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看看小吴吗？”
“去了她也认不出你。”邵随说, “下次变森*晚*整*理回猫再带你过来。”
觅觅不理解：“我现在也可以变。”
邵随莫名有点酸：“外面到处都是摄像头，被拍到就完蛋了，会有邪恶组织的人把你抓走。”
被唬住的觅觅打消了大变活猫的念头, 感到浓浓的遗憾。
虽然以后都是邵随的猫了, 但他还是想和大家说说话，告诉他们：“我有家了, 还拥有了一个人类，虽然他很穷，但猫也可以和狗一样不嫌家贫。”
卤菜店的老板到现在都还留着他的碗，真是好人。
希望下次用喵语告别的时候大家能听得懂。
“那是三三烤鱼店老板的崽崽。”这一条街上的人觅觅都认识, “她今天也放假呢。”
邵随看了眼, 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下次来再买烤鱼给你吃。”
觅觅震惊：“邵随, 你好厉害！”
邵随：“怎么说？”
猫感到很神奇：“我是猫的时候, 就算一直喵喵喵你也听不懂，但我是人的时候, 哪怕不说话你也知道我在想什么！”
邵老师表示so easy, 猫想吃烤鱼这事都不用猜好吧。
觅觅开始出题：“你知道我还想吃什么吗？”
邵随想了想：“榴莲？”
“你真的太厉害啦！”觅觅的声音不自觉放大, “今天可以买吗？”
邵随噎了下：“榴莲太臭了。”
“啊……买榴莲的大家都说它很香呢, 你是不是没带够钱？”变成人的第二周，觅觅已经学会照顾人类的自尊心, 不再直白地质问你是不是很穷, “没关系, 我可以变回猫，只要伸伸爪子她就会给我一整块，很大方呢。”
“我只是觉得它太臭了。”邵随板着脸, “……等会儿回家的时候给你买一整个。”
“那太好啦。”觅觅很想再亲邵随几下，今天的邵随真是顶顶好的饲养官。
这条街道还挺长, 很快就到了觅觅喜欢的水果店。看到认识的人，觅觅要先猫猫祟祟地窥伺一番，欲言又止，等对方看过来再心虚地低下脑袋，偷感十足。
他想和每个人打招呼，分享自己变人的喜悦，可是邵随说他们会被吓死，只能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猫委婉道：“你想吃卤牛肉吗？”
邵随直接跳过客套拒绝道：“不行。”
觅觅拎着牛肉，望眼欲穿：“为什么不行？”
邵随拉着人穿过人群：“因为边走路边吃饭不文明。”
觅觅想也不想地说：“可我是猫，猫不用讲文明。”
邵随说：“你应该去报考逻辑学专业。”
一人一猫的颜值都不低，手拉手走在街头异常瞩目。特别是觅觅，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几乎透明，吸引来一众艳羡的目光。
“真的吗？”觅觅有些害怕大家的视线，超小声地问，“我也可以在教室拥有一个座位吗？”
邵随还就认真设想了下。
觅觅想上大学首先得上个户口，办理一张身份证，其次学习高中知识，参加会考，拿到高中同等学力证明，然后继续学习，以社会考生的身份参加高考取得一个理想的分数，最后才能进入大学。
堪称地狱级别的难度。
“猫不用上学。”邵随沉稳道，“你觉得人为什么上学？”
觅觅坚定道：“学习更多的知识，成为有用的人报效祖国！”
“……”
觅觅之前上的肯定是小学。
这附近确实有所小学，上半年搬迁了。
邵随说：“也不能说错，但这是理想主义的说法。从现实角度出发，人类上学是为了毕业后能找到好工作，赚到更多的钱买吃的。”
觅觅：“这样呀，和老师说的不一样呢。”
邵随说：“我也是老师。”
觅觅的立场非常不坚定：“那你说得对。”
邵随说：“所以你看，人类上学是为了赚钱养活自己，而你有人养，所以不需要上学。”
觅觅明白了，举一反三道：“你上学是为了赚很多的钱养我！”
“……”
倒也不是。
邵随嘴上还是嗯道：“可以这么理解，所以我上过学你就不用了。”
觅觅不再纠结上学的事，乖乖跟在邵随身旁，完全不左顾右盼，只专心盯着袋子里的牛肉，连路都不看。
反正邵随牵着他呢。
耳边突然响起塑料袋的簌簌声，邵随还以为猫偷吃，就用余光瞄了眼。
“……你干什么呢？”
觅觅竟然把装着牛肉的塑料袋叼起来走路，含糊不清地回答：“我在闻牛肉止饿。”
人有望梅止渴，猫有闻肉止饿。
周围不少路人都投来了奇异的目光，邵随连忙让觅觅松口，到底没忍住笑：“塑料袋很脏，有细菌，不能进嘴，等会儿到餐厅就能吃了。”
觅觅眼巴巴地问：“要多久才能到啊。”
心狠的邵老师真就一片不给：“很快就到了。”
大概十分钟后，商场入口出现在他们面前。
现在才十一点多，本来打算先去买衣服，但觅觅都说饿了，邵随也不至于那么残忍，干脆调换一下活动顺序，先带猫吃饭。
他选了一家风评不错的烤肉店作为午餐，这家店以烤牛肉为主，符合猫的口味，不至于消化不良而生病。同时这家烤肉店有小隔间，觅觅说一些奇怪的话不至于被人听到。
邵随倒不是觉得丢脸，只是不想自家猫被路人怀疑是智障。
吃饱喝足的觅觅表示：“烤肉比卤牛肉还好吃！”
邵随说：“下次有机会再来吃。”
觅觅点头：“当人真好呀。”
可以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以前当猫的时候不能进商场，都不知道里面有这么多闻起来就很好吃的东西。
付了三百多大洋的邵老师不是很愉快：“只是当人好？”
觅觅不懂人情世故，不知道自己的人类在求夸，他被邵随的眉毛吸引，不由自主地上手摸了摸：“为什么我不能控制自己的眉毛？”
“因为你是猫。”邵随拿开觅觅的手，“想上厕所吗？”
觅觅摇摇头。
其实有点想，但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地盘，不安全，到处都是陌生人类的气息，还有一只见谁都谄媚笑的傻狗。
傻狗闻到猫的味道，转了一圈寻找，看见觅觅后激动地想冲过来，却被主人拉住狗绳训斥：“坐下！”
傻狗本能地听从指令，对着觅觅干嚎：“嗷呜、嗷呜！！”
觅觅瞪了它一眼，躲到邵随身侧。
“怕狗？”邵随牵着觅觅调转方向，“我们走另一边。”
看觅觅走远，傻狗嚎得更大声了。
崩溃的狗主人直接给了它一个大逼斗，手动闭麦：“求你闭嘴，行吗？”
除了觅觅没人知道，傻狗只是在分享自己的惊世发现：“快看呐！那儿有一只人模人样的猫！！”
小小年纪的觅觅就精通多物种语言，鸟语都会一点，以前中医馆附近流浪猫狗打架都是他出面调解。
喵大王的尊称实至名归。
鞋店里，导购员热情地接待了两位新客人：“鞋子是谁穿呢？”
“我弟弟。”邵随说，“他的脚比较小，估计只能穿40码。”
猫感觉他和人类的关系有些混乱，邵随有时自称爸爸，现在又说他是弟弟。但有外人在场，不好多问。
为了证明两人的关系，他还谨慎地叫了声：“哥哥。”
邵随心一抖。
导购员笑道：“你弟弟长得好乖。”
家猫被夸，即便邵随心里高兴嘴上也很谦和：“也就在外面乖，一回家就当霸王。”
觅觅只捕捉到一个王字。
他确实是喵大王。
“你们先看看款式，40码一般都有货。”导购员推荐得很用心，“这些是往年的经典款，如果不喜欢可以试试今年的新款。”
邵随没问觅觅的意见，挑了几款说：“都试试吧。”
“稍等一下，我去拿货。”
邵随拿出随身携带的消毒喷雾，以及湿纸巾擦了擦试鞋凳，才让觅觅坐下。
没一会儿导购员就回来了，带来了六七双鞋盒：“除了您选的第一款其它都有货。”
邵随膝盖虚虚着地，半跪在觅觅面前给他换鞋。
觅觅还不会穿鞋，之前在家都踩拖鞋，唯一一次穿运动鞋还是邵随的大码，脚踩进去就行，鞋带也只会乱七八糟地窝成一团。
邵随脱下觅觅脚上并不太合脚的帆布鞋，然后再套上新的鞋子。
邵随做得很自然，觅觅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有导购员看呆了，卡壳了半天才说：“要不我来？”
“不用，他怕生。”
邵随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猫也一样。
他系上一个漂亮的结，起身说：“好了，起来走走。”
觅觅乖乖走了一圈，感觉脚变重了，让他很想甩两下。
“鞋子里面空不空？”
“刚刚好。”
邵随又耐心地问了几个问题，仿佛身边的青年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确定合脚后对导购员说：“拿这两双。”
导购员微笑道：“好的。”
邵随看懂了导购员的表情，估计觉得他是个非常专横的家长，连小孩的喜好都不问。
可如果按觅觅的喜好来，那最好不穿鞋光脚蹦跶。
导购员抱着鞋走到前台，同事一边开单一边说：“这两个客人挺帅啊。”
“估计是一对。”导购员说，“高个那个控制欲特强，买鞋完全不问对方意见。年纪小的那个一看就是习惯了，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看到邵随和觅觅走来，她又换上满面笑容：“这是您的鞋，需要发票吗？”
“不用。”
“好，欢迎下次再来哈！”
一出门，觅觅就忍不住说话了：“鞋店好臭啊。”
邵随说：“今天主要是为了确认你穿什么尺码，以后就不来了，直接在网上买。”
觅觅似懂非懂：“就像我的玩具吗？装进纸箱寄到家里。”
“对。”
路过的奶茶店正在招呼路人试喝，听到免费两个字，觅觅的眼神就忍不住飘忽。邵随把走歪的猫拉回来：“试喝的杯子连盖子都没有，不知道进去了多少细菌。”
“好吧……”
感觉到猫的一步三回头，邵随无奈掉头：“给你买个整杯的。”
觅觅很开心，很想亲亲邵随，随即又懂事道：“如果你钱没带够，我也可以下次喝。”
“……”真不至于，邵随不知道觅觅为什么总觉得他很穷。他要真那么穷，当初压根不会花小一万救猫。
“你知道刚刚买的两双鞋多少钱吗？”
觅觅的记性很好，复述了一遍导购员的话：“打完88折一千八百九十八。”
邵随说：“而一杯奶茶只要二十。”
觅觅没有金钱概念，但一千八百九十八听起来就比二十贵。
邵随没等来猫的吹捧，只等猫的忧心忡忡：“好多钱啊！我以后还吃得起三文鱼吗？”
猫可以不穿鞋，但不能不吃鱼。
邵老师终于明白猫光学拼音认字是不够的，还需要学数学。
“放心，饿不死你。”
邵随已经开始琢磨要去哪个app找小学数学网课了。
觅觅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不堪重负的学习生涯，指着奶茶店上方的宣传屏幕说：“我想喝这个。”
邵随随口道：“猫喝牛乳会死。”
觅觅连忙换了一个：“这个黄黄的也可以。”
邵随扫了眼：“猫吃巧克力也会死。”
觅觅只好选择自己第三想尝的那杯，结果邵随又说：“猫吃葡萄也会死。”
吃什么都会死的猫忍不住说：“你是不是买不起呀？”
邵随气笑了，用力捏捏觅觅的耳朵：“是因为你不能吃的东西太多了。”
觅觅下定决心：“那你给我选吧。”
邵随选的话，就会选择自己能买得起的款。就算不好喝，觅觅也会体谅。
邵随才不知道猫脑子里在想什么，选了杯普通果茶，付了二十五大洋，然后拉起觅觅到一边等号。
这家店很火，排队的人不算少。
邵随远远瞄见了新电影的海报：“想不想看电影？”
“什么是看电影？”
“和看电视差不多，不过屏幕非常大，周围还有很多人和我们一起看。”
觅觅郑重地问：“要钱吗？”
邵随终于忍不住弹了下他脑袋：“我有钱。”
觅觅脸上写满了“真的吗？我不信”。
这时，两个女人路过他们面前，也在奶茶店门口停下，其中一位的侧脸看起来有点眼熟。
邵随没太在意，继续对觅觅说：“真的，电影票很便宜。”
旁边响起一道女声：“你还记得我大学时候喜欢的那男的吗？后来怀疑他是gay没谈成的那个。”
邵随眸色一动，但没偏头看。
两个女人一边点奶茶一边说：“记得啊，是不是姓邵来着？”
“对，邵随。”短发女性说，“我中午停车的时候碰到他了。”
听到邵随名字的觅觅耳朵一动，探头探脑寻找声音来源：“有人在叫……呜呜。”
邵随一把捂住觅觅的嘴巴，闪进奶茶店旁边的走廊。
世界怎么会这么小——
短发女人叫於意飞，邵随的大学同学。
若隐若现的讨论声继续传来：“没认错吧，你大学不是在隔壁省吗？”
於意飞说：“没认错，他老家就在这边，长得还和以前一样，就是老了点，人品也变差了。”
朋友问：“他不会对你说了什么难听话吧？”
“那倒没有，他估计没看见我。”於意飞冷笑道，“但你猜我看见了什么？他在停车场和一个男生接吻。”
“我去，他真是gay啊！”
“是gay也没什么，毕竟二十一世纪性向自由嘛。”於意飞恨铁不成钢道，“但你知道那个男生看起来多大吗？一看就是今年的大一新生，满脸清澈的愚蠢！也不知道怎么被他诱骗到手的！”
朋友感到震撼：“邵随跟你同龄吧？都快奔三了应该。”
於意飞冷哼道：“不然怎么说他人品有问题，连大学生都搞的社会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幸好你俩当初没谈……”
觅觅探出一个脑袋，想说自己不是大学生，还想问“搞”和“gay”是什么意思，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被邵随拉回去禁锢在怀里。
好奇小猫不断挣扎：“她们真的在喊你。”
邵随死不承认：“没有，只是同名。”
第32章 第 32 章
觅觅逐渐安分, 贴着邵随的脖颈聆听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一、二、三、四、五……
有点困了。
觅觅揉了下眼睛，眼皮逐渐耷拉下来，就像以前还是猫的时候一样, 只要在邵随的怀里趴上一会儿就想睡觉。
可他现在变得很大只, 邵随还能像以前一样抱着他到处走吗？
而且万一邵随趁机把他丢掉怎么办？
觅觅连忙甩了下头，抖抖耳朵让自己清醒些。
邵随的下巴被头发撩得发痒：“我放开你, 但别乱跑，别人在聊天，随便过去插话很不礼貌。”
觅觅眼睛转了转，在获得自由的瞬间拔腿就跑, 不出意外再次被邵随锢入怀中。
邵随一巴掌甩在觅觅屁股上：“叛逆期到了？”
“啪”得一声。
打得猫很舒服, 甚至想再跑一次。
觅觅试图蹭蹭, 但是人体不方便翘屁股。
“我没听说过猫有叛逆期呢。”
“是没有, 因为一叛逆就是一辈子，应该单纯设个乖巧期。”邵随收回手, 碾了下指尖, 淡道, “老实待着。”
觅觅抓住了漏洞：“既然只是同名, 为什么还要躲猫猫呢？”
大概因为邵老师心里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
毕竟他身边真的有个看起来刚成年、什么都不懂的青少年，单纯如白纸, 也确实亲过不止一次。
哪怕他和猫都知道这只是他们表达亲密的一种方式, 可在外人看来就那么一回事。
邵随说：“这怪你。”
觅觅懵了：“怪我吗？”
“是的。”邵老师严肃批评, “下次不能在外面亲嘴，会被人看到，然后就像和我同名的那人一样被人议论。”
觅觅退让了一步：“好吧, 那以后都在家里亲。”
邵随：“嗯……等等。”
觅觅抬起圆溜溜的眼睛：“怎么啦？”
邵随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底线正在一步步退让。明明最开始想的是怎么能跟一个男青年接吻, 就算本质是猫也不行，现在却只说在外面不许亲。
