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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没有把握

    在联盟, 普通的病痛都可以通过医疗舱疗愈,甚至骨折、骨裂这种程度的伤也不需要到医院,医疗舱可以很好地完成医生的工作。

    来医院看病的都是医疗舱无法疗愈的疑难杂症。

    医院内的人并不算多, 下了星舰,陈明让背着许陶往医院内冲。

    “医生,快给他看看!他不知道为什么醒不过来!”陈明让把许陶放在护士推过来的病床上。

    许陶很快被推入检查室, 陈明让留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

    原本一身的冷汗在医院冰凉的冷气之下都干了彻底, 他整个人只觉得冷气太冷了, 冷得他全身都止不住地哆嗦。

    “许陶呢?”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陈明让不禁又抖了一下。

    陈明让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来人。

    谢宴川穿着整齐的军装,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陈明让指了指检查室的门, 埋着头, 磕磕巴巴道:“还在检查……”

    “你们做了什么?”谢宴川目光定定看着陈明让。

    陈明让声音艰涩:“精神海暴乱的实验,许陶研究出了精神海暴乱的抑制剂,他……在自己身上试药……”

    “什么?!”谢宴川目眦欲裂上前揪住陈明让的衣领, “你在说什么鬼话, 许陶的精神海这么稳定,他试药?!”

    陈明让已经懊恼不止, 谢宴川暴怒在他意料之内, 他也没有拍开谢宴川的手,声音麻木无力道:“他先用了药让自己的精神海暴乱, 就可以试药了。”

    他话音刚落, 谢宴川的拳头已经落在他脸上, 陈明让被一拳打得趔趄。

    “那么多精神海暴乱的人可以试药, 你让许陶试药!”谢宴川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情绪。

    陈明让抬手抹掉嘴角的血丝,沉痛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他试的。”

    谢宴川还想说些什么,这时检查室的门正好打开,走出来的医生和护士看到谢宴川睁大了眼睛:“谢上将,您……”

    您怎么在这?!

    谢宴川打断他们出口的寒暄,语速极快道:“检查怎么样?”

    虽然满腹疑惑,医生还是轻咳了一声,说起正事:“我们给许先生做了全套检查,很像是精神海沉眠的情况,但是他精神海很还活跃,精神海暴乱一直持续,我们用了很多办法都没有唤醒他。”

    陷入精神海沉眠的人,精神海是没有任何波动的。

    “没办法唤醒是什么意思?”谢宴川拧起眉。

    每次在星网上看到谢宴川,他向来是风度翩翩的,医生还是第一次真实面对谢宴川,此时被他身上深重的威压和冷然的神色吓得不禁一抖,他咽了咽口水:“就是……就是我们现在还找不出病因,没法让许先生醒过来……”

    就在他说话时,许陶躺在病床上被人推出来。

    谢宴川顾不得再理会他,早已经快步上前,手指抓住床沿:“许陶……”

    他目光逡巡过许陶全身,眼里的暴戾愈发明显,许陶额头的肿块还没有消下去,下唇上因为被他疼痛而咬得破皮渗血,这些伤布在他的脸上更显得触目惊心。

    视线触及许陶手臂上斑驳的抓痕,谢宴川的心又被狠狠攥起。

    怎么会这样……许陶这是受了多少苦?

    许越到的时候,许陶已经被转移到了单间病房,谢宴川坐在病床前抓着许陶手,眼里布满红血丝,沉默地不发一言。

    陈明让佝偻着脊背站在一旁。

    “许陶!”许越慌乱冲到许陶跟前,看着他脸上手上的伤,攥紧手怒问陈明让,“他怎么了?!”

    陈明让又把跟谢宴川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你的嘴是用来当摆设用的?!你不知道劝他?!”许越气恨看着陈明让,“你为什么要跟着他胡闹!你不知道提前通知我吗?!”

    最后一句话是怒吼出声的,都破了音。

    “我劝不动他,我也不知道,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陈明让痛苦地扯着自己的头发,“我就应该自己试的。”

    “你也知道!试药多危险,你作为研究员难道不会想到?你怎么可以让许陶试药!”许越咬牙切齿怒视着陈明让,“怎么能让许陶试药……我只有他一个哥哥。”

    说着说着,许越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忍不住趴到许陶床前,软着声:“许陶,不要有事好不好,能不能醒过来……”

    他正拉着许陶的胳膊,谢宴川突然拍开他的手:“会抓疼他。”

    许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谢宴产又从病床上抱起许陶。

    “你干什么!”许越愕然又生气地看着谢宴川的动作。

    “带他回家。”谢宴川冷冷道,又对身后站着杨启思道,“医生和中央研究院的人都到了吗?”

    陈明让太着急,带许陶来的医院只是联盟一家小医院,别说医疗器械不先进,在谢宴川眼中这里医生都是一群废物,定然是他们医术不精,才对许陶的病没有办法。

    乱说什么许陶醒不过来,许陶怎么会醒不过来……

    谢宴川看着安静沉眠的许陶,许陶一定会醒过来的。

    “应该快到了,我已经通知过他们。”杨启思道。

    回到别墅时,各类医疗器械跟着联盟最好的医生和中央研究所的研究大拿们都已经抵达,乌泱泱一群人站在四楼面面相觑,不知道谢上将紧急叫他们过来是有什么事。

    直到看到谢宴川抱着人过来,所有人都悚然一惊,听闻谢上将已经结了婚,难道是伴侣出了什么事?

    果然,谢宴川将许陶放在床上,走出房门对着所有人道:“我爱人生病了,叫大家过来是要麻烦大家给他看看。我爱人能顺利康复,谢某定然感激万分,各位之后有任何困难,谢某必然无不应承相助,有任何请求,谢某也万死不辞无所不应。”

    闻言,众人皆被震在原地,一股沸腾的热血涌上心头,这可是谢上将,一言抵万金,他身后还是联盟最有权势的谢家,能得到他一句话就足够他们为之头破血流。

    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坚定道:“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上将放心。”

    谢宴川挥挥手,让医生先进去检查。

    随后,看着剩下的中央研究院的研究人员,研究人员们也疑惑地看着他,上将的爱人生病了请医生可以理解,但是请他们过来是想怎么样?

    谢宴川拿出陈明让给他的两管药剂,一管是许陶研究出的让精神海陷入暴乱的药剂,另一管是精神海暴乱抑制剂。

    “我爱人的病因正是来源于此,他注射了这两管药剂,现在昏睡不醒,”谢宴川道,“我现在把药剂交给大家研究,希望大家能找出他陷入昏睡的原因,以便医生更好地进行治疗。”

    原来是这样……众研究员点点头。

    “药剂和药剂的研究资料我都会交给你们。”谢宴川道。

    众研究员有点头。

    “不过,”谢宴川又道,“研究资料和药剂都是我爱人的成果,学术研究不鼓励剽窃,大家应该都比我知道,如果我发现谁把我爱人的研究成果率先发布了,或者在我爱人的研究成果上做些什么手脚……”

    谢宴川冷冷看着他们:“我想后果所有人都不会愿意看到。”

    一行人冷汗都下来了,纷纷点头如捣蒜:“不会不会,我们只研究,希望您爱人能尽早醒过来,绝不多做其他事。”

    “嗯。”谢宴川将药剂和备份的研究资料交给他们,“那么这几天就麻烦大家了。”

    众人又是一顿客气。

    等所有人走后,谢宴川招来陈节骁:“找人跟着他们,时刻盯着他们的光脑。”

    陈节骁点头:“是。”

    谢宴川疲惫地眨了眨眼:“联盟内其他在精神海暴乱领域有成果的研究人员全都找来,还有医生。”

    首都星这么研究大拿和医术顶尖的医生还不够吗?!陈节骁在心里怒吼,不过看着自家老大一晚上阴沉的脸,陈节骁还是没说。

    他对许陶的情况乐观得多,总觉得许陶没那么严重,可能不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谢宴川这么大费周章,完全是关心则乱,他不懂这种心情,但还是乖乖点头:“是。”

    检查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做检查的医生一个个面色不佳走出来,一行人在谢宴川面前支支吾吾。

    谢宴川眉头一皱,原本就沉郁的气质变得更加冰冷,众人又是身形一颤。

    “直说。”谢宴川冷冷看着他们。

    望了周围人一眼,一人定了定身形,开口道:“许先生的精神海情况很复杂,有时候会产生很严重的暴乱,有时候又……又陷入精神海沉眠当中。我们现在还找不出病因,也没找出让许先生醒过来的办法。”

    在一旁听着的杨启思和陈节骁都震惊地互相看了看,他们谁也没想到许陶的情况竟然会严重到这种地步,首都星最顶尖的医生看了都束手无策。

    那人说完,有些忐忑看着谢宴川。

    然而谢宴川竟然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阴森森,渗人得很:“刚才谁进去让我放心来着。你们检查了半个小时就是这个结论?”

