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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力(已修)

    闻岩无奈:“真不可以, 南方气候潮湿,还会有梅雨季节,你也不想床上有虫子吧。”

    梁好听到虫子只得放弃:“算了。”

    闻岩轻笑:“你要是喜欢大床, 以后家里装修让二哥打一张大床。”

    梁好舒服地泡着热水脚:“必须要大床!”

    第二天吃过早饭他们带着孩子离开了外婆家。

    闻懿和闻聪趴在车窗望着一望无际的沙漠。

    闻聪看了一会儿就失去兴趣。

    闻懿靠在座椅摇摆着小腿:“妈妈, 沙漠的外面是什么?也是沙子吗?”

    “沙漠外面有高山河流森林湖泊, 等我们回家的时候就能看见了。”

    闻懿声音脆生生:“我们家不是在沙漠里面吗?”

    闻岩打着方向盘:“基地是我和妈妈工作的地方,等妈妈忙完我们就会回家。”

    闻懿和闻聪没有婴儿时期的记忆, 对家的印象就是有很多穿白大褂的邻居。

    闻懿一脸向往:“是图画书上的样子吗?森林里有小鸟, 河里有小鱼和螃蟹”

    梁好认真回想:“湖泊里会有鸭子和大鹅, 你们的棉袄就是用大鹅的羽毛填充才暖和。”

    闻懿小脸带着担忧:“拔毛毛大鹅会痛吗?”

    闻聪听到大鹅有点馋了:“大鹅好吃的!”

    梁好忍俊不禁:“大鹅应该不会痛吧, 也许拔毛的时候大鹅就要被下锅了。”

    闻懿放心地点头:“那就好,不然好残忍哦。”

    闻聪想舔手指,被姐姐拍掉。

    他不满地嘟着嘴:“妈妈,姐姐又打我,我想吃铁锅炖大鹅。”

    梁好不用看就知道:“姐姐打你肯定有原因,你是不是又想把手指放在嘴里?”

    闻聪心虚低头:“可是大鹅好香哦,我是听到大鹅才想吃手指。”

    闻懿用一副小大人的口吻教育弟弟:“聪聪,我们要三岁了, 已经不是两岁的小孩子, 只有没断奶的小婴儿才会吃手手。”

    闻岩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想吃大鹅等爸爸明天去镇上看有没有人卖,没有的话吃鸭子可以吗?”

    闻聪手舞足蹈:“鸭子!烤鸭也好吃!”

    梁好无奈叹气:“你太惯着他了。”

    闻岩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他们喜欢也吃不了多少,剩下的不都是要进咱们俩的肚子。”

    梁好嗔笑着瞪他:“我是说你有求必应,万一他们想要天上的星星你也给他们摘吗?”

    “孩子要富养,情感和物质都得到满足, 以后才不会被人三言两语骗走。”

    梁好摊手耸肩:“我觉得悬,聪聪很有可能会被人家的肉包子哄走。”

    闻岩替儿子辩解:“他只是贪吃, 小脑袋瓜还是挺聪明的。”

    闻聪立马挺起小胸膛:“就是,陌生人给的肉包子我才不吃呢!”

    闻岩送梁好和孩子回到家后又去了一趟基地。

    他总觉得郑理这个名字听着耳熟。

    杜国华脸上的惊讶转瞬即逝:“查档案?按理说你是有权限调查,不过咱们基地你应该明白,有些实验基地都是全匿名,他们自己的家人都不能联络。”

    闻岩沉吟了几秒:“既然不能破坏规矩,我不查档案,我想打听一个人。”

    他说出了小叔的名字。

    “郑理?”杜国华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

    他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你还真别说,我有点印象,但是突然想不起来。”

    闻岩想了想斟酌着开口:“我想知道他今年大概多少岁,是不是本地人。”首先要排除同名同姓。

    “这我大概记得一些,他今年应该有30岁了,父母双亡,有远房兄弟姐妹。”

    倒是和小叔身份对得上。

    杜国华突然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他被派去驻守别的基地,那边保密等级更高,其中很多科学家都是隐姓埋名做研究。”

    杜国华坐在椅子上:“你问这个干啥?有人找你打听吗?”

    闻岩觉得没必要隐瞒,于是实话实说:“他可能是我爱人同志的亲属,你放心,我只是用排除法筛选同名同姓的人。即便真是她的亲人我们不会到处乱讲,只想确认他是否活着。”

    杜国华开怀大笑:“我当什么事儿呢?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郑理的档案别人不能调取,你跟郑同志有啥不能看的。”

    闻岩淡淡道:“我大概确定是她的亲戚,知道他还活着我们就放心了。”

    杜国华拍了拍他肩膀:“那小子刚来的时候跟个木头墩子似的不爱说话,现在都成营长了,整天扯着大嗓门训新兵,估计你们面对面站着都认不出来。”

    闻岩好奇询问:“他曾经是怎么被带回来的?我听说的版本是他被狼群拖走,尸骨无存。”

    杜国华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说这话的人肯定跟他不熟,小看了他。哪是狼群把他拖走,水浒传里有武松打虎,郑理赤手空拳跟狼干架,我们赶到的时候他满嘴血,愣是没让狼占到便宜。”

    他们都惊呆了,怎么有人能把狼咬死!

    不过倒能理解,毕竟手上连武器都没有,浑身最硬的地方除了拳头就是牙齿。

    闻岩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他跟狼打架把狼咬死了?”

    杜国华笑声爽朗:“是啊,当时我们就觉得他是个狠人,比狼都有狼性。我就问他愿不愿意入伍,那时候基地全都是住帐篷,条件艰苦,他吐掉嘴里的血说愿意加入,我们就把他收编了。”

    他一直以为郑理是孤儿,不然为什么独自出现在戈壁滩深处还单杀了一头狼。可以说他看到了郑理身上一股不服输的劲,把人半拐到了手底下。

    郑理在考察期通过后以及新兵几年独来独往,不像是有亲人的样子。后面他立功,又因为没有亲人无牵无挂就把他派去了更加保密的基地。

    谁能想到郑理是因为叛逆离家出走。

    “你们想见他吗?他不能离开基地,不过在基地内部可以自由活动。”

    闻岩没有立马答应:“我回去问问,小叔的失踪成了家里老人心中的一根刺,他们一直在愧疚没有看好小叔让他跑去戈壁滩,误以为他被狼叼走。”

    杜国华内心感慨颇深:“年轻人容易冲动,等他冷静下来又不好拉下面子低头认错,见见也好。”

    闻岩回家告诉梁好小叔的事。

    梁好有些犹豫:“我没见过小叔,见面没有话题会不会很尴尬?”

    闻岩轻声安抚她:“不会,你们可以随便聊。家里只有你能代替父母和外公外婆见一见小叔,无论你跟他聊什么,爸妈他们都会很开心。”

    梁好眼神幽怨:“那你约时间吧,又要让我这个嘴笨没情商的人跟人尬聊。”

    “不过话说起来,你是怎么想到小叔的?点名册几千个名字你都能记住吗?”

    闻岩神情淡淡:“嗯,我记忆力很好,点名册看了两遍就能记住所有人的名字。”

    梁好惊喜不已:“你也有过目不忘的天赋,看来咱家孩子的智商稳了!”

    闻岩笑着逗她:“我五感特别敏锐,身体素质也比一般人强大,导致我的上司都不愿意放人,不知道会不会遗传给孩子。”

    “还记得我第一次退伍,上司舍不得我,说要给我定制一把轮椅,让我当后方指挥官。”

    梁好心情复杂,她应该知道原因。

    这个世界没有精神力,所以他五感灵敏,能在别人毫无察觉的时候率先发现危机。

    她扬起笑脸:“我猜你一定拒绝了。”

    闻岩揉乱她刘海:“当然,从来没有过先例,所以我不希望上司为我破例。”

    “即便我再优秀,还会有比我更优秀的人,我不想让自己成为破坏规则的人。”

    梁好调皮地吹起刘海:“在我跟孩子们眼里你就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人。”

    她的基因不用说,闻岩的基因更不会差,如果不是时间紧迫她还想多生几个孩子,不能把强强结合的优秀基因浪费。现实是她挤不出时间、不能超生,医疗水平也让她感到不安。

    她不是对小懿和聪聪没信心,而是不想让两个小家伙背负压力长大。信息库的知识仅靠两个小家伙一辈子都学不完,交给别人她不放心,她不敢赌人性。

    她还是想引导孩子学习感兴趣的专业领域,不论选择什么专业孩子都能成为顶尖人才,这就是来自父母的强大基因。

    杜国华帮忙安排了时间,让郑理来基地。

    郑理并不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他来的路上心里琢磨着怎么也得软磨硬泡要一架无人机。

    梁好怕冷场,于是带上了女儿。

    “妈妈,你是不是在紧张?”

    梁好低头看她:“是有一点,你怎么看出来的?”

    闻懿皱起小脸:“你刚刚捏疼我啦。”

    她连忙揉了揉女儿的手:“还疼不疼?”

    闻懿主动握着妈妈的手:“不疼啦,妈妈,我不会怪你哒。”

    梁好牵着孩子推开会客室的门,郑理正捧着水杯对着窗外发呆。

    不知谁在操作无人机巡逻,让他挪不开目光。

    郑理羡慕极了。好想要一架外面的无人机,带去巡逻能节省不少时间。

    “你好,小叔。”

    郑理面色迷茫:“你是?我哥的孩子?”

    这位看着眼熟的女同志跟吴老师年轻那会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梁好拉着女儿坐下:“是的,我爸叫郑毅,我们没想到小叔还活着。”

    郑理的反应没有想象中激动,反而像是有种被人发现的焦虑。

    果不其然,冷场了。

    闻懿眼睛一眨不眨好奇望着郑理,他咳了两声。

    “这是你的孩子吗?”

    梁好双手放在膝盖:“我女儿小懿。”

    身边传来闻懿疑惑的声音:“妈妈,我应该叫叔叔什么呀?”

    梁好愣住,是啊,小懿要怎么喊人来着,闻岩出门前没告诉她。

    怕哥哥失望(已修)

    本来以为找到小叔, 父母和外公外婆收到消息后会很高兴。

    谁知小叔后面的话让梁好陷入迷茫。

    小叔说,能不能不要告诉家里人他还活着,就当没有见过他。

    小叔不想和亲人相认, 这个认知超出了梁好的理解范围。

    梁好不明白小叔的意思。

    “是因为保密政策吗?小叔什么时候退伍?外公外婆一直很愧疚。”

    郑理闭上眼似乎在做决定:“跟工作无关, 是我的个人问题。”

    前几年保密政策就放松了, 大家陆陆续续都能给家里写信报备情况。

    只是他的情况不一样,他是私事。

    梁好不懂他藏头露尾是什么意思, 她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您要是不说原因我就只能问杜同志了, 我跟杜同志的关系还不错。”

    外公外婆由于小叔“死亡”的事情心怀愧疚无颜面对父母, 所有人都以为小叔不在了。

    小叔明明活着, 偏偏故意不跟家里人联系,梁好有点生气。

    郑理的秘密憋了十几年,他早就身心俱疲。

    他自暴自弃地想干脆坦白算了,反正没有人会接受他这样的怪胎,不出意外他这辈子都不会回家,知道就知道吧。

    郑理眼中带着决绝:“这件事说来话长,坐吧。”

    梁好不由得悬着心,小叔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是什么情况。

    当初郑理之所以跟死对头打起来是因为对方发现了他的秘密, 威胁他要到处宣扬人尽皆知。

    那一年他发现自己是个怪胎, 在男孩子们对异性有着朦胧好感的时期,他心里毫无波澜, 反倒对自己的同桌产生了异样情愫。

    他们那时候男女都是分开坐,他同桌是个长得白净格外瘦弱的少年。

    他深刻的记得,那天中午他来到学校,同桌趴在桌上睡午觉, 他鬼使神差凑上去,碰了碰他额头。

    好巧不巧, 班里的小霸王也是他的死对头正好来到教室当场撞见这一幕。

    他和同桌的事只有彼此心知肚明,俩人从来没有主动挑破暧昧。他们没想到会被第三个人发现,而且还是从来跟他不对付的死对头。

    死对头在门口嘲讽着他是怪胎、让人恶心,还大声嚷嚷着要让全校人都知道他是变态。

    他气不过跟对方扭打在一起,打得头破血流。死对头的家里有点背景,哥哥在百忙之中从江县回来给他收拾烂摊子。

    哥哥了解来龙去脉对他一脸失望,同桌提心吊胆害怕事情闹大被开除,他毅然决然选择了退学,不知道哥哥跟人说了什么才息事宁人。

    他休学回家没多久就听说要停工停学,帮助过他们一家的黄老师和吴老师准备去援建西部。他担心成年后会被哥哥强行逼迫结婚,他不想害人,他就是对女同志没有任何想法。

    初到西北,前途充满未知,他每天都会坐在荒无人烟的戈壁滩发呆,思念担忧远方的人。

    他对自己的未来只剩下满心迷茫。

    直到一头不知死活的狼偷袭,他爆发出了无限生存的潜力反杀野狼活下来,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算得上是屠狼勇士。

    入伍后,他发现自己并不是生来就喜欢男人,他喜欢的是那个白净瘦弱的少年。

    他想到哥哥失望的眼神、想到被别人骂怪胎、想到同桌惨白的脸色,硬是咬牙在军营坚持下来。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让全家人都蒙羞,而哥哥的工作注定他们一家都会受到关注。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让亲人背负骂名,更不想害了无辜的女人。

    梁好听完久久不能回神。

    郑理自嘲苦笑:“你也觉得我是个怪胎吧?”

