
真人格斗并不受重视，没有专门的税法，但上层默契配合下，将真人格斗的收税归到机甲格斗那一档。
这么多年选手为了能继续比赛，都选择吃下这个哑巴亏，没有一人反抗。
程怀微是个记忆不全的老古董，
隐约记得凡人界的国家都有税收，并没有多问。
＂帮我提现吧。＂
＂您暂时还不能提现。＂前台对上程怀微疑惑的视线，默默按住自己的心脏。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拒绝啊啊啊啊啊。
＂格斗场规定，一个月内打满七次比赛才可以提现。＂
＂您今天已经有三次了，所以三十天内再打四次比赛，将可以一起提现。＂
她将没什么用的信息卡递给面前的军校生。
程怀微接过卡，一瞬间，从暴富，到微微富裕，再到赤贫。
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前台看着程怀微，隐约在她身上看见一丝脆弱，不忍心道
＂您或许可以叫同伴一起参加团队赛。＂
＂以团队形式比赛时，没有到场的成员也算参赛次数，只不过没有积分。＂
程怀微眼睛又亮起来，对着好心的前台道谢。
她提前给格温医生发过信息，两人约定在医院见面。
不过当她再次联系格温医生时，格温医生直接请求视频通话。
光脑另一面画面颠簸，她只看见一块车顶，格温医生喘着气
＂嗨我亲爱的伙伴，我们只能这样联系了。＂
＂出事了吗？＂程怀微在飞速略过的画面里看见了溅在车窗上的血迹。
＂我在出急诊，遇到了一些脏东西，不过别担心，已经有军队过来救援。＂
程怀微一瞬间想到了异种。
＂辞职手续已经办下来了，我现在想问你几个问题。＂
格温终于坐回位置上，镜头对准自己，难得严肃
＂你在出院后有见过杨璞玉吗？＂
杨璞玉?
记忆实在有些久远，程怀微仔细想了想，从演练场被救回来后，她只和赵跃用光脑联系过，至于杨璞玉，她们甚至没有加通讯。
＂我们之后没有联系过，在学校也没有见过她。＂
格温医生说＂赵小姐被感染了，杨璞玉下落不明，我们怀疑是她将BR异种病毒带回来的。＂
格温医生白大褂上满是血迹，像刚经历过一场手术。
＂如果你有她的消息，请告诉我。＂
异种无孔不入，程怀微目前接触过的就有好几种。
在演练场，光是凭借血液寄生的C级异种寄生者，就几乎将她们团灭。
她在格温的话里捕捉到一个词＂异种病毒＂
＂异种是病毒吗？＂
格温咳嗽几声，声音虚弱道
＂哦希望你当初没有对监狱里的军官做出什么暴行。＂
＂你应该学点关于异种的知识了。我记得当初有给你发。＂
他开着玩笑，尽量让气氛别那么紧张，
光线突然变暗，画面出现卡顿。
格温光秃秃的大脑袋凑过来
＂先到这吧，很抱歉我要先一步挂断通信……＂
＂咳咳咳……＂
＂如果发现……咳咳咳咳＂
车子出现了剧烈的颠簸。
几次明显的卡顿之后，
画面消失了，
程怀微隐隐有些不安，再次尝试联系格温。
光脑显示用户已经下线。
出事了吗？
当然也可能格温医生开始工作。
程怀微和医生的交集还有助理小徐。
她发信息询问小徐格温医生出诊的目的地。
趁这个时间搜索异种信息。
她看过格温医生发过来的所有信息，
印象里没有提过异种病毒，
只要是她看过的，就不可能忘记。
但当她翻找记录时，却在格温医生发的培训信息里找到了一份报告。
程怀微几次和异种交手，她的认知里，异种是一种低智慧型生物，繁殖能力强，具有寄生性，以血液为养料，通过产卵繁殖后代。
异种由许多物种组成，
都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但是这份资料却说，异种最开始源于宇宙病毒，被感染的普通动物朝着某一方面疯狂进化，她们常见的寄生型异种的进化方向就是繁殖。
但进化后的动物对人类没有危害，有危害的是他们所携带的病毒。
人类被病毒感染，会出现和动物一样的进化趋势，目前医药协会正在为这一进化研究阻断药剂。