这条走廊通往安全通道，偶尔有员工和路人出没，他们看见邵随与觅觅的姿势时都不由自主和同伴窃窃私语，掩嘴偷笑。
邵随松开觅觅：“在家也……”
突然响起的语音播报打断了邵随：“请132号顾客前来取餐。”
觅觅眼睛一亮：“是我的奶茶！”
看着觅觅开心的样子，邵随轻吐口气。
算了，不就是亲个嘴吗。猫喜欢，他也逐渐脱敏不怎么排斥了，又没对象也不打算结婚，为什么不能哄哄猫呢？
猫一生那么短暂。
邵随的心脏突然抽了抽，普通猫的平均寿命只要十几年，那猫精呢？
“她们走了，我们不用躲猫猫了。”觅觅拉着邵随的手，往奶茶店那边拽，如果不是人形，觅觅可能已经上嘴咬裤腿了。
邵随回神：“来了。”
奶茶和觅觅想象的味道不太一样。
觅觅吸了两口，有点难过，可是之前在心里承诺过，就算邵随选的不好喝他也不会嫌弃。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买完衣服看个电影，然后回家。”
“好的。”
商场的服装店价格大多离谱到邵随都不想多看一眼，却又不愿意自家猫穿地摊货，虽然两者可能没什么区别，但心里感觉不一样。
而且是买身为人的第一套新衣服，贵点也是应该的。
邵随询问觅觅的意见：“有没有喜欢的？”
相比较穿鞋，觅觅更能接受穿衣服，毕竟人类身体一毛不拔，需要衣服保暖。
觅觅黏在邵随身后：“你帮我挑。”
邵随只以为猫对衣服没有概念：“这件绿色的喜欢吗？上面有猫的图案。”
觅觅不太理解，勉为其难地点头：“喜欢吧。”
人类喜欢穿有猫咪图案的衣服，可他自己就是猫啊。
邵随看出觅觅兴致不高：“真的喜欢？不要勉强自己。”
这里随便一件普通衣服都得一千往上跑，万一买回家猫还不穿那不是糟蹋钱吗。
觅觅指着绿色上衣说：“它适合你。”
邵随福灵心至，竟然跟上了猫的脑回路：“你想要有人类图案的衣服？”
觅觅睁大眼睛，感到由衷的喜悦：“邵随，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人类穿有猫的衣服，猫理应穿有人类的衣服。
“……”
这可把邵随难到了，手上这件是刺绣款，应该没谁会在衣服上绣人吧。除非那种廉价的印花卫衣，一洗就掉碎片。
邵随商量道：“商场好像没有这种衣服，今天先买两套别的款，之后再给你买有人类图案的衣服，行吗？”
觅觅同意了。
邵随挑了几套适合觅觅这个年纪穿的衣服，对导购员说：“这几套都试一下。”
导购员：“好的，衣架我帮您拿吧。”
邵随把觅觅推进试衣间，刚要跟进去却被导购员叫住：“不好意思，我们这里规定一客一间。”
邵随没当回事：“我和他一起的。”
导购员笑着说：“我知道，可我们的规定就是这样。”
她指了指墙上的牌子，画着一客一间的图案，此时邵随仍然没反应过来，朝试衣间里看了眼：“空间不是很大吗，容纳两个人不成问题。”
导购员已经露出了为难之色：“这位先生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不然的话，只能一人一间呢。”
觅觅连忙抓住邵随的手，有些害怕：“那我不试了。”
一只猫独自进入一个陌生的小空间，还要关门，想想就很可怕。
如果他出不来怎么办？
如果邵随跑掉怎么办？
邵随已经回过味来了，不过还是不动声色道：“这是我弟弟，他肋骨受伤，自己没办法大幅度动作，所以……”
导购员感觉面前的两位顾客确实不像奇怪的人，就松口道：“这样吧，试衣间里没有镜子，我帮您拿着其它需要试的衣服，两位每换完一套都可以出来照照镜子，看看合不合适，好吗？”
邵随顺着台阶下：“麻烦了。”
进入试衣间以后，觅觅才在邵随耳边小声道：“她为什么不让你进来？”
邵随胡扯一通：“因为试衣间的氧气限人限量，人多了容易缺氧。”
觅觅连忙放轻呼吸：“那我们还是走吧！”
“一次只试一套没关系。”邵随拎着觅觅的下衣摆，“抬手——换完我们打开门，就有新的空气进来了。”
“那就好。”
觅觅乖乖照做，像个任人摆布的玩偶。
邵随命令道：“裤子自己脱……短裤不用！”
邵随不自觉地避开视线：“裤子能自己穿吗？”
觅觅表示没问题。
邵随站一边搜索关于商场的新闻，没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些辣眼的东西。说是去年有对男同跑到某家男装店的试衣间里搞play，还拍了视频上传，事情爆出来后，这家商场才出了每个试衣间只能容纳一人的规定。
邵随陷入了沉思，为什么自己和觅觅为什么会让人觉得是一对儿？
难道不应该是兄弟吗？
父子也成啊。
主宠……算了。
邵随面壁思过，猫在一旁吭哧吭哧地换裤子。
脚踩住裤脚拉不下来的时候，觅觅气得想狠狠地骂它一顿，可他记得在外面不能大声说话，只能把“破烂”两个字憋了回去。
“邵随！”
邵随瞥了眼，只能上前帮忙：“手扶着我肩膀，抬腿。”
他握着裤腰，直接就着觅觅一起拎起来抖了抖。
觅觅吓得抱住邵随脖子：“要这么穿吗？”
邵随被迫贴着觅觅的锁骨：“松手，我要被你闷死了。”
觅觅顾不上可能会摔倒，连忙松手，最后被邵随稳稳地放在地上。
觅觅感到疑惑：“你耳朵怎么红了？”
邵老师冷静道：“商场太热了。”
觅觅提出合理的请求：“请给我捏一下耳朵，好吗？”
“不好，我又没犯错。”邵老师冷酷道，“眼睛闭上。”
邵随拿起上衣盖觅觅头上，像帮小孩子穿衣服一样握着他的手臂穿过衣袖。猫的体温烫得灼人，让邵随总想要回避。
打开试衣间的门，提心吊胆的导购员终于松了口气，邵随站在一边，碾了碾指尖。
褪去邵随那些有历史感的旧衣服，换上新装的觅觅也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像个新时代的漂亮小青年了。
邵老师的衣品向来不错，不然教导主任也不会让他穿土点。
“您弟弟样貌好，身材好，穿什么都不差呢。”导购员情绪价值给满，“别人是衣服衬人，他是人衬衣服。”
邵随掀了下唇：“还凑合。”
觅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有点不认识了，一点猫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猫自夸道：“像电视里的人！”
导购员忍俊不禁：“比很多明星都好看呢。”
邵随也这么觉得，不过在外面有点夸不出口，做人要谦和。
“再去试试别的。”
邵随给觅觅搭配了四套衣服，导购员推荐了两套，试完之后只有一套差点意思，其它都很不错。觅觅皮肤白，气质纯粹，确实穿什么都好看。
邵随突然理解那群学生为什么这么沉迷换装游戏，上课都要偷摸玩了。
“这几套一起多少钱？”
“稍等，我算算哈。”导购员戳着计算机，不断增加数字，“三条裤子，五件上衣，一共六千七百九十八。”
出门前，邵随预计三千块钱搞定觅觅全套衣服，结果买鞋就花了两千。
导购员看邵随犹豫，又加了一把火：“您现在买很划算，我们店最近搞周年庆活动，你挑的这几件都能打九五折，同时还能参与商场满一千减两百的活动，折算下来只需要四千多。”
邵随还是觉得很贵，可手已经不受控制地调出了手机付款码。
人没必要一次性买这么多衣服，毕竟去年的衣服今年也能穿，可觅觅是刚变人的猫，衣柜空荡荡，理应需要一次性摆满。
合理。
“奶茶怎么不喝？”
走到电影院门口取票的时候，邵随才发现觅觅的奶茶几乎没动。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喝它。”觅觅在无形中学会了叠甲说话，继而小心翼翼地问，“但它真的是奶茶吗？”
邵随一愣：“是啊。”
觅觅对邵随的敷衍感到伤心：“可它没有奶，也没有茶呀。”
从来不喝这玩意的邵老师懵了。
仔细一琢磨确实是这么回事，这杯应该叫果茶，而不是奶茶。
邵随也没想到猫会分类这么细，只能甩锅：“那家奶茶店卖假货。”
觅觅原谅了自己的人类：“那我们去找他换一杯吧！”
邵随说：“电影要开始了，我们去前面那家店重新买。”
“那不是要多花钱吗？”
“没关系，你这杯可以给我喝。”
觅觅终于说了实话：“我已经喝过一口了，而且它不太好喝呢。”
邵随说：“换根吸管就好，我不挑食。”
挑食的觅觅感到愧疚，决定回去吃一根自己不喜欢的小鱼干。
邵随买奶茶的时候还在纠结，变成人的觅觅到底能不能接触乳糖。不过目前来看，问题不大。
这一天觅觅过得很开心。
牛肉很好吃，衣服很漂亮，奶茶很好喝，没有拉肚子，看电影的时候，觅觅学着电影里的主角亲亲邵随的脸颊，邵随也没有凶他，只说在外面亲嘴有伤风化。
“可这是里面呀。”
电影厅是一个房间，有四面墙和两扇门，不能算外面。
邵随不说话了。
视力极好的小猫精觅觅问：“邵随，你的脖子和耳朵都有点红呢。”
邵随说：“太热了。”
觅觅说：“我感觉很冷啊。”
邵随脱掉皮外套揣觅觅怀里：“因为我穿得多，你冷多穿点。”
觅觅没有穿，只是抱在怀里深深吸了口，人味儿可真浓啊！
他悄悄靠到邵随肩膀上，在每次主角亲嘴儿的时候也用嘴唇蹭蹭邵随的脸颊。
第33章 第 33 章
七天假期, 足以邵随教会觅觅很多事情。
当然，觅觅不是所有时候都配合。
“张嘴。”
觅觅下意识想跑，最后被无情的邵随逼到角落, 强行捏开嘴巴, 伸进来一个全是硬毛的东西。
这东西叫牙刷，人类每天都要和它亲密接触一次。而在邵随和觅觅的家里, 每天需要亲密接触至少两次，有时候吃完饭都得刷。
“放轻松。”
“抬头。”
猫在家就没外面那么听话了，特别是和邵随“睡”了一次以后，觅觅感觉自己的人形地位大涨, 开始有恃无恐。
“不、不刷！”
细密的毛刺撩着牙龈, 涩涩的牙膏味更是难以下咽。
“这不是让你吃的。”邵随捏着觅觅的下巴, “含住, 再张大点。”
觅觅往墙角缩，含糊不清地呐喊：“我不要当人了！”
邵随促狭地笑了声：“当猫也要刷牙。”
觅觅咕噜咕噜地控诉了几句, 邵随全当没听到, 手里动作丝毫不停。
“再忍一忍。”
“舌头伸出来。”
“就快好了。”
人形觅觅的舌头没有倒刺, 因为没吃过垃圾食品, 没熬过夜，舌苔极其健康红润。
“好了, 吐掉。”邵随倒了杯漱口水, “含一口, 不要喝。”
觅觅看了眼反锁的门，只好咕噜一口，委委屈屈地张开嘴巴, 让邵随伸入牙刷清洗一遍。
“学会了吗？”
“学会了……”
邵随是个好老师，但觅觅实在不算一个好学生。只要邵随不看着, 他每天的刷牙作业就会偷工减料。
直到邵随说不好好刷牙就不给亲，觅觅总算端正了态度。
不过刷牙洗澡这些都是很基础的生活技能，麻烦的还在后面。
“这是煤气灶，用来做饭，你不用学，平时也不要碰，操作失误会发生很可怕的事，知道吗？”
觅觅虽然是只好奇小猫，但很惜命。
只要邵随说做什么会死，他就会立刻乖乖听话。
“这是厨房报警器，如果它发出滴滴滴的声音，要立刻开窗通风，不要碰任何电器开关，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楼下，让保安打报警电话。”
“这是灭火毯，平时就放在玄关柜子里，如果家里着火，并且火势不大，立刻来玄关这里关闭总电闸……就是这个按钮。”
“嗒”得一声。
邵随示范道：“看，家里的灯是不是都灭了？”
觅觅感叹：“好神奇啊！”
“关完电闸后，快速拿出灭火毯用这一面把火盖上，如果火势太大，也要赶紧离开去楼下找保安报警，记住了吗？”
“记得了！”
“这个东西叫插座，如果水洒了绝对不能靠近，平时不要往里面戳任何插头以外的东森*晚*整*理西，猫爪子也不行。”
觅觅声音逐渐变小：“你怎么知道我当猫的时候掏过啊……”
邵随：“……”
觅觅的自爆成功为自己争取了五大板，戒尺甩在屁股上啪啪响。
这不是小错误，邵随教训得格外严厉，觅觅感觉屁股要开花了，钻邵随怀里大吼：“我今天不要亲你了！”
喵大王说到做到，一天没亲自己的人类。
人类感觉嘴有点痒。
“这个是火灾逃生绳，我给你穿一遍，一定要记住。”邵随半跪在觅觅身前，给觅觅试穿，“就像穿短裤一样，两条腿穿进去，扣好，这一端固定在走廊栏杆或者房间床腿上都可以，哪个窗户最近就往哪边跑。”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要往楼下跑吗？”
“那是家里起火的情况下。”邵随说，“假设楼里起了大火，我们不知道是哪一层的问题，走楼梯不一定跑得掉。”
邵随还找来了一些对应的教学视频，要求觅觅每个视频看五遍。
这些都是事关安全的事情，不能马虎。
邵随用七天时间，把自己能想到的安全知识都教了一遍，可谓是心力交瘁。
“我已经两天没有惹你生气了。”
觅觅评判邵随有没有生气的标准就是自己有没有挨打，他两天没挨打，说明邵随两天没有生气。
“所以？”
“今晚我要在你身上睡！”
猫是一种非常会得寸进尺的生物，猫精亦如此，当它发现自己在家很受宠时，就会反客为主称霸王——
邵随深以为然。
最开始觅觅想要什么，还会礼貌地加上一句后缀，例如“好吗”、“可以吗”，现在干脆直接下命令。
拥有上床睡觉权利的第七天，他竟然想要上人身上睡觉。
邵随说：“变成猫我就同意。”
觅觅控诉道：“你果然只爱它，不爱我！”
邵随敷衍道：“电视剧少看点。”
夜晚，被压得睡不着的邵随看着天花板，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觅觅，他已经不是六七斤的小猫了，而是个一百多斤的人类男青年。
而且正常来说，一个男人不会趴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睡觉。
“但男猫可以趴在男人身上睡觉。”觅觅说话总是很有逻辑，“我是猫，你是人，就是可以。”
邵随沉默地收了下腹部，避免和觅觅贴得太紧。
十分钟后，觅觅关心道：“你明天就要出去打猎了，为什么还不睡？”
压力山大的邵随商量道：“这样吧，我躺你身上睡。”
觅觅果断拒绝：“那不行的，你这么大，我这么小，会压死。”
邵随气得想笑。
他抬起手臂蒙住眼睛，好半天都没睡着。其实不完全是被觅觅压着的原因，他还有些焦虑。
距离觅觅第一次变成人已经过去了蛮长时间，人类和猫精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
邵随不再只把觅觅当一只猫，觅觅也逐渐习惯当人的感觉。
是人就要承担责任与义务，还要学会预防危险。
邵随明天就要上班了，教给觅觅的那些安全知识他都记住了吗？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让一只刚变成人、对什么都好奇的猫精独自待在家里，实在很难让人放心。
“邵随。”
“嗯？”
觅觅贴着邵随的颈窝，一会儿嗅嗅，一会儿用嘴唇蹭蹭，很不老实。
“我觉得奶奶不是很灵，换个神仙供奉吧。”
“为什么？”
“因为我好几个愿望都没实现呢，已经很久了。”
猫精不供无用神。
邵随一直都没阻止觅觅给母亲上香的行为，还因为监控收音效果不好、觅觅许愿的时候又很小声，特地在母亲的遗照后面放了支录音笔，每天查看猫精的小愿望。
一开始的愿望是很小，邵随可以帮忙实现，但逐渐就不对劲了。
比如觅觅昨天的愿望是让邵随走在路上被一千万砸中脑袋，给自己买个手机，再换个有院子的大房子。
上了数学课以后，觅觅逐渐有了金钱的概念，知道一个手机很贵，懂事的猫精不再直接索要，而是寄希望于邵随突然发财。
邵随难道不想突然发财吗？他是做不到啊，只能当没听见。
