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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幸好有天使小陶(修)

    安全舱得飞越一千多航里的路程, 以防止海鹰星盗通过其他跃迁点追上,谢宴川设定的安全舱投放速度过快,安全舱无法承受如此高航速又远距离的投放。

    在即将落地时, 谢宴川就知道这安全舱必然坠毁无疑,幸好他提前给许陶注射了睡眠剂,睡眠剂能让人保持沉睡几个小时, 许陶还陷在沉睡中一无所知。

    他将许陶搂紧在怀中, 手掌将许陶的脑袋压在自己胸膛, 脸虽然受伤了通过医疗舱也能复原, 但这么漂亮的脸蛋还是不要受伤得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今天运气格外背,安全舱落地时没落到平地上,反而撞上了一块巨石!

    安全舱碰上巨石尖锐的突起散得四分五裂, 特别寸的是, 巨石锋锐处划过谢宴川的后背,划破他冷硬的军装,深入肌肤, 几可见骨。

    唯一值得庆幸的, 就是安全舱生产厂商还没有像营养液生产商那样摆烂,安全舱坠毁的瞬间弹出安全气囊阻挡了一部分冲击力。

    谢宴川撞上巨石, 又搂着许陶在地上滚了好圈方才停下来。

    谢宴川喘了好几口粗气, 方才强撑起点力气去看怀中的许陶。

    睡眠剂的效果还没有过,许陶仍然闭着眼睛不省人事。

    谢宴川撑着手微微坐起来, 将许陶浑身上下检查过一遍, 除了手臂上一道被安全舱坠毁时散射的碎片划过的伤痕, 其他地方倒是没有受伤的。

    手臂上那条条不大不小的伤口汩汩流着血, 在许陶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像是红梅落雪。

    刺目得很。

    谢宴川咬牙撕下军服衬衫下摆, 先用衣袖擦过周围的血迹,才小心翼翼地替许陶包扎好伤口。

    两人的光脑手环在纳乌星压根就是废物,纳乌星没有联盟政府管辖,联盟的通信讯号覆盖不到这颗星球。

    纳乌星有自己建的通信讯号塔,联盟对纳乌星的信号塔进行了屏蔽,他们是无法接入联盟星网的,但纳乌星上的公民靠特殊手段也能接入联盟星网。

    能接入联盟星网的人,在这颗星球上必然有一定地位,不然就是一些十分擅长网络技术的人。普通人想要成功接入联盟星网几乎没有可能。

    谢宴抬眼望了周围一圈,他们运气确实够烂的,被安全舱扔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高耸森林中。

    但转念一想也还算可以,要是被扔到城市里,恐怕会被纳乌星那群目无法度的人不知道怎么折磨,他这张脸被认出来,估计活不过明天,连带着许陶都会遭遇不幸。

    他后背发出尖锐的疼痛,方才驾驶机甲战斗而消耗的精神力让精神海又开始不安地持续痛苦的暴乱。

    他将许陶重新搂回怀里,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找个地方安置下两个人。

    等他恢复些体力再做打算吧……

    他想。

    这么想着,他的眼皮却逐渐合上。

    许陶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谢宴川怀中,脑袋上枕着他的手臂。

    谢宴川面色惨白地闭着眼,他的身下是一小片血泊,鲜红的颜色刺激着许陶的瞳孔。

    许陶心一突,立即翻身从谢宴川怀中起来,唯恐自己继续待在谢宴川怀中会加重他的伤势。

    他起来得太急,不小心牵动手臂的伤,不禁发出“嘶”的一声。

    目光望向自己的手臂,他看不见自己受了什么程度的伤,伤口处已经被人包扎住,但根据疼痛的程度,应该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势。

    反倒是谢宴川,他后背不知道被什么划过,大半个背都被深刻的划痕划得血肉狰狞,右半边肩膀被安全舱坠毁发出爆炸给炸得不轻,灼热的烫伤让右边肩膀看不出一块好肉。

    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怎么还能抽出力气、忍着伤痛替自己包扎的。

    许陶视线逡巡过四周,夕阳已经落到地平线,幽深的树林散发着诡异的气息,隐藏在其中的动物们都开始发出各异的、或高或低的声响。

    夜晚的野外不安全,待在深不可测的巨大森林当中更加危险,必须在黑夜彻底降临前找到一个相对不那么危险的地方才可以。

    许陶不敢再多耽搁,成为猛兽的食物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他蹲下身,将谢宴川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想要扶着谢宴川站起来。

    可能是被许陶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谢宴川紧闭着的眼睛缓慢睁开,他皱着眉强忍下伤痛。

    抬眸望向刚刚把自己扶起来的许陶,声音有些虚弱地开口:“你醒了,伤口还很疼吗?”

    许陶都对他有些无语了,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闲心关注他那点不疼不痒的伤。

    “我没事,你伤得太严重了,少说点话吧。”许陶无奈道。

    许陶望了望眼前幽深、深不见尾的树林,对谢宴川道:“我们得早点找到一个能过夜的地方,但我不知道哪里才是我们该去的方向。”

    许陶没有在野外过过夜,对野外的环境一无所知,没有任何经验,只能寄希望于谢宴川。

    谢宴川点头:“你跟着我的指令走。”

    他方才已经看过这片森林,此时开口道:“向右。”

    许陶点头,让谢宴川胳膊放在自己肩膀上,身子撑着谢宴川、扶着他往右边走。

    谢宴川的伤势实在是太重,即使他有意自己撑着身子不让许陶承受自己全部的重量,可还是有大部分的重量压到许陶身上。

    受伤的右边手也无力地垂着。

    许陶在谢宴川的指挥下走了一会儿路,发现谢宴川靠在自己身上的力道总是一会儿轻一会儿重,有些无奈地开口:“不用这样担心我没力气,我总会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的。”

    他说话时分明还有微微的气息不稳,谢宴川知道这已经是他在强撑着稳住气息的结果了。

    他的胸膛还在因为费力而上下起伏。

    谢宴川压下心里有些复杂的情绪,佯作不知地顺着许陶开口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但虽然这么说,他仍是不敢将全部的力气压到许陶身上。

    “不用这么客气啦,我们现在可是患难的伙伴。”许陶笑了笑道。

    谢宴川在最后机甲休眠的关头,还能记得自己,和自己躺进一个安全舱里,许陶已经很感谢他的贴心了。

    否则他自己一个人在这片树林里活下来的概率不知道能有多少。

    “明明是夫妻吧。”谢宴川纠正道。

    “唔……也是。”许陶漫不经心应道,分神注意着远处,目光逡巡着周围的树丛。

    突然他目光定在远处一片草丛中,眼眸有些发亮,对谢宴川道:“我看到了一些能治伤的草药,我过去摘,不然你的伤得这么严重就是流血过多都会有生命危险。”

    说着,他征询谢宴川的意见:“我先把你放在这里好吗?我摘完草药就过来。”

    “好,”谢宴川点头,“你一个人过去小心些。”

    许陶小心翼翼地扶着谢宴川坐下,唯恐扯到他的伤势,将谢宴川扶着坐到地上,许陶道:“我要过去了,你碰上危险的话就叫我,我立刻过来。”

    谢宴川失笑,真有危险,许陶这不堪一折的身板,叫他过来,谢宴川反而有些不放心了。

    但是他还是点头答应道:“好。”

    许陶站起身:“那我走了。”

    “等等,”谢宴川解下腰间的光束枪,递给许陶,“草丛中可能会有野兽,你带上枪。”

    许陶看他把身上唯一一把光束枪递到自己手心,沉吟片刻才接下,又嘱咐他道:“你自己待在这里有危险一定要叫我。”

    “放心,我会的。”谢宴川道。

    “好。”许陶点点头。

    向远处的一丛草丛走去,幸好他做的是生物医药研究,对一些草药涉猎广泛,不至于在这种时候真的成了一个废物。

    许陶走到草丛前,先观察了一番,目之所及没有看到任何的野兽,才逐渐靠近。

    许陶蹲下身,微眯着眼分辨草株,将眼前的草株跟自己记忆中的药物对上,方才扯下一片叶子放到口中嚼了嚼才吐出来。

    叶子根茎形状、还有气味是乌杞草无疑了,对止血有奇效。

    但只是止血显然还不够,谢宴川伤势这么重单单止血还不行,还得找一些能够疗伤的草药。

    采足了乌杞草,许陶又在附近捡了根树枝,往前又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丛草丛前。

    如果他没有记错玄辛花通常就长在折朴草之下,许陶用树枝拨开眼前茂密的折朴草丛。

    在折朴草丛下果然长着低矮的稀稀落落的紫色花,花蕊鹅黄,而花瓣宽大,这么点长的根茎长着这么宽大的花看着有些异类。

    但许陶总算微微松下心,幸好没有白费功夫,疗伤药能够找到就是最好的事了。

    许陶蹲下身,折下一株花,仍然细心地将花瓣和花蕊放入口中嚼了几下,先是传来苦涩的味道,多嚼了两下后缓慢传来点及不可察的甜味。

    没错了。

    许陶吐出口中的花瓣和花蕊。

    伸手将跟前的玄辛花都摘下,又往旁边找了找,确定不会不够才起身。

    这片环境看起来似乎适合很多草药生存,如果能够找到可以止疼的草药就好了,谢宴川也可以少受些苦。

    许陶又往一旁走了走,碰到草丛目测没有野兽便拨开,试图寻找可以止疼的草药。

    然而他走过好几片草丛也没有找到,他的运气似乎用完了。

    许陶看了眼天色,这时太阳已经完全要完全没入地平线了,他回望自己来的路,他走了好一段路,这时连谢宴川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许陶有些遗憾没有找到可以止疼的药草,但现在必须得回去了,他们还没有找到可以度过夜晚的安全地方。

    不敢再耽搁,许陶沿着来路快步而去。

    走到不远处正好看到谢宴川撑着手准备站起来,许陶小跑几步上前扶住谢宴川:“慢点。你怎么没有听话好好坐着不动,扯到伤口怎么办?”