    陈节骁觑着谢宴川的神色,只觉得他要是远古时代的帝王,下一句一定是都退出来斩了!

    幸好他不是。

    一群医生纷纷咽了咽口水,有人鼓足勇气上前道:“实在是我们也没有接触过许先生这种情况……”

    谢宴川闭了闭眼,又睁开:“也是,不怪你们,等研究院的人研究报告出来,你们去跟他们沟通,再过来看看。”

    一行人全都松了口气:“是是。”

    “这几天我会给大家安排住处,工作我会帮大家请假。”谢宴川道,“希望过几天后,大家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

    谢宴川打开房门,走到许陶床前,在床边坐下。

    目光直直地看着许陶,视线描摹着许陶的脸颊,手指轻柔地抚摸着许陶的头发:“宝宝,别怕,你一定会醒过来的,我一定会让你醒过来的。”

    许陶的伤口已经用医疗舱进行过疗愈,现在都已经消失不见,面容沉静地在床上躺着。

    然而谢宴川想到医生方才说的许陶精神海仍在持续的暴乱,心中就宛如刀割,许陶明明精神海这么稳定,却因为试药要一直忍受着精神暴乱,他必定很痛苦才会把弄得自己一身的伤。

    精神海暴乱的人这么多,那么多人可以试药,许陶想法,谢宴川很容易可以想明白,他太善良,一定不愿意让其他人做第一个试药的。

    痛苦、后湖的情绪弥漫着谢宴川的周身,如果自己早点告诉许陶自己的精神海状况,许陶是不是就不用自己试药?

    毕竟他还有几年也要陷入精神海沉眠,许陶用他试药多方便。

    他不想让许陶因为知道他精神海的状况而心软,选择不告诉他,此刻,谢宴川却深刻地后悔起来。

    他闭了闭眼,紧紧地抱住许陶:“对不起,宝宝,都是我的错。”

    有许陶的研究资料和论文,在论文中许陶详细记录了精神海暴乱抑制剂的成分,中央研究所的研究成员很快把研究出的结论报告给谢宴川,又跟医生们沟通交流。

    没过几天,医生重新给许陶做了一遍检查。

    许越请了假过来,和谢宴川坐在客厅前等待检查结果。

    陈明让也沉默地坐在一侧。

    这次的检查比上次更加漫长,许越坐不住,浑身像被针扎般在客厅内来回踱步。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立即转头看向从房间内出来的医生们:“怎么样?!有办法了吗?许陶可以醒过来吗?”

    医生们叹了口气,有些畏缩地看着几天没见,消瘦了一大圈的谢宴川,然而看到他们,谢宴川的阴郁一扫而空,他们难得见到谢宴川真实的笑容:“有研究数据,各位肯定有办法是不是?”

    “这……”有人艰难地不知如何开口。

    谢宴川脸上仍维持着脸上的笑:“各位都是联盟最优秀的医疗人员,必然会有办法的,需要什么药什么器械,谢某定然都给各位找来。”

    有人觉得谢宴川似乎不太对劲,脸上的笑看着真诚,但细看更像是演习过千百遍的假笑,只是他做过太多次,让人误以为是在真笑。

    “对不起……谢上将,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出方法。”有医生面色遗憾道。

    谢宴川脸上的笑骤然消失,阴郁的表情重新回到他的脸上:“目前?你们还需要多少时间能找到办法?”

    “这……”那人壮着胆道,“许先生的情况太复杂,什么时候能找到办法,找不找到办法,还能不能醒过来,我们都没有把握……”

    他话音刚落,谢宴川身前的一个茶杯也跟着应声而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一定能醒过来。”谢宴川道,冷冷看着他们,“你们自己一堆废物,别再让我听到能不能醒的丧气话,他一定会醒过来。”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再发一言。

    听到医生的话,陈明让和许越都浑身发颤,许越摇摇头:“怎么会!”

    他跑到许陶房间内,抓着许陶的手:“许陶许陶!别再睡了,你已经睡了九天了……快点醒过来啊!”

    然而任凭他怎么呼喊,许陶仍旧躺在床上毫无动静。

    谢宴川走过来,站在床边,看着沉默的许陶和带着哭腔喊许陶醒过来的许越。

    他熟练地拿过床头的营养针替许陶注射。

    注射完毕后,他又伸手摸了摸许陶柔软的头发,手指抚过许陶的眼皮。

    许陶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怎么会醒过不来?医生是说了许陶可能醒不过来吗?

    好像是,谢宴川注视着许陶苍白的脸色,许陶冰凉的体温从指腹传到谢宴川身上,医生刚才的话又重新回到他脑海中。

    不对,一定是他们医术太差,享受最好的联盟最好医疗资源,医术却这么差。

    没关系,联盟多的是医生。

    首都星的医生不行,还有其他星系其他星球的医生。

    “许陶,你一定会醒过来的,是不是?”谢宴川注视着许陶,喃喃道,“你妈妈希望你一辈子都开心,你会答应她的,对不对?”

    “你才23岁……”谢宴川垂下脑袋,蹭着许陶的脸颊。

    “还有许越,许越那么希望你快点醒过来。”谢宴川抚摸着许陶的手腕,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你一定不愿意许越伤心。”

    就算许陶不在乎自己,但总是在乎许越这个弟弟的,谢宴川想。

    快点醒过来吧,宝宝。

    第62章 信

    来自不同星系不同星球的医生们来了又走, 无一例外从房间内出来后都对谢宴川摇摇头,表示他们目前还无能为力。

    “真的很抱歉,上将, 我没有接触这种病情……”

    最后一个人走后,陈节骁觑着谢宴川的阴沉的面色,呐呐道:“老大, 其他星系所有医术有名的医生都已经来看过了, 许先生……”

    谢宴川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陈节骁安静下来, 看着谢宴川撑着一个多月来迅速消瘦下去的身形往往房间内走。

    谢宴川在许陶床边停下, 慢吞吞坐在许陶床边,抚摸着许陶苍白的脸。

    怎么会?

    许陶怎么可能会醒不过来……

    谢宴川手指抚过许陶的眼皮,纤长的眼睫触碰着谢宴川的指腹, 让谢宴川不禁颤了一颤。

    柔软的触感, 仿佛下一瞬许陶的眼睫就会轻轻扇动,睁开漂亮的眼睛。

    然而没有,许陶仍旧安静地一动不动。

    “宝宝……”谢宴川喃喃。

    泪水滴落在许陶的脸上, 顺着脸颊滑落, 谢宴川脑袋垂在他脑袋处,怀抱着许陶的肩膀:“醒过来好不好?”

    陈明让和许越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谢宴川坐在许陶床边, 如往常他们每次过来的一样, 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许陶。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再见到谢宴川, 他身上的精气神似乎都被完全抽走。

    前几次他们过来, 谢宴川虽然看着疲惫, 消瘦了很多, 但眼神中始终还是有一股坚定感,而现在这股劲似乎完全被抽走了。

    看到这个样子, 许越就知道,今天过来的医生又没用。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谢宴川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陈明让垂着的眼睛正好和他对视,被他眼珠里布满的红血丝刺了一眼,又不知所措地移开视线。

    然而谢宴川已经起身走到他面前,定定地看着他:“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制止他?”

    自从在医院把陈明让大骂过一顿,谢宴川此后一个多月,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陈明让每次看到许陶想到他可能在沉睡中还忍受着精神海暴乱的痛苦,看到谢宴川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看到许越每天恍恍惚惚的模样,心里的后悔沉痛就多添一分。

    然而他回想当初同意许陶试药的时候,如果他知道许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也要拦住许陶。

    陈明让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捶打自己的脑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

    “不知道……”谢宴川冷呵了一声,“你只需要告诉我一声,许陶现在都不会躺在这,多的是人可以替他试药。”

    陈明让也是研究人员,精神海暴乱这么复杂的难题,那么多的研究人员用普通人试药,多少人醒不过来,许陶试药的后果会怎么样他会没想到?

    “你真的该死。”谢宴川冷冷看着他,手指掐住陈明让的脖颈,缓慢收紧。

    站在一旁的许越看到他的动作,瞪大了双眼,上前两步推开谢宴川:“你疯了?!”

