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宿醉, 伊月今天反而醒得非常早。
洗漱完毕彻底清醒过后,她瞥眼望向窗外淡蓝色的天空和海面,瞬间就被那份广阔吸引了。
从酒店出来, 一脚就能踩进细密的沙滩里,越过灰色石块砌成的冲脚用的小水池, 她趿着拖鞋向海边走去。
很快就感到沙子绵绵地亲吻她的脚面, 这里的沙质很好,很舒服。
晨光微亮,背后是斜坡屋顶, 造型舒展的巨型木质建筑。人类修建这座房子,就是为了一睁眼就能看见大海。
任何人看见大海都会认识到自己的渺小,那么的广阔无垠, 一眼望不到边……
即使是他, 也会吧。
伊月一出门就看见那个身影了, 孤零零站在浪的边缘, 面朝大海,注视着远方。
等她走过去的时候,五条悟转过身来,他也一早就看见她了, 用后脑勺看的。
正当伊月好奇他在思考什么高深的人生难题。
五条悟就语气幽幽地问她:“昨天我喝多了吗?”
啊这种事呐。
伊月说:“没有吧。我喝多了吗?”
五条悟说:“没有没有。”
虽然都不记得了, 还是互相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昨晚,等到他们各自酒醒过来,都发觉自己靠着树,身边没有人,就乖乖地爬起来回自己房间去了, 举动非常一致。
浪花刷刷地冲着脚面,不时能舔到小腿肚子。
五条悟待了一会, 重新开口了。
“我对你有种特别的感觉。”
伊月不做声:“……”等着看他又要骚整哪里的路数。
他盯着远处鱼肚白的天边,说:“总觉得好久之前……我就很想见你,但是一直没见到。现在终于见到了,在这个Game里,可是因为等了太久,因此很惆怅。”
伊月:“……你在使用一种很新的话术。”
「最强」追女孩子的套路这么逊的吗。莫名其妙啊简直是,比银时编的上辈子见过还要离谱。
而且不能理解,什么是想见但是没见到?
五条悟看了过来,轻轻笑了笑,“嗯……也说不定是未来的事情,我领域展开的特性还挺特殊,发生点时空折叠呀,量子跃迁啊什么的也是有可能的哦。”
那个无量空处,操控原子级物质的技能,他能这么想一点都不意外。
伊月抓住了重点,“未来的事情你怎么能提前知道?”
五条悟抬起手张开放平,两个手合在一起,说:“如果时间就像一张纸,能像这样折叠,此刻就能跟未来的自己共鸣。我丝毫不怀疑有这样的可能性。”
伊月莞尔一笑,道:“那恭喜你,未来的你一定越来越厉害了,时间都能为了你而折叠。”
她忽然歪了下头,继续说:“可是如果很想做却没做到的话,你也就不过如此嘛。”
“我不过如此,你也不过如此。”望着海面,让任何人都感到渺小的大海。伊月重复着。
五条悟:“你在念咒吗?”
伊月:“我在催眠自己。”
五条悟:“生效了吗?”
伊月:“不知道,反正是念了。”
安静片刻后,伊月看向他,“我之前电路都画错了,你肯定觉得我很笨。”
几万个电子元件的点位她熬夜整理出来,结果没有一次正确,这事其实无可厚非。
五条悟说:“没有哦,月月已经很努力了。我很欣赏肯努力的人,我最讨厌的是浪费自己天赋的人。你这样子就很好,做到自己能力上限,最好的事。”
伊月:“……”莫名感觉被教育了呢。
五条悟忽然放松掉语气,“哎主要是我觉得,除了我以外的人都太渣了,要是还不努力的话,就真的……没眼看,不如去死。”这是心里话,很讨打。
伊月:“……”拳头捏紧了。
现在,他把手伸给她了,平平地摊开停在空中,带着探寻的目光。
为何觉得伊月会把手搭上去,跟他更进一步呢?这是自信吗……该不会觉得刚才那样的言论很吸引人吧……
说到底,五条悟唯我独尊习惯了,确实会不解风情。
伊月捏紧自己的手心,转身而去了。
“哎,你别走啊,等等我,我跟不上你了。”
然后就是五条悟在后面追着她走,嘴巴里在抱怨,“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松软的沙滩不太好走,深一脚浅一脚的。伊月走的很快,提起裙子的下摆,蹭蹭蹭一点都没等他。
五条悟把脚从沙里拔出来,再落下,换一只脚再插进沙子里,往前走,看着她的后背。
行进到一个小沙丘的时候,走不动了,伊月半条腿都陷进去了,好不容易才拔出来,又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踉跄起来,她不得已慢下来,悟就追上她了。
伊月一个重心不稳下意识摆开手去寻旁边的东西,那个动作就是要去握悟的胳膊。
五条悟:“……”
他轻轻侧身,巧妙地躲过了她的探寻,微妙地眯起墨镜后面的蓝色眼眸。
“这会儿用得到我了,又来找我是吧?刚才让你等我呢?你这种鸡掰人……
你真的、对我好差。”
他说完,自己抬脚走了,根本没帮她。但是他在笑,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自嘲。
讲道理,没站稳也不是非要人扶的,就是下意识做出的举动。伊月稳定好重心以后就又往前走了。
对他差不差的……怎么能体现在这种小事上呢,伊月想,她根本不在乎这种“小事”怎么样,他真是不解风情。
酒店的木屋大体有两部分组成,右侧是客房,左侧的是餐厅。建筑延伸出的平台上面,在尽端各摆有一张高圆桌。
叮铃,门口的铃铛响过,两位客人走进来了,不,其中有一位是老板。
伊月在面向景观的长桌上坐下,这里没别人,住店的人没有,游玩的人也没有。也不知道生意是怎么做下去的。
伊月托着腮安静地等着,五条悟走去了吧台的地方坐着。论被老板亲自瞅着的员工现在心理状态如何……反正那位小哥面无表情在准备餐食。
餐厅里响着榨汁机的嗡嗡声,还有不时地开锅盖的响动,微波炉的叮声。
吧台那边的光线不好,即使是白天也开着吊灯,暖黄色的光让这里的空间显得温馨了些。
伊月遥遥望着,倦倦地闭了闭眼,侧旁是明亮的落地玻璃外的海天之景。她的一半醒着,一半开始睡着。
悟给她把早餐端过来,伊月说“谢谢。”
食物没什么特别的,因为有点饿,所以觉得味道还不错,不过,她吃的很慢。
五条悟已经吃完了,伊月还在慢慢地吃,认认真真在进食。
不知道为什么,吧台的小哥已经跑了,消失地悄无声息。
可能是见她吃的太慢了,五条悟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盯着她的盘子说:“我给你剥鸡蛋吧。”
伊月随即把鸡蛋拿起来,放到他的空盘子里,说:“谢谢。”
是一点都没跟他客气。
五条悟有点无语……可是他自己要说,还能咋样,就老老实实给她把鸡蛋剥好,再送还给她。
现在悟有点无聊了,女孩子吃饭可真慢……
然后他灵机一动,掏出手机来,点开浏览器,问伊月:“黛希到底给你了多少钱哦?”
伊月咽下一口东西,说:“那天无聊数了下,1后面有60个零。”如果有这么多钱的话,容易丧失实感,那就是一串数字。
“哦哦。”悟滑了下屏幕,说:“1后面60个0,用计数单位表达的话……叫做「那由他」”
他把屏幕给伊月看,是在查询一种古印度的计数方法,是用梵文翻译成汉字后的表述方式。
“顺便一提,10的68次方写作「无量」”五条悟说。
“无量……”伊月念道,然后继续从屏幕上看下去。
亿、兆、垓、秭、穰、沟、涧……恒河沙、阿僧祗、不可思议、无量……分别代表着越来越大的数字。从前没有看到过,这很有趣。
忽然她眼睛一亮,说道:“这个写着,全世界的沙滩总共有的沙子粒数,10的34次方……叫做「百垓」”靠得很近,所以声音也很轻柔。
五条悟说:“这个,地球上所有昆虫的个数,10的18次方,「百京」”
他们一起看过去,屏幕上的文字。
伊月又找到一个,“「十兆」构成人体细胞的总数。”
“相应的,还有极小数。”五条悟往下滑。
1以下的多位数小数也有相应的计量单位:纤、沙、尘、埃、渺、漠……
“好棒啊,”伊月顺着念道,“逡巡、须臾、瞬息……”已经来到了10的负16次方。
最后的一个,10的负24——「涅槃寂静」
“唉。”伊月开始叹气了。
五条悟看向她,然后她说:“汉字好美。”
接着他说:“你好美。”
伊月突然哽住了……
决定开始吃鸡蛋,他剥的鸡蛋。她把蛋黄咽下去,现在,到处都是哽住的感觉。
空气静了片刻,她忽然怔怔地说:“如果我为了解除芯片,为了办到这件事,可能需要牺牲一些人的性命,你怎么想?”
五条悟:“为什么呢?”
伊月说:“任何科学结论和应用成果,都要通过重复性来验证其可靠性。为了给你解开芯片,需要事先进行……实验。”
五条悟想了一下,说:“用不着那么麻烦。
反转术式,是个很妙的技能。我不会死的,确实不会死。普通人经不起折腾,我亲自来就行。”
伊月沉稳地说:“你这是让我迷信你,而不是科学。”
而后,她的手指来到脖子中段,静静地说:“而且,你也知道这件事不仅关乎与你,一直与这样一个未知的东西共存,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我自己来说,无论如何想要祛除掉它。
……我想给每个人都解开芯片,不只是你。”
五条悟好像没听见,继续阐述他的反转术式,“嗯,实际上把我切成一片片的我也不会死。”
她表情微动,先是惊讶般看着他……而后垂眸,嘴角轻蔑地抽了下。
他凑过来,靠得很近,似乎还有点兴奋。
“在我身上试,多少次都可以。”
伊月看着他表现出纯神经病的样子,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劲,分明就是在挑衅。不试试还真对不起他的狂妄无知。
但是不知怎地,刚才她盯着他,忽然就下定了决心。
伊月把最后一块蛋清塞进嘴里吃掉,捻了捻空手指,说:“我明白了。”
“不管是在你身上,还是别人身上,我都不会去试的,Never”
然后,她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佐餐饮料,是甜甜的橙子汁。
五条悟望向她,什么都不懂的他,根本不知道对面的人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斗争。
他不知道,并且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只是开始哼哼了,抿着嘴巴软绵绵地哼唧,小声说:“你用的是我的杯子。”
伊月缓缓把杯子放下,才意识到她自己的杯子在左手边,随手拿了右边的,确实是他的。
“没关系,别在意。”他说。
伊月摸了一下耳垂,说:“我没想道歉,给我喝一下怎么了。”
五条悟说:“别在意,弄死几个人这种事,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伊月沉默片刻,说:“我还没有做。”
五条悟说:“我知道。杀过人的人,会有怨气产生的咒灵缠身。杀一个缠一个,杀一个缠一个,因为褫夺生命会产生最高的执念……所以没有例外。”
伊月看向他,目光停滞住。
然后悟笑了笑,说:“你的那个,我已经帮你处理过了。”
现在,伊月眨了眨眼睛,又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局限。或许,也可以叫做狂妄无知。
他们两在对方眼里,平等地狂妄无知着。
第62章 两个太阳⑥
纯白的控制室内, 一位金发的男人深陷在转椅里。
他的面前,两块很宽的曲面屏幕拼接放着,纯黑色的电脑桌面上, 开着几位玩家的资料。
其中最大的一个窗口,右上角, 显示一位黑色卷发女士的标准半身照。
左侧深蓝底白色字体的信息依次如下:
【玩家:伊月】
【年龄:23】
【世界代码:1888】
【通道线路:枝条】
【当前游戏进度3/12:蛇、鸡、羊】
他盯着屏幕, 停在伊月那张好看的脸上,眼睛快要盯出血。
“找到你了。”
他说着,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嘴角浮现出讥诮的笑意。他鬓边飘着几缕染色剂都盖不住的白色发根。
倒不是他的发色如此,他很老了,眼角皱纹紧团在一起。
另外几个玩家页面
【五条悟】
【年龄:29】
【世界代码:1955】
【通道线路:叶片】
【当前游戏进度11/12:…】
【坂田银时】
【年龄:31】
【世界代码:1922】
【通道线路:叶片】
【当前游戏进度6/12:…】
【工藤新一】
【年龄:17】
【世界代码:1910】
【通道线路:叶片】
【当前游戏进度8/12:…】
金发男发出扭曲的笑声。
他的身影有些模糊, 而后那份模糊战栗片刻, 像是穿套进灵魂一般, 从半透明变成了真实的颜色。
刚才的瞬间, 明显是完成了一个人从空壳到实心的转变。
偌大的控制室中,回荡着老鼠一般窸窸窣窣的窃笑,然后笑声逐渐变得疯狂,他用那双已经不再年轻的手按向键盘, 输入了一行命令……
光标一闪, 回车
可是下一秒,所有电子产品都熄灭了。像是有人拉了电闸,可理智告诉他,不会的!备用电源不会让所有的设备一齐停止工作。
一定是有谁!
咔啦啦
像是两种金属碰撞滑动的声响,静谧中极其清晰, 带来钻心的恐惧。
金发男的手不由地攥紧扶手,盯向门口越来越大的缝隙。
缝隙中央出现了几根白嫩的手指, 自动门正在被人用手扒开……
这种恐怖片才能出现的场景把他吓得够呛,双腿一软,喊出了声:“谁!”
而后,大梦初醒般,他反应了过来,屁股离开椅子,去够宽桌上的绿色按钮,用尽毕生力气按得啪啪直响。
没反应,完全失灵了。
他惊讶的表情变得惊慌失措,不放弃地狂按按钮。
自动门已经被人用蛮力扒开了,一位乌黑发色的公主切女孩站在那里。她的双眼像黑曜石般坚毅,长而直的发丝在脸颊旁剪出整齐的形状,显得更没感情了。
“没用的,你回不去了哦。”她开口道。
公主切妹妹一步一步踏进白色的控制室,下垂的手里握着一杆枪。
她的语气不带情绪,像是降下懿旨。
“你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吗?”
“你谨慎到骨子里,从不肯现身,等得我好辛苦。”
不论是一直使用虚拟形态进入游戏,还是费尽心思做出那个绿色的「一键回家」按钮,都是他确保自己安全的法宝。
“你真的好胆小啊,不会还在吃奶吧,以你的,嗯……65岁高龄?”
她嘲弄地笑了,“但是你发现伊月真的在这里,还是忍不住现身了。”
宽桌挡住她的去路,她便停了下来,歪了下头,举起手//枪。
对面的人随即大声吼叫:“放过我吧!!!”
“是她先针对我的!!!全部都是她的错!!!”极尽扭曲之态。
妹的嘴唇动了动,全是毫无感情的语言。
“少放屁了,伊月才没有错,她可是我……最最亲爱的宝贝。”
“喊你妈妈来救你啊,混——蛋——”
那根细而洁白的手指一按,枪管里“砰”地喷出一只连着弹簧的小黄鸭
“嘎——”
卡通小鸭被挤压,发出一声嘎,嘲弄极了。
现在,公主切妹妹开始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因为她看见对面的男人恐惧到极致的表情,惊讶到无助的双眼,浑身战栗,又因为回到原世界的通道被她暂时关了,而心有不甘,无能狂怒的样子……着实让她爽到了。
弹簧挂着的小黄鸭身体还在空中摇晃。
对面的人松了口气,徐徐瘫坐回椅中,他的手轻轻抬起,想去拉抽屉的把手。不能让对面的人看见……他还有机会反败为胜。
那一刻他的心里想的是:呵呵女人!实在是心软,永远不懂得把握转瞬即逝的机会。
金发男被自己得意的思绪占据了全部,这也是他生命的最后一次思考。
妹反手来到背后的腰间,她抽刀的动作缓而稳,是她练习了很多次的起势。
伊月曾经问她,你能不能从背后抽刀啊,我看动漫里他们就能。
当时她想了下,说,没办法啊,女孩子的手臂长度不够抽不出来的。
但是,她现在抽出来了。现实跟她想当然的经验不同,其实她做得到,只是需要一些技巧,她从前没有相信过自己。
接着,她跃上宽桌,三步上,横斩,动作一气呵成。
鲜红的血喷溅在白墙面上,形成一条直线。
她杀死了金发的男人。
公主切妹妹目光冷静,说:“在Game里杀了你,一直都是我的梦想。”
对面的人已经再也无法回答她了。
“这便是我的……「猫の恩返し」……”
她露出癫狂的表情,唇角翩跹翘起。
“伊月酱……她可是为了我,杀过人的。”
四周的电子设备闪了几遍,伴随轻微的电流声,恢复到开机状态。
妹站在桌上,收过刀后,瞟了一眼电脑屏幕。
“嗯?”她的眉心一拧,蹲下了,扯过键盘,迅速打开运行选框,输了几行代码。
“啧,来不及了啊。”
刚才金发男发出的指令已经被末端计算机接收,无法追回命令了。
她握紧拳低低骂了一句,走向门口,离开了这里。
·
海边房中,穿衣镜前
伊月侧身站着,镜中映出她的身姿,她在试旗袍。
她把衣服套上,同时在走神: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有告诉五条悟是正当防卫?