觅觅下定决心：“邵随，你去买彩票吧。”
“为什么？”
“因为电视里的大家买完彩票都中了好多钱呢！数学老师都还没教会我那个位数的加减法。”
程珂说得对，养猫简单，养人很难。
看，这才多久，小猫精已经学会投机取巧了。
邵随想掰正觅觅的金钱观：“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能把希望寄托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觅觅说：“我没法脚踏实地呀，这是七楼，空中楼阁。”
邵老师差点被说服了。
也许应该再给觅觅上个单独的成语详解课。
觅觅感觉下巴有点痒，于是蹭蹭邵随的胡茬：“邵随，你不想中大奖吗？”
邵随一噎。
大多数人可能都设想过自己买彩票中几百万的梦，可如果真把人生希望都寄托在彩票上，那跟赌狗也没什么区别。
“买彩票中大奖的概率很低。”邵老师苦口婆心道，“比你走在路上突然被一个猫罐头砸中脑袋的概率还要小。”
那确实很小。
觅觅总算放弃了：“好吧……”
邵随问：“为什么这么想我发财？”
小猫傲娇：“不告诉你。”
“告诉我吧。”邵随商量道，“万一我不用发财也买得起呢？”
觅觅觉得有道理，于是说：“我想要一个手机。”
邵随问：“为什么？”
觅觅的想法很简单：“因为人人都有手机，我变成了人，也应该拥有一个手机。”
一个手机并不贵，最便宜的几百块就能搞定。
邵随之所以不想给觅觅买，一方面是因为猫刚成人，价值观还没定型，很容易被乱七八糟的网络世界影响。
另一方面，他见过很多被手机“毁掉”的学生，青春期的小孩完全没有自控力，很容易成瘾，万一以后天天抱着手机不放，眼里完全没他这个饲养官……啧。
觅觅小声道：“而且你在监控里说话我立刻就能回复，我说话你却要好久才能回我呢。”
而电视里，大家都可以用手机直接和想念的人说话，非常便捷。
邵随心一软：“过两天给你买。”
“真的吗？”觅觅感到惊喜，“你不要逞强，买不起我也可以不要的。”
“……”虽然猫很懂事，但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
邵随打开手机，给觅觅看了下存款余额：“几位数？”
“一，二，三……小数点前六位数，好多钱啊！”上了几节数学课以后，觅觅已经知道位数越多，钱就越多，“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呢？”
虽然知道觅觅听不懂，但邵随还是解释了：“上学的时候做各种兼职赚了点，回来这边也有人才补贴，学校薪资也还可以，寒暑假不用上班，可以换地方打猎赚钱。”
觅觅听得云里雾里，但不妨碍他夸夸：“好厉害啊！你真是个好主人！”
邵随故意问：“不买手机就不是好主人了？”
觅觅犹豫了下。
邵随的眼神逐渐危险。
觅觅说：“你昨天看的视频说不给孩子买手机的父母不是好父母，你还点赞了。”
同理可得，不给猫买手机的主人不是好主人。
“……”
看吧，这还没手机呢，就已经受到了短视频的影响。
“他的情况和你不一样。”邵随手没地方放，只能扶着觅觅的腰，并不自觉地摩挲起来，“如果父母真的没有钱，那没法买也情有可原，孩子可以自己打工攒钱，但那个人马上要去大学报道了，父母不满意他填的志愿才不给买手机，想逼他复读，所以不是好父母。”
觅觅听得懵懂，不过大致还是理解了邵随的意思，人好不好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他扭了下身体：“你不要摸我的腰了，好痒。”
“胡说八道。”邵随故意揉了几下，“小猫哪来的腰？”
觅觅痒得大笑，在邵随怀里滚来滚去：“哈哈……我现在是人，老师说每个人都有两个腰子……不要、不要弄……”
邵随如猫所愿，停下动作并把猫掀开，冷静地起身下床。
突然远离人类体温的猫精有些懵：“你生气了吗？那你摸吧，我不反抗了。”
“没生气。”邵随离开卧室，“我去上个厕所，你别跟来，好好暖床。”
假期第一天晚上同|床，他们还是一人一床被子，但觅觅睡觉不老实，经常踢掉自己的被子，半夜冷得往邵随被窝里钻。
钻了两次后，麻木的邵老师便默认了这件事。
有什么的呢。
你自己养的猫。
觅觅听话地躺到邵随那一边，屏息凝神听着卫生间的动静，以在邵随遇到危险时能第一时间感到。
没一会儿他就听到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这不是尿尿能发出的声音。
觅觅连忙掀开被子，拖鞋都没来得及穿：“邵随，厕所失水了吗！”
着火被称之为失火，那么着水也可以称作为失水。
喵大王一直立志于创造新词汇。
就在觅觅打不开厕所门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卫生间里传来邵随低哑的声音：“没有失水，我洗个澡，很快回来。”
可是邵随晚上已经洗过了。
觅觅灵机一动，得出了正确答案：“邵随，你尿身上了吗！？”
“……你小声点。”
“好的！”
觅觅知道尿身上是件很丢脸的事情，要包容人类的自尊心。他走向卧室，一步三回头，好像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等觅觅走远后，淋浴下的邵随才释放了压抑的喘|息。
……
觅觅是只聪明的猫精，在长达七天的特训下点亮了大部分基础生活技能，甚至可以灵活地使用十指系出漂亮的蝴蝶结。
于是邵随假期结束、出门打猎的第一天，觅觅毛遂自荐，揽了系鞋带的活。
觅觅抓着邵随的手起身，暗示道：“我系得好吗？”
邵随说了句真不错，就飞快地打开门走了。
门“砰”得一声关上，徒留猫精独守空房。
觅觅最近在看古装剧，难以置信地说出四个字：“怎会如此？”
之前他每做好一件事，邵随都会奖励一个亲亲，是邵随亲他的那种亲。今天却直接甩门走了，连一句道别都没有。
觅觅带着伤心的表情坐到沙发，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今天刚起床呢，还没来得及惹邵随生气。
监控突然响起邵随的声音：“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觅觅等了会儿，也没等来下文。
觅觅摸摸摄像头，伤感道：“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邵随和办公室的老师们打起招呼：“早。”
“早啊，邵老师。”舒仪欲言不止，“怎么放了个长假回来你还变憔悴了？跟我产假刚结束那会儿似的。”
“……”这么形容也没错，都是带娃带的。
“家里来了个亲戚小孩。”
舒仪同情道：“男孩？是不是很难管教。”
邵随不喜欢别人批评自己的猫：“他挺乖的，也不是故意犯错，就是什么都不懂，要一点点教。”
舒仪恍然：“乡下来的小孩？”
邵随点点头：“算是吧。”
舒仪一边倒水一边问：“要待多久啊？”
邵随含糊道：“不好说，他无依无靠，我得多照看一段时间。”
舒仪顿时脑补了一出父母双亡的惨剧，同情道：“那确实多照看着点，多大了？”
邵随估算了下：“十八|九岁吧。”
舒仪说：“刚上大学呢？那学费……”
邵随并不喜欢将家事和盘托出，随便扯了几句糊弄过去，然后打开app看起了手机测评。
看之前邵随预算三千，毕竟小猫精么，随便买个刷刷视频得了，他手机都三年没换了。
可网友们点评便宜手机的各种缺点，说什么只适合老人，年轻人就得用潮牌，这样才能融得进朋友圈子。
虽然觅觅只有猫友圈，没得攀比，但邵随转念一想，手机功能那么多，万一觅觅喜欢上拍照怎么办？手机得有个好摄像头吧，内存得大点。
万一想听音乐呢？音质也得好点。
觅觅又不怎么出门，以后万一又想打游戏消磨时间呢？配置还得再拉高。
于是四千的预算直接飙增到了一万。
尽管肉痛，邵老师还是下单了，说明天送货上门。
他刚要放下手机，却不小心滑进下一个短视频，是一男的故意掀起衣服，什么都不懂的小猫凑过来舔他的点。
评论区一水的涩涩言论，唯有一条格格不入：对着猫发|情，变态吧你。
直接击碎了邵老师的灵魂。
我是变态。
邵随默默念叨着这几个字。
路过的程珂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说：“虽然我也不想上班，但你这夸张了啊，都不当班主任了至于这么生无可恋？”
邵随欲言又止，这破事都没法倾诉。
他只能安慰自己一定是因为从养猫以来就没纾|解过，与觅觅无关。以前觅觅喜欢在他洗澡的时候守在门外，如果长时间不出去还会喵喵挠门，根本没法做那事，这才导致昨晚在和觅觅打闹的时候突然起了反应。
一定是这样。
第34章 第 34 章
邵随当天晚上就告诉觅觅给他买了手机, 明天就到。
结果第二天，觅觅从日出等到日落，可谓是抓心挠腮、望穿秋水, 也没能等来自己的手机。
觅觅字正腔圆地骂：“你是骗子。”
邵随一时听岔了, 听成了你是变态，差点心梗。
“物流耽搁了, 我也没办法，也许明天就到了。”
第三天手机确实到了，邵随刚下课就接到了快递员的电话，拿着课本和资料匆忙离开教室, 来到高层楼梯的转角处联系觅觅：“手机马上送上来, 你给快递员开个门, 不要和他多说话。”
觅觅怼到摄像头前, 脸被拉成了锥子型，眼睛又大又圆像玻璃珠子。
猫有些紧张：“我要和他说什么吗？”
邵随说：“说句谢谢。”
很快, 配送员就按响了门铃。
铃声刚响一秒, 门就从里面吝啬地打开一条缝, 一条手臂伸出来, 秀气的五指抓了抓空气。
配送员把手机盒子递过去：“你拿好，别砸了……”
那只手嗖得一下缩回去并锁上门, 只留下一句沉闷的“谢谢”。
“……”
配送员转身, 走了几步又感觉哪里不对, 连忙回头重新按响门铃，大声道：“您好，您还没签字呢！”
大字不识一个的觅觅慌了, 焦急地凑到监控前喊：“邵随，他说还要签字！”
幸好邵随一直看着监控, 及时回复道：“不要怕，玄关柜上的小篮子里有笔，随便签个什么，你画个圆都行。”
觅觅还是很怕，万一猫精的身份被识破，岂不是要被抓走？没有哪个人类到十八岁还像他一样不会写字，也不会认字。明天一定努力学习。
配送员等了许久，正准备再打个电话，门总算开了，里面的人还是伸出一只手臂：“签字的，东西。”
是道脆生生的少年音，又因为被门隔着显得有些闷，应该年纪不大，还很内向。
“要笔吗？”
“不要！”
少年咻得一下收回手，莫名让人想到小猫爪子。
过一分钟，配送员才拿到签完名字的快递单，低头一看，单子上画了两个七歪八扭的圆。一分钟就写……就画了这玩意儿？
他无语地摇摇头，转身走了。
觅觅褪去紧张，凑到摄像头前：“我拿到手机了，现在可以拆吗？”
“门关好了吗？”
“关好了。”
其实换了智能门锁后，不管是开门关门，邵随这边都会受到提示，压根就是多此一问。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温和下来：“那把手机放好等我回来拆，刚买的手机要检验、激活，很麻烦。”
“那请你快点回来，好吗？”
“好的。”邵随学着觅觅平时的语气应答，又问道，“今天的课都上完了吗？”
“上完了，课后作业也写了。”
“水喝了没？”
这个忘了。
不过对于即将拥有一部手机的小猫来说，喝水算不得什么。
觅觅蹭蹭蹭地跑到饮水机旁倒满一整杯，凑到监控前乖乖道：“请邵老师检查。”
他仰头张嘴，握住杯子浇灌自己。
邵随都不敢说话，生怕给他呛着，一直等杯子见底才出声：“下午两点再喝一杯。”
觅觅一脸坚定：“臣定不辱使命！”
邵随看似淡淡地嗯了声：“等我回家。”
结束对话，觅觅照例在监控前等了一会儿。他小学课程还没上完，依旧无法理解监控的原理，盯半天只看见自己的投影，却不见邵随。
觅觅用食指挠了挠监控，试图把邵随抠出来。
随后又意识到自己有些愚蠢，便冷酷着一张脸亲了亲摄像头。
请监控把喵大王的爱带给邵随。
还没撤开呢，耳边就冷不丁响起邵随的声音：“摄像头天天暴露在外面，全是细菌也能亲？”
觅觅吓得往后一蹦：“你不要突然说话！”
邵随乐了：“什么叫突然说话？”
觅觅想了想：“你应该先说一句‘我要说话了’。”
这句话不还是突然说的吗？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邵随挂掉监控，靠着栏杆打开相册。
以前相册内容基本与工作有关，养猫后就被猫占满了，根本忍不住，一天要拍好多张照片与视频，觅觅在地上撒娇打滚，觅觅咬裤腿把他往罐头方向拽，觅觅发现新奇事物一脸震惊地上手掏两下，然后炸毛似的跑开……
还有叼住小球的觅觅，圆圆的脑袋，尖尖的耳朵。
邵随活了二十七八年才知道自己也是个俗人，竟然会喜欢猫这种可爱不中用的生物。
此刻看着猫觅觅的照片，脑子里却都是人形觅觅。
以前邵随想拍觅觅的时候就直接拍，毕竟猫又不能抗议，最多拿肉垫捂住脸。但猫变成人以后，再随时随地掏个手机拍照就很奇怪了，仿佛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邵老师。”
邵随抬眸，看到了自己的学生吴晓就站在楼梯下。
他公事公办地问：“有什么事吗？”
吴晓说：“我妈妈说下个学期必须转学。”
邵随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去了新学校也要好好学习。”
“可是我不想转学！”吴晓突然很大声地吼，“我一点都不想！为什么你们都逼我！”
这事邵随没法说，首先他作为当事人之一，说什么都很敏感。
对于吴晓这个年纪，确实没有掌握自我的权利，父母想让他转学让他搬家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静默了会儿，吴晓又红着眼眶道歉：“对不起老师，我太激动了。”
邵随感觉现在已经不是这个学生喜不喜欢自己的事了，而是暗恋这件事暴露后带来的连锁反应。
“试试和你妈妈好好聊聊，或者去找程老师说一说。”
“没用的，他们从来没真的在乎过我。”
吴晓倒退着下了几节台阶，头也不回地跑了。
邵随怕出什么事赶紧跟上，确定吴晓进了教室才松口气。他回到办公室，和程珂说了这件事。
程珂也烦得要死：“要我说得难听一点，他妈最好明天就给他转学，后面出什么问题和我们都没关系。别激小孩子说什么下学期就转，接下来几个月我们活不活了？每天都要担惊受怕。”
邵随叹息：“小声点。”
话是这么说，但不能拿到明面上谈。
程珂跟着叹了口气：“现在他喜不喜欢你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父母很害怕儿子走‘歪路’，执意要把小孩掰正。他妈选的那个私立学校我之前还打算去面试来着，薪资待遇不错，但打听后发现不论老师还是学生压力都大得要死，全员住校，‘军事化’管理，一点自由都没有。”
邵随皱了下眉：“这不是把小孩往绝路上逼吗？”
“你可别乌鸦嘴了，我再去找吴晓聊聊吧。”程珂拿起桌上的猫咪照片，叹息道，“女人就是要多看看可爱的猫咪才有力气讨生活啊。”
别说女人了，邵随也一样。
只有回到家打开门看到觅觅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才能放松下来。