报告到这里就结束了，程怀微想从头再看一遍，就在标题上角，看见一个编号(一)。
意味着这份报告可能还有二，三。
她退出去，将格温医生发的信息从头到尾找了一遍。
确定只有这一份提到异种病毒。
程怀微打算再读一遍时，打开报告，里面的信息却变了样子。
那是一份很普通的入职培训。
像她曾经看过的一样。
退出再次进入，依旧是入职培训，那份关于异种病毒的报告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
这时小徐回复了信息。
[小徐:您找老师有急事吗？他最近去忙卡索娜偷渡客的事。]
[小徐:就是我们打疫苗那些犯人，在港口转移时出现了感染者，太可怕了，幸好我们去监狱的时候异种没有进入成熟期。]
[程怀微:不是已经接种过疫苗了吗？]
[小徐:疫苗只有预防作用，对异种的卵没有效果，他们在偷渡的过程中，被异种产卵也说不定。]
程怀微对异种两个字格外敏感，小徐的说法一直是异种卵，异种进入成熟期。
而不是异种病毒感染，
这让程怀微不得不猜测小徐同样＂不知道＂异种是什么。
程怀微删删减减，最终换了别的话题
[程怀微:我很担心格温医生的安全。]
[小徐:当地有边际星的驻军，老师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小徐:哇恭喜！]
[程怀微:?]
[小徐:老师刚通过了你的入职申请，你现在已经是我们研究所一名正式的医生了！]
第50章 程怀微
这一系列的发展都很荒谬。
一封聘请书静静躺在邮件里。
看时间正是格温医生说已经帮她办理好辞职申请的时间。
可能是那边的混乱让格温医生搞错了。
程怀微并不打算学医, 所以继续选择辞职。
只不过辞职对象从格温医生变成了研究所。
研究所的名字叫＂瞭望角＂。
位于中央星边缘，和边际星辖区，第二军区辖区毗邻。
从资料上看是一家专门研究保健品的研究所, 共有五位负责人, 其中之一就是格温医生。
[小徐:如果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直接来所里找我, 最近老师不在，一些文件上的问题都可以在工作日询问我。]
今天是周五, 想要辞职还要再等几天。
程怀微回到学校时，
广场上乱糟糟的，学生拖着夏季的行军帐，正在列队。
一名陌生的军官训话后, 带着他们徒步去星港。
测验要开始了。
这个月的测试是野外求生。
广场上这些是比他们高一个年级的学长学姐。
他们上完这周最后一节课，就会被带去野外基地体验极端环境。
从学校一直徒步到星港, 坐飞船跳转至中央星域外围最大的人造丛林，进行野外求生和完成教官布置的任务。
为时一周。
该任务算作一门实践课, 不合格者直接重修, 直到合格为止。
程怀微所在的年级因为军官变更，还差一节课。
果不其然走第二天上课时，齐霁提到了野外求生。
众人瞄准靶子做射击动作, 每个人的枪管上都放着一枚子弹。
老规矩，掉落加时，互相监督。
齐霁站在建筑的阴影下，挡住了刺目的阳光。
悠哉的刷了一个星时光脑后才说明今天的任务。
＂你们应该已经了解过这次的求生, 每年都有，二年级以上都会参加。＂
＂高年级的任务是丛林, 山林积分争夺战，至于你们, 只需要活着。＂
齐霁说一半，像是忘记了，从光脑里面调出通知，补充道
＂学生通过跳伞形式进入演练场，任务是寻找出口，为期一周，期间学校定期投放少量食物，学生可根据投放食物的方位推测出口。＂
＂成功在一周内找到出口的学生通过测试，未在规定期限内找到出口的学生积分减半，中途退出者不合格。＂
齐霁皱眉看着下面这些人＂中途退出我就要不远万里去接你们，最好不要麻烦我。＂
＂训练场有很多可以食用的植物和星兽。＂
齐霁调出之前发下去的调查问卷，为了督促学生更多的了解野外环境，问卷里的问题都是关于各种植物和星兽如何处理和食用的问题。
他随机抽了几份