因为他没有问,因为不想说,这件事没什么可说的。但是她手上的动作滞住,突然愣了下,因为忽地意识到,有点想当然了吗?那能被判定成正当防卫吗……
衣服前胸的开襟逐渐收拢,手指在最后的两颗扣子上停下了,伊月的注意力被拉回到镜面。
强行系上有点勉强,而且她还没穿任何内衬……这件衣服是今天早上送过来的,不过不是她自己买的。
而且!伊月扭了一下,看向镜中那个人,而后低头去瞅自己的腿侧。这个衣服,开叉是真的高,几乎就是到腰上。
对此,伊月的评价是:要想不露出胖次,就得不穿胖次。
伊月:“……”猫猫无语。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脸,自己的身体,衣服衬得她极尽妩媚,身材的线条全都展露了出来。
坂田银时就是想要看到这样子的她吗?
旗袍不是不能穿,只是被要求穿的话,这件事就失去了本身的乐趣。
就算是浑身反骨吧,要是伊月自己想穿,她能搞得更好看,还能整出创造性。
可是别人要求的话,就只能做到这种敷衍的程度,现在就是整个人没得生命力。
她试着使劲扣最后一道盘扣。
呃……现在敷衍和糊弄都不得行了。因为这个衣服就不合身……
她转身去翻放在床边的盒子,里面有张卡片,写着裁缝店的名字和地址。
伊月捏紧卡片,沉默着,思考要怎么办。
“……”
算了……很烦,还是不想了,她把衣服脱掉,套回宽松的睡衣。
继续研究芯片吧。
有事情做,让自己忙起来,就没工夫胡思乱想了。
坐回到酒店房间配的书桌前,电脑插着电源,没关机,直接掀开就可以继续上次的操作。
电路设计和相关的数学模型,【鲲鹏】的三百多个功能点位都已经全部摸清楚原理。
现在,她能够大致解释一下这款神奇的芯片了:
【鲲鹏】
通俗上讲,可以看做——
一枚人体器官系统起搏器。
它的作用是【重生】,让失去生命,已经衰竭的人体器官系统重新进入新的循环。
心脏起搏器的出现时间很早,在上个世纪30年代,是一种体外的手摇设备。后来,由于硅晶体管的发明,电器小型化成为可能,逐渐演变为我们所熟知的通过脉冲电流,刺激心脏收缩,带动心脏搏动,实现【重生】的现代起搏器。
由此也可以想见,在未来,如果继续加深对集成电路,也就是芯片——现代科技皇冠上这颗明珠的研究。再结合生物基因分子学领域的突破,早晚一天,人类就能够实现真正的重塑生命,死而复生。
伊月知道,她或许是这项研究里至关重要的角色。可绝对不可能是她一己之力能够完成的工程。这不光是指时间不够。
人体有206个器官,分为五大系统。对应芯片上的五个主要板块,芯片支撑器官功能运作,同时地,自然可以控制所有组织系统的反应。
事情变有趣了起来,芯片不仅是电火花器,还可以是方向盘。器官们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和自由,可最优先执行的还是芯片的指令。
从这个意义上讲,被植入芯片的人,实际上完完全全没有自由,在肉//体上。
那么【鲲鹏】可以被安全解除吗?答案是可以。因为起搏就像是打火的瞬间,实际上并不需要为生命提供后续的能量,只要生命之火成功燃烧起来,芯片就已经退居二线成为【健康辅助】系统。
它可以平衡身体各部分机能,补足各器官系统的缺陷,通过辅助功能,让人体更加持久、健康。
现在她可以一一对应出实际功能与电路信号的关系,可从电子信号到达生物信号的转化,是需要大量、巨大量的数学仿真实验和动物实验的。
也就是现在,理论方面,面板数值上的东西已经搞明白,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实践。
好在……这个世界有「魔法」,有黛希留给她的宝物。工藤新一的精神空间给她提供了足够的设备支持,而宠物们更是有求必应,几乎能够进化到任何方向。
当初黛希说宠物的进化跟主人的意志相关。现在看来不愧是上古神兽,它们犹如神迹,是她最好的帮手。
至于最后的一步,人体实验嘛。
没有太多犹豫,伊月决定往自己身上试。这样丝毫没有心理负担,而且效率极高。
就像是神农尝百草一样,她决定有求知欲的话就自己去面对。
决定了就马上去做。
她缓缓抬起手,心中指定好参数,指尖酝酿出一段电流,打进了自己脖子的中段。
大约2秒钟后,心脏剧烈一缩,挤压出平时几倍的动脉血液。脑子嗡一声,眼前变黑,“邦”地后脑勺磕向地面,直直躺地上了。
眼冒金星了半分钟,伊月逐渐缓过神来,开始哈哈大笑。
有趣,真的很有趣。她知道自己会继续试下去,直到掌握这份力量。
那种头脑中巅峰般的快感占据了她的全部。这是本该就属于她的力量。
随后,她用颤抖的手在实验报告上记录下第一个现象结论:
「信号输入与输出的计算时间:约2秒钟」
鼻血一滴一滴绽开在胸前的桌子上,像极了鲜红的花火。
伊月嘴角弯弯,神情专注,兴奋地燃烧着自己旺盛的生命力。此刻,她什么都不在乎。
第63章 两个太阳⑦
到了傍晚, 所有人都路过了一遍她的窗。
橘色的夕阳斜印在漆白的木边框上,巨大的透明玻璃可以上悬推开,只是现在紧闭着。
为了光线好, 书桌是靠窗摆放的,伊月表情呆滞地盯着电脑屏幕。
新一敲了敲窗户, “喂, 你在干嘛?五条桑说你在作死,派我过来观赏。”
“啪”一声,一张白纸书写大大两个字:「思危」被拍在了玻璃上。
震得工藤新一后退几步, 揉着脖子中段,说:“啊啊,居安思危、未雨绸缪嘛, 我懂的。我早就看这个芯片不爽了, 你加油……”
“哗啦”纸张响动, 玻璃上又赫然拍出两个字:「走开」
工藤新一:“ummm……你把自己弄成哑巴了?”
伊月张嘴指了指, 点点头,又摆摆手,让他快走开!没工夫跟他玩。
工藤新一兴奋地跑开了,回去报告给组织, 说伊月哑了, 再也不能骂人了,耶。
到了饭点,伊月没有出现,银时就给她来送吃的。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伊月好像没顾上开灯, 电脑屏幕印着她的脸庞,惨白一张脸有点像鬼。
银时看她正专注, 没敢打扰她,就像上供一样给她把吃的放在窗台上,无奈地瞅了眼,便走开了。
等到伊月看见窗外的东西去拿的时候,仅仅只抱回来一把香蕉。而且往后三天,她每天的三餐都是香蕉……因为……海鸥好像唯独不喜欢吃香蕉。
而伊月有吃的就行,根本没多想为何每次都有个空盘子摆在那。
她傻乎乎吃了三天香蕉才在某一次不经意地抬头间,发现了真相:原来队友不是把她当大猩猩养。
她甚至亲眼看见了!披萨和肉,还有削好皮切成月牙形状的苹果,正在被海鸥尖尖的嘴巴吞进去。
不过今天,实验开始的第一天,她现在只有香蕉吃。
伊月开了灯,从自己的精神小世界里出来,打开窗户取香蕉。
这时,好巧。五条悟“路过”此地,看见的伊月的形象已经是戴着墨镜,披着毯子,扎着个最方便的丸子头,头发蓬蓬,一副萎靡不振的破败样。
墨镜是为了不让人看见她双眼充血的惨状,毯子是因为失血导致的寒冷。
她手里还攥着带血的纸巾,换了一坨又一坨,止不住地流鼻血,床的旁边接了一盆……血。
其实大家大概知道她在做什么,又完全不清楚她具体在干嘛。伊月没必要跟他们解释,作为芯片的设计者,她的所有做法在他人看来都是值得信服的。
「她这么做有自己的考量」即使再不开通的人也会这么想:The moon是强大而神秘的存在。
只有五条悟,他觉得伊月好像没啥谱,不然怎么能把自己整得这么惨。别人看不到,他可全部都能看见。
他还没说话,伊月就上劲了,说道:“你走开。”
看来嗓子是完全恢复了。实验吗?没错,她要在自己身上验证某些理论。
可不是说了让她在他身上试吗?五条悟刚准备讲话。
伊月把香蕉抱走,关上窗户。随即“刷啦”把窗帘拉住了。
悟喃喃地说:“拉窗帘有用吗?”
还是有用的,对于伊月单方面来说。她的窗成了个景点,他们几个打卡一圈,该让她清净些了。
五条悟待了片刻,闭上眼睛,转身回去。
然后他在不远处的灯箱旁边,遇见了银时。
灯光把这里照的很亮。坂田银时在喂员工养的猫咪,是只俊俏的小黑猫,两个耳朵尖尖有金色的绒毛,像两个弯弯的月牙。
猫猫吃饱喝足窝在他的怀里翻肚皮,懒懒地扭动小腰,蹬腿,快活极了。
“咕噜咕噜”银时的手指挠着它的下巴,猫猫眯起金色的双眸,露出舒服的表情。
银时抬起脸问:“她说啥了?”
五条悟没法回答,便说:“……呃,反正就很惨。”
银时又问:“她干嘛了?”
五条悟也在亮光的灯箱旁坐下了,回答说:“噫……就是好、好惨。”
白光从一边照过来,他们坐在抬高的木板台上,脚踩着木屐,面前是深蓝色的夜和大海。
徐徐海风把头发吹起来,五条悟看了过去,伸手想逗逗银时怀里的猫。结果小猫朝他呲牙,凶巴巴的。所以作罢。
银时耸肩往后一撑,仰头,问:“你打算怎么办?”
五条悟说:“不想看到她这样子。”
银时说:“绝对不想。”
“所以我要撤了,”五条悟说:“眼不见心不烦。”
“哈?你去哪?”银时没想到啊。以为他要出手,结果是要跑。
五条悟把墨镜摘了,手指捏着镜腿,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揉了揉眼睛,完了以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给银时点开一段视频。
他说:“黛希留下的烂摊子。”
视频里,有个男的被看不见的神秘力量抛飞出去十几米,又像玩偶一样被扯来扯去,全程都看不到伤害他们的东西,只有濒死的惨叫,和周边人惊恐而凄厉的尖叫。
直到人的身体四分五裂,死状极其可怖。
五条悟在旁说:“是咒灵,很残暴的品种,还不能确定等级。这里没有咒术师,自然没人给它定级。”
银时反应了下,问道:“你这,打算过去义务劳动?”
五条悟接回手机,继续解释说:“死者是先前沙漠绿洲的通关者,可以想见突然生出的咒灵跟黛希有关系。所以至少要去看看,只有我能做得到的事,没办法不管。”
他仰起头去看天,“啧,黛希……真会给人添麻烦。”
不知何时开始,悟也开始称呼女王为「黛希」
银时低下头去,用手掌抚摸猫猫暖暖的肚子,同时说:“那伊月酱呢?”
月光下,五条悟把墨镜戴回去,遮住自己的蓝色眼眸,只说了一句话:
“你就任她驰骋,别去妨碍她。”
当天晚上,悟没有歇息,连夜就走了……
那之后,伊月就喊不出来了。
她很少离开房间,走廊里遇到人都会躲一下等别人走过去的程度。每天暗戳戳看人,遇到谁都像是被吓着一样。
房间里摆满了草稿纸,谁都不能碰,按照她脑子里的顺序排好,沉迷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人,一旦陷入对真理的探寻中,会变得很极端。在乎的事情越来越少,思考也变得单纯。
只有一个目的,不愿意让任何其他东西占据大脑。所以她把自己关起来,不见人。
问就是i人社交能量条清零,现在需要独处空间。
她的做事方法一点都不科学,像个偏执的小孩子。
工藤新一私底下吐槽,伊月现在有疯狂科学家那味了。
有一天,她趁大家吃饭的时间,站定在餐厅里,告诉同伴们:“你们自己去参加关卡吧。我跟你们不是一个层级的人,我不需要徽章,将来会有办法回去的。
当然,你们也可以什么都不做,等我神功大成以后carry你们。”
她说完以上言论就走了,留下其他人消化这个转变。
就是这样——过了一周,伊月在自己身上验证了许多猜想。
实验期间,伊月想要放松,就会去找动物们玩。
喂它们冰淇淋吃,揉翼龙的脑袋,脑门贴贴放空自己。亲亲kiki寻求心理安慰。
海天一色的背景下,旁边停着冰淇淋车。甜筒在她的手上,kiki就着她的手在吃。
喂翼龙的话,她就一个一个抛起来,扔到它的嘴巴里,攒多几个,龙才合上嘴巴用尖尖的牙齿咬碎,表情很愉悦。
工藤新一的小象把自己埋在沙堆里,用两只前掌夹着甜筒自己在吃。它日常都是小狗大小的形态,总是笑眯眯的,很可爱的一只黑白小象。
伊月除了在自己身上试,还从海水里提取能量,转化为特殊的电流,以便研究更加有效地使用方法。
海洋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她对宠物们说:“我们要好好对待大海哦。”带着无限温柔的心情。
现在内心太充盈富足了,不需要任何人来慰藉她。任何关系都是打扰,同伴们也识趣,确实没来影响她。
这一天,研究到深夜,忘了吃饭,等想起来推开窗户……海鸥比她先光顾,甚至放了太久,海鸥勉为其难把香蕉都叼走完了。
好饿啊,伊月才发觉,肚子在叫了。只能出门了,去餐厅找点吃的。
她拖着疲惫破烂的身体,来到隔壁坡屋顶覆盖下的玻璃门时,她已经站不起来了,是的,膝盖一软跪地上了。
还有一秒就要饿死了,于是伊月爬进了餐厅,爬到吧台后面去,她没开灯,抓起一包饼干打开,靠着酒柜的下面,开始吃东西。
咔咔咔,像个老鼠一样窝在吧台底下吃东西。
一轮明月挂在天上,从侧旁的竖条窗户照进白光。
伊月盯着窗外,月色静静流淌,她独自欣赏,恍惚间,手指来到脖子的芯片处。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探寻真理的道路从来没有捷径,只有无尽的艰辛与付出。
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做这个东西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不论如何都要掌控这份力量。
为了祈求真理之神的垂青,她决心献祭自己的全部。
咔咔咔,咬饼干的声音,还有塑料袋折叠的轻响。
吧台底下的声音引起了坂田银时的注意。他站在门口,刚走进来两步。他的目标是那边的冰箱,今晚冰进去的啤酒,睡不着,现在需要啤酒的帮助,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需要。
谁在这里摸摸索索哦?他决定不要打草惊蛇,蹑手蹑脚朝吧台的方向去了……
这时,伊月从吧台后面爬出来,贴地行进,一只胳膊在黑暗中抬起,手勉强碰到了冰箱把手。
“啊”
银时看清地上的人,忍不住出声了。
“嘎吱”冰箱拉开一条缝,把伊月照成一尊银色的雕像,她扭过脸来,迎到了银时的一句话。
“女孩子不要在地上爬。”
伊月的另一只手正在把最后的小饼干全都塞到嘴巴里,腮帮子鼓鼓,像个小仓鼠。
银时忽然开始思考,怎么他身边的女孩子最后都会变成毫不在意形象的大猩猩。难不成真是他有问题……是猩猩制造器。
伊月说:“你别管,我饿。”把冰箱门敞开,盘腿坐起来,取了一罐酸奶。饼干很干,噎着了。
银时走过去,蹲下来,挤着她取啤酒,他们的肩膀和手臂都靠在一起。伊月感到面前的冷气和他身上的温度,忽然鼻子一酸。
“你到底怎么回事哦?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哦。是光线太暗了吗,无法呈现出你的美。”
敞开的冰箱发出电流的嗡嗡声,这种能把电流具象化出来的信号伊月现在很敏感,她走了三秒钟神,随后说道:
“别扯了,是因为你见过我化妆的样子了,现在是素颜,你就觉得不好看了。”
“不是……”吃了炮仗吗?银时猫猫无语。
她现在看起来既暴戾又没耐心,对了,就是她说过的追求效率。她要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原本很多年的工作。
银时把啤酒打开,在她旁边坐下,他发觉伊月抬手的动作僵硬,总是轻轻颦着眉,嘴巴抿成一条线,眉梢微微颤动。
坂田银时看向她,问道:“哪里疼?”