    梁好下意识摇头:“我只是觉得问题不大,没必要跟家里断绝关系,让所有人都以为您去世了。”

    她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这真是严重的问题吗?竟然让小叔闹到了诈死的地步。

    郑理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神色愕然:“你可能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我不喜欢女人。”

    梁好反应平淡:“这很奇怪吗?”

    郑理以为她不懂:“我不喜欢女人,所以我不会跟人结婚、不会给家里传宗接代,我很不孝。”

    梁好再一次点头:“确实不奇怪啊,是哪里的规则要求男人必须喜欢女人、女人必须生孩子、不生孩子就是不孝顺呢?”

    郑理哑然,他想说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规矩。

    梁好再次确定:“所以只是因为这件事,您就单方面和我父亲断绝兄弟关系吗?”

    郑理脸色痛苦摇头:“我没有断绝关系,我只是不想给哥哥姐姐蒙羞。我宁愿他们以为我死了,也不想让别人嘲笑他有一个怪胎弟弟。”

    梁好替父亲感到不公平:“可是我爸和姑姑他们从来不知道你的想法,你没跟他们沟通过,便自以为是觉得是在为他们好。”

    “还有我的外公外婆,因为你在沙漠失踪所有人都以为你被狼吃掉了。他们愧对父亲,这些年待在西北从来没有回去。”

    “你因为感情不顺逃避,表面是在惩罚自己,实际上伤害了亲人。你这样的做法还不如直接了当告诉他们你不喜欢女人、这辈子不会结婚,我相信你独身主义和失去亲人他们更容易接受前者。”

    梁好说话从来不会含蓄,她要么不说,开口就是直接了当扎人心窝。

    郑理羞愧低着头:“你说的对,我是懦夫。”

    他自以为自己的做法对彼此都好,其实是害怕再一次看见哥哥失望的眼神。

    他对父母的印象很淡,从小哥哥顶替着父亲的角色拉扯他和姐姐长大。

    当年因为哥哥失望的眼神,他落荒而逃。

    所有人都说他不要命似的训练,其实他入伍最初的想法是自己为国捐躯哥哥一定会为他自豪。

    后来经历越来越多生离死别,他带着牺牲的战友们的意志替他们活下去,他明白了生命的珍贵。

    “小叔,我们问过杜同志,早在几年前你们就能正常跟家人联系,他们都以为你是孤儿。”

    当初隐姓埋名的时间段是制造“两弹一星”,第一颗卫星在九年前发射,三年前就过了保密期。

    郑理被她说得羞愧难当。

    “你让我想想,郑好,你可能不知道一个正常男人一辈子不结婚意味着什么?”

    梁好笑了:“小叔,我发现您总是喜欢用社会赋予的条条框框把自己框起来。”

    “您现在不也没结婚吗?有谁在你面前说过什么风凉话?我猜没有吧。”

    郑理如梦初醒。

    他至今没结婚,并没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早些年领导给他介绍对象,他拒绝后领导并没有生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梁好眼神中带着不解:“我发现大家都很在意别人的评价,他们的话就一定正确吗?他挣的钱又不会给我们花,我们为什么要在意他们的评价?”

    严肃的聊天突然被梁好带偏,郑理挤出笑容。

    “你说得对,他们又不会给我钱,我不该选择伤害亲人的方式来逃避,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其实他早就累了,身边的战友来来去去,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他还在坚守岗位。

    基地对他最大的帮助就是可以逃避过去,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又哪能不思念亲人呢?

    他已是中年,早就没了昔日不要命的狠劲。

    “谢谢你的开导,我会抽空给家里写封信回去。”

    梁好抱着双臂:“我外公外婆在五号基地,你抽空去看看他们吧。”

    外公外婆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小叔应该亲自向两位老人道歉。

    郑理一一应答:“我会的。”

    他有补充道:“信里不方便写太多,我会尽快申请休假回家,亲自跟你爸妈解释清楚。”

    梁好态度稍微缓和:“这还差不多,小叔,您是成年人,无论您喜欢男人女人还是其他物种,我爸肯定不会逼迫你,您身为他弟弟对他太不了解了。”

    郑理啼笑皆非:“其他物种是什么?我还不至于那么奇怪。我对你爸仰慕的成分更多,他在我眼里是有威严的家长,所以我很在意他对我的看法。”

    梁好替他想了个办法:“如果我爸不是很接受您的不婚主义,你就放心大胆报上我的名字,我爸会酌情考虑不会跟你冷战太久。”

    郑理好奇问了一句:“为什么?”

    梁好给他讲述了自己的经历:“所以您的私事根本不算大事,我爸妈只求家人平安顺遂,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你能回家我爸妈肯定很开心。”

    郑理心情五味陈杂,他面前的侄女从小被人抱错生活在乡下,活得却比他通透。

    他忍不住问:“你不恨吗?”

    梁好迷茫了一瞬间:“恨谁?”

    “恨故意抱错你的人、恨我哥和我嫂子从小到大都没带孩子去检查、恨顶替你人生的人。”

    梁好放空思绪:“我不恨,恨是一种消耗自己能量的情绪,恨他们意味着会时时刻刻想起自己曾经在乡下的痛苦生活。爱的反面不是恨,是漠然,他们对我而言是一片树叶落到森林,毫无存在感。”

    “我爸妈他们很可怜,我知道我该怨恨他们,但是我恨不起来。”

    她有原身的部分记忆,但情绪起伏不大,只是替原身感到遗憾和愤怒。

    母亲知道孩子是被恶意调换后整日以泪洗面,甚至承受不住进了医院。整件事母亲是最大受害者,怀胎十月期待出生的女儿被人替换,谁都受不了打击。

    父亲和哥哥同样痛苦,全家都沉浸在悲痛中,她如何去恨他们呢。

    “顶替我人生的那一位,也许对她有过恨,不过就只在那一瞬间而已,她只占用了我人生中亿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就像我看到路边有一群蚂蚁,转头我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他的忘年交(已修)

    郑理告别了侄女, 他想着来都来了,不如探探杜同志的口风,能不能给他匀一架无人机。

    杜国华诧异地看了一眼他身后:“你跟郑同志是什么关系?”

    郑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是我侄女。”

    “嘶, ”杜国华顿时觉得不可思议, “那你找我要啥无人机, 你直接问她要啊。”

    “话说起来,你不是孤儿吗?”

    郑理简单解释自己年少叛逆离家出走的前因, 杜国华恍然大悟。

    郑理语气带着疑惑:“无人机和她有关系吗?”

    杜国华腹诽, 关系可大了去了。他用了三秒钟权衡利弊, 当即笑容满面。

    “走走走, 带你去瞅瞅基地的无人机,你应该只见过四旋翼的吧,我们基地还有个更大的呢。”

    郑理摸不着头脑,杜同志为啥突然变这么热情?

    但他还是跟着去了,他好奇。

    杜国华脸上的笑容挤出褶子。

    “这是垂直起降双尾蝎无人机,平时咱们基地运输重要货物都是用的这个。”

    郑理看得眼热:“这个基地有几台?”

    杜国华不住唉声叹气:“就一台,所以我藏着掖着谁都没敢告诉。”除了远在首都的老钟,他狠狠在钟国强面前炫耀了一番。

    郑理依依不舍挪开视线, 只有一台就更不可能借给他们基地了。

    杜国华笑容殷切:“不过嘛, 你要是想要可以直接带走,我亲自让人教你操作。”

    郑理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给我?我真的可以带走吗?”

    杜国华豪气拍着他的肩膀:“是啊, 你不是想要无人机吗?想要就带回去。”

    郑理觉得自己是不是梦还没醒,这真是从杜同志嘴里说出来的话?

    他像个初出茅庐第一次谈恋爱的愣头青,脸上带着羞赧和激动的红晕。

    “真给我啊?我可就不客气了。”

    杜国华忍着肉痛露出笑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带走带走, 等你什么时候玩腻了送回来就行。”

    郑理原地立正敬礼:“收到!”

    杜国华还给他赠送了两架四旋翼无人机,郑理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东西带回去就不亏。

    他潜意识觉得多亏了侄女,她不仅开导他直面自己逃避的人生,还为他带来了好运。

    杜国华笑呵呵站在门口送走郑理,下一秒转身脸上出现了不舍难受伤心等一系列情绪,跟在他身边的警卫员被他瞬间变脸的演技折服。

    他大掌一挥:“走,去找郑研究员卖惨!”

    闻懿抱着妈妈的脖子。

    “妈妈,为什么小外公不结婚不敢回家呀?”

    梁好摸着女儿丝滑的头发:“因为他害怕被你外公批评。”

    闻懿的声音奶声奶气:“小外公胆子真小,以后聪聪长大了不结婚,我才不会批评他。”

    梁好被她逗笑:“好,我们小懿是个好姐姐。”

    闻懿骄傲地挺起小胸膛:“爸爸也这么夸我了。”

    闻岩从外面带回来两斤猪肉。

    他微微诧异:“小叔没来吗?”他特地买了肉。

    梁好放下孩子:“没有,唉,说来复杂。”

    她长话短说讲了始末:“总之就是这样,小叔急着回去给家里写信,申请探亲假。”

    闻岩震惊了片刻,随即又觉得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小叔的做法并不夸张,即便在五十年后社会的认可程度也不是很高。小叔在用他自己的方法保护亲人。

    他握着梁好的手:“我明白你不理解小叔为什么小题大做。在思想保守的年代,如果小叔不离开,前些年的流言蜚语足以让他失去性命。”

    梁好对整改不了解,只知道一开始停工停学。

    她眼神带着迷茫:“我是不是说话太直接了?”

    闻岩微微一笑:“不是坏事,无论小叔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们以平常心对待他,就是对他最大的尊重和保护。”

    “况且听你说小叔没有生气,反而接受了你的意见决定给家里写信,说明他心里早在纠结犹豫。你的做法没有问题,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想告诉你当年小叔的处境没你想的简单。”

    如果小叔得罪的同学睚眦必报,对方很有可能会在整改时期借刀杀人。

    梁好虚心受教:“我懂了,下次我尽可能说话含蓄一些,结合实际出发。”

    闻岩揉了揉她的发梢:“不用改,直白有效的沟通能为你节约不少时间,只是在和亲人沟通时可以不用太简单粗暴,跟我和孩子沟通怎么舒服怎么来。”

    梁好抱着他手臂傻乐:“我刚刚太生气了,我一生气就很冷静,导致说话不近人情。”

    走廊传来敲门声。

    梁好松开闻岩,他去开门。

    杜国华垂头丧气进屋。

    “郑同志,郑理跟您是亲戚?”

    梁好没有隐瞒:“是啊,他是我小叔叔,我爸的亲生弟弟,我们家跟他有十四年没联系了。”

    杜国华突然有点后悔把无人机借送出去,十多年没联系过的亲戚还能有亲戚情分吗?