    “你太久没有回来,我想去看看。”谢宴川目光扫过他全身,没看出他身上多添什么伤,但还是问道,“没碰上野兽吧?有受伤吗?”

    “没有啦,我采到了一些疗伤和止血的草药,但我们先找到过夜的地方,我再帮你处理伤口。”草药都被许陶放在了军装口袋中,幸好军装的口袋做得十分宽大,可以装下。

    不然他一只手受了伤,还要扶着谢宴川,拿着草药还真的有点麻烦。

    “好,”谢宴川抬抬眼皮,道,“往十点钟方向走,我判断不错的话,那里应该有可以过夜的地方。”

    许陶按着谢宴川指的方向,扶着他走去。

    他一路注意着周围的可能会出现的野兽,丝毫不敢分神,也没有跟谢宴川说话,谢宴川这种情况还是少说话保存点力气为妙。

    走了一段,许陶额上已经有些细汗冒出,手臂上的伤也开始痛得厉害,但还在他承受范围之内。

    许陶边走边看向旁边的草丛,突然他目光一凝,不远处一只牙齿尖利、视线凶狠的凶兽正盯着他们。

    许陶的心微微吊起,光束枪正握在他受伤的手上,但他完全不熟悉这个星兽,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出手。

    如果一击不中反而可能会惹怒这只野兽。

    他正准备寻求谢宴川的意见,然而眼前一花,谢宴川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着的一把匕首从他跟前飞过,正好刺中那只星兽的脖子!

    匕首恰好卡在星兽喉咙口,令这只畜生只能发出嘶嘶的痛苦声,没法大声嚎叫。

    “枪给我。”谢宴川开口,然而不等许陶将枪递出,谢宴川已经从许陶手上拿过光束枪。

    他微微眯起眼,抬起没有受伤的手臂,连发几枪射中星兽的喉咙、腹部和致命的脑袋处。

    不过转瞬之间,原本还凶恶盯着他们的野兽随即毙命,倒地死在浓密草丛中。

    谢宴川将抬握着光束枪还受着伤的右手臂放下,对许陶道:“没事了,不过已经有星兽出没,我们得再走得快点了。”

    许陶点头,顺从听话地加快步子。

    但路上还是不可避免地又遇上好几只星兽,谢宴川让许陶不用担心,果然他手上光束枪准头极佳,遇到的星兽都被他轻巧地解决掉。

    就这么轻易地收拾好几只星兽,被人看到,必然不敢相信他还受着这么重的伤。

    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解决这些星兽恐怕也得费好一番力。

    受了重伤还能做到这种地步,简直有点可怕了。

    但许陶看他轻松的样子,只以为这些星兽都是战力不高的野兽,心中不禁庆幸没有遇到凶残的星兽。

    又走了好一段路,许陶已经有些面色发白,他咬着的下唇也印着深深的齿痕,他脚步发沉,支撑着谢宴川缓慢的移动。

    突然,许陶视线看到不远处的一处山洞,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眼眸发亮道:“那里!我们今晚是不是可以在那里过夜?”

    谢宴川点点头,唇角也不禁跟着弯了弯:“嗯,今晚就先住在那里,看明天的伤势恢复情况再做打算。”

    山上还流下一条清澈水流,聚在山脚处形成一个小湖泊。

    许陶扶着谢宴川行过陡峭的山石,两人走过陡峭难行的山路,费了好大的一番力才走到山洞前,许陶望着跟前的山洞。

    洞口的位置比他们人还高,靠双手爬肯定爬不上去,况且他们两只手都还受了伤,许陶虽然受的伤轻,但他从来没爬过这么高的地方。

    现在唯一的一个好办法是借着身侧的树,先爬上树再经过树枝进入才是最好的办法。

    但这样样他肯定没办法扶着谢宴川了。

    谢宴川受伤这么重,许陶不知道他还能不能顺利进到山洞,但肯定最好不好待在外面,待在外面太不安全,一个晚上估计都得警惕着星兽,不能安眠。

    谢宴川看出他眼里的犹疑,开口道:“你先上去,到了洞口再拉我一把就好。”

    许陶看向他的伤,不确定道:“你这样还可以上树吗?”

    谢宴川把手从他肩上拿下,勉力自己站定,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放心。”

    就算不行也得行。

    许陶明白今晚他们必然得进到山洞内,其他地方更不安全,再犹豫下去只会浪费时间和体力。

    “好,我先上去。”许陶点头。

    幸好这树不难爬,许陶用没受伤的手握住上方一枝粗壮的树枝,另一只虚虚握着树干,脚踩上底下的树干。

    使力翻上树,在一根树枝上站稳。

    这树的一根枝干临近山洞,只要踩上便可以跳到山洞中。

    许陶踩上那根枝干,瞄着山洞落脚的地方,轻轻一跃,安稳落到山洞中。

    微微站定,许陶俯身看向还站在下面的谢宴川,有些担忧道:“你可以上来吗?

    谢宴川点点头:“可以。”

    他说着便瞅准可以踩上的树枝,翻身而上,随后踏上那根可以跳进山洞的枝干。

    “我接住你。”许陶站在山洞内张开手,对谢宴川道

    谢宴川失笑,他轻声无奈道:“不用,等会儿反而可能你还会受伤,你让开,我跳下去就好。”

    许陶怕他在上面待得越久越支撑不住,没有跟他争辩,让开身子,留出位置方便谢宴川跳下来。

    他一让开,谢宴川便从树干上离开,脚踏着枝干借力跳下。

    显然他受了这样的伤跳下来并不简单,落地时身子不稳地半倒在地上。

    许陶快步上前扶住他,没让他真的完全倒在地上。

    谢宴川强撑爬上树又跳进山洞的力气在此时都几乎被消耗殆尽,他额上冷汗直流,额发都被打湿了大半。

    经过他的一番动作,背上的伤口被撕扯得愈发狰狞,本来就没几块好肉的右肩更是惨不忍睹。

    许陶扶住他身上的手都沾满了他后背流下的鲜血。

    “你的伤太严重了,”许陶皱眉扶着他,把他没受伤的左半边身子靠在山壁上,“我现在帮你处理一下。”

    他们走了太长时间,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挂着的月光不足以照明处理伤口。

    许陶用光脑手环开启了灯光模式,照亮了山洞。

    这山洞并不大,住两个人也可以了,而且但够高,让他们不至于站着的时候碰到头。

    许陶帮谢宴川脱下衣服,谢宴川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毁坏得不成样子,穿在里面的衬衣下摆还被他撕下一大块用来包扎许陶手臂的伤。

    七零八落不成样的衬衣倒是可以用来做包扎谢宴川伤口的布条。

    许陶从自己的军装口袋中摸出所有草药,分类放在两处。

    他找了块石头,将乌杞草放在谢宴川脱下的军装上,用力将乌杞草捣碎得差不多,确定可以挥发出药性,才准备敷到谢宴川背上。

    谢宴川微微抬起眼,看向他的手臂,哑着声开口:“先处理你的伤,我的伤不急。”

    “你的伤更严重,况且这草药是止血的,我的手臂现在也没有出什么血。”许陶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他都伤成这样了还不急吗,许陶都怕他下一刻就闭眼倒地了。

    “况且我还要捣药,先处理我的伤口的话,等会儿帮你处理好伤口,再处理一次我的伤?”许陶宽慰地对他笑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啦,这样的小伤我还可以忍住。”

    谢宴川不知怎的突然沉默下来,片刻后点头,同意了许陶的建议。

    让许陶先处理他的伤口。

    许陶看着谢宴川没几块好肉的背,都觉得有些有些幻痛,简直有些不忍直视了。许陶撕下一块谢宴川的衬衣,他背上没有伤口却沾上鲜血的地方,许陶用衬衣小心擦掉,他细心地不碰到谢宴川的伤口。

    谢宴川只觉得他的动作轻柔得过分。

    擦掉谢宴川留着的血,许陶用手捧起被捣碎的乌杞草,看着谢宴川道:“对不起,我没有找到止疼的草药,所以会很疼……你忍一忍。”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了,你做得已经足够好了。”谢宴川摇摇头。

    明明是他对不起许陶,自私地带着他一起上战场。

    如果他没有这么自私,许陶也不至于和自己一起沦落到这个鬼地方。

    现在因为当初自己的自私和错误决定,不仅让许陶照顾他,还要许陶因为没有找到止血草药而跟他道歉。

    简直有些可笑了。

    许陶动作轻柔地将捣碎的乌杞草敷上谢宴川的伤口,只有刚碰上伤口时谢宴川的身子颤了一下,之后便没有任何动静。

    许陶歪头看了看他的脸,见他咬着牙强忍着,脸上冷汗岑岑,不由开口道:“真的很疼是不是?我动作再轻一些”

    “没有,你动作已经很轻了。”谢宴川摇头道。

    因为疼痛,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喑哑。

    即便谢宴川说了没有关系,许陶还是更加放轻自己的动作,他简直不知道这么严重的伤,谢宴川怎么还能强忍着没有晕过去的。

    许陶动作小心翼翼,经过好一番折腾才将止血草药覆盖上他那些流着血的伤处。

    在等待止血的过程中,许陶又将玄辛花捣碎,因为谢宴川过重的伤势,许陶采了许多玄辛花,足够谢宴川敷上好几回。

    两人都安静地没有说话,山洞内只回响着许陶捣药的声音。

    许陶其实手臂还是有些痛的,他又将全部的心神放在手上的动作上。

    没有注意到近处谢宴川盯着他捣药的幽深目光。

    “好了!”许陶放下手上的石块,手捧起捣好的草药走到谢宴川跟前。

    谢宴川收敛起眼瞳内可能会吓到许陶的眼神,对他笑了笑。

    “这次会比敷止血药草疼得多,你要不要在嘴上咬块布条,我拿给你。”许陶问他。

    “不用,你直接敷就好。”谢宴川摇摇头。

    “好,那你忍耐一下。”许陶道。

    说着他走到谢宴川身后,先将上面覆着的乌杞草拿下,才又小心翼翼地将玄辛花敷到谢宴川伤口之上。

    他耐心又细致地将草药覆盖住谢宴川的每一处伤处。

    许陶帮谢宴川敷好草药,将衬衣撕成的布条拿过来,又替谢宴川仔细包扎住伤口,不让草药掉落。

    做完这一切,许陶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但他抬手擦掉额头上的汗,还是露出笑意对谢宴川道:“好了。”