学校里只有应对不完的师生、家长问题，开不完的会，写不完的报告……
以及教导主任每天的谆谆教诲：“吃胖点，穿破点，头发别天天洗，胡子留长点。就算吴晓同学的事解决了，还有其他一百多号学生呢，再过一年多还会迎来新生……”
邵随在家门口轻吐一口气，通过人脸识别走入家门，看清家里情况的那一刻差点心脏骤停——
地上全都是鲜红的血液，洒得到处都是，从厨房玄关一路蔓延到客厅，沙发上都有几个鲜红的梅花印。
邵随都没来得及换鞋就冲了进去：“觅觅！？”
他一脚踩中地上的血，直接“咚”得一声滑倒在地。
血还能滑倒人？
颜色有点不对，味道也不太对劲。
邵随用指尖碾了碾，不是血。
他勉强松了口气，撑起身体继续呼唤：“觅觅？番茄酱是你弄翻的？”
“出来，我没生气。”
没有反应。
邵随也担心是不是跑外面去了，不过从番茄酱的痕迹来看，猫应该是跑到了书房。
他掀开单人小床上的被子，里面空无一猫。
邵随温声哄道：“快出来，我真没生气。让爸……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过了会儿，书房角落传来了一声响。
邵随翻了半天也没发现猫，最后锁定了自己的书桌抽屉。他打开抽屉，里面也没东西，直到用手电筒照了照抽屉与柜体的缝隙才发现一只平头三花。
耳朵直接失踪了。
邵随招招手：“乖，出来。”
觅觅试探地迈出一只脚丫子，感觉邵随没有动手的意思后，才蹑手蹑脚地挪出来，蹭蹭邵随的腿往他脚边一倒，意图用撒娇蒙混过关：“喵……”
邵随抱起觅觅检查了下，完全没受伤，就掉了几根毛。倒是肉垫上沾了一些半干的番茄酱，乍一看还挺唬人。
他坐到单人床上，把猫按在怀里，啪啪几巴掌甩屁股上。
“喵呜！！！”
觅觅瞬间变成人把邵随压倒，控诉道：“你昨天都看到了你还打我！”
邵随扶着觅觅的腰，好声好气地问：“看到什么了？”
觅觅色内厉茬地吓唬道：“猫屁股不能打，可能会让猫瘫痪！”
“人家多重的力道，我多重的力道？”邵随不欲跟猫争辩，“行，猫不能打，你现在不是人吗？”
变成人刚好，他还怕把猫打爽到。
觅觅感觉不对掉头就要跑，被邵随拦腰捞回来按在腿上。刚变成人的猫什么都没穿，不着寸缕地趴着，顺畅的脊背线条一路蔓延到饱满的臀|部。
这边没有戒尺，邵随扬起手就是啪啪几巴掌，没一会儿双方的皮肤都红了。
觅觅委屈地回头：“你是坏人！”
“我是坏人？”邵随捏过觅觅下巴，自言自语道，“我确实是。”
觅觅试图起来：“你、你口袋里有东西硌着我。”
邵随冷漠道：“别转移话题。”
“真的有东西……”
觅觅嘟囔着，还想伸手掏，被邵随一把抓住手腕，放缓声音问：“我这么坏，要换个主人吗？”
觅觅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要！我只是说你坏，又没说不要你！”
邵随顿时什么气都没了：“我以后要是养不起你了也要我吗？”
“要呀。”觅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屁股坐到邵随怀里，“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街头卖艺，像《流浪猫鲍勃》！”
“鲍勃是谁？”
“一只橘猫。”
邵随还以为是觅觅的朋友：“你怎么认识这么多猫，它你也亲过？”
质问完邵随又觉得自己不可理喻，不等觅觅说话就继续道：“好吧，不至于去卖艺。以后我要是不做老师了，就开家猫咖馆怎么样？”
觅觅和狗一样不嫌家贫：“好呀，那我就是猫咖馆的头牌，可以给你赚很多钱！”
邵随没绷住：“你最近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算真开了猫咖馆你也不许上钟。”
“上钟是什么？”
“三十岁以后才能了解的东西。”邵随言归正传，“为什么打翻番茄酱？我以为是你的血，差点被你吓死！”
邵随说得太严重，觅觅没由来地感到愧疚，完全忘记刚被打了一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容易被吓死。”
邵随：“……所以为什么打翻？”
觅觅电视看多后，都会装可怜了：“因为收到手机后我太激动，就变回猫跑了几圈，然后不小心……”
邵随没好气道：“不小心到打翻冰箱上面的番茄酱？那确实有够激动的。”
觅觅贴贴邵随的脸，再蹭蹭他的嘴唇：“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邵随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没说话。
觅觅疑惑低头：“什么东西呀，更硌了。”
邵随捞起被子把没穿衣服的猫裹成蝉蛹，往床上一扔：“你不许出来，好好反省，我去搞卫生。”
觅觅从被褥里探出一个猫猫头，满脸不解。
藏了什么好东西！
第35章 第 35 章
忙碌了一天的邵老师回到家里, 迎接他的是一地番茄酱。
从冰箱到厨房台面、再到餐桌沙发地毯无一幸免。猫是种活泼的生物，就算是觅觅也做不到永远不闯祸。
小猫精悄悄咪咪地探出脑袋，窥伺着人类的一举一动。
邵随正在阳台搓洗沙发布, 头也不回地说：“衣服不穿, 鞋也不穿？”
觅觅活像一个木乃伊，裹着被褥, 走路全靠蹦：“衣服在卧室，鞋子在玄关。”
邵随清了下手，把觅觅连着被子一起抱进卧室扔床上，给他擦干净脚后又转身拿了一套干净的居家服：“穿这个。”
觅觅还当自己是只小猫, 往邵随怀里一倒：“你不帮我穿吗？”
“你除了撒娇还会什么？”
“还会道歉。”觅觅下定决心, “你教我扫地吧！”
“可算了, 你先把九年义务教育学明白吧。”邵随面冷心热, 三下五除二地给觅觅穿上衣服，“本来回家就能给你拆手机, 现在却要弄卫生, 直接耽误两个小时——下次还跑酷吗？”
觅觅犹豫了下。
怎么能不跑酷呢？发疯多快乐啊。
觅觅既不想承诺, 也不想撒谎, 只能黏糊糊地亲亲邵随下巴：“我以后轻点跑。”
邵随的眼神几乎没往下看过，他提起觅觅的裤腰, 又甩给屁股一巴掌：“今天的课后作业怎么错了那么多？”
所谓作业就是一些拼音的认识及一百以内的加减法, 现在的网课都很专业, 会配备对应的教案与作业资料，家长只要买回来就好。
觅觅很诚实：“因为我一直在等手机，看不进作业。”
这手机还没开始玩呢, 就一副重度网瘾的状态了。
邵随转身往外走，警告道：“我们约法三章……”
话还没说完, 背上倏地一重，觅觅直接跳过来搂住了他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背上。
“你要勒死我？”邵随呛了口气，怕刚换完衣服的觅觅掉地上，只能托起他屁股往上颠了颠，“干什么？”
“我没有鞋呢。”
“……”
邵随任劳任怨地驮着猫去玄关穿鞋：“晚上想吃什么？”
觅觅声音小了点：“番茄意面……”
邵随气笑了：“哥哥，你刚把番茄酱打翻了，现在和我说想吃番茄意面？”
“你为什么叫我哥哥呀？”觅觅扶着邵随的手臂穿鞋，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你不是说我才是弟弟吗？”
邵随说：“那是对外的说辞。”
觅觅悟了：“对内我才是哥哥？”
“错。”邵随走向阳台，继续搓洗沙发布，“对内你是我养的猫，也就是我儿子。”
“那我要叫你爸爸吗？”
“叫。”
邵随说完就后悔了，然而完全不知道“羞耻”二字长什么样的猫精已经脱口而出：“爸爸。”
“……”
养猫的生活总是痛并快乐，邵随晚上实在懒得做饭，叫了个番茄意面的外卖，至于洁癖什么的，忍忍就过去了。怕觅觅不够吃，又另外点了份牛排。
吃完后邵随走进浴室，严词拒绝了觅觅想要共浴的请求。
觅觅在外面挠门：“为什么不行呢？”
邵随问：“为什么非要一起洗？”
觅觅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节省时间呀，我想快点打开手机。”
邵随不说话了。
一小时后，猫和人终于都洗干净上了床，也拆开了崭新的手机。
经过简单验机确定没问题后，邵随就激活并且注册了一森*晚*整*理个账号，用户名称是觅觅，头像是一只漂亮的长毛三花。
觅觅戳戳头像，惊喜道：“这是我！”
“这是你的手机用户账号，平时不用管。”邵随教觅觅怎么使用，“右边这个键可以熄灭或打开屏幕，左边相邻的两个键可以调节音量。”
觅觅不知不觉躺到了邵随怀里，光滑白皙的腿也紧紧贴着邵随：“我知道，这个是电量显示。”
邵随上身不动，腿往旁边挪了挪：“是的，如果电量显示二十以内的数字就需要充电了。”
觅觅左右滑动屏幕，问：“那我想你的时候怎么给你打电话呢？”
邵随一顿，本来以为觅觅拿到手机的第一反应就是去刷短视频，没想到是问怎么给自己打电话。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电话卡，是母亲去世前所用，还没注销，刚好能插入这个手机。
“点开这个图标。”邵随把自己的号码存进去，示范道，“点开通讯录里的唯一联系人，这个就是我。”
觅觅摸摸屏幕：“这是你的名字吗？我什么时候能学到这两个字？”
邵随说：“你努力一点，很快就能学到。”
“我知道了。”觅觅腾得一下站起来，拿着手机跑下床，“我出去一下！”
“鞋穿上！”
觅觅又跑回来，踩着拖鞋冲出卧室。
被子瞬间空了一大片，暖气都跑没了。
邵随莫名感觉空落落的。
“干什么去了……”
没一会儿邵随就知道了答案，因为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显示一个未备注的号码。
接起电话，那边响起一道清脆的“喂”。
邵随眉眼都温和了几分，故意问：“你是谁啊？”
“我是觅觅！”
“觅觅是谁？”
“觅觅是你的猫精呀！住在你家里，和你一起睡觉的觅觅！”
邵随好整以暇道：“我又看不见，你怎么证明？”
觅觅借机控诉道：“我今天不小心打翻了番茄酱，你打了我屁股，特别特别疼。”
“犯错就得挨打。”邵随又说，“这个证明不够。”
“那、那……”
躲在书房里的觅觅急得亲手机，随后意识到邵随感觉不到，又急急忙忙跑回卧室，扑到床上亲了邵随一大口：“是我呀！”
邵随举着手机，没吭声，目光沉沉地看着身上的猫。
觅觅抓起邵随的手：“你摸摸，真的是我！”
邵随好久才说：“知道了，这个号码是觅觅。”
觅觅又想跑去书房，却被邵随拉进被窝：“再跑要感冒了，就在这打。”
“好吧。”觅觅清清嗓子，“邵随，你好。”
邵随配合道：“你好，觅觅。”
觅觅问：“你近来可好？”
邵随失笑：“不太好，上班很烦。不过也有好的地方，一回家就能看到小笨猫。”
觅觅钻进邵随怀里，睁大眼睛：“我不笨呀！老师说我可聪明了！”
“……”
网课老师哪知道屏幕前的学生聪明不聪明，只是录视频的时候会一视同仁地鼓励几句罢了。
邵随勉为其难道：“好吧，那就是小聪明猫。”
觅觅傲娇地嗯了声，眼神看着邵随，嘴巴却对着手机：“你的小猫想你了，你有想猫吗？”
邵随侧躺着，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猫：“一点点想吧。”
觅觅不是很满意，但还是说：“如果上班很烦，也可以不上班，我可以出去打猎饲养你。”
邵随顺着他的话问：“你会做什么？”
觅觅脱口而出：“我可以去猫咖……呜。”
邵随捂住觅觅的嘴巴：“我的猫只能给我摸，知道吗？”
觅觅呜咽着挣扎出来：“我们在打电话，你不应该碰到我的。”
邵随很想把猫按进怀里，浑身都强制碰一遍，但嘴上却同意道：“好吧。”
觅觅继续问：“邵随，请问你多久回家？”
邵随说：“很快就回家。”
觅觅又报告了一些日常活动，比如他刚刚喝完水，回家不要惩罚他，比如中午一个人吃饭无聊，比如问邵随今晚回家可不可以主动亲亲他。
说完觅觅就不作声了，认真地注视邵随，显然在等待什么。
邵随有些受不住，不由自主地挪开目光：“你忘了今天打翻了什么？”
“你已经打过我屁股了，不能再记仇。”觅觅竖起两根手指，“我还帮你系了三天鞋带，你也没有给奖励。”
邵随轻吐一口气，呼吸莫名有些颤。
他伸手摩挲着觅觅的脸：“怎么不长胡子？”
觅觅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我也不知道，明明我以前有很多根胡须。”
邵随的手有茧子，磨在脸上有点疼，但也有点舒服。觅觅留恋地蹭了蹭，眼神往邵随嘴上瞟，大意是你还不亲我吗？
完全忘记自己刚才说过，他们在打电话，不应该碰到对方。
邵随低头，吻在觅觅柔软的唇上：“张嘴。”
觅觅乖巧地张开嘴巴，任由他的舌头长驱直入。
“你为什么要把舌头伸进来呀……”
邵随被自己脑补的这句话惊回了神，事实上，他并没有叫觅觅张嘴，也没有侵|犯觅觅的口腔，只是克制地吻在觅觅的唇角，很快就拉开了距离。
心脏跳得有些快。
他大概离成为变态真的不远了。
觅觅什么都不懂，只觉得这个亲亲有点短暂，继续说：“下午等手机的时候，我和隔壁奶茶说了会儿话，它说主人不给吃我送的小鱼干。”
邵随不太愉快：“怎么又和它说话？”
觅觅说：“因为它很好看，软乎乎的，像棉花糖。”
邵随都没被觅觅这么认真地夸过，心里止不住地泛酸：“你想和它睡觉？”
觅觅说：“不想呀，我只想和你睡觉。”
人口中的睡是动词，猫口中的睡是名次。
邵随干脆直白道：“你发|情期不是结束了吗？怎么还天天找小母猫？”
觅觅不明白这和发|情期有什么关系：“不发|情就不可以找它了吗？”
邵随一噎，正常来说猫发情的时候才会想要交|配吧，猫精不一样？
“好了，我们已经打很久电话了。”觅觅说，“再见，邵随。”
“……再见。”
“你要早点回家，路上不要被车撞，不要踩进下水盖，不要找人打架，迟到要提前说——”觅觅说了一大串注意事项，“因为你的猫在家等你，等不到会很着急。”
邵随心软成了一滩水，亲了亲觅觅的额头。
他以前一直觉得猫觅觅很高冷，从来不送他上班也不接他下班，但装了监控后才知道，觅觅只是傲娇而已。
每天他到家的前两小时，觅觅过一会儿就要看时钟，时不时还要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瞧，明明耳朵就能听见。
等邵随真的到家门口后，觅觅又会飞快地坐到沙发上，一副矜持的样子，仿佛从未等待过。
邵随说：“原来你每天想跟我说这么多话？”
觅觅想了想：“应该还有的，但我现在忘记了，也许明天就会想起来。”
第二天，觅觅给邵随打了三十多个电话，几乎每过半小时就要打一个，很多时候邵随都在上课，接不到，觅觅以为出了什么事，就会继续打。
邵随只好打印了一张自己的课程表，带回家告诉觅觅什么时间段能打电话，什么时间段不能打。
从那之后，每每邵随上课上得声音沙哑、疲惫又憔悴的时候，就会在课后接到一通猫的来电：“邵随，你好吗？”
邵随说：“很好。”
猫就会问：“我现在很想你，你有想我吗？”
第36章 第 36 章
电话里传来觅觅喜悦的声音：“邵随, 我能把乘法口诀表倒背如流了，你想听吗？”
邵随顺毛撸：“这么厉害？晚上回家再听。”
实际上，觅觅最近的数学课进度可谓是龟速。由于拥有了一部手机, 觅觅又酷爱刷短视频, 可博主们说的话他都能听懂，一点进评论区就如同点开了天书。
其实这事有别的解决办法, 比如打开手机的盲人模式，ai会朗读每一条评论。再比如下载一款带拼音的字体，觅觅可以根据之前学的拼音去自行拼读。
