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月背过身去， 心里有点烦躁。
她的耳朵旁边突然响起呜啦呜啦的声音，惊了一下，发现是手机……
五条悟把手机喇叭对着她的耳朵， 循环播放无聊鬼畜小视频：“笨蛋笨蛋笨蛋啦啦啦啦……笨蛋笨蛋……”
伊月皱眉，抬手挡开手机， 撤开一步， 并不理会。
然后手机喇叭又出现在她另一只耳朵边，贴的更近了，这回是KFC可达鸭音乐盒BGM， 对，贼拉魔性那个。
这就很难评价了……心烦，但有点好笑。
伊月跑开两步， 回过头来， 盯着五条悟， 尝试理解他的举动。
小学生都不会做的举动， 他在这里玩，看得出来平时压力确实大，只有发疯才能缓解。
见她回头，五条悟把手机揣起来了。
这会儿又变成了正常人的样子， 若无其事说：“噫， 你真惨，求我救你吧。”
伊月冷冷看着他，说：“你好像，有些闲。”
五条悟说：“闲爆了。”
接着是片刻的沉默。
有些话不能说，说了就没意思了。只能婉转千肠， 表达「你怎么老是围着我转」这个意思。
伊月：“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五条悟：“什么事？”
伊月：“我怎么知道。”
“……”他稍稍偏开脸，似乎进入有些防备的姿态。
伊月深呼吸， 说：“不是一直都在变强的路上，现在面前不就有一个目标吗？黛希。”
五条悟没说话。
“追赶上她，变得更强……”
“总是这么说！我已经在做了啊。”
五条悟不明白为何对他总是如此苛刻。
说白了，伊月是卵用没有，尽做些添麻烦的事。现在还大言不惭说这样的话。
五条悟沉下声道：“所以你为何做出这种鬼东西？”
他脖子上的光斑猩红一闪，很辛苦，跟芯片共处，忍耐至今，到底是为何。
他忽然情绪不稳，暴言说道：“总有一天宰了你。”
伊月正在气头，气焰更旺，说：“我先宰了你。”
五条悟快要笑死了，弯了弯腰，哈哈地说：“你活在梦里吗？你要怎么杀我？”
伊月下巴按下，甩开手说：“等你睡着了，没意识了，放松警惕了，一辈子那么长，我等，我卧薪尝胆，十年不晚。”
五条悟墨镜后的目光忽然热烈，唇角一弯：“哇，你要睡在我身边吗？好耶，美女发福利了耶。”
伊月：“……！！”气炸
他扬起眉峰，不无笑意，说：“可是你不配做我「五条悟」的老婆。”
伊月旋即道：“我打算当你爸爸。”
已经没有理智了，完全在看谁的下限更低。
“「弱鸡」你知道怎么写吗？”
“「爹」你知道怎么喊吗？”
神子哽住了，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说：“疯、疯子？……道歉吧。”
瞬间，伊月就：“謝罪申し上げます，深く反省いたします！！”
这种话，嘴巴爽完之后，值得至高诚挚道歉，就差给他磕一个了，但是下次还敢。
五条悟上前一步，半抬手臂，几乎就要碰到她，低声道：“明明那么弱，你服个软会死吗？”
「死」字咬了重音，因为想到如果是坂田银时，她肯定毫无底线，凭什么。
伊月扬起脸，语速很快地说：“你不作弄我会如何？会憋死自己？？你也有做不到的事，我昨天刚知道！不作弄人就是你做不到的事情。”
五条悟沉默了，晃动着点了点头。
昨天那件事，对，还没翻篇，完全没有过去。
这回，轮到他背过身去，暂时不打算作答。
伊月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不是化情绪为力量的天才吗？芯片会让你的情绪失控吧。”
“我差点就忘了……其实我做得到。只要我想，就可以杀掉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塔顶辽阔的风声将她的声音扬开。
她说：“Game，是我的主场。”
虽然伊月说的是事实，可她对面的人脑子不正常。无法得出一般人的结论。
白发的神之子转过身来，“你是在告诉我，你不弱，你也很强，对吗？”
五条悟笑了，是货真价实的的嘲笑：“嘛，「强者」小姐，你在这里待着吧，看看有没有人会救你。”
喧嚣的风中，至高矗立的瞭望塔上，地面的他人都是渺小的蚂蚁。
伊月说：“我乐意待着。”
五条悟：“你最好死这。”
伊月：“滚。”
他悄然消失，立刻无影无踪，好像从来没来过。
伊月的耳旁清净了，平视前方，目之所及都是辽阔的天际，冷静下来以后，她慢慢坐下，抱住自己的膝盖。
她孤零零坐在那，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所谓高处不胜寒，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空落落的手腕提醒她，戴希把她的手环要走了。她的心里出现了戴希，喊她名字的冲动已经来到了嘴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就这样，过了很久，风吹得头疼，她等来了她的始祖鸟。
而且……她的宠物叼着一件衣服……
伊月接过来，是件金色的女士连帽卫衣，是戴希的衣服。沙漠中心昼夜温差极大，这里的气温从下午开始逐渐降低。
所以女王旁观了一切，怕她冷送了件衣服，但没打算把她带下去。
伊月：“……”
就很符合她的性格啊，戴希一直都只是旁观者。
她套上卫衣，鸟儿快速抖落过后，扑到她的怀里，安静下来，蜷成一团。伊月抱住它，用手去抚摸它顺滑的黑色羽毛，它的身体暖暖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些。
她轻轻说：“只有你陪我啊，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了。”
始祖鸟的体长大约1米，平静站姿肩高有50厘米，尾羽很长，体形可以对标现代的孔雀，但远比孔雀要强壮。
它没有办法带伊月下去，它的爆发力很强，但是耐力非常有限，可以说是拉胯。
伊月靠着一块断壁挡风，还是因为太阳逐渐降低而感到越发地冷，无事可做，但睡是睡不着的，环境太异常了。
她其实从来都不是神经大条的人，她有一颗敏感的心，此刻越发明显。
静静坐着，始祖鸟在她怀里睡着，喘气均匀，暖暖的小身腔微弱地浮起、落下。
就当她百无聊赖，产生错觉，感觉下一秒彗星就要撞地球。
他回来了。
时间是末尾段的黄昏，太阳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至此，伊月在断掉的塔顶独自待了四个小时。
五条悟现在的姿态，足以让伊月嘲笑了。
因为他换了眼罩的装扮，没戴墨镜。稀奇的很，做出一副冷酷绝情的样子。
始祖鸟扑腾着，从她怀里脱出来，怜悯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扑棱棱飞走了。
“……”就是此刻，伊月才意识到，始祖鸟随时可以走，被困在这的只有她一人。
五条悟在那立着，身形高挑，浑身上下都是黑色，发丝的颜色和头顶的天融为一体。
她想站起来，可是先前摔到的膝盖好痛，僵住，手臂也很僵，阵阵刺痛。风吹了几个小时，浑身都是冷的，头也很痛。
伊月单手扶住墙，强撑着，优雅地缓缓起身，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五条悟走了过来，背后是光彩已褪的天际。
他站在伊月面前，说：“老子不忍心……让你在这里吹风，还是带你下去吧。”
瞬间地，伊月突然想起了C圈名典「老子不忍开杀」，这个破梗即使她没看过咒回也知道。属于青痛文学榜首——五条悟的刻板印象之——我叫夏杰，你叫油。
然后她噗嗤笑了，非常不合时宜地。
即，五条悟说不忍心让她在这吹风，然后她嘲弄地笑出了声。
“……”五条悟愣住，退后半步，恨地牙痒，说：“我真是遇的到……你这种鸡掰人。”
他现在心情很坏，摆了下手让她过来，话都不想说。
伊月的表情一变，喊：“不要啊，你要瞬移带我下去吗，别！这么高，你那个很快吧，害怕。”
五条悟扶额，满心都是无语。
他抬手响指，把翼龙召唤过来，嘴巴里念念有词：“瞬移……我要怎么做，公主抱吗？你想得美。”样子像极了受了刺激的猫。
翼龙赶来，停在塔顶，竟是摇摇欲坠，这里完全站不下它，同样也是一脸不乐意，左摆右摆。要不是刚才被主人收拾了一番，它都不会来。
伊月毫无察觉，走了过去，握住红色牵引绳，说：“太好了，我还是愿意乘坐龙。瞬移什么的，我怕是不配。五倍的重力加速度会吐，十五倍的G会死，我怕我晕在你怀里。”
五条悟：“……”
翼龙垂下脖子，伊月爬上龙的背，呼啦一声，风神翼龙作势而起，带她飞到空中去。
悟站着不动，没有表情。
她考虑的问题总是很实际，并且超绝理性，近乎无情，可她明明就是喜欢他，溢于言表，他有一百个理由去佐证。
只是此刻，五条悟有点怀疑，看着远去的翼龙，心中升起大大三个字：她有病。
呃，不过再有病也罪不至此……他的目光闪动，抬脚
【瞬移】
侧身伸手——把被翼龙抛到空中当玩具的伊月——揽在怀里——货真价实的公主抱
此刻，五条悟承认，他是对宠物太过放纵，疏于教导，才会让它如此任性。
虽然五条悟已经控制了速度，但是她还是真的，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会死」。
意识像雪花般漫天覆盖，黑暗降临。像是悬挂在没有根基的时空中，极短，却又漫长得足以思考这一生。
降落以后，伊月属实有点崩溃。她缓了一会，等到恢复意识时，她是扶着路灯的杆子的。
可能是本能，找了点什么东西支撑，不吐不快，脑子嗡嗡地，伊月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
“你真的很奇怪，一直很奇怪！我们一般人不会说什么「你好弱」「我超强」这种话，中二爆表好吗！
我又不是咒术师，你评价我做什么！？
你又是以什么标准在评价我，没有咒力吗？我为什么要有啊，我又不稀罕那东西。
你以为人人都想做咒术师吗？有病吧，你是没得选才成为咒术师的吧。
哦对，人家小孩但凡有点天赋你们就拉人家去高专996，
万一人家小孩本来想当画家呢！”
眼罩后面，五条悟瞪着他的蓝眼睛，听得太阳穴跳动不止，喊道：“那就画啊！谁拦着了。”
伊月旋即说：“万、万一人家想做的是建筑师……”
五条悟：“………………”
伊月沉声说：“总之！简直就是被诅咒的人生。”
五条悟扬起下巴，空气静静流转，他问：“你说过的，那个咒术师和非术师相互理解、共处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伊月想起来了，第一次见他时说过的话，他还真的信了，一时间无法自处，难以置信地问：“你白痴吗（中文）？”
五条悟：“中国語禁止。”
伊月点了点头，语气很好地说：“好，我告诉你。”
“我们先解决了霸权主义和战争问题，又解决了资源分配不均的问题，解决了环境问题，种族、宗教、性别问题；等终于解决了所有的社会正义问题，我们消除了咒术师和非术师之间的隔阂。”
“……”很明显了，满嘴跑火车不说，是正论叠加再乘以一千万。五条悟幻视了，某些高专的瞬间，惯性般脱口而出：
“老子讨厌正……去你大爷。”他顿了一下，轻声斥道，“一个两个都是，都是骗我的。”
伊月带着苦涩地笑，说：“我错了，妄想什么相互理解的世界，我跟你就不该接触。”
五条悟冷静下来了，说：“……我真是多余跟你说话。”
不过听了她一通王八念经，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隔阂也不算什么。
此刻的伊月也十分冷静，她用平静的语气说：“你不该那样作弄我，因为，我真的会迷惑，会很困扰……”
“什么一见钟情……”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几近听不见，“我是不会相信的。”
昨天草稿纸上的字，那些文字代表的意义，浮现在她的脑中，很在意，根本无法不在意。
勾选删除，删不掉。
伊月的语气很平，但满脸泛红，实际上是强压着情绪，六眼知道，她狂风暴雨的情绪根本没有外泄，她很擅长，朝着自己风波翻涌。
真是天赋啊，她是绝对不会产出咒灵那种人，但容易把自己怄死。
同时的，他觉得她要哭了，不到两秒过后又没这个感觉了。
还是那件事，她的落点。
五条悟缓和语气，说：“不信拉倒，写了句台词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伊月道：“那你撤回！”这句气势又回来了。
五条悟：“撤呃回。”皱眉。
好难过。
果然是作弄，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伊月松了一口气。
可是好难过。
她抬起脸，对五条悟说：“今后，你、和你的龙都离我远点。”
话音结束，伊月转身而去，眩晕，但还能撑，她要离开这里。
五条悟不依不饶的声音响起，根本没给她时间走远。
“你何必呢？非要解开芯片，就算是你做的，也根本无人受伤吧，大家都很遵守规则的，根本不痛不痒。”
除了五条悟，很离奇地单单他一个人。
“我想负起责任。”伊月咬住嘴唇说。
其实她昨天也只睡了两个小时，并主动喝了杯十二块糖的黑咖啡，可谓温故而知新。
伊月想哭想大喊大叫，气得心脏疼。她绝不回头。
现在，五条悟摆出一副死样子，说：
“你不信就算了，我也没办法。但是你今后跟谁在一起都是凑合哦，就因为……你见过了我。”
他的声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怎么能呢！到这个时候，依然如此。
他傲慢至极。
伊月气笑了，并且回过头来。
“我还真的挺喜欢……你这种自信的。”
好在她回头了，不用再想说点什么。反正他会说到她回头的，他不会罢休。
城邦里的路灯刷地一下全部打开了，嗡愣，细纹般的电流贯穿声，广场上星星点点的橙黄色亮起。
人间进入夜的领域。
五条悟看着她的脸庞，如此这般的性格，凡事不如她意的事，她就会拼命怼到想要的方向。
他颦起眉，他懂得慧极必伤，过刚易折的道理。她这个样子，以他的经验说，容易死的很惨。
可是，不愿意看到这种事发生。
如果是他的话，足以能够向下兼容她的锋利。应该可以吧。
五条悟张开双臂，好生说：“我请你吃饭吧，肚子饿了。”
伊月单手扶着路灯的杆子，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黄色的灯光扩散在黑暗中，这让她看起来有点疲惫。