    上药过程,谢宴川一声不吭,许陶还真是有点佩服他。

    不愧是S级的omega,联盟鼎鼎有名的上将。

    谢宴川摸了摸他的脑袋,目光内有些许陶看不懂的神色,他笑了笑对许陶道:“辛苦你了。”

    许陶摇摇头。

    许陶拆下今天谢宴川帮自己绑好的布条,他的伤口被安全舱尖锐的碎片划过,由于方才赶了好长一段路,又是捣药又是帮谢宴川敷药。

    此时伤口早已经渗出血,伤口有些微微发白。

    许陶只平静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知道了自己的伤势便收回视线。

    他这点伤口也用不着上止血草药,许陶将伤口附近的血痕擦掉,便要单手敷上玄辛花。

    “我帮你吧。”谢宴川出声开口道。

    闻言,许陶使劲摇摇头:“ 不要不要,你再动等会儿伤口又撕裂了。”

    他歪了歪脑袋,对谢宴川开玩笑道:“再撕裂开我帮你上药,你就这么麻烦我么?少折腾点我吧。”

    但他这话说完,还是怕谢宴川下次换药时怕麻烦自己,一个人偷偷换了,便又道:“好啦,我没有嫌你麻烦,只是伤口又裂开的话,什么时候才能好呢?你不痛吗?好好养伤,不要乱动啦。”

    许陶真是不知道小七怎么天天说自己不爱惜身体,分明谢宴川才是最作死的那个,都这个情况了还想给自己上药。

    听到他的话,谢宴川闭了闭眼,许陶实在太平静了,和他沦落到这里也没有任何的埋怨,反而竭尽全力替他找到疗伤的草药。

    谢宴川从生下来那一刻,他显贵的家世就注定了他这一生必然会站在高处。他懂事得极早,方才几岁的时候,一些比他年纪还大上几十倍的人在他面前也和颜悦色到卑躬屈膝的地步,那是他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自己手握着的权柄。

    即使他只有几岁。

    他将近三十年的人生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想做的都已经做到,后悔这种懦弱的情绪从来没有出来在他的人生当中。

    但此刻他确实感觉到了这种陌生的、怪异的情绪。

    大概是许陶明明自己也脸色惨白,脸颊边留着汗还要温柔地照顾他的情绪,让他不可抑制地回想起被自己刻意遗忘的两个人的曾经。

    那时他的精神海暴乱已经到了再不及时找一个高匹配度的人进行精神抚慰,就只剩下几年寿命的严重程度。

    在医生诊断过后,谢宴川便让邹平在匹配系统上找到一个和自己高匹配的人。

    匹配系统上没有匹配人的照片,谢宴川不知道那个叫许陶的人长什么样,只知道他比自己小了七岁。

    他将许陶在匹配系统的信息发给陈节骁,让他去查许陶从小到大的人生经历,之后便没有再管。

    陈节骁将报告发给他时,他也只是匆匆扫过几眼,看到了照片上自己未来结婚对象的样子。

    很没有精神,看起来并不怎么开朗。

    但也没有多关注,确定了许陶是个可以结婚的对象,他便把事情都交代了杨启思去办。

    那天杨启思来告诉他许陶到了的时候,他确实是不太记得这个许陶名字了,需要仔细想想才能想得起来。

    毕竟他一天要见的人、需要打交道的人太多了。

    许陶第一次帮他做精神抚慰是出乎意料地温柔,和他了无生气的外表不同,他做精神抚慰时专注且尽力,似乎替他做精神抚慰是最重要的事情。

    谢宴川有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不介意把自己的东西同时分享给许陶。

    毕竟他和许陶是伴侣关系。

    他对许陶关注、在意,他觉得可能是出于他的掌控欲,许陶替他做精神抚慰的那一刻,他把许陶划归为自己需要分出心神照顾的人、是自己的所有物。

    他游刃有余,毫不吝啬地给予,可是许陶想要的实在是太少了,不过他也不是很介意。

    他给了就够了,许陶想不想要就随便他吧。

    对于许陶,谢宴川这时突然发觉自己似乎总是高高在上的,这种高高在上刻在他的骨子里,对许陶虽然有所收敛但偶尔还是会流露出来。

    直到此刻,他突然知道了,那天晚上他问许陶想不想去中央研究院,许陶为何拒绝为何不吃晚饭了。

    看着许陶温和的笑,一股陌生的情绪像毒蛇般缠住他,他难得地感觉到后悔的情绪,他有些艰涩地开口:“许陶,抱歉……”

    他凝视着许陶乌黑的瞳孔:“我不应该这么独断专行,让你跟着我一起上战场。”

    许陶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后悔这种情绪。

    几乎每次出现在他面前的谢宴川永远是游刃有余的,是那个联盟中手握大权的上将,似乎所有事情在他眼中都不过是小事,所有事情在他手上都能被轻易解决。

    早在很久之前,许陶就已经接受了自己会受是十年婚姻协议摆布的命运,从杨启思带着人一起到他家中让他签婚姻协议开始,他已经接受了许士城、谢宴川对他命运的决定。

    这次出发前,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再也回不去的准备。

    许越说他随波逐流,可他早已明白如果不回报许士城的养育之恩,他可能会背着这个养育之恩一辈子不安。

    他没有什么抱怨的情绪,他在婚姻协议上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抛掉了后悔的情绪。

    这种负面的情绪既不会改变他的处境,反而只会损耗他的心力。

    许陶极少让自己陷入负面的情绪。

    况且谢宴川比他设想的要好相处许多,许陶并没有对他抱有什么期待,毕竟一个工具,最好还是不要对持有者抱有什么幻想。

    谢宴川这声真情实感的抱歉,倒是有些出乎许陶的意料。

    许陶摇摇头:“没有什么抱歉的,你也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啦。”

    毕竟陪谢宴川上战场是写在协议里的。

    除了让他签婚姻协议,谢宴川也没有对许陶做什么不好的事,况且婚姻协议的事要是许士城不同意,谢宴川想来也不能强迫他签的。

    许陶认为谢宴川是一个合格的协议伙伴,许陶没有看人受虐的喜好,他也没有看到谢宴川后悔而产生快意的情绪。

    许陶反而脾气温和地安慰谢宴川道:“我既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来过野外,其实这次也是一次新奇的体验。所以你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啦,我还只是受了一点小伤,所以真的没事的。”

    说罢,他柔和地对谢宴川笑了笑。

    但许陶不知道,有时候温柔、善解人意才是刺进人心脏中最狠的利刃。

    谢宴川听见他的话,靠着石壁的身形都不禁颤了颤。

    他看着许陶被汗打湿的额发,因为捣药,微微渗出血的包扎处,手上沾着的没擦干净的草药汁液。

    一切的一切无不在刺激着谢宴川的眼膜。

    后悔的情绪如狂风暴雨席卷而来,漫过谢宴川全身,他悔恨的情绪在许陶温柔安抚的话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许陶不想让谢宴川陷入后悔的负面情绪,但他的话却适得其反,谢宴川被这股悔恨的情绪淹没得几乎无法呼吸。

    连带着被他刻意忽略的签订的婚姻协议,只是让副官上门提亲的轻慢。

    在许陶轻柔安慰他的这一刻,都无法再被遗忘。

    反而因为长时间的刻意遗忘,在突然袭来之际,更加深刻地如一把最尖最利的钢刀扎进谢宴川的身体里,把他的五脏六腑搅得鲜血淋漓。

    这不见血的痛苦比背上的伤让他更难忍百倍。

    悔恨的痛苦之余,一股同样强烈的、突如其来的占有欲又紧紧摄住谢宴川的心。

    他现在非常非常想要抱住许陶,想将许陶拆吃入腹的念头涌上来,甚至阴暗地想要将他永远关在家里。

    但他又深刻地明白,许陶像是温柔无比的水,似乎任人控制,可一旦装在缸里,困着他,他就会变成一潭死水。

    谢宴川不敢赌这潭死水被他困在水缸中还会不会有活过来的一天。

    许陶见自己说完这番话,谢宴川便垂着头不发一言。

    等了一会儿,谢宴川也没有什么反应,许陶便利落地自己敷上药,又包扎好。

    他不知道谢宴川这是怎么了,眼底神色幽深得他看不懂。

    过了半晌,许陶还是先开口道:“你现在精神海怎么样?需要帮忙进行抚慰吗?”

    谢宴川今天经历过一场恶战,精神海毕竟暴乱得更加严重。

    身体受了这么重的伤,加上精神海暴乱,谢宴川今晚估计睡都睡不安稳。

    在力所能及之内,许陶还是希望谢宴川过得好受些。

    毕竟承受这样的痛苦确实很可怜。

    闻言,谢宴川方才抬眸看向他,他知道许陶的意思肯定只是单纯的精神抚慰。

    但此刻谢宴川心中悔恨、占有的情绪都占领着高地,他不知道在这个时候接受许陶信息素的安抚、闻到他的信息素,自己会不会失控。

    强忍的亲近欲|望可能比忍受精神海暴乱更加令他难熬。

    最重要的是,许陶经过波折丛生的一天,又受了伤,再帮他进行精神抚慰,谢宴川只怕他真的会因为精神力损耗过度而昏迷过去。

    谢宴川摇了摇头:“没关系,还能忍住。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养伤,我的精神海暴乱也习惯了。”

    许陶有些不太赞同:“真的没事吗?其实我也没有这么累。”

    谢宴川看着他强撑着的话语,心中的情绪愈发复杂、强烈起来。

    谢宴川摇摇头:“我没事,太晚了你也该睡觉了。”

    既然谢宴川这么说,许陶也没有再坚持。

    “你的后背伤得太严重了肯定没有办法躺下了,”许陶脱下自己的军装外套,递给谢宴川,“晚上会很冷,你又失血过多,你披着我的衣服吧。”

    “那你呢?”谢宴川看着他问道。

    “我受的伤没那么重,穿衬衫睡一个晚上没有什么关系的。”许陶解释。

    谢宴川突然将自己的腿放直:“你今晚枕着我的腿睡,这样你没有这么冷,你的外套我也会披着,怎么样?”