伊月的手垂下来,摊放在折叠的腿上,只用牙齿咬着酸奶口,艰难地仰头喝到一口。因为手实在抬不起来,太痛了,每个关节都在痛。
她缓缓地扭过脸,银时明白她,帮她把咬着的奶瓶子拿下来。
伊月轻轻地说:“哪里都疼,关节……心跳也特别快,很难受,快要死了。”
她还在咳嗽,鼻子红红的,搞不清楚是哪个功能的副作用。
银时将啤酒和奶瓶都放下,手来到她的肩上,“放轻松,我给你按按。”
伊月说:“嗯,轻一点……啊……呃……啊?……艹……………………”
行吧,伊月反应过来的时候,银时已经在她身后帮她把双臂打开,越过头顶,朝上拉直了,笔直。
银时说:“关节动不了,给你拉拉筋。”
所以银时的按摩主要是拉筋,伊月愿称其为“一套送走”马萨基。
“啊是按摩不是柔道!啊啊啊——”
“啊~”
大晚上的,她已经极力控制不要惨叫,所以呜咽多一点,听起来不知道是痛还是爽。
过程中痛还是多一点,可结束了以后才反应过来是舒服的,很舒服……身体变得软绵绵,不小心靠在了他的肩上。
刚才银时跟她身体接触的时候,心里充满了大义凛然。
这事主要是这样的:五条悟走了,表现得特别酷。银时忽然觉得伊月现在搞事业,对她的态度就不能像从前那样子。这如果是她想要的……银时向来很懂事,不是那种不上道的人,他决定收敛自己的性魅力,不影响她拔刀的速度。
「你不是要搞事业嘛,那就去」银时现在没有非分之想,一点都没有。
倒是伊月,她近来精神高度集中,很久没有放松过了。现在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靠着他,多想能抱抱他。
所以,她强忍着抬起手臂,压到了他的肩上,往他怀里滚了点。
银时发现以后,也抬起手臂,压住了她的胳膊。
伊月抽出来手臂,又压住他的,他又重复动作压住她的……好像突然有了莫名的胜负欲。抱抱都不能让对方的手臂在上面。
伊月突然就烦了,把他推开,说:“走开吧你。”态度很不好,恢复了没耐心的表情。
唉,本来刚才差点都要睡着了。现在又特别清醒。
所以伊月终于吃饱喝足以后,他们就各自回房去了。
伊月继续搞实验。
银时对月独饮,他已经把旗袍那件事忘了,说好了给他斟酒的。他告诉自己,暂且、忘了吧……
伊月实验期间,工藤新一去参加了一场游戏,进度顺利增加一枚徽章。
这一天,他回到海边,伊月来找他,让新一帮她个忙。
她近来一直在提取海里的能量,说发现了点奇怪的事,让他去空间的化学实验室里,分析了下相关的问题。
等到伊月领走成分报告单,看了看,便默不作声地回房了。
工藤新一心事重重,独自走到海边,面朝浪花,给五条悟打了个电话,由于不可忽视的原因,必须喊他回来了。
电话那边,五条悟说:“这里很忙,暂且回不去。”
工藤新一:“你再不回来,伊月可能要把这里炸了。”
五条悟:“你让她驰骋,给她空间,千万别妨碍她。不然以她的性格,绝对会不依不饶来声讨你。”
“不是这里,是把方圆几百里都夷为平地。
伊月她……”
海浪拍向沙滩,吞没了从工藤新一嘴唇里发出的词语。
随后,没有犹豫,听筒那边传来五条悟的声音。
“我这就回来。”
第64章 两个太阳⑧
今晚, 十一点半
伊月去找了工藤新一。
只见一个女的蹲在新一的门口,昏暗的走廊里,伊月垂着脑袋, 喃喃地说:“我的脑子好痛,而且只有一边在痛, 陪我弹琴好不好……可怜可怜我。”
她的头顶弥漫着一团黑云, 确实很可怜,让人无法坐视不管。
而且她在揪自己的耳朵,抓自己的脸。
老天!他可不想某些人回头来找他的麻烦, 就因为他不顺着她的意愿来,结果她把自己那张蛊人的脸抓花了。
(↑工藤新一的内心戏有点多)
伊月说她左脑用的太多,烧干了, 需要集中用一用右脑, 等到两个脑子都在痛, 世界就会达到微妙的平衡。
对于她的歪理邪说, 工藤新一从中分析出:伊月是个受虐狂。讲道理如果品味是那两个白毛的话,本质上确实是受虐狂。
而他们两个夜袭琴房,遭殃的是别人。
酒店的员工抱头乱窜,全都躲到树林里去避难了。
本来银时跟厨房的伙计在餐厅里喝酒, 对方吐了三次已然躺地上不动了, 所以他对月独饮,现在眼前有八个大汉在陪他跳舞,都在天上飞。
倒也不是他们两弹(拉)得难听,主要是夜深了,弹奏过于激情的音乐不太合适。
酒店有健身房很合理, 可有琴房的酒店确实不常见。
但是这里有,是一件宽敞的厅堂。摆着三角钢琴和大中小提琴。三面长方形竖窗更显出这里的空间阔绰, 顶部的玫瑰花窗古典而高雅。
工藤新一仰头,望向绘在斜坡吊顶上的神话主题壁画。他眼神亮亮的,显然被折服了,兴奋地说:“谁能想到一间木构建筑里能做出这样的感觉。”
伊月掀开琴盖,说:“感谢建筑师吧。”
说是新一陪她弹琴,可一上来,他就问伊月:知不知道维瓦尔第的小提琴协奏曲Summer。他是仰着下巴问的,合着是要掌握主动权,让她伴奏。
这算是最出名的小提琴曲了,代表着伊月需要用钢琴弹奏弦乐,需要超高的技巧,并且她还真的记得谱子。最近脑子很亢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头脑清明,能记起许多深层记忆里的事情。
她笑了笑,大方地点点头表示:来,试试。主打一个什么都行,什么都会。
那就开始吧!
强烈的音符迅疾流淌,让人想起恼人的炎热、雷电交加、飞流垂下激荡不止的瀑布水花。
蓬勃的生命力融化在音符里,必须要这样激情喷涌的天才般的乐章才能抒发胸意。
她的思绪在夏夜暴雨的森林里跳舞,极重的雨滴砸向芭蕉,一直垫脚、旋转,去往更深的地方。那里好似有一双眼睛,深刻地盯着万物,这濡湿的世间。
夏,当中有一段提琴锯出蚊子嗡响的表达,钢琴会停下来,伊月看着工藤新一上扬的嘴角,天才般写意的表达需得由天才的侦探复述。
然后钢琴重新加入,会势不可挡地走向湍急的高//潮,潮水涌动,凝结无限的力量。
音乐即时性的超感体验让她的右脑得到释放。胸中涌现出一股澎湃之意,不知怎地,吊灯闪了片刻,所有光源竟一齐熄灭了。
但是音乐没有停下,因为他们没有停止演奏,继续任凭手指舞动,拉锯琴弦。
琴房中流泻着无与伦比的月光,直到玩到累了,他们两瘫坐到地板上,都很开心。这时眼明心亮,谁都没察觉早已没有了光源。
伊月不知道从哪掏出一瓶酒,两人蹲在钢琴旁,伊月握着威士忌的瓶颈,递给新一。
“没关系的,喝一点没人会发现的。”伊月咧开嘴角,恶魔低语。
众所周知,柯南喝了白干会变回工藤新一,他脑子里回闪出那种爆裂的痛苦和快感。新一奇怪地看着酒瓶,眼神居然开始变得期待。
可她递出去的酒瓶子在碰到新一之前,被另一只手给接住了。
伊月循着那只指节分明的手背看上去,白色静谧的月光下面,是他卓绝的面容,只需要一眼,就让人无法忘怀。
五条悟回来了,出场方式很特别,截住了她的酒。
她的表情凝固了,快乐消失术。啊忘了,这里还有个高中教师呢……
五条悟瞅着她,说:“你也……太没下线了吧?”教唆未成年喝酒这件事,一言难尽。
他接着说:“想喝的话,我陪你。”
伊月松开手指,酒瓶子落到他的手里,说道:“别逗了,你陪不起我。”
五条悟:“……”
他站起身来,犹豫了下,没有把酒瓶搁在琴上,而是重新俯下身放在了地面上。
眼见快乐消失了,伊月起身刚想要走。可她瞥眼看见月光下的五条悟。
他今天散发着冷气,好像扛着个无形的大两匹空调在吹冷气。那一瞬伊月就知道了,这几天他过得不好。
他本来那么爱笑,好像整天都在傻乐,现在都不笑了。
伊月上前一步,仰脸看向他的侧脸,刚好的角度,细致地观察着那道擦伤,蛛丝般细微。
“你受伤了。”她轻轻说,目光没有移开。
五条悟:“……”
伊月说:“当心点。”
而后那道微不足道的伤痕当场消失,他说过,反转术式是个很妙的技能。
“没必要担心我。”五条悟说罢,轻轻捻起她的袖子,现出伊月手臂上颜色分明的淡紫血管,在她白皙的皮肤下显得尤为明显、曲线狰狞。
因为她搞的实验,现在身体绝对不正常。
五条悟说:“别太勉强了,我可以帮你。”
伊月看向自己的手臂,惊奇的表情好像是第一次发现。
她怔怔地看着,看不懂一样来回转动手臂,又像是进行科学观察般,平静地不像是生物,读不出她的情绪。
五条悟凝视她。
说她状态不好吧,现在居然生出了另一种美,憔悴但是亢奋。从前她虽然白,可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晕。现在丁点血色都没有,双眼中闪动执着和疯狂的光彩,唇角神经质的细微神态,摄人心魄。
不得不说美人越惨……确实会越好看,他现在心脏的位置在跳,像是有只绝望扑腾地鸽子,扯得人生疼。
而后,突然间,伊月伸出一根手指,尖端对着他,好像要戳他一样。可是他居然懂了,把手指对向她的指尖。
现在像极了那个,或许是米开朗基罗,创世纪……不,太多了,许多文艺作品里都重现过这个场景。
至于他们两,谁是亚当,谁是上帝呢?
伊月说:“E.T.”
悟便说:“go home.”
啊原来是E.T,主角小男孩骑着腾空而起的单车,在月亮上照出梦幻般的影子。单车的篮子里是那位落单在地球上的外星人。
那这就是一个关于爱与回家的故事了。
工藤新一的嘴角温然一动,「回家」像是魔法般引人入胜的词语。
与此同时,一股暖暖的电流涌进悟的身体里。那是种与咒力流淌时不同的感觉。
然后周围的墙上,万花筒的影子般,散发紫白色的光,有小人儿、动物的剪影,缓缓转动。
许多柔和的曲线将他们连在一起,那是看不见的沐浆细线,像是光波在折射镜下的抖动,模糊而和谐。
紫白色的影像转啊,转啊,很漂亮。
他感觉到夏蝉正在死掉,感觉到海水的涌动,感觉到树叶间的蜘蛛丝,细微而脆弱……
层层叠叠的颤动那样和谐地同时运作着。
不知道范围有多大,伊月得到了黛希那种「全知」的能力。
气体形态的水的话,可以直接触碰到目标物体。所以她的视野不光是用眼睛去看,还能够感受,只要空气中弥漫着一定浓度的沐浆。
她现在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吗?如此强大的精神力。悟有点没想到。
难怪她会脑子痛,这根本不是她应该触碰的领域。
可是她在笑,对他说:“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眼里的世界。一点都不勉强哦,我现在感觉非、常、好。”
伊月缓缓地说。
五条悟也笑了,不可思议,她真的在继承黛希的力量。
她居然做得到,为什么?连他都做不到的事情,讲真的,沐浆对他一点感召力都没有。
也许是因为伊月本来是一张白纸,所以很好地接纳了这种力量模式。也或者,只有女孩子能办得到,女孩子是水做的。
新一满头问号,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两位面对对方傻笑。他看不见万花筒的世界,墙上只有静谧的月光。
等到她分享的视野结束后,伊月站起来,带着平静而美好的表情,然后,直挺挺地倒下了,嘴里喃喃道:“噢,数学太难了。”
工藤新一:“……呃”原来是被数学打趴下的啊!
五条悟接住她,顺势跪在地上,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颈间。
明明有很多种方式去感受她的身体状况,他选了种最亲昵的,像是恋人之间的温存。
他握着她的手,脸颊紧贴她脖子上的脉搏,她的生命在律动。悟感受着她因亢奋而滚烫的血液,快要爆裂的心脏,所有身体组织艰难维持,恢复设置的挣扎。
这画面离奇而诡异,就像是女的已经死了,男的为了她把眼睛哭瞎了(不是)
工藤新一摇了摇头,那种事不会发生,他们两强到炸,怎么可能会走向悲剧。不会的。
新一挤掉脑中的画面,缓缓抛出疑问:“她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啊……我不太懂。”
直到感受到伊月恢复稳定的心跳,悟才拉开视线,低低地说了一句,“凡人休得妄图成神。”
事情的发展有点超出他的预料。五条悟沉默片刻,但他还是能尝试解释。
悟想了想,说:“大概是,她……数学不太好,所以芯片的很多结论算不准确只能用肉身去试,再加上试图修行黛希的力量,那种特性的能力会造成大脑信息过载,她的脑子就完全不够用了。”
工藤新一:“……”满头黑线觉得离谱。
不过真的是这样吗?继承黛希的力量,伊月真能做到吗?悟同时在怀疑。
所以他问:“你们晚上给她吃的什么?”
新一答:“蘑菇汤。”
五条悟单手扶额,说:“有毒吧。那么多小人围着她转,她还以为自己看见了什么神迹,好可怜。”
他的另一只手臂揽着伊月,不由地收紧了些,降下怜悯的目光。
工藤新一:“呃。”
五条悟说:“你没吃?”
新一:“我不爱吃蘑菇。”
五条悟确信地说:“绝对有毒。”
他宁愿相信伊月中毒了,也比相信她能掌握如此强大的精神操控靠谱。
工藤新一靠向钢琴,似乎还能感到方才这里振动的余温,他问:“你不打算……跟她谈谈?”
五条悟沉默片刻,说:“她有自己的想法。
这件事说来挺不可思议,她似乎真的不是为了「变强」才勉强自己,是为了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这个世界?”
“这里、Game,她搭建的世界。”
工藤闭上一只眼睛,仰脸笑着说:“……诶?讲的五条桑好像很了解伊月的样子,明明你们只认识了不到两个月。”
五条悟说:“直觉吧,她不是那种人。我不相信她会毁了这里。”
工藤新一担心地问了句:“她这么烧自己的脑子真的可以吗?”
五条悟斩钉截铁地说:“当然不行。”
新一又笑了笑,好像在故意挤兑他,说:“可你说要放任她驰骋,你倒是贯彻执行哦。”
五条悟看向怀里的伊月,脆弱、坚硬像个瓷白的娃娃,半晌,没说出话来。
这时,工藤眼睛里有件事……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杵到五条悟面前……
“给她擦擦吧,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流鼻血啊,你没看见吗!”