    谢宴川一时不防,被他推开后退了两步,冷冷看着被许越扶着的陈明让:“不是他,许陶怎么会躺在这儿。”

    陈明让呛咳了两声,抹了抹自己的脸,有气无力道:“是我的错,可许陶坚持要试药,我也没有办法,如果现在躺在床上的是别人,许陶会一生都活在愧疚中,我没办法不答应他……我也没有办法……”

    谢宴川狠狠地皱起眉:“多的是办法,监狱的死囚、陷于精神海沉眠的人,那么多的人。”

    那么多的人可以试药,为什么偏偏要许陶承受这种痛苦。

    无数的医生束手无策,谢宴川不知道许陶还会不会醒过来,他曾经坚信许陶一定会醒过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首都星的医生没用,但联盟那么多的医生,他找了这么多人,为什么所有人都告诉他没有办法。

    许陶才23岁,刚过了23岁的生日。

    他明明还有那么漫长的一生,怎么可以就此躺在床上度过呢?

    看到谢宴川今天这么不对劲,许越看着许陶,隐隐猜测到什么,然而他还是摇摇头:“不会的,许陶一定会醒过来的……”

    他转头看着谢宴川:“你是上将,联盟的医生这么多,总不能所有人都没有办法……”

    说完他又看向陈明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他弟弟,你可以不告诉任何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说着说着,眼泪跟着话语一起流下。

    “许陶让我不告诉任何人,我……他这么信任我,我不能违背对他的承诺。”陈明让艰涩地开口道。

    “你现在看到许陶现在这样,还这样想吗?!”许越对着他怒吼。

    陈明让扯着自己的头发,有些崩溃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应该自己试药的,我应该再坚持一下的。”

    然而下一秒,他又摇摇头:“不行,我试药变成这样,许陶肯定会愧疚的……我不知道我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

    说着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两个人:“这是许陶自己的决定,如果我知道这个结局我也会尊重他。”

    对,他应该预见这个结局才对,但是许陶这么坚持,即便他真的预见,他也会制止许陶吗?

    如果躺在床上的是别人,许陶估计会比他自己躺在这里更难过。

    他那个时候选择尊重许陶的决定,那是他明白许陶的性格,现在的情况或许许陶早就预料到,所以才会选择写下那两封给谢宴川和许越的信。

    陈明让将许陶写的两封信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看了两眼,交给谢宴川和许越。

    “什么?”许越接过信,看到上面自己的名字,皱了皱眉。

    许陶的字。

    谢宴川拿到信封,手指摩挲着信封,看到许越那封信上的字迹,他已经猜到是许陶写的。

    然而他却难得的踌躇起来,颤着手犹豫地打开信封。

    【谢宴川,你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的情况应该不太妙。提笔写下这份信开始,我已经预料到会有现在的结局,我很庆幸是我亲自试药,而不是让其他人来试,否则我会愧疚一辈子。

    很对不起,当初选择不告诉你这件事,但我不会后悔,因为你知道了一定会制止我。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肯定可以找到很多愿意试药的人,可是你站在高处太久了,所有人的生命都是同等的。

    如果我没有和你结婚,你没有喜欢上我,那么我和其他你正在俯视的人没有什么不同,你应该低头看看,所有人都是鲜活的生命,他们没有责任为我试药做我的试验品。

    无论你拿到信的时候,我是什么状态,即便我生命就此终结,也不要迁怒任何人。造成这一切结果的人是我,不是别的什么人。

    我以为药剂会成功的,这样你还有无数的人就不用再忍受精神海暴乱的痛苦,但很可惜,我失败了。请不要为我难过,我很开心能为联盟的医药发展做出一点贡献,以后没办法再为你做精神海抚慰了,祝愿你一切都好。】

    一字一句地看完许陶的信,谢宴川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

    他走到床边,紧紧搂住许陶。

    其他的命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希望许陶能够好好的。

    就算他几年后他陷入精神海沉眠,他也不想让许陶研究什么精神海暴乱抑制剂,他只希望许陶能平安快乐的过完一生。

    第63章 白发

    遥控拉开窗帘, 晨曦的光辉撒入屋内。

    早上九点,和往常一模一样的时间,谢宴川偏过头亲了亲许陶的额头:“早安, 宝贝。”

    他掀开被子先给许陶注射了一针营养剂,又给他轻柔地按摩过全身,许陶身上很白, 稍微用点力都能在上面留下印子, 不过谢宴川找人专门学过, 一开始他用不对劲, 还会在许陶身上留下的青紫痕迹,现在已经熟能生巧。

    替许陶按摩完,他自己进营养舱躺了一会儿, 让营养舱将一夜没睡的疲惫祛除。

    从营养舱出来后他随便用了一罐营养剂, 将床头的书拿起来,念给许陶听。

    书是从许陶卧室的书柜里拿的。

    谢宴川语速缓慢的一字一句念上面的词句,一百四十二本书, 他希冀着将所有书念完的那一天许陶能够醒过来。

    现在已经是一百零六本, 距离许陶沉睡的第一天已经过了三个月零九天。

    这是夏青第一次踏入上司的家,即便她已经在谢宴川身边当了三年的秘书, 从谢宴川当选议会议员开始就来到谢宴川身边。

    只是谢宴川每次交代工作不是在办公室就是通过光脑, 从不需要她到这里来,就算是带她去应酬, 也是到各个大人物举办的宴会。

    而谢宴川自己办宴会, 从不会在自己家。

    不过即便是第一次过来, 夏青跟在陈节骁身后也目不斜视, 她换下了高跟鞋,穿着粗跟的小皮鞋脚步放得很轻。

    陈节骁敲了敲房门, 得到回应后,夏青跟着他走入房间内。

    目光一眼被床上白得发光的人吸引住视线,即便沐浴在阳光下,床上的人仍旧的皮肤依旧苍白得毫无血色。

    嘴唇没有一丝颜色,纤长的眼睫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苍白的皮肤和乌黑的头发形成鲜明的对比,浓重的色彩冲撞让床上的人显得有些鬼魅。

    谢宴川结婚的事情,夏青一无所知,跟所有人一样,还是在谢宴川公布婚讯那天她才得知。

    没想到见到谢宴川这位伴侣的第一面会在这种情况之下。

    陈节骁看夏青盯着许陶不发一言,他赶紧用胳膊推了推夏青。

    夏青立即回过神来,目光看向坐在床边的谢宴川。

    她有三个多月没见过谢宴川,现在谢宴川背对着她,夏青被他消瘦的身形吓了一跳,明明躺在床上的是许陶,谢宴川却瘦得更离谱,仿佛他才是那个病人,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死气。

    等谢宴川转过头,夏青被他憔悴的面容吓得更是恍惚。

    作为联盟年轻有为的当权者之一,谢宴川是星网的常客,各种政治活动不仅需要面对其他联盟的大人物,更需要面对公众,面对摄像机。

    谢宴川深知良好的外在形象更能获取联盟公民的好感,即便他内心对自己外表不在意,可每天仍旧将自己收拾得齐整、一丝不苟。

    夏青第一次见到谢宴川这个样子,就算是工作原因不眠不休,谢宴川也能把自己整理得精神奕奕,从不会对外展示任何狼狈的模样,他也没有过什么狼狈的模样。

    可现在,谢宴川眼神麻木而无神,几个月没修剪的头发胡乱地散着,眼下有深重的眼圈,嘴唇干裂,整个人瘦得几乎要脱相。

    如果亲眼所见,夏青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人是自己那个熟悉的、永远游刃有余的上司。

    无法想象,这几个月谢宴川经过了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同于夏青的震惊,陈节骁已经见怪不怪,他怀疑自从许陶沉睡后,谢宴川就没闭过眼,如果不是有医疗舱,这几个月下来自己就该换一个老大了。

    感谢联盟的医疗技术,感谢医疗舱,还能让他们老大活了这么久,谁不说联盟牛比。

    看到夏青整个人还完全恍惚的状态,陈节骁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硬着头皮道:“老大,军部的工作堆了很多,需要尽快处理,需要我现在一项一项跟您报告吗?”

    谢宴川三个月没来军部,一开始他们还能自己解决,况且许陶还刚变成这样,谢宴川每天阴沉着脸,周身气息阴森得吓人,他们更不敢来打扰谢宴川了。

    可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无数的医生都对许陶的病没有任何办法,他案头的工作都要堆成山了,就算再不情愿,陈节骁也不得不来打扰谢宴川。

    再看重许陶,谢宴川也该把工作放在第一位。

    然而谢宴川视线没分给他一丝,仍旧看着手上的书:“你们自己处理。”

    “一些大事,我们没有办法拿主意……”陈节骁为难道。

    “我把权利都交给你,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谢宴川不为所动,仍旧道。

    “这……”陈节骁被他的话砸得一懵,突然手掌大权的滋味他没感觉出来,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只是搞情报工作的啊!