    许陶还是有些犹豫:“一个晚上你的腿会很麻。”

    他一个没什么伤的人枕着伤号的腿睡觉,听起来他似乎像个坏人。

    谢宴川轻笑:“你就一颗脑袋能有多重,腿麻了我会叫你起来的,不要担心。你要是冻感冒了,明天该怎么办呢?”

    许陶想了想,还是点头了。

    要是他生病了,谢宴川又是一个重度伤号,两个人走出这里就更麻烦了。

    许陶最后还是躺到了谢宴川腿上,他眼睛对着谢宴川的脸,问他道:“我这样躺着你会不舒服吗?”

    “怎么会。”谢宴川弯了弯唇,没受伤的手遮住他的眼睛,“好了,早点睡吧。”

    许陶“嗯”了一声,最后还是道:“你要是腿麻了就叫我起来。”

    “好。”谢宴川道。

    突然,谢宴川注意到许陶手掌心上的划痕,他拉过许陶的手,眉头皱起:“你的手……”

    许陶手上沾着没有擦干净的草药渍,许多道斑驳的划痕印在其上,最深的一条已经有些渗出了血。

    “啊,可能是刚才采草药和捣药的时候被植物和石头划的。没事,不一会儿就好了。”许陶不以为意道。

    谢宴川抓着他的手,手指摩挲着他的手背,目光幽深。

    经过今天一番折腾,许陶真的累惨了,他也懒得再关注谢宴川了,他放任谢宴川拉着自己手的动作,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他躺下没有多久,谢宴川便听到他逐渐放缓稳定的呼吸声。

    谢宴川闭了闭眼又睁开,将许陶的手放下,转而凝视其许陶的脸。

    但可惜许陶脸上做了伪装,谢宴川只能看到一张不属于许陶的脸。

    他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

    轻声对许陶道:“晚安。”

    第27章 找点水喝

    许陶跟谢宴川说他没这么累, 其实都是安抚谢宴川的假话,他二十二年的人生没有哪一天经历过这么多事。

    又是进行紧急跃迁,又是长途跋涉寻找落脚的地方, 还要给两个人上药。

    不仅是身体上的劳累,在精神上他也时刻警觉专注着,直到进到山洞, 直到看到谢宴川不至于因为过重伤势昏倒。

    他将脑袋躺在谢宴川腿上的那一刻, 他的心神方才缓缓放松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 醒来的时候已然天光大亮。

    刺眼的光线让他不禁眯了眯眼。

    下一刻, 有手掌便替他遮住刺目的阳光,手指还揉了揉他的眼皮。

    “不再睡了吗?”谢宴川声音有些低哑地问道。

    “不睡了,我睡了多久?”许陶觉得自己应该适应得差不多, 抓着谢宴川手腕缓慢移开自己的眼睛。

    谢宴川收回自己的手, 看了眼光脑,回道:“九点了。”

    “我竟然睡了十二个小时么……”许陶有些震惊,他知道自己很累, 但睡了这么久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你太累了又受了伤, 才睡了这么点时间而已。”谢宴川道。

    许陶觉得他这是把自己当成需要充足睡眠才能好好长大的宝宝了……

    许陶也懒得跟他争辩什么了。

    他从谢宴川腿上坐起来,睡了这么长时间他精神饱满, 昨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手臂上的伤也只留下浅浅的痛意。

    只是毕竟是枕着谢宴川的睡,又躺着坚硬的地上, 和睡着柔软的床上不能比, 现在他身上还是有些酸痛。

    不过这时他还是先反应过来, 自己枕着谢宴川十多个小时, 身上都不太舒服。

    作为靠垫的谢宴川肯定比自己更不适。

    “你的腿不麻吗?你昨晚都没有叫过我。”许陶有些歉疚道。

    “没事。”谢宴川摇摇头。

    许陶叹了口气,觉得谢宴川真是爱硬撑, 不肯显现一点弱势。

    明明眼皮下都布了一层青色的眼圈。

    “你昨晚睡觉了吗?”许陶盯着他眼睛,问道。

    谢宴川笑了笑:“当然,只是伤口还是有点疼,没有睡得很熟。怎么,眼圈很重吗?”

    他昨晚靠着石壁,一个整晚上睡着的时间加起来估计有四五个小时。

    身体的疼痛是一回事,可许陶睡在他的腿上,他也不敢真的完全睡着。

    许陶睡不安稳醒过来的话,他至少能够安抚几句。

    他也害怕许陶夜晚可能会冷,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复醒来再摸摸许陶的皮肤。即使他已经将军装外套盖在许陶身上,直到天亮了才拿下来披在自己身上。

    “很重啊。”许陶道。

    “很重么……”谢宴川道

    在前线不眠不休好几天更落魄的时候谢宴川都有过,那时比现在面色估计比现在好不到哪里去。

    他每天去上班着装严谨,发丝打理得一丝不苟都是因为他的身份,联盟的公民更愿意看到一个严肃正经,衣衫干净整齐的上将和议员。

    他自己倒是没那么在乎自己的外面

    但此时在许陶注视着自己的视线中,谢宴川却有些不太自在,他抬手摸了摸眼下的眼圈处,应该也没有这么不堪入目吧?

    虽然所有在许陶的漂亮面皮下都黯然失色,但谢宴川还是不太喜欢许陶看到自己这么落魄的样子。

    现在这个情况简直糟糕透顶。

    许陶点点头:“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更应该要好好休息。今天天气不错,等会儿再去找找有没有可以止疼的草药。”

    “别,不用找了,只是昨晚前半夜有些痛没有睡着,后半夜睡得挺好的。”许陶一个人到外面去,他又不怎么会用枪,即使会用。碰上一些星兽恐怕也应付不来。

    更别提找草药这种更增加危险的事,昨天许陶至少离自己不远,可现在许陶要出去,自己就得和他隔着一个山洞。

    谢宴川抬了抬受伤的右手:“你看,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昨天找的疗伤草药很有用。”

    许陶:……

    只是普通的疗伤草药,还是他自己找来的,有什么样的疗效真的以为他不懂吗?!

    许陶觉得应该把谢宴川列在联盟最听从医嘱的病患榜榜首。

    许陶生怕他又做出什么出格动作,赶紧按住他的手:“好了,别乱动。我不自己去找草药就是了。”

    谢宴川点点头。

    许陶又望了望山洞外面苍郁的草木:“但是你渴了吗?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喝水了。”

    他们昨天还在机甲上时用过营养剂,此时肚子倒是不饿。

    营养剂的能量还能支撑着他们度过今天,但明天就得去寻找食物了。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水源的问题,许陶昨天走上山时就注意到了从山上流下的水流,这时正好可以去那里取水。

    谢宴川显然也想到了那股水流,但他面色仍然犹豫。

    昨晚许陶睡着的时候,山洞外面就不时响起各种星兽的呼嚎,有只鸟纲星兽就出现在山洞口,攀在山洞口的树枝那。

    被谢宴川用光束枪解决了。

    幸好光束枪是消音的,没有惊动许陶。

    虽然白天没有夜晚危险,但让许陶走出自己的视线去取水,他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他知道自己这已经过于疑神疑鬼又优柔寡断了。

    但凡身边有个下属他也不会有半点担心,即使身边是个陌生人,他都能用枪抵在他脑袋上威胁人去给他取水。

    但许陶既不是他的下属,也不是陌生人。

    他没法如平时一般漠然地当机立断。

    可谢宴川也明白自己受了伤不适宜再多动,只有他养好伤才能安全地带着许陶回到安全离开自己,现下最好还是让许陶去取水,否则他们真的得渴死。

    没死在伤痛下,死于口渴这就太可笑了。

    谢宴川终于还是点点头:“你一个人出去要注意安全。”

    又嘱咐许陶道:“你如果碰上星兽不要跑,你跑它们见你害怕就会扑上来。我们待的这个地方靠近山脚,不会碰上特别凶恶的星兽,一般的星兽,你第一枪射它的喉咙口,让他们不能发出声音引来其他星兽。第二枪打他们的要害,通常是腹部、脑袋,如果你运气好可能它的要害就在咽喉,你第一枪就能够解决它。”

    许陶点头,记住他的话。

    “你没学过射击,我现在教你一些基础的。”谢宴川撑着身子从地上坐起来。

    他久没有站立,昨晚腿又被许陶枕得麻了,身子不禁颤了颤。

    许陶快步上前扶住他,让他稳住好身形才放开手。

    谢宴川揉了揉他的脑袋,将手上的光束枪交到他手上:“试试。”

    许陶接过枪。

    “你的双手要保持水平,稳住,不可以乱动。枪口对准要射击的位置。”

    谢宴川拍了拍许陶的脊背:“背不要挺这么直,等你水平到了怎么样都可以,但现在背要微弯,双脚也最好不要并拢,一只脚可以往前一些。”

    谢宴川又动手调整了他的身形,放开手,对许陶道:“你要射什么,现在可以试试。”

    “对面那根树枝。”许陶道。

    说着,他手上光束枪射出一道高威力的光束!

    射偏了……

    擦着树枝而过。

    许陶毕竟不是专业的,还是第一次用枪,谢宴川笑着安慰他:“很不错,第一次能有这样的准头,你要是来军部,梁长源都要退休了。”

    许陶不知道梁长源是谁,但也知道他在鼓励自己。

    不过一次打偏而已,许陶倒是不会有什么挫败感,这本来就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不会用不擅长而没做好的事情来责怪自己。

    他对谢宴川笑了笑,又继续瞄准那根树枝。

    谢宴川其实也不是完全在说假话,许陶第一枪能射成这样,对一个新手来说已经是不错的了。

    果然再试过几次后,许陶已经能够有百分之六十的射中率。

    许陶长呼出一口气,笑着对谢宴川道:“这样的可以了吧,我现在去取水?”