五条悟不以为然撇撇嘴,说:“流点血怎么了,又死不了。”
他把伊月扛肩上了,嗯,四肢各管各的垂下,脑袋也是倒着的,这样鼻血就不流了,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
然后他把伊月扛走了,送她回房间,不打算给她擦鼻血,就不擦。
工藤新一:“……”呃呃呃,默默收好纸巾。
“变态”他轻轻地说。
第65章 两个太阳⑨
酒店来了客人, 居然。
元气满满的四个青年,两男两女,女孩子是一位黑色短发穿碎花裙, 一位红发齐肩神情冷漠;男生是一位运动型,一位文静的书卷型。
他们都是在辉煌城中生活工作的【居民】, 趁着假期相约来海边玩耍, 要住上几天。
任何地方都不乏认真生活的人们,女生在海边清凉的碎花裙,男生们认认真真梳起的发型, 处处让人感到青春的活力,和生活的美丽。
餐厅里,窗前。四人心情放松地坐在那, 一天的玩乐过后, 现在是惬意的晚饭时间。初秋白天还是很长, 窗外的天光还亮, 饭点的餐厅都是香甜的奶油味,勾人食欲的鲜香味。
吧台后面,伊月在那里煮东西。
现在主餐已经做完了,空出来的小锅可以给她用, 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红色的泡, 她坐在椅上专注地盯着,嘴角带着笑意,眼神明亮。
咔当,叉子触碰到盘边,短发的妹子开口说道, “哇,她在吧台那边诶, 超漂亮的那个女生。”
他们一行人把伊月几个当做比他们先来的客人。今日,走廊遇到过两次。每一次,伊月都有对两个妹子微笑,展露出了迷人而友好的神态。
因为伊月确实很开心能见到女孩,好多天了,身边全都是男的、男的、男的,即使关系再好,也莫名让人无法放松,身体和精神全都专注而疲惫。
“对了,还有、还有今天看到的那个,那个男的,好看过头了吧,哇啊啊啊。”短发妹子突然激动地说。
红发冷漠妹盯了盯她,回答:“没看见。”
短发妹热情不减,说:“下次见到我给你指,超帅的!”然后她说她有帅哥雷达,任何一个路过的池面都能百分百捕捉到。
对面的男生很大声地“哼”了声,充满了不屑。
短发妹子才不理会他的嫉妒,他们男的总是接受不了身边的女人夸赞其他同性,在这一点上,竞争意识很强,意外地统一,超级小心眼。
就好像没进化完全,刻在基因里的生育权战争,要不是现代文明社会的扶持,弱者是不会有后代的。
这时,另一位比较安静的男生,推了下眼镜,显得有些不安。
“玩家赏、赏金榜……你们没看吗?”
“嗯?怎么。”大家纷纷表示不关注,因为不参加游戏关卡,那些事物离生活太远。警察也天天在网上更新通缉令,正常人谁会去盯着看。况且Game里,赏金榜的玩家并不是犯人,只有在关卡里击杀才能获得奖励。
而且他们也不都是破坏公共秩序、杀人放火的恶徒,也有因为在网上跟执行官对骂就上榜的大冤种。反正罪恶值和最终解释权都在Game官方,是个充满特权和惩罚意味的制度。
眼镜男探出脖子,压低声音说:“那个女的,”他把手环屏幕对准给同伴的视角,“是新晋榜首哦。”
“什么!?”“呜哇”真是人不可貌相!
屏幕上,蓝底白字的界面中,头像和玩家名字,依次排列下来。
首当其冲就是伊月的正面证件照,她的名字和罪恶值进度条83%
得知这个信息,瞬间地,几个人表情都变了,各有各的想法。
“麻吉?”“她到底做了什么哦……”
“我看着她很无辜的样子。”
“呵呵,健君,你不要看到美女就脑浆凝固好吗?”
殊不知这位美女,就是几天前市中心拆掉半座大楼、报废三两直升机的罪魁祸首。
这还是在胖次君力挽狂澜的斡旋下,才终于争取到「喜提赏金榜,但不进行其他即时性处罚」的温和处理。
门口铃声一动,白发高个子的男子走进餐厅。他戴着墨镜,手指暗自弯曲又舒展开,嘴唇微微上扬,径直走向吧台。
远处,短发妹压抑的激动声线,伴着他猛戳同伴的动作,“快看快看!他来了来了。”
红发妹冷漠脸,随着五条悟的行动轨迹看过去,沉默三秒后,说:“是帅的。”
对面两男的忍不住回头去看,摆出若无其事的姿态。哦,看了一眼还不够,扭过去扭过来看了好几眼。直到悟已经做到伊月对面,隔着吧台的宽度跟她讲话。
两个男的不看了,也没说话。因为这种生物已经超出他们太多,不属于竞争范畴之内,这个时候连嫉妒心都会消失。
在他们眼里,吧台那边坐着的不是跟他们一样的男人,就是棵树或者一座山,他存在,跟他们无关。
昨天悟把伊月送回去,还顺便去露台的海风里捞了个坂田银时形状的躯体。
后者是喝的什么都不知道,差点抱住他亲一口。
五条悟在那里观摩。
伊月对着一锅红红的汤,闻起来有点刺激。她的眼神可形容为迷醉,仿佛煮的是魔法药水,需得望眼欲穿。
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悟便开口了。
“在煮什么?”
伊月说:“冒脑花。”
她的嘴唇弯出可爱的弧度,开始迷惑发言:“好羡慕你每天都有新鲜的大脑哦,诶嘿嘿。”
五条悟看着锅里咕嘟嘟翻滚的白色脑花,徜徉在红油里面,汤顶的暗红色朝天椒上下翻滚,一派热烈景象。
“脑……”又又又又让他想起了夏油杰。
要不要这样,疯狂在他的雷点上跳芭蕾。这是什么脱敏疗法吗?戳到最后就麻了?
五条悟知道的,杰的身体被个恶心的怪物占据过。虽然这件事现在完美解决了,可是想起脑子他真的只想吐。
yue!想吐。
他抬手拖腮,无奈地扯动嗓音,“你吃猪脑子也不会让你变聪明啊!”
而后探出另一只自由的手,把糖罐子擦着桌面拉过来,说:“多吃点糖,脑子就不会痛了。”
伊月说:“不理解你的身体构造,我不行。”
五条悟:“吃块糖嘛。”
伊月说:“吃口脑花。”
她煮脑花什么别的原因都没有,就是馋了。特地拜托厨房进城采购的时候帮她留意,屠夫那里有没有新鲜的脑子卖。
她把煮好的脑花从锅里捞出来了,不管怎么说,从小到大,在她的人生里,这种食物都是珍贵而美味的。
伊月用勺子挖了一点,在灯光下举起来,递到他的面前,说:“就一点点,你看,勺子挖个尖尖,吃吧。”
莫名其妙,她就是想喂给五条悟。
悟看着勺子上金属反射出的光点,白白的一小块脑花,距离很近,闻到了刺激的辣椒味,他皱了皱眉,说:“我不吃。”
并且立刻问道:“你只会煮奇怪的东西吗?”
伊月收回勺子,送到自己嘴巴里。把脑花抿掉,嗯,是美味的。
伊月不回答他的问题,五条悟开始了一连串心理活动,如下:
话说这个女人,跟他自己非常不一样,哪里都不同,喜欢的东西,从事的领域也完全不搭边。
他根本不了解她,跟他格格不入的生活和过往。他意识到了那种违和感,此前他对女生的认知,是不论在外面再无敌钢强,也会对自己的丈夫轻声细语啊。
可她就不是这样,一点都不可爱。
而且,她的性格真的很不好……之后娶回家,除了三天两头上房揭瓦,不满意这样那样,挑战他家里人的神经,除此之外还有任何其他走向吗?
为什么要擅自喜欢她,现在看来真是非常的冒犯。
五条悟闷闷地想,嘴巴脱口而出:“野蛮人。该不会你连和服的振袖和留袖都分不清吧,在你眼里都是一样的?”
伊月抬起脸,用清冷的语气说:“不好意思啊,我的脑子容量有限装不下那么多没用的东西。”
五条悟轻声一笑,“没用的东西?你可真是傲慢的家伙。”忍耐她到如此究竟为了什么。
伊月近来很没耐心,她当即便说:“你有病吗?”
五条悟不安地动了下墨镜。
伊月:“多好的东西,你不吃就算了轮得到你说我吗?”
悟:“要是别人我才懒得管。”
伊月:“管好你自己。”
哦,现在他突然意识到跑过来缠着别人的自己才是真正的失礼。是大笨蛋。
这时,坂田银时从门口走进来。光彩夺目的一个人,太好了,有人来打破尴尬。
银时大步走过来,停在吧台前,盯着锅里,问了同样的问题,“伊月酱在煮什么?”
伊月头也不抬地挖了半勺子,说:“脑花。”然后提起手腕喂给银时。
“……”
银时着实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吃了。
说到底这只是一坨脂肪和蛋白质的组织,口感像慕斯,成分不太健康,好不好吃全看个人口味和习惯。
银时对这种美食的评价是意味不明的一声,“嗯……”
伊月微微一笑,说道:“我们不跟那个娇气的人玩了。”
说谁谁自己知道,可是五条悟不觉得她这样是公正的,那是脑花吗?是他的青春终结者和毕生死敌!谁又知道他心里的创伤呢?
所以他大咧咧地把腿抬到旁边的凳子上,态度很恶劣。
伊月抓紧机会,说道:“野蛮人。”噗嗤,她还嘲笑他。
嗯……后面的剧情就是,他们两开始暗戳戳较劲……并且打架。
大家聚起来吃饭时,悟故意把她爱吃的放到最远处。
伊月给所有人拿喝的,就故意不问他要不要。
期间另外一桌收拾走人,路过还友好地跟他们say byebye,民那相互假笑说bye~
几人把伊月他们当成游客,根本没想到其中有个人年纪轻轻就是老板。
等到餐厅里只剩他们几个,战况就更加激烈了。
五条悟能越过银时整个人去扯伊月的衣角,等她转过脸来,他就当不是他干的。
伊月能绕过银时的脚去踢他,末了还告诉他,不好意思我就伸伸腿,奈何腿太长不是故意的。
直到银时把他们一个摁到窗台上,啪叽动弹不得,一个赶到桌子对面去坐,拉开点距离,大声说道:“别打了好不好,有什么大仇啊,把我杀了给你们两助助兴!?”
“哼”两人都骄傲极了,谁也不低头。最强的斗鸡往往只需要一身傲骨,不过这两人是丝毫认识不到自己的小学鸡行为。
银时离开桌子,不一会儿端过来个玻璃大碗,里面盛着削好的苹果,切成月牙的形状,每一块都弯弯的好看的形状。
他把水果碗放到伊月面前,就又去忙了。
伊月就双手抱住,揽在自己怀里,变成了自己的私有品。因为她看见悟拿起了没用过的干净叉子想要吃来着。
五条悟:“……”气,把叉子甩了。
夜晚静悄悄的,四周渐渐淹没在暖暖的灯光里。
他们两各自看着不同方向的海面,房屋外的一切不可避免的消融在夜色里。
悟趴在桌上,不太开心。伊月静静地坐着,同样闷闷不乐。
等到下一次不经意地扭头,五条悟和伊月的目光相遇了。
说是目光的话,需要仰仗伊月自己脑补,因为他黑黢黢的镜片对着她,只能有这一种可能。
他们相互盯着对方,好几秒钟。电光石火之间,因为对方脸实在太好看而消气了。
也因为,好朋友根本没有隔夜仇。
伊月说:“我原谅你了。”
五条悟:“是我不好。”
伊月的声音开始变软,道:“我也不该那么说你。”
吵架,和好,很熟练的感觉。
五条悟比她更软,说:“今后你喂我吃什么我都吃,毒药我也会咽下去。”
然后伊月做到了!那种悟期望的正常女孩对待丈夫时的轻生细语。
“我不会喂你吃你不喜欢的东西了,那种行为太幼稚了,什么都代表不了。”
“月月~”
“悟君~”
然后,伊月把银时削的苹果一块、一块喂给五条悟吃。
“啊……”
隔着整张桌子,他们两一个喂,一个吃,你侬我侬滴,开心的不得了。
然后,阴影投射下来,是银时的声音。
“你在干嘛?”
伊月的手滞住了,摆出极无辜的面孔,说:“喂狗。”
“我还都没吃,你就全喂狗了吗?”
伊月被镇住了,扭脸去看五条悟。不料后者一副不关他的事,他最无辜的决绝神情。他怎么能轻易就做出这么清纯不做作的表情呢……
哦,这家伙为了不挨打墨镜都摘了啊!
手指还放在嘴唇边上,你蛊谁呢!!!
伊月哐一声,把碗放回桌面。好烦啊,哪个品种的绿茶。
她红着脸说:“你们两个,为了我,打一架吧。”
坂田银时:“……”
五条悟:“……”
“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两都笑了,并且迅速转化成了好兄弟的状态。两个人挨着坐,坂田银时带着嬉皮笑脸的劲头,五条悟戴起墨镜,拿起水果刀,给银时削苹果,嘴上还在说,阿啦刚才我只顾着自己吃,这回大家一起吃啊。
伊月觉得,他们两好像在用看傻子的怜爱眼神看着自己。
潜台词是「我们两玩的好着呢,为了你打架,那怎么可能」
伊月默默观察了片刻,心中冷静下来。
也是,现在不是那种打一架就能得到公主的原始社会了,他们男的比她懂。
夜静悄悄的,给她泼了一大盆冷水。
没意思,不如回去搞芯片。
她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了,转身,头也没回。
接下来,伊月继续专注自己的事业。
然后第二天,她又把自己搞晕了。
她本来独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朵云把她抱起来,放在了柔软的床上。
洁白的窗帘在飘动,五条悟的发丝垂下,窗外是刷刷地浪潮声,隔着窗子,声音规律而轻柔。
外面是广阔天地,她在这里勉强自己。
悟把她放在床上,有话要对她讲,昨天吵架了,就没说出口。
伊月正在属于她的道路上大展宏图,宁愿折损自身也不愿意在他身上尝试。
有点不是滋味,他到底不是她能够全部信任的人。
五条悟降下目光。
在她洁白的脸上,圆圆的耳垂上,轻柔的颈部线条中间。她有一颗美人痣,在右侧嘴唇上方一厘米的地方。
想要……摸摸她的脸。可这算是乘人之危,所以不行。
为何那时候也好,现在也好,身边的人都不愿意寻求他的帮助呢?宁愿勉强自己到这种地步,也不跟他抱怨一句。
而后他转念一想。
“……”可能他就是会反复喜欢上这种性格的笨蛋。
五条悟想通以后,自嘲地笑了笑。
放下她以后,柔软的床和他之间,他留恋地让她待了一会,现在悟终于准备要起身了。
可是,伊月软软的手臂来到他的脖子边,轻轻地搂住了他。
悟:“……”
她没有张开眼睛,还在昏睡。
睡梦中,伊月伸手抱住了那片云,觉得好轻、好美。
悟的心里泛出小花,轻轻笑了。
可是突然他意识到,她从来不会这样子对待他…………所以她该不会是……
随即,他心里的花都枯萎了。
这时,伊月的嗓音:“悟君”
悟收回思绪,堪堪看向声音的来源。
伊月醒了,昏迷时间一分钟。醒的超快啊喂。
“悟君”她又喊道。
是的,她没把他当成别人。
她这么近的距离盯着他,喊他的名字,脖子后面是她交叠而温热的手。
并且场景:寝床。
五条悟感觉自己的呼吸,不太顺畅。
第66章 两个太阳⑩
五条悟看向伊月。
周围是白床单、白枕头、白墙面, 现在,纯白的脑内世界里只有他们两,空气在此刻凝滞。
伊月松开搂着的他的脖子, 感觉被柔软的被单包裹着。五条悟完全没有压着她,腿和上身都没有。
悬空在她之上, 微微颔首, 手臂在她的耳边,就好像在跟她交叠的空间中,在她上面……做平板支撑。
他穿的衣服很宽松, 五条悟的身材是这样的,肩宽腰细。从空荡荡的领口看进去,是一览无余的美景。
因为他没有用力, 放松安静的状态下, 胸肌腹肌都在皮肤下面呈现出美好而柔和的线条曲线, 若隐若现。
那种精妙的力量感, 很让人着迷。
这时,悟说话了。
“你不会又要流鼻血吧。”
伊月:“……”
五条悟:“你这几天晕的有点频繁,别太勉强哦。”
伊月不说话,她听都听不见, 盯着看。
也许是发觉她盯着他的身体看, 五条悟不安地动了动……这下,明显的腹肌线条折叠出来了。
「oh他太可爱了」
伊月轻轻吸了下鼻子,像是小猫吸气那样翕动鼻翼,脑子有点昏。
“你听我解释。”悟忍不住了,这太尴尬了。
「解释什么, ……来……吧!」
她的身体这么说,脑子却帮她把后两个字删掉, 还有那些没羞没臊的画面,也删掉。
所以她只是说道:“解释什么?”而且看起来坐怀不乱,正经极了。
悟认真解释道:“你突然躺地上,我以为你终于把自己搞死了。第一时间赶过来超度你,感激我吧。”
伊月说:“往生咒?那你念吧,我想听听。”
五条悟说:“……不了,万一真把你念走,我会伤心的。”
虽然现在很尴尬,可如果不是她醒来,这件事就有点浪漫了。
悟说:“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没有醒来,这样会比较可爱。”
伊月回道:“我不想变得可爱。”
空气又凝滞了,伊月躺在他和那张柔软舒适的床之间,心扑扑直跳。
墨镜猫猫就那么看她,就是不起身,好像就此退场等于败北,不知道在坚持什么。
接着,他又开始解释了。
悟:“嗯~其实我真的准备悄悄把你安顿好,不被你发现的。”
月:“事与愿违。”
而后他语调一转,翻身躺下了,占据了伊月旁边的枕头。
“那~既然被你看见了,我躺会吧。”
她感到右肩周围的床垫一沉,陷下去一小块。
伊月:“……”
啊这、这就是e人吗?