但为了觅觅不要太沉迷网络、并且尽快识字，邵老师选择了最扭曲的一种办法——
他买了一本字典。
虽然网课老师有教怎么使用字典, 但对于第一次做人的觅觅来说依然很有难度, 有时候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偏旁哪个是部首, 往往字典翻半天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于是为了尽快在评论区里畅游, 觅觅发了狠、忘情地学起语文，极度刻苦和用功, 有时候吃饭都在拼读认字, 数字课直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觅觅关心道：“外面下雨了, 你有带伞吗？”
“没带, 下班的时候去小卖部买一把就行。”邵随并不在意，“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觅觅问：“有奖励吗？”
邵随以为还是一如既往的亲亲：“可以有。”
觅觅打电话时的语气总是很正式：“好的, 请问是什么忙呢？”
邵随觉得这应该是个小任务：“把园艺架上的盆栽搬到阳台上, 让它们淋点雨。”
觅觅又问：“需要开窗户吗？”
“纱窗开着就行。”邵随说, “如果冷就多穿点衣服，柜子里有我的外套。”
邵随的洁癖在觅觅那里已经形同虚设了。
嘴亲了，觉睡了, 甚至能给人形觅觅擦脚、洗澡，衣服混穿一下又算得了什么？
邵随说：“温度降太快了, 给你买的外套过两天才能到，你先将就将就。”
觅觅知道将就是受点委屈的意思：“不将就，我很喜欢穿你的衣服，就好像你在抱着我。”
邵随深吸口气，实在抗不住这么直白的对话：“先挂了好吗？快到上课时间了。”
“好的，要记得想我。”
“嘟”得一声，通话界面消失，变回了之前的游览器界面。
搜索框里有一行字：#越来越喜欢被猫亲怎么办#
下面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回答——
【喜欢被猫亲怎么办？说明你体内缺乏xxx……】
【猫喜欢亲人怎么办？说明你和猫咪之间建立了聪明的信任与亲密，对此只需要定期给猫做体检，勤刷牙……】
邵随决定换个app换个问法，竟然有很多人出现了相同疑问，字都还没打完输入框就给补全了。
#不反感同性的亲吻甚至有点喜欢正常吗#
落坨翔子：你是gay。抬出去，下一个。
你吃不吃傻逼：先不着急下定论，你先亲亲别的地方看看还喜不喜欢。
现在的网友尺度都非常大，邵随养猫后经常刷短视频，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对落坨翔子的回答不太满意，遂将人拉黑。
反正也不认识。
至于第二位网友的建议……这要怎么实行？
以前没什么想法的时候，邵随不觉得亲一下有什么，如今却时时刻刻感觉自己在犯罪。虽说猫已经成年了，甚至到了生小猫崽的年纪，但毕竟第一年当人，对什么都很懵懂。
邵随又重新进了一个帖子，想找找不一样的答案。
#不反感同性的亲吻是男同吗#
屎：我不知道啊，反正关羽和张飞不会亲嘴儿。
天天提肛只为夹死负心gay：那得看干事的时候能不能硬。
火鷄味鍋巴：他们跟我说嗦男人一两口不会上瘾的，也容易戒掉，我才想咬咬试试。一开始我也没上瘾，后来才感觉不行啊，只要断一天我都感觉特别痛苦和难受，好像有蚂蚁爬遍了全身。现在想戒都戒不掉，平静的生活一去不复返。那些害我染上了男人瘾的人还以此挟持我，让我给他们……V50，可听后续发展。
……
邵随冷静地关掉手机，觉得这些回答都不适用自己的情况。
觅觅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男人，他先是邵随养的猫，其次才是人。所以从一开始，邵随对觅觅的接受阈值就很高。
如果觅觅最早就是个普通人类，邵随大概率不会和他认识，更别说亲嘴了。
就算现在另找一个无比完美的男人送到面前，邵随也下不去嘴。
由此可见，他不是gay。
过路的程珂随口问：“天越来越冷了，你晚上给咪咪上床吗？”
邵随对上床这两个字极为敏感：“原则上不给。”
程珂感到诧异：“你对它还有原则呢？”
“……”
手机滴得一声，邵随点开看了眼，发现是一条网购代付款请求，来自一个乱码账号，连头像都没有。
商品标题叫“猫咪过冬神器”。
邵随第一反应就是诈骗，总不可能是觅觅。
下班时间一到，邵随就匆匆离开了工位。外面雨有点大，小区门口有超市，可以买把伞。
站岗的保安说：“邵老师下班了？有人来接你。”
邵随第一反应就是便宜爹找过来了，露出了些许厌烦的神色。然而他刚走没两步就瞥见旁边人行道上站着一个眼熟的身影，在树底下举着一把黑伞。
对方用清脆的声音呼唤：“哥哥！请看看我！”
邵随的心脏差点跳出来，快步走过去：“你怎么跑来了！？”
小猫精看脸色道：“我来接你下班！你不高兴吗？”
“没有，我以为是……别人。”邵随简单略过，“下雨不能站树下知道吗？”
觅觅问：“为什么呀？”
邵随说：“因为树很高，容易和雨水形成导体，吸引雷击。”
觅觅辩解道：“今天没有打雷。”
“天天就知道顶嘴，除了顶嘴还会什么？”
“还会亲嘴儿……”转身离开的时候，觅觅小声说，“有个人一直在看你。”
邵随：“雄的雌的？”
觅觅：“雄的。”
邵随眸色一动，没有回头：“怎么想来接我？”
“你没有带伞，再买要花很多钱。”
觅觅自觉进了一个穷人家，就该节省一点，不能乱花钱。
邵随感觉神奇：“怎么找到学校的？靠闻我的信息素？”
“不是呀。”觅觅是一只讲科学的猫精，“导航带我过来的。”
书房里的一些资料上有邵随学校的名称，觅觅有些字不认识，就慢慢查字典，然后在导航输入框里一个个比对，最后确定了邵随所在地——
第三中学初中部。
“怎么这么聪明？”邵随还是有些后怕，“路上有看红绿灯吗？”
觅觅懂得遵守交规：“我没有闯红灯。”
邵随心情有些复杂，直到此刻才有种觅觅彻底成人了的真实感。
觅觅不再只是被人圈养在家的猫精，他会学习，会自己模仿人类的生活方式，会摸索一些新鲜事物，甚至可以独立出门。
以后不需要邵随，觅觅也可以出来逛街，买食物，和人说话，结交新的朋友……甚至于可能认识其它猫精，发展更亲密的关系。
到时候觅觅还会是只属于邵随的猫吗？
“天天在家无聊吗？”
觅觅想了想，没有邵随确实有些无聊，于是就点了点头。
邵随心凉了一半：“来的路上有没有害怕？”
觅觅说：“有一点，不过大家现在都不理我，不像以前，一见到我就激动地跑过来想掏我裆，很没教养。”
邵随被逗笑了，随即又严肃叮嘱道：“以后不要随便出门，也不能随便和别人说话。”
觅觅不解：“为什么？”
邵随半真半假道：“因为外面很危险。”
觅觅想到了那个虐待自己的坏人，缩缩脖子表示认同：“那我以后尽量不出门了。”
邵随达到目的，满意的同时又有些心虚，感觉自己像在哄骗不谙世事的少年，用卑劣的手法禁锢他的自由。
觅觅对此毫无所觉，在斑马线前停下，习惯性地靠在邵随身上：“晚上可以吃螺蛳粉吗？”
邵随认为自己的洁癖底线不能继续刷新了，淡淡的愧疚感瞬间消散，继续哄骗觅觅：“小猫不能吃这些。”
已经见过一些世面的觅觅表示怀疑：“真的吗？”
邵随：“真的。”
觅之冷漠：“骗我是傻狗。”
邵随气得打了下猫屁股：“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觅觅掏出手机，冷酷地甩出证据——
这是一条讲解国外电影的短视频，里面出现了几个亲吻画面。
觅觅控诉道：“你之前说人只会和自己的伴侣亲嘴，可是这个主角和好多人亲嘴，她妈妈，她女儿，她丈夫，她朋友……”
邵随哽住了：“这些是外国人，和我们本国人不一样。”
觅觅哼唧了声，表示邵随的信誉度已经不高了。
绿灯亮起，邵随拉着猫过斑马线，刚好转移话题：“你今天有没有注册什么账号？”
“对呀，是我帮忙搬盆栽的奖励。”觅觅这才想起来，“我给你发了一个链接，你可以给我买吗？冬天要到了，我很需要它。”
邵随有些心酸，觅觅连怎么注册账号都摸清楚了，甚至知道没钱找人代付款，那离自立门户还远吗？
他伸手：“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邵随本来觉得几十块钱的东西买就买了，结果一点开商品详情瞬间陷入沉默：“……你要买纸箱过冬？”
觅觅点头：“对呀。”
身为人类的邵随难以理解：“我不是给你买了窝？还有人睡的床，猫睡的床……”
觅觅坚持要纸箱，只接受邵随说买不起，不接受其它任何劝解。
邵随被迫下单后，又用之前的账号发了条帖子——
【养猫最大的智商税：任何形式的猫窝。金窝银窝都不如破烂纸箱。】
到家之后，邵随又发现阳台窗户全开，瓷砖被飘进来的雨水打得透湿，盆栽倒是喝饱了水。
再想到猫今天索要的奖励竟然是纸箱，邵随就来气：“不是说不要开窗吗？”
觅觅洗完手就开始玩手机：“可是你说把纱窗打开。”
“……”
邵随竟然真的陷入了觅觅的逻辑陷阱中：纱窗往哪边才叫打开？
而觅觅则忧郁地在游览器里搜索：猫能吃螺蛳粉吗？
短视频给的答案和邵随一致，猫吃螺蛳粉会掉毛甚至引发肾脏疾病，不过说的是不能多吃。
那少吃总可以吧？而且他是猫精啊，人形也掉毛吗？
他薅了一把茂密的头发，感觉掉几根也没什么。
于是觅觅转而搜索猫精能不能吃螺蛳粉，前面几页的结果都答非所问，直到觅觅坚持不懈地滑到了第八页，刚刷新成功就看见一个网址为“maojing聚集地”的论坛链接。
有一个id为溪汉区玳瑁的网友说：发现了一道人类美食！螺蛳粉！虽然闻起来像屎，但一天不吃更感觉浑身爬满了老鼠屎！
觅觅掏出字典，想打字问问这只玳瑁死了没有。
如果没死，他今晚一定要吃螺蛳粉！
结果刚点开这个论坛链接，页面就跳出了“404”。
小猫精不信邪地上滑了几遍，仍然没有刷新出来。
觅觅怒而卸载app：“你是破烂软件！”
生完猫气，觅觅又想到了新的办法，他溜到厕所，打开短视频app，点击中间的“+”号发表新视频，并学习营销号的语气，故作低沉道：“今日份的冷知识，原来小猫可以吃螺蛳粉，特别是三花，适量食用螺蛳粉有助于长毛、愉悦猫咪心情、促进猫和人类之间的亲密关系……”
小猫精暗自得意，他说得如此专业，又用app自带的柠檬特效扭曲了自己的脸，绝对看不出来是伪造。只要拿给邵随看，他一定会相信这个冷知识！
第37章 第 37 章
“专家说的！”觅觅屁颠屁颠地走到邵随面前, “建议猫多吃螺蛳粉。”
只见视频里的柠檬镶嵌着一双眼睛，下方是一张红润的嘴巴，张张合合地说着什么。
觅觅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辨识度有多高, 哪怕不露脸也能让人一眼认出。
“这是专家？”邵随眼里落了丝笑意, “是猫精变的吧。”
觅觅警觉，连连甩头：“不是啊不是啊。”
邵随说：“营销号最喜欢用这种特效, 说的话都不可信。”
觅觅急了：“怎么会？他说的多有道理啊！”
邵随好笑道：“这么想吃？”
觅觅咬住嘴唇，期待地点点头。
邵随强调：“它特别臭。”
“我知道的。”觅觅显然已经被网友深深种草了，“大家都说它闻起来臭，吃起来香。”
邵随拿出杀手锏：“吃完不许亲我。”
觅觅点头：“好的, 我不亲你。”
“……”邵随深吸口气, “买来你不吃可是要挨打的。”
“我一定会吃掉！”
邵随最终还是遂了觅觅的心愿, 外卖到的时候邵随已经独自吃完晚饭了, 他戴上口罩，亲自把螺蛳粉端到阳台上：“来, 在这吃。”
觅觅问：“不能上桌吗？”
邵随无情拒绝：“不能。”
“好吧, 我开动了。”觅觅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苍蝇搓手, 他掀开盖子, 瞬间瞳孔地震，“——人类喜欢这么臭的食物吗？”
邵随说：“我就不喜欢。”
觅觅差点吐了, 捂住鼻子连连摆手：“我不吃了！”
邵随学着觅觅之前的语气：“我一定会吃掉！”
“你打我吧, 我不吃了。”觅觅退得老远, 满脸不乐意，“太臭了。”
邵随淡道：“过来，吃一口。”
觅觅后退一步, 差点哭出来：“你一定要逼我吗？”
邵随气笑了：“不是你自己死活要吃的？”
“我不知道它竟然臭得如此离奇。”觅觅捏着鼻子，惨兮兮道, “吃掉它我和狗有什么区别？”
邵随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螺蛳粉臭得像屎，所以吃掉螺蛳粉的猫就像狗改不了吃屎。他差点笑岔气，刚揭开口罩准备呼吸就闻到了空气中的怪味，又秒戴上。
“去戴个口罩再吃，三十多块钱呢，总要尝尝是不是真不喜欢。”
觅觅有些迟疑，虽然邵随有很多钱，但仍然住在这么小的房子里，说明不舍得花钱，也许就像网上的攒房一族，要省吃俭用才能买得起。
他为难地拿来口罩，戴了足足三层。
邵随捞起几根粉：“张嘴。”
觅觅捏住鼻子，双眼紧闭，一副要舍身就义的小模样，直到粉入口的那一刹那，舌头感知到了味道，才慢慢地睁开一条眼缝。
“还行？那就吃掉。”邵随冷酷道，“我已经吃完了，不会再为你开火。”
觅觅接过筷子，把邵随的手当桌子：“你捧高一点，太矮了。”
邵随面无表情地捧到胸口。
“高了，再低一点……这样就好。”觅觅呲溜了好几口，才后知后觉地找补道，“我是因为不想浪费钱才吃的。”
邵随敷衍地颔首，头伸到窗外透气。
吃到撑的觅觅终于念念不舍地放下筷子，又重申道：“我真的和狗不一样，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味道。”
邵随收拾饭后垃圾：“那挺好，以后都不吃了吧。”
觅觅陡然僵住，欲要挽留，又不愿意当狗。
吃完螺蛳粉的猫被邵随拎起浴室狠狠搓洗了一遍，包括头发。
觅觅一直没学会洗头发，只要水一浇头上就开始紧张、大叫，邵随没法放他一个人在浴室，就买了个瓢，隔两天帮洗一次。
小狗猫抱着邵随的腰，脸紧紧贴着他的锁骨：“你洗快点！”
这个姿势太亲密了，邵随每抬手揉一次觅觅的头发都好像在把他往怀里按，相连的体温也会贴得更紧，连水流都难以穿过。
“怎么变成人了还这么软？”
“我不知道呀，你喜欢硬猫吗？”
“喜欢你。”邵随说。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心跳都快了几分，好像有什么情感呼之欲出。
晚上觅觅照例和邵随一起睡。
半夜，一股震动从枕头下方传来，邵随一秒睁眼，熟练地关掉闹铃。然后悄悄撑起身体，放慢动作越过觅觅，去拿猫的手机。
和最开始的警惕相比，现在的觅觅睡眠极好，对半夜发生的事毫无所觉。
回身的时候，邵随低头亲了亲觅觅的脸。
好久没见觅觅的猫体，不知道重了几斤。觅觅的人体倒是肉眼可见地胖了，脸不再那么清瘦，软软的，很有弹性。
觅觅哼唧了声，习惯性去找人类的怀抱。
邵随还以为把猫弄醒了，心跳都提到了嗓子眼。还好觅觅只是闭着眼钻进他臂弯，埋进胸肌继续睡，也不知道闷不闷。
邵随只好就这个怪异的姿势打开觅觅的手机，第一时间开启静音，然后打开短视频软件。
竟然有数条评论回复。
穿黑丝的母蟑螂：你现在的任务是小升初。
邵随脸一黑，直接把对方拉黑了。点开详情才发现是一条讨论猫喜不喜欢吃榴莲的视频，神评是“猫闻榴莲就像屎，不可能吃的”。