    “好,”谢宴川点点头,替他整了整衣领,“注意安全。”

    许陶收好光束枪:“知道啦。”

    许陶转身走出山洞,他手上的伤恢复得不错,这时攀上树枝,又从树上爬下,动作比昨天利落不少。

    他在地上站定,对还站在山洞边的谢宴川挥挥手:“我走啦,一会儿就回来。”

    谢宴川笑着点点头:“好。”

    许陶沿着昨天来的路,缓慢往山下走,目光警醒地逡巡着四处。

    他注意到几棵树上结着野果子,明天或者等今天其他时间到时候可以过来摘几个。

    现在他得先去取水,身上又只穿着衬衫,一只手上还拿着光束枪,即使摘了果子也没地方放。

    一直走到昨天看到的那片湖泊,许陶运气极好地没有碰到任何星兽,他微微松了口气,但也不敢完全放下心,仍分出心神注意着四周。

    从山上流下的水流清澈澄明,聚集而起的湖泊水清见底。

    许陶在来的路上摘几片宽大的树叶,他将树叶折成可以装水的容器,他用树叶从湖泊中舀了点水,凑到嘴边喝了好几口,才又将树叶装满水。

    他将装着水的树叶放在一旁,确定不会倒下来,方才又转过头。

    昨天因为捣药、敷药,虽然后来用谢宴川的军装擦过,但许陶的手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沾着些草药汁留下的痕迹。

    许陶将手探入水里,细致地清洗掉手上的痕迹。

    甩掉手上的水后,许陶没再做停留,拿了放在一旁装水的树叶便原路返回。

    和来时不同,许陶手上拿着水,得时刻注意着不让水洒出来,又得看着脚下的路以防踏空。

    他走了一小段路,发觉不太对,远处的草丛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响。

    许陶不敢大意,立即停下步子,把手上的水放到地上。

    站起身的同时,目光灼灼地紧盯着发出动静的草丛。

    就在他举着枪紧盯着草丛时,草丛后猛然跳出一只星兽!

    许陶顾不得看清星兽的样子,眼神凝在它脖颈处,眼睛微微眯起,手上的光束对准星兽的咽喉,一枪发出!

    星兽动作迅捷地避过他射过来光束,猛朝许陶冲来。

    许陶来不及多想,他已经顾不得要射星兽的咽喉,只对准对容易射中的腹部连续射击!

    星兽被许陶一枪打在腹部,一枪打在背上,猩红的目光目露凶狠,咽喉发出痛苦的惨叫,惨叫声尖锐刺耳。

    它的身上破了两处大洞,身形摇摇欲坠,但被许陶激怒,不顾身上的伤仍旧蓄力朝许陶冲过来,张开的口中露出尖锐牙齿,显然就想立刻将许陶吞入腹中。

    许陶听到他的惨叫,心中暗道不妙,要是被它引来同伴,自己定然就要命丧这里了。

    他瞄准星兽的咽喉,连续射出几枪。

    他已经不希冀一枪就能止住他的惨叫,但这么多枪只要一枪打中就足够。

    星兽脖颈宽大,许陶运气不错,有一枪打穿了它的声带,它总算没法再发出声音。

    似乎知道许陶手中的光束枪威胁极大,星兽眼睛盯着许陶的枪,蓄力一跳,星兽一跳跳到离许陶几个身形的位置,大口张开想要撕扯下许陶的手!

    许陶急速一旁跑去,回头连续几枪射到星兽脑袋之上!

    这么近的距离,许陶只射空了两枪,其余几枪都打中星兽脑袋上。

    看来脑袋是这星兽的要害,被许陶打中几枪,它便要彻底倒地。

    但它没有断气,许陶不然有丝毫大意,继续瞄准他的脑袋想要补上几枪。

    星兽力气无多,将近奄奄一息,却在许陶要继续射击时,濒死朝许陶一撞过去!

    它一撞用了全身最后的力气,许陶被它撞倒在地。

    但它也因为力气用尽,彻底倒地不起。

    第28章 真好吃

    星兽这濒死一撞力道不小, 许陶被它撞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

    许陶躺在地上喘着气,胸腔处的痛楚让他只能缓慢地呼气,剧烈的呼吸都让会疼得不轻。

    他躺着缓了缓, 稍微聚起点力便撑着身子想要起来。

    他现在必须得立刻回去,不能再待在这里,不说方才那星兽的叫声可能会引来其他星兽, 和星兽的尸体待在一起也不安全。

    鲜血的味道也可能会引来其他野兽, 如果遇上饥饿的野兽他的处境更加不妙, 他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没办法再对付第二只星兽了。

    许陶从地上站起身, 胸腔传来的疼痛让他身形晃了晃。

    直到站稳身子,许陶才又旁边走了两步,蹲下|身子拿起他刚才放在地上的水。

    幸好刚才和星兽打斗的时候没有碰撒地上的水, 否则再去湖泊边取水得要了他的命了。

    许陶一只手拿着光束枪, 一只手拿起水便往山洞处走去。

    在保证水不会撒出来的情况下,许陶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加快步伐往回赶。

    临近山洞, 他听到附近星兽的呼号声响起。

    可能附近的野兽真的被刚才那只星兽的惨叫声引来了, 许陶赶紧走到山洞口。

    谢宴川正站在洞口,看到许陶的身影, 马上开口询问道:“你遇到星兽了?”

    许陶点了点头, 他走到山洞之下,将水递到洞口:“等会儿跟你说。”

    谢宴川俯身接过他手上的水。

    水被谢宴川拿走, 许陶又转身走到山洞旁的树边, 手攀着树枝爬上去。

    忍着身体的不适, 他从树上跳下。

    他站在树上时, 谢宴川就看出许陶身形不稳,在许陶跳下来便伸手要接住他。

    许陶正好跳下来正好扑到谢宴川怀中。

    “受了什么伤?”谢宴川手从许陶腰侧一直抚至他脊背, 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外伤。

    许陶唯恐这一撞把本来就重伤的谢宴川撞出个好歹,真的给他撞吐血了自己还得再照顾,于是赶紧从他怀里钻出来。

    许陶走到石壁边坐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跟谢宴川简单说道:“路上遇到了一只星兽,我把它打死的时候被撞了一下,嗯……有点疼。”

    他跟谢宴川详细描述了一番星兽的样子,简略跳过自己和星兽战斗的过程。

    又看着谢宴川问道:“我一枪没有打中它的咽喉,它的叫声可能引来了其他星兽,你听到了其他星兽的声音了吗?”

    “嗯。”谢宴川就是听到星兽的叫声才猜测许陶路上可能遇到危险。

    他走到许陶身前盘腿坐下:“你衣服解开,我看看你的伤。”

    说着,他的手指已经触到许陶的领口,手指灵活地解开许陶的扣子。

    许陶的胸口被撞青了一大块,这青色的痕迹落在许陶苍白的胸口,格外的显眼。

    谢宴川皱了皱眉,神色有些冷下来:“那畜生确实该死。”

    自己应该跟着许陶一起去的,不然也不至于让许陶受伤。

    谢宴川手指虚虚抚过许陶的伤处,开口问他:“你昨天的草药可以治你这个伤吗?”

    “不行。”许陶摇头,“我没事的,用不了两天就好了。”

    谢宴川微微叹了口气,他们在这个鬼地方受了伤还真的只能熬着,他又替许陶将解开的衣服系上,坐在许陶身侧。

    “我怕等会儿会有星兽到这边来。”要是那星兽的喊叫声把其他星兽招到这边来,他们两个伤号恐怕不好对付,许陶有些担忧地蹙着眉。

    “别担心,”谢宴川揉了揉他的脑袋,“还有我在呢,我的枪法你还信不过吗?”

    许陶想想也是,他看昨天谢宴川那么容易地就解决了那几只星兽,还以为是星兽太弱,看来是谢宴川太强。

    要是谢宴川碰上刚才那只星兽肯定不会像自己那么狼狈。

    这么想着他总算微微放下心。

    让谢宴川可以喝他带过来的水了。

    谢宴川点头,喝了一小半的水,留下一半放着。

    之后他们果然碰上好几只往这边过来的星兽,压根不用许陶出手,谢宴川手起枪落毫不费力就将它们收拾了个干净。

    第一枪永远准确无比地射穿星兽的喉咙,过后两三枪就能将星兽毙命。

    许陶看着他干净利落的动作都想为他叫好了,不过他还是没那么做,只是矜持地夸奖了他几句。

    听到许陶的夸奖,谢宴川笑了笑。

    只是收拾下一只星兽的动作更加干脆果决,许陶总觉得他在自己面前显摆他的枪法。

    不知道他在自己这个菜鸟面前显摆能有什么成就感。

    不过许陶还是很捧场地又夸了夸他。

    星兽也不是傻的,许多同伴死在山洞附近后,它们逐渐不敢再靠近,周围的喊叫声也逐渐沉寂下来。

    见没有星兽再出没,许陶总算是放下心。

    两人都负伤在身,这一天都待在山洞内,直到第二天必须出去找食物,才决定离开山洞。

    许陶跟谢宴川拿光束枪,准备去摘昨天看到的野果。

    谢宴川没有将枪给他,摇摇头:“我去吧,你要是再遇到星兽,还受着伤必然不会像昨天那么顺利解决。”

    “可是你的伤……”许陶知道自己现在这种情况碰上星兽肯定讨不到什么好处。

    但谢宴川伤得比自己还重啊……

    谢宴川轻笑:“你还信不过我吗?况且我这伤你昨天不是看过了吗已经好了不少,或者你现在还要再看看?”