伊月怔住了,随即在心里给了自己个耳光。啥e人哦,我跟你什么关系就往我床上躺,这是猥//琐变态吧!
同时地,悟小小声说:“累了,让我在这里睡一觉吧。”
伊月说:“把我放下以后,安静地走出去会比较可爱。”
悟:“我不想变得可爱。好几天没睡着了,可怜可怜我吧。”
伊月:“……”她沉默了,因为他的存在感太强,根本没办法睡着。这不是为了缓解尴尬让自己更尴尬吗,就不信他现在不是如坐针毡。
下一秒钟,五条悟就要跳起来,嘴上说着:“不行的话我马上走,哈哈。”猫一动,床就抖,抖得人心颤。
伊月随即便说:“……啊睡吧,反正男的不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男的到处都是,大街上、走廊上、餐厅里,会出现在任何地方,是啊,出现在我床上也很正常……哎睡吧,请随意。”
语气中充满了惋惜,做了很大的牺牲,好像男的睡在她身边,她会因此死掉。
闻言,五条悟妥帖地躺下了,单手取下墨镜,收好到胸前的口袋里。此前他确实如芒刺背,但是他得撑住,他也不知道脑子抽什么疯就躺下了,躺下以后瞬间就后悔了,现在得找回自信,对!
所以他稳住嗓音,对伊月说:“你不用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
他是指芯片的事情,不论如何,这个「无人受伤」的内置物都是因为他不能跟它共存,伊月才开始研究的。
伊月平躺着,看着白晃晃的天花板说:“实在跟你没多大关系。我做出这东西的时候,你也不在我身边。这是我自己的业果。”
悟卷起自己那边的被单,揉了揉,抱在脸边,说:“你心肠太好了吧,用自己试。”
伊月轻轻地说:“嗯,因为我心肠好,这不是上天赏我一个帅哥陪我睡觉嘛。”
悟开始窃笑,引得伊月把脑袋转过去。
她看他的时候,窗帘被风吹到扬起,窗外是影影绰绰的天蓝色。五条悟白色的发丝离她很近,他从被单上面露出目光看她,苍蓝色的眼眸,洁白无瑕的背景,好像有莫名的光晕。
啊……他拿的是什么纯爱剧本吗?男生和女生躺在床上结果什么都不做,现在应该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相互道一句,好きです~ずっと一緒にいたい~
……………………除了有点恶心以外,现在要素齐全!伊月摇了摇头,难道他真的拿的是纯纯纯爱剧本吗?难以置信啊。
如果雪是甜的,那一定是他身上的味道,冷冽却清甜。
五条悟睁着他蓝色的眼眸,睫毛长而翘,他说:“我的眼睛很特别,看不到美的东西的话,我会死。”
美的东西是指我吗?
伊月恍惚间,悟腾地一下爬起来了,翻身下床,说道:“果然我还是走吧,月月要好好休息。”
接着他自顾自问了一遍,有哪里住的不舒服或者需要什么记得跟我说,退到门口,咔啦开门,迅速就闪出门外。
他还记得自己是老板呢。
五条悟走了以后,伊月从一片炫目的白色中爬起来,恍恍惚惚……这什么风一般的男子?来去自如,自说自话,睡也是他说的,不睡了也是他。
但她想起他红红的耳朵边缘,着实非常可爱,便轻轻笑了起来。
诶?他今年到底几岁,伊月不禁想到,真是可爱过头了点(笑)
可是门清脆响过。
五条悟独自站在走廊里,突然意识到……这一次是因为差点就激情了……要对她讲的话又又又忘了说,哎、下次吧……
接下来过了平静的一天,悟没找到机会跟她谈。
然后伊月好像突然,神功大成了。
那一天,海面上升起两个太阳,巨大的闪光电球,一个蓝色,一个红色,遥遥相望,像是两个耀眼的太阳,挂在碧蓝的空中。
白天,整个海岸线的人都捕捉到了这个奇观,无不惊叹。
那是伊月从海水里拉出来的研究副产物,她用海水制造电流附着在沐浆编织的丝线上,像是伞一样张开在沙滩周围,便形成了属于她的结界。
本来,她搞结界是为了将黛西的无边界全知能力,变成有边界的可控制技能,并且将信息附着在电流上而非沐浆上。这样便可以使用芯片帮她处理,她仅从芯片上读取需要的部分。
原理类似于,将芯片作为善于处理图像的GPU(显卡),人的大脑便是处理复杂运算的CPU。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不直接使用自己的大脑接受无限量的无用信息。这样子,她的脑子就不至于被烧坏掉。
而她产生电流的方式不是用势能转化为电能。
沐浆的作用下,水中的氢氧原子的电子可以轻易脱离原子核的束缚,形成一团包含原子核和电子随机热烈运动的等离子体。
两个悬在空中的“太阳”便是由此形成的【电浆体】,红色是高温态、蓝色是低温态,具有极高的导电性、不稳定性和观赏性——炙烈灼灼、光辉夺目。
一大早,伊月就对着海面大喊:“过——年——啦!!”
是的,她说过年就过年,成年人就是能决定自己世界里的一切。至少小范围内……今天就是她决定的新年了,并且跑到厨房逼着别人给她包饺子吃。
她细心地告诉厨师饺子馅的做法,她要吃牛肉馅。至于捏饺子,包进面皮里就行了,别的都不太重要。
然后,一整天,她都花费在沙滩上,遥望巨大的两个太阳,思考该怎么处理,这两个美丽的“意外”。
产出红蓝两个太阳般的电浆体是第一层意外,而电浆体里有一些很重的元素,是第二层意外。
也正因为那些重元素的存在,这两团在微观世界里高速活跃的等离子体,成了非常危险的存在。
简而言之,放着不管的话,它们可能会发生那种、就是那种……威力巨大的链式爆炸,懂得都懂。
沙滩酒店的餐厅中,悟和银时对着坐在长餐桌的两侧。
餐桌上方的吊顶旁,一个橘子大小的透明泡泡正缓缓飘过,朝坂田银时的头顶飞过去。
那是沧龙王呕出的用来监视伊月的小装置,色彩斑斓的球状薄膜中清晰可见伊月的脸,和她周围几米范围的景物。
泡泡被他们两个戳来戳去。五条悟用自己的眼睛就能看,他漫不经心半躺着,一条胳膊在椅子背后划拉,腿搭在旁边的椅子上。
可别看他这幅放松的姿势,心里却很郁闷。
工藤新一靠在吧台上,冷眼旁观这一切。现在伊月是所有人的中心,他明白了想要成为视线的焦点必须搞出惊世骇俗的东西,就像她一样。
他本来就是预防这一天的发生才把五条悟叫回来的。在他眼里,那两个太阳……是货真价实的……巨型O弹。
“人道众生,苦难轮回。”五条悟带着眼罩,喃喃地说。
他让工藤把他笔直的视线路线中,挡住他去处的物品都移开,他有答应工藤新一,只要伊月有不好的动作迹象,他会在0.1秒内瞬移到她身边,摁住她……
“杀掉她。”悟这样补充道,而后奇怪地笑了下。
今日他周身的空气很冷,头发像是草丛一样竖起,总面无表情,这会又在轻轻地说:“像车轮一样转动不停,循环不已,永世不得解脱。”
坂田银时:“……”无语,这两个人自从伊月操控升起两个太阳以后就如临大敌,却什么都不跟他解释。
厨房后面在剁饺子馅,他的心思飘了过去,不一会身体也飘了过去,“你们两爱咋咋地,我去帮忙做饭……伊月酱等会要回来吃饭的。”
由于气氛降到冰点,银时也没敢多问,他不想徒增烦恼。他只知道伊月说了要回来吃饭,只需要等着就好了。
所以后来,盘旋在他头顶的透明泡泡中发生的那些事,银时都没看见,他顾着揉面和跟厨师搞创新,玩的不亦乐乎。
银时没有看到的事情包括如下几件:
伊月先是让她的鹏鸟(翼龙)把天空中两个光球推走,一个到南疆,一个到北冥,十万八千里,可谓眼不见心不烦。
下午中段,两个绚丽无暇的太阳一度从天上消失过。
后来她还是把它们召回来了,即使是不小心搞出来的危险物品,也不能放任不管,就算是看不到,就算是过去了很久,也会一直困扰着她的内心。她决定在此刻就去面对。
接着她让大鲲(沧龙王)在远海,距离他们50公里以外张开巨大的沐浆做的渔网,在空中,竖直摆放。当两个太阳被用一定的速度推向网时,竟然瞬间分解成无数的星光亮斑,挂在网的上面。
等到黄昏,真正的那个太阳要落山时,远海的地方,似乎凭空增添出一片星空,蓝色、红色的光点闪烁着。
它与天上无垠的星海交相辉映,述说着美丽的传说。
这一天,这方天地的海岸线旁,上演着犹如神话一般的故事。值得人们口口相传很久,值得被人记得。
阴阳交界的一刻,五彩斑斓的沧龙王本体从水中一跃而起,顶到了渔网留在此处的电流捻子。
一道蜿蜒数里的火蛇冲向伊月制造的星海。
然后,腾——哒!
无数的花火瞬间被点燃,星星燃烧绽放,现在有过年的氛围了,伊月规定的新年。
众人都惊呆了。所有海岸线的人都能共赏此景,烟花大会,盛大的燃烧。
遥远的海面处,碎成星屑的两个太阳变成了美景,给人带来希望。为Game的世界的所有玩家带来欢乐和放松。
事实就是。
她把两个大大的等离子电浆体拆成三万六千份,每一个都是米粒大小的O弹,当做烟花给放了。
远处是烟火的爆炸声,沙滩上没有人,只有伊月独自归来的身影。
她一步一步走回到酒店,越过小沙丘,她走得艰难,但是现在有要回去的地方,她便无所畏惧。那座亮灯的地方,坡屋顶的木结构餐厅。
等到她现在门口的时候,屋内发出暖暖的黄色灯光,能听见有人在走动和摆放餐具发出的声音,混合在遥远的烟花爆裂的背景音里。
她推开门,铃铛响过,大家都等着她开饭呢。
伊月走到餐桌旁,立在那里,背手微微一笑,开心地说:“嘻,请你们看,打上花火!”
两双眼睛和一个眼罩盯着她,三秒钟后,他们没事人一样。谁也没提今天监视了她一天这么逊的事情。
工藤新一:“伊月……快吃饭吧……为了等你我要饿死了。”
伊月哦哦过后,坐到空的位置上,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碗边。
饺子耶,真的有饺子吃。她笑了起来,眼角弯弯的。温热的氛围中,她忽然感觉到有点累,不然为何鼻子酸酸的。
伊月伸手去拿筷子,伸向盘子……
“你怎么回事?改用左手吃饭了吗?”
五条悟在她旁边说。
“哦,最近左边的脑子痛,右手就不太听使唤了。”
接着她小作了一下,手一抖,筷子掉桌上了。
“哎呀,左手也不太行了呢。”
五条悟忽然来劲了,笑着说:“怎么,我喂你?”
然后他好像是终于捉住别人破绽一样,迅速夹了个饺子,举到伊月脸旁边。
伊月尬住了,不是。
她说:“……啊手,突然间好了。”就要去拿筷子,想要避掉此劫。
五条悟啧了一声,说:“你要我这么一直举着吗?”
他在笑,分明就是要捉弄人,他一定是知道伊月会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才这么做的!
噢,让你举着怎么了?男的总是觉得用这种语气别人就会服软,就让你举着你能把我怎么样。
伊月如是想,可是她不会这么做,因为……他很可爱,她不要那样对待他。
所以她低下头把他喂给她的饺子吃了,脸红红的。
看见这一幕的工藤新一,又觉得自己被创飞了。情侣喂饭这种行为在他眼里能排到不顾别人死活创人榜的前五名啊喂!
哈?这些男的有没有尊严!干什么?今天吃饺子,明天吃包子,后天吃宫保鸡丁……然后按照中华小当家的菜谱依次做一遍哄她开心要不要啊?
新一现在的嘴要撇到天上去了。总有一天,世界都要变成她的,什么都是伊月的!
伊月咽下第一个饺子,然后说:“明天想要吃寿司。”
工藤新一舒了一口气:“…………”还算你识相。
伊月继续说:“然后,后天想要吃辣白菜拌饭。”
工藤新一冷汗滴下来了:“………………”
不用,大可不必这么雨露均沾。
第67章 两个太阳⑾
伊月把第二个饺子塞到嘴里, 突然,周身的空气抽离了——因为她发现——
这、这是……白砂糖馅的!!!!!
“有没有人……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糖馅的……”
伊月的语言断断续续,拳头都捏紧了, 仔细看的话,额头上绝对有十字漫画线, 代表着下一秒!就要发飙了。
这时, 坂田银时发话了。
“不好吃吗伊月酱?是阿银的特供品哦。”
不,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
相当于麻婆豆腐里放草莓,西瓜炒月饼……不知道为何, 突然想杀个把人解解闷。
伊月怔怔地说:“阿银,你要失去我的爱了。”嘴巴里是甜腻的饺子皮,勉强咽下去了。
悟往她的碗里夹了个饺子, 说:“这个是肉的。”
伊月看向他, 他现在散发着光辉, 真是又纯洁又可爱。
她满心期待吃掉了, 结果是糖的。
看着她呆滞的眼神,银时就明白了,随即便说,“你信他, 还不如信母猪会上树。”
五条悟笑的开心啊, 嘻嘻哈哈地又给她夹了一个饺子,说:“这回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伊月犹豫间,战战兢兢地吃了……果不其然又是糖的……(微笑)这狗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忍不住了,还有人能上两次当。
坂田银时在旁边说:“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吧, 你一直知道吧,抱着相信男人这一次绝对不会骗你的侥幸心理, 就是少女陷入不幸的开始。”
然后,五条悟居然开开心心给伊月夹了第三个饺子,说:“这回绝对不会骗你,你相信我,事不过三。”
伊月看着他,受伤的表情难以言喻,她想了想,然后她把饺子夹到了银时碗里,对五条悟说:“我不相信你了。”
银时吃了,然后说:“啊,是肉的。”
伊月:“…………”
五条悟:“你看,不相信我,错了吧。”
工藤新一开始嘲笑他们,“哈哈哈哈哈”,不知道是谁蠢,反正三个都不太聪明。
伊月扭过脸来,决定自己吃自己的,结果又是糖的。
为什么呢,她的手滞住了,满心怒火。
好想捏悟那张臭屁的脸,打银时的屁股,让工藤新一跪下背诵唐诗三百首。
↑被欺负到突然S属性大爆发。
真的是很烦,朋友的话,就是这般给人添堵的存在吗?