    失策啊!

    梁好神色疑惑:“杜同志是来做背景调查吗?”

    杜国华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他的身份信息没有任何问题,就是有点私事找你。”

    郑理自称父母双亡,家庭住址填的是老家。当年杜国华派人到郑理老家调查他的家庭背景,查到郑理的父母是革/命烈士就没再继续深入调查。

    杜国华痛心疾首开口:“郑理找到我说是想看看无人机,我看他爱不释手舍不得挪开眼睛,没忍住脑袋发热就借出去了。”

    闻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杜同志可不像是脑子发热就借东西的人,其他基地借了多少次都无功而返。

    梁好没听懂他的潜台词:“借出去等他们还回来不就好了,不算大事。”

    杜国华一时语塞,他换了个说法:“我那会儿有点炫耀的意思,没有规定还东西的日期,没个一年半载他们是不会还回来了。”

    梁好单纯觉得好奇,小叔要是喜欢无人机直接找她要不就好了。

    杜国华忧愁不已:“咱们基地没有无人机,闻岩同志晚上也得加班了。周末又得用采购车,我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他还懊悔地拍着自己的脑袋。

    梁好听到闻岩要加班,她不满嘟囔:“有无人机的时候隔三差五值夜班,没有无人机难道他要连续值好几个夜班吗?”

    她一个人带孩子洗漱吃饭睡觉可能会手忙脚乱。

    闻岩现身说法:“不至于连续值夜班,只是平时无人机能代替的工作重新分配到每个人身上,我就晚下班两个小时,不会耽误孩子们洗漱睡觉。”

    他的本意是想安抚梁好,听在梁好耳朵里却变了一个意思。

    她小声嘀咕:“冬天的六点都已经是深夜了,已经适应的上班时间怎么还突然增加。”

    她给自己的规定是不熬夜,即便在实验室最忙的时候都是到点下班。

    杜国华搓了搓手解释:“以前有无人机巡逻节省了不少时间。”

    “我实验室还有几个,都拿去吧。”反正她离开的时候不会带走。

    杜国华眼巴巴问:“那大的呢?大的?”

    梁好无奈叹气:“我没时间。”

    杜国华毫不气馁,他从兜里掏出早就提前准备好的图纸:“我有时间,郑同志您看看我的设计图,我想造一架这种无人机,您觉得可以吗?”

    梁好惊讶接过:“这是你自己画的吗?”

    杜国华忙不迭点头:“图有点简陋,您哪里看不懂我可以给您讲解。”

    梁好仔细看完图纸,很粗糙,不过能看懂。

    她把图纸还给杜同志:“还行,不算难,你确定要自己造吗?”

    杜国华激动地握紧图纸,谁都能看出来他此时此刻有多么喜悦兴奋。

    他沉住气,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我想请您帮我指导指导,我自个儿肯定不行。”

    杜国华自学两年造飞机,满肚子理论知识,对自己实际操作不太有信心。

    梁好毫不犹豫一口答应:“可以。”她很热衷帮助有科研精神的人,哪怕是新手。

    杜国华喜不胜收,话也多了起来:“我先去申请实验室,我早有想法自己动手造一架多功能无人机,图纸画出来几个月不知道怎么入手,怕浪费材料。”

    梁好脸上带着浅浅笑意:“我的实验室空着,我即将要去卫星基地工作,暂时用不上。”

    她记得很久以前杜同志想让她帮忙造一架有攻击性的无人机,她拒绝了。于是杜同志自学造飞机,经常让闻岩帮忙传递笔记本,上面是他学不会的知识点。

    如今是检查学习成果的时候了。

    杜同志跟老郑爹同龄,他一把年纪热爱学习,这种精神让梁好钦佩和动容。

    杜国华送出无人机前心里就在赌,他在赌梁好愿不愿意指导他造一架新的无人机。

    双尾蝎无人机挑不出来任何差错,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攻击性。

    他没日没夜琢磨,设计了察打一体无人机。

    杜国华好几次遇到梁好都没把图纸掏出来。他焦心自己的设计图受人嘲笑,他一个外行人有啥资格让人带他做实验,别人肯定觉得他异想天开。

    梁好毫不迟疑答应让他心花怒放,哪怕无人机没做出来也不枉他两年的学习。

    梁好走到书桌前坐下,闻岩知道她要工作了,他帮忙找到白纸和铅笔。

    “图纸能再给我看看吗?我重新画一份。”

    “能能能,”杜国华把图纸平铺在桌面,“需不需要我给您讲一讲?”

    “你等我画的时候介绍吧。”

    梁好埋头画图,杜国华越看越激动。

    “您看懂了我的图纸?”

    梁好没有抬头:“虽然粗糙,该有的都有,不至于看不懂。”

    杜国华抱着闻岩勾肩搭背:“闻同志,你娶了一位好妻子!”

    既然能看懂他的图,肯定明白他的想法,从今天起梁好是他的忘年交!

    闻岩莫名其妙被杜国华揽着,见他脸色激动显然是想找人分享喜悦,他没把人推开。

    给老周爹的信(已修)

    梁好帮忙重新画了一份更精细的图纸, 杜国华只看了一眼就茅塞顿开。

    “我懂了,第一步就是把基础零件找工人们帮忙造出来,重要零件我自己设计, 是这样吗?”

    梁好欣慰点头:“是的, 造发动机对你而言可能会有点难度, 我会帮助你,其它步骤按图纸进行。”

    杜国华双手颤抖捧着崭新的设计图纸。

    “我这就回去, 你们忙。”

    等人离开后, 闻岩关上门问她:“真的能成功?”

    梁好不紧不慢在他身边坐下:“杜同志的基础知识很扎实, 大部分他都能独立完成, 剩下的有我帮他指导问题不大。”

    闻岩大概明白了,梁好把最难的发动机问题解决以及帮忙用计算机测算各项数值,杜国华只需要担任着总设计师和组装工人的职责。

    他不禁问出心里的疑惑:“你不是不愿意造有杀伤力的武器吗?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梁好目光坦然跟他对视:“是啊,我只是帮忙造发动机以及测算数据,没有违背我的原则。”

    杜国华的察打一体无人机又跟她没关系。

    梁好坦荡的回答让闻岩哑口无言。

    这么说的确没毛病。

    闻岩开始好奇钟国强知道察打一体无人机的反应。

    钟国强一直想要款进攻式无人机,可惜不论他如何软磨硬泡梁好就是不松口。杨诗雯只能帮忙把无人机组装回去,没有单独制造无人机的能力。

    梁好在家休息了一周时间就被调去了卫星基地。

    卫星基地对她而言很陌生,好在她见到了熟悉的老朋友莫教授。

    莫教授见到梁好明显有一瞬间惊讶。

    “昨天开完会说会派来一位帮手, 没想到把你这位王牌派过来了。”

    梁好笑眯眯抱着书包:“我可不是王牌, 只有我最闲就把我派来了。”

    实际是因为梁好负责的区域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把她派过来当外援。

    莫教授直接进入正题:“好, 咱们说正事。这次是因为我们这边的事故才导致发射失败,我们分析过后一致认为是火箭装载了三颗卫星热量过度导致。”

    梁好颔首表示了解:“我先看看数据。”

    莫教授带着梁好去他办公室。

    他走在她身边主动开口:“随着咱们的运输火箭发展势头越来越好,大家的目标变成了一箭多星。这次失败为我们敲响警钟,从走到跑中间要有过渡, 归根到底还是我们不够细致。”

    其实他们有考虑过散热问题,也跟火箭基地的研究员们开过几次会议, 只是大家低估了运输火箭搭载三颗卫星的难度。

    梁好看完了数据汇总:“情况不严重,只是火箭不小心超载了。计算公式有问题,你看这一块数据前半部分没问题,后面算着算着就少了数值,但是计算结果完全正确,应该就是这里。”

    莫教授擦了擦汗,内心忍不住钦佩。

    梁好心算能力实在恐怖,他们开会讨论两天才找出来的根源正是她一眼找出来的地方。

    其实这个计算没有任何问题,甚至中途丢了数值也不影响计算结果。错误很有迷惑性,所以没人注意到少了一个平方的威力。

    现实就是失败教会了他们重新长教训。

    他给梁好的是验算草稿纸,梁好用了不到一分钟时间就看出来了问题。

    难怪被调过来给他们当外援,他差点信了梁好是因为太闲被派过来。

    梁好跟在莫教授身后去会议室。

    她好奇问了一句:“咱们有没有通信卫星?”

    莫教授没想到她连这个也了解:“通信卫星在前几年就已通过立案,正式研发还早,大家都在两眼摸黑过河造卫星,不过咱们有租用的外国通信卫星。”

    梁好不由得惊讶:“租用?那岂不是我们的信息在别人的地盘一清二楚!”

    莫教授露出苦涩的笑容:“没办法,咱们已经在努力赶超了,早晚我们会有属于自己的通信卫星。”

    梁好读过星际史,星际史记录过各种千百年后会发生的战争。

    千年前曾有过信息战。科技落后的部落被科技发达的部落完全掌控,甚至连网络都不能登录,通讯器变成金属板。

    整个小部落被隔断网络和通信就像大海中与世隔绝的孤岛,等他们的消息再次传出来已经成了大部落的附属区。小部落的土壤、女人、矿产资源成为了大部落的补给站,超过十岁的男性全部消失。

    她之所以对这场战役如此深刻,是因为这场信息战是一个转折点。自此以后各个部落开始大力发展通信以免成为第二个被殖民部落,通信进入新时代。

    到了星际社会,信息安全经过成百上千年的发展早已完善。每个人出生携带的智脑有着顶级安全锁,人死物毁,只要精神体还在智脑就不会销毁。

    梁好以前觉得无所谓,自己和卫星通信八竿子打不着联系,可知道后就感觉自己身边全是筛子孔。

    虽说科技落后,但信息安全必须重视。

    她带着心事参与了改造卫星会议,在莫教授的带领下来到自己的临时实验室。

    “卫星基地跟你们基地几乎差不多,你的身份卡可以在我们这里刷,别的我就不多介绍了。”

    梁好送走莫教授,觉得还是得给老周爹写封信。

    不怪她疑神疑鬼,以前她不觉得有什么,科技发展处于初期,哪怕没有卫星都很正常。

    可是一想到卫星是从外国租借,她就感觉天上有个眼睛在盯着她。

    信息泄露的后果很严重。

    星际时代信息泄露罪直接判处死刑,哪怕是偷拍也会受到监禁。

    梁好睡前安慰自己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自己过于大惊小怪。

    可是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头一次难以入睡。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感到严重的危机就是此时此刻。

    梁好披上衣服下床,打开台灯给老周爹写信。

    她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只把自己对卫星通信看法写在信中,并且写到了信息泄露的后果。

    梁好反复检查自己的信,越看越感觉像论文。

    她提笔又写了一封家常信,不知道写什么干脆写了在外婆家的所见所闻。老周爹没来过西北,肯定好奇西北本地社员们的生活。

    “自从光伏板下面的长出了青草,本地社员比我们更爱护光伏板。他们知道光伏板不仅为他们生产队通上了电、还让他们不用去更远的地方放羊。草场的规模越来越大,外婆说有社员预定了她家的小羊羔”

    梁好洋洋洒洒写满了三页信纸,加上自己对通信卫星的建议一共十张信纸,外面天都快亮了。

    她走到床边自言自语:“果然我就该睡前写,今天破例熬了通宵,不知道几天才能补回来。”

    写完信她的情绪平复不少,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梁好只睡了四个小时就被敲门声吵醒。

    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开门,是警卫员。

    “郑同志,您今天身体不舒服吗?”

    梁好接过她带的早饭:“昨晚有点失眠,天快亮才睡着。”

    “那您再睡会儿回笼觉,我早上来过一次,听隔壁说您还没起就先去吃了饭。”

    梁好抚平乱糟糟的头发:“我得去实验室,你帮我把信寄出去,寄给周同志,走保密通道。”

    小圆同学

    警卫员拿着鼓鼓囊囊的信封去寄信, 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装了一沓钱。

    周谦友三天后收到了信。

    看完信他捏了捏眉心:“她不是在火箭基地吗?怎么被调去卫星基地了?”