＂拉克。＂
被叫到名字的学生浑身僵硬。
＂列举一下用于消炎的植物。＂
＂马齿苋，连翘，薄荷……＂
＂徐振杰。＂
＂长毛兔可以直接食用的部位和处理方法。＂
＂腿部，脊椎肉，肩部，用火烤，或者生食。＂
一连叫了几个学生，回答勉强合格，至少是提前做过功课。
这一环节程怀微很轻松，她对自己的答案很有自信，随着修炼，修士会摒弃凡人食物，靠转化天地灵气为生。
俗称辟谷。
但这并不包括体修，
体修想做到超然物外，不依靠五谷杂粮，需要先炼化躯体，再炼化内脏，最后炼化血液。
对应体修的淬体期——洗髓期——易筋期——煅骨期——燃血期。
将身躯变成天地的一部分，方可辟谷。
所以在最初修行的几百年内，她游荡各个秘境，一边修炼一边找食物，可以说是＂荒野求生＂数百年。
在k22演练场时，她就吃过这个世界的蚯蚓。
感受到手臂的酸胀，程怀微不动声色的缓慢调整动作。
枪管上的子弹跟着轻轻晃动。
程怀微立刻停手。
转换重心后，手臂的不适减轻了许多。
身边姜锦也刚刚调整完，双目无神的盯着前面学生的军装看。
齐霁在就职短短几周，就留下了远超同届军官的恶名，
曾经因为样貌家世给齐霁建立过粉丝群的军校生纷纷倒戈，坚决不承认自己之前的眼瞎。
苏泽高高在上，勉强称得上一句蛇蝎美人。
对齐霁的评价就只剩下蛇蝎，甚至怕他会登录校园网记仇，关于吐槽齐霁的帖子一删再删。
程怀微感觉到齐霁瞥过来的视线，默默结束和姜锦的眼神交流。
目光紧紧盯着靶子。
齐霁没有叫她，
只是将程怀微那份调查问卷重新读了一遍。
那是一份极其详细的求生指南，毫不怀疑凭借它真的可以提升在野外的生存几率。
从如何分辨植物是否有毒，到星兽如何处理，如何设置陷阱。
一一列举，很难想象程怀微还有这么话多的时候。
几乎每一题都达到了最大输入额度。
唯一的问题是，太过原始了。
让齐霁恍惚是在看什么历史报告。
期中有一道问题，问光脑失去信号怎么办?
程怀微回答借住植物走向，地理环境，水源流向，行星轨迹来判断方位。
答案是开启光脑的紧急模式，启动第二系统，光脑会自动连接最近的信号发射器。
他看了又看，程怀微的回答没有问题，
甚至很有道理，比起光脑，她更加信任自己。
齐霁压下心底的疑惑，
程怀微来自孤儿城，那里没有统一的政权，条件更加艰苦，作出这样的回答也不奇怪。
简单的一个瞄准的动作持续了两个星时，期间齐霁说了什么，学生们都记不清了，手臂的肌肉逐渐失去知觉，身体像雕塑一样僵硬。
齐霁这才大发慈悲放过他们。
程怀微慢慢放下枪，在有穴位的地方轻轻按压。
手臂得到放松后迅速充血，滚烫一片。
这样训练的好处很明显，程怀微射击时，随时抬起手臂，都是最标准的姿势。
她的身体替她记住这些标准。
任何时候都是最好的备战状态。
队伍前排摆放着几个箱子，里面装满了子弹，在知道学生还要自己花钱买军备时，齐霁直接走私账替他们交了这个钱。
程怀微目光锁定靶子，射击。
速度逐渐加快，每一枚子弹都落在正中心。
射击时间和规定要求的差距也在稳步缩减。
打完一轮，
一群陌生的士兵走进训练场，两人一组，抬着巨大的笼子。
里面隐隐传出活物挣扎的动静。
笼子最终停放在齐霁的身边。
学生的视线聚集过来，
齐霁戴上防护手套，动作优雅不疾不徐。
说出来的话却残忍
＂防止你们出去给我丢人，提前见见血。＂
他掀开遮盖笼子的黑布，露出里面挨挨挤挤的巨大毛团。
灰扑扑的毛发像干草一样没有光泽。
是长毛兔，最常见的一种星兽。
＂用刀，拳头，枪，随便什么，抓住它们，然后吃掉。＂
他说完，整个训练场都安静了。
军校生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们的教官。
疯了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齐霁没有理会，
用力打开笼子，
手臂瘦弱，白的晃眼，