要是还跟从前一样,她一个人吃饭的话,就不会这样被人捉弄了。都不会出现糖馅的饺子,好吧。
温暖的灯光下,饺子烫烫的,伊月的嘴角浮动着。满心烦躁啊,真的是。
伊月低下头去扒拉自己的碗,表现出「再也不跟你们玩了」的冷酷姿态。
坂田银时讪讪地说:“伊月酱你别生气。”
五条悟轻轻戳了下她的肩,说:“我是小狗。”
伊月不理他们,自顾自吃饭。等到终于吃到一个肉馅的,心里的褶皱被抚平,满意地放下了筷子。
其他人都以为她真的生气了,陷入了糟了糟了的心情里,就听见伊月说:
“我们不会分开的。”
五条悟曾经这么跟她讲过,是一句毫无根据,突如其来的话。
伊月继续说:“既然我们能在这里相见,就代表可以存在稳定相连的能量场,即使将来我们各自回到原本的世界,也不会因为游戏结束而分开。
……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能够做到。”
伊月没有发觉,这一刻的自己是强大而温柔的。她带着对喜欢的事物的坚定相信,决心守护自己的乌托邦。
次元壁能打破一次,就能打破两次,三次四次五次,这都是她说了算。她不要神明的垂帘,她要做规则本身。
两双眼睛,一个眼罩盯着她。而后同伴们说话了,跟平日里一样的漫不经心,却都是笑着的。
“诶?那你要流多少鼻血?”
“鼻血姬……不过阿银可以陪你流血,从另外的孔。”
“痔疮吗?”
“嘘……别讲出来。”
伊月别扭地动了动,她的真情告白换来的就是嘲笑。
所以她说:“你们再怎么用言语打压我,都没有用哦。我会变强,超过你们所有人。我也会保护你们,像你们保护我一样。”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三个死孩子都在笑。
伊月:“别笑了,这一点也不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伊月沉默了。
「我想要这样坚强而美丽」
从前她自己就能给自己力量,现在她不只有自己了。所以积攒力量的速度会变快,而且不论多久以后,想起这些平凡的被满足的时刻,都会瞬间被治愈吧。
嗐,春宵苦短。
所以她也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释怀地笑了,她的内心又变得强大了一些。好像长出了与以往不同的血肉。
像天然卷一样松弛地去活、像天上的云那般飘逸、像被雕琢过的钻石、熠熠生辉。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吃完饭以后,露台边上。
伊月舒展地坐在沙子里,背靠着高起的木头台阶,仰脸欣赏她放的烟花。
三万六千个,没那么快就能放完,天空中忽明忽暗,到处都是盛大的绽放。像是黑色幕布上泼洒绘制的琉璃彩画。
忽然脸颊一凉。
伊月惊异地侧抬起头,手指背贴在自己的脸上,“诶?”
她仰着脸,注视五条悟坐到她的身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嘿嘿”他笑了,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的样子。
这、这是……冰可乐碰脸。什么纯爱日漫情节,他拿的剧本真的有点问题吧?
伊月心猿意马中,把易拉罐的铝环扣地直响,最后终于打开了,冰冰凉的饮料喝进去,心情稳定了些。
在她的身边,五条悟注视着远方的花火,说道:“还以为你会毁灭世界,把这里都炸了。”
伊月疑惑地歪了下头,说:“疯了吗?有病吗?为什么?”
为什么要毁掉美好的东西呢,她不会理解的。不过想到他们几个身处的环境,周围变态那么多,没怎么见过正常人,会这么想完全能理解……甚至有点心疼了。
五条悟笑了笑,放松地靠向身后的木台边缘。确实,为何要这么想?这不就是纯纯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么。
而后,伊月轻轻地说:“你跟黛希……也没有一不开心就毁灭世界啊,哪里那么多心理变态,反正我不是。”
悟不说话了,他看着她微笑,嘴角是润泽的弧度。
他对她说:“那天工藤喊我回来,说你让他分析海水,他有不好的推测。所以我才赶回来的。”
伊月眨了眨眼睛,终于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笑了笑,对悟说:“你们想多了,我搞出这些东西纯属意外……”她从口袋里摸出那张成分化验单,“你知不知道海水里为什么会有这些,铯、锶、镉、锆、钴……铀……钚……”到最后她都放弃了,“这我都不会念!”
然后,伊月给他阐述了这件事的始末。
Game的世界现在确定是以她在的世界为元世界模板搭建的实体世界。通过某种能量转换,复刻了一部分现实中有的物质,她的世界因为樱花国曾经向大海里排放过核污染的废水,因为岛国政//府不负责任的行为,即使已经稀释了很多年,这些半衰期很长的元素依然没有被净化干净。
“所以这都是业果,我没想到啊,Game世界的海水里会有铀和钚,我的等离子体超高温且不稳定,如果里面混有这些东西,为了不让它们达到链式反应临界质量,我不得不把它们拆成很小的份额然后引爆。”
五条悟听罢,说:“嗬!”
伊月说:“而且往海水里排放射性物质,理论上一定会导致生物加速灭亡,要是搞得人类没法再续一亿年,我就根本轮回不到见到黛希的时候啊啊啊啊!那我就……”
五条悟:“你要怎样?”
她也不能怎样,人类要灭亡,她能做什么呢,所以她恨恨地说:“樱花岛快沉没吧!”开始了,口嗨。
五条悟笑了,“你的世界好糟糕哦,不过我的世界也很糟,樱花岛沉之前会先一步被咒灵踏平。你放心吧,到时候不管是你讨厌的不负责任的政客,还是我讨厌的明哲保身的蠢货,大家都会死——都死——”
他看起来挺开心的,反正都死,谁也别活。
伊月望着深色夜空中,绽放的花火,说:“哪里的世界都很糟,活着就要有屎里淘金的本事。真金白银永远都不会被玷污。”
五条悟说:“为什么你有时候讲话会有坂田银时的味道,我不喜欢你这样子。”
伊月默默地想:因为银魂是精神大杀器来着。导致她有着大叔一般的灵魂。
从露台这边看过去,沙滩上,酒店的另外几个客人在黑乎乎的海边玩耍。
每当烟花绽放,他们的身形会被照亮,大家都很开心,惊呼那些美丽的花火。谁也不知道它们也能变成杀人的武器。
翼龙低空盘旋在临近的海岸上,沧龙王莹莹的光从海面上缓缓游过,让人可以窥见它深藏海底的痕迹。
除了远处放的是危险物以外,一切都梦幻极了。
伊月舒展地朝后仰着,一条腿蜷起,一条腿伸着,显出她姣好的胸部曲线。
她对身边的人说:“花火,我比你放的好多了。”
五条悟说:“创造这种美而无用的东西,你比我有天赋。”
伊月瞥他一眼。
悟说:“嘻,开玩笑的。”
伊月道:“夏天结束了啊。”
工藤新一倚在推拉门框上,捧着一杯热牛奶,注视着两人的背影。
话说伊月现在这么危险,为何他们还敢跟她腻歪在一块。而且……伊月在看烟花,五条在看她的胸//部吧,这个角度的话……绝对是在看……新一沉默地想,这是爱情吗?哪里生出的爱呢?他们才认识多久,他有点不懂了。
是因为脸吗?哦,还有腿?她的腿又长又直。
有点好奇,工藤新一走了过去,听到伊月正在给悟解释她的芯片。
伊月抬眼看了眼新一,继续说道:“为什么会限制超能力呢?【鲲鹏】实际上有两个系统:重生和辅助生命。”
工藤新一在沙滩上坐下了,也津津有味地听了起来。
伊月的语气悠然,“其实每个被创造的物品都能感受到创作者的气质和意图,【鲲鹏】呢就是不允许有很强的个体存在,同时也会辅助那些病弱的身体正常运行。
辅助让人体的各项机能控制在一个健康、正常的范围内,你的咒力,猎人们的念能力,超出数值太多的东西,会被强行ban掉。”
她提起手别好被风吹乱的头发,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未来的自己是怎么想的。为了游戏的公平性,人人平等?说起来挺好笑的。”
五条悟看了过来。
伊月跟他对视,道:“所以,我就是,不让你强。”
太强会打破平衡,太强会不和谐。
五条悟:“你克我。”
伊月:“克你?要是没有我,谁来救你们狗命。在原本的世界度过了很潇洒的人生吧,潇洒到英年早逝的程度。
接下来能死而复生,这全都拜我所赐,感激我吧。”
悟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为什么这个「死后的世界」没有其他咒术师呢?”
伊月:“……”她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确实如此,猎人片场的人不知一个,柯南片场暂时没发觉他人,可是柯南这边也没死过什么太重要了人物。银魂片场的话,还有胖次君。
可是咒回,死过那么多人,除了悟却没有一个出现在这里。
这时,工藤新一打断了她的话。
“伊月,他说你数学不好,我很难想象啊。
伊月说:“你是觉得我数学不好,应该做不出芯片吧?”
她挥了挥手,说:“其实不妨碍,人不需要给自己划定界限,那只是一份工作,又不是探寻宇宙的奥秘,我可以胜任。”
哈哈哈,他们又笑她了。
悟觉得她实在是很可爱。
伊月:“……”神经病一样的男人们。
此时的新一在想:为何她总能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有种有很神奇的力量。
五条悟侧过头去,悄悄跟新一说:“你不要相信她的话,她只是很谦逊罢了。”
伊月听见了,所以她笑着说:“我收回刚才的话。我发现,我只是很天才,做什么都能成功而已。”
“……”她谦逊个锤子。
不过从今天以后,工藤新一再也不敢让伊月给他伴奏了。如果弹琴,新一会乖乖作为副声部,很乖。
刚才工藤新一倚着的门框,现在倚在那里的,是银时。
他刚才去帮人找猫去了,有人焦急地向他求助,跟他关系很好的那只黑色小猫猫不见了,他们在树林里找了好一会。
好在最后在一块石头边上发现了它,现在它吃饱喝足舒服地躺在银时臂弯里,小东西媚眼如丝,跟他露肚皮,求摸摸。
银时发觉伊月今天吃了好多东西哦。
刚才吃完饭,银时就给了她一个りんご饴,他说夏日祭的美少女都要举着苹果糖。
让她举着去拍照吧,然后伊月就吭哧吭哧吃完了,并且评价:这东西硬如铁锤,远没有糖葫芦好吃。
然后她又喝了一罐可乐,现在又在咔嚓咔嚓吃薯片了。而且她正餐也吃的不少啊,嘴上说着糖饺子难吃,实际上吃的很开心。
银时望向天空,犹如烟火的那些炸弹,好像是很厉害的武器。
虽然伊月不是夜兔,但最终还是变成了又能吃又能打的类型,暂且称她为伪夜兔,不如说是夜兔升级版本,能自如地行走在阳光下,也不用吃那么那么多。怎么看都是更高级的版本啊,可恶!
夜兔居然进化了,这样下去,世界将来会被夜兔统治的。
胡思乱想中间,伊月发现了他。朝他走了过来。
阿银对她说,我一直在找猫,现在找到了。
伊月接过他抱着的猫猫,纯黑的亮色皮毛,耳朵有月牙金的镶边,长得可爱极了。
伊月抱着猫,自己也在喵喵叫。
新一扭头去看,发觉伊月牵起怀里的小猫爪子,轻轻按到坂田银时的胸上,就像是爱心攻击,逗得银发天然卷神魂颠倒。
啊,男人的胸和女人的胸其实同样地吸引人嘛。
远处是绚丽的烟火,工藤新一举头望向天上的明月,低下头思念起故乡的花鸟。
不过那晚过后,伊月像神经病一样,每天发疯的日子暂时告一段落。
第68章 两个太阳⑿
衣服的盒子上有雅致的暗纹, 看起来是精心挑选过的。
伊月怀抱盒子,行走在走廊上。
好几天前,这件旗袍被送过来的那个早上, 伊月就去问了银时。
对方大言不惭地告诉她,“啊你不是答应了吗, 所以就给你准备好了, 别想赖掉哦。”
看着方盒子里精致的裙子,伊月很惊讶:“哪里来的旗袍?你买的成衣吗?还是定做的?”
坂田银时坦然地说:“我认识一个裁缝小姐姐,拜托她帮了个忙。”
伊月顿了一下, 难以置信地问:“又是哪里认识的裁缝小姐姐哦!?”
银时说:“街上。”
……这无懈可击的回答。
后来伊月试了下,不太合身也就放着没再管。现在好几天前困扰的事情,终于得空处理了。
思绪拉回来, 侧旁的墙壁被光亮替代, 伊月已经走到了五条悟房间的门口。
门开着, 里面静悄悄的。
她探进一个脑袋, 白猫猫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好像在沉思。
“你在干嘛呢?”伊月小心地出声道。
墨镜猫抬了下脸,回答道:“我在研究「极之番」, 就是必杀技。”
这个人到底要多强才肯罢休呢, 还在不停精进自己。
伊月说:“现在有没有空?我可以进去吗?”
五条悟站起身,打开双臂,开朗地说:“有空,请进。”
她走进去,一面说道:“有进展吗?你变厉害了吗?”
五条悟引她来到转角窗边的榻榻米上, 他的房间进门是客房统一的浴室系统区,中间部分是寝床和沙发、书桌, 因为是最边上的一间,得以有一面两块玻璃拼接的转角海景落地窗。
这一块区域,装修的是榻榻米地台,上面有日常的矮桌和蒲团。
现在,拖鞋依次摆在地台旁边,他们两面对面坐下来。
五条悟继续刚才的话,说:“没,尝试很久了极之番,一直没突破。”
伊月把捧着的盒子摆好在腿边,说:“行不行啊你,我最近进展飞速……”
五条悟笑了,露出小白牙,说:“呵,跟打游戏一样。你从1级升到10级有什么可夸耀的,我是从99级升到100级,需要的经验是之前1到99级的总和,你懂不懂啊。”
伊月接受了这个说辞,“那也是。”
但她转而一想,说:“可是,我现在绝对不是升到10级,我是…… 80级!大概那么多。”
五条悟笑容更甚了,总之就是戏谑,说道:“呦你、80级,笑死我了。确实确实,手搓核弹小女孩。”
伊月水波般的眼眸盯着他,好像藏着深不见底的思绪。
而后他们两同时出声了:
“我有话要对你讲。”
一起。
五条悟怔了下,道:“你先说。”
伊月说:“好。”
“嗯,就是关于穿旗袍那件事……”
这件事不用细说,五条悟知道。
他换了个坐姿,扯动嘴角,一条手臂完全放在桌面上,说:“你用的上我了,才过来找我,我理解的没错吧。”
伊月想了想,干脆说道:“嗯,可以这么理解。”
五条悟摆了下手,开始分析道:“这个事是这样的哈,你拜托坂田保护你在先,人家尽职尽责办到了,提些满足自己喜好的要求,这无伤大雅吧。”
伊月说:“我也觉得,所以我不是没有拒绝嘛。”
五条悟眉峰一凛,觉得有意思起来,说:“没拒绝现在又不想去了,你好大的脸呢。”
伊月语气很轻松,问他:“我就要去以色侍人了,你忍心吗?”