    秘书提前了解过情况:“报告说是运载火箭试飞出现了问题,梁好同志被调去卫星基地帮忙,她的运算能力很强。”

    周谦友把信交给秘书。

    “你看看。”

    秘书一字不落看完。

    “我认为建议十分中肯。”

    周谦友却是满脸无奈笑着:“这丫头就会给自己没事找事, 我们没有通信卫星是因为不想要吗?”

    秘书有不同的看法:“以梁同志的能力说不定真有可能实现。”

    周谦友何尝不知道, 只是梁好造完火箭又去卫星基地帮忙造卫星。运载火箭要搭载的卫星早就确定, 再派她去造通信卫星,她一个人掰成五个都不够用。

    秘书眼尖发现信封鼓着:“里面还有信纸。”

    信纸太多, 梁好把三页信纸多折了一层。

    周谦友全程脸上带着笑看完。

    “不枉我力排众议帮她立军令状, 你看看。”

    最难以通电的沙漠地区连上了电, 不仅如此戈壁滩还有了草地, 当地社员们的生活得到了提升。

    秘书看完同样一脸欣喜:“这可真是好消息,得开会表彰。”

    “顺便把这封信带上,问问其他人的意见。帮我预约晚上的电话时间,我亲自跟她通话。”

    梁好没等到回信,等到了老周爹的电话。

    周谦友着重表扬了铺设光伏板的成果,光伏板的成本不低,却为基地和戈壁滩的社员们带来了便利。

    “您不怕电话内容泄露吗?”

    电话里传来周谦友的笑声:“所以我想问问,你写了七张信纸的内容能实现吗?”

    “暂时不行, 得等我参与完制造卫星才能给出具体的时间。”

    周谦友收起笑意正色道:“没见过就能造出来?”

    “理论上不难, 实际操作得看火箭。”

    周谦友却说:“我猜难不倒你。”

    梁好以为研究通信卫星的任务会分配给她。

    老周爹告诉她之前有小组研究过通讯卫星,如果她感兴趣可以去问基地要以前的资料, 看完觉得能胜任再接手。

    老周爹没有把压力给她。

    梁好要到了资料,莫教授问她要做什么。

    “我睡前研究研究。”

    莫教授没有多想。

    梁好在卫星基地待了一年,跟着研发出了雷达卫星和探测卫星,第三颗卫星她没有参与, 她把自己的计算机暂时借了出去。

    她剩下来的一年在研究通信卫星,几乎是同一时间和第三颗卫星完成。

    贺老师知道她在琢磨通信卫星提前预留了四颗卫星的位置, 他坚信她会成功。

    通信卫星的问世对所有人都是意外惊喜。

    一开始没人看好梁好孤军奋战研究卫星,觉得她浪费一年时间不值得。研究通信卫星的巨大工程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年轻人总要遭受挫折才会成长。

    然而现在一室寂静。

    众人反应过来欣喜若狂。

    “真研究出来了?”

    传消息的人激动点头:“贺同志他们都来了,说是火箭重新改造就预留了四颗卫星的位置,他们一早就知道郑同志会成功。”

    莫教授两年前把资料给梁好以为她只是拿去当成睡前读物。谁想到她用了一年时间学习造卫星,又用了一年时间亲手造出来一颗卫星。

    梁好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反而松了一口气。让别人家的卫星在自己的地盘监测就等同于把卧室门口开在大马路上,毫无隐私可言。

    想到一举一动受人监视就坐立难安,自己亲自制造的卫星她心里踏实多了。

    梁好正在实验室捣鼓小玩意,贺斯年敲了敲门。

    “请进。”

    贺斯年身后跟着十号基地的研究员们,都是梁好之前的同事。

    “郑同志不得了啊,来卫星基地一年就亲自造出来通讯卫星。”

    梁好把自己的笔记本给他:“技术问题看它,我手上还有点收尾工作。”

    众人围着翻看她的工作笔记本,没有什么比笔记本更能详细记录过程。

    贺斯年看了一眼她桌面上放着的零件:“你这是做通讯器?”

    “我想做一台移动卫星通信设备。”

    她通信卫星都造出来了,不做几台设备多可惜。

    王教授探出脑袋:“火箭还没发射呢,你就能确定自己的卫星能用?”

    梁好只是笑了笑,继续埋头接线。

    “等卫星发射成功你就去进修吧。”

    梁好慢半拍抬头:“嗯,我以后还回来吗?”

    “不确定,如果首都建立新的研究所,可能会让你去当壮丁。”

    梁好心态就是随遇而安。

    “老师要一直待在基地吗?”

    贺斯年久违地露出笑容:“我得回学校授课。”

    梁好心中遗憾老师不去首都,不过老师回到学校起码写信方便。

    半年后,火箭成功发射,遥远的太空多出来四颗新卫星。

    梁好彻底放假,等待闻岩工作交接。距离学校放暑假还有俩月,她有四个月的假期。

    她去幼儿园接到孩子:“下午想吃什么?”

    闻懿背着小书包叹气:“妈妈,您别忙活啦,今天我们在幼儿园蒸了包子,您凑合吃吧。”

    闻聪打了个饱嗝,拉开自己的书包。

    “妈妈,这是我蒸的包子。”

    基地幼儿园不教孩子们读书认字,都是教一些生活技能。园长的丈夫是研究员,她深刻了解到孩子家长动不动在实验室废寝忘食,所以孩子们在幼儿园学习种地种菜和做饭做家务。

    幼儿园的小朋友每人有一平米菜地,闻聪的菜地种着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闻懿的菜地什么都种,她什么都种不活,每次都要求助父亲帮忙。

    今天的包子馅由闻聪提供韭菜、闻懿光明正大从家里拿了十几颗鸡蛋和一包白面粉。

    姐弟俩联手用一笼包子馋哭了所有小朋友。

    闻聪在学校吃得肚皮滚圆,姐弟俩书包里装着没吃完的包子。

    梁好的心情难以形容,她罪恶感十足,自己竟然提前过上了孩子给她做饭的生活。

    她从儿子书包拿出油纸包好的韭菜鸡蛋馅包子。

    闻懿眼睛扑闪扑闪:“妈妈,您跟爸爸不会怪我偷拿家里的鸡蛋和面粉吧?”

    梁好动作一顿:“你们爸爸给我告状,说你和弟弟是惯犯。不过你们没有浪费粮食,所以不追究。”

    闻懿抱着妈妈的大腿:“妈妈最好了!”

    梁好啃着包子,这个家多亏了有闻岩,她一年半载不着家还能和孩子关系亲近都是他的功劳。

    “妈妈接下来四个月都能陪着你们,你们还想去学校吗?”

    闻聪纠结抠手指:“不去学校韭菜就老了。”

    闻懿倒是无所谓,她地里种什么都活不了。

    “我不想去学校!我要陪妈妈玩。”

    梁好捏捏她的小脸:“什么叫陪我玩,是妈妈在家陪你们玩。”

    闻懿蹭着她:“妈妈,我想玩小飞机。”

    “可以啊,不过我得看着你,你力气小,要是握不住遥控器飞机会砸到人。”

    闻聪跑来抱着她:“妈妈,我想开飞机。”

    梁好和儿子四目相对:“聪聪,你想开飞机得再等二十年。”

    闻聪大失所望:“不能开飞机,我要留在幼儿园种韭菜!园长阿姨夸我韭菜种的好,我走了他们就没有韭菜吃了。”

    闻懿给他提建议:“你可以去太姥姥家放羊,太姥姥一定很高兴。”

    梁好在姐弟俩争执的间隙去卧室带出来礼物。

    “妈妈这两年没怎么回家,特地抽空给你们做了一个有意思的玩具。”

    闻懿小跑到妈妈面前:“可是只有一个。”她和弟弟怎么分呢。

    梁好轻点她鼻子:“一个够你们俩玩了。”

    她按下启动键,屏幕上显示出笑脸符号。

    “你好,请为我命名。”

    闻懿扭头看弟弟,闻聪乐颠颠跑上来。

    姐弟俩围着白乎乎圆滚滚的机器人转了一圈。

    “它长得圆滚滚,就叫小圆吧。”

    闻聪拍手赞同:“小圆,小圆!”

    “已确认命名,请选择亲子模式。”

    梁好在机器人身上操作了一通,录入了全家人的信息和声音。

    “小圆是妈妈耗时四年为你们做的生活机器人,你们有不会的问题都可以问它。”

    闻懿小手点在下巴上:“它什么都会吗?”

    梁好摸了摸小圆滑溜溜的脑袋:“都会,妈妈会的知识小圆都会。”

    闻聪趴在小圆身上抱着它:“小圆小圆,你今年多大了?”

    他似乎担心小圆听不见,凑在小圆脸上吆喝。

    “你好,聪聪,我今年四岁半了。”

    闻聪眼神亮晶晶看向妈妈:“小圆认识我!”

    闻懿凑过去:“小圆,你认识我吗?”

    “你好,小懿,我是你的好朋友小圆。”

    两个小家伙没一会儿就忘了老母亲,抱着小圆爱不释手。

    梁好无奈提醒:“你们小心别摔着了。”

    明明专门设计的跟她们差不多高,姐弟俩非要抱着小圆讲话。

    “小圆,小圆,你喜欢吃什么?”

    “小圆,我会蒸包子、擀面条、包饺子哦。”

    梁好满脑子都是姐弟俩聒噪的声音,她请警卫员帮忙看着孩子,趁孩子不注意溜出门接闻岩下班。

    闻岩还没到下班的时间,杜国华找到他。

    “你的申请下来了,真要走啊?”

    闻岩话到嘴边换了说辞:“我是沾了她的光才重新穿上军装。”表明决心梁好离开他也要走。

    杜国华拍了拍他手臂:“行吧,谁都分不开你们一家四口,好好过日子。”

    “说曹操曹操到,你家属来了。”

    闻岩回头,梁好笑吟吟冲他招手。

    他快步上前:“你怎么来了,外面热。”

    梁好用手帕替他擦掉额头的汗:“还好吧,我不是很热。”她手上拎着从食堂打的绿豆汤。

    杜国华跟上来:“郑同志,正好想请你帮忙检查无人机,你离开后我都不知道找谁检查了。”

    察打一体无人机去年就完工了,杜国华总是担心自己的无人机会坠毁,舍不得飞。

    梁好正好闲着没事:“你能造出来第一架就能造出来第二架,别不敢飞啊。”

    “我这不是等在您的空档嘛,有啥问题你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担心自己的水平看不出问题,贸然带出去怕不稳妥。

    杜国华的察打无人机就飞了不到十次,还不如把借出去的双尾蝎无人机要回来。

    卫星电话(已修)

    梁好帮杜国华检查了察打无人机, 不得不说杜国华第一次造无人机很有天赋,只要有人能解决发动机的问题完全不需要她帮忙。

    然而难就难在发动机。

    她没有精力和时间亲自教人造发动机。

    在闻岩工作交接的最后几天,梁好泡在实验室做一些小玩意。

    闻懿和闻聪有了新的小伙伴小圆, 家里没有大人看管都没什么问题。

    梁好完成了移动卫星电话的收尾阶段, 又顺便做了两个定位电子手环。

    她一共做了十个卫星电话。家里留两个, 剩下分别给外公外婆、贺老师、老周爹、郑家、以及春风大队的闻家,多出来的留给闻岩分配。

    通信卫星由她亲自研发, 她加入了黑科技, 卫星通信的弊端被她顺手解决, 通信稳定的同时保证信息不会泄露。

    为了方便携带, 梁好忍着心疼用了好材料,成本飙升到了每台五百块钱,心都在滴血。

    即使用上了不便宜的材料,卫星电话拿在手里也有三百克的重量,主要是电池占大头。

    她忙起来容易忽略充电,所以电池尽管厚重但是待电量特别夸张。只用来接打电话可以半年不充电,并且是有直充和太阳能充电两种方式,哪怕去荒郊野岭都能跟外界保持联络。

    卫星电话不大, 漆黑色长方体的机身, 是普通人能单手握住的尺寸,除了接打电话还能发短信,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功能。

    即便如此,拿到卫星电话的闻岩和贺斯年不约而同表示了不可思议和震惊。

    贺斯年乐呵呵调侃:“你总能让人意想不到,通信卫星才刚发射,你就造出来了卫星通话器。”

    梁好狡黠地眨眼笑:“咱们自家的通信卫星发射我心里才彻底踏实。比起来陌生的接线员, 我更相信自己亲手造的卫星电话,没人能窃听我们的信息。”

    贺斯年收下卫星电话:“你的博士课程我会再挑选几门, 你脑子学东西快,多学些不吃亏。”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让梁好把课程全都学一遍。

    梁好巴不得能多学些知识:“我都可以。”

    闻岩手上拿着卫星电话反复端详。他上一世做生意没几年就买了大哥大,早期市面上流行过的手机他基本都用过。

    他手上的卫星电话很像早期全面屏智能手机,机身线条流利,和后来流行的微曲面、曲面屏完全不同。

    早期智能手机最大的特点就是得用手写笔。

    他没有问梁好,自己摸索着操作。

    屏幕的质感说不上来是玻璃还是塑料,用手指触碰没有反应。

    梁好转过头提醒他:“侧面有手写笔,或者你把屏幕滑上去,下面有拼写按键。”

    闻岩反应迟钝回神,这不就是早期智能手机?