“不吵架了吗？”她微微侧过脸。
“不想吵了。”五条悟说。
伊月：“那这算是你先低头。”
五条悟：“不要得寸进尺。”
天知道对话为何进入了情侣拌嘴的领域。
伊月：“我要吃鳗鱼饭。”
五条悟：“没追求。”
五条悟朝她走了过去：“你还没说谢谢。”
伊月说：“谢谢你哦，救了我。”
悟满足了，笑了笑，说：“那不如换你请我吃饭吧。”
伊月说：“没钱。”
五条悟愣住，这样的么？到底哪来的勇气对抗一切的？到底在反抗什么？
他说道：“……你很难理解诶。”
至此，昨天的事情正式翻篇。
他的全部尝试，试图拉近关系的努力，全部被她怼回去了，完美利索，无一幸免。
她，超绝理性，虽然……对他的喜欢溢于言表，可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还是一样的评价，颜狗，但是迷不死她。
像刀子般锋利，是茅坑里的石头，一点、一丝一毫都不可爱。
他们并排走着，脚步轻而协调。背后是他们的影子，月色静静流淌。
伊月忽然住脚，说了一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把你当个人看。”
五条悟旋即停住，扯住她的衣服，把她的帽子扣到头上。
太麻烦了这个女人，疯狂戳到他的神经。
伊月用两个手把帽兜从头上取下，稍微揉了揉粘乱的头发，像是捂着脑袋的小动物。
她本来直愣愣地盯着他，倏然，眼神水波一样漾开，叹气道：“唉，你别作弄我了吧，悟君。”
她还笑了笑呢，但很短暂，好似秋叶落下的那个瞬间。
然后伊月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向前走去。
“……”
五条悟说不出话来。
那天在雨林里，她就是这么看了他一眼……
“不是作弄你哦。”他只是说，自始至终都没有。
他跟上已经向前去的伊月，靠近一些，轻轻低下头“嗯……”
好似心有灵犀。
伊月说：“悟君。”
听到了，确认。没事了。
“耶、吃饭去咯～”他举起拳喊。
不如说，此刻心情大好。
五条悟满意了，现在往前走就行了，把过去都翻篇。
反正明天起来吵了什么一句都不会记得，而从今往后，伊月都会喊他悟君。
最近真是闲，好像每日都无望。
可唯有今天，不论多久以后想起来，
都是好值、好棒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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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摘自《情书》原文
「渡边さん，相信一见钟情吗？」
「一见钟情，什么样的？」
「请做我的女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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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书写完的告白）
（想让伊月开口，她不干）
（转而想那就我来呗）
（结果被怼了回去）
（怼得我怀疑人生）
（脑瓜子嗡嗡）——五条猫より
第42章 沙漠绿洲29
夜晚的宫殿还算凉爽， 但白天就是煎熬，因为黛希的宫殿，完全， 没有空调。
黛希说：“我受不了那种低频的噪音。”是指空调外机。
伊月说还是有点热。
黛希便说，这几百年， 地球温度一直没有太大变化， 以前的人怎么过的，就把你给热死了？
“也稍微感受一下大自然本来的样子，无可救药的人类。”
好像外祖母会讲的话！伊月黯然， 坐回到她的床上，花布单的美金床。
黛希的声音响起，递给她一个小袋子， 说：“吃根冰棍吧。”
伊月接过来， “……谢谢。”
现在， 黛希非要教她空手变东西， 教法是告诉她——只要脑袋里很想要，物质就会从手中流泻出来。
跟没教一样。
伊月很难过，有一瞬间真的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 居然不能空手搓出物品。
经过一个小时， 黛希终于肯给她放学了，恨铁不成钢地敲打她的脑壳，让她多加练习，不要这么吊儿郎当。
伊月马上跑了，噔噔噔地往宫殿二层的餐厅去。因为昨天， 坂田银时往这里搬了一个电风扇。
她进了餐厅，把手里的资料往桌上一甩， 就瘫在地毯上了，矮桌的侧面放着风扇，摇着头吹风。伊月闭上眼，舒服呢，风流淌过的感觉。
随即，伊月嘴巴就动了起来，“好累，本来觉得有点突破了，这几天又觉得完全不行。要知道那种规格的芯片，都是全球化的产物，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单独做出来。
我每天一个人搞，好像拿个铁棒绣花一样，怎么做的出来嘛，啊好累，想摆烂。”
坂田银时略微仰面半躺，两个手肘在身后撑住，风扇把他的头发吹掀起来，露出额头，脸上带着笑意。
伊月几乎是趴在桌子上，耸起肩膀，她今天穿的是无袖衫，洁白的胳膊露在外面，黑色长卷发被扎了起来。
她回过脸，看着银时，说：“戴希一定是因为要走了，最近很操心，居然想教我徒手变东西，也不用像是安排后事一样啊……” 安排后事一样。她忽然住嘴，感觉有些奇怪。
银时起身，靠近过来，掌心移动到她面前，三个小白杏躺在那里。
快速出现的手掌，突入的小惊喜。伊月看了看他，止不住地笑出来，伸手取走，她马上就吃了，好甜，心情变得超级好。
“我想变个卷发棒。”伊月说，“黛希说只有很想要的，才能变得出来。想象卷发棒的每一个组成部分，从最底层的粒子开始……”
坂田银时忍俊不禁，说：“为什么那么执着啊，卷发棒……”
伊月说：“想变得和阿银一样，很喜欢。”
银时激动了片刻，听见她继续说：
“因为天然卷的人看起来总是游刃有余，想成为那样的人。”
坂田银时熄火，躺了回去，拉长语调：“你的点真的很奇怪。”
伊月说：“卷发棒が欲しい……ほしい、ほしい……”说了十遍。
“黛希说「欲」就是「达成」的原动力，所以要非常想要，才能行。”
门口的光影闪动了下，伊月转过头。
来人是五条悟。
插着兜，耸着肩，踢踢达达走过来，盘腿坐在伊月的对面。
“咿……”他想说什么，但最后只露出了一个笑，盯着伊月。
随即，伊月表演了个笑容瞬间消失。
她看见他，只要她在玩，莫名会感到愧疚。还会有种被抓包的尴尬，好像见了班主任。他果然还是有教师BUFF。
而五条悟面对伊月，其实是有一丝丝发怵的，一时间没讲出话来。丝丝，像蚕豆的胚芽那么嫩而脆弱的恐惧。
五条悟清爽的语调：“休息够了吗，起来干活吧。”
伊月淡淡回道：“我不赶时间啊，又无人受伤。”
五条悟瞟了一眼桌子上的资料，说：“嘴上这样讲，没人的时候还是会努力吧。”
伊月说：“我真没那么上进，我的梦想是做一条咸鱼。”
五条悟：“你不是那种人，你很要强。”
伊月看着五条悟黑黢黢的镜片，这个人好看且烦人，好烦人。
她朗声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不了解我。”
五条悟：“没人管你，都能成为优等生，你对自己有要求的。”
要知道悟酱小时候看个书，得五个人哄，八个人按住，场面相当壮观。
伊月：“呵，我小时候不懂事啊，现在可不一样，我只要躺着，等着继承我爸遗产就行。虽然他离死还远，我已经在等了。”
五条悟：“你父亲很有钱吗？”
伊月：“他有钱，公司里占股51%的那种人，你懂吧。但是我跟他的关系不好。”
五条悟：“我也很有钱。”
伊月嗤笑，真实的吗，这个人。
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也是，他不会对高专的人说这种话，不代表他不会在其他场合说。
伊月对银时：“阿银，等我继承了遗产，就可以养你了。”
银时摊手表示没办法，向伊月投去欣赏的目光，就好像辛苦养的大脆白萝卜终于可以啃了。
伊月平静地说：“等我爸死了。”
她说得毫无感情，内里居然是纯黑的恶女吗？银时的某个点被戳中，兴奋极了。
虽然看似进入了糟糕的人生道路，但坂田银时不介意成为Play的一环，因为……他属于男人的沾沾自喜出现了，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碾压五条悟。
自尊心值几个钱？富婆最好了。
伊月大概真的是故意的，她说：“因为好奇，我查过我爸公司的市值，我们这行的成本比较高，虽然是个小公司……”
但她想了一下，转而说：“算了，别在意。”
她没有那种低级趣味，后悔讲这些了，逞什么强呢？到底没意思。
五条悟的目光没有动，但是他说：“你的电路图好像……画错了。”
伊月愣住。
五条悟说：“如果我没猜错，「红黄绿灰」的电阻是用方块表示的吧？”
伊月没说话。
五条悟说：“照片里面有3685个，跟你图纸对不上的嘛。”
照片里……伊月想了下，那天在这里，五条悟看过几眼，她的电脑屏幕。这会，他又看了几眼，她的电路图纸。
伊月：“那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五条悟：“我又不知道这是有用的信息。”
接下来，伊月的表情很精彩，白里透红，云雾从她的脸上飘过。她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就算三天三夜不停歇，也要把正确的电路做出来。
讲道理，伊月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挫折，也算他人眼里的天之骄子，想要什么伸伸手就能得到。
谁曾想，这辈子还能遇见这么个东西？她盯着五条悟，他是手都不用伸，直接喂到嘴巴边。
……有时候不是她要逞强，是环境所迫。别怪我了。
伊月站起来，半阖眼帘，说：“我父亲公司的市值。”
她的嗓音理直气壮。
“100亿。”
五条悟看着她，微笑着。
伊月：“人民币。”
五条悟的笑容略微收敛。
伊月愤而抱起资料，头也没回，闪出门口的时候，差点撞到正要进来的工藤新一。
后者一脸懵逼，好像看见只炸毛的猫蹿了出去。
工藤手握卷起的地图，在银时旁边坐下。
坂田银时哈哈一笑，说：“喂，工藤，50亿人民币啊，那是多少？”
新一掏出手机，同时银时告诉他刚才的精彩一刻。
工藤新一“啊啊”两声，手机浏览器上出现一串数字。
但他摇摇头，说：“不不，不是那种算法，但伊月家也相当富有了。而且公司套现没那么容易，流动资金很有限的。”
坂田银时：“没概念。”
工藤新一想了想，推测道：“手里能有一亿现金就很不错了，括号人民币。”
坂田银时歪了歪头：“她有可能是随便说的，呵呵100亿……你们还真信。”
五条悟听着，默默瞟了一眼手机上的数字，那数不清的0。
他不会破防的，绝对不会。
五条悟带着微笑，把头一歪，说：“我们两果然很般配。”
银时：“……”
工藤新一：“……”
银时撇嘴，对三句话就把妹子呛走，操作十分稳健的某人已经很不满了。
他转向五条悟，斜眼说：“你进来之前伊月一直很开心的。”
工藤新一添油加醋，他平等地搞事，不站任何一边。
“是啊，她平时挺温和个女生，一见五条就像尾巴被火点了的猫。”
五条悟保持笑容，抬起手，抵住太阳穴，缓缓说：“我果然是最特别的。”
工藤新一：“……”
银时忍不了了：“妈的智障。”
他把方糖罐子推给五条悟，哄傻子一样的语气，说：“来多吃点糖，越吃越傻。”
“谢谢。”五条悟说。
房间里，笨蛋含量过高，工藤新一开始喊了：“说谁啊你！你们两都少吃点糖吧，真的会影响大脑。”
说起脑子，新一回过神来，差点被带跑偏，忘了正事。
他把地图摊开在桌面上，压住翘起的两端，说：“计划！送女王回家的计划，已经制定好了，现在我来说明一下……”
这时，五条悟的声音响起来了。
“三句话。”
“不能再多了，请三句话讲完，拜托了。”
“……”
房间里让他丝丝发怵的人已经走了，悟酱开始习惯性装X，根本按不住。
工藤新一恨恨地想：行，ok。他深吸一口气，说：
“来，五条带着黛希行动。”
“坂田去拿碎片，最后拼成神器道具。”
“同时，我负责给你们汇总情报。”
房间里，沉默在流转。
然后，五条悟又开口了：“呃……碎片和神器的部分，请解释一下……”
新一半月眼，无情地说：“今天份额的三句话讲完了，你自己悟去吧。”
五条悟：“……”
倒是银时很兴奋，哈哈地笑着：“我已经懂了，反正就是七O珠召唤神龙、O夜叉四魂之玉碎片……之类的设定，总之就是很厉害的东西，阿银要去冒险了哇哈哈哈。”
话音刚落，噗嗤，一片鲜黄的颜色从窗外喷洒进来。
刷地一声摔在房间中央，绽放开一朵巨大的嫩黄色的水花。溅在墙壁上，洒在桌角边。
接着是蓝色、红色、粉色的水渍，刷刷地绽放在透明的玻璃上。
一股接着一股，窗子瞬间变成色彩斑澜的玫瑰花窗，所有人都瞪着眼睛，因震动而呆滞。
彩色的水大片大片泼洒在空中，见缝插针地闯进房间。猛犸象的长鼻子、象牙、笑弯的嘴角出现在窗外，二层的高度，刚好看得真切。
咚咚的脚步声，工藤新一的宠物惬然路过窗外，正在到处洒水。
新一嘴巴半张：“啊这……是在干嘛？”所谓宠物……算了。
五条悟转了下六眼，说道：“是沐浆，染成各种颜色的沐浆。”
窗外，嘈杂的声音响起，伴着水流溅在石面上绽放开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刷，刷……
一分钟后，三人全部站在了宫殿的台阶上，望着远处的景象，默不作声。
到处都是泼洒沐浆的人们，彩色，许多许多的水。
又过了一会，伊月才发觉异常，从宫殿里走出来。
广场上的景象很复杂，需要消化一下。
她先是看见，巨大的翼龙在挑衅银时，被银时单手推开了……
这让她意识到，坂田银时的力气或许比五条悟大。有点诧异，她发觉先前对力量体系的判断有误。
难道是因为有些人太狂，真当他有多厉害……不，影响因素太多，确实是很难评价。
接着，她看见Kiki冲向银时的脑袋，攻击姿态，很不爽的样子。
五条悟站在旁边打量银时，然后挠了挠头。接着他把墨镜摘下来，递给了银时。
他看不下去了，把墨镜借给他，现在坂田银时更加需要。
“……！！”
伊月明白了，顺而惊呆了。红色的光点会成为始祖鸟的攻击对象。
远处，五条悟和银时进行的对话如下：
“暗淡一些就好了，你的目光。”
“不可能，阿银到了八十岁目光也会依旧闪耀。”
到处都在洒水。
阳光的照射下，世界犹如出水芙蓉，娇翠欲滴，斑驳陆离。
“有人说是泼水节来着。”
“谁说的？”