五条悟并不让步,笑道:“你知道「自作自受」怎么写吗?要说的话,是你一开始就选错了对象,如果选我来保护你,向我提出要求,我就不会让你做那样的事情。”
伊月抿住嘴巴,敢情他根本不是站在银时那边,就是为了埋怨她,不惜替银时说话。
也许是看她不说话了,五条悟便让了一步,“哎你求我的话……算了,撒个娇吧。”
墨镜正对着她,而且不知怎地,两个人从桌子的对面,一点点蹭得越来越近,桌有四条边,这会儿已经几乎坐到同一条边上了。
伊月仰脸看着悟,心一横,情真意切地喊了句……“欧巴……”
她突然讲韩语,莫名其妙。
五条悟咯咯地笑,“我看你就是专门过来给我找乐子的。”
伊月在笑,就像跟他在玩,五条悟现在也分不清了,只知道乐。
他放松姿势,靠近些问她:“好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伊月来劲了,把方盒子抱到面前的桌上,打开,一面说道:“我想说,要不你来穿……旗袍”
五条悟忍不住笑声,“哈哈哈哈哈”乐子,而且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更好笑了。
伊月认真地给他展示布料上的暗纹,说道:“多好看的小裙子呀。我觉得这么好看的小裙子,你肯定也想穿……不然你来穿吧~”
五条悟表示同意,哼道:“嗯好漂亮呢~”进而又说:“但,还是你穿吧,因为我也想看。”
完全被拒绝了。
伊月悲愤地看他一眼,语速很快地说道:“我看你有时候挺娘的,还以为你会站在女孩子这边。”说罢就跟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这时候五条悟也跟她拉开距离,拿出全部气场,说道:“老子、是个男人。”
伊月说:“嗯,这一点挺讨人厌的。”
弹脑门,虽迟但……没到,伊月居然躲开了,现在已经能预判他的动作了,与猫相处,进步颇多。
伊月想起来了,仰起脸问他:“对了,你要跟我说什么。”
五条悟霎时安静,不摇也不摆了,像是个多动症小孩突然被夹了,说道:“哦,那件事……你身体怎么样?别太辛苦了。”
错过了好多机会,今天必须要讲出口。
伊月说:“我没事。”
悟嗯了几遍,缓缓地,逼迫自己讲了出来:
“我想呢,从今往后……你不能离开我身边超过……10米……”
别扭,讲道理把别人绑在自己裤腰带上这件事,有背他的价值观。
可是复杂的问题,往往需要简单粗暴的解法。
伊月睁大眼睛,说道:“哇……你终于彻底疯了吗?”
悟拇指和中指大张,动了动墨镜,说:“那就20米嘛。”还商量起来了。
伊月警觉起来:“干嘛!你又有什么坏心眼?”
五条悟说:“不是……”因为难以启齿的原因,“我这是为了你好。”
他现在没有表情,有点语重心长的家长感。
“月月,你不要总是那么刚硬,平时的话我会让着你,在外面的话你要收敛锋芒,毕竟你身处在法治社会哦,也远没有强大到我这种地步,那样对自己不好。而且学着温柔些,才会更可爱。”
聆听比她年长的男士的教诲,伊月忽然反骨病犯了。
“我不想变得可爱。再说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为何寄希望于我。”
五条悟说:“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什么都抗争的话容易把自己抗死。”
伊月说:“我又不傻,我只会抗一些不会伤害我的人”她突然顿住,静静地说:“……你该不会真想娶我吧。”
在伊月看来,他自说自话对她一见钟情。把她比作猫咪,从来都不帮她,最难的时候永远不在身边。
一直以来都好像是在逗趣。认真的吗?结婚?难以想象。
五条悟却说:“现在就结婚都没问题,结婚不是恋爱,不会违反束缚。”
他说的时候面无表情,添了些庄重。
伊月脱口而出,道:“可我只会让你心碎。”
“……”五条悟的表情变化了,说道:“好在你不是咒言术师。”
伊月岔开话头,说道:“对了,我最近进展飞快。现在想杀谁就能杀谁,想让谁趴在地上当狗就让谁趴在地上当狗。不过要给所有人解开芯片还需要再努力一段时间。”
她的表情很愉快。
经过刚才,悟心里的情绪底色改变了。
他说:“认真的吗?你能控制所有人却只想着给他们解除控制,你菩萨下凡?你不是可以杀了所有人吗?做得到的话,哪日心情不好就该动手了吧。”
五条悟很无奈,说到底,他根本理解不了当年杰是如何走向扭曲的,怎么就钻了牛角尖出不来最后叛逃了。
给他一万次机会,他都理解不了他的做法。
明明那时候两个人的想法都很好,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当时得得知杰叛逃的瞬间,悟的反应就是:啊?
很多年后想通了以后才会发觉:其实他们本来就不是同一类人,杰和悟。
伊月腹诽:他在说什么?咋个听起来阴阳怪气的呢。
“……”
五条悟说:“你别努力了,这东西不是必须要解开的。”
他脖子间的亮色光斑泛出猩红的颜色,有点刺眼。
他好像又想鼓励她努力突破自我,又不想让她太努力的样子,有些矛盾。
伊月拧起眉心,不太懂了。
可她还是决定用轻松去应对,便说:“你是怕我变强了之后超过你吧,哈哈哈,笨蛋。”
她身边的人忽然钳住了她的手腕,语气冰冷,稳得不像话。让人觉得刚才那个跟她玩的人不是他。
“告诉你个经验,人呢,如果想要做到自身能力以外的事情,一直不断勉强自己的话,是没有好下场的。年轻的时候,总有人觉得能改变世界。
……结果什么都没改变,只有他自己身死了而已。”
伊月:“……”
悟继续说,捏紧她的手腕。
“我是我,你们是你们,你们不要总想着对标我,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勉强。我可以再辛苦一点,我不嫌累的,不要勉强你自己……你这样子到最后又把自己弄死了,要不就是情绪绷不住疯了,杀了这个杀了那个的,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了……那种发展……
嘴巴不是闲不住吗,也稍微说点该说的事情。也要稍微……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伊月:“……”
他一下子说了这么多,看来是真的走心了。伊月想了想,好生回复了他。
“悟君,我不是那种内心脆弱的人,我有一颗很强的心脏,会一次一次战胜心里的魔鬼。
你和黛希一样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依然心底明澈。你们才是这个世界需要的人。”
她的眼神温柔而坚定,黑色的发丝垂在身侧,她对五条悟说:
“而你一直想要的,跟你一样强大的同伴,不是已经死了的什么人……是我这样的人。”
“是、我。”
五条悟:“……”
她抬起手臂,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担心,我不会的……”成为第二个夏油杰。
「一定要娶回去」
现在,悟的念头只有一个:让她穿上最漂亮的和服,住到他的家里。
现在话说完了。可是他忘记了放开她的手,就一直握着。
伊月:“…………放手。”
不放开她,完全不想放开,五条悟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摆出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
他静静地坐着,微笑欣赏她,说道:“月月,你真的……”
语言有些苍白,无法表达他的心情。胸腔里有什么在涌动,需得通过控制才能压住那份情绪。
接着,伊月又开口了。
“你刚才说什么?为了我好?我找你诉苦得到了什么。嘲笑!笑很大声。就你这样子还想让别人找你倾诉,你真的想听吗?我很怀疑啊。”
五条悟不说话了。
因为悟真的是那种类型:即使别人对他讲自己得了抑郁症,他也只会在心里同情三秒钟,然后发自内心谴责对方内心脆弱。
要是真寄希望于他能给与多么深切的关怀,那就是不懂事了,他给不了,做不到,不想给。
……他就是这样,同理心有,但是不多。
认识到这一点的伊月会如何看待他。他不知道。
恍惚间,伊月把手从他的指尖中抽走了。像是一条滑走的小鱼。
她把方盒子收好,捧起,起身告别。下台阶,穿上鞋,再走到门口,没有再回应他的目光。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悟自己,他能听见走廊里她逐渐走远的脚步声。
明明想好了,她是个女人,强迫一下绑在自己身边就好了……可为什么没做到呢?
「最强」……败北
结果反而从她那里得到了安慰。他从没想过,她能让他感受到这么多。
“嘶”难受,不是要达到这种效果。
不过他还是决定去找银时,毕竟她很少拜托他。实际上他就是想帮帮她嘛,虽然在嘴巴上,好像往反方向去了。
综上所述
猫猫真没坏心眼,可是伊月不领情。
那之后又过去两天,期间,伊月独自去了趟城里。
这一天,她又自己在屋里搞研究。
忽然眼底光亮一闪,噗呲—— 好像发生了什么。
遭了,翻车就在一瞬间,她把自己搞瞎了。
然后她尝试了一下,花了大约十分钟,给自己打了一段电流,恢复了视力,这才放下心来。
她合上电脑,取出精致的方盒子,换了身衣服。在穿衣镜前独自欣赏一番,并且给自己梳了个头,化了个全妆。
衣服很漂亮,所以每个细节都要相得益彰,现在她周身明媚大气,再翻出一条黛希留给她的间色珍珠颈链来搭配。
好,造型完成,伊月脚步一动,叮铃叮铃,腰间垂落的装饰串珠碰撞发出声响,她就这么哗啦啦地出门去了。
可她刚走几步,一个趴在地上的物体挡住了她的去路。
伊月站定,那人忽然翻身仰坐在地上,喊道:“谁?帮帮我……我、我看不到东西了。”
是那波客人中间文静的那个男的,现在他的眼镜捏在手里,疯狂揉着自己的眼睛,满脸恐惧和迷茫。 ?
什么情况,伊月刚歪了歪头。
扑通,另一个身影从房间里跪着爬出来,那人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嘴上在喊:“健!我听到你了,你在哪,我看不到了,我的眼睛突然瞎了!”
是块头比较大的另一个男客人。 ??
什么情况,伊月的目光越过地上无助爬行的两个人。
然后她没管,绕道走开了,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先去找银时,她的念头如此,方才约了他见面,他现在一定在那里。
脚步加快了,几乎跑起来。
此刻的她还不知道,这是———
「全境失明」大事件的开端。
第69章 两个太阳⒀
伊月打开门, 透亮的落地窗和空落落的房间闯入眼帘。
他不在吗?
这时,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伊月扯开门扇,后面的阴影里躲着一团毛茸茸的银色头发。
坂田银时蹲在地上, 伸手摸到了伊月的脚。
“伊月酱,是你吗?”
伊月回应他:“阿银。”
银时低着头, 轻声说:“看不见了突然。”
他的手掌从她的脚脖子往上摸索, 随着动作缓缓起身,最后完完全全把她抱在怀里,说:“月月, 我看不到东西了。”
伊月:“……”
她的耳边,坂田银时用空洞的语气说话。
“怎么办怎么办,我以后还怎么赚钱养家?”
伊月:“……”
此前她从来没想过, 这人还有养家的意愿。他不该是希望家养他才对么。
伊月揉了揉他的脑袋, 指缝里都是他干净的洗发水味道。
鬼使神差地, 她发表出承诺宣言:
“别、别担心。你要真的从此看不见了, 我们就推车上街卖小面,你只负责和面就行了,其他的都交给我。”
银时:“呜呜呜……”把她抱得更紧了。
这个时候不忍心推开他,好可怜的卷毛猫猫。现在状况不明, 伊月脑子里闪过很多可能, 需要一条一条去处理。
刚想要哄他放开她,就听见坂田银时带着质疑的口吻,说道:“那个……你真的穿了吗……旗袍?我不信。”
伊月:“……”她的同情心瞬间消散了,她现在完全在他的怀里。他是不是真的为自己的前途担忧不知道,但抓住机会占了波便宜是真的。
她突然生出了坏心眼, 轻柔地说:“真的哦,给你摸一下。”
伊月随意摆弄过裙边, 牵起银时放在她后背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腿上。
坂田银时的指尖微烫,触碰到的瞬间竟然像是触电般难以置信。而后他的本能驱使他把手掌全部贴了上去,在她光滑的腿上抚摸……
这露在外面的一截腿啊,银时喃喃地说:“是真的……”
他的声音染上欣喜的音调,说:“什么颜色的?”
他拜托给裁缝小姐姐以后也根本没见过那件衣服,伊月来质问的时候盒子也没打开过。
伊月说:“水蓝色,有金色的花纹。”
他应着:“哦哦。”眼睛看不到,手上还在摸。
伊月被他摸得浑身难耐,扯开他的手,道:“你在这等一下,我去找医生。”
说着往沙发上引他,安顿他坐好,他现在根本没有自主能力,但是嘴上在抗拒,“月月,不要走。”
“乖,在这里等着。”伊月决绝地把他按到沙发里,没办法照顾他的情绪了,他现在很脆弱,但也只能自己消化不安的情绪了。
“我很快就回来。”
“你一定要回来哦,别丢下我不管。”
人的眼睛看不见会变得非常脆弱。
伊月带上休息室的门,朝前走去,为什么大家都失明了呢?
这应该不是她弄的吧,她没那么大能量……她思索了一遍,确认了不是自己所为。只是那个时机,让她误认为是自己的操作导致她看不见了,而后她重置了视觉系统,自行恢复了视觉。
所以,她本来跟其他人一样因为某种力量瞬间失明了。
这到底是谁所为呢?Game官方吗?又有何目的?
伊月快步行走,在下一个拐角处,遇到了她要找的人。
是的,即使是失明,五条悟的六眼应该也扛得住才对。
那家伙面对墙站着不动,跟平时一样带着墨镜,看起来很正常。
可等到靠近以后,才看清他正在墙上反复画圈圈,全然是自闭行为……
“呃……”伊月出声了。
五条悟瞬间绷不住一样抱住自己的头,呜咽道:“我终于因为用眼过度瞎掉了啊啊啊。”
伊月有点意外,问:“你也看不见了吗?”
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扯自己的头发。
伊月:“……”
五条悟带着哭腔,动了动墨镜,说:“怎么办,是不可逆的,我知道。”
伊月放松语气,安慰他说:“没关系,是可以恢复的,你别紧张。”
悟的声音好似在探寻她,“月月。”
那个瞬间伊月发觉面前这个人,可能毕生最恐惧的事情就是眼睛看不见吧,现在确实的发生了,好可怜。
所以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带着温度的洁白手指,说道:“你牵着我的手吧。”
五条悟乖乖的跟着她,一言不发,他现在确实没心情讲话,正在卯足力气修复他的眼睛,可是无济于事,心里很烦。
好在有人引着他,让他不至于撞到墙以后一个愤懑把这里都扬了。
他深知如果没有六眼,他就不再是五条悟,他是谁?他什么都不是。
伊月把悟也领到休息室,跟银时坐在同一条沙发上,中间隔着看不见的楚河汉界。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好。
伊月抱臂看着两个人。同时的,五条悟的手机响起来电声音。
悟摸出手机递给伊月,显示是工藤新一。
新一是今天早上临时去的辉煌城,事务所那边有事情处理。
咔哒,接通——
“啊,终于通了!”
伊月开启扬声器,新一的声音扩散开来。
“五条桑,你们那里怎么样,现在城里乱套了哦,好像是「全境失明」……”
哐当!听筒那边传来巨响。
新一补充道:“你听,又有人撞车了,神经病啊看不见还不下来走路,哇啊,现在心理变态报复社会的人好多。”
伊月替五条悟回答了新一:
“这边也一样哦,他们都看不见了,他们两现在有点自闭,可能……需要缓冲片刻才能接受事实。”
新一:“诶,伊月吗?你怎么样,莫非……你没失明?”工藤新一马上抓住重点了,为何是伊月接电话。
伊月说:“我肯定没事啊,也不看看我是谁。”
工藤新一:“呵呵,是啊,你是特别的,你是个挂来着。”
伊月:“感谢你带来的消息,他们两现在看起来脸色好了一点。”
五条悟和银时听到是全境失明,心里没那么慌了,代表着有破解办法,否则谁也别玩了,世界毁灭吧。
工藤新一压低嗓音,认真起来,问:“伊月,这件事你怎么看?”
伊月对着听筒,也是对沙发上的同伴,说:“所有人一瞬间都失明,他们有什么目的还不知道,如果什么都没发生的话……大概,就是试验吧。”
工藤新一:“试验?”
伊月:“对,尝试这件事本身的可能性。据我所知,Game此前从来没有通过芯片大规模控制过玩家,那有没有可能,是做不到。现在他们在尝试哦,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将来会需要这么做。”
工藤新一:“嗯,这个方向很有说服力。那么随时联系,我继续去了解情况。哎我摸了半天才打通电话有点不想挂……”
伊月说:“你待在安全的地方不要动,试验的话,应该会很快就解除失明的。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新一,注意安全。”
工藤新一在听筒那边笑了,“好啦知道了,伊月姐姐最厉害了。”
伊月:“……”
咔哒挂掉电话,伊月旋即对面前的两个人说:“我需要出去查看状况,你们两在这里等着,哪里都不要去,听到了吗?”
“你想把我们丢下吗?”