觅觅：你糊说，不向屎！我家地猫久喜欢吃榴莲！
穿黑丝的母蟑螂：说明你家猫也喜欢吃屎。
觅觅：反弹！反弹！
穿黑丝的母蟑螂：反弹个屁，我又不养猫！
觅觅：你又不痒你糊说什么！
邵随：“……”
一句话错N个字，确实得操心一下小升初。但这不代表那位母蟑螂就没有错误，攻击他家猫的都是坏蟑螂。
觅觅学会拼音以后就可以打字了，不过只会26键，又因为同音字很多，每次都挑排最前面的那几个字发出去，就会闹出很多乌龙。
偏偏这只猫精又很喜欢凑热闹，前两天在人家猫粮广告的评论区说特别难吃，然后被骂出了一百多条。觅觅打字都打不过来，最后还是晚上的时候，邵随偷偷摸摸帮忙一个个骂回去，再把人拉黑。
回到短视频首页，邵随和前几晚一样，开始筛选觅觅的首页推荐。
作为老师，他再清楚不过网络对于一个心智不成熟的人影响有多大，于是把所有不对劲的短视频全点不感兴趣。
“大家喜欢甜粽子还是咸粽子？”
引战，X掉。
“这一口是真的香甜浓郁，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无良广告，X掉。
“嘟嘟嘟嘟性感不是骚，美丽不是妖……”
擦边，X掉，还是只男妖。
“喵～”
这一条……拿猫擦边也是擦边，X掉。
“养不起为什么要生孩子啊！别人高考结束都能花好几万出去旅游，我要个xx品牌的手机都不给……”
资本为促进消费打造的不良风气，评论区不是抱团取暖就是吵架，X掉。
重复刷新了一个小时，确定首页不再推送莫名奇妙的视频，邵随才关闭这个软件。
这就结束了吗？并没有。
邵随又换了一个app，继续筛选首页推送。这样的事情他已经连续做了一个多礼拜，就为了让觅觅的上网环境干净些。
怀里的觅觅蹭了蹭，估计是梦到自己变回了猫，按了按邵随的胸肌，手指还向内收拢抓了抓。差点给邵随抓硬了。
觅觅半梦半醒地问：“你在干什么呀？”
“回家长信息。”
“好嘟。”
估计又是在网上学的语气词。
邵随忍着心虚，一边继续一边安慰自己，谁家家长不这样？现在网络风气乱七八糟，学坏了怎么办？
他养了猫就该负责，得往正路上领。
网络是把双刃剑，便利的同时也可能摧毁人的价值观。特别是针对心智不成熟的人，白纸染黑最容易了。
哪怕觅觅本性纯良，邵随也不敢赌。
何况短视频内容干净点，觅觅也能少生点猫气。这几天上班，邵随在监控里看到好几次觅觅气鼓鼓的样子，心疼又好笑。
第二天一早，觅觅坐在邵随腰上，撑着他的胸肌按来按去：“快醒醒！”
邵随有气无力地问：“几点了……”
“六点六……不对。”觅觅偏头看钟，认真地数了数，“一个间隔五分钟，一、二、三、四、五、六……五六三十，现在六点三十了！”
邵随连着好几天半夜做贼，黑眼圈都出现了，困得不行。
他把觅觅圈进怀里，用手臂挤压了会儿：“把宝宝压成猫饼好不好？”
觅觅不舒服地哼了几声，怎么都挣扎不开，只好一口咬在邵随下巴上：“我不要做饼，你快起床！”
邵随垂死病中惊坐起，对上觅觅棕褐色的瞳孔。
他刚叫觅觅什么来着？宝宝？
邵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早上好。”
觅觅恶魔发言：“你要迟到了。”
邵随一看时间，要死！他赶紧爬起来下面条，等水开的同时刷牙洗脸。
他抽空说：“我给你手机开了亲密付。”
觅觅问：“什么是亲密付？”
邵随说：“就像零花钱，你想买什么可以自己付款，不过额度不多，你要自己斟酌。”
网络不仅能看到别人的纸醉金迷，还能看到别人家猫的纸醉金迷。邵随给不了觅觅多么高档的生活，只能尽力让小猫精活得舒服些。
觅觅却没有很开心：“我可以不花钱的，你不要省吃俭用。”
邵随不知道他怎么把亲密付和省吃俭用联系在一块的，哭笑不得道：“没有很多钱，就一千块，不至于省吃俭用。”
“真的吗？”
“真的，你放心买。”
邵随不敢给多，现阶森*晚*整*理段的觅觅什么都好奇，就怕买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怕不够，又补充道：“生活用品和食物不用自己买，你想要和我说就好了。”
“谢谢你！”刚刷完牙的觅觅带着一阵柠檬清香，亲了邵随一口，“邵随，我好喜欢你啊。”
邵随压制住嘴角：“还帮你注册了个微信，以后不用总打电话，可以给我发语音或者信息，我忙完了就会回你。”
觅觅瞬间睁大眼睛：“是不是还能和你视频！？”
“是的。”
“你什么时候做的呀？”
邵随装没听到，把面端到桌子上以后教觅觅怎么使用微信。
“你的头像好漂亮！”
“你想要什么头像，都可以设置。”
觅觅选择了自己的猫体照片作为头像，越看越欢喜，还没分开呢就开始给邵随发信息。
看到自己作为消息界面的唯一联系人，邵随感受到了一阵扭曲的满足感。
出门前，觅觅照例自告奋勇地帮系鞋带。起身的时候，邵随主动亲了他一下。
小猫精的眼睛都亮了几分，能保持一天好心情。
不过邵随在学校就不怎么顺利了。
“小邵啊小邵，不是和你说了吗，这学期不要谈恋爱！”曹主任恨铁不成钢道，“你看你，不仅谈对象还是男的！”
曹主任办公桌上有好几张照片，都是半个月前邵随带觅觅出去玩时被偷拍的画面。
两人举止亲密，有牵手，有觅觅黏糊糊地贴贴，怎么看都像小情侣。
“不是你们看到的样子。”邵随冷静道，“算了……就算是吧，我的私生活应该不能和工作混为一谈吧？”
家长有坏有好，老师也一样。高中部那边有个和家长乱搞的老师都还好好待在学校里，他没道理因为觅觅受到影响。
曹主任气得心肝疼：“你这是普通私生活吗！我觉得同性恋没事有什么用，家长不觉得啊！闹大了他们只觉得你会带坏学生！发现自己孩子是同性恋也都会全怪你头上，你受得住吗！？”
程珂作为班主任，也在旁边，解围道：“现在得想办法解决，这人匿名举报，说明暂时还不想让邵老师身败名裂。”
曹主任急得打转：“一定是那个吴晓，哎哟，气死我算了！”
邵随问：“怎么送来的？”
曹主任重重地拍了几下桌子：“一个跑腿送来的，直接给了保安，我刚好路过，那跑腿听到保安叫我曹主任就直接扔给了我。要不然这些照片可能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那几个保安最喜欢闲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邵随有些怀疑：“真是跑腿？”
曹主任说：“穿着跑腿衣服呢，有订单，准没错。”
程珂犹豫道：“我去找吴晓聊聊？”
“吴晓一个学生，有能力跟踪我吗？”邵随摇摇头，“没有证据之前别乱来，别把小孩逼死了。”
曹主任气笑了：“那你说，除了吴晓还能有谁？”
虽然邵随也觉得可能是吴晓，但事情不能这么做，没有直接证据就去指责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做坏事，这和往人头上泼粪有什么区别？
“再看看吧。”
邵随照例上下班，也没有用特别的态度对待吴晓，正常提问。这小孩下课后还锲而不舍地追上来说题目不会做，邵随也尽职尽责地在教室给他讲清楚了，没提匿名照片的事。
不过这破事多多少少影响到了邵随的心情。
“你这几天不开心。”觅觅问，“是因为我吃太多，花了很多钱吗？”
邵随好笑地摸摸猫头：“怎么会这么想？跟你没关系，是工作上的事。”
“好吧。”
觅觅下定决心，通知道：“邵随，我今晚要睡书房。”
“？”邵随追问道：“为什么要分房睡？”
觅觅认真道：“因为我已经长大了。”
昔日拒绝觅觅同床的借口成了一颗子弹，穿越时空射中了邵随的眉心，工作受难、家里也被嫌弃，生活彻底无望了。
他不死心地跟到书房门口，觅觅却转身握住门把手：“你快去睡觉吧，再见。”
邵随心凉透了，连睡前亲嘴都没有。
“等一下。”邵随冷漠地捧过觅觅的脸，在他额头亲了口，“我走了。”
觅觅礼貌道：“晚安。”
“砰”得一声，邵随吃了一计闭门羹，凉透的心也死透了。
为、什、么！？
他的黏人猫精去哪了？是发现每天早上他都有反应，觉得他是变态吗？接受不了吗？
第38章 第 38 章
邵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觅觅没道理突然要分床睡，之前可是使出浑身解数撒娇就为了黏他。
于是晚上零点整，他轻轻地推开书房门, 打开书架上的小夜灯, 勉强看清床上的被褥微微隆起，是个侧睡的人形, 靠近以后才发现觅觅竟然蒙着头睡觉。
邵随眯了下眼睛，缓缓坐下，将枕头部分的被褥掀起，露出一颗猫精头。
小猫精双眼紧闭, 睫毛微颤, 手机就压在胳膊下, 显然睡得“不够熟”。
邵随低头, 咬住觅觅的脸。
“……”
觅觅差点就蹦起来了！
邵随要干什么？吃掉他吗？猫精肉可不保长生，唐僧肉才保！
觅觅紧张得要命, 眼球咕溜咕溜地转。
许久之后, 邵随才饶过他的脸, 在耳边悠悠道：“看来我们小猫精离了我也睡得很好, 真是伤心。”
觅觅：还没睡呢！不知道好不好。
他又听邵随说：“我听专家说，熟睡的人或猫手抬起来后是不会放下的。”
觅觅：嗯？
他控制不住地抖了抖耳朵, 邵随贴得太近了, 好痒。
邵随握住觅觅的手, 借机揉捏了两下，随后高高抬起。
觅觅刷到过这个短视频。
是真的，视频里的那些人睡着以后手和腿都不会放下来！
他只好暗中较劲, 让胳膊持续举起的状态。
“看来觅觅真睡着了。”邵随叹了口气，“那我就不打扰了。”
觅觅听到小夜灯关闭的声音, 随后是邵随出门的脚步声，门也被“砰”得一声带上了。
觅觅悄悄松了口气，放下酸痛的胳膊揉了揉，等了一会儿，感觉邵随没有去而复返的意思，才打开手机准备继续。
就是好像哪里不对劲。
房间里怎么还有一个人的呼吸啊？
觅觅试探地用手机屏幕照照周围，赫然看见门后有个模糊的身影。
“喵啊！”
觅觅差点被吓得变回原形弹射起步，幸而被大步上前的邵随一把捞进怀里：“不继续装睡了？跑到书房来就为了晚上偷玩手机？”
觅觅憋了半天：“那、那你也不能……”
可怜的小猫精没文化，不知道这叫钓鱼执法。
邵随一巴掌甩在猫屁股上，表情严肃：“这才几天，网瘾就这么大？”
觅觅说：“不是的……”
邵随又甩了几巴掌：“不是什么？”
“我……我不要你管！”觅觅推了推邵随，“你快回去睡觉吧！”
邵随这下是真气着了，他反手打开大灯：“不要我管？就为了一个破手机？”
眼睛被刺到的觅觅往邵随怀里一埋：“它不破呀。”
邵随有些心软，抬起觅觅的下巴对上视线：“给你一次机会，和我回去睡。”
觅觅不肯妥协：“我不要回去，你走吧。”
邵随说：“行，那手机我带走了，明早再给你。”
他起身的时候，觅觅还抓着手机不放，嘴唇轻抿着，显得有些倔强。
“放手。”
“不要……”发现邵随是真的在生气，觅觅声音都变小了很多，“你别这样。”
邵随问：“我哪样了？”
觅觅不说话了。
僵持的十几秒里，觅觅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变得委屈，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邵随在心里叹了口气，头疼地捏捏眉心：“行，不管你。”
他松开手机，关灯离去。
觅觅坐起来，呆呆地看着门：“邵随……”-
第二天觅觅六点就爬起来了，他一向不爱睡懒觉，想着去把邵随叫起来，然而却发现邵随已经在厨房做饭了。
他小步地挪到厨房门口：“早上好。”
邵随不说话。
觅觅又说：“我昨晚做梦了。”
邵随还是不理他。
觅觅嘟囔道：“你嗓子不舒服吗？”
邵随将蒸笼里的包子端到餐桌上，再把鸡蛋剥好放进盘子里：“吃。”
觅觅说：“我还没刷牙呢……”
邵随看了他一眼。
觅觅快速跑进卫生间，从未这么认真地刷过牙，眼神一直瞟着镜子里的餐桌一角，希望邵随能回头看看，夸夸他。
然而五分钟过去，邵随也没投来一个眼神。
觅觅难过地坐上餐桌：“你为什么不问我昨晚做了什么梦？”
邵随吃了口包子：“什么梦？”
觅觅尽量形容得可怕一点：“我梦见又被人抓走了，是人形，他把我关在漆黑的房子里，不许我出去。”
邵随面无表情地想，这个人不会刚好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吧。
他说：“谁能闯进家里抓你？”
觅觅低头不吭声，只往嘴里塞包子。
邵随很快就吃完了，给觅觅热了杯羊奶就去上班了。
“滴——门已上锁。”
觅觅看着紧闭的大门，一点都不高兴。邵随今天穿了双不用系鞋带的鞋子，出门前没有亲他，也没叮嘱喝水的事情。
“没关系的。”觅觅拍拍自己的心口，安慰自己，“等找到工作哄哄他就好了。”
喵大王撩撩尾巴，人类就会妥协的。
今天是觅觅出门找工作的第一天。
经过这段时间的数学课，觅觅已经基本掌握了数字大小的概念，也知道邵随养自己有多么困难。
虽然早晚饭和邵随一起吃，但中午都点外卖，他有时候还要吃三文鱼，一顿就要一两百。
短视频说，老师的平均工资只有五六千，也就三四十顿海鲜的事。除此之外，邵随还要负担房租、水电费，每个月给他一千的零花钱，买一万块钱的手机。
太可怕了。
觅觅不希望有一天自己把邵随的存款吃完后再被抛弃。
他想来想去，如果要和邵随永远地在一起，自己也得找份工作才行。
短视频说，家庭成员之间要相互扶持、相互体谅。
短视频还说，只有掌握经济生产，才能和对方平等交流，否则迟早有一天会被厌弃。
觅觅不想被厌弃。
他下定决心，不要当家庭主猫。
只要找到工作，邵随就不可以随便打他了。
网友们说这是家暴，家暴不可姑息，但觅觅决定姑息，因为他还想和邵随在一起。
网友们都骂他恋爱脑。
恋爱脑是什么，能吃吗？
出门之前，觅觅埋进衣柜猫窝里，深深地吸了口人类的味道，随后又挑了件邵随的外套穿上，毅然决然地离开家门。
第一步，掏出A4纸。
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都是觅觅昨晚在xx同城上找的工作信息，以及应聘方式——
保安：要求年龄18-45岁之间，身高160以上，无疾病。
秘书：要求18岁-25岁，年轻漂亮。
服务员：要求18-35岁，男女不限。
还有一些工作薪资特别高，有五位数，但只要大学生和研究生，觅觅小学都还没上完呢，而抄下来的这些工作他都很满足要求。
不过大家都说现在的工作难找，竞争很大，觅觅也做好了别人不要自己的准备。
第二步，给自己加油打气！觅觅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你已经是人类了，他们不敢打你！
第三步，打车到工作所在地。
司机是个健谈的人，一上车就问：“诶，今天也不是周末啊，你不会逃课吧？”
觅觅不吭声。
司机说：“我跟你说，上大学也不能逃课，小心期末挂科！”
觅觅根本听不懂，很礼貌地道歉：“对不起，我哥哥不让我和陌生人说话。”
司机：“？”
自闭症？
下车后，觅觅用邵随给的亲密付扫码付款。
他来到招聘保安的地方，是一个园区。当然，觅觅不知道园区是什么意思，反正牌子上这么写着，前面几个字则不认识，还没学到。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字典查了查，没查明白。
觅觅觉得出门在外，学习得先放一边，找工作要紧，万一被别人捷足先登就不好了。
保安拦住他：“干什么？”
“我来应聘保安。”觅觅说完又补充道，“也就是你的同事。”
保安还以为他开玩笑：“这么年轻来做保安？”