    说着就想解下身上的绷带。

    许陶赶紧上前制止住他的动作:“别解了。”

    他昨天帮谢宴川换药已经看过他的伤势,比第一天确实好上不少,S级omega的恢复能力不容小觑。

    但是这也只是对比第一天,目前谢宴川的伤口依旧狰狞得惨不忍睹。

    “不看了吗?”谢宴川看起来似乎还有遗憾。

    许陶觉得可能是看错了,他摇摇头:“不用看了,我了解的。”

    “那我走了。”谢宴川道。

    “还是我去吧,你的伤比我的重多了。”许陶道。

    谢宴川无奈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许陶,你去可能真的会出意外,但是我不会。”

    最终许陶还是没有拗过谢宴川,只能目送他离开。

    离开前谢宴川将身上的匕首拿给许陶,让他留下防身。

    不过许陶没有使用的机会,谢宴川回来得很快,身上还摘足了明天一天野果的量。

    晚上时,许陶帮谢宴川换药,他拆下谢宴川背上的布条,许陶用手轻轻将上面的草药拿下。

    谢宴川背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有些愈合的趋势,没有前天那样血肉模糊,让人就是看着都胆战心惊。

    虽然谢宴川对自己的伤似乎毫不在意,但许陶知道这种程度的伤必然疼痛无比,他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将新的草药敷到他的背上。

    怕自己的动作还是有些重,许陶询问谢宴川道:“我的动作还好吗?你会不会很痛?”

    谢宴川失笑:“怎么会。”

    “那就好。”许陶总算是放心了。

    等替谢宴川换好草药,许陶才又给自己换了。

    光脑连接不上星网,只能打打些离线游戏,但两人都对游戏没有什么兴趣,两个人的光脑凑不出一个可消遣的游戏。

    他们偶尔会用光脑来看些下载保存的一些书籍,但因为受了伤,保持良好的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每天晚上两个人都早早的躺下酝酿睡意准备睡觉。

    此后几天,他们都待在山洞中养伤,偶尔谢宴川出去摘野果取水。

    谢宴川每次出去不过一会儿,便能采足两天的野果,甚至有时候经常能抓几只野鸡、野兔回来。

    因为抽烟,他身上又带着打火机,于是两个人几乎每餐都能够有肉吃。

    即使受了伤,谢宴川还是可靠至极,他带回来的肉类全都在湖泊边拔毛收拾干净,回到山洞中便可以直接生火烤炙。

    生火的木柴都是他从外面带回来的。

    生火的工作则由许陶负责。

    原本这项工作谢宴川还要一手包揽,但被许陶严词拒绝了。

    他本来就对谢宴川这做么多事情感到过意不去,如果再让谢宴川连这事都干了,自己干看着,他实在受不了,他只觉得坐立难安。

    谢宴川看到他眼中的歉疚,沉默半晌便也点头同意了。

    许陶也接过了为两人烧烤食物的工作,他让谢宴川只待在一边看着就好了。

    “你会烤吗?不然还是我来吧。”谢宴川有些不太放心他。

    “我会呀,你等会儿试试我的手艺就知道了。”许陶将野兔穿进树枝,熟练的在火上翻烤。

    谢宴川看他娴熟的动作,认为他的话不像是假话。

    他佯装不经意问道:“你没来过野外,这事儿怎么做得这么熟练?”

    在家里烧烤也用不到火,放进烧烤箱内便能得出美味的食物,几乎没人会自己在家生火烤东西。

    “唔……在家弄过。”许陶眼神注意着手上的兔子,一边回答道。

    “哦?你竟然有这个爱好吗?”谢宴川道,“等我们回到家,你喜欢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偶尔试试。”

    “再说吧。”许陶道。

    其实许陶隐瞒了一些事实,他对自己动手烧烤这事其实兴趣不大。

    完全是因为许士城认为一个在家相夫教子的人最好还是贤惠些,给他报了烹饪课,烧烤虽然不在烹饪课程里,但许士城还是勒令他必须学会。

    许陶对这些事情还算有点天赋,学了一段时间得到老师的认可后便算是学成毕业了。

    家里毕竟还是有佣人,许士城也没有折腾他让他天天做饭。

    反正许陶学成之后就没再碰过。

    那还是他十多岁时候的事情,没想到这么久没做,他还是没有忘记学过的这些东西。

    跟谢宴川结婚的时候,许陶以为这些学过的东西会彻底尘封了,毕竟谢宴川没许士城想的那样,想要一个天天自己做饭的贤惠伴侣。

    各大星系、星球的菜系在谢宴川家里都有专门的厨师负责,许陶记得好像有二十来个厨师吧……

    人太多,他有些记不清了。

    反正邹平每天会提前询问他第二天想吃什么,许陶只要出出声,第二天那些菜就会摆在他面前。

    他几天下来都不会见到厨师一面,也完全不知道这一天给他做饭的厨师是谁。

    没想到现在自己曾经学过的手艺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许陶将烤好的兔肉放凉一些,才扯下一块兔腿递给谢宴川:“试试我的手艺,可惜这里没有什么调料。”

    谢宴川接过他手上的兔腿,放入口中咀嚼了几下,咽下后方才开口道:“很好吃。”

    比他请的那些厨师做的好吃多了。

    “还能吃就行。”许陶微微笑道,自己也扯了块兔肉放入口中。

    唔……还行吧。

    许陶记得谢宴川家里的一个厨师做烤兔肉一绝,可惜自己没有他的三分水平,不然肯定做的更好吃。

    等又过了两天,许陶的伤总算好得差不多,他便跟着谢宴川一起去狩猎摘果。

    一开始谢宴川还不同意,但许陶难得强硬地没有听他的话。

    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许陶不想再让自己只享受谢宴川的照顾,说什么都要和谢宴川一起。

    谢宴川拿他没有办法,便只好带上他。

    其实许陶还想让谢宴川休息,自己出去就好,但谢宴川也坚决不同意,这个提议就被彻底搁置了。

    这样的生活他们足足过了大半个月,直到谢宴川的伤即将恢复好,两人才决定明天就离开这里,去去到城市中。

    他们想要回到首都星,就不得不去到城市,只有见到人,他们才有离开这个星球的可能。

    但也不知道他们运气怎么就这么背,在他们决定明天的离开当天晚上,天就落起了雨。

    原本的细密的雨丝伴随着突然出现的电闪雷鸣,逐渐变成斗大的雨珠。

    天色深沉晦暗,瓢泼大雨倾泻在山间。

    雨打在树叶、山石之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在狂风暴雨中,连星兽都不在外面行走,缩着身子窝在山壁裂缝间。

    许陶站在山洞边看着闪电撕裂天空,雨水灌注而下,不禁叹了口气,悠悠道:“看这个雨势,我们又得在这里待上几天了。”

    谢宴川正站在他身侧,闻言点了点头。

    下了雨,这天晚上比平时更冷上几倍,睡觉时许陶躺在地上不禁缩了缩身子。

    “冷吗?”谢宴川碰了碰他的手臂,被冷风吹过,许陶手臂冰凉。

    “嗯。”许陶道,“你不冷吗?”

    “冷,我抱着你吧,两个人会暖和些。”谢宴川说着搂紧许陶,和他靠着一起。

    “好。”许陶道,也把手放在谢宴川腰侧,搂着他。

    两个人床都上过,但清醒的时候贴得这么近还是第一次。

    不过什么事情都做过了,而且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许陶没有什么扭捏想法,他可不想被冻着过一夜。

    两个人相互搂抱着,身体的温度传递,在冰凉的天地间总算不至于那么冷了。

    两人近得许陶能清晰的听见谢宴川的心跳声,他不知道夜间谢宴川的心跳声怎么还这么剧烈。

    但他也没有多想。

    许陶闭着眼睛,在快睡着时,脑子里只希望雨快些停,明天能够是晴朗的一天,他们能早点离开这里,去到城市当中。

    第29章 住哪?

    瓢泼大雨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才开始慢慢转为小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持续到下午方才停下,即便雨停了天色依旧阴沉晦暗。

    许陶蹙眉看着外面的天色,有些烦恼, 万一这几天还要再落雨就糟糕了。

    但幸好次日他们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晴空万里。

    许陶不由惊喜出声:“太好了,我们今天能走了吧?”

    “嗯, 我们等会儿就走。”谢宴川点点头, 唇角也跟着弯了弯。

    他们不能穿着联盟的军装出现在纳乌星, 估计他们真的这么干, 刚到街上就被人扭送见治安官了。

    但是谢宴川身上不管是衬衫还是军装外套都已经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许陶只能脱下自己的衬衫,跟谢宴川道:“我里面还穿着一件背心,你就穿我的背心吧, 我穿衬衫。”

    说着, 他解开衬衫扣子,让谢宴川帮忙拿着自己的衬衫,转头将背心脱下。

    他胸膛处被星兽撞出的青痕经过这么多天的休养早已经消失, 肤色在阳光下更显白皙。

    谢宴川眯着眼看他, 许陶肤色看着比平时在床上时更白,可能他们每次上床时总是在晚上, 开的灯都还是暖色灯。

    如果在白天的话, 在许陶身上留下些痕迹……

    “喏。”许陶把脱下的背心递给谢宴川。

    谢宴川收敛了眼神,接过他手上的背心, 并将衬衫递给了许陶。

    待在这里的大半个月, 许陶手上的伤没几天就愈合了, 之后他也每天都会在湖泊边洗澡, 谢宴川帮他望风,确保周围没有星兽靠近。

    等许陶洗完, 再换谢宴川,谢宴川背上受了伤,所以他洗得很慢,许陶在一旁每次都等得很无聊。

    谢宴川一只手又受了伤,等他洗完澡,许陶还得清洗两个人的衣服。

    没有洗衣液,许陶只能用清水搓洗。

    洗完晾干后两个人方才穿上衣服离开湖泊。

    因此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加上许陶总是洗得很仔细,两个人的衣服也还是干净的。

    但背心毕竟是贴身穿着的,许陶怕谢宴川这种天子骄子穿不惯别人的贴身衣物,便安慰他道:“等我们到了城市你就可以换新衣服啦,你就忍耐着一会儿穿我的衣服吧。”

    闻言,谢宴川解下军装外套的手一顿,无奈看了许陶一眼:“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嫌弃你,没有你我估计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许陶轻笑摇头:“好啦,不用恭维我了。”

    怎么可能会把命交代在这里,这半个月许陶已经见识过谢宴川的本事,谢宴川这种人估计只剩一口气,把他扔到敌人的老巢,他都能够找到办法活下来。

    “没有恭维,真心话。”谢宴川道,不知道许陶怎么会认为自己在恭维他。

    他日常跟一些联盟权贵打交道,说的话十句里面有九句是假话,能登上高位的聪明人即使知道他说的不过客气话,但也不会戳穿他,反而同样演技爆发的装模作样作出一副完全信任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的样子。