    谢宴川那么多重要的政治、军事工作,他真的处理不来!

    陈节骁苦着脸:“老大,我不行。”

    “你自己看着办。”谢宴川道。

    说完又看向夏青:“你呢?什么事。”

    闻言,夏青不禁站直了身,开口道:“您已经缺席三次议会例会,这次的例会很重要,议员长让您一定要参加。”

    议员有一月一次的例会,除非极特殊的情况,否则所有人都要参加。

    其他人就算当天老爹死了,来不及哭都得去参加议会例会,可现在谢宴川已经三次没参加过例会,更是三个月都踏进过议会办公楼大门。

    议员和首席议员都一年一选,每个月的议会例会不会在星网直播,但是必要的议会工作内容是必须要向公众披露的。

    “我请假。”谢宴川道。

    夏青身子一僵,艰难开口道:“议员长说不允许您再请假,而且议会还有很多工作,他让您必须过去处理。”

    谢宴川作为联盟公众最关注的人之一,缺席三次议会例会,他之前树立的完美形象之下,公众可能还会对他溺爱几个月,但是星网上现在议论声已经开始出现。

    他再不出席,恐怕下次的议员和首席议员选举,他恐怕连议员都选不上了。

    谢宴川目光从书上移到许陶脸上,这样沉静苍白的面容,谢宴川看过千百遍,可每一次看到都让谢宴川心头刺痛,浑身压着的巨石仿佛越来越重,让他快要喘不过起来。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许陶忍受着痛苦试药,而现在或许仍旧持续地在忍受着精神海暴乱的痛苦。

    现在许陶躺在床上,谢宴川无法再忍受许陶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每天麻木的看着许陶,日复一日地给许陶念书,而念的内容他一个字也没有记住,工作的邮件他打开过,可是一个字都无法进入他脑海中,他的脑子生了锈,处理不了任何工作。

    他知道,如果许陶醒不过来,他这种状态是无药可治的。

    他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年的人生永远再为了权利而活,为了登上高位不择手段,可现在他只想陪在许陶身边。

    谢宴川视线描摹着许陶精致漂亮的面容,语气平直地对夏青道:“既然这样,你就帮我写封辞职信。”

    这下,陈节骁和夏青纷纷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宴川,不敢相信这话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当初为了议员首席的位置,谢宴川费了多少功夫,他们是看在眼里的。

    谢宴川简直是一个工作机器,他眼里除了工作,几乎没有什么生活的乐趣,所有的社交、应酬几乎都是为了工作,为了能走到更高的位置上。

    现在这个说出辞去议员席位的人真的是谢宴川吗?

    两个人都仿佛见了鬼一样看着谢宴川。

    然而谢宴川决定的事情,他们两个也没有置喙的余地,况且谢宴川这个状态看起来真的很糟糕,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谢宴川,如果许陶真的醒不过来……

    陈节骁赶紧晃了晃脑袋,不敢再想下去。

    辞呈夏青还是没敢写,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谢宴川发话,她仍旧战战兢兢,在谢行峰发简讯给她时,夏青支支吾吾把谢宴川的原话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谢宴川真的要卸去议员身份,肯定瞒不过作为议员长的谢行峰,隐瞒没有什么必要。

    看到谢行峰和周含玉的时候,谢宴川没有任何意外,从小到大他永远是同龄人中最出众的那个,没让谢行峰和周含玉操过心,甚至谢行峰很多事情都还需要跟谢宴川这个儿子讨论,很多事情都是谢宴川拿主意。

    他现在这个样子,谢行峰和周含玉不闻不问才是不正常。

    勃然大怒都是正常的。

    果然谢行峰推开门看到谢宴川整个人消瘦憔悴的样子,眉头就狠狠皱起来,但是出于对这个儿子的信任,仍旧耐心开口:“你是怎么想的?”

    谢宴川手指摩挲着手上的书,平静道:“我只剩下两年的寿命,能够为谢家做的我只能做到这里了。”

    “两年还可以做很多事情,你现在就自暴自弃?”谢行峰眉间的刻痕越来越深,不理解自己这个儿子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就因为许陶?

    “我为谢家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我只想好好陪着许陶。”谢宴川说起许陶时,麻木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柔和。

    谢行峰深深看了谢宴川一眼:“你已经确定了?”

    “是。”谢宴川道。

    对着谢宴川,他这个向来最满意的儿子,谢行峰难得叹了口气:“我尊重你的决定。”

    如果不是谢宴川的寿命只剩下两年,两年之后就要陷入精神海沉眠,谢行峰怎么样也不会允许他这么胡闹。

    可是现在对着这样和自己以往完全不同的儿子,谢行峰难得生出了一丝心软,在路上的怒气都消散了大半。

    他知道谢宴川已经栽得彻底,他的儿子他再了解不过,如果不是真的很喜欢许陶,也不会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个形销骨立的样子。

    临走前,周含玉拍了拍谢宴川的肩:“照顾好自己,许陶是个好孩子,不会醒不过来的。”

    和谢行峰不同,谢行峰不理解许陶这种亲自试药的行为,凭借谢宴川的关系,许陶想要试药,多的是人可以用来做实验,何必他亲自来。

    但周含玉不同,她深刻知道许陶的想法,因此更佩服他的高尚,她自认做不到像许陶这样敢为人先,弃生命于不顾。

    听到周含玉的话,谢宴川罕见地流露出一丝脆弱:“真的吗?”

    周含玉俯身抱了抱他,拍拍他突出的脊骨:“会的。”

    “两年后,如果我……”谢宴川抬眼看着周含玉,“妈,你……”

    “我会替你照顾好他。”周含玉承诺道。

    谢宴川扯了一下嘴角:“谢谢。”

    两人走后,谢宴川又拿起放在床边的书,语速缓慢念起来。

    一直念到夜晚降临,洗完澡后爬上床睡在许陶身侧,吻了吻他的额头:“宝宝,晚安。”

    时间一天天过去,外面落起雪的时候,书柜里的书也已经念到最后一本,许陶仍旧和往常一样平静的躺在床上。

    书页翻到了最末一页,谢宴川迟迟无法念完最后一句,书都要念完了,许陶怎么还在沉睡?

    谢宴川的指节按在书本上,闭了闭眼扔下书本,身形不堪重负似的垂下,紧紧搂住许陶:“许陶,你还答应我一个要求,我想要你醒过来。醒过来,好吗?”

    然而,他说完房间内依然沉静一片,没有任何回应。

    折磨人的沉默环绕在房间内。

    大雪落了两天,窗外雪白一片,刺目的阳光落在雪上,冰雪开始慢慢消融。

    起床后,谢宴川照旧先给许陶注射了一针营养剂,替许陶按摩完,谢宴川拿起书,从头开始给许陶念之前已经已经念完的书。

    他念完一页,就要停下来一会儿,希冀能让书晚一点念完。

    “伊凡脾气和善,极其热衷社交,还住在乡下时身边好友就络绎不绝,现在搬到了科斯更是一天都闲不下来。”谢宴川念完一句,准备念下句。

    停顿的期间,原本应该安静的房间突然想起熟悉的语调:“这本我看过了。”

    谢宴川骤然抬头看向床上,恍惚看着原本应该闭着眼睛的人挣开漂亮的眼眸:“许陶……”

    许陶眨了眨眼:“我躺了很久吗?”

    谢宴川扔下书本,俯身紧紧抱住许陶:“是。”

    许陶拍了拍他的肩:“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话音停顿了一下:“都有白头发了。”

    第64章 没事

    抱着许陶好一会儿, 谢宴川方才放开,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许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精神海疼吗?你睡了四个多月……”

    “不疼了。”许陶摇摇头,“竟然只过了四个月么……”

    “四个月很长。”谢宴川道。

    说着,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抓着许陶的手紧了紧:“这四个月你的精神海……”

    许陶昏睡之后对外界的任何动静都没有感觉,唯剩下精神海暴乱一直在痛苦, 但现在这些已经过去, 他精神海已经稳定下来, 没有必要再说出来让谢宴川平白担心。

    他笑了笑, 轻描淡写道:“其实也还好。”

    谢宴川看着他的眼眸,并没有相信许陶的话,从他的迟疑沉思的几秒钟中, 他已经知道答案:“宝宝, 你受苦了。”

    许陶摇摇头,反问他道:“你呢?”