“从集市那边传过来的消息。”
“那多半不是真相哦。”
第43章 沙漠绿洲30
戴希说， 泼洒彩色的沐浆是为了「节日氛围」，营造欢乐的气氛，要进行三天三夜。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当天晚上， 伊月洗过澡，在房间里。
她穿着小背心和短裤， 时间不早了， 等会就要睡觉。
来到桌子前，她把几天没充电的手环吸到充电盘上。
屏幕亮起，闪电图标外圆圈一动， 表示接通电源。她没什么参加日常游戏的动力，也几乎用不到手环。
接着，方形屏幕上跳出一连串通知， 叮咚、叮咚、叮咚……瞬时占满视野：
「玩家伊月， 账号资金异常」
「五分钟后， 管理员将对账号采取冻结措施」
「管理员对玩家伊月， 权限不足……」
「冻结失败」
伊月疑惑，迅速往上滑，几条消息黏在一起，眼里模糊一动
「五分钟后， 尝试采取资金限制措施」
「大额消费限制， 每次上限10000金币，每日消费、转账不超过50000金币」
「设置成功（笑脸）」
伊月：“……”
她带着狐疑点开账户余额……
「100000000
0000000000
…………」一个屏幕没显示完 ！？？啊？
她猛然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戴希，”旋即，冲出房间， 往宫殿深处跑去。
太奇怪了，戴希近来的举动。虽然工藤新一一直在跟她对接出走的计划， 但是她的表现更像是……
像是她要死在这里！
伊月心中一慌，跑得更快了。
想要教她空手造物的技能、泼洒彩色的沐浆；
还有她的那句“你说一分钟之内我能敲击手环多少次呢？”
伊月在心里说：我不知道啊戴希，你到底敲了多少个0，我现在只想马上见到你、此刻。
宫殿长长的走廊好似没有尽头，洁白而空无一物，蓝色的透明月光静谧流淌，永恒地在谱写看不见的诗歌。
伊月向最初的那个泳池奔去。
用力推开沉重的双扇巨门，浮雕在她的手掌上印出凹痕，伊月垂下手臂，走进散发金色光华的玻璃房间内部。
戴希果然在这里，坐在泳池最远的边缘，她的身形有些模糊，像是正在抽离的幻象，轻易就会破碎。
女王轻轻撩起池水，金色的光溅得到处都是，白珍珠的串珠散落凋零，一颗、两三颗、擦着她的脸颊滚落，簌簌掉进池中。怅然回荡的入水声，像是亡魂的叹息。
伊月的面颊被照亮，嘴唇动了动：“戴希，你会死吗？”
光粼女王的天籁降临：“我不会死啊，我的头一个能力是【净化】，我的第二个能力，是【不死】。”
她莞尔一笑，说：“而你现在看到的，是……【退化】。”
伊月的睫毛动了动，虽然不太懂，但是戴希不会死了。
下一刻，戴希滑入池中，强烈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方形的玻璃墙壁内，霎时成了她梦中的海洋，鱼跃翻飞、光粼万千。
无限的力量涌泄出来，伊月被震得后退了几步。她抬起手格挡，等到四周光线渐暗，才又去寻找戴希的身影。
而现在，池中空无一物，戴希好像消失了。
“戴希！”
伊月迈步进了泳池，逆流而上，池水瞬间漫过她的胸口。
沐浆在震荡，拍打她的脸颊，浸湿她的头发。这种超导的液体让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实体，意识瞬间超越了她的躯体。
所以她拼命向前去，想要寻找戴希的存在，不知不觉滑入池中，全部沉没下去。
她感觉不到窒息，只有强烈的信念。
“伊月，不要执着。”戴希的声音响起，很遥远又像是在耳畔的轻语。
“你知道……在138亿年的宇宙中，你我的相遇，意味着什么吗？”
“我们都曾是宇宙中极微小的尘埃。
你，努力聚拢成一个具有思想的碳基生物，而我，努力维持硅基的生命……
穿过时空的颠沛，相互吸引，一分一毫都不差，我们站在了这里。
因此，任何相遇都是奇迹。
如果你也相信灵魂，那我们就是穿越过138亿年岁月的重逢。
既然你、我都有不朽的灵魂，那便不必执着……
吾身会再一次，重头开始进化，拜祖先的恩赐，现在，这是我能回到大海的唯一形态。
但是我愿与你约定：
一亿年后，那个时候，不论你是谁，我是谁，我们都会再一次重逢。”
戴希，抚摸她脸庞的黛希，呼唤她名字的戴希，想为她尽力铺平一切的戴希……
拥有一切却又在此刻放弃所有的戴希。
那一刻，伊月知道她失去了她。
今后也再没有可以说心里话的人了。
光粼女王：“等到星河坠落、流水干涸，等到时间不复存在，等你弹完所有的乐曲……
……我们就能重逢。”
温润的池水像是意识的漩涡，任何人身处这里，只能不断沉沦。
伊月伸出双臂，不顾一切，拥抱住那个身影，她能抓住的一切。
“黛希，我们在哪见过吗？”
“黛希……！！”
光粼女王只是轻轻地对她说：
“伊月，想见的话，就一定能够见到。”
“等我再一次进化成现在的样子。”
“一亿年。”
伊月的耳旁回荡着她的声音，紧紧抱住怀里能够抓住的唯一东西。
但是她却在沉沦，陷入思想的泥沼，她的身体待在水下，已经一动不动了。
人是不能在水下活命的。
坂田银时懂得这个道理。
刚才他从外面路过，看见金灿灿的玻璃房，电闪雷鸣般地闪个不停，所以好奇扒过来瞅了一眼，是个什么神通……
结果，他就看见了伊月，在游泳池底，一动也不动。
“伊月！喂喂喂！醒过来。”
银时刚把伊月从池底给拽上来，就拼命摇晃她。
她濡湿的发丝贴在脸颊上，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垂下，像是两条细密的黑线。
坂田银时支撑住她的身体，坐在月光下，伊月就那样安静地躺在他怀里，像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说实话，慌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做。
只懂得把她抱在怀里，呼唤她的名字。
然后，啪，一个小耳光。
银时机智了起来，果然，把她抽醒了。
刚才，她毫无反应的半分钟内。坂田银时的心里闪过她就这么死掉的念头，那个瞬间，他非常生气。
伊月太弱了，怎么这么笨呢，就这么死掉了！怎么这么轻易就会死掉。
所以那个当即，伊月张开眼睛看他的时候，看到的是他生气的面孔。超级生气。
“你敢打我……？”难以置信脸
“……”生气脸
“……银时……”伊月的唇角垂下，音色放软
然后，银时便抱住了她，紧紧抱着……
而，一秒钟过后，他觉得被什么东西硌得疼，就弹开了。
伊月的怀里抱着个扁圆的东西，是金色的。
他们两个人都湿透了，衣衫不整的。伊月小背心的肩带都滑下来了。
银时把湿润的银发用手顺上去，露出额头。好生气的说！并且完全搞不清状况，非常无语。
而伊月，此刻发觉他这个样子也很好看。
银时超生气，一拳砸碎了墙壁……
伊月：“……”
然后他冷静了下，现在可以开口了。
“你大半夜，一个人跑到水里做什么？”
这话一出，好像点了火炮的捻子，伊月兴奋起来了。
“哎我给你讲！”她的双眼亮晶晶的，跪坐在地上的双腿打直，身体长高一截，说：
“她说一亿年以后，跟我重逢，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哈哈哈，我发现我根本活不了一亿年突然就什么都不在乎了。现在我只想珍惜此刻。”
然后，伊月松开了胸前的一只手，用单手，主动拥抱了银时。
她笑着说：“谢谢你，阿银。”
银时怔住。
哎她这会儿有点子疯，还有点飘。有点抓不住，像天上的云朵。
她退回去的时候，怀里那个硬硬的物体磕到了银时的下巴。
然后，伊月抱着个金闪闪的物体，也不在意衣衫不整，瞪着两个大眼睛，坐在他对面，不说话，就一直盯着他。
她是在勾引我吧？银时在想。
可一时间有点分不清，如果不是的话，就是她性情本是如此，可谓流水无情啊，呵，女人。
是他自作多情了吗？
可是，视线根本挪不开。
所以，银时抬起手，用两个手指尖，捻住她滑落在胳膊上的肩带，让它回到该在的位置上……
帮她把小背心穿好。
伊月就咯咯咯地笑。
就，果然还是勾引吧？坂田银时皱了皱眉。
伊月自顾自地乐了一会，说：“黛希退化成了蚌诶！她说一亿年后见……我也不知道到时候我是谁，我怕我认不出她，我记不得她怎么办？”
银时想了一下，说：“没关系，那就重新认识嘛。”
他顿了一下，眯起眼睛，问：“你刚才说……黛希变成了……什么……”
伊月低头，看看怀里，说：“蚌。”
“……”
沉默在流转。
“好酷哦。”
“超级酷。”
银时和伊月都觉得黛希酷、炸、了。
过了一会，确实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
这么晚，是人都该回去睡觉了，又不是说在甲板上，又不是说待在野外。是要分开的时候了。
黛希现在躺在泳池边。
银时伸手摸了摸伊月的头，手指顺着头发向下，轻轻的，像是抚摸瓷器，如此顺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月亮，指引内心的潮汐起落，涨涨落落，不会停歇。既然控制不了，就无需强求，随它去。
但是，如果试试抓住呢？
他的手向下去寻，还是握住了她的手腕。
银时握着她的手背抬起来，将手心放在脸颊上，她的手有点凉，反正比他的脸要凉。
伊月问：“怎么了，阿银？”
坂田银时没有想起过去，但他有感觉，即使没有想起来，他也能感觉到，丝丝缕缕的缠绕，像是他们交织在一起的手指。
食指交叠在食指上，小拇指绕住无名指……
伊月的目光沉下，感受他有力的指节，温软的皮肤，包着手指挺拔的骨骼，心里划过格楞楞的舒适感。
“呃……别用我的手擦脸啊，笨蛋。”她笑了。
银时捏紧她的手，更加变本加厉了。
伊月：“啊好恶心哈哈哈。”
银时：“那为我擦眼泪吧。”
一定是今天的氛围让她得意忘形，伊月说道：“我不会弄哭你的，有本事让我摸一下其他地方！”她忽然恶向胆边生。
银时扯住她的手，根本不会让她跑掉，笑笑说：“好啊，我允许你得意忘形！……一亿年。”
他引她的手来到胸前，问：“你想放在哪里？什么地方都可以。”
现在呢，他的表现超级恶劣，甚至把她的脚步扯动了几分，缩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伊月酱的话，想怎么样都可以哦。”
伊月站定了，身体后撤了点，开始抗拒。
毕竟她只习惯动嘴，没有什么经验……所以她认怂了，如果是银时的话，她没有丝毫的好胜心。
“我错了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坂田银时把她的手放在腰上，轻轻按上去，说：“不要害羞，来吧。”
“阿银，别……我错了。”
她在求饶，脸颊泛红偏开，努力想把手缩回来。
银时对此很满意，这才对嘛，女人怎么会对男人的身体不感兴趣？
可真男人就是要在女人说不的时候打住。
他逗了她一会，最终垂下手臂，放开了她。
其实他从来都不知道伊月是怎么想的，他不了解她。
但伊月从不是使用娇媚悦人的类型，他还不想破坏那份舒适感。
就让他们从容地面对一切，像是天然卷那样松弛、坦荡地对待面前的人。
伊月定了定神，放松般笑了笑，重新向他伸出手，是立起手掌的动作。
然后，他便跟伊月握手，十分清水地商业握手中……
像是谈妥了几个亿的生意，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没有丝毫世俗的欲望。
但是笑得落英缤纷，谁也忍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拜拜，阿银，明天见。”
“啊啊，伊月，明天见。”
伊月：“见不到揍你哦。”
银时：“太随机了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伊月：“要有缘分才行！”
银时：“那就约一下啊混蛋！”
伊月：“约你六点钟广场上晨练，你来不来？”
银时：“狗不来。”
伊月：“狗才怂。”
然后，伊月抱着蚌走了，消融在夜晚的白色走廊。银时也踏上了回去的路。
——————————————
第二天早上，六点，广场上
空空如也，无人出战
伊狗：z
银狗：z
都睡得香甜
躺在伊月床上的
金色的蚌：……？
不过没关系，他们约定再见，就总会见到。
大不了再约，大不了等待。
第44章 沙漠绿洲31
坂田银时说：每个人都有手机就是噩梦的开始。
现在， 伊月和银时都有了手机，是伊月买的。
银时提起手机的一角，好像拎着的东西烫手， 一面说：“虽然如此，有什么话还是要亲自对我说。我不喜欢传简讯。”
手环的通讯信号没有手机稳定， 因为手环相关的维护是游戏官方在运作。而手机相关， 包括制造、零售、通讯基站，是富人玩家通过私人开发逐渐形成的产业。
听到这个消息后，伊月震惊中问：居然有玩家可以自己量产手机？
得到回答：Game存在了很多年哦， 有许多人是完全不打算回去的状态。
伊月晃神，脚下没留心，手里提着的水桶碰到了转弯处的墙角， 二十来斤的沐浆重量让她踉跄一下。
他们提桶去天台， 今日是最后一天， 他们要一起给所有地方涂上沐浆， 保证单位面积内沐浆的浓度。
沐浆可溶于一切液体。兑水可以喝，兑颜料和油漆，甚至是墨水的话，就不会有人去喝了。
从昨天开始， 普通玩家已经无法获得可以饮用的沐浆， 只有供他们到处泼洒的彩色液体。
之所以泼洒沐浆，是为了减轻沐浆的戒断反应。
三天三夜，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沐浆，供大家做最后一场美梦。接下来就是蒸发带来的逐渐抽离，人类的负面情绪会回到他们心里。
就像是起床气一样， 猛不丁被叫醒总是最可怕的。黛希希望他们缓慢苏醒。
五天后，Game会发现光粼女王陨落， 沙漠绿洲关卡将成为历史。
这便是黛希送给子民们最后的礼物：「全员通关」
其实昨天，伊月已经在街上看到有人在吵架了，久违地。谁也不知道停止饮用沐浆，会让这些人发生什么。只有采取温和的措施，让他们慢慢醒来。
五条悟对伊月说过，你蛮有天赋的，喝了沐浆可以产生稳定的精神空间。一般人，那些如沙砾般的普通人类，多数只会陷入欣喜的癫狂。也就是情绪外泄，难以抑制。并且表示如果早一些遇到他，或许可以培养她成为一名咒术师。
接着他收到了伊月的斜眼：“都说了……不是每个人都想做咒术师。”
现在，伊月和银时将黛希奉为唯一的女王。
可五条悟不这么想。
白发的咒术师知道黛希放弃一切之后，嘴巴都快撇到天上去了。
因为她不仅让渡了力量和权力，也抛弃了一直以来掌管和守护的土地。那些人、树、花花草草今后只能自生自灭，加速凋零。