就是这样脆弱的军官，一次次带来疯狂和邪恶。
长毛星兽争先恐后的从笼子里跑出来。
跳跃性极好，
得到自由，它们根本不把面前的军校生放在眼里，从他们身边，甚至头顶越过。
被扑到的学生后退几步，反应过来开枪瞄准，那只大兔子却混进了人堆里 。
让他无从下手。
场上一度非常混乱。
几人组成小队尝试对兔子围追堵截，
手起刀落见，星兽就见了血，
野生的星兽血液里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腥臭味，
抓在手里才感觉到，这些运动健将身上的肉并不多，毛发占了大部分。
腿部的肌肉很紧实，切割间还带着拉扯感。
场内星兽很快被学生抓住。
程怀微和姜锦将一只体型非常大的星兽，拦截在训练器具前，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开枪。
尽量模拟野外艰难的环境。
终于，在长毛星兽被逼急，露出獠牙攻击时，程怀微一刀刺入它的腹部。
毛团挣扎几下失去了动作。
这时旁边突然窜出去一只小的，身手更加灵活。
姜锦追了出去＂我找找感觉。＂
抓星兽并不难，场上的小型星兽很快被控制住。
学生们对着长毛星兽有些无从下手。
生吃星兽。
课本上一句带过的求生手段，并没有那么容易。
接受了文明社会教育的人类很难直接食用生食。
尤其是这种，现杀现宰，血还是温热的生肉。
齐霁看着他们，知道这一步迈出去很难，已经做好今天无人尝试的结果。
他看着程怀微动作利落的解决一只星兽，
刀尖挑破皮肉。
下一瞬瞳孔紧缩。
程怀微用刀将星兽腿部的毛皮挑破，
顺着纹理一点点撕扯下来，
她心里没有一点挣扎，迅速处理好猎物，
直接下嘴。
血液从嘴角流下来，那一块肉还没有咬断。
突然一只手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
强迫她张开嘴，
将星兽肉拽了出来。
＂吐出来。＂
那人命令到。
温热的手指伸进她的口腔，沿着牙床摸索，
似乎是在确定她有没有吃下去。
她的唾液和星兽的血，将好看的手指弄脏了。
程怀微不自在的朝后躲了躲。
却被人按住脑袋。
齐霁摸到了她的虎牙，只有一颗，顶端尖尖的，平日她不笑，根本没有注意过。
他看着程怀微的眼睛，
是偏黑的棕褐色，里面没有抵触，只有好奇和清澈，她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她不抵触杀戮，不抵触吃生肉，
以野兽的姿态，
将一整块生肉塞进嘴里。
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像是做惯了这些。
齐霁不得不终止她的行为，斟酌着问
＂你觉得星兽的血是什么味道?＂
程怀微将嘴里腥臭的液体吐出来，口腔还残留着异物感。
她说
＂没有味道＂
其实是腥臭的，只是她遇到过很多不得不茹毛饮血的困境，她不能排斥。
齐霁说不出话了。
程怀微只有二十一岁，很稚嫩的年纪，
来中央星只有两年。
两年前她还在边境的孤儿城，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稚嫩的脸颊下是布满茧子的手掌，
那是常期使用刀，枪留下的。
她不像学生，像天生杀戮的战争机器。
不应该是这样。
齐霁强硬的将星兽从她手中抽出来，右手的防护手套在触碰她之前就摘了，腥臭的血将手掌染红。
＂就到这吧，等你演习回来，或许得给你加一门新的课程。＂
程怀微想问个明白，刚起身，就被他递过来一方手帕
＂把血擦干净。＂
她看着长发军官走远了，
对那边的学生训着什么，
突然暴躁地将他整个脸都按进星兽肉里。
程怀微咳嗽几下，将血全部吐出来，
帕子干干净净放进口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