    他不知道只是四个月,谢宴川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闻言, 谢宴川不自然的偏过脑袋。

    每天洗漱时不经意瞥过镜子, 望见里面的自己,他都有些陌生。所有人看见他时惊讶的目光, 谢宴川也提不起力去搭理, 他不在乎自己的样子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

    可现在面对许陶,他罕见的不知所措。

    许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应该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醒了我也就好了。”谢宴川盯着他目光道。

    在谢宴川发了消息后, 医生很快过来替许陶做了全套的检查, 花费了好几个小时, 确定他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 精神海稳定平静,没有任何暴乱的情况, 才纷纷散去。

    收到邹平消息的许越和陈明让也一同赶了过来,他们过来时医生已经开始替许陶进行身体检查,直到检查完毕,两个人才得以跟许陶说上话。

    许越抓着许陶的手,将他全身上下看了遍:“终于醒了,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没什么不舒服。”许陶道,他看着状态同样不怎么好的许越和陈明让,有些歉然道,“这几个月让你们担心了。”

    他说到这个,许越就有些生气:“你明明知道我会担心,还做这么危险的行为。”

    即便许陶在信中已经说明缘由,许越还是忍不住怒气,控制不住地对许陶翻了个白眼,如果许陶真的醒不过来又该怎么办?

    许陶最清楚许越的性格,他的生气在意料之中,他拍了拍许越的肩:“我现在不是没事吗?我保证以后肯定不会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许越爱生气,但是气消得很快,况且许陶刚刚醒,喜悦占据着高位,也没有再跟许陶多计较,闻言“嗯”了一声:“你可要说到做到,不许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

    许陶点点头:“好,一定不会。”

    看他答应下来,许越终于满意地“嗯”了一声。

    许陶又看向陈明让,拍了拍的他肩:“谢谢。”

    对于陈明让,他的歉意最深,他知道自己睡了这么久,陈明让一定是压力最大的那个。

    陈明让摆了摆手:“你能醒过来就好,幸好醒了。”

    许陶醒过来他身上的大石终于落下,对着许陶道:“你没去上班的几天,钟采和姚作宾隔三差五都要过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怎么消息也不回。”

    面对这些问题,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许陶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上班,不过现在一切问题都已经有了答案。

    说完这事,还有一件更令他激动的事情,陈明让振奋地抓着许陶的手臂,眼里的喜悦溢于言表:“抑制剂……”

    他咽了咽口水:“抑制剂成功了!许陶,你是联盟的英雄!”

    许陶也高兴地点头:“成功了!”

    他又话音一转:“不过我按照我的设想我不应该沉睡这么久才是,抑制剂平息精神海暴乱需要时间,但也不应该需要四个月。”

    陈明让不以为意:“睡几个月有什么要紧,只要抑制剂有效就可以,你可以拯救无数精神海暴乱的人,只是睡几个月就可以平息精神海暴乱!这已经是天大的喜事。”

    沉睡几个月就能够解决精神海暴乱,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就算再多睡几个月,陈明让觉得也没有什么问题。

    相比于陈明让的激动,许陶就冷静许多:“我想应该是药品的选择和剂量没那么合适。”

    “你的意思是……”陈明让语气迟疑。

    “是,”许陶点点头,“我需要再改进一下。”

    闻言,一旁听着两人说话的谢宴川和许越眉头突然皱起,许越的话脱口而出:“药剂改良后你不能再试药。”

    “我可以试药,医生说我大概两年之后就会陷入精神海沉眠。”谢宴川道。

    听到他的话,在场的三个人都震惊地看向谢宴川。

    对于许陶和谢宴川结婚的原因,陈明让和许越都清楚,只是也没有想到谢宴川的精神海暴乱竟然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

    同样震惊于他竟然真的肯替许陶试药。

    许越狐疑地看着谢宴川,心中有些复杂,许陶昏睡的这几个月,谢宴川是什么状态他看在眼里,他那时候就已经很惊讶谢宴川竟然为了许陶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子。

    看起来爱惨了许陶。

    如果是以前他听到谢宴川愿意为许陶试药,心里肯定会认为是谢宴川在打小算盘,而现在他也只是怀疑谢宴川是否真的愿意。他凝视着谢宴川的神情,消瘦的脸上并没有看出任何玩笑的成分。

    许陶也是第一次知道谢宴川精神海暴乱这么严重,竟然只有两年就会陷入精神海沉眠,在此之前谢宴川从没有跟自己提过,反而说精神海暴乱也没有那么痛苦,他可以忍受。

    等到陈明让和许越都走后,许陶才把自己的疑问问出口:“你以前没有跟我说过你精神海暴乱这么严重。”

    “你太心软了,如果我告诉你,那么你或许会因为知道我两年之后陷入精神海沉眠而心软,答应和我一直在一起,直到我陷入精神海沉眠之后。”谢宴川道。

    他已经利用许陶的心软很多次,他不希望许陶再因为自己精神海暴乱的问题一再心软,他希望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会被自己的精神海暴乱问题而干扰。

    他希望许陶对两个人关系走向的决定全都遵从于他的内心,发自他的真实意愿。

    说着谢宴川自嘲一笑:“或许我应该告诉你,这样你就不用试药,不用沉睡这么多月,忍受这么久精神海暴乱的痛苦。”

    他总是自以为是,想对许陶好,结果却是适得其反。

    许陶不赞同地摇摇头:“你没有错,不要责怪自己,况且我现在不是没事吗?”

    同时,他觉得人生真是奇妙。

    他替谢宴川进行精神抚慰这么多次,知道谢宴川精神海暴乱很严重,但也没有想到竟然严重到只剩下两年时间就要陷入精神海沉眠。

    而谢宴川竟然没有告诉过自己,如果是之前许陶觉得谢宴川用他精神海严重的情况让自己心疼才是谢宴川的作风,可现在看到谢宴川黑发中夹杂的白发,看到他四个月迅速消瘦的身形,许陶心中复杂难言。

    谢宴川这样一个目下无尘的人,竟然真的会因为自己而变成现在这样。

    许陶看着他,沉默着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谢宴川看着许陶,开口道:“等你研究出新药剂后,我可以替你试药吗?”

    许陶和他目光相接,点了点头:“嗯。”

    既然他已经试过第一次药,知道药剂是有用的,那么改良后的药剂就算是药品和剂量不同,许陶还是有信心抑制剂是有用的。

    那么让谢宴川试也不会有很大的风险。

    况且……他看着谢宴川消瘦的模样,他脸上疲惫的无法遮掩,然而整个人因为高兴双眸却焕发着熠熠的神采。

    他喜悦的情绪直到方才提到没有提前告诉许陶精神海状况的时候才有所降低,消沉后悔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

    看到他这个样子,许陶深深叹了一口气:“谢宴川,我已经没有事了,不要再为我担心了。”

    谢宴川扯了扯嘴角,答应下来。

    然而一整个下午,许陶去哪,谢宴川都亦步亦趋,确保许陶的身影在他视线之内。

    许陶觉得他状态不太正常,明明面容那么憔悴,情绪却截然相反的高涨,就算他面无表情,只要看到谢宴川的眼睛,许陶也能看出来他开心的情绪。

    直到晚上睡觉,两人才分开,许陶看着谢宴川疲惫的样子,叮嘱道:“好好休息。”

    “嗯,”谢宴川点头,“晚安。”

    “晚安。”

    次日一早醒来,许陶走到餐厅,见到正在餐厅坐着的谢宴川,他脸上的疲惫一如昨天,昨天的睡眠似乎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听到脚步声,谢宴川抬眸看向许陶:“今天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许陶摇摇头,拉开椅子坐下。

    他觉得谢宴川反而状态更不太好,许陶狐疑地看着他:“你昨晚睡得好吗?”

    “还不错。”谢宴川道。

    许陶点头,拿起桌上的刀叉开始用餐。

    谢宴川看起来没有什么胃口,相比于之前,他面前的餐食几乎没有怎么动过,然而等许陶吃完饭,他也放下餐具:“今天要去上班吗?”

    “对。”许陶道。

    谢宴川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大拇指按过一根根手指,过了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去上班吗?”

    许陶疑惑地看着他:“你不用上班吗?”

    说完,许陶突然反应过来,有些无奈地歪头看着谢宴川:“我真的不会再有事了,不要再担心我了,昨天医生也来检查过不是吗?”

    良久,谢宴川看着他,开口道:“有什么事及时联系我。”

    许陶点点头。

    到了研究所,果如陈明让所言,钟采和姚作宾第一时间就到了许陶房间,一个劲儿问他这段时间去哪了,上次去遭遇意外流落纳乌的时候许陶就有过好一段时间没有过任何消息。

    许陶随便找了个出去旅游的借口搪塞他们。

    有过第一次的遭遇,这一次他们倒是比第一次好应付得多。

    并不是许陶不想告诉他们精神海暴乱抑制剂的事情,只是现在还没有完全成功,他还得再进行些改良,先不告诉他们更好些。

    有过第一次药剂的经验,只是药剂的改良,许陶这次得心应手很多,不过一个多月就已经将新的药剂放到谢宴川面前。

    谢宴川看着透明玻璃瓶里的淡蓝色药水,抬眼看向许陶:“需要现在试吗?”