这简直就是背叛，是懦弱的行为。她什么都不管，就那么撒手人寰了。
五条悟说：“什么一亿年后见，说的那么好听，这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我可不知道她会自杀。早知道我一定不会答应带她去大海，我凭什么要这么做。”
“你让她当着我的面解释一下，说明清楚，这样逃避不可耻吗？过于任性了吧！”
他顿了片刻，很无语的样子。
“我不是要扯什么责任心之类的鬼东西，她多少也是个王者吧，算了，她这行为就是毫无责任心！”
那会儿，他们在吃早饭。这段话搞得气氛有点尴尬。
伊月拿起一片饼干，说：“黛希可能只是，活够了。” 坂田银时表示同意：“一亿年啊，早就够够的了。”
五条悟：“……”
由于他的每个举动，每个神情，都表现出心情不佳的样子。
连路过的工藤新一都在问了，“怎么了？五条桑，心情不好吗？”
五条悟悠然回答：“没有，苦夏罢了。”
然后，咯？，椅子一动，五条悟起身走了。没有人能理解他，待着这里徒添郁闷。
苦……夏……
伊月吓得手抖了抖，喃喃地说：“他这样子……都有点不像他了。”
银时说：“哪里不像，他应该啥样子？任何人都会迷茫吧。”
伊月说：“大概还有失望吧。”
银时笑了笑，说：“说不定已经把黛希当做追赶的目标，结果黛希说，傻了吧，我不玩了。”目标啪地一下消失了。
↑伊月的脑内闪过以上画面↑
沉默着，将水桶重重放下，液体表面激荡起波纹。
银时抬脚，把三个水桶依次踹倒，青、橙、红的液体几条小蛇一样四散冲开，融在一起，变得油墨般花花绿绿，流到天台的墙壁边缘，再顺着几处排水管道，流到宫殿的地面上去。
这样就能保证每个方向的地面，都快速地涂上沐浆。
今天一天都会很忙，忙着各处涂鸦。
宫殿范围内基本都是他们负责涂鸦，包括正对面的，纯白巨大的大理石广场。
工藤新一踩着滑板，地面上划出四道纠缠在一起的水渍，红、蓝、紫、绿。他特地在每个轱辘里装上不同颜色的液体。是在干活，也玩得开心。
不多时，伊月出现在广场上。
她从宫殿里找来轮滑鞋，穿上后弥补了十公分的身高。头顶挂着纯白色的头戴耳机。一边刷刷地踩着轮滑，一边听歌。
凭借优秀的协调性，右手提着一个桶，左肩扛着根半人高的毛笔。
到达位置，摆身停住，水桶落向地面，笔尖蘸进桶里，提出来时就变成了黑色笔锋。
桶里是沐浆兑墨水。笔是自己绑的，树干和鸟毛。Kiki见她有意要拔它的毛，麻溜给薅来一堆毛，也不知道哪个鸟这么倒霉。
天然理石未经过打磨，表面可以很好地挂墨。墨汁点向洁白的地面，深深呼吸。
那些黑底白字，4：3比例的老旧训言回到她的脑海里……
伊月落笔写下一行字
「ペットは飼い主が責任を持って最後まで面倒を見ましょう 」（宠物就是该由主人负起责任照顾到底）
她叉腰看着完品，满意地笑了，哈哈！
随即，从桶里抽出笔，拖把一样按在地上，继续写
「无论何时笑容总是不会被泯灭的」
「我想要变得这样坚强而美丽」
「银魂」她写
「人都是和命运抗争的战士」
黑色
白色
「爱情没有正负」
「爱满人间」
黑底白字
白底黑字
「告别的话语要简洁明快」
「人死不能复生」
「现在还会有那种朝大海喊混蛋的人吗」
她写
「自由不是无法无天的而是遵循自己的规矩而活」
文字有直击人心的力量
「不要输给雨天」
「不要输给风」
…………………………
「只要结局好一切都完美」
伊月看着自己的书法作品，哈哈大笑起来，好开心。
她在写最后一句的时候，银时正好路过，已经站在她对面了。
长长的一句黑色文字
「在外国人眼中我们也是外国人在外星人看来我们也是外星人」
坂田银时皱了皱眉，问她：“你在做什么？鬼画符？还是……书法？”
伊月扯动耳机，顺而挂在脖子上，笑着说：“我有位……朋友，是个猩猩。这些都是他说过的话。”
银发天然卷扬起脸，笑道：“哦？这些诗的典故是什么？”
他银色的发丝明亮，好像本来就会发光。世间的光照着他的侧脸，也并未让他更加耀眼。
伊月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是啊，诗，这就是诗。”
她摸着下巴，说：“从前啊，有个想变成芝士面包的大猩猩，觉得使用蘸水钢笔很麻烦，画背景也麻烦，画漫画就很麻烦！话说回来，活着就很麻烦～～ 但，虽然发现活着就很麻烦，心里却还是有一团火，火焰燃烧染红笔尖，下笔绘出了红色的双眸。
就是在这种郁结和希望中，写出了这样的诗句。”
银时瞪着眼，哽了一下，突然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什么嘛，简直就像啃完的玉米梗一样的故事。听了都觉得会消化不良。完全就是想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的程度……你少看这种东西好吧！”
伊月从沉浸的情绪中恢复，绯红染上脸颊，堪堪露出一个害羞的表情。好羞耻，哎……
过了一会，为了鼓励她的行为，银时给她补充了一桶墨水，拖来十几块石板。
“写，咱们想写多少就写多少。”
走的时候不忘揉揉她的脑袋，说：“写不完不准走，我准备留着做传家宝。”
他走后，伊月开始写
「不要以为会一直有父母和钱和青春和房子和T恤和我和你和银魂动画」
那时的暑假好像永远都过不完，吹着风扇吃着西瓜看动画。现在想来像是上辈子的事。
她的笔尖又一次降落，墨迹晕开
写下
「但是我有坂田银时，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写了很长很长
虽然早就明白，银时像太阳般的热烈注定要属于所有人。但好像写下来就能变成事实，她看着完品，自满地笑了。
这时，工藤新一脚踏滑板路过。板尖一翘，稳稳停下。
“哇，在写诗句吗？”新一眨了眨眼，忽地跳下滑板。
“我会，我可以写。”
他要过毛笔，开始在地上写字。
《静夜思》
在他们的课本里，叫做汉文唐诗，也是要全文背诵的噩梦。
是的，男高现在基因动了，在伊月面前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伊月笑着看他写完，给他鼓鼓掌。
新一挠了挠头，被夸了有点不好意思。他告诉伊月，除了霓虹课本里教的汉文名篇，其实他懂一点点中文。
“哇，新一好厉害。”伊月还是在鼓励他。
然后，她落笔，为新一写下诗句
伊月写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她写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
墨色的文字形状飘逸，洒出点点拖尾，像白纸面上点出了黑色的星。
然后，日本男高就裂开了。
纯纯是基因里被汉文支配的恐怖在翻滚。
“啊这，啊……伊月姐姐饶了我吧。”
他开始撒娇了，“我再也不显摆了。”
“没有啊，新一很厉害。”伊月还是在鼓励他，“懂得那么多，又会的很多。”
“伊月姐姐懂的也很多。”新一如是说，“字，写的也很好看。”然后新一夸奖她钢琴弹得好，会唱歌会英语日语、又懂德语，拿手好戏是踢毽子，是高尖端人才，人很聪明……
伊月夸奖他会小提琴，会英语意大利语、懂中文，足球和滑板能玩出花，是个侦探，还会开汽车轮船火车飞机宇宙火箭……
“好像混进了奇怪的东西。”工藤新一半月眼。
商业互吹中止，他们两对着笑了一会。
新一站回到滑板上，大声说：“伊月，我结婚时候请你去写婚礼邀请函啊！”
伊月挥手，大方地说：“我给你写一万张！”大声问他，“所以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少年一溜烟滑开，衬衣的尾端随风扬起，嗓音扩散开来。
“到年龄就结婚，一刻都不会等——”
磕到了！
她忽记起其实整个童年都在等工藤新一和小兰告白。
他最后告白了，在伦敦，在大本钟的下面，那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伊月微微笑着，满心欢喜。
她戴上耳机，继续写字，玄金的鸟儿围绕她的左右。是墨迹飘成的魂魄，彩带一样流光溢彩。
这时，五条悟到了，站在喷泉前的空地。伊月正背着他写字，很专注的样子。
直到她回过头，看见了他，便欣喜地朝他挥了挥手。
戴墨镜的帅哥肌肉记忆般微笑了下，站在那里，眼前的画面不太入脑，他正在思考。
女王的事，困扰他的时间已经超过了24小时。
从长远的时间角度来看，所有一切都无意义。任何胜利都短暂，所有相聚都分离。
黛希活了那么久，看了那么久，所以她能释怀，能够让渡自己的存在，放弃主宰，离开那份力量。
因为她知道除却力量，她本身存在的意义，黛希已经找到了，她还是存在，与海融为一体。
五条悟能够看见，能够理解，但是做不到，同时觉得至今为止作为「最强」，所做的一切也不过如此。
他清澈见底的目光流泻过片刻的迟疑。
如果像黛希一样，抛却那份力量，他会是谁？
我是谁，这或许是个哲学问题。
18岁的时候，曾经拷问过自己，那天灯火阑珊。
—“因为你是五条悟所以是最强，还是因为是最强所以是五条悟？”
杰曾这样问过。
我是谁，这应该是个哲学问题。
他的眼睛看得太多，黑白的画面中，有些鲜活的东西跳跃而起，似乎组成了一个字。
「悟」
伊月写下的，在不朽的石板上。
要问我是谁的话
是五条悟啊，当然
他既是最强，也是五条悟
可他的名字不是最强，是悟
而悟是最强的
毋容置疑
伊月背身，在「悟」的下面，又写了一行字
她全身心都想鼓励他，她知道他此刻陷入了暂时的迷惘，需要鼓励。
苦夏什么的，都去见鬼吧。
她转过身，指着「悟」——吾心
地面上组成了一行字。
「吾心即宇宙，宇宙即吾心」
—“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五条悟的思绪回到了那日的灯火阑珊，记起了这句话，还有那个人。
为何会在这种时候想起杰。
因为把他从虚无和宏伟中解救的，一直都是身边的人，这些轻盈而美丽的事物。
白发神子的嘴角逐渐上弯，指了指头顶，让伊月把耳机摘下来。
伊月听话地照做了。
悟摆出一个要哭不哭的表情，说：“比起变成蚌躲起来，我还是想做为一个「人」活着。”
但他分明是在笑，惨兮兮同时又得意洋洋，向他对面的女孩喊出：
“机会难得，你要告白吗？对我……五条悟，本尊。”
伊月的手划过头顶，画出四分之一个圆，朝他比了个中指。
让他滚蛋。
五条悟开始狂笑，笑得仰过去又弯了腰。
他本不该想起杰，站在他面前的现在并不是杰。
当初的那个夏天，要是能敞开心扉谈谈，可能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是没有如果……
人们说木已成舟，说事已至此，可然后呢？
苦夏，果然好难熬。
风动无声，伊月刚滑了几步，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截住了。
五条悟截住她，把他从虚无和宏伟中解救出来的轻盈而美丽的女孩。
“你要逃去哪里？……稍微也考虑一下我的心情。”
“叩问过我的灵魂，却还想要叛逃吗？”
伊月的耳机还没来得及带上，被他堵在了花圃的木栅栏外，栏杆交错，比他们两都高，里面就是满眼的绿意和芬芳。
“束缚。”伊月点了一下他的肩膀，想走……
“加上Line之前，恋爱禁止。”她说。
她的轮滑站不稳，基本没有自主能力。能被他轻易扯来扯去。
悟把她扯过来，说：“束缚不是这么用的。”
然后他把她转过去，抱住，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背，现在，他们心脏的位置是平等的。
他用拇指摁住伊月心脏的位置，其他四指在下。
就几乎是握住，她的左胸。
他用力的那一下，那个瞬间，疼的几乎叫出来。
肋骨好像会断掉，有被贯穿的感觉。
并且她感觉到了他，与她一同跳动的心绪。
那是一种情绪，惆怅，难以言喻。名为束缚的力量。
伊月不住地颦眉“……”。她被放开了，得以转过身来，十分不解地看着他。
五条悟扬起下巴，道：“束缚其实是交换，也就是说，一旦加上Line，”他笑了笑，“可不是恋爱就能中止的因果哦，你会付出代价。”
伊月：“什么代价？”
悟偏开视线，顾左右而言他，轻声说：“今天没穿内衣。”
伊月：“……”
他说：“为什么有时穿有时不穿，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伊月低头思考了下，说：“……主要是看衣服的厚度，我的话，只要能不穿就不想穿，因为很讨厌被束缚。”
为什么要认真回答啊！说着，抬手，耳光就来了。
但是被拦住了……耳光。
五条悟柔声说：“不要打我嘛，我不是故意的，有时一晃眼就……很难不注意，毕竟……是个男人。”
现在他理直气壮地握着她的手了，是她自己送上来的。
悟看着她，说：“我知道怎么念了。”
伊月抬起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yue”五条悟说：“月月。”
“……”
伊月垂下脸。一同下落的，还有她的唇角，抿出一个让人难以忘怀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去吻她。
无法抑制，难以启齿的愿望。接着，悟把她的手腕送到嘴边，咬了上去。
刚感到温热的气息，疼痛便跟着袭来。伊月惊异地抬起脸，他在啃她的手腕！
她看见了他的小犬齿，像狗。然后是红色的血，过于惊讶以至于疼痛后置，辛辣辣的疼钻进心里，刺得浑身酸楚。
等她终于把手抽回来，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不知天高地厚。
咒术师本来就是怪东西，血腥、邪门、扭曲、疯疯癫癫
……哪里会是正常人？
最强咒术师到底是什么呢，是最扭曲不过的东西了。
可看着他的神情，残忍地笑着，张开嘴舔舐上颚留下的她的血液……就分明是个顽劣的小孩，又觉是很好懂的样子。
瞪着他清澈的蓝眼睛，世间的一切就都原谅了他。
可是，伊月歪了下头。
不能被他清纯的脸骗了啊，小孩子才不会想抱着女人的手腕啃一口……他就是个极度恶劣的男人。
纯纯疯批。
伊月好想跟黛希吐槽，为什么平等地跟每一个人互动过后，偏偏五条悟要咬她一口。
她完全不清楚他的心情，悟想到的事，她做的一切成为了多么让他珍视的瞬间。
完全不懂，是想要让他开心来着，但并没有做让人误会的举动，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一定是有什么大病！不捉弄人会死的病。