    贺斯年刚才没注意,这会也拿起卫星电话。

    他试着用手写笔在屏幕上写了几个字,“你考虑的很周到,拼写和手写都有。”

    贺斯年给出很高的反馈:“写字很流畅,就像是在纸上写字。”她的脑袋到底怎么想出来的?

    梁好就是考虑到中老年人才弄了手写笔,大人早就忘了拼音,不过写字难不倒他们。

    贺斯年试用过后很满意:“卫星电话不错,有没有考虑量产?”

    梁好一脸肉痛之色:“不考虑,成本太高,五百块钱的成本我想不到谁会买,反正我肯定舍不得。”

    闻岩暗自惊叹,他以为成本起码五千块,光是屏幕和手写笔的技术就值这个价。

    贺斯年愣住,随即大笑:“瞧你的表情我还以为成本要两千块钱打底,才五百块给你心疼成这样。”

    对梁好而言卫星电话只是接打电话和发送短信的便携移动通讯器,又没有其它功能,成本在五十块钱左右还差不多。

    目前关于通信卫星的收费还没有规定,上面暂时没人知道她做出来卫星电话,收费规定出来之前随便打电话不会被收取费用。

    以后不知道每个月要交多少通讯费。

    梁好略带心虚地挤出笑容:“老师,后续应该会收通讯费,我先提前告诉您。”

    贺斯年无可奈何地笑了:“我知道,打电话还要交电费呢,这个怎么可能不收钱。”

    实际上现在打电话可以钻漏洞,只是梁好还不至于抠门到那个地步,为了节省话费钻空子。

    贺斯年不差几十块的电话费,所以即便拿到卫星电话也没有立即使用。

    他又买了一台,梁好想赠送被他拒绝。

    贺斯年坚决要付钱:“你已经送了一台,再问你要不合适,你不收钱以后就不要送我东西。”

    梁好只得向老师要了成本价:“五百就够了,我再做一台。”

    她把多出来的三台给了闻岩。

    “这三台你自行处理,大队的家里我给留了,你看有没有朋友需要,卖掉也可以。”

    卫星电话真是及时雨,闻岩还想着回去后给家里装一台电话,写信容易耽误事。

    他没有拒绝:“嗯,我给孟高飞留一台,剩下两台先留着。”

    梁好心疼成本,送给闻岩却没有不舍。

    闻岩长期承担着照顾孩子的职责。她一年半载没回家孩子们对她毫不生疏,一如往常亲近她,这一切都跟他在中间调节起到很大的作用。

    梁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只能尽力用别的方法帮他减轻负担。

    她拿出做好的其它小玩意。

    “等咱们去首都小懿和聪聪就要读小学了,该锻炼他们俩的独立能力,让他们自己上学回家。”

    “这是定位手环,小圆会实时监测移动位置并且发送到卫星电话,平时可以当成电子手表。”

    闻岩拿着手环爱不释手:“能给我也做一个么?”

    定位手环比手表看时间方便多了。

    梁好忍不住笑意:“你也想当孩子吗?手环有警报功能,触发后小圆会给我们打急救电话。”

    闻岩不觉得跟孩子用同款有什么好羞耻:“我喜欢简洁的时间和日期功能,比我现在的手表好。”

    梁好觉得他说的对:“我量一下你的手腕,我也做一个,咱们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她的手表是母亲买的,据说花了两百块,她基本上戴着不怎么看时间。

    梁好把自己和小懿的手环染成了红色腕带,给闻岩和聪聪的手环染成了夜空蓝。

    姐弟俩很喜欢新礼物,不用妈妈帮忙就自己戴上了定位手环。

    闻聪今天去幼儿园把自己韭菜割完,含泪告别了幼儿园的小伙伴和园长阿姨,他把自己的一平米良田让给了关系最好的壮壮。

    闻懿没有丝毫悲伤情绪,她很期待自己即将到来的小学生活。

    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妈妈,小圆可以和我们一起上学吗?”

    小圆在孩子们眼里简直是百科全书,没有小圆回答不出来的问题。

    梁好蹲在女儿面前:“不可以哦。”

    闻懿吸了吸鼻子:“为什么呀。”

    梁好想了个说辞:“小圆很厉害,其它小朋友的父母造不出来小圆会引起家庭矛盾。”

    “小圆会在家里等你们放学,她还会通过你们的手环追踪你们的位置,小圆一直陪着你们。”

    闻懿摸了摸手环:“小圆可以看到我们。”

    “是的。”梁好点头。

    小圆的存在无所谓被人知道,它就是个生活学习辅助机器人,只识别已录入的语音,在陌生人眼里小圆可能是个外观好看的垃圾桶。

    离开前,梁好把关于无人机发动机的计算数值和一系列公式交给了杜国华。

    “这是草稿本的全部内容,希望对你有帮助,下次能在首都听到你的好消息。”

    杜国华对察打无人机的执念超出了她的想象,梁好不介意把发动机的数值告诉他,他上手造发动机又是另外的难度了。

    杜国华收到笔记感激不尽,心中的感谢和激动无以复加,这等于是给他喂饭吃了。

    当天晚上,送别会散场,基地的天空上又出现了无人机表演。

    这次无人机表演了一首唐代诗人的送别诗,操作员是贺斯年的助手小王。

    梁好终于明白为什么突然借走她的计算机,她以为是想趁她离开前计算数值,原来是为她送别。

    她心里感动之余握紧身边人的手。

    “大家好可爱。”基地的实验室氛围很好,大家没有因为她资历浅就轻视她,反而是同事们都比她年龄大很照顾她,除了比她还八卦。

    闻岩回握着她的手:“你也很可爱。”

    离开不需要像来的时候那么麻烦,可以去县城坐火车换乘离开,也可以坐汽车回去。

    闻岩和梁好商量后决定开车回,同时杜国华派了一辆车和两位士兵护送他们。

    他们开车去了外婆家,尽管早就告诉过外公外婆她会调走,两位老人仍然表现出浓烈的不舍。

    自从小叔“死而复生”后每逢周六日休假就会来帮忙干活,外公外婆的生活轻松了不少。

    闻岩之前也经常来帮忙,但他职位不低,做不到每周六都过来。

    外婆想给她塞钱,这一回被梁好完美闪避。

    “外婆,我真的有钱,我每个月工资三百呢。”

    闻岩掏出梁好为他们准备的卫星电话,顿时分散了两位老人的注意。

    教完老人家使用卫星电话,梁好和闻岩就上车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一直到汽车再也不见,吴思睿和黄有德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互相搀扶着回家。

    女儿又写信催他们二老回家颐养天年,可两位老人舍不得这里的孩子,下不了决心离开。

    闻岩开车规划路线:“我们先回S市探亲,然后再启程去首都。”

    梁好没有意见:“听你的。”

    后座两个孩子把小圆放在座位中间,跟着小圆学习唱英语歌,这俩真是精力旺盛,梁好自愧不如。

    她回头叮嘱:“你俩们记得每隔一小时喝水,当心嗓子疼。”

    闻懿声音脆生生回答:“妈妈,小圆已经提醒过我们啦,我和弟弟有乖乖喝水。”

    闻岩心情愉悦地勾起唇角,小圆的存在大大减轻了老父亲的工作量。

    本以为回家之行一路畅通无阻,结果还没离开G省就遭到了变故。

    狙击手(已修)

    五月份的夜晚七点, 天色还没彻底黑透。

    副驾驶的车窗玻璃出现了红外线准心,狙击手特地瞄准梁好太阳穴的位置。

    闻岩瞬间察觉到有危险,他甩着方向盘原地高难度漂移让子弹打在了车身。

    即便车窗是防弹玻璃他也不敢赌。

    他当即命令带头的汽车后撤。

    前面带路的汽车是杜国华派来的两位士兵。

    然而还是晚了, 前面的汽车车胎陷进了沟里。

    路中间被人恶意挖了成年人才能迈过去的沟壑。

    闻岩让梁好匍匐到后座看着孩子, 后座的警卫员爬到驾驶座, 如果情况不对警卫员带着梁好先离开。

    闻岩自己换到了梁好的副驾驶,他打开了副驾驶门独自下车。

    “锁好车门, 谁来都别开。”

    草丛里埋伏的人在闻岩下车的瞬间冲出来, 周边有村落, 枪声会吸引到别人, 他们十几个人不怕制服不了三个军人。

    前车的士兵在汽车出问题后立马警惕,第一时间带着武器下车。

    闻岩和两位士兵以及汽车被十几个人包围,他们脸上戴着黑色头套,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们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一位女科学家,下发的命令是最好能当场击杀,杀不掉也得重伤。

    警卫员握着方向盘,等待时机冲出去。

    梁好在车窗出现红外线准心就收到了预警,心里慌乱了几十秒就镇定了。

    红外线准心不是对方狙击枪的黑科技, 而是她突发奇想的设计, 用来警告车里人正在被武器瞄准。

    她没想到隐藏模式被自己给激活了,帮别人改装的汽车都没有收到反馈, 只有她运气不太好遇到了。

    闻懿和闻聪下午跟小圆玩累了,这会儿她被吵醒后揉着眼睛。

    闻懿在妈妈怀里软糯糯问道:“妈妈,我们到休息的地方了吗?”

    按照原定的计划,他们每天都能到就近的小县城或生产队借住, 保证一路上不会风餐露宿。

    距离附近的生产队只有不到两公里,外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来路, 听声音已经打起来了。

    “还没到呢,你再睡一会儿就到了。”

    梁好哄着女儿继续睡觉,外面打斗的声音丝毫没有影响到呼呼大睡的聪聪。

    梁好观察着外面三人对多人的情形,出于稳妥起见给老师打去了求助电话。

    从基地过来支援会很远,但老师可以请杜同志帮忙联络附近的公安同志帮忙。

    贺斯年急匆匆找到杜国华。

    他几乎上气不接下气:“杜同志,我学生遇到了危险,他们被困在去黄家铺生产队的路上。”

    杜国华戴上帽子掏出家伙:“消息准确吗?我们没有收到求救信息。”

    “她给我打了卫星电话,对方起码有十五个人带着武器,还有暗处的狙击手,她们只有四个人。”

    杜国华几乎是飞速回到办公室打电话。

    “喂,给我接通L市的电话”

    杜国华打完电话还是不放心,出警要时间,他在办公室来回踱步。

    警卫员提醒他:“咱们的无人机能飞过去吗?”

    他一拍手:“用无人机支援!”