    至于那些靠着家族荫蔽进入权利圈的傻子,通常获得的地位也不会太高,他也懒得跟他们装,对他们礼貌也完全是自持身份。

    偶尔跟他们装一装,他们也都感动得恨不得跟谢宴川表忠心。

    谢宴川觉得自己演技应该还算是不错的。

    连假装的话都能唬人,可怎么突然一句真话,反而许陶并不买账。

    也不知道许陶有没有信他最后这句话,许陶只是笑了笑道:“好了,快换衣服吧,我们早点出发。”

    闻言,谢宴川便也只能乖乖地赶紧换上衣服。

    谢宴川光脑上有纳乌星的地图,上面对森林山地的标注只是简略草草的几笔,只注明了些关键的高山,像他们所处的这片区域在地图上上面只能显示出是一片森林。

    对于城市的标注就详细许多,虽然没有详细到每一条小巷,但是上面各大城市的重要街道、区域划分都清晰注明。

    谢宴川在野外方向感极强,许陶跟着他一路走下山,又穿过森林。

    两人走了大半天,期间不时坐下休息补充体力。

    临近日落,两人终于看到不远处坐落着的一个小城镇。

    城镇内大多是低矮的建筑物,许陶目之所及甚至看不到超过十层的建筑,建筑物墙皮上还被画了许多涂鸦,甚至有些建筑墙皮脱落,露出里面建筑材料。

    似乎也没有做什么城市规划,建筑物建得乱七八糟,几座民居旁边还建着一座三层商铺,这商铺是许陶看到的这座城镇中最大规模的商铺了。

    其他都是一些只有一个店面的商店,甚至一楼是商店,二楼往上是居住处。

    许陶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商店和住处结合的结构。

    在联盟当中如果这种建筑物结构是会被城市规划所勒令取缔的。

    联盟内居住区和商业区划分得极严格,被发现有人在民居中建商店做生意,不仅会面临联盟的大笔罚款,且在十年之内不能获取经营许可证。

    如果在十年之内再犯一次就会被剥夺永久经营许可资格。

    城镇中人流稀疏,公共交通的高速悬浮车上人坐得满满当当,不时有小型私人星舰穿梭而过。

    这时突然有一架私人星舰在他们两个身前停下。

    许陶在希维星也遇到过这种情况,通常是一些要光脑联系方式的人。

    但这是在乌纳星,他不太了解这颗星球,只知道乌纳星是联盟的法外之地,联盟星网上也没有多少关于这颗星球的记录。

    不会刚来就碰上抢劫的吧……

    许陶不禁往谢宴川身后站了站。

    谢宴川注意到他的动作不禁勾了勾唇角,长臂揽住他的肩膀,侧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怕,我会保护你。”

    许陶点点头,光束枪毕竟在谢宴川身上。

    那架星舰在他们面前缓缓落下一扇窗,窗边探出一个五光十色的脑袋。

    真的是五光十色,头发染了好几个颜色,甚至还发点光。

    联盟中也有一些特立独行的人就喜欢往头发上弄闪光粉,头发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但估计面前这位仁兄更加特立独行些,头发上能在太阳光下还能发光的是荧光粉,在晚上都能发亮。

    许陶被他炫彩的头发弄得眼睛都在发晕,不过也知道这人肯定不是来抢劫的,哪有强盗弄这么显眼的头发!

    注意到许陶的视线,那人还骚包的拨了拨头发,单眼朝许陶眨了一下。

    许陶脸上的伪装过了十天之后,谢宴川便帮他洗掉了,现在他顶着的是自己原本那张脸。

    谢宴川看到他的动作,神色冷下来。

    那人被谢宴川冷眼的目光看得脊背不由一挺,讪讪摸了摸鼻子才道明来意:“嘿,哥们儿!要不要做星舰,保准又快又稳。”

    原来是个揽客的司机……

    许陶刚想要开口说不用了,谢宴川便先出声道:“去纳参,接吗?”

    “纳参?你去纳参干嘛?”许远山眯起有些警惕的看着谢宴川。

    纳参是纳乌星的一个大城市,要去纳参就他这架老旧的破星舰得开上一天多的时间。

    在联盟还没存在的时候,纳乌星和联盟管辖着的星球都归属于天应帝国,天应帝国从一个封建的帝王手中夺过了权柄,将帝王推翻下台,建立了联邦的帝国。

    天应帝国和现在联盟对个星球、星系的严密管理但又将一些权柄下放到各个星系不同,天应帝国虽然是联邦制,但对各个联邦星球的管理乘袭了之前帝制国家的高压管理,甚至天应帝国的帝王在联邦法案中规定只是帝国的象征,但他的权力并不低。

    各联邦星球对天应帝国这种高压管理心有不服,联邦内也民怨四起。

    天应帝国持续了近两百年的统治,终于被聚齐起来的联邦星球反了。

    这场夺权的战争持续了好几年。

    终于天应帝国灭,联盟起。

    带头的联邦星球之一的一个掌权人就姓谢。

    此后联盟掌管了天应帝国几乎全部的星球,之后的几百年中也陆陆续续将没有掌控的星球纳入管理。

    至于为什么联盟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纳乌星还处于联盟的管辖范围。

    一是因为纳乌星从天应帝国还没有建立开始便是贫穷偏远的星球,天应帝国建立后废帝的大臣、家族携家带口逃到了纳乌星。

    天应帝国建立后划分了各个联邦的属地后,便立即派军剿了废帝这股残余势力,确保没有废帝的人马留存后便乌泱泱退走了。

    之后天应帝国管理联邦星球都管不过来,哪个联邦星球都不愿意接纳这个贫穷的星球,天应帝国只好自己直属管辖。

    但是天应帝国也只是放养,制定好法规后派了几个小官过去便没有理会,忙着折腾联邦星球去了。

    二就是纳乌星实在太穷了,星球上也没有多少矿产资源。

    当初天应帝国派军来剿灭废帝势力时,用的手段暴烈,直接开着机甲扔了好几颗粒子炮到这颗星球。

    许多建筑物都毁于一旦,人口更是骤减,现在过了几百年这颗星球都没能完全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虽然原来也没好到哪里去。

    三就是这颗星球上各个势力盘根错节,甚至其中一个大势力的掌权人就是当初天应帝国派过去的一个小官。

    纳乌星上各个势力在被天应帝国炮轰过后就知道唯有军事实力才是保护自己的最好方法。

    于是在此之后他们专注力量发展军事实力,等到联盟成立的时候,他们的军事力量已经不容小觑。

    为了防止联盟再来一次跟天应帝国一般的操作,他们在星球上建立了严密且防御力极高的防护网。

    纳乌星没有政府,各个势力划地而据,能够齐心协力建立这么一个防护网,可见天应帝国给他们留下的阴影有多大。

    总之经联盟评估过后,还是认为攻打乌纳性价比太低,星球上也没有值得他们必须出手的资源。

    攻打下来后的治理也是一番难事,他们能收拾好星球上的大势力,一些小势力清理起来也麻烦。

    最后还是决定就这么放任乌纳星自由发展便是。

    现在在纳乌星上管着纳参这座城市的是一个叫新云帮的势力。

    据说这新云帮是从另一个帮派手中抢夺下的地盘,新云这名字还是他们强下地盘后新取的,意为告诉那片区域的公民,他们头上有了盖着的一片新的云。

    从他们帮派取这个名字就知道,他们老大必定是个高调又中二的人。

    新云还管着他们脚下的这片城镇,从城镇的状况来看,也不是个会管理的。

    反正许远山对他们老大没啥好感。

    听到许远山的问话,谢宴川面色不变,淡淡道:“我去当然是有事,这活你接不接?你不接就走吧。”

    “你能给多少?”许远山问他。

    “五百万纳比。”

    纳比是纳乌星最大的货币单位。

    五百万纳比……

    许远山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我可以去,你现在现付三百万定金。”

    “你觉得我现在身上有钱用得着找你送我们去?一个通讯立刻便会有人来接我们。”谢宴川道。

    许远山暴躁了:“操,你没钱说个吊啊!”

    “你信不过我?”

    “我只信钱!”许远山大声道。

    “你看我像是没钱的穷人吗?”谢宴川怡然站着,问他道。

    闻言,许远山上下打量他。

    谢宴川身下绿色的军裤,幸好联盟的军裤没做什么标志,许远山以为只是一条普通的裤子。但他就穿了条背心,头发用手往后疏了疏,露出饱满的额头,脸……平平的大众脸。

    谢宴川位高权重,在前线总会有些意外情况,像这一样,他的脸又太出名,想要他命的人数不胜数,因为他身上总是会带着伪装面具。

    面具按照他脸的尺寸和肤色制作,贴到脸上如同他自己长出似的。

    许远山没有看出他的伪装。

    但是即使谢宴川顶着这么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穿得也不像个有钱人,但许远山看他的气势,举手投足间的气派都不像是个普通人。

    只有有钱有权的人家才能养出他这种清贵气质。

    特别是刚才他反问自己那句“你不信我?”

    语气中的轻慢不屑真的是……招人恨的高高在上!

    许远山看他慵懒站着,手上还搂着个大美人,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几分,毕竟身上的气势骗不了人,更何况这么普通的脸能有这种美人在怀,肯定有几分实力。

    “你既然有钱,为什么会沦落到这儿?”许远山心中虽然觉得他不像骗人的,但仍谨慎问道。

    “被人追杀了,我们的光脑也被人黑了,不然也不会没钱转给你。”谢宴川面色自然道。

    “操,那我送你们去岂不是也有危险?”许远山脱口而出。

    “浪越大鱼越贵,你做司机做一辈子能赚到一百万吗?”谢宴川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许远山被他说得胸口正中一箭,沉默了。

    沉默半晌,许远山问道:“送你们到了纳参就有钱?”