    许陶摇摇头:“你这一个月有好好睡觉吗?看起来并没有好太多。”

    “是工作太忙了。”谢宴川道。

    “你在骗我,”许陶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每天按时回家,按时回卧室,有工作你不在书房处理,反而要在卧室吗?”

    谢宴川偏过脑袋,并不看许陶的眼睛。

    然而许陶按住他的肩膀,凝视着他,谢宴川自从开始去军部上班后,就将头发染了黑色,原本白色头发藏在了黑色的染发剂之下。

    他整个人也不像之前那般形销骨立,但是面容看起来依旧有些疲惫,不过目光中的麻木无神再也没有。

    如他自己所言,许陶醒了之后他开始慢慢好了起来。

    可是许陶不知道他怎么好得这么慢,一个多月过去,为什么状态还没有恢复到和从前一样。

    然而谢宴川只道:“会因为一些工作难处理,所以有点失眠。”

    “有点?”许陶皱眉。

    谢宴川:“是。”

    许陶突然冷了脸,目光紧紧盯着谢宴川,声音严肃:“说实话。”

    许陶很少这么强硬,谢宴川听见他的话还怔一下,很快又笑了笑:“你这样就很鲜活,对,我在骗你,你就应该这样严肃地对我。”

    看他还能笑得起来,许陶都要被他气笑了:“你骗我你还这么开心。”

    “我喜欢看你这个样子。”谢宴川道。

    他又继续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调整,很快就会好的。”

    “都已经一个月了,你还在担心我吗?”许陶不理解,一个月以来他每个星期都会接受医生的检查,每一个医生都说他现在身体不错,精神海稳定。他不知道为什么谢宴川还能这么担心。

    “只是偶尔会失眠而已,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谢宴川道,“况且有医疗舱,失眠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

    其实不只是失眠这么简单,准确来说,从许陶沉睡的第一天到现在,他没有哪一天真的能够闭眼睡着。

    就算是现在许陶已经醒过来,他还是会担心自己第二天清醒时发现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他无法睡着也不敢睡着。

    许陶拿起药剂瓶晃了晃:“等你试药过后就会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将药剂递给谢宴川:“你试试,等你醒过来之后,精神海稳定下来,好好睡一觉,好吗?”

    一股酸涩的情绪汹涌而上,谢宴川发觉自己眼睛有些发热:“许陶……”

    许陶怎么会永远这么善良。

    “你要先交代工作吗?”许陶问他。

    谢宴川点头,用光脑给下属发了几条消息。

    之前堆的工作,他都处理得差不多,许陶沉睡时他四个月没有处理过工作,现在他试药就算再沉睡四个月,下属们熟能生巧也能自己处理,就算发生再大的事情,只要能醒过来都是可以解决的。

    交代完工作,谢宴川接入精神海检测仪,喝下药剂,他的精神海立即出现一股刺痛的感觉,脑子开始有些昏昏沉沉,但他经历这么多次精神海暴乱的痛苦,此时还能清醒的说话:“原来这四个月你都这么痛苦吗?”

    许陶笑了笑:“都过去了,等你醒了之后就再也不用再忍受精神海的痛苦了。”

    “许陶……”谢宴川说着,眼皮却越来越沉,最后闭上眼彻底陷入沉睡。

    他睡后,许陶搬了椅子坐在精神海观测仪前,记录下谢宴川的精神海状况。

    果然不出许陶所料,两个星期后谢宴川睁开了眼睛。

    第65章 太阳

    谢宴川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晚上。

    记录下他今晚的精神海的数据, 许陶拿起他床头的书翻看,却不怎么看得下去,这已经是谢宴川沉睡的第十三天, 按照他的设想,谢宴川沉睡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两个星 期。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时间还没有到, 许陶却心绪不宁。

    他隐隐有些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谢宴川会醒不过来, 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谢宴川, 微妙的后悔情绪缓慢在他心头升起。

    他有些后悔当初同意谢宴川试药的建议了。

    许陶有些心烦意乱地抹了抹脸,原来当初自己躺在床上不知道会不会醒过来的时候,谢宴川也是这种心情吗?

    不过他那个时候可能要比自己烦恼得多, 毕竟那时候谢宴川更没有把握自己会不会醒过来, 否则也不会把自己折腾成那个样子。

    直至自己醒过来一个多月后仍然会在每晚失眠。

    此时此刻许陶突然有些理解了谢宴川的心情。

    书是彻底看不下去了,许陶将书随手扔在桌上,手支着脑袋, 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躺在床上的谢宴川。

    和两个星期前相比, 谢宴川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消瘦,深邃的五官上总算长出了点肉, 不过即使闭着眼, 眉目间仍锋锐无比。

    整个人比平时睁着眼睛的时候更加严肃锋利。

    就算许陶自己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他也不得不承认谢宴川确实有一张好皮囊, 无怪联盟那么多公民喜欢他。

    突然, 静止着的人眼睫轻颤了一下, 许陶不知道怎么回事, 慌乱地想要转开脑袋,然而眼睫的主人已经睁开眼睛, 目光直直撞入许陶的眼眸。

    刚刚醒过来,意识还有些迷蒙,然而谢宴川睁开眼的瞬间看到许陶,立即勾起唇角,目光也骤然柔和下来。

    “许陶……”有些喑哑的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

    他醒了,许陶也长舒了一口气,高兴的看着谢宴川:“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很久吗?”谢宴川问。

    许陶:“两个星期。”

    谢宴川视线直直盯着许陶:“这两个星期……”

    这两个星期许陶一直都陪在自己身边吗?谢宴川不知道,他有些踌躇着不敢问出口,害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能够睁开眼就看到许陶就够了,何必问这么多。

    许陶眨了眨眼,不知道他为什么欲言又止,不过见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而问道:“你的精神海感觉怎么样。”

    “很平静,”谢宴川道,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精神海还这么平静,没有任何痛苦的感觉,脑海一片清明。

    “太好了,”许陶开心地做到他身边,“以后你都不用再忍受精神海的折磨了!”

    灯光之下,看着许陶熠熠生光的眼睛,谢宴川内心一片柔软,认真道:“嗯,谢谢你,许陶,你是联盟最厉害的人。”

    闻言,许陶有些不好意思地偏了偏脑袋:“不用谢。”

    很奇怪,陈明让这么跟他说的时候,许陶只觉得他很夸张,然而听到谢宴川这么认真地说,他却有些不太自然。

    可能是因为陈明让说话时总是十分浮夸,还爱大惊小怪,而谢宴川声音总是慢条斯理,看着自己的时候又总是很真诚,和平时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截然不同。

    “之后还需要其他人试药吗?”谢宴川问道。

    许陶点点头。

    精神海对于alpha和omega是重中之重,不可以马虎,只有他们两个人试药远远不够,即便许陶对自己研究出的精神海抑制剂有信心,公布之后其他人也会迟疑不敢尝试。

    需要足够实验样本,要足够多的人试药才可以公布,药剂才可以流入市场。

    谢宴川:“你写个申请,我帮你提交给议会?”

    “可以吗?”许陶看着他。

    联盟严禁用活人进行精神海研究。

    “申请提交议会后,他们应该会找中央研究院的研究人员研究药剂,如果药剂没有什么问题,应该可以。”谢宴川道,“况且已经有过我们两个试药的成功案例。”

    联盟虽然严禁对人进行精神海研究,但是管不了研究者本人自己试药,而谢宴川完全也可以声称两人因为婚姻关系,他在看到许陶没事之后因为自己也存在着严重的精神海问题,因此自己也试了。

    这个说法足够说服联盟议会和联盟的公民了。

    研究人员本人事先士卒试药,并没有违反任何联盟法律,甚至他为了联盟愿意献出生命,多么大无畏的精神。

    没有多少研究人员有他那么一颗高尚的心灵。

    联盟中高层同样存在着无数受困于精神海暴乱的alpha和omega,能真的研究出精神海抑制剂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一件大喜事。

    试药又不需要他们试,找死期将至的死囚、已经陷于精神佳沉眠的人,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而且就谢宴川自己了解到的,就知道有高层自己培养研究人员研究精神海暴乱,联盟法中严禁用活人进行精神海研究的法条既是安定社会,不让富豪、研究人员践踏人命,可是对于至高无上的掌权者约束力接近于无。