五条悟看着伊月，她理性的表情，快哭的眼睛。
果然很美。
接着她忽然松开捂着的手腕，抬起来，把血和口水奉还给他，用力擦到他脸颊上。
同时的，伊月说：“狗东西。”
然后她默默戴上耳机，滑走了。
五条悟嗤笑，低下头，用拇指擦了下嘴角的血，擦到自己的舌尖上去尝。
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想犯错啊……强迫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但是，束缚住了。
刚才那下，因为下意识装逼，想给她展示一下，所以玩的是真的。
所以不能。
怎么能不算是翻车呢，简直大失策……
他跟伊月加了束缚，货真价实的。
「加上Line前、恋爱禁止」
五条悟的眉峰不可抑制地下落片刻，难过了三秒钟。
不过没事，交换条件已经定下，这个束缚的另一个名字是
「加上Line就、结婚」
所以问题不大，五条悟如是说。
想到那三个字曾经从她嘴巴里说出来过，他的嘴角就止不住上扬。
他甚至记得她那时讲话的表情，那家天蓝色遮阳伞的咖啡店不错；那一天晚上的鳗鱼饭也不错。
不如说她有一种能让东西变好吃的魔力。
是你自己说的，这不怪我
都是命中注定
是吧，五条月
他提起脚，再缓缓放下，迈开步去，现在要往前走。
他望向盛夏繁茂的花圃中央。是满园的枝繁叶茂、热烈奔放。
如此情形，忍不住让人想吟诗一首
「嗯、心情大好、夏天简直赛高、喵」
第45章 沙漠绿洲32
当天夜里， 在工藤新一的房间里，伊月跟他进行了长谈。
三个小时过去，到了最后， 收集碎片的计划，已经完全从银时为中心， 变成了以伊月为中心。
黛希要回去的那片海， 位于无忧之境。
先前工藤所说的神器，是可以随意闯入任意关卡的【命运之石】，不受关卡人数的限制， 不受时间限制，可以空降进正在进行的任意关卡；并且可以进出无忧之境。
黛希告诉工藤，无忧之境中的那片海就是她来的地方， 她的家乡。
组成【命运之石】需要极其十枚【碎片】。从上个月开始， Game将碎片添加进了游戏， 获得方式不明， 只知道现在碎片已散落在玩家之间。
想要集齐碎片的势力不少，目前还未成功。对于这件新的道具，碎片持有者们多数待价而沽。
想要拥有这件宝物，一场与高阶玩家展开的风暴在所难免。
高阶玩家是那类早已摆脱金币困扰的【富人】
拜黛希所赐， 伊月直接进入高阶玩家的行列。追求的不再是金币， 跟普通世界相似，上升为名誉、权利、美色、各种珍奇宝物。
伊月坐在工藤的房间里，台灯将平铺在桌面的地图照亮。
今晚，工藤会率先离开，乘坐城邦里唯一的飞行器。明日一早， 伊月和银时开车走，五条悟会单独带着黛希去辉煌城， 他们分头行动，以防各种不测。
谈话的最末，伊月滑动手机，问新一：“这里是Game的第二层，理论上，收集齐全12枚生肖徽章，会继续进入下一层，类似于金字塔结构？”
新一回答：“这件事，也是最近才调查清楚的。其实游戏的世界，并不是先前以为的金字塔形状。”
他伸手比划，说：“而是……「树」，我们来的第一层可以理解为树的叶片，第二层是枝条，再中心一层就是树干和根系。”
伊月突然想起黛希对她说过的话。
那日，她告诉黛希她和身边小伙伴的关系，三次元和二次元。
伊月说，理论上，我在的世界对于他们的世界是高纬的，能够决定他们的走向，作者就是作品的神。
黛希却说，这是傲慢的想法。所有能量都是纠缠、相互作用的。作者笔下的最终成品，会让他有自己是神的错觉，但，他的经历和想法会促使他走向那个特定的走向。
黛希：“就像是树叶生长在枝条上，可枝条长成什么样子，也会受到树叶的影响。甚至是叶片进行光合作用，对枝条和树干进行的反哺。
宇宙的能量纠缠中，任何人都是平等的。每个生命都是尘埃，却又终成一体，共同形成整体的生命之心——这棵大树。”
伊月把黛希的话，原本地复述给新一。
依照伊月先前的理解，她所在的世界跟创造他们的漫画家一样，是大树的枝条。那么三角游戏中见到的九球小姐姐里奈辛花，她也许来自另一根枝条，与她平行的宇宙世界。一颗树的枝条无数，犹如宇宙星辰，可以互相遥望。
还是说，辛花干脆来自中心树干？毕竟她明确表示过伊月是漫画里的人。若伊月的世界是枝条，辛花的世界应该是树干。
工藤新一拖腮，看着伊月，说：“本来以为你对世界啊、宇宙的这些完全不感兴趣，毕竟一直都只顾着谈恋爱，跟那两个人一样。”
伊月说：“没有在谈恋爱。”
她滞了片刻，还是讲了心里话：“嗯，其实是……对这种手环开机界面上打着我自己名字的游戏，从内心深处紧张不起来啊，Game在我心里……完全、没有压迫感。”
工藤新一坐直了，一下子地：“手环的开机界面……诶？？伊月你的名字？哪里？在哪里显示了？”
伊月笑笑，说：“自己找找吧，名侦探。”
然后她起身，是要离开的动作。
工藤哽住，完全、被她装到了。
话说她跟某人厮混在一起立刻学会不少装逼技能。这还了得，一路狂奔发展下去，将来也是个按不住的主。
眼看她已经走到门口，工藤新一连忙问道：“伊月，你是从未来来的，对吗？”
她的声音传来，带着悠扬的波纹和顿挫。
“不。不带记忆的二周目人生，不可名状的因果轮回……是从头开始的Hard模式啊，新一。”。
从房间里出来，伊月在门口的街道上，遇见了个白发小子。
“伊月、伊月、伊月～明天跟我一起走吧～”
五条悟跟上来，从背后俯下身在她耳边说。他喊她的名字，有点点聒噪。
脸皮真是厚，下午才咬了人，就当没发生过。伊月腕上还缠着绷带，纱布下的皮肤隐隐作痛，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留下疤痕。
五条悟被告知，作为自由人，伊月决定跟银时一起，因为要去应对十名左右的玩家，她不可能放心让坂田银时一个人面对。从团队分工的角度，这个决定也是合理的。
本来保护人形黛希才是难度最高的一组，由于现在黛希只是个蚌，悟这边要做的事几乎是没有。对他来说非常轻松。
五条悟：“……如果你能选的话，是会跟我一起行动的吧？毕竟我比较强哦。”
伊月：“不会。”
“你带着黛希就好，是至关重要的任务。”
本来他要陪着黛希走动，还要担心他们两一言不合就打架。现在他只需要拿着一个蚌，难度直降到地面。
五条悟哼了一声。
“辉煌城不像这里，各方势力都盘踞在那，恐怕……你会应付得很费力。”
伊月也哼了一声。
“求之不得呢，你说的「各方势力」，我巴不得与他们见面。解开我自身的疑问也是很重要的，我觉得你们没人能帮我。”
五条悟停住脚步，说：“既然你这么讲，不要到头又责怪我无情。我是不会管你的，即使你遇到危险……我要看看你跟坂田会不会把自己……玩死？”
伊月也停住脚，对他说：“借你吉言，我会好好玩的，不去辜负那个盛、大、的辉煌之城。”
她环顾四周，轻声说：“这里，黛希的世界太美了，容易不知不觉蹉跎人生。”
而后她勾起嘴角，带着自信的光彩，说道：“我是什么人啊～到了那里，怎么会和他们在规则内玩。”
五条悟放心了一些，按下了心绪，接下来他们要分开一段时间，难说会发生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他现在只想对她说一句话，只有这一件嘱托，冷蓝的光流过他的眼眸。
“别死了。”他轻声说。
伊月说：“你也不要死。”
“我怎么可能……”
“大家都是死掉了才来到这里的。”
悟甩了下头：“哎别提，失误。再来一次，我肯定不会失手。想起来就气死我了！”
伊月忍不住笑了笑。
五条悟接着说：“所以Game其实是个很好的地方，只要通关了，就可以再活一次……二周目。”
“月月你说不定是在做好事哦。”
伊月：“谁知道呢。”
五条悟说：“我知道啊。你总是说神仙之类的话，对我。”
他向上指了指，“所以，最后，我是要回到天上去的。”
伊月看着他，有些难以言喻的思绪在动。竟不知不觉拧起了眉心。
他要回天上去了……
五条悟伸出手指，点在她的下巴尖上，稍稍用力把指头弯出弧度来，“不要一脸严肃，笑一个嘛。”
他说道：“别担心，我们不会分开的。”
五条悟张开双臂，银白的光轻轻扬起，他说：“因为月月也是天上的人。”
伊月：“……”
这一定算作是告白，比满分还要多许多的情话。他的灵魂罕有，是不存在世间的光辉。
虽然手腕还在痛，可是完全被迷住了，此刻也不是很在意。
他的自信让人迷失，明明他也有办不到的事，凭什么许下这样的愿望，说我们不会分开。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说不心动……也一定是假的。
但是这种柔软的情愫在几个小时后，就迅速地消散了，渣渣都不剩。
七个小时后
伊月照在晨曦的台阶上等银时。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她拿出来，滑开屏幕，聊天界面，是五条悟的消息
「蚌，忘记带了，你们顺道带过来吧，反正都去辉煌城。」
伊月：“……”
是真的反应了一会，愣着神眨了眨眼睛。
叮～
五条悟收到一条语音消息，伊月的母语骂人话，足足四十五秒。
可对于五条悟来说，听不懂等于没骂，主打一个无事发生，给她回了一个
「爱心表情」
所以，他们的计划目前为止修正为：
坂田银时和伊月去收集碎片，外加携带女王本体。
而五条悟，啥也不干。
看起来是天才一般的计划，对得起五条悟因为什么都会，所以什么都不做的人设。
十分钟后，伊月把女王系在胸前，她决意保护好黛希，寸步不离。
等会他们要出发了，去辉煌城。她抬起头，看见广场上脚踏晨曦而来的坂田银时，kiki在他头顶乱飞，银时带着墨镜，一副被虐了一整夜的肾虚表情。
意识到红色眼眸的同伴今后和kiki同框时都会带着墨镜……伊月推了下自己鼻梁上的珍珠墨镜，她继承了黛希的墨镜和女王的意志。
全员阿炳的团队已经诞生。
伊月紧了紧盾牌般贴在胸前的金色的蚌，向前方看去。
似乎预感到接下来的故事名为：我的队友看起来很强却过分任性.jpg
不过没关系，伊月把手放在黛希光滑冰凉的壳上，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和勇气。
她现在充满斗志。
第46章 去辉煌城①
时间【沙漠绿洲关卡全员通关的一周后】
地点【辉煌之城】
熠熠生辉的广场上， 白鸽腾飞，古老的立式柱廊环绕四周。
一位女剑士，头戴蓑笠， 单膝跪地，单手握着腰间的刀鞘， 另一只手与肩膀横着打直， 指向侧面便利店的方向。
她的剑上立着黑金色的宠物【始祖鸟】，冷冽的光流泻出来，组成无懈可击的画面。
旁边是一圈被她刺倒的喽啰。
隔着玻璃注视这一切， 便利店里坐着轮椅的男人，吓得发抖。
虽然他在开便利店，而且少了一条腿， 但实际上是退役的高级保镖， 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为人颇有手段。
根据工藤的情报， 他因为被身手极好的女剑士斩断了情丝外加一条腿，从此永久地坐上了轮椅，并且梦见剑士，性别女， 就会吓到尿裤子。
当然， 伊月周围，躺在地上的都是演员。一人一百金币，演三分钟，包一顿饭，是很合理的价钱。
虽然她使的是花架子， 但是看起来毫无破绽，气势很足。
因为她师从一名真正的剑术大师。坂田银时悉心教导她：如果要唬人就要这样， 如果要打人就要这样，如果要杀人就要这样。如果想要打过他，那就要去下辈子。
便利店内，轮椅男的眼中，始祖鸟从天而降，极速飞来，“砰”地撞碎玻璃，卡啦啦啦，玻璃断面四散溅开。
鸟儿衔来一张邀约函，甩到1号碎片持有者面前的柜台上。
为了做出一副吓人的样子，kiki绕动脖颈，它的周身噼噼啪啪流动着白金色的电流。
伊月假扮成了1号持有者的噩梦。头戴蓑笠和面罩，外加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像个全副武装的养蜂人。
她墨镜镜框的边缘，镶嵌了一颗极微型的摄像头，实时将画面传送到工藤新一的手机上。
看到转播，工藤在群聊里敲出几行消息
【Good job！伊月】
【接下来是2号碎片持有者，加油】
这时的伊月已经撤离了现场，走到巷子深处，遣散了群演，掏出手机检查消息。
屏幕的最上面，小组群聊的名称是：【被选召的倒霉孩子们破烂神圣计划执行中】
↑可以说是怨念很重了，送黛希回家这件事
手机屏幕一闪，出现新的消息
工藤新一【所谓侦探，就是挖掘人性深处的秘密，寻找唯一的真相】
【1号果然最害怕女剑士吧，哇咔咔咔咔】
伊月动手指，点到群聊成员栏，显示有四个人。
她的眉心拧了一下，回到聊天界面打字
【那个啥都不做的人拉进来干嘛，快踢了吧】
↑指的是某咒术师，擅自逃掉携带黛希这件事的白毛罪人。
然后她把手机揣进兜里，不再关心了。
·
一个小时后
伊月满身古董珠宝，穿着深红色的长裙，潜入城郊山坡上的别墅酒店。
这里是2号碎片持有者的固定居所。她化妆成了这里的女主人。
这种特地建在山坡上的别墅酒店，通常是长租，很注重业主的隐私，物业会尽量避免跟客户的照面。
但是肯定是见过，住在这间房的主人和他的女友。
她戴着墨镜，巨大的遮阳帽，几乎看不见脸，披肩随意搭在臂上。在管家谦虚的注视下，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嘴脸，用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
砰——门被重重摔上。
鞠着躬的管家在外面吐了下舌头，站直身体，转身离开。在他眼里，女主人的形象就是这样的墨镜bitch，没起任何疑心。
伊月刚进房间，就被震住了。
哇哦——
这是什么love hotel天堂？
松软的像蛋糕一样的帷帐，桃红色的窗帘和墙纸，奇形怪状的道具放在房间的角落里。
品味不怎么样啊……这是伊月的评价。
她在房里寻找身份证明，终于从衣柜的一件西装里找到张身份卡。
没错了是他，长得像头猪。工藤新一给的照片就是如此。
巨大的床上散落无数的玫瑰花瓣，周围放着play道具，本来是给那女人准备的。
那个女的现在注射了沐浆，睡得正香。
半个小时前，伊月用假身份在城中开了一间房，在她的必经之路上给她注射了半支沐浆。
她是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小美女，把她搬到宾馆的浴缸里，伊月戳着她的脑袋问她：
“你喜欢那个猪头男吗？你爱他吗？你不会是被强迫的吧？”
她那时候注射了沐浆，已经不会说假话了。