    无人机的载重是400千克,哪怕派过去三四个人也能缓解他们的压力。

    贺斯年气喘吁吁追上来,杜国华又要出去。

    “贺同志,您放心,我这就征集志愿者支援。”

    贺斯年哪里放心。

    梁好的潜力看不到上限,只要她愿意就没有学不会的专业,这样的人才百年难得一遇。

    她要是出了事,损失重大。

    杜国华寻思察打无人机不行,借给郑理的载重无人机该要回来了。

    郑理刚上交休假报告,就被一通命令拦下。

    上司面色严肃找到他:“临时突发任务,等你出完任务再休假,假期给你推后。”

    郑理意识到任务的严重性,休假暂时推后。

    基地没有空军,梁好不知道的是无人机的用途被基地的人试了个遍,其中就包括载人。

    大家没有正儿八经开发无人机载人,只是想着万一哪天需要救援队友比较方便,所以就试了试。

    除了待在狭小的货舱,他们还试了挂在机翼。

    没有任何遮挡在天上飞很受罪,尤其是大风把脑袋和脸颊刮得生疼。

    这一次临危受命的四位战士分别是郑理、王宝宝、康二娃以及绰号叫猴子的侯强,他们都是志愿者。

    郑理是领头人,也是职位最高,他和猴子都能熟练操作双尾蝎无人机。

    杜国华给他们分发了钢盔、防风镜、护耳、指套以及降落伞。

    “这次的任务紧迫,同样充满危险,但我相信你们可以做到。只要争取到救援到来,你们的任务就是顺利完成。”

    “这是第一次使用无人机出任务,你们是在无人机上试飞过的战士,别的不多说,出发吧。”

    早出发就能早点帮忙。

    贺斯年在助手和警卫员的帮助下赶过来,他扶着膝盖喘气:“无人机不能这么用。”

    这是无人机不是直升机,对战士们的身体是一项重大考验。

    无人机的遥控器在猴子手上,猴子会提前降落再操作无人机选择降落点。

    贺斯年清楚的知道这次任务很危险,暗处有狙击手在埋伏,不能让战士们白白丢掉性命。

    更何况无人机毫无遮挡,直接暴露在天上相当于是活靶子。

    战士们的命也是命,梁好也不会同意。

    杜国华心急如焚:“贺同志,不能耽搁,耽误一会儿就是对郑同志不利。”

    即将上无人机的几人才知道他们的任务是去营救受到埋伏的梁好。

    贺斯年逐渐平复呼吸:“我们距离L市700公里,无人机最快飞过去也要一个小时,增援早就到了。”

    杜国华急得原地转圈:“贺同志,我们的战士愿意以身涉险,郑同志对科研的帮助是巨大的,我们不能失去她。”

    贺斯年理性分析:“你先冷静,她不会同意战士们舍弃性命去救她。打电话再催一催公安,让他们就近派人支援越快越好,动员周边生产队的民兵帮忙,这是最快的支援方式。”

    郑理站出来:“杜同志,我是郑好的亲叔叔,我申请营救自己的侄女,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另外几位战士齐齐站出来,他们不怕牺牲,只希望能换回来科学家的安全。

    贺斯年只得再给梁好打电话。

    好在卫星电话能打通。

    杜国华的注意力放在了贺斯年手上的铁疙瘩。

    汽车外面的情况有点严重,两位士兵身上或多或少挂彩,闻岩也被人偷袭了两拳,对方僵持不下或许就要掏出武器了。

    梁好不想让战士为她牺牲,可她和L市派出的增援联系不上。

    这群人既然提前埋伏,有恃无恐拦路,说不定留了后手,比如毁了不止一段路。

    当务之急不能只靠L市的增援,她有别的办法让战士们平安落地不会成为靶子。

    贺斯年把卫星电话交给杜国华。

    “她跟你说。”

    梁好语气迫切:“我能给战士们定位,我知道狙击手的位置,但我们没有能制裁他的武器,只要解决了狙击手就好说,狙击手的目标是我。”

    狙击手的唯一目标是梁好,刚才第一枪他打草惊蛇暴露了位置,当前正在寻找新的位置,汽车附近的打斗和他无关。

    “老师,您的卫星电话先借给战士们,卫星电话可以连接我的定位,我会把坐标发过去。您让我小叔拿着卫星电话,上面的红点是打斗的位置,绿点是我给他标注的最佳降落点。”

    贺斯年毫不迟疑把卫星电话交给郑理。

    “你要牢记电话里的要求。”

    梁好亲自在电话里指挥:“小叔,接下来不要挂断卫星电话,你用绳子把电话绑在脖子上,确保我们能随时交流。”

    杜国华连忙让人找网兜,这宝贝可不能掉了。

    梁好拍了拍小圆滑溜溜的脑袋:“小圆,共享我的位置信息,发送到老师的卫星电话。”

    屏幕上出现是否接收位置信息,郑理在贺斯年的指导下用指甲划在屏幕上点了确定。

    “小叔,出现在屏幕上的是卫星地图,红点代表狙击手的实时位置,绿点是最佳降落点,黄点是我现在的位置,你们降落后距离我们只有五百米。”

    郑理全神贯注盯着卫星电话的坐标,情况紧急他没有多余的想法去思考卫星电话的来历。

    无人机救援小队离开后,杜国华带着焦灼的心情好奇询问贺斯年。

    “贺同志,您刚刚打电话的那是啥?”

    贺斯年拧着眉头解释了卫星电话的用途。

    “本来以为是通讯器,没想到还能定位,她离开前没具体告诉我功能,幸好能定位。”

    他总算明白梁好为什么执意发射通信卫星,保证内部信息安全。卫星刚发射就被人追杀,恰恰证明了通信卫星触碰到了某些人的利益。

    卫星电话自带定位系统,梁好没想到这么快用在自己身上,她给小圆装上是为了方便找孩子。

    杜国华羡慕地心痒痒,可惜梁好离开了,不然他也想要一个。

    这可是移动电话,不用去办公室打电话,还能发送自己的位置,多好的宝贝啊!

    闻岩脸上受到了轻伤,出现了血痕,另外两位士兵就更严重了,体力再好也禁不住对面的人海战术。

    对面见久攻不下,竟然让人偷袭汽车,结果连车门都打不开。

    梁好无比庆幸自己为了安全起见把坦克外壳的材料用在汽车上,除非拿几吨TNT轰炸才能破开门。

    这群人为了掩人耳目连狙击枪都是组装,身上不可能带几吨弹药。

    双方僵持不下,对方一半的人躺在地上,于是他们改变了战术临时撤退。

    闻岩和士兵撤回到了汽车上。

    梁好从车座下面掏出医疗箱,警卫员帮两位伤员处理伤口。

    “先处理外伤,我把座椅放下来让他们休息,我已经喊了救援,就看哪边的人先来。”

    两位士兵全靠意志支撑,身上多处骨折并且受了不轻的内伤。他们知道车上有最重要的科学家,所以坚决不能后退。

    当下他们被困在车上,外面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甚至在汽车旁边升起了火堆做饭。

    看样子和她猜测的一样,恐怕前路和退路都被他们人为破坏了,所以他们看起来有恃无恐。

    她这边只剩闻岩和警卫员有战斗力。警卫员只执行保护她的任务不能下车,车上有她和孩子。

    对方肯定是考虑半夜再动手,毕竟她们现在相当于是被困在了孤岛。

    不论什么原因停手,梁好都不敢掉以轻心。

    卫星电话显示无人机的定位越来越近,大约一小时就能靠近。

    与此同时,L市派来的支援小队被困在路上只能舍弃汽车步行增援。

    县城警察局接到电话立刻组织了二十位精英,结果被路上的陷阱折腾得够呛,五位同志出师未捷负伤被送了回去。

    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在路上设置了路障,又是挖战壕又是洒玻璃渣和钉子,还有巨石堵路。

    有两位战友不小心脚底被钉子扎穿,另一位战友的鞋底被玻璃渣刺穿血流不止,只能被护送返回。

    他们愤怒的同时意识到这是有预谋的作案,否则不会又是拦路又在路上设下陷阱。

    带队的小队长派人去黄家铺生产队接民兵,当地民兵或许能带着他们抄近路。

    梁好不慌不忙安抚车上众人的情绪。

    “杜同志派了无人机增援,我小叔带着三位战士在我规划好的区域跳伞,他们会降落在狙击手身后五百米的位置。”

    闻岩诧异问她:“你知道狙击手的位置?”

    开车的警卫员竖起耳朵,负伤的两位士兵挣扎着想坐起来旁听。

    他们知道狙击手最开始的位置,只是打起来后无暇顾及,狙击手肯定换了好几次位置。

    “我能预判,他想要一击致命必须要选一个最佳的角度,我计算过他的位置,你看。”

    梁好腿上放着计算机。

    “红圈是狙击手、绿圈是降落点、移动中的图标是无人机,固定不动的黄圈是我们。”

    闻岩沉吟道:“位置确定吗?”

    梁好冲他自信一笑:“他只要瞄准玻璃就会反射红外线准心,错不了。”

    闻岩恍然大悟,随即露出苦笑:“我还以为对方武器出了问题,偷袭提前预告。”

    “噗嗤,”梁好被他逗笑,“是玻璃啦,我以为隐藏功能用不上,没有得到其他人的反馈,结果到头来我才是第一个体验者。”

    闻岩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我宁可这个功能一直用不上。”

    梁好轻轻拍他手背:“至少帮了我们大忙。”

    无人机缓缓降落,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声音小。

    持续一小时的飞行让王宝宝和康二娃蜷缩在货舱的身体格外难受,他俩心知肚明外面机翼挂着的郑队长和猴子更不好受。

    除了郑队长是高瘦,他们仨都是坦克兵。坦克内部空间狭小,对身高的要求不高,换成人高马大的战士待在货舱恐怕更会影响发挥。

    王宝宝和康二娃活动四肢等待无人机降落。

    他们的首要目标是捉拿狙击手。

    周谦友震怒(已修)

    空降的四人趴在草丛中分配下一步计划。

    即便是初夏时节, 郑理的脸颊和耳朵冻得通红,手指肿了起来像胡萝卜。

    他搓着手心回温,摘下卫星电话。

    “红点一动不动是狙击手的位置, 咱们目前在狙击手的东南角, 不能打草惊蛇。”

    康二娃和王宝宝凑近屏幕观察。

    “你们俩身体灵活容易隐蔽, 记住一定不能让狙击手发现。”

    “收到。”康二娃和王宝宝换好装备。

    与此同时,黄家铺生产队的民兵带着警察同志从山上抄近路。

    车内的伤员隐隐感到不安。

    “他们会不会在制造火药罐?”

    吃饭不可能一直捣鼓瓶瓶罐罐, 那群人肯定想速战速决。

    梁好给他们吃下定心丸:“短时间内他们手搓的火药罐威力不会很大, 救兵来了。”

    和她预想的大差不差, 狙击手被康二娃和王宝宝按在地上制服。面前架着的武器是繁体字和字母, 看款式不是本土武器。

    郑理带着猴子正要冲出去,身后传来刻意隐蔽的脚步声。

    “飞机!队长,这群人竟然开的飞机!”

    “这群王八蛋下血本了,冲上去干他们!”

    郑理和猴子匍匐在山坡下面面相觑,神色凝重。

    不知是敌是友。

    “亲娘嘞,这飞机咱们缴回去发了啊!”

    “先救人,飞机回头再说。”

    听语气是自己人,俩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郑理带着猴子站起来, 支援小队和民兵齐刷刷掏出武器对准俩人。

    “你们好。”

    郑理和猴子掏出证件证明了身份, 支援队的同志没有想象中激动,心里不住惋惜到嘴的飞机没了。

    “我们的同伙抓到了狙击手, 现在只剩下穷凶极恶的歹徒,车上的人说他们疑似在手搓火药罐。”

    年轻的民兵从腰带上摘下传家宝,“我爷爷留下的战利品,从鬼子身上缴的, 能用不?”