    他们想践踏法律有太多的办法和足够的权利。

    事实果如谢宴川所言,许陶的精神海研究申请提交后,议会紧急召开会议进行商讨,会后让中央研究院研究许陶提交的药剂和一同附上的论文。

    中央研究院研究精神海的研究人员们在议会召开前,几乎就已经看过许陶的药剂和论文,只是那时候谢宴川给他们的药剂和论文,与现在提交的这一版有出入。

    他们拿到药剂和论文时还没有打开就知道,他们研究之后的报告结论也只会是同意,联盟几百年也不会出现这样一个能够真的攻克精神海暴乱的人。

    几个月前,他们看到研究报告时同样对许陶为何沉睡不醒感到疑惑,他们看过他的论文、分析过他的药剂,按理来说应该是有用的。

    而现在许陶果然真的醒了。

    一个星期后他们将研究报告提交议会,报告结果为:药剂可行,建议可先进行三至五百人试药。

    提交报告的人走出议院大楼,冬日的阳光温柔地撒在他身上。

    他抬眼看着天边灼灼的太阳,他知道,联盟的alpha和omega将要迎来几百年难得的曙光。

    一个最伟大的研究人员将会如这太阳一样在联盟中冉冉升起,他的名字会随着时间,千千万万年永垂不朽。

    第66章 是天使

    联盟历473年3月27日上午9点整, 一条精神海暴乱抑制剂成功研发的消息在星网发出。

    该消息一经公布,稳定了几百年的星网服务器濒临崩溃。

    无数人挤入星网查询消息的真实性,可这个消息确实真的不能再真, 由国会的星网官方账号发布。

    账号内容称:【泽塔研究所研究员许陶先生于弥斯历472年11月8日成功研发出精神海暴乱抑制剂,许陶先生身先士卒以身试药,该药剂成功平息其精神海暴乱后向议会提交药剂实验申请。

    经议会商讨后, 将该药剂交由中央研究院精神海暴乱研究专家联合研究, 得出可进行研究的报告。议会将精神海暴乱抑制剂实验提交国会, 经由国会通过。后国会组织陷入精神海暴乱及精神海沉眠的公民共七百六十五人签署精神海暴乱抑制剂实验协议, 所有公民试药后成功平息精神海暴乱。

    该七百六十五人接受检查后身体健康,精神海稳定,无任何不良反应。

    现在经由国会决定, 精神海暴乱抑制剂将于今年五月份投入生产, 公民可凭精神海检查报告购买。

    感谢许陶先生为联盟医药发展做出的突出贡献。】

    同时,许陶关于精神海暴乱抑制剂的研究论文同时发布于星网学术研究库,论文内详细记载精神海暴乱抑制剂的成分, 联盟所有公民皆有浏览权。

    星网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狂喜之声:

    【卧槽, 短短几百字我看了十遍,是真的对吧!!我没有看错吧!精神海暴乱的抑制剂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以为这辈子要死在精神海沉眠了呜呜呜呜呜谁能懂我现在的激动!!!!!我有救了呜呜呜呜呜】

    【没有精神海暴乱的人肯定不理解我现在的激动, 我踏马已经强忍了四十多年的精神海暴乱了!高匹配度的omega全都有精神海暴乱, 做精神抚慰的作用微乎其微,四十多年啊我没睡过一个好觉!踏马今天终于可以解放了!!!】

    【楼上我懂你, 我情况和你一模一样!!但我精神海暴乱只有十年, 第四年我就确诊抑郁了, 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也没办法工作, 精神海暴乱把我整个人生都毁了。】

    【坐悬浮列车的时候看到这个消息,没忍住叫了一声, 现在列车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消息了,车里现在所有人都在尖叫啊啊啊啊许陶先生你好伟大!!!!】

    【轮到我见证历史了!!精神海暴乱抑制剂诶!算上前帝国的时间,几百年都没有人研究出来的抑制剂……太牛了!!】

    【呜呜呜呜我的精神海终于有救了,终于不用再跟不喜欢的alpha进行精神抚慰了,我好幸运和许陶先生生活在同一个时代!!!】

    【现在感觉在做梦,难以想象有生之年真的能够有人研究出精神海暴乱的抑制剂,原来和伟人生活在同一时代是这种感觉啊,在这个时代真的有人已经确定会流传千古了!联盟最伟大的英雄!!】

    【许先生真的好伟大!!!研究出来的抑制剂明明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公布药剂成分,真的可以富可敌国了,但是论文里竟然全都公布出来了。】

    【刚刚去查了泽塔研究所,是首都星的一个小研究所里面就二十多个人,星网账号只有所长罗晚的照片,和几个发表过几篇还不错论文的研究员接受采访的照片,都没有找到许陶先生的照片诶。倒是他们所发表的几篇联合论文里有许先生的名字,可惜没照片。】

    【许陶先生好低调!猜测一下是不是人生几十年全都用来研究精神海暴乱了,所以其他研究都是抽空做做,好伟大,一生都献给精神海暴乱研究了。】

    【或许是一百多年都献给精神海暴乱研究了,真的好伟大!!!】

    【不是,都不知道人现在多大呢,怎么就几百年上了。】

    【能研究出精神海暴乱抑制剂的年纪应该不小了吧,至少也得七八十了。】

    【怎么到现在国会和泽塔都没有公布许先生的信息啊!!就是一张照片也行啊!我想看看拯救了我的人长什么样呜呜呜】

    【诶呀,不管多少岁,许陶先生都是联盟的最伟大的人!是所有alpha和omega的救世主,天啊,竟然真的会有人把精神海暴乱抑制剂研究出来了!!我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那可是几百年来没有人能攻克的难题,以前那么多研究员用活人试药都没有能研究成功的东西。】

    【许陶先生联盟的救世主!!!(大喊)】

    短短半个小时,精神海暴乱抑制剂的成功研发传遍联盟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alpha和omega大喜过望、喜极而泣,办公楼、居民楼、商场、大街小巷被欢呼声淹没,各个星球上空燃放着巨大繁多的烟花,所有报道的的主人公全都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国会公布消息两个小时后,在星网众多公民几亿条的评论期盼之下,泽塔研究所终于出来发布了一条消息,称四天后,许陶先生将会接受媒体访问,烦请公民们静心等待。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此时此刻再怎么样无法静下来。

    不过几个小时,办公楼的办公人员几乎一走而空,所有人欢聚在街头庆祝这个伟大的消息,欢呼尖叫巨大的礼炮响彻在天空之下。

    第67章 流传千古

    国会刚公布精神海暴乱抑制剂研发成功的消息不久, 首都星就已经有人早早堵在了泽塔研究所所在的园区门外。

    不过他们连许陶长什么样都不清楚,更别提找到人了。

    园区外聚集着成千上万人,巨大的欢呼声传遍整片园区。

    园区内的其他研究所人员同样被国会发布的这个消息给炸得不轻, 他们在同一片园区,却没关注过这个叫许陶的人,而现在园区内所有的人都纷纷前往泽塔研究所想要拜访许陶, 可惜都扑了个空。

    在抑制剂实验成功而成果还没有发布前, 许陶就将这个事情告诉了研究所的其他同事。

    众人都预料到精神海暴乱抑制剂成功研发的消息公之于众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因此罗晚给所里的所有人都放了五天假。

    果然消息发布没一会儿, 钟采就把和其他所研究员的聊天记录发给了许陶。

    【孟江元:泽塔研究所门口jpg.园区门口jpg.】

    【孟江元:你们所今天没人来上班啊?!现在园区内外全是人!!】

    【孟江元:卧槽你们所也太牛逼了,竟然连精神海暴乱的抑制剂都能研究出来!!精神海暴乱抑制剂!几百年都没有人能研究出来!!】

    【钟采:和我们所关系不大,只有许陶是天才!!!】

    【孟江元:真的是天才, 太牛了!!!吾辈望尘莫及, ……不过,许陶是哪个?你们所从哪里挖出来的天选之子,我能不能有幸拜访一下许陶先生?】

    【钟采:啊??你不知道许陶是哪一个, 我好友圈有和他的合照啊。】

    【孟江元:你好友圈不都是俊男美女?哪个是?】

    【钟采:最好看那个。】

    【孟江元:?!】

    不过一分钟, 孟江元就将许陶生日那天和众人的合照给找了出来,显眼的红圈圈出人群中站中间最显眼的那个。

    【孟江元:这个?!!!】

    【钟采:对。】

    孟江元打字的手都开始在抖了:【不是吧卧槽!!这是许陶许先生?!!】

    【钟采:对啊, 看来你还对他念念不忘嘛。】 

    【孟江元:停, 我那是不知道这是许陶,不然凭我对许先生的尊敬肯定不会这么轻佻。】

    钟采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夸人天仙下凡, 问我要联系方式的评论还没删呢。】

    【孟江元:删了!!我有眼不识泰山!!】

    过了几分钟, 孟江元又来了条消息:【不过我确实说得没错, 谁能想到许陶竟让长这个样子, 全联盟任何不认识许陶的人看到他都得大吃一惊,哈哈哈哈哈哈我现在就想看到他们知道许陶的模样惊到下巴都要掉了的样子。】

    钟采赶紧提醒他:【你可千万不要将许陶的照片发到星网上!!!】

    【孟江元:知道了知道了!】

    聊天记录到这里结束, 钟采又发过来好几张首都星各个街上、商场和广场人群聚集的照片,有人振臂高喊,有人高歌起舞,有人围圈欢呼,所有人面红耳赤,脸上都溢满了难以自制的狂喜。

    许陶头一回感受到首都星这么热闹的人群,就连新年时的狂欢都比不上此刻。

    “要不要出去看看。”谢宴川突然开口道。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起看完了钟采发过来的聊天记录,这中间谢宴川始终一言不发,直到看完最后钟采发过来的几张照片,方才询问许陶道。

    许陶侧过脸看他:“出去?”