觅觅说：“你们的招聘广告上不是说要18岁到45岁之间吗？”
保安一噎，打量着觅觅并不壮硕的身板：“来我们这应聘的人可多了，你觉得自己的优势在哪？”
觅觅自信道：“我的视力、听力、嗅觉都特别好！”
保安：“……”
觅觅被赶走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只当这保安害怕他上岗以后自己就会被开除，提前排除异己。
网友们说的没错，竞争果然大呀！
觅觅不想抢别人的工作，决定前往下一个地方——
公司前台。
男人说：“抱歉，你没带简历，也不符合我们的要求。”
觅觅感到疑惑：“我不年轻吗？”
男人：“……年轻。”
觅觅：“我不漂亮吗？”
男人：“……漂亮吧。”
觅觅也这么觉得，邵随经常夸他好看。虽然人体的姿色稍逊于猫体，但也顶顶好看了，上个那个导购员还夸他像明星呢。
觅觅又说：“我刚好十八岁呀。”
男人推了推眼镜：“不好意思，我性取向为女。”
觅觅不理解：“我性取向也为母……女呀。”
男人直接摊牌道：“我只招女秘书，懂吧？”
觅觅不高兴道：“你也没写呢！”
害他为了那些不认识的字一遍又一遍地查字典，查了半夜，真是的！
走之前，觅觅在前台薅了一大把糖，当做自己的精神损失费。还挺好吃，留几颗给邵随。
第三个工作是服务员。
这次的面试倒是很顺利，餐厅对他很满意，问到优势时，觅觅说自己识字，并且一直在努力学习，对方也没说什么。
“身份证带了吗？合同签一下就可以办理入职了。”
觅觅呆住了。
怎么还要身份证呀！
抉择过后，觅觅心虚道：“对不起，我觉得你们给的钱太少了。”
老板爽快道：“再加五百。”
觅觅狠狠心动，然而没身份证。
早知道把邵随的身份证带出来就好了。
他找了借口灰溜溜离开，沮丧地走在大街上。
难道他注定要当一个家庭主猫吗？
走了没多久，一个戴帽子的长发男人拦住了觅觅：“我看你是在找工作？”
觅觅眼睛一亮：“是啊，你有工作吗？”
长发男说：“我们这可不是一般的工作，我是星探知道吧？我看你脸长得好，身量也不差，有兴趣当明星吗？”
觅觅有些犹豫：“每天在电视里工作吗？”
这个说法有点奇怪，但难得看见好苗子，星探不愿放弃：“是的！到时候你不仅能被家喻户晓，还能赚很多很多钱。”
觅觅问：“那是不是不能经常和家人见面？”
星探：“呃……成名以后确实会这样，一个是比较忙，一个要注重隐私。但没关系，多给家里打钱就好了，钱在哪里爱在哪里！”
觅觅拒绝：“那算了吧。”
他工作是为了能天天和邵随在一起，不是为了隔着电视给邵随打钱，亲不到，也摸不到。
无论星探怎么劝说、怎么在后面喊，觅觅都没有回头，坚决不为金钱折腰。
找工作真的好难啊。
突然，街边的一声猫叫吸引了觅觅的注意力：“喵啊！喵儿！喵！”
快过来！快看看我！在这！
觅觅顺着声音源头看去，那是一间猫咖馆，有着一整面落地窗，一只大肥橘猫正扒拉着玻璃，疯狂招呼他过去。
找不到工作，觅觅心情不太好：“干嘛呀。”
大肥橘喵喵叫个不停：“你也是猫精吧！我闻到味了！”
“是呀，再见。”
“别走啊，难得一见同类，你不想叙叙旧吗？”大肥橘问，“你在外面干什么？”
“找工作。”
“来我们这啊！包吃包住！”
觅觅摇头：“不行的，我主人说了，他的猫只能给他摸。”
大肥橘不能理解：“管他做什么？他又不知道。”
觅觅说：“那也不行，他有洁癖，我要是被别人摸了，他会抛弃我的。”
“好吧。”大肥橘转念一想，“你先进来看看嘛，门票就五十，还送一杯喝的，进来看看，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觅觅有些犹豫-
邵随午休的时候回了趟家。
自从给觅觅买手机以后，他看监控的频率就降低了很多，可今天看了好几次都没见着觅觅。有那么一会儿，邵随都想在书房卧室也安上摄像头。
觅觅可能是真委屈了吧。
今天不仅一个电话没打，连最喜欢折腾的表情包都没发一个，全是错别字的朋友圈也没更新。往常这个时间点，觅觅发来的未读消息已经99+了。
邵随安慰自己，谁刚玩手机的时候不上头呢？跟猫置什么气？
他买了觅觅最喜欢的榴莲，准备先为早上的冷暴力道歉，然后好好讲道理，比如手机玩多了伤眼睛。
然而他找遍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没发现小猫精的身影，玄关柜里倒是少了一双外穿鞋。
邵随如遭雷劈，呼吸都停滞了。
反应过来后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一边查监控记录一边分秒必争地冲下楼。
第39章 第 39 章
“做我们这行的, 最忌讳爱上客人。”大胖橘悠哉悠哉地躺在觅觅怀里，分享着干这一行的经验。
觅觅特地挑选了个角落位置，怕别人发现他在和猫说话。
店长走过来说：“你要喝点什么？”
觅觅拘谨地问：“有什么？”
店长给了一本菜单, 觅觅犹豫了下, 选了一杯咖啡。
“等会儿给你送来。”店长撸了把大胖橘，橘尾直挺挺地竖了起来。
店长说：“这是我们店的头牌, 特别热情，最喜欢在门口揽客。”
觅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也是被揽的客人之一。
他实诚道：“我以为头牌都要很漂亮呢。”
店长哈哈大笑起来：“性格好比外表、品种更重要。”
是这样吗？
觅觅不知道自己的性格算不算好。
“它叫什么名字？”
“何勇敢。”
店长怕拍大胖橘的屁股：“何勇敢最喜欢这样，你可以多拍拍。”
看得出来, 手还没碰到呢, 何勇敢的屁股就翘起来了, 两只后脚踩得觅觅大腿生疼。
有人类在, 他忍着没说。
店长说：“好了，我去做咖啡, 祝你玩得开心。”
何勇敢念念不舍地看着店长的背影, 欲盖弥彰道：“我其实不喜欢拍屁股, 都是演给人类看的, 让他们觉得我很亲人。”
觅觅表示怀疑：“真的？”
何勇敢往觅觅怀里一砸：“当然了，我都多大年纪了, 没那么骚。”
“……”觅觅沉默了, 经过这么多天的网络熏陶, 他知道骚是什么意思。
以前他在邵随抚摸的时候翘屁股，邵随也觉得他骚吗？
觅觅有些迷茫。
恰好，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备注是最喜欢的邵随。
觅觅开心于邵随竟然主动给他打电话，又害怕邵随发现自己在外面, 最后紧张地滑动接听，小声道：“邵随……”
邵随的语气不对劲：“你在哪儿？”
觅觅更紧张了：“我在家呀。”
“真的吗？”邵随问，“你现在有危险吗？”
觅觅看了看周围的猫：“没有危险，我挺好的。”
邵随说知道了，然后挂掉电话。
觅觅更茫然了。
何勇敢问：“你主人？他竟然知道你是猫精……我还以为你偷拿他手机和衣服跑出来玩的呢。”
觅觅不满：“我很有素质的，不是那种猫。”
“好吧好吧。”何勇敢喵喵问，“啊对了，刚说到哪了？”
觅觅回答：“你说不能爱上客人。”
何勇敢想起来了：“对，做我们这行的忌讳爱上客人。”
觅觅问：“为什么呢？”
何勇敢在觅觅怀里翻了个身，扬着头冲窗台上的长毛奶牛猫喵喵几声：“花花，你还在等她吗？”
那只奶牛猫有些蔫吧，虚虚地“喵”了声，眼神一直看在窗外。
何勇敢喵道：“她不会来了。”
奶牛跳到桌子上，给了何勇敢一记喵喵拳，随后冷漠离去。
“嘿！还生气了。”何勇敢人性化地叹口气，“那个女人只不过是一时上头，说什么要把花花赎回家过吃喝不愁的好日子，它痴痴等待了一个月，对方却再也没来过。”
觅觅感同身受道：“好可怜……”
如果邵随这样对他说，他大概率也是要等的。觅觅爱上邵随，大概是猫生既定的宿命。
“这就是爱上客人的后果。”
“除了我们这些猫精，其它猫究其一生都只能束缚在这小小的馆里，而客人来去自由，与我们只是金钱与一次性肉|体的交易。她们偶尔会因为一时上头说些要带我们走的甜言蜜语，回到家就抛之脑后，而那些愚蠢的猫却会信以为真，日复一日等她们来带自己回家，甚至守身如玉，不再让其它客人触碰，时间一久，搞不好猫咖馆这个铁饭碗都会失去。”
觅觅夸赞道：“你懂得好多啊，很有学问。”
“那可不。”何勇敢说，“我都是一把老骨头的猫精了。”
“你为什么不找个人养你呢？”
何勇敢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们都是高猫一等的妖精了，怎么还能依附人类生活呢？当然要自力更生。”
觅觅非常认同：“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他没有身份证，找不到工作，而邵随又不许他在猫咖馆被别人摸来摸去。
“你工资高吗？”
“工资？什么工资……啊。”何勇敢反应过来了，“你说钱啊，店长怎么可能给我发钱？在他眼里我只是一只猫，就算知道我是猫精他也不会给钱的，超级抠门的一个人，为了节省成本，店里所有猫都是他在大街上抓的。”
觅觅满脸惊恐：“好可怕。”
简直不敢想，自己只是在街上散散步，就被人抓到猫咖馆卖身，简直没有猫权。
何勇敢说：“也还行啦，至少包吃包住，遮风挡雨。只有我是自愿来的，他一开始还不乐意呢。”
觅觅好奇道：“为什么？”
何勇敢吹嘘道：“他觉得我太胖，吃得肯定多，容易亏本——哼，其实他大半客人都是我招揽进来的，没有我，这店迟早得关门。”
“那你可以做他的合伙人。”
“没人会让一只猫当合伙人。”何勇敢舔舔爪子，“我已经很知足了，有吃有喝，没风没雨，半夜还可以偷摸跑出去玩，对于养老来说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觅觅能闻得出来，何勇敢的猫生应该快走到尽头了。
“对了，小家伙。”何勇敢提醒道，“我们猫精变成人之后的寿命和人类差不多，但本体形态的寿命只比普通猫要长一点，大概三四十年，如果不想老得太快，记得要少变回猫。”
“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何勇敢说话很有哲学的味道：“我又没有牵挂的人，活那么久有什么意思？我年轻的时候睡过人类，吃过美食，看过灯红酒绿，这就够了。”
觅觅决定要少变猫。
他很牵挂邵随呢，想和邵随生活一百年，然后埋在一起。
店长端来咖啡：“千万别揭开盖子，何勇敢特别喜欢偷喝咖啡，但猫喝咖啡容易猝死。”
觅觅一僵。
他也是猫。
店长转身之后，他默默把咖啡推远了些。
“太夸张了。”何勇敢站起身，撑了个懒腰，“香烟可能让人类得癌症，他们不还是天天抽？轮到我们猫就这个不给吃那个不给喝……你推过来，我尝尝。”
觅觅拒绝：“不行，万一你死掉，他让我赔偿怎么办？”
何勇敢噌怒道：“你这个小年轻……”
“叮——”
店门口的铃声响起，代表有客人进来了。
觅觅看到一个穿着正装的女人，他还见过，是很久之前在商场买奶茶时碰到的女人，她还说出了邵随的名字。
虽然邵随不承认，但觅觅认为女人就是在叫邵随。
於意飞风尘仆仆，一进门就在搜寻什么：“老板，花花还在吗？”
店长环顾四周道：“在的，不知道跑哪去了，我找找啊……”
他好半天才从沙发后面抱出了一只猫，正是之前爱上客人的奶牛猫。原来这个女人就是说要给它赎身的客人吗？
花花应该早就发现女人来了，却闹脾气躲到了沙发后面，责怪女人来得太晚。
“对不起啊。”於意飞抱住扭捏的奶牛猫，“我去国外出差了，今天才回来。”
花花安分下来，舔了舔於意飞的鼻子。
店长叹了口气：“这些天它都没心情接待客人了，每天蔫儿吧唧地看着外面，估计是在等你……搞得好像我平时亏待它似的，这么迫不及待离开。”
於意飞笑了笑：“猫哪里懂那么多，可能不太舒服吧，我明天带它去医院做个体检。”
她怕花花把自己忘了，就找了个地方坐下，打算先熟悉熟悉再抱回家……不过不远处的那个男孩怎么这么眼熟？-
觅觅收回视线，小声道：“爱上客人没有错，她来了。”
何勇敢眼睛都看直了，不由自主道：“我上次就发现她特别有钱，背的那只包要好几万，得给花花买多好的罐头啊……”
觅觅：“？”
何勇敢反应过来，翘起大鸡腿舔舔肚子，以掩饰自己的羡慕：“只是运气好而已，遇到了一个恋猫脑的客人，你我能有这样的运气吗？”
错就错在他年老色衰，钟爱年轻漂亮猫的人类看不上，最后只能在这猫咖馆度过晚年了，每天还要被无数客人上下其手。
真是悲哀。
觅觅还说：“我已经有人类了。”
何勇敢心口正中一箭，不由转移话题：“带它走了又怎么样？出差这么久才来，说明花花在她心里不是第一位。从她刚才说的话来看，也不会和花花平等地交流，充其量当一只小宠物。”
觅觅不赞同：“你要求太多了。”
何勇敢说：“你不希望你的主人平等地对待你吗？”
“……”
觅觅当然希望，可他是猫精呀，可以变成人，而花花只是只普通猫，并不会在意这么多。
如果他也是普通猫就好了，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
何勇敢眼睛一转：“你主人怎么样？有养二胎的打算吗？”
“没有！”觅觅瞬间警觉，“他说这辈子只会有我一个猫！”
见多了负心人的何勇敢表示怀疑：“真的假的？”
觅觅难免心虚，邵随确实没说过。可他不希望邵随的注意力被别的猫分走，只能撒这种卑劣的谎言。
小猫精避开大胖橘的视线：“真的呀。”
“好吧，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就随便问问，作为前辈关心你而已。”何勇敢问，“他对你好吗？”
觅觅认真地想了想，应该是很好的。
知道他是猫精，邵随也没有请道士作法，更没有把他送去做研究。一开始花了那么多钱给他治病，也没有在坏人找来时放弃他，还给他买衣服买手机，即便很讨厌榴莲螺蛳粉的味道，也因为他喜欢还是给买。
邵随在觅觅这里花的钱可以养好多好多只普通猫了。
虽然这么想，但觅觅嘴上却说：“我也不知道好不好，他不让我上桌吃饭呢。”
觅觅觉得这不算撒谎，前几天吃螺蛳粉的时候，邵随非要他在阳台上吃，不给上桌。
何勇敢撩了下胡子：“这……”
普通猫不给上桌吃饭就算了，可觅觅是猫精啊，还趴在地上吃多少有点不雅观。
觅觅继续道：“他也不让我上床，要我睡柜子里。”
何勇敢：“嗯……”
觅觅见大胖橘还是不觉得有什么，干脆又加了把猛料：“他还家暴！”
何勇敢怒而起身：“家暴就太过分了！”
“是的呀。”觅觅说，“你都不知道，家里到处都是戒尺，只为了方便随时打我！今天早上还冷暴力我……”
本来只是说说，觅觅却真的委屈起来。
如果他消失，邵随是不是也不会在乎？
邵随可能已经腻了，不再喜欢一只很烧钱的小猫精。就算勉强留下他，以后也许还是会抱回一只普通猫，捧在手心每天强取豪夺，而他只能在一边干看着。
“你应该离开他啊。”何勇敢严肃道，“家暴不可姑息。”
“我……离不开森*晚*整*理他，我很爱他。”觅觅心虚道，“反正你只要知道他不是个好主人就行了。”
他说这些只是不希望何勇敢打邵随的主意，猫精的鼻子很灵敏，何勇敢想找到他们家不是问题。
而且何勇敢这么胖还能成为猫咖馆头牌一定有他的手段，他能征服这些五花八门的客人，也许就能征服邵随。
“你个恋人脑！！”何勇敢恨铁不成钢，转而想到了什么，又吹胡子瞪眼地问：“你不会在和他谈恋爱吧？”
“没有呀。”觅觅知道谈恋爱的意思，就是一男一女在一起没羞没燥，每天腻歪，“他是男人，我是男猫，怎么谈恋爱？”
何勇敢不以为意，喵喵道：“猫界和人界同性恋都很多啊，同性谈恋爱有什么稀奇的？”