“啊啊啊爱，爱的。”
伊月给她放下三支沐浆。
“行吧，你开心就好。有点节制，一次性不要用太多，会厥过去的。”
现在，她把邀约函放在大床上，心形玫瑰花瓣的中央，然后离开了这里。
至高的山坡上，辉煌城的景致尽收眼底。
伊月点开亮着的手机屏幕
群聊消息
工藤新一在复述他的伟大计划
【针对2号，没有什么比你能随意潜入他身边，更让人无法拒绝的邀请了。
他是个极为谨慎的人，只有这种迫在眉睫的危机感，才会让他赴约】
想要集齐十枚碎片送黛希回家，不是件容易的事。
Game里获得稀有道具后，会像网游的公告喇叭一样，在全境频道播报。碎片持有者每天几乎要收到百来条邀约消息。
那，先不谈价格几何。万一人家根本不想交易，凭什么要理你，就成了至关重要的问题。
而神圣计划小分队的孩子们又必须集齐所有碎片。所以需要给出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以最冲击的姿态突入他们的生命，然后逼他们来见面。
以上是工藤新一提出的计划。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说一定要相信他。这样能成。
对于万事屋阿银来说……有计划就行，他根本不挑的。而伊月，虽然觉得好像哪里有点Bug，还是决定先试试再说。
今天安排的是「突入碎片持有者1-3号的生活，并成为让他们无法忽视的存在」
嗯，伊月负责1号2号，银时负责3号。
山坡的大树上，连着一根坚固的深色绳索，一直连通到山下的城中某处。这是她的撤退路线。
而这根延续了二十几公里，九曲十八弯盘旋在辉煌城上空的深色绳索，实际上，是坂田银时的宠物【沧龙王】
沧龙本就可以吸水脱水，随意排列身体的细胞组织，它甚至不用进化，就可以做到像绳子一样把自己拉到极细极长，或者像薄膜一样展开到很薄很大。
伊月把一个滑轮扣到绳索上，依靠绑在四肢上的装备，只需要手臂保持好跟滑轮的连接，瞬时就能滑出去好远。
四周的风在极速后退，悬在空中，就像是在飞。
她的小臂上显出绷紧的肌肉线条。她的核心力量还不错，近来着重练了下平衡性和上肢力量。
在计划的准备阶段，银时对她说：想要更强壮就挥刃吧，决定胜负的拔刀只有一瞬，但挥刃需要十几年。
伊月说：我选择举铁。
然后银时真的给她找来了哑铃，两个5 kg，还告诉她，你把力量练起来，回头找五条悟教你怎么空手揍人，他最擅长了。
“毕竟你们的社会不能天天扛着刀啊，我的技能不太合适。”他是这么说的。其实是想把这个活计推给咒术师，因为教她容易变成play，很烫手。
当五条悟收到这个请求的时候，当然不想教。给伊月的回复是阴阳怪气地：“耶你现在越来越有梦想了哦。”并且试图躲了两次，不过他最后还是教了，在不远的将来……毕竟他很聪明，有许多办法。
此刻
新一在群里疯狂艾特坂田银时。
没人回他。
手机叮叮个不停。伊月“啧”了一声，不得不降落在某一处的天台上，掏出来，看了一眼。
随后嗒嗒按手机，回【别费劲了，银时不看手机，又没有开声音，不会回你的】
工藤新一【干嘛不开声音（生气）】
伊月【他在蹲嘿道老大中，开什么声音，嫌暴露的不够快吗】
那边
菜市场的门口，坂田银时躲在一颗巨大的花菜后面，暗暗观察。
他的目标是嘿道老大，坐在一间鱼铺里，在支起的牌桌上，正在打麻将。
银时暗想，为了把卡片放在惊世骇俗的地方，需要进行一些操作。
工藤新一给他说的3号最隐秘的事情，就是O萎这件事。人到中年这很常见。
可银时是决意不能直接去攀谈的，跟他没有共同话题，无法成为同病相怜的伙伴。
既然这样，就给他提供解决办法，他一定很需要。银时这样「体贴」地想着，然后掏出手机，点开相册，找出一张照片。
就是你了！
接着他进了市场的打印店，三分钟后，走进了男卫生间进行了一系列操作。
事毕，他回到菜摊旁边继续蹲守，看嘿道老大什么时候上厕所。
可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万一他不上厕所……
正在这么想，运气很好，嘿道老大就起来上厕所了。
男厕所里，方便中，目光所及的墙壁上
嘿道老大的视角如下：
【↓你真的很小】先引起他的愤怒
右边画了一个箭头，接上一张
【→治疗O泄O萎】后四个字是原本就贴在这的【不孕不育】划掉改的，充满了偏方的塑料感
现在，已经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视线追随而去，是一张彩色打印图片
【愈后效果】
总之就是吸了点水的沧龙王干，形状满分，体积满分。
看得嘿道老大血脉喷张，瞬间颅内幻形立直。
这谁能忍！？
最后的箭头，才到了【→邀约函：明天晚上6点，花园酒店大堂见】
完成任务后，坂田银时一溜烟跑了。心情很舒爽，跑得像一阵风。
他登上菜市场的天台，扣上滑轮，“刷”地一下飞了出去。
沧龙王做的绳子像一根黑色的线，连接两端的人。
伊月不顾一切，开心地滑着，好像飘在云端。
这时手机响了，这次是电话。
她接起来，银时的声音：“伊月酱，你该减速了。”
伊月：“哈？”
银时：“我看见你了。”
她抬头，还在高速行进中。
躲不开了。
她在靠近，绳索中央的位置，系着红线和铃铛，已经在疯狂抖动了。
“啊啊啊啊啊”要撞车了，在只有一根车道的高速公路上，已经被逆向的车占了所有的位置。这样下去，只能撞到他怀里。
在撞进他怀里，和踹他一脚刹车这两个选项里，伊月选择了：松手，让自己掉下去。
银时吊在空中，相遇的前一刻，他已经准备好要接住她，可是“诶……”
伊月掉下去了，银时伸手捞了下，没捞着，也就索性松手，让自己也掉下去了。
“唔”沧龙王吐出几个五颜六色的泡泡，升到空中，摇晃着撞到一起，轻轻破裂。
巷子里，有个小孩子看见，天上掉下来两个人，砸到了人家晒的被子和床单。
然后，那两个人灰溜溜给人家整理晾晒的床单。再把人家放在窗台外面的南瓜恢复原样。
刚才飞的有多帅气，现在就有多狼狈。
第47章 去辉煌城②
巷子里， 打开手机，群里的最后一条消息
工藤新一【回头再聊，这边发生了凶杀案， 我去调查】
伊月汗颜：“……”
不愧是引发凶杀的侦探。
之前她在的场合还没有遇到过突入的凶杀，果然是黛希的「爱与和平」Buff过于强烈。今后可没有那样的好日子了。
不远处的地方， kiki在跟空中的电线共舞， 黑金色的羽毛给电得飘落不少，劈劈啪啪的。
最后的用力一击，终于把它自己给电晕了， 啪唧掉到地上不动了。进化之路漫漫，它得躺着休息一会。
银时和伊月把没必要的装扮卸了，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做完这些， 她刚跟银时对视一眼， 还没开口， 就听到巷子口的刹车声， 迅速靠近的脚步声。
似乎，还有许多钢管碰到墙壁的声音。
“纳尼？”伊月被银时扯住，朝巷子深处移动了几步。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代表着突入了意料之外的事件。
巷子两侧的建筑物很高， 站在里面， 就像是身处幽深的山谷，唯一比较亮的光是巷子口处的那抹白色。
片刻之后，白光的地方就站满了人，黑压压的像几只直立的乌鸦剪影。并且下一秒，伊月头顶侧旁的一个窗户打开， 闪出一个极快的身影，“咔啦”什么东西响动， 伊月感觉后背被一个硬物抵住。
那个人说：“不要动，小姐，你们被包围了。”
伊月反应过来，他是个打手，身手不错的那种。可她对这种状况没有实感，便回过头去看了那人一眼。
红发很长遮住一只眼，黑西装里面是件花衬衫，他怔了一下仿佛是没想到这女的敢回头看他。
而后瞬时，那人双目张大，撇了下嘴。“咔啦”抵住伊月后背的东西被提了上来，对准了她的脑袋。
是枪。这回她看清楚了，便转过身去看银时。
坂田银时距离她大概三步远，握着刀柄，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坚毅的眼神让人感觉他随时都能瞬移过来。
黑乌鸦的中间闪出一道光线，一个拉得很长的影子逐渐靠近了。
银时认识这人，是O萎桑。
嘿道老大嗓音粗粝，说道：“你很能打的样子啊，小兄弟。”
他说的是真实想法，他根本不想跟银时交手。接着他扯开嗓门，做出威严的样子。
“你选吧，是把你打趴下，然后她跟我走……还是现在，你们一块跟我走。”
银时反应了下现状，他们有枪，不是不能打，但伊月被枪抵着，着实没必要血拼。
银时把刀放回腰间，举起手来耸耸肩，表示放弃抵抗，他说：“好，我们一起跟你们走。”
伊月看向他，银时朝他挤了下眼睛。
然后，伊月看见他笑了，那样无畏的笑容。好像捉住他们的不是暴力团伙，而是气势汹汹喊你回家吃饭的老妈。
好吧，翻车之后先笑一笑，这就是伊月来到这里学到的事情。
她现在不紧张了。
在被捆住双手押上车的途中，她对银时说：“阿银，你的事办的不怎么样啊。”
银时说：“3号本来就危险一些，这也是为什么是我负责3号，不是你。”
伊月笑了笑，说：“被人跟踪，这就是你负责的结果吗？”
银时说：“哈哈哈，本以为侦探调查的是人性背后的秘密，没想到是灵魂深处的缺憾……”他又在笑了。
车里
他们两喋喋不休的，不把人放在眼里，引起了绑匪的不满。
“啧”副驾驶上的小弟回过头，凶狠地说：“闭嘴，我们可是会杀人灭口的。”
伊月不说话了，车开出狭窄的巷子。窗外变得明亮，天蓝的底色上，白云迅速在动。
她看向银时，那家伙已经在靠着车门闭目养神了。
伊月：“……”索性也闭上眼睛，靠向座椅。
车开的挺稳，清爽的风从前窗吹进来，造成了一种惬意舒适的感觉。
不一会儿，他们两就睡着了。
等快到的时候，发现这两人在睡觉，几个小弟都傻掉了。
没有惊慌，平心静气，他们两如此操作，不知不觉，让人心里多了几分敬畏。把他们两推醒，说话的声音居然客气了些：“到、到了，请下车吧。”
伊月手被绑着，睡眼惺忪的，从车里爬出来。举哑铃也是很累的，早上晚上都举，她现在挺需要休息。
车停在一处大门口，园区里的路需要步行。
这里绿化很好，都是蜿蜒曲折的小路，一幢幢别墅隐藏在山林间。
伊月看了眼周围，开始打哈欠。她刚才来过这里，对这儿还有点熟。
行进途中，嘿道老大在打电话，伊月竖起耳朵听到一些，心下就更明白了。
那位管家鞠着躬，给他带路，走几步，就停下做出「请」的动作。
显然，他根本没来过这里，不知道那间房在哪里。
可是伊月知道，上到山坡去，左拐走到尽头，再右拐。
终于走到，进到房间里，先前只见过照片的猪头男冲上来，第一句话就是：
“你把我的兔宝宝弄到哪里去了？她怎么样了？”他用双手揪着银时的领子，质问他。
问得银时一脸懵逼。
伊月马上说了，那个酒店的地址，并且接着说：“她没事，只不过状态可能不太好，你最好亲自去接她。”
他也没说什么，马上就冲出去了，看起来确实是真爱，伊月如此想。
现在，房间里剩下银时、伊月，嘿道老大和两个小弟。
老大吩咐小弟把两位绑好，满是play道具的房间里，最不缺的就是……绳子。
小弟把他们的手腕绑在一起，脚腕呢，用的是手铐，这样就没法逃跑了。
做完这一切，看起来是绑结实了。那老大就过来问银时，关于那个秘方的事情。压低声音，表情庄重：“啊啊，秘方……那个是什么鞭，怎么吃？”
坂田银时：“……吃……啥？”
不过银时反应了过来，是有那种吃啥补啥的说法。想到他可爱的宠物就要被切片蘸酱油吃掉了，感到一阵疼痛。如果他们搜身就麻烦了啊，自己的宠物还是要自己守护。
所以他说：“小广告信不得，那都是骗你的啊大佬。哪有那种宝物，要有的话我还能不行吗？我自己就是……啊，根本不行，三分钟，不能再多了。我是不行的男人。”
那个老大打量他结实的身体，推了他一下，笑着说：“三分钟……我才不信你，小兄弟有什么好东西快给我吧。”
坂田银时眯起眼睛，看向伊月。片刻后，那两个人都看着伊月了。
伊月眨了眨眼，配合地说：“他，也就两分半吧。”
这回**老大信了，银发小子比他女人还多说了半分钟，这很符合逻辑，一定是真相。
他“嘁”一声，起身走到门口。
关门声结束后，所有人都离开了，空气瞬间安静。
两分半，嗯，很微妙
银时还在神游，听见伊月的声音闯进他的耳朵。
“阿银，这是2号的房间。”
结合他们刚才的举动，她得出结论般说：“我特地观察了他们照面的第一眼。2号和3号应该是联络过，但没有见过……新一却没有告诉我们。如果他们认识，互通消息，这个计划就根本没有意义。”
伊月的眉心拧到了一起，“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告诉所有持有者，在商量怎么对付我们。啧，其实这个计划到处都是Bug……”
银时却说：“就算再完备的计划也会有疏漏，所以我不太在意。碎片，能拿到一片就算一片，不管什么风格的路，我都愿意尝试一下，我就是这么想的。”
伊月摇了摇头，小声说：“工藤新一……我发现他也不靠谱。”仔细想想他们没一个靠谱的，简直大离谱，是脱离乐谱各自弹奏的音符。
“别把失败看太重。”银时说完，看了看周围，说：“现在是放置play，不知道他们准备等多久后回来。”
伊月看向他，银时说：“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是逃跑。”
伊月说：“最重要的是逃跑，我第一次听说。”
现在他们两坐在地上，面对面。银时先是把两个手相互绕了绕，他跟伊月之间的绳子就脱开一些，变得长了。
然后他让伊月坐到床边，自己蹲下用手抬起了她的脚腕，开始研究那个手铐样的道具。
男人蹲下抬起心爱之人的脚踝，不管怎样，这个动作都很讨人欢心。金属圆环之间的连接件很短，抬起她的一只脚，另一脚也会跟着抬起来。
银时就让她在下的那只脚，踩在他的膝盖上。四周环境暧昧，他们由绳子连在一起，她坐在床上。
冰凉的金属套住她敏感的脚踝，可他的掌心是热的。
帷幔垂下的弧度很温柔，落在他的手臂上，银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充满色彩的墙面给他蓬松的银发染上暧昧的光泽。
他眼神里有一点点清澈的渴望，伊月看见了。
银时低下头去，扯了几下，咔啦咔啦，手铐竟然被他解开了。
伊月表示震惊：“啊这。”
银时无奈地抬起头，说：“那家伙脑子有问题，用这东西绑人，这是情//趣道具，情//趣！又不是真的刑具，当然解得开。”
伊月“嗯～”了一声，说：“我就不知道怎么解开，你好懂。”
坂田银时说：“别那么看着我。上次性生活还是上次，三千七百多天前！”
伊月：“说明一下。”
也许是她的语气过于理直气壮，像是质问她犯了错的老公。