    众人看清东西齐刷刷后退。

    王宝宝和康二娃押着鼻青脸肿的狙击手回来,见到黑压压一片人吓了一跳。

    狙击手的嘴巴被堵着, 手脚被拴住。他的面罩摘下来是个憨厚老实的大众脸,普通到走在人群里根本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这样一个人,任谁也想不到他是杀手。

    郑理问清楚了汽车外面的人员分布,有五六个人看守路口,剩下行动不便的伤员在捣鼓火药。

    支援小队的队长特地叮嘱民兵:“同志,收好你的传家宝,我们要抓活口。”

    郑理带着人冲下去,汽车内的伤员听到声音挣扎着想坐起来。

    闻岩按着他们:“别激动,援兵来了。”

    正在制作火药罐子的团伙被当场抓获,几个放风的人见情况不对想跑路,然而他们自己一路设下的缺德路障最终害了自己。

    支援小队清扫完战场,十八个人被捆得严严实实。

    经过检查他们的确在做火药罐子想炸汽车。原因是闻岩太能打了,他们怕打不过,就想用火药罐子连人带汽车全都炸了。

    他们为了不引人注目只带了随身武器,没有携带大型杀伤力武器,狙击手的武器是现场组装。

    火药是从子弹里现拆出来。由于狙击手的子弹没有打穿汽车,所以他们准备把所有子弹拆了多弄些火药炸汽车。

    高威力的火药罐子还没做出来就被抓了,一群歹徒戴着手铐排排坐。

    既然是在L市出事,这群人得交给L市处置。

    大家齐心协力把坑里的汽车抬出来,杜国华派的两位士兵急需送去医治。

    通往黄家铺生产队的路面布满了钉子和玻璃渣等各种路障,汽车只能原路返回等待明天清理。

    然而来时的路被人堆满巨石,好在此时最不缺的就是人力,轻轻松松把路障清扫。

    当前的问题是人太多回不去。

    梁好从车窗探出头:“你们有没有L市的电话?或者你们局里的电话,我能帮你们打电话。”

    小队长记得号码,给局里打了求助电话。

    电话打过去大家又惊又奇,可以随身携带的野外通讯工具,难怪科学家会被盯上。

    支援后半夜才来,他们借着车灯小心谨慎地清扫完路上的玻璃渣和钉子。

    上面有命令,不能让科学家原路返回,说不定后面还有埋伏,直接让科学家进县城。

    整个后半夜都是忙忙碌碌,康二娃和王宝宝开车带伤员去医院看病,猴子坐在皮卡上操作着无人机。

    郑理来到了梁好的汽车。

    “我正好打了休假报告,跟你们一起回去。”

    他实在不放心,这次行程透露很诡异,肯定是基地出现了内鬼。

    梁好没有意见:“我都可以。”

    一行人住进了招待所,周边全是便衣巡逻。

    梁好站在窗口看了一眼,回到床边。

    “今天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天。”

    闻岩脱掉上衣,身上有几处青紫的痕迹是打斗时被人伤到。

    他眉头聚成山峰:“以后出行得更保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梁好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兵来将挡,总不能每天出门都胆战心惊。我明明用了三个名字,结果还是被人针对了。”

    “你能造通信卫星,保护信息不泄露就已经引起别人的警惕了。”

    下命令的人肯定不知道卫星电话的存在,否则今天的偷袭绝对是鱼死网破。

    梁好无奈摊手:“你看,我已经很低调了。卫星电话和定位手表的发明者是周如意,我名下的成果满打满算也就造火箭和卫星。”和工作无关的产品她都是用周如意这个名字。

    谁知道这都能被人盯上。

    殊不知周如意更被人恨得牙痒痒,只是想对周如意下手的人一直查不到具体信息。

    半夜时分,闻懿睁开眼睛,她摸了摸身边软乎乎的手臂,缩进妈妈怀里。

    次日一早,郑理分配好了任务。

    他用卫星电话给杜国华汇报了情况,并且表示两位士兵受伤严重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他休假正好护送侄女回家。

    康二娃、王宝宝还有猴子照看伤员,无人机暂时停在警察局,等伤员情况缓和带着无人机一起回去。

    他把贺斯年的卫星电话留给了猴子,方便随时跟基地交流,顺便回去后还给贺同志。

    杜国华想让猴子跟着护送,郑理拒绝了。

    郑理神情凝重:“人越少越好,我会带着他们重新规划路线。”

    杜国华想到早有预谋的袭击,同意了。

    他在电话里再三叮嘱:“记住,郑好同志不仅是你的家人,她更是一位重要科学家,一定要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原本预计回家需要三天,郑理和闻岩在地图上重新规划路线绕了两个省,整整六天才到S市。

    郑理和闻岩以及警卫员换着开车,每天下午六点前进城住招待所,连乡下生产队都不停留,宁可在城里耽误半天都不在城外过夜。

    相应的一路上风平浪静,再也没有事端。

    周谦友拿到卫星电话是梁好在路上的第四天。

    说起来卫星基地有铁轨和飞机场。不过火车只运货不拉人,飞机场只停不飞,一般是从首都过来的专家才会有飞机降落。

    贺斯年去首都出差是坐飞机离开,他帮忙带上了卫星电话以及杜同志的报告。

    周谦友在贺斯年的指导下学会了使用卫星电话。

    他难得笑逐颜开:“难怪她急着造卫星,卫星电话是个好东西,走哪都能通信多方便啊。”

    贺斯年送完东西就匆忙离开。

    周谦友拆开杜国华的报告,笑容逐渐凝固。

    他问秘书:“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汇报?!”

    秘书迅速看完内容:“前几天您在开会,杜同志恐怕是调查完了才把报告交上来。”

    杜国华写了满满五页信纸,把来龙去脉、处理结果和后续交代的事无巨细。

    “刚造出来通信卫星就被人惦记,杜国华他查出什么了没有?”

    周谦友考虑得更多。通信卫星的作用不仅仅是保护着内部信息,还时刻监控着自家地盘。

    以前是租用卫星,自家地盘在邻居家就跟花园一样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有了自己的通信卫星就不需要租借,那么损害了谁的利益一目了然。

    只是他没想基地会出现内鬼。

    “查到了,今年刚送去的研究员,有人给了他两万块钱并且承诺给他妻子孩子移民。”

    周谦友平时喜怒不形于色,鲜少发怒,秘书看出来他此时十分生气。

    “查,学校负责人、街道办负责人,他的背景调查审核是怎么通过的?以何种途径接触到不法分子,从上往下查!”

    梁好知道自己的身价只值两万块钱时,顿时感到不服气。

    她被袭击都没这么生气,“两万块钱买我的命,我好生气,我的智慧很廉价吗。”

    闻岩哭笑不得安慰她:“两万块钱已经很多了,你别生气。”

    梁好瞪他:“你也觉得我就值两万块钱吗?”

    闻岩举手投降:“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出两百万。”

    梁好哼了一声:“这才是我该有的身价。”

    郑理听得满头黑线:“你连这个都要争吗?”

    梁好抱着双臂,她鼓着腮帮子:“俗话说不蒸馒头争口气,他们开的价格决定我的个人价值,既然我不值钱干嘛要大费周章派人来刺杀我。”

    她甚至开始给他们分析:“我造火箭和卫星的价值远远高于2万块钱。研究员一个月工资300块,待在基地6年就能赚够2万块钱,至于出卖情报当叛徒吗?”

    这是她想不通的一点。

    郑理意味深长道:“如果他不被发现,那么他可以拿着2万块钱还能每个月拿200块的工资,不是所有研究员每个月都有300块钱工资,你能拿300块钱工资是高级研究员。”

    “这2万块钱只是透露了你的回家日期和路线,相当于他凭借两句话白得2万块钱。”

    谁照顾你(已修)

    梁好在家过了两天养尊处优的生活开始怀念在实验室忙得脚不沾地的日子。

    她坐在沙发上给女儿编辫子, 这双手能造汽车、无人机、计算机、火箭、卫星,编的辫子却一言难尽。

    闻懿很体贴的安慰她:“妈妈很厉害啦,两边的头发一样多, 高度也很整齐。”一句话不提辫子。

    梁好心虚地摸鼻子, “我以前没编过辫子, 以后就熟能生巧了。”她有时候懒得扎头发还是闻岩给她梳的马尾呢。

    孩子要从小培养独立自主的习惯,尤其是俩小朋友明年就要五岁了, 回家后就跟大人分开睡。

    黄丽梅心疼坏了, 每晚都要陪着孩子睡着了才退出房间。

    梁好抱着女儿去睡午觉, 闻懿拉着她的衣服。

    “妈妈, 外面会来坏人吗?”

    梁好蹲在她面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不会,外面有军人叔叔保护我们,房间有小圆保护你和弟弟。”

    那天晚上的袭击给小懿留下了阴影。她醒来后一直在闭着眼睛装睡,只有聪聪一觉睡到天亮压根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梁好哄女儿睡着,闷闷不乐下楼,要想办法让小懿不再担惊受怕。

    客厅里父亲正在和小叔交谈。

    据说小叔两年前回家被父亲狠狠抽了一顿,一周都没下来床。

    小叔挨了一顿打跟父亲的关系才缓和, 梁好光是听说就感觉后背隐隐作痛。

    她走近听到父亲在催婚:“今年三十五了, 是不是得把个人问题解决了?”

    她心里暗暗吃惊,老郑要干嘛?

    郑理笑容一顿:“哥, 我的情况你都了解,我不可能结婚。”

    郑毅不赞同瞪着他:“我当然了解,你是我亲弟弟我又不会害你。你现在是正值壮年,可等你以后上了年纪身上毛病都出来了谁照顾你?”

    梁好悄无声息坐在父亲身后, 老郑要是让小叔祸害无辜女同志她就挠他咯吱窝。

    郑理看见侄女没有声张:“等我退伍了就在附近买一套房子,我请保姆护工照顾我。”

    “败家, 保姆和护工能对你有多尽心尽力?人家都是拿钱办事。”

    郑理破罐子破摔:“败家总比祸害别人强。”

    郑毅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让你去祸害女同志了?有些女同志离异带孩子,人家想找个伴搭伙过日子,这样的不行吗?”

    郑理愣住。

    郑毅移开视线组织语言:“我打听过了,离异女同志虽然少不是没有,人家不依靠男人生活,自己有工作能挣钱,就是孩子缺个爹,家里缺个劳动力。”

    梁好从父亲身后探头:“爸,你是想让我小叔喜当爹呀?”

    郑毅被突然出现的女儿吓一跳。

    他拍着胸口:“你怎么冒出来的?”

    梁好无辜眨眼:“哄完孩子就下来了啊,听到您催我小叔结婚呢。”

    郑毅眼神游移:“你小叔不年轻了,他当了十几年兵身体多多少少有些后遗症,这会儿不趁着休假把人生大事解决了,以后老伴更难找。”

    郑理向侄女投去感激的目光:“哥,我对当别人爹的兴趣不大。我有侄女侄子就够了,再说家里还有小懿和聪聪两个可爱的孩子,我都当外公了。”

    郑毅哼哼嘟囔了一句,梁好听得一清二楚。

    老郑说:“实在不行你就找个看顺眼的搭伙,男的女的无所谓,是个人就行。”

    梁好在心里为老郑竖起大拇指,能让他作出让步是因为他真的在担心小叔的个人问题。

    郑理故意刺激他:“男的也行?”

    郑毅嫌弃地别开脸:“知道就别说出来,我怎么就是你哥呢?你要是我哥就不管你了。”

    郑理收起吊儿郎当的笑容,他此时此刻心情复杂。

    “哥,对不起,我给你丢人了。”

    郑毅板着脸:“丢什么人?打你也挨过了,要不是好好替我骂你一顿,估计你到死都不会回来,知道错了就好好过日子。”

    说完他脸色别扭:“我打听过了,你那同学住在市郊的东江生产大队,跟个寡妇结了婚,有个孩子。”

    郑理反应了好一会儿,笑容渐渐收敛。

    他的同桌,严旭阳。

    这个名字都快在他的记忆里模糊了。

    他无所谓笑了笑:“十几年前的往事了,人家现在生活美满,我就不打扰了。”

    郑毅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他实在不能理解两个男人咋就看对眼了。

    可这是他亲弟弟,他有啥办法呢?