觅觅不理解：“可邵随的性取向应该是女人，我的性取向应该是小母猫。”
之所以说应该，是因为他还没找过小母猫，邵随也没往家里带过女人。
何勇敢同情道：“那你可惨喽！”
觅觅问：“怎么说？”
何勇敢说：“刚变成人的懵懂猫精都有个问题，就是拎不清自己的位置，以为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受宠的小猫，习惯性对着主人亲亲抱抱。”
“……”
“你就说自己是不是这样？”
觅觅心虚地低下头：“可是……”
何勇敢斩钉截铁道：“没有可是！你主人既然喜欢女人，那迟早会谈恋爱，到时候女主人能忍受你对她的丈夫亲亲抱抱吗？谈恋爱中的人类占有欲都很强，他们可以接受一起养的猫，却很难接受对方个人的宠物，何况你还是个猫精，看起来和人类一般无二。”
“等他们生了孩子，你主人的爱也就彻底被转移走了，只能留这么一丁点给你。”
何勇敢抬起前爪，比划了很小的一个圆。
觅觅难受极了：“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以后就明白了。”何勇敢语重心长道，“当然，和主人谈恋爱也不是件好事，大多数人类没法把猫精当做一个平等的存在对待，在他们眼里，我们只是可以任意揉捏的玩物而已。”
觅觅默默把何勇敢放到沙发上，不想抱它了。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我见过太多了。”何勇敢追忆道，“等我们老了，不好看了，就会把我们抛弃，回归正途结婚生子，或者找个更年轻漂亮的人或猫。”
觅觅发脾气道：“邵随不是这样的人！”
何勇敢说：“你主人叫邵随？你才和他相处多久啊？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别太自信，小猫精。”
觅觅又气又难受，一边觉得何勇敢在诋毁邵随，一边又觉得何勇敢说的这些都很有可能发生。
“不和主人谈恋爱会被打入冷宫，和主人谈恋爱会被抛弃，那你说该怎么办！？”
“来我们这上班，靠自己的身体赚钱。”
何勇敢跳走，在店里的每个客人腿上轮流躺上十秒，最后回到觅觅这里，喵喵喵道：“像我这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就算今天的客人走了，明天也还会有新的人来，永远不会伤心。”
觅觅感觉何勇敢在说瞎话，花花就因为女人的迟到很伤心，它还不是猫精呢。
“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家了。”觅觅冷漠道，“我还得到监控前喝水呢，我主人会检查。”
何勇敢有点怀疑：“他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坏？你这衣服不便宜呢，手机也是上等货……”
觅觅说：“真的，特别坏！你找别人吧！”
“行吧。”何勇敢说，“对了，外面那人你认识吗？看你很久了。”
觅觅转身看向玻璃窗，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是邵随！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
隔着落地窗，一人一猫各有愁绪。
觅觅惶恐极了，邵随会不会误会自己来猫咖馆卖身？从而嫌弃他不要他？
邵随也很难受，觅觅已经伤心到这个地步了吗？因为他吝啬拥抱和亲吻，还冷暴力，所以决定彻底离开他，后半生在不缺人类的猫咖馆度过？
第40章 第 40 章
“我, 我只是想出来玩玩，散散心……没有要在这里工作。”
弄清楚觅觅不是要离开，邵随才松口气, 洁癖什么的也都忘了,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蒙住脸缓了好久。
觅觅紧张道：“没有人摸过我呢。”
邵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过来。”
觅觅以为要挨打, 紧紧闭上眼睛。然而迎接他的只有邵随的怀抱，暖烘烘的，带着熟悉的信息素味。
小猫精不知为何想要洗洗眼睛。
邵随有种失而复得的心理，恨不得把猫揉进骨子里。然而他们在外面, 得注意分寸。
“出来玩可以, 但下次能不能先和我说一声？”邵随松开觅觅, “我很担心。”
觅觅有些愧疚：“可以的……”
邵随问起原因：“是因为我昨晚凶你吗？”
觅觅摇摇头。
这下换邵随紧张了：“那为什么？今天的早餐不好吃？出门前没亲你？”
觅觅还是摇头。
邵随两眼一闭, 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了。
猫不再愿意居于一隅，想看看更广阔的世界。这没什么, 一只猫突然成了人, 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 他却有点难以接受。
觅觅懵懵懂懂, 对很多事都不了解，怎么在人类社会闯荡呢？
他知道红绿灯, 但知道人不可以上高架吗？
他知道买东西要给钱, 但了解物价吗？
他知道有很多好人, 但知道坏人也不少吗？
……
最重要的是，觅觅见多了外面的人与物，还看得上普普通通的邵随吗？
邵随的表情太凝重, 觅觅忍不住说点黏糊的话：“我一上午都在想你呢，你有想我吗？”
邵随的一切想象都哑火了, 好半天才说：“当然想……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不在家？”
当然，猫的想和人的想不在一个层面上。
觅觅扬起笑容，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
邵随：“……”
换做别人这样笑，邵随肯定觉得是阴阳人，但觅觅这么笑就太可爱了。
除了挠痒的时候，他还没见觅觅笑过，之前以为是因为不开心，后来发现小猫精纯粹不会笑。
“在网上学的？”
觅觅点头。
邵随也不怎么笑，觅觅只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便不觉得有什么，可当他以人类的视角上网以后，才发现大家都会笑。
网友还说，讲话的时候保持微笑可以让人留下好印象。
觅觅想给邵随留下很多个好印象。
“你不在家的时候，我经常照着镜子练习。我还会上课，看鸟，等你回……”觅觅差点说漏嘴了，为保留喵大王的最后一点尊严转移话题，“反正我没有经常玩手机，我知道对眼睛不好。”
什么话都让觅觅说了，邵随心里除了可爱想|操几乎没别的想法。从昨晚分床睡开始，他梦里都是这些内容。
gay不gay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确实对觅觅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感情。
被盯得太久，觅觅有些不自在：“我没骗你，保真！”
邵随挪开目光。
下午的课都跟其他老师换过了，也请了假，学校以为他是因为前几天的照片事件心情不好，批准很快。
索性没什么事，他干脆说：“还想去哪玩？我陪你行吗？”
觅觅没想到邵随这么轻易地放过了自己，有些开心：“那太好啦，我们逛逛街可以吗？”
邵随随口问：“想买什么？”
觅觅摇头：“什么都不买。”
邵随失笑：“纯逛啊？”
觅觅点点头，只要邵随陪着他就很开心了。
“好吧……”邵随看向旁边的那只大胖橘，奇怪道，“它一直叫个不停，到底在喵喵什么？”
从他抱住觅觅开始，这只猫就一直在旁边干嚎。
“没，没什么。”觅觅羞愧地低下头，“我们快走吧。”
何勇敢追在后面喵喵骂：“你个骗子！你还说他家暴你、虐待你，心机得很呐！我一大把年纪了还会和你抢人吗！你小猫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要告诉所有猫，这代三花猫里出了个城府深沉的臭猫精！公的！先天太监！”
邵随听不懂，只觉得聒噪：“那走吧，东西都拿好。”
然而刚起身，就对上了一道视线。
经过之前的商场偶遇，邵随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大学同学，於意飞。
都碰上了，不打招呼不合适，他们当初也没怎么样，很和平地结束了对彼此的试探。
“好巧啊。”於意飞假笑道，“我来接猫，你呢？”
我也来接猫。
当然，这可不兴说。
邵随说：“来找我弟弟。”
於意飞假装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没听说你还有个弟弟啊。”
邵随把应付办公室老师的那套搬出来：“表亲。”
看邵随说的这么认真，於意飞的表情凝固了，是想报警的程度。
以前只是在网上看到有人说部分同性恋根本不管伦理道德，亲兄弟都有搞一起的，那时还以为在玩抽象，放到身边只觉得惊悚。
她瞬间脑补了一出老人让城市里混得好的亲戚照顾一下自己刚上大学的儿子，结果照顾到床上去了。
“不合适吧……”
“什么不合适？”
“没什么。”於意飞都懒得微笑了，客套地邀请，“喝一杯？”
她知道邵随有洁癖，绝对不会在遍地猫毛的猫咖馆里久待。事实也是如此，邵随拒绝的话都要说出口了，旁边的小猫精脱口而出：“好呀。”
“……？”
邵随不得不坐下，点了一杯咖啡，给觅觅点了杯果汁，昨晚他一个人根本睡不好，今天去上课还有些犯困，确实需要咖啡提提神。
觅觅好奇地盯着於意飞看。
人类似乎都有很多朋友，但邵随没有，他从来没邀请过别人到家里来，也很少和别人聊天。
不要问觅觅怎么知道，他当猫的时候就时常躺在沙发靠背上舔毛，其实在偷看邵随玩手机。
於意飞问：“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觅觅诚实道，“你长得也好像电视里的人。”
至于为什么是“也”，当然是因为觅觅也是，还被星探认证过呢！
被夸了，於意飞也不好继续冷脸：“谢谢啊。”
怪可爱的。
探头探脑像只小猫。
如果十二生肖有猫，这小男友肯定属猫。
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事，邵随问：“现在在这边工作？”
“对，在一家外企。”於意飞问，“你呢？”
邵随说：“中学老师。”
两人倒没觉得尴尬，就是不知道聊什么，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也没联系。
邵随喝了口咖啡，看着於意飞怀里的奶牛猫说：“猫挺可爱的。”
觅觅瞬间警觉，可爱吗？哪里可爱？不是黑就是白，有他可爱吗？
提到猫，於意飞话多了些：“上大学的时候就想养猫来着，那会儿住宿舍没条件，毕业后一直有变动，也不好养，现在稳定下来了，就想养只猫。”
到这里一切正常，再聊几句喝完咖啡就能找个借口离开了。
然而偏偏有只气炸了的大胖橘跳上来，桌子都跟着一晃。
“喵！喵啊！！”
邵随疑惑：“它在求摸吗？”
於意飞：“这声音听起来不是，好像在骂人……”
觅觅羞愧难当地低下头，直到大胖橘说：“哼，你离我当初的下场不远了！大学同学相逢的戏码多常见啊，聊几句，发现彼此都单身，就能顺利发展成为伴侣，就算不是单身，也能顺利发展婚外情……这个女人会成为你的女主人，分走他对你的爱，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小孩，多少猫在女主人怀孕期间被抛弃？你就等着吧！”
何勇敢喵喵叨叨地说了一大啪啦子，觅觅忍无可忍，扭过邵随的脸，凑上去就亲了一口，都不敢和於意飞对视：“他是同性恋！你讨厌他吧！”
“？”
於意飞有点风中凌乱，本来顾忌两位当事人的脸面，她也没打算拆穿，背后和朋友蛐蛐一下就得了。
结果呢！这小破孩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刚上大学的年纪和出社会的老男人谈恋爱就算了，还引以为傲！
邵随更离谱，不仅诱骗刚成年的大学生，还是表亲！就这么为人师表？？
於意飞就差把“禽兽”两个字写脸上了。
至于当事人邵老师还在冲击中没反应过来呢，好久才反问：“我是同性恋？”
觅觅生怕邵随反驳：“对啊对啊。我们走吧！”
他抓住邵随的胳膊往外拉，像极了小猫扯衣袖。
於意飞没有回头，忍不住说：“邵随，法律边界线只是做人的最低标准。”
意思是邵随没道德。
同性恋怎么没道德了……等等！邵随瞳孔一缩，他刚开始怎么介绍觅觅来着？——这是我弟弟，表亲。
邵老师两眼一黑，只能受着同性恋的称号：“他其实不是我表弟……”
於意飞勉强理解了点，应该是邵随觉得尴尬，不想让她当初的话一语成谶才撒谎是表亲。她瞬间觉得邵随搞大学生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了，比搞表亲好-
邵随开车来的：“这边。”
到了店外，换做他拉觅觅去停车场。他用钥匙滴滴两下打开车门，然后把猫塞进后座，自己也坐进去深吸口气。
觅觅缩到右边车门旁，小声问：“你生气了吗？”
“没有。”
邵随在反复回味之前的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总想着觅觅会不会在宣誓主权？昨晚突然要分床睡也是，猫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也意识到了他的感情，所以想分开冷静冷静？
可邵随又觉得这些想法都太人性化了，觅觅是只猫啊。
邵随问：“你知道同性恋是什么意思吗？”
觅觅低下头：“知道呀，网上什么都有。”
邵随深觉自己每晚的筛选工作不到位，怎么还有漏网之鱼？不过目前来看不算什么坏事。
他挣扎了会儿，还是问出了口：“你能接受我是同性恋？”
觅觅抬头，疑惑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
小猫精被吻住了。
为什么说吻呢，因为和电视里一样，嘴唇被吮住，身体开始发麻，一阵的感觉从心口处蔓延开来，心脏咚咚地跳。
觅觅一开始还能睁大眼睛看着邵随，后来就不能呼吸了，表情逐渐惊恐。
邵随是憋死他吗！
觅觅推了下邵随，挣扎地扭开脑袋。
邵随浑身都舒展了：“上了这么多天的网，也应该理解我当初说过的，人类只会和另一半亲嘴了吧？”
觅觅低嗯了声：“你为什么要咬我嘴巴呀，我们猫是不会咬着别人嘴巴亲的。”
“喜欢你啊。”邵随破罐子破摔道，“你不是说我同性恋吗？我喜欢你，是对伴侣的那种喜欢，所以要亲你，咬你。”
觅觅干巴巴地啊了声：“可我不是男人呀，我是男猫，我们不是一个物种呢，有生殖隔离。”
邵随哭笑不得，怎么该懂的不懂，不该懂的懂一堆？
“都是雄的管什么生殖隔离？”
觅觅嘟囔道：“可我是条直男猫啊，以后是要找……”
眼看邵随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觅觅知趣地把后面半句“找小母猫生崽”收了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