    “当然。”谢宴川点头。

    “好,我信你。”许远山下定决心道,“但是现在我还不能送你们去,等明天吧。”

    “行。”谢宴川道。

    “你们住哪?”许远山问他。

    “你家。”谢宴川道。

    许远山:“?”

    “你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情况还能住哪?”谢宴川没有任何好不意思,十分坦然地说道。

    许远山狐疑 看了他一眼:“你身上不会有什么定位器吧?”

    “有定位器我现在还能站在你面前?”谢宴川反问。

    “也是。”许远山点了点头。

    他打开星舰门,对两人抬了抬下巴:“上来吧。”

    许陶跟在谢宴川身后,两人走进了许远山的星舰内,朝他家而去。

    第30章 什么姿势?

    许远山的星舰内部和他这个人一样, 装饰得花里胡哨。

    星舰内壁涂了粉色涂层,上面画着形态各异的小猫小狗,驾驶座前放着许多奇异的摆件。

    许远山设定了航线, 开启星舰的自动驾驶。

    转过头对两人道:“认识一下?许远山,你们呢?”

    “谢陶,”谢宴川道, 又指了指许陶, “许川。”

    许远山看向许陶:“哟, 你还和我是本家呢!”

    许陶笑着点了点头:“是啊, 好巧。”

    “你们怎么会被人追杀?”许远山突然转口问道,眼睛眯着盯着谢宴川。

    “你确定想问?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谢宴川好整以暇坐着看向他, “你只要把我们送到纳参, 拿走你该拿的报酬就够了,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许远山耸了耸肩,知道他这是不会告诉自己了, 他也不想再多问, 确实如谢宴川所说知道得太多对他没有好处。

    许远山一闭嘴,星舰内便彻底安静下来。

    星舰穿过杂乱的城镇街道, 不过十多分钟便在一条小巷口停下。

    小巷口划出了一片区域停放星舰, 许远山瞅准一个空位,恰好能够停放一台星舰。他险险地避开左右停着的星舰将星舰安稳停下。

    他驾驶技术看来还真不是吹嘘的, 许陶都为他捏一把汗, 但他停放星舰时, 许陶甚至都没感觉到有什么摇晃。

    “老板们下来吧!”许远山一边自己拉开星舰门, 一边对后面坐着的两个人道。

    谢宴川拉开星舰门,让许陶下去, 自己跟在他身后。

    三人左弯右绕方才走出一大堆星舰群。

    许远山怕他两认为自己这是故意为他们,主动开口解释道:“星舰停得太乱了,都停在外边的话得堵住别人回家的路。”

    许陶笑了笑,对他道:“你还是挺好心的人。”

    “那当然了,”许远山拨了拨他那炫彩的头发,“不然怎么会上了你们的贼船。”

    谢宴川轻笑:“你是因为好心上了贼船了?这么好心我看最好分文不取。”

    许远山赶紧拉住谢宴川手臂:“别别别,老板。贪财和好心又不冲突。”

    谢宴川最不喜欢别人碰自己,从他手上抽出自己的手臂,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少不了你的。”

    许远山对他的警告视而不见,没心没肺地笑了笑:“那就好。”

    小巷两旁都是民居,房子建有十来层高,每层楼有三四户人家。许远山带着他们走了一会儿,来到一栋楼前,用光脑手环解开大门门禁。

    楼里安着声控灯,在听到踏进门的脚步声便灵敏亮起。

    两架电梯就在门的左手边,许远山按了十一层,等了好一会儿电梯才停下到一楼。

    电梯内走出几个老人,看到许远山便热情地打招呼:“远山啊,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昂,今天有朋友过来,回来早点。去买菜?”许远山点点头,手扶着电梯门等老人慢悠悠走出来。

    “是啊,对了,远山啊我的光脑好像有点坏了,你啥时候有空帮我看看。”其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道。

    “行啊,今晚我过去看看。”许远山应道。

    等老人们出来,三人方才走进电梯。

    电梯里密密麻麻张贴满了广告,甚至还有一些不堪入目的小广告,一股复杂的有些难闻的气味也在电梯内弥漫。

    许陶鼻子灵敏,这气味对他来说有些刺鼻,他还是忍住了想要捂住鼻子的举动。

    毕竟这个动作对许远山来说不太礼貌,因此他也只是屏住呼吸。

    他转头看了一眼谢宴川,见他八风不动似乎没有闻到任何味道的样子。

    注意到许陶的目光,谢宴川侧过脸看了他一下,笑道:“怎么了?”

    许陶摇摇头。

    这时谢宴川突然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忍忍,还有两层楼。”

    许陶看了许远山一眼,也贴近谢宴川,更轻声道:“小声点。”

    “他听不到。”谢宴川道。

    许远山早就看到他们两个凑头说话了,突然感觉自己站在里面特别多余,一阵牙酸道:“你俩说我啥坏话呢?不能大点声。”

    谢宴川瞥了他一眼:“夫妻间的私事你也要听?”

    “这有啥不能听的?说说呗,你俩晚上用啥姿势?”许远山一脸好奇,挑了挑眉坏笑问道。

    许陶没想到许远山这么奔放,但看到他那头炫目的头发也就理解了。

    他怕谢宴川真的跟许远山讨论,这时正好电梯停下来,许陶立即出声道:“电梯到了!”

    说完,他赶紧拉住谢宴川的手,把他也拉出来,防止他真的跟许远山乱说话。

    谢宴川勾了勾嘴角,反握住许陶的手,转头对许远山耸了耸肩,示意是许陶不让他说的,他也没办法。

    许远山无语地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嘚瑟的表情显然乐在其中!

    “这边!”许远山对走歪了路的两个人道,“怎么,还想去蹭别人的床打泡啊!”

    谢宴川在军队里听到的粗俗话多了去了,许远山这话放在军部粗话排行榜都排不上号。此时对许远山的打趣也不以为意,但他注意到许陶不太自然的神色,分明是不太习惯许远山的话。

    便立即冷下脸,警告他:“少说粗话。”

    许远山看他堪称变色龙的变脸速度,简直想吐口唾沫到他脸上,不由愤愤道:“死妻管严!”

    “知道你单身了。”谢宴川轻笑道,“没人管的滋味更不好受吧。”

    啊啊啊啊啊

    许远山真想跟他拼了!

    “哥?”他们跟前的门突然被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毛茸茸脑袋。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束着一条高马尾,看了许远山一眼,又转头望向自己不认识的两个人,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欸,瑶瑶!”许远山收拾好脸上狰狞的表情,朝小女孩甜甜地应了一声,快步走到门边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

    “哥哥,他们是你的朋友吗?”许云瑶看着许陶和谢宴川两个人问道。

    “是啊,这个是你谢哥还有你许哥。”许远山点头。

    他牵着许云瑶的手,推开门对身后的两人随意道:“进来吧。”

    许远山家是个格局简单的三室一厅,他星舰上装饰得花里胡哨,家里面的布置倒是简单干净。

    米色的墙纸,米色的窗帘和阳台上长势喜人的绿植都让这个家显得温馨无比。

    可能是听见他们进门的动静,一扇卧室门门突然打开,里面一个妇人从坐着自动轮椅从门内出来。

    她似乎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咳嗽,面色浮现着不正常的苍白,比许陶白得更加不健康。

    “妈。”许远山都对妇人喊道。

    “嗯,回来啦。”许母点点头道。

    “是啊。对了,这是我的两个朋友,今晚住咱们家。”许远山道。

    “好啊,来来坐下吧,别站着了。”许母招呼许陶和谢宴川坐下,又支使许远山去给两人倒水。

    许母看许陶和谢宴川都是长得标致的人,身上的气质也和平时许远山带来的那些狐朋狗友不同,对他们格外有好感。

    许远山没干,让他两渴了自己倒去,转头对许母道:“我做饭去了。”

    纳乌星科技没联盟发达,连小七这个号称联盟最先进的机器人之一有时候都是个傻乎乎的笨蛋。

    更别提纳乌星上的智能机器人,不仅昂贵还耗电,充一天电只能使用半天,耗电就算了家务那是做的一塌糊涂。

    许远山之前就花大价钱租过一台机器人专门用来做饭,那个智能的机器人好悬没把厨房给炸了。

    给许远山整得心里都是阴影。

    差点没撸上袖子去跟出租人干架。

    最后还是人赔了点钱,这事儿才算是过去了。

    许陶没想到许远山此人外表看着特立独行、桀骜不驯,竟然是个居家的人,做饭手艺一流。

    经过大半个月,他和谢宴川终于吃上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许母看他们两个吃得欢快更是开心,连连给许陶夹菜:“多吃点,好孩子你太瘦了。”

    许陶连连道谢,连平时不爱吃的菜,在许母地热情之下也往肚里咽了。

    吃完饭,许远山去楼下给之前那个大爷看光脑去了,留下许陶和谢宴川在客厅跟许母和许云瑶聊天。

    许云瑶十分喜欢许陶,看着许陶的时候目不转睛。

    许陶虽然不喜欢也不习惯别人盯着自己看,但许云瑶毕竟还小,还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因此并不介意她的目光。

    反而每每与她目光相接都对她灿然一笑,他每次一笑,许云瑶就不好意思地藏到许母身后。

    过了一会儿又偷偷瞄许陶,最后还是许陶主动和她说话。她看许陶温言软语,十分好说话,那点羞涩彻底被抛到九霄云外,话匣子打开后坐在许陶身侧,挨着许陶和他说话。

    一直到许远山回来,让许云瑶赶紧去做作业,许云瑶拗不过许远山,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家里三个卧室,正好够许家三个人。

    许远山问他两,是想要在客厅打地铺还是在他房间打地铺。

    谢宴川看向许陶。

    许陶沉吟片刻道:“客厅吧。”

    他不太习惯睡在陌生人的房间里,虽然睡客厅也很没有安全感,但明天一早早点起来就是了。

    “那就客厅吧。”谢宴川也道。

    “哦,都行。”许远山无所谓道。

    许远山从他房间里拿出一床席子和被褥,放到沙发上时,警告地看了谢宴川一眼:“这是客厅,你两可别干什么坏事啊。明天早上可别让我见到我被子上沾了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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