    “他哥十几年前在江上打鱼掉河里淹死了,留下孤儿寡母。乡下有些穷人家里哥哥去世,弟弟帮忙照顾嫂子和侄子。”

    郑毅只打听到这么多,他私心里也想让弟弟找个带孩子的寡妇,起码生活有照应。至于孩子不是自己的问题不大,只要不养歪,长大能帮忙搭把手。

    他的想法显然不靠谱,连女儿都不赞同。

    他挤出笑容:“去看看吧,你当年不告而别,再怎么说曾经也是朋友。”

    说不定跟人见过面之后发现物是人非,万一就能喜欢女人了呢。

    郑毅如是想到。

    梁好跟着撺掇:“见一面吧,不然多遗憾啊。”她想现场吃瓜。

    郑理一直刻意回避当年的人和事。哥哥提到严旭阳跟寡妇结婚还有孩子,他心里一瞬间空荡荡。

    我就去看看,不打扰他的生活。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闻岩最近被邀请去了航空航天学校,梁好梳了两条扭曲的辫子,乔装打扮一番跟小叔出了门。

    她还没来过市郊,这边有一条大江,江面上停着很多渔船,渔民们在船里生活。

    东江生产队临江,梁好紧跟在小叔身后。

    “小叔,你来过这里吗?”

    郑理手心发汗,时不时握住拳头又松开:“十多年前来过几次。”

    梁好看见供销社:“我们买点东西吧,上门做客都要提东西。”

    郑理因为太紧张差点忘了。

    他差点咬到舌头:“对,买点红糖和鸡蛋糕。”

    梁好十分怀疑小叔见到人会紧张到语无伦次。

    她好奇地东张西望,偶尔跟小叔聊两句,郑理拎着东西闷头往前走。

    严旭阳从学校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比当年看上去更有精气神,身板笔挺,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身边跟着一位活泼好动的女孩子,看年龄应该是他女儿。

    梁好扯了扯小叔的袖子:“他们生产队那么小的孩子都敢下河游泳。”

    郑理侧头看了一眼:“不用紧张,说不定他们的父母就在船上。”

    果不其然,船舱出来一位女人叉着腰骂骂咧咧。

    “你们几个小崽子又跑河里玩,衣服弄湿了今天别吃饭!”

    河里几个小孩急急忙忙爬上各自家里的船,上岸免不了一顿打骂。

    看到小孩子上岸,梁好彻底放下心。

    河里游泳的孩子看起来不到十岁的样子,没有任何保护设施太危险了。

    叔侄俩说话间差点和严旭阳撞上。

    严旭阳垂着眼,不妨碍郑理一眼认出他。

    他看见郑理后就站在原地没动,亲眼目睹郑理和他女儿走路不看路,在看河里游泳的孩子挨打,父女俩倒是都爱凑热闹。

    郑理大脑一片空白,组织好的语言想不起来,连忙把手上的东西先递出去。

    “那啥,我来看看你。”

    严旭阳扯起嘴角,没有伸手:“你有心了,礼就不用送了。”他还不到需要被施舍的地步。

    图传眼镜(已修)

    郑理的脑子一根筋, 严旭阳不收礼他就拎着东西干站着盯着他,最后是严旭阳先妥协。

    严旭阳带着俩人去了自己家,他家的三间土坯房和生产队别人家的房屋没差别。

    “家里简陋, 没必要带东西上门。”

    严旭阳是东江生产队的小学老师, 以他的学历去城里教初中都可以, 但他一直待在生产队。

    梁好悄悄观察小叔的白月光。对方身形消瘦,脸上颧骨凸起, 双眼皮很深, 一双桃花眼很有特点。他身上带着读书人的书卷气, 说话时不卑不亢, 比起沧桑的小叔显得很年轻。

    严旭阳搬出来一条板凳:“屋里暗还闷热,你们随便找地方坐。”

    房檐下摆着吃饭的桌子和小凳子,梁好和小叔并排坐在房檐底下。

    院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十七八岁的黑瘦少年大大咧咧推门而入。

    “爸,家里来客人了?”

    严旭阳淡淡道:“嗯,我朋友,你妈呢?”

    严平看了眼客人,脸颊变得通红:“我妈说中午不回来, 她带了干粮, 我再烧点热水给她送过去。”

    郑理听到少年的称呼脸上笑容顿了顿,放在大腿上的拳头紧了又紧。

    梁好瞅瞅小叔再看看白月光, 小叔笑得好勉强。

    严平溜进厨房烧水,时不时隔着矮小的木窗偷看院子里的漂亮姑娘,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耳朵和脖子。

    他今年十八岁了,到了说亲的年龄。

    严旭阳坐在叔侄俩对面:“这是你女儿?长得跟你很像, 今年多大了?”

    梁好连忙替不在状态的小叔澄清:“我们俩不是父女关系,我是跟我小叔出门散心, 我27岁了。”

    她想说不用管她,您俩位叙旧。

    严旭阳感到不可思议:“你27岁?看起来像没毕业的学生。”

    梁好下意识抚摸自己的脸:“我很显小吗?”

    严旭阳语气稍缓:“你是学生或者老师?”她长着一张没吃过苦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27岁。

    梁好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应该是学生,似乎也可以当老师。

    “我算是学生吧,我还要继续上学。”

    严旭阳对知识分子带有天然好感。

    “难怪,你看起来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学生。”简单来说就是单纯好骗。

    梁好一般不接触陌生人,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她看起来像学生。

    郑理双手放在大腿上,无意识摩挲:“你儿子都这么大了。”

    严旭阳这才把目光分给他:“我成为他父亲的时候他刚满两岁。”

    郑理后知后觉想起哥哥的调查结果。乡下多儿子的家庭老大去世后妻子可以被亲兄弟“继承”,一般是老大娶完媳妇没钱给老二娶妻,导致老二成为光棍。

    这样的习俗很常见,甚至不会有人说闲话。

    郑理语气艰难地开口:“他看起来很懂事。”

    严旭阳的视线落在厨房:“他妈教的好,只是学习不好没考上初中。你呢?你孩子今年多大了?怎么不带来让我看看?”

    郑理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受,仿佛又回到了在戈壁滩遥望夕阳对未来一无所知的迷茫状态。

    梁好见小叔在走神,于是帮忙解释:“我小叔入伍十六年了,他太忙,没时间解决个人问题。”

    严旭阳惊讶到语塞,三十多岁还没结婚,以他的条件不可能找不到结婚对象。

    严平端着热水出来,脸颊红扑扑:“爸、叔叔,小姑娘,你们喝热水。”

    梁好以为自己听岔了,小孩子喊她小姑娘?

    “你今年18岁?”

    严平眼神亮晶晶,他重重点头:“嗯!”

    梁好笑眯眯看着他:“那你得喊我姐姐,我大你九岁可不是小姑娘。”

    “啊”,严平磕磕巴巴说不出话,“九岁,看起来不像啊。”

    为了证明自己的年龄只能搬出孩子,“我孩子今年秋天就上小学了。”

    严平刚萌芽的春心碎成了渣渣,粘不回去。

    梁好不知道自己无意间伤害了一位小朋友。

    梁好和小叔在严家坐了一个小时就离开了,看他家的条件没好意思留下来吃饭。

    郑理来的路上没想过严旭阳生活拮据。按理说严旭阳有文化有学历,不至于沦落到家徒四壁,前几年高考恢复他完全可以去城里当老师。

    梁好全程观察两个人一问一答,都是严旭阳在引导话题,健谈的小叔变了个人像根木桩子。

    她心知肚明小叔和白月光是不可能了,人家有妻子有儿子,日子清贫但幸福美满。

    回到家,梁好在小叔身后冲父亲摇头。

    郑毅心里大概有了数,他盘算着去哪找志同道合的人跟郑理搭伙过日子。

    郑理接下来几天都在帮忙带孩子,时不时看着窗户外面发呆,两个孩子都看出来他有心事。

    梁好在家待着怕不小心说错话戳到小叔的伤口。

    她想到了能让小叔开心的办法。

    黄建刚见到外甥女主动找他激动不已。虽说她回家第二天大家就在和平饭店吃了大餐,不过外甥女主动找来让他心花怒放。

    “你这丫头上大学离开四年,年年不回家,吃年夜饭都少你一个人。”

    梁好的保密信息有父亲和组织帮忙,在所有亲戚朋友眼里她就是去外地念了四年大学。

    她哄了一番舅舅,才提到正事:“我以前的实验室还在吗?”

    “给你留着呢,毕竟是你堆起来的东西,我们不敢随便乱拆。”黄建刚说完挠了挠头。

    当时专家们谈论内部几面墙有防辐射作用,他哪敢派人进去打扫。

    “内部没让人打理,外面一直在除草,你那片厂房现在是旧厂区,基本没人去。”

    梁好穿上防护服进入实验室,首先测辐射值。

    辐射基本消失,只是灰尘太多有点棘手。

    梁好苦兮兮重新借了一片场地。

    “试验绝对安全,不用害怕。”

    黄建刚多嘴问了一句:“你想做啥啊?能不能给你老舅透个底?”

    梁好无奈搬出自己的计算机:“我就想做两个清洁工具打扫我的实验室。”

    黄建刚彻底安心。

    吸尘器和扫地机器人对她而言没难度,不到一周就把功能完善了。

    闻岩忙完了学校的事,穿上防护服和她一人一个吸尘器清理实验室,脚下是忙碌工作的扫地机器人。

    梁好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老腰:“等我去了首都一定要研发清洁机器人。”

    闻岩扶着她坐下休息:“都说了交给我,你不用跟我一起打扫。”

    梁好不赞同:“那怎么行,实验室这么大呢,只靠你一个人不得把你累垮。”

    闻岩给她捏着肩膀:“你有没有觉得吸尘器和扫地机器人很有盈利空间?”

    梁好像是没有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你是说卖出去吗?行是行,就是麻烦。”

    “你申请专利,剩下交给我,我找人办工厂,可以卖到海外。”

    以国内目前的消费能力,吸尘器和扫地机器人是奢侈品,只能走出口外销。

    “晚点行不?我先给小叔做个安慰礼物。”

    闻岩自从回来后每天早出晚归,他回家后她已经进入梦乡。

    “不着急,目前市场开放,无论做什么行业都能赚到钱,安慰礼物是什么?”

    关于小叔和白月光的事梁好没有跟他提,正好现在告诉他。

    闻岩听完轻声安慰她:“小叔会走出来的。”

    “小叔变得多愁善感我有点不习惯,我记得他最喜欢无人机,基地的无人机司空见惯,这次我要做另一种穿越机。”

    梁好拿过旁边的计算机,给他在计算机上演示了穿越机的作用。

    “穿越机没有无人机功能多,说它是大人的玩具更准确一点,我觉得小叔能发挥出它的价值。”

    小叔连无人机都能开发载人,她叹为观止。

    闻岩发现了亮点:“它的穿梭速度很快。”

    梁好放下计算机,转身捧着他的脸赞赏:“穿越机最大的特点是快、机动性高、配备图传眼镜飞行,是不是很酷的玩具?”

    闻岩把头搭在她肩膀:“很酷,我已经能想到它的作用了。”

    穿越机发挥在战场上是很强大的利器,尤其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对敌方进行精准打击,而对方却毫无还击的能力。

    就拿最简单的举例。穿越机可以迅速进入敌方战壕查探情况,即便被消灭还会出现第二架、第三架,对方只要开火就会暴露火力位置。

    然而开火建立在对面能精准瞄中穿越机的前提,但凡换个老司机操纵穿越机能让对面恨得牙痒痒。

    这招制敌方法虽然猥琐,但作用很大。

    梁好被他浓密的头发磨得脖子痒:“你喜欢?那给你也做一架。”

    闻岩笑声低沉:“会很麻烦吗?麻烦就不要,我可以借小叔的玩一玩。”

    “不麻烦,我觉得挺简单,就是图传眼镜可能要点时间。”

    闻岩第二次听到这个词。

    “图传眼镜是什么?”

    梁好想了个浅显易懂的说法:“图传眼镜是第一视角眼镜,用身体的动作操作无人机,使用者戴上特殊的图像传输眼镜操作穿越机。”

    闻言语气变得诧异:“是VR眼镜吗?”

    梁好惊奇看向他:“你知道VR?”

    闻岩如实摇头:“我只听说过,不太了解,好像是一种头戴式虚拟技术。”

    梁好脸上的兴奋不减:“你听谁说的呀? VR眼镜和FPV眼镜的功能不太一样。”

    闻岩丝毫不慌:“可能是听你提到过,我身边最厉害的人只有你。”

    梁好相信了他的解释:“可能是我制造小圆的时候偶然提到过。”

    她伸了个懒腰:“总之没有图传眼镜的人机合一穿越机不完整,所以再麻烦也要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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