坂田银时居然真的开始解释，蹲在地上，道：“不是故意要去的……吉原，紫拉非说要去沐浴。我不知道啊，最后怎么会变成那样，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帅，那小姐姐抱着我不松手……”
伊月说：“有时候「说明一下」不是真的让你说明，是想让你辩解来着。”
“是吗？”银时摸了摸脸，站了起来，啊哈哈：“都是紫拉给我讲的，不对，是高杉，纯洁如我是决意什么都不懂的。”
伊月也站了起来，说：“够了，现在找补已经晚了。”
扯个谎圆过去就好了，认真说明是什么心理啊，这人毫无廉耻吗？她默念了一句：时代不同。现在她开始心烦意乱，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吗？够无聊的。
银时待了片刻，弱弱地说：“那伊月酱，你听我的话，我们就能逃走，好不好？”
伊月凛了他一眼，没有办法，点了点头。
接着就是贴面缠绕的舞蹈……银时抬起手臂，对她说：“来，先左边绕三圈。”
伊月沉默无语，慢慢地绕了三圈，现在更紧了，绑在身上的绳子。
“再右边绕三圈，没关系，听我的没错的，嗯。”
伊月按照他的指令做，需要从他胳膊下面穿过去，再钻过来，反复进行。
“就是这样。”
“做的很好。”
好像是在完成主人的任务。
“……………………”
不想这个样子但是没办法，她的反抗体现在逼逼叨，喋喋不休：“这怎么可能呢？越来越紧了啊。你抬起来点，这样我进不去，啊好疼。啧，就让我一个人动吗？嗯……你也动一下下……我说，你哼唧什么，不许哼……给我忍住了……”
而且她现在又在想了……上次是三千七百多天前，有够久的，好像是十年前……呃……
可是下一秒，感到身体一松。“诶？”真的给她绕开了，绳子。
绕开的最后一刻，他们已经非常靠近，是她在他怀里的状态。伊月抬起头看他，银时的手正在把绳子抽开，眼睛却盯着她，降临下来的目光绝对跟平时不一样，火苗在里面，眼角微红。
他嗓音有些干涩，说：“都说了，是逃脱术。”
然后，他的嘴唇靠近她的耳畔，“有个问题想听，伊月酱是S……还是M？”
呵，十年前的事情念念不忘的，看来是真有爽到。
伊月说：“我不是你们字母圈的。”
银时抬起头，看起来居然有点失落。
伊月便说：“硬要说的话，我是i人，银时你显然是e人。”
银时：“那是什么？”
伊月：“我们两绝对是可以互补的类型，放心吧。”
虽然回答了别的方向，但是可以互补就行，也算有了答案。
坂田银时迅速把绳子都甩开。
伊月说：“我不敢相信他们有枪，居然用这种方式绑我们。”
银时走向窗口，说：“伊月酱，要记得世界上多的是蠢货，不要用你的逻辑框死自己。从他为了鞭状物追了我十八公里以后，我就断定他是个蠢货了。”
“现在我们要逃跑。”他说。
伊月走到窗口，被某种性感吊绳拦住去路……
她提起来，又看了一眼周围，说：“非要玩这种的话，我可能只能接受捆绑，其他的看起来都太可怕了，不喜欢。”
坂田银时偏开头，小脸一红，结巴着说：“走，快、快走吧。”
跳出窗口，轻轻落下，松软的后院泥土给双脚以支撑，他们从别墅里逃了出来。
去山坡的路上遇到了一个看守的小弟，银时无声地解决了他。
他们顺利逃到山坡上，张开沧龙王的索道，扣上滑轮回到城中，再迅速收起，没有留下踪迹。
等终于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工藤新一上线了。
手机叮～一响，群聊里
工藤新一【查到了！】
【碎片持有者有一个俱乐部，怪不得会认识】
【并且俱乐部两天后，有个聚会】
【计划变更：你们假扮成持有者去参加聚会，想办法把碎片一网打尽！】
伊月【今天有三个人见过我们两了】
工藤新一【啊哦～】
坂田银时看着屏幕，同样“啊哦”了一声，“那怎么办呢？瞒不过1-3号了啊。”他笑了笑。
伊月现在满脸黑线，忍不了了，真的！随即拨通了工藤的电话。
咔哒，接通
伊月开口了：“你简直就像是个……系统！贼不靠谱的那种。我决定开了你，把你从被选召的孩子里除名！
再也不会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话……什么计划，你逗我们两玩呢？你小子欠揍是不是，正好我这几天在撸铁，你想当沙袋吗……”
她还没说完，那边突就急促地插话了：
“啊抱歉，又又又突入了凶杀案，我先去调查了，很急，啊下次再说，拜——”
嘟嘟嘟 ！！？？我去，挂人电话
伊月忽然一口老血涌上来。
并且瞬间反应过来，毛利兰，你脾气是真的好。
工藤新一这种鸡掰男的都能找到女朋友，小兰真是天使啊。
绝对Angel！
第48章 去辉煌城③
化妆镜前， 日光灯泡把银时的脸照得很亮，伊月正在给他化妆，一点点淡妆， 主要是眉毛。
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从旁拿起个东西， 爽朗地说：“看， 伊月酱，是卷发棒诶。”
伊月笑着接过来，单手往怀里揣了一下， 又放回桌面，说：“终于看见卷发棒了，可惜现在没时间卷头发。”
她握着眉笔的手抬起， 回到他眼睛的上方……
其实伊月也心不在焉：他皮肤好好， 刚才已经仗着化妆揉过两把了。她一早就发现了， 他的肤质是干皮， 过完一整天到晚上灯光底下还能清清爽爽的干皮。
谁说我们银时是大叔啊。伊月在想，是清爽大帅哥！手一激动，抖了。
“噢”银时说，目光移动到她的脸上。
两个人视线相互躲了半天， 还是正正对上了。心跳加快了， 不可避免。
“哦豁”伊月莞尔一笑，“没关系。”伸手放在他的眉峰上。机会难得，刚好再让她摸一遍。
这是间很小的剧院后台，是工藤牌「易容术」的根据地。
手机点亮摆在化妆台上，显示目标人物的照片。伊月坐在手机旁， 银时在镜子的对面仰起脸，她倾身向下， 进行手里的动作。
“差不多了。”她拉开一点距离看看，说：“你觉得呢？”
坂田银时瞅了眼镜子，啥区别也没有，不知道费什么劲。
他们装扮的是碎片持有者4号和5号：企业家和他的夫人，似乎是做零售生意的，特点是交际广泛。他们早就不参加游戏关卡了，碎片对他们来说是无用的道具，只能卖钱。
工藤新一先前为他们办过案子，是有交情的。还毕竟，是可以得知他们私密事宜的侦探……只要稍加使用一些措辞，很容易与他们达成交易。
最终的成交价格是5万金币一枚，碎片。现在，伊月的小皮包里已经装有两枚碎片——4号、5号。
银时说：“嗯，可以了。”
伊月拍拍他的肩膀，说：“那行。”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她今天也画了点妆，穿一件豆绿色的西装上衣和同材质的百褶裙，衣服的颜色很清浅。看起来成熟了些，但也至多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
新一说碎片持有者相互没有见过面，今天的聚会是第一次线下活动。所以装扮不要脱离「企业家和他夫人」这个概念就行，没有过多限制。
银时和伊月都是西装，银时的外套是有暗格的银灰色，他没穿，拿在手上。贴身衬衣是黑的，伊月给他系了条同样是黑色的领带，添了点层次感。
但是领带被他自己扯松，就看起来不像什么正经企业家了，从商界跨到了江湖界。
计划正在顺利进行中，全仰仗银时一己之力中间周旋。
因为伊月总是提出好像哪里有点什么Bug，然后工藤每次，都会给她怼回去。
比如现在，他们又在通电话
伊月：“新一，我觉得……”
工藤：“就这么办！我都安排好了，拜拜！”
啪嗒，嘟嘟嘟
这是他第13次挂她的电话了……
啪叽！伊月把手机摔到地上。
“听人把话讲完啊啊，这个臭小子！！”
银时给她把手机捡起来，安慰道：“像个爸爸一样原谅他吧，他还是个孩子，回去揍一顿就好了。”
辉煌城的街道宽阔，是Game里最大的一座城市。等同于现实世界里首都的地位。
今天，这里的风格有些热烈。街旁商店外侧的柱子上插着许多五颜六色的旗帜，橱窗玻璃也贴着颜色鲜艳的海报、图画。
不少居民在自家窗台上也张开旗帜。
人们是在庆祝，今天是Game的诞生日。
伊月刚得知这个信息，她看向银时，“这个世界的诞生吗？”
“嗯，就好像是纪元日一样的日子。”银时说的是君主诞辰日。
“不是吧，应该是建国纪念日一般的感觉。”伊月说的是国庆节。
现在，他们来到城中最高的一幢大楼前。巨型建筑物将阳光切出锋利的棱角，逆光看去，深蓝色全玻璃幕墙的外立面显得越发冷峻。
站在入口处悬挑的大雨棚前，颇具有设计感的金属和玻璃到处都显示出豪华。
伊月仰头望着，问：“你有信心吗？阿银。”
银时回答：“我不知道。”
远处，kiki划过天空，破云而来，像是一个坠落的黑点。它扑到路边悬挂的电线上，电流噼噼啪啪绽放，现在的kiki像个烤鸟，灰头土脸的。
伊月说：“好了kiki，就这样吧。考试前再看两眼书也没什么用，我相信你，临场发挥吧。”
之后，伊月和银时进入大堂，上了电梯。
碎片持有者【俱乐部】的聚会定在这幢30层大楼的最高层，是间360度全玻璃观景餐厅，很豪华，城中景色在这里尽收眼底。
长餐桌两侧共布置10把座椅，成员到的七七八八，在等其他人。
可伊月知道，今天1-3号不会来。由于工藤不靠谱的第一次计划，他们的目的被识破，算是行动失败。
因为见过伊月和银时的脸，工藤已经找人把他们拖住，待日后再解决。
桌子上，叠叠乐一样的香薰蜡烛，贝壳黄铜的装饰物。
圆形的餐盘就像玉盘，旁边摆放有鲜花，花的旁边放着名牌，用的是各自的代号，不过伊月感觉到更像网名：
【没腿也能上天】【兔兔赛高】【勤奋勃///起】……都是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1-10的编号是神圣计划小分队的孩子们为了方便擅自排的。
【碎片持有者俱乐部】自己用的是代号。
昨天，他们两看到各自代号后，伊月觉得自己的很没意思【Rose】，她转而对银时说：“你的【Joker】，挺适合你嘛。”银时说：“小丑。”
伊月说：“王牌。”银时说：“小丑。”
这会儿，明亮的观景餐厅里，约定的时间到了，也就不再等待，大家各自就坐，跟身旁的人寒暄。
银时压低声音对伊月说：“除了1-3号，还少一个人。”
伊月若无其事张望着，说：“对，9号持有者没到，对我们有点不利。”
然后她用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啪嗒，餐厅的巨门敞开，餐车被推了进来，咕噜咕噜。
接下来就是吃饭，是那种一道一道菜上的吃法。
菜上的很慢很慢，空调又开得很足，到了后来银时已经在吐槽了，“我还真不知道，有钱人喜欢坐在这里眼巴巴等着发饭吃。”
伊月笑了笑，说：“让他们独自前来的理由，无非就是认识彼此。积累人脉，应该这么说。”
男士们的着装基本非黑即白，西装革履，蛮像是教父片场的，配上这个法餐，多数时间只能在冷气和鲜花中傻傻地坐着。
不过，漫长的进食过程正好给了他们熟悉人物的时间。
“那个身穿白衣的。”银时对伊月说：“就是工藤提到的，表面上是学校老师，皮下是游戏【执行官】的玩家，需要特别注意。”
想要维持一个游戏世界的秩序，Game官方的执行官主要有三类：策划、测试、运营。
而玩家在这里能够见到的只有一种：运营执行官，主管日常运营和管理，负责维持秩序，组织活动等。
运营各部门，分管不同关卡，工作内容是日常维护。而关卡里的NPC，玩家能见到的活人，则属于测试部门分配遣送而来，运营部门管不到。
总结来说，运营负责管理场地和道具这些“外壳”，和直接面对玩家。策划和测试部门玩家接触不到。
这场聚会有一位全身纯白装扮的运营执行官，这就是现在伊月得到的消息。至于他为何要套个马甲到这里，现在还不知道，工藤没能查到。
但是，他没理由阻止玩家之间的自由交易，暂且不足为惧。
不如说他在这里正好，伊月抬起下巴审视对面的人，就此跟game官方有接触的话，她很乐意。
除此之外，在座的人物资料如下：
1-3号的位置是空的。
4号5号是伊月和银时，他们今天的目标是6-10号的碎片。
6号（路人甲）——超市售货员，感觉他的碎片是走在路上捡的。
7号（路人乙）——户外专营店老板，感觉他的碎片是客人落在店里偶然得到的。
8号（白色执行官）——纯白清爽的装扮，长相极为清秀，飘逸的浅棕色长发在脑后扎起。不知为何，他让伊月想起《新选组异O录》里的美型版少年。莫名觉得是那个年代的遗物，却比银魂剧组要美型←大概是这种感觉。
9号（没来）——资料有点少，没有照片，比较神秘。职业显示是个林场巡逻员，听起来会是野外生存技能拉满的存在。伊月的脑海里比拟出了贝爷的潇洒身姿。但总的来说，这位暂时是个问号：？
10号（灭霸肌肉男）——下巴很宽，肌肉满满，但是颜色看起来不太健康，总结来说长得像灭霸，我们暂且把他称作灭霸肌肉男。
餐桌边，银时的声音：“伊月酱，先保持低调，融入他们。”
伊月轻轻把刀叉放下，说：“阿银，他们人多，不如我们主动点吧。”
坂田银时说：“工藤的文明人计划是这样的：第一环、用钱买；第二环、看他要什么，我们来交换；第三环、实在不行就打他。”
伊月说：“不错的计划，就是天真了点。”
银时看向她，目光闪动，说：“在该天真的年纪就该保持天真。”
伊月沉默不语，似乎注意力不在这里。
银时已经发现了她不寻常的地方，迟疑了下，问道：“你有计划吗？”
伊月没有接话。
她只是说：“银时，不论发生什么，你要站在我这边。”
然后她站了起来，走向了上首的位置。
伴餐用的酒，他们两都不约而同地一口都没喝。因为接下来是一场，真正的，大人的战争。
第49章 去辉煌城④
银时越过酒杯看向伊月， 她走向上首的位置，坐下。
她身后的玻璃外墙被一副巨型画作截断，就像是天然的背景墙。
印象派风格， 笔触比较抽象。似乎描绘的是暗色星空，在明亮的餐厅空间里， 很显眼， 由于是竖版画面，大面积的纯色几何形状，增添了宏伟的庄重感。让人觉得好像是在宇宙飞船的舱室里。
她的手指来到胸前口袋里露出的墨镜边框， 摁了下去，关掉了给新一的实时转播。
十几秒钟，她环视每个人的面孔。他们也在看她， 手中的动作都停了。有人手中的叉子还保持着垂在餐盘三厘米之上的高度， 凝滞在那， 静静发出冷而亮的光。
接着， 她莞尔一笑，说道：
“名那桑，手环的开机界面看到过吗？”她抬起手腕，小幅度晃了下， 显得很放松。
她继续说：“最下面一行， @后面有一排小小的字：The moon……Herbert.A……”
伊月拥有比一般年轻女孩略微低沉的嗓音。接着，她稳下声线说道：
“为首的那个就是我。”
“我有给生命赋权的权利。”
“我是The moon.”