“不要,你留下来。”
伊月:“……”
这时,五条悟抬起脸,一扫刚才的阴霾,说道:“坂田说你真穿了啊……旗袍,我不信。”
伊月看向他,回答:“真的哦,给你摸一下。”
瞬间地,银时就探寻着拉住她的手,把她扯到一边,嚷道:“你滚!你谁啊,我还在这里,你凭什么摸她!”
但是他也没有扯多远,看不见的话会丧失判断力。
五条悟抓住重点,笑着说:“那么……你不在就可以摸?”
坂田银时捂住嘴巴,说:“那至少……我看不见。”
你现在就看不见啊,伊月如是想,并且牵起悟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腿上。
触碰到那片温暖而光滑的肌肤,悟酱先是怔了一下,而后他脸上浮现出笑容。
他手放上去就粘住了,滑动,摸……嗯
伊月忍不住去看银时的脸,他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发生的事情……这种情形……竟然让人欲罢不能。
嘶,老公是瞎子的话,还可以进行这种play。
五条悟还捏了她一把,差点让她叫出来。伊月用了很大力气才让五条悟的手和她的腿分开。
她好紧张好紧张,决定以后再也不这么玩了,她不适合这种,会把自己玩死的,搞不来。
忽然叮铃——
脑中的警铃响起,提示她覆盖在周边一公里范围的结界中有入侵者。
一个、两个、三个……好多,陆陆续续进入了十几个人。
伊月盯着面前的两人,脑中迅速转动,空气中的沐浆传来电流,通过芯片的处理传进她的大脑里。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将两只手分别放在银时和悟的脖子中段,这将是第一次在别人身上实践——
噗呲,一段温暖的电流过后,那两人对她没有戒心,还没反应过来。
伊月说:“视觉系统,给你们重置过了,大约十分钟后可以恢复视力。现在我要去外面查看状况,恢复视力之前不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出来。”
交代过后,伊月转身向门口走去。
她一转身,哗拉,腰间挂着的珍珠串珠发出好听的碰撞声。
男人们心里出现的画面有点丰富,摇曳生姿,身段妩媚,还强,还给摸腿,简直是天上的神仙,这就是神女吗?是仙女姐姐。
伊月边走边集中精力处理脑子里的画面和信息。
西南的树林是他们来的位置,全部穿着白色执行官的制服,一共十八人。
她走到酒店门厅处,便不再向前了,旋身靠在吧台的边缘,看着紧闭的雕花玻璃大门,透出海面淡淡的蓝色。
她摸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出一个人。
嘟——嘟——嘟
咔哒,接通
伊月轻启唇角,说道:“阿诺,呃……胖次君,私密马赛,还未请教过你的名字是?”
听筒那边,那位年轻清秀的执行官回答道:“雲母菊五郎です,请问伊月桑有什么事吩咐吗?”
伊月沉下目光,道:“啊,云母君,有件事想请教。”
她调出视野,集中注意力放大到入侵者胸前的名牌,问:“在执行官里,蓝色雄鹰的标志代表什么意思呢?”
第70章 两个太阳⒁
跟胖次君的通话让伊月搞清楚两件事:
一、此刻入侵结界的执行官是一支执行秘密任务的小分队, 隶属于测试部门,代号「蓝鹰组」
二、全境失明确实是试验,将在一个小时后恢复玩家的视力。
伊月靠在门厅的吧台边, 朝外望去,磨砂雕花玻璃外面, 是海天一色的蓝。
她握着手机, 说道:“玩这么大的试验?官方心里有没有数,就算是玩家也应该有人权吧?”
胖次君回答道:“我这边也很困扰啊,这回造成的混乱前所未有, 谁也不清楚为何要这么做,都是上面的指令。”
他继续说:“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吧,玩家在这里生活却对所处的世界毫不了解, 跟蒙住眼睛任人宰割的鱼有什么区别。”
而后他兀自笑了一下, “不过我们执行官, 是群被随意使唤的驴子, 谁又比谁高贵呢?”
伊月沉默了,思索他的话,蒙住眼睛的鱼和看得见的驴子。
听筒那边,胖次君的声音:“怎么了, 伊月桑, 你遇到蓝鹰组了么,需要帮忙吗?”
伊月回答道:“暂时不用,我来解决。阿里嘎多。”
结束对话后,伊月把手机扣放在吧台上。转换视角,开启声音通道……
棕榈树林中, 铺天盖地的叶片下,执行官们正在步行前进。
最后的叶片遮蔽被拨开, 面前出现宽广的沙滩和不远处的坡屋顶酒店。
程式化的声音:“目的地已到达。”
海滩上,有两个移动中的身影,是方才相互搀扶着从酒店里跑出来的两位男客人。
执行官们列队成羽翼形,身后背有长条状武器,匀速前向行走。
噗——
有人踹了一脚挡住去路的男性玩家,两人翻到在地,慌张地喊叫起来。
“请问、请帮帮我们,突然间看不见了。”他们在沙滩上摸摸索索,想要站起来。
执行官中发出此起彼伏的笑声,很不以为然。
这时,有人说道:“那男的不是目标对象,直接绕过去。”
可看不见的人内心充满恐惧,眼镜男爬起来后竟抱住面前人的腿,浑身发抖祈求着说:“求求你了,帮帮我。”
哗啦——像是拔出宝剑,络腮胡子的执行官挺直身躯,手握背后那柄长杆指向面前的人。
方才伊月就察觉了,蓝鹰组小队成员几乎都斜背着一把武器,而站在最前端的两人额外多背着一柄长杆,像是半截晾衣杆的银色金属棒子。
络腮胡用杆的尖端抵住眼镜男的脖子,按下手中手柄的按键,瞬间地“噗呲——”
眼镜男经过一瞬的痉挛,双手痛苦地捂住胸口,滚到了地上,他浑身发抖,像是一只被人故意翻过肚皮的乌龟,四肢不住地颤动,痛苦极了。
伊月静静地看着,聆听他们的声音。
络腮胡子说:“啊不小心的。”
旁边的同伴笑道:“你好恶趣味。”
眼镜男感到彻骨的危险,强忍着心脏麻痹的剧痛往相反的方向去爬,因为看不见,去的方向是海面,片刻便被冲上来的浪潮打湿全身,透心凉之后冷静了些,他深知不能再靠近先前的人,停在原地不住地颤抖。
最后终于因为身体不支,附身倒在浪花中,直直从跪姿把脑袋插进潮湿的沙里,撅着屁股,像条没有生气的被折叠的死鱼,一动不动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几人都在笑,冷漠的笑声。
伊月聚集沐浆查看了眼镜男的呼吸,他还活着,只是暂时昏过去了。泡在来回激荡的海水中。
有人在叫:“哇啊这就是「权杖」的效果吗?能再展示一下吗,副长,给大伙开开眼。”
笑声,此起彼伏的。
络腮胡受到鼓励,走向另一位男客人面前,在他懵懂无知的脸前举起杆子,动作缓慢带有庄严的威压,触碰到他脖子间的芯片处。
男玩家愣了一下,缓缓捂住肚子大喊一声,痛苦地倒地了,他的肠子现在全部痉挛在一起,肚子里绞痛不已,冷汗铺满脊背,可他只能感到肚中犹如刀绞的疼,绝望地呼喊着。
简直是无妄之灾,他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络腮胡子甚至踹了他一脚,他往海水里滚去,难受地大口呼吸着。
“诶,好厉害,啊哈哈哈你能让他拉屎吗,副长?”
“听说有很细分的功能哦,想做什~么~都可以哈哈哈哈,可惜我这根做不到。”
“能给我用一下吗,副长?”
“切,这可是「权杖」啊,给你,你承受得起吗?想要的话,就努力做到我这个位置吧。嗯,还有今天这波失明,就是为了测试最新的研究成果,通过无、线、电连接芯片的可能性,还能同时作用多个目标,可以想见,以后操作起来会更方便。”
这时,为首的执行官沉声提醒道:“不要太过分了。”看起来他就是队长了。
执行官们不再言语,继续往酒店的方向行进。
伊月静静听着、看着。
执行官随意玩弄玩家,把手里的破杆子称作「权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可以想见没人的地方能做出何等肮脏、低劣的事情。这行为怎么看都很白痴,又蠢又恶毒。
事情对上了,先前她了解到【芯片暂停】这项业务有通过执行官的亲信非法出售,看来那根破杆子就是道具之一。
现在game官方正在研究更进一步的无线电指令,意图更大规模、更有效的管理玩家。
伊月眉心颦起,手掌捏紧了。
队长清了清嗓,说道:“再重申一遍目标啊……
回收玩家【坂田银时】【五条悟】【工藤新一】,以上。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
伊月眯起眼睛,眸中冷光划过。
终究是上次的动静闹大了吗?这样被动地处境对她不利。
此刻,她才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不管不顾的处事方式,会波及到同伴。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而且同伴并不是时刻都能与她并肩。
比如现在,超强的两个男的,居然一起瞎掉了。
伊月的后腰离开靠着的吧台。
今天穿了很不适合打架的衣服,只能优雅地来解决了啊。
她向前走去,那片蓝色的海隐隐绰绰,终于在推开门的瞬间闯进鲜亮的色彩,和咸甜的海风味道。
她的目光游向浪花中的两个黑点。
坂田银时跟她说,有一天晚上他在露台遇见了另外一波客人,跟他们聊了天。
他们四人,两男两女,在「金矿」上班。这是句游戏里的黑话,意思是可以重复通关刷钱的关卡,掌握在富人手里。每当关卡开启,富人手下的「员工」就报名参加,那关的徽章是【兔】,游戏内容是数独,很简单,员工们就是这样用重复的劳动为资本家富人赚钱。
他们在【兔】关中,重复大量地刷钱,而想要玩一次兔关获得徽章的普通玩家,则要给富人交钱,比通关奖金要多的多。
他们就是这样,上着班,做重复的劳动,给老板赚钱的普通打工族。用他们自己的话讲:这没什么不好,在原本的世界就是社畜,换了个环境继续做罢了。
伊月抬起手,指尖上那根无色透明的沐浆召唤她深藏海底的沧龙王。
海水蔓延上涨,推来一艘小艇,悠然荡漾而来。
普通的上班族,她想起从前每日都要坐的电车,那些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一模一样的人们,午休在便利店买饭团填饱肚子,也会在休息日来到海边放松,穿上短裤晒太阳、踩浪花。
那些努力生活的,每日里擦肩而过的人们,会因为超市里水果打折而开心,会站在沙滩上看她放的烟火,露出笑容的人们。
沧龙王在水下暗潮涌动,海水包裹着两个黑点一般的人,那艘蓝色的小艇微微倾斜,依次将他们两顺着浪潮纳入进船舱里。
看不见的沐浆做的渔网牵引着它,犹如一叶扁舟,伊月挥手间,将这一头缠在码头的栏杆上。正好有阳光照射过来,沐浆折射出肥皂泡沫般的光泽,渔网般,细丝般,坚韧而轻盈。现在小艇像是被绳子拴住一样坚固,不会再飘远了。
而这一切,在执行官眼里诡异而无解……他们完全看不到沐浆,更不能想象沧龙王的存在,所有人能看见的是:
有一个女的,从他们的目标建筑里走出来,挥了挥手让潮水上涨,让船停靠,再挥一挥手,显出五彩斑斓的渔网,罩住了那两个差点被浪卷进深海的人。
而这个女人,是个绝色佳人,面容精致,柳叶弯眉,身着古典美人的装扮,摇曳生姿,像是诞生在贝壳里的高贵的珍珠。
她站在门前,停在那里,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告诉所有人:
“我不会、让你们再往前走一步。”
空寂的沙滩上,如果是在漫画的远景里,任何人都是小黑点。
现在执行官们面面相觑,最后看向为首的队长,交叉背有两杆武器的金发男子。
络腮胡先说话了,他在手中的电子屏上检索过任务内容,面前的人跟这次任务毫无关系。
“我们不想伤害你,小姐,麻烦给哥哥让个路。”
伊月面无表情,朗声说:“谁叫你们来的你们就去找谁,回去复命,就说让他亲自来找我。”
呵,在场的人都笑了,互相看看,这女的在说什么。
唯有队长低沉着下巴,在电子屏幕上快速滑动——赏金榜第一名,他很快收获到这个信息。虽然他无法将目标人员跟这位名叫「伊月」的女玩家联系起来,但是她绝对不能小觑。
随即,队长发号施令道:“准备武器。”
这说完,所有人犹犹豫豫,取下背上的**,指向伊月。
**里是麻醉针,对付玩家用这东西就够了。
络腮胡“嘁”了声,不知道对付个女的动这阵仗做什么。队长显然比他谨慎的多。
就在这时,海面波动,发出一声低沉的啸声,像是巨鲸,厚重而威严。伊月知道是沧龙王生气了,她在心里平复它,让它不要叫,告诉它要悄然来到她的身边。
整个地面都被震动了,海水陡然升起龙卷风来袭才能形成的巨型水柱。
是的,沧龙王没听她的话,它现在就是很生气,它就是要叫。
执行官们紧张起来,注视着水龙袭来,都耸起肩,抑制着拔腿就跑的本能。
现在的伊月已经能够理解黛希说的:沧龙王是最强的。它不受形态的限制,是无处不在的给她的保护。
水柱似蛇似龙,迅速移动着,卷起狂风带着呼啸,眼看就要炫过来摧毁这里。
队长马上喊叫着下令了,“攻击!”
他认为只要拿下对面的女人,这种超自然的力量就会停止,事不宜迟。
刷——刷——刷
麻醉枪根根齐向伊月飞来,停在距离她一米的位置,开始悬空旋转,擦出橙色的火花,不再向前。
随即,沧龙王幻化成的透明薄膜折射出金色的炫光,犹如凭空而来的金钟罩,吸纳下飞速而来的速度,将麻醉枪掉转方向全部反弹了回去。
腾腾腾,几声过后,有人正中红心被自己射出的箭扎倒,挺尸一般倒下。
还站着的执行官进入全部戒备状态。
现在算是结下仇了,不可能善终了。
她看见络腮胡举着破杆子过来了。
Kiki和翼龙今天都不在,两个鸟双宿双飞跑去玩了。现在没办法,不能够退缩,伊月不愿纠缠,思考一击制胜的可能。
沙滩上漫起浪潮,沧龙王扇动它巨型的身躯,将海水送到她的脚下,也蔓延在所有人的周围。
这样就足够了,所有人都被海水连接起来的顷刻间,电流从她的指尖流动出来,四处金屑散落,水流之中,犹如咏唱的咒语。
执行官立刻动不了了,像是深陷沙子的漩涡中,心中充满未知的恐惧。
她到底是什么人?所有人脑中都在问。
海水导电,人体也导电,Game官方还在用金属连杆这种原始的方式发送信号。
而由于沐浆的特性,伊月可以无线传输想要的指令。
她从左至右弹奏音符一样依次安排他们,点兵点将一样,一人一个指令:
“趴下、坐下、蹲下、半蹲、踮脚尖、跳芭蕾……啊太麻烦了,其他人都跪下吧!”
扑通,所有人都不由自主**趴下了。
然后,络腮胡还挺机智,硬挺着用杆子戳向自己的脖子重置了下芯片指令,把腿就往树林里跑,什么都不顾了。
可他刚进树林,一截墙一样的黑色巨腿斩断了他的去路。
猛犸象一低头,洁白弯曲如月牙般的象牙插向沙地,然后一个摆头给他旋飞了,像个皮球一样咕噜噜被旋回沙滩上。
腾腾腾腾!猛犸象悠然现身,带着笑容,开开心心走过来,伊月感觉脚下都在抖。
然后它yue了一口痰,把顶回来的络腮胡从头到脚黏糊在沙滩上,就像是糊了满满的浆糊。这回动不了了,像是蛛网中央待宰杀的虫子。
恶心的东西,现在更加面容可怖。
伊月拧起眉心,缓缓向前,捡起他掉在地上的破杆子,观察一番,大概知道Game官方现在是个什么水平了。一群菜狗,没有她全都不成气候。
她用金属杆件的尖端摁住地上的人,凛起冰冷的目光,看向这个可笑的人,用戏谑的语气说:“权杖?给你,你承受的起吗?”
她加深手上的力道,轻抬起下巴,质问道:“说吧,是谁让你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