【The moon】
伊月从小用到大的网名。指的就是那个月球，没有什么隐喻和诗意，一点都不浪漫。
空气很静，几双眼睛都闪烁着。咔哒轻响， 一串颤动的金属敲击瓷器声，有人像是突然记起呼吸般， 把叉子放下了。
然后每个人都被同一个念头覆盖：啊？这小姑娘在说什么？所有人都在骚动，面面相觑。露出「这怕不是个傻子」的表情。
伊月微扬的眉峰垂下，露出极为冷漠的神情，似乎很不满意。
桌子下面，没人能看到的地方，她将右手食指叠在中指上，现在，只要在心里喊一声：kiki……
就在心里的喊声呼之欲出的瞬间，坂田银时起身了。伊月看着他，他走了过来，站在了她的身后。
然后，天作般的画面终于完成了。
后来的传说是这样描写的：
那是她背后生长出的羽翼。
他是被神创造出的护法神众，诞于梵天之掌的银发夜叉。
穿越过无尽的黑夜，但他在黑暗中依旧在笑。并从至暗的轮回深渊中托举出一轮明月，无比的神圣皎洁。
银时露齿一笑，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撼动了，瞬时鸦雀无声。
银发天然卷现在很清楚了，伊月刚才当着他的面创建了一个马甲，她要搞事情。现在要思考的是：一共几个人，还有，能不能打得过他们全部。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信息。好像是很厉害的身份。
可对于银时来说，将军也好，首领也好，最强的术师也好……毫无感觉啊，就像再丰盛的大餐都是隔夜饭。
他站在伊月的身后，笑了出来，嬉皮笑脸。
由于他看起来很强，又摆出玩世不恭的态度，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了。
短暂的震动后，反应了一会，路人甲站了起来，不无恼怒地说：“我不管你是谁，都跟我没关系。不知道这还是个秀场啊，那我可没兴趣在这里浪费时间。”
刹那间，明晃晃的餐刀飞了过去。
刺破层叠的花瓣后，空中急速横转，飞镖一样使用刀背打到那人昂起的胸脯上。
“噗哈”他大口一张，弹飞半米，撞翻椅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坐下”他说。
银时发丝下的红眸睥睨着，像是命令一只狗。
话语权，从来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事。
坂田银时存在的意义是让现在的伊月，可以肆无忌惮地开口说话，在这个场合。
等路人甲连滚带爬坐回椅子，伊月勾起嘴角，继续开口了。
“诸位一定很好奇，我到底想做什么。”
她笑了笑，语气友好。
“长话短说，我跟Game闹掰了，现在有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做一件事，你们来帮我吧。”
这时，10号肌肉男洪声响起，“快讲吧！你要我们做什么？”
伊月目光轻盈流动，说道：“今天的午餐怎么样？”
她将下巴搁在自己搭建的指桥上，那些人望着她，越过无数花瓣和黄铜的光泽。
众人：“……”
伊月徐徐说道：
“在我很年轻的时候，有一次，有幸去参观过学校的实验动物饲养区。那天很幸运，我见到了一只很漂亮的实验犬，米格鲁，眼睛黑黑大大的，是个小姑娘。”她停顿了好一会。
“我对它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今天的午餐怎么样」”
不知怎地，有些人已经开始倒抽冷气。
伊月继续说，用美得令人颤抖的唇。
“知道那只小狗怎么回答我的吗？”
“它好热情地把爪子伸给我，等着我把针管扎进去。
它已经习惯了啊，这个动作，它会主动把爪子递给人类，虽然知道接下来迎接它的是剧痛。「因为他们给我吃了好吃的东西，我该把我毛茸茸的爪子递过去啊～」它就是这么单纯地想着。”
“它好开心，有人来看看它，摸摸它的脑袋。但是它贴近地面的肚子上，还留着崭新的伤口。它上午才做了开膛剖腹的实验……已经又在向人类摇尾巴了。
我想带它出去走一下，让它晒晒太阳，闻闻草地的味道。然后被告知，它一辈子都不被允许走出那个笼子。”
她的音色越来越低，频频皱起眉心，显出厌恶神色，“我忘不了那一天，也忘不了那种味道。”
然后她转而一笑，从痛苦的情绪中抽离，恢复了轻松的表情。
“饭，换爪子，多么无私的奉献。作为人类的替难着，它们有无与伦比的意义。”
她说：“可不论人们说这一切多有意义，多么的不可替代。它们的一生都是备受折磨。”
阳光照射的角度刚好将她和银时和深色的画作，全部笼罩进阴影。
“所以后来，我就成了一个动物福利保护者。希望可以尽量减少实验动物的使用，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去用。”
她依次竖起手指，说：“顺便一提，动物福利五项原则：一、享受不受饥渴的自由；二、享有生活舒适的自由；三、享有不受痛苦、伤害和疾病的自由；四、享有生活无恐惧和无悲伤的自由；五、享有表达天性的自由。”
伊月说完，将手摆在桌面上。台面上的金属反射着没有生命的光泽。
“是不是超理想，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她的笑容逐渐变了，如果说刚才他们把她看做小姑娘。
那么现在，就是一个美而冰冷的发声装置，她开始有点不像一个真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大可以相信她根本没有感情。
她的手指来到脖子中段，摩挲着那里的芯片亮斑，“告诉你们一个事实，这是颗货真价实的不定时炸弹。”
她转而又说：“再告诉你们一个现实，动物福利论支持对动物的合理利用，我并不抵制使用实验动物。”
她脖子上冷冷的蓝光随呼吸点亮，熄灭，更加增添了她的非人感。
“为了卸掉这颗不定时的炸弹，为了多数玩家自由和理想的世界，你们来献身吧，可以的吧？”
她的声音变得高亢。
“作为背负崇高使命被选中的少数，应该……会感到荣幸吧？”
现在，全体愣住。没人能出一声。
然后伊月微微一笑，用不容置疑地口吻降下指令：
“给你们一点时间自我催眠，自我感动，再说服自己。因为你们没得选，你们被The moon选中了。”
“恭喜你们。”上翘的眼角好似雕刻而来。她又笑了，让每个人都感到恐惧的笑容。
伊月现在的做法和口吻，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这里是Game」
即使是远离游戏，自称「居民」的那些家伙，也曾都有被关卡支配的恐怖记忆。
那种被强制执行的规则、数据，生与死的瞬间，潜藏在风平浪静之下的，巨大的不确定性，无法掌握自身的恐惧，全部都回来了。
她提醒了他们，这里是Game……
毕竟是Game……你们怎么能……忘了呢？
然后她说：“你们觉得芯片能用在人体上，经历过哪些磨难与牺牲呢？”
The moon是神秘而强大的存在，她现在降落在凡尘中，看着他们。
强烈的压迫感过去后，她居然又恢复了那种小女孩的表情，快速说道：
“嗯……不过再怎么说我也没办法眉都不皱一下就牺牲你们啊。毕竟我很心软嘛～
所以，我决定把你们看做跟兔子、小鼠，同样的存在。作为「样本」，应该这么说，我自然不能把你们当做人看，就给你们取名……猴子001到004吧。这样我会好受一点。”
“撒，我可爱～可爱～的猴子们。”
她抬起手，像是某种必经的仪式，去往不得不去的地方。她在心里呼唤了kiki。
那是无比激动人心的绽放，像是沐浴圣光，玄金色的神鸟伴随防爆玻璃的碎裂声突入这里。
它带来了风，带来光彩夺目的碎片。它扬起修长覆羽的脖颈发出啸声，来自远古自然的呼唤。
好像它不是穿过漫长的时间活到今天，而是在此刻，它从史前的那一天复活了。它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旷野与天空。
然后，伊月为她的宠物郑重地配上解说：
“进化”
“【电子始祖兽】”
始祖鸟旋转盘旋飞翔，像是飘在空中的黑色灵魂。光彩自玻璃裂洞照射进来。
kiki的周身环绕出细若游丝的电流，金色犹如回荡在时空中的波纹涟漪，它们缠绕，上升，消失又显现。
第50章 去辉煌城⑤
【电子始祖兽】赛博朋克风的名字。
电流静静流动， 现在，人们可以看见那条「线」了。从伊月右手手指出发的，一直连接到kiki金色的爪子。
纯净的沐浆无色无味， 她事先将这种超导液体凝结成一根细长的线，只要她的食指和中指交叠在一起， 像是接通闭合的电路， 就可以跟kiki在脑中仅凭意识交流。
现在，kiki 体内储存的电流正在缓慢溢出来，沿着沐浆的细线， 包裹着它，像是一串坠满铃铛的挂绳，闪光的铃铛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这段时间不只是kiki整天电自己， 伊月也是。不过是静电放电， 不形成电流， 即使是几万伏特， 也不会对人体产生太多伤害，她只需要适应这种针刺般的疼痛，和酥麻的失控感就好。
kiki长期饮用沐浆，浸润进每个细胞， 可以作为一个效率极高的电池使用。沐浆常温超导， 电流在它体内无限循环，几乎不会损耗能量。
现在，始祖鸟吐出一颗红色的光球，高高抬起金喙，组成一副神圣的画面。像是凤凰饮火。
很小的一颗电球， 但对于伊月要的毫安、微安级的电流来说还是太大了。
接下来，kiki展开它动人的羽翼， 羽毛点向光球，如同紧紧团住的毛线球被展开，拉出几根浅紫色的丝线，朝临近的人飞去。
情形犹如当头一棒，由于太不可思议所有人都懵了。
等到蛛丝般细的电流来到眼前，7号持有者的脸被照亮，发出惊恐的喊叫。
“你、你要做什么！？”
伊月的手指连着kiki，始祖鸟张开超导电流的网，红色光球和淡紫色的光网。
她凌驾于这里，轻声说道：“我可以做到很多，超过你们的想象。”
她继续下着指令，“kiki，来。”
始祖鸟飞过，所到之处都有细若游丝的电流把一切连了起来。
发出冷光的餐勺、黄铜烛台、手腕上的手表、合金眼镜框……一切可以导电的物品……包括……玩家脖子上的芯片。
这时候，终于有人想起了逃跑。咔啦啦一片响动，6号刚离开座椅，以动态十足的姿势被紫色的电丝击中，瞬间僵住身躯，完全不动了。
7号瞪大眼睛，浑身动弹不得，电流丝线像是蛇的信子钻进它脖子上的光斑里。芯片控制人的一切，而伊月制造的电流控制了芯片。
整个餐厅里像是布满了微型的闪电，看似随机的行走路径。实际上经过了严密的计算。
用了多少页稿纸，伊月已经记不清了。
现在她可以弹奏舒缓的音乐曲线了，用电流组成的音符。
全体被控的那个瞬间，动作停下的那一刻。坂田银时正伸出手，放在伊月的肩膀上。
现在他突然动不了了，同时停住的似乎还有他脑中的思考。
银时现在正在放空自己，他有点怀疑了，是站在了什么东西的身边。这个是跟伊月长相一样的天人吗？还是脑子被神秘力量控制的躯壳。
总之……先放空一会，把自己也变成躯壳。他的目光越过伊月的头顶，对面入口左右对称开有两扇门，中间的墙壁前，摆放有一座造型古朴的座钟。
他看到细长的指针在缓缓跳动，目光随之而去，一跳、前进，一跳、前进，一、一、不动，一跳前进、一跳后退、一前进、一后退……
最后，代表时间的指针像是陷进无限的泥沼，终于停止了。
接着，他感觉到一股异样。同时的，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同样的异常。
她做到了，连接了这个空间内的所有物质。
那之后，有人感觉到了金属的勺子、叉子、门的拉手、金项链……连玻璃幕墙的金属龙骨……也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
准确的说，感觉意识已经超脱了身体，在场的人和物品通过电流包裹的沐浆，产生了共鸣。
造成这一切的伊月，已经闭上了眼睛，专注在心里想：恐惧吧、害怕吧、痛苦吧。
然后，他们就与她感受到了同样的情绪。
沐浆可以传导一切，情绪、数据、能量、物质……真正的一切。
现在，他们感受到的是她的纠结与决定。
伊月下定了决心，她可以试四次。
想要解开芯片，为了确保最终目标人的安全，他们都必须是实验体。
既然是实验，生或者死，都是他们的命运。
一道深紫色的电丝，附着大量的电路信息，缓缓刺进7号脖子上的肉里。
他面如土色的脸开始扭曲，未知的恐惧和痛苦袭来，而他连动一下的能力都没有。
强烈的濒死感从7号的心中扩散，带进全员连通的感官里……所有人都一起在走向死亡。
人类交织在一起的情绪，一个盖过一个的念头，最终都被一个准确而紧迫的意识所取代——对死亡的恐惧。
7号瞪着的双眼逐渐变暗。
对面墙壁上，时钟的指针跳跃，每一秒都回到原来的位置。
时间仿佛静止，时间也确实在静止。
伊月张开眼睛，抬起手覆盖住银时的手背，堪堪回头，望向他。
他们两四目相对时，共享的是同一份情绪和思想，伊月仿佛在告诉他「那份恐惧与你无关，我站在你的这边」
坂田银时从惊诧中醒来，在她的注视中，恐惧确实烟消云散了。
他的手指似乎也开始可以动了，就像冰封的雕塑吸入空气，他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银时发觉自己可以动了，瞬间就降低高度仔细看了看伊月的脸。
甚至伸手拖了把椅子，在她身旁坐下，另一只手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肩膀。银时揽住她，靠近她，探寻的语气，“喂，伊月……”声音很轻，像是呼唤她醒来。
而后，她的睫毛快速扇动片刻，就停手了，阻断了电流。
她的目的达到了，她只需要想象杀死7号的决心，创造出真实的恐惧感，便可以获得威慑全员的力量。
而现在能让她有决心杀死他人的唯一理由……就是给咒术师解开芯片。
很无理，但是她成功了。
注视着餐桌上鲜嫩欲滴的花瓣，或者房间里的任何东西，好像全都被精心擦洗过般，它们的模样跟之前一样，又似乎完全不同了。
武力和权力的压制，是威慑力的来源。而威慑，会带来和平。
现在，他们来到了一个充满秩序的谈判桌。
拥有优先权、话语权的The moon用轻盈的目光看着他们。始祖鸟停在她的肩上。这种早已灭绝的动物。
伊月：“物种时刻都在消失，人类却适应了环境，明明我们那么弱小。”
她用手指绕动kiki的羽毛，黑的发亮，又金如灿阳。
“因为跟恐龙不同，我们拥有智慧，创造了文明。也一直都存在着……心软的神。”她的音调缓缓降下。
而后仰起脸，突然灿烂地笑了笑，说：“你们今天好幸运，把碎片卖给我吧。然后你们就可以走了。”
面面相觑中，白色执行官狭长清秀的眼睛不由眯起。
在一片咳嗽声、锤胸声、喝水声、倒抽凉气大口呼吸声中，在场的人尴尬地整理仪容，似乎都急于恢复文明人的姿态。
这时，kiki已经卸下任务，开始盯着银时看了，它歪了歪头，好似是在挑衅。
银时呢，终于松了一口气，麻溜地戴上墨镜，摁开摄像头。
正好，新一的电话也来了，听筒传来急切的声音：“什么情况啊？你们，计划顺利吗。”
虽然很想帅气地对他说：欢迎来到大人的世界。但至少现在，还是保护好他闪闪发光的天真。那样珍贵、终归会一去不复返的天真。
银时说：“很顺利啊，正在按照你的计划执行。”
工藤新一：“吓死我了，转播画面突然断了，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我这边的凶杀案办完了，要过去支援吗？”
银时说：“暂时不用，回去再说，你要请我吃甜品。”他瞥了一眼伊月，说：“有人正在玩极限啊，有点命悬一线啊哈哈哈。芭菲什么的，还真是吃一次少一次的节奏。”
工藤新一：“哈？知道了，我这里忙死了，你们留心些，有点大人的样子哦。不要整天只顾着谈恋爱……”
坂田银时笑了笑，“啊是是是。”哄孩子一样把电话挂了。
他看向她。伊月坐在那里，下巴搁在自己交叉搭建的指桥上，水波般的双眸显得漫不经心，而势在必得的唇角又在微微上翘。
银时知道，从今天开始，他的月月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The moon」
·
现在，大人们可以陪新一玩了，执行他的计划，并且用摄像头放给他看，哄孩子开心。
【计划的第一环：用钱买】
经过刚才的操作，随即，6号7号持有者（路人甲乙）瞬间滑跪，表示：没问题，成交。
8号（白色执行官）沉默不语，盯着伊月，似乎在思考犹豫。
10号（灭霸肌肉男）面色极冷，抱臂生着闷气，也不着一言。
短暂的交涉过后，银时靠近伊月，说：“他们要十五万诶，是不是有点多？”
伊月压低嗓音：“多少都无所谓阿银，但是要接受分期给，你知道的。”
银时继续交涉，6号答应了分期，十五万金币一共三天付完，并且签了合同按了手印。
行云流水一套动作做完，伊月的小皮包里，顺利增加了一枚碎片。
坂田银时愣住，回过味来，怎么、就签了他自己的名字呢？是有多相信伊月呢，要是明天她不给钱，他这辈子说不定就交代在Game里刷盘子还债了。
而7号持有者，憋了半天，嘴唇颤动，脸都憋红了，最后说：“不行，这太欺负人了。分期……我真的接受不能。”
空气僵住片刻，伊月也戴上了墨镜，摆出冷决态度，事到如今……只能不要脸了。
她说：“给五条悟打电话。”
银时扭脸：“那么多，他有吗？”
伊月：“他有。”
银时：“你怎么知道？”
伊月小声说：“人设。”
然后电话接通了，出现了如下对话：
别别扭扭
“喂。”
“啊。”
“忙呢？”
“不忙。”
“在哪？”
“坐着呢。”
伊月无语地偏了下头，抛去一个「搞毛线」的眼神。
而后对话继续：
曲曲折折
“打点钱。”
“凭啥。”
“十五万。”
“为啥。”
忍不了了，伊月：“啧”
她凑到话筒边上，喊了一声：“悟君。”
“知道了。”那边传来。
银时补充道：“转给我，伊月账户有限制。”
啪嗒，五条悟挂了。
那边
海风轻抚面颊，五条悟坐在沙滩边上的遮阳伞下，翘着条腿，悠闲的很。
他坐在海边玩，挂着一抹惬意的微笑。周围是白色沙滩，蓝色水波，海浪动听，阳光明媚。
一幅世界的纷扰都与我无关的清闲画面。
他把手环滑开，转账。
伊月喊他的名字了，悟心里泛出小花，但……是为了要钱吗。
想到这里“………………”
白发的咒术师无语凝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