    现在人这么多要出去吗?许陶不喜欢待在人群当中,现在街上哪里都是人,然而这些人群聚集处全都是对他的欢呼和赞扬,许陶对这种善意的夸奖怎么也不会讨厌得起来。

    他有些踌躇犹豫。

    谢宴川突然笑了一声,柔声开口道:“许陶已经是联盟最大的英雄、救世主,四天之后你的模样将成为人们最熟悉一个面孔,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认识你。”

    他温声提议 :“趁现在你这张脸还没有人尽皆知,出去最后感受一下人群的热闹?”

    许陶想到四天之后的记者会,好像确实会像谢宴川说的那样。

    他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谢宴川换了和上次一样的伪装,看到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许陶突然叹了口气,对谢宴川道:“诶,我是不是不应该答应开记者会?以后我出门也要这个样子了。”

    “可是大家都很想要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如果这辈子他们都不知道你的模样,唔……”谢宴川耸了一下肩,“确实可怜。”

    “哪有这么夸张,我也只是和大家一样的普通人,只是恰好研究出来的东西能够救人,怎么会有人不见到另一个人就会后悔的。”许陶扁了扁嘴。

    “当然会。”

    “会吗?”许陶不解。

    “嗯,”谢宴川道,“如果我们的匹配度没有那么高,我们没有结婚,没有相遇,我会很后悔。”

    “但是没有如果,”许陶道,“我们已经相遇了。”

    “你说得是。”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许陶边顺着二楼楼梯往下走边问道。

    “中央广场怎么样?”谢宴川道。

    许陶点头:“好啊。”

    两人拒绝了小七想要一起去的请求,驾驶星舰来到中央广场。

    中央广场上空正燃放着巨大的烟花,广场上所有人欢饮鼓舞,欢呼喝彩,甚至有人拉着数不清的或大或小的额横幅,写着对许陶的感谢、喜爱。

    谢宴川拉着许陶的手腕,防止两人在人流中走失。

    耳边是数不清的赞美,所有人都在高呼着自己的名字,许陶心里有些微妙地复杂起来,从小到大他身上除了一张脸能够引起一些关注,他身上其他东西在人群中都平平无奇,毫无可取之处。

    研究出精神海暴乱抑制剂的时候,许陶预想过自己可能会成为联盟的名人,或许会有人许多人感谢他,然而他总是平静他,他平静的审视自己,平静地预想可能发生的一切。

    所以因此星网上热火朝天,许陶不过只是随意看过一眼。

    抑制剂研究成功许陶就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只要药剂真的有用,他并不在乎联盟的公民喜欢他与否。

    然而此刻,许陶听着耳边一声声喊着自己名字的陌生人们,他们的脸上喜悦与感激杂糅一起。

    许陶有些怔怔地看着面前一个个走过的人。

    “宝宝,那么多人在喜欢你,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喜欢你,”谢宴川看着许陶道,“即使千白年后联盟不复存在,你的名字也会流传千古,所有人都会记住你的名字。”

    “记得你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第68章 鬼使神差

    许陶被谢宴川说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转移话题道:“你不是应该希望联盟永远存在吗?怎么说联盟的丧气话。”

    谢宴川不以为意,勾了勾唇道:“联盟不会这么容易完蛋,至少应该不会在我们两个活着的时候完蛋。”

    “比起联盟, 你更重要。”

    许陶定定地看着他:“是吗?”

    “是。”谢宴川目光和他相接,许陶已经很少垂着眼睛,此刻正对着的太阳光照在他乌黑的眼眸中, 漂亮得不可思议。

    闻言, 许陶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似乎有些发烫, 他不知道是因为在人群中太热了, 还是因为阳光太灼人,又或许是因为谢宴川这么认真地模样。

    他侧过脸,避开谢宴川的视线, 佯作自然道:“我们往前走走吗?”

    耳边是其他人嘈杂的声音, 许陶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轻,谢宴川并没有听到,更何况他的注意力都在许陶有些发红的耳朵上。

    “什么?”谢宴川问道。

    “我说我们往前……”许陶的话停在嘴边。

    谢宴川的手突然摸上的耳朵, 微凉的指腹摩挲着他的耳垂:“是不是太热了?”

    微凉的触感碰上有些发烫的耳垂, 一股怪异的感觉在许陶心头蔓延,他有些微妙地看着谢宴川。

    过了几个月的时间, 几个月前消瘦得不成人形的谢宴川早已经调整过来, 头上也长出了新的头发,白色的发丝已经不复存在, 然而许陶现在又突然清晰地记起自己当时睁眼看到谢宴川白发的感觉。

    除了震惊, 另一种更加强烈的感觉, 他突然知道了是什么, 是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许陶不禁咬了咬唇,轻拍了一下谢宴川的手:“我说我们往前面走走?”

    两个人顺着人流一同往前走, 擦着肩走过一个个面色狂喜的alpha、omega。

    身侧的人是两个看不出年纪的青年人,响亮的感慨声传到许陶耳边:“我去,成立日中央广场都没有这么多人!!”

    联盟将推翻天应帝国,联盟正式建立的那天确定为成立日,是联盟最热闹的节假日之一。

    另一个人张扬红发的青年赞同地点点头:“当然啦!而且成立日多无聊,要我说也应该为今天成立一个节日,庆祝所有的alpha和omega从精神海暴乱中解放出来!!就叫自由日!怎么样。”

    “可以!等会儿就给国会发邮件,”另一人拍掌响应,“最好也给许陶先生刻一个雕像,就放在中央广场!!!”

    “这个好!就是不知道许先生长什么样?”红发青年道。

    手上拿着一个印着许陶名字手幅的青年道:“应该是个慈祥的老人吧,能够亲自试药的人肯定是个很善良的人,面由心生。”

    许陶在一旁听着他们讨论,觉得过几天记者会他们看到自己那一天或许会很失望,自己长得和慈祥似乎沾不上任何边。

    他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苍白的肤色。

    “我应该晒黑一些。”许陶突然道。

    谢宴川抬手挡住要撞上许陶的人,眸光阴冷地瞟了那人一眼,对着许陶说话的声音是截然相反的轻和:“为什么?”

    “看起来有些不太健康。”许陶道。

    谢宴川轻笑了一声:“你是害怕到时候记者会上,联盟的其他人看到你的时候会觉得你在生病吗?”

    “有一点。”许陶道。

    毕竟不仅许越觉得他白得不正常,就连当初陈明让都说第一次看到他以为大白天见到鬼了。

    谢宴川摇摇头:“可是你现在很健康不是么?况且到时候他们就不会关注你的肤色了,你长这么好,不仅alpha和omega,beta也会很喜欢你。”

    许陶觉得不会,联盟这么多好看的大明星们,联盟公民们在星网上见到的漂亮皮囊太多了,不会因为他有一张不错的脸就会喜欢他。

    谢宴川会这样觉得,只是以己度人,他喜欢自己所以认为其他人也会是这样。

    许陶对着谢宴川无奈笑了笑。

    果然越往前人越多地方,喜悦从每一个人身上洋溢出来,许陶还不明所以就被激动的人群高高举起又抛下。

    许陶受惊地睁大了双眼。

    抛了好几回,许陶才被放下,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然而他一转头,发现刚才站在自己身侧的谢宴川不知道去了哪里,许陶左右看了好几圈,身边都是人就是看不到谢宴川。

    应该是两个人过来的时候人太多了,被冲散了。

    许陶逆着人流往外围走,一边走一边找寻着谢宴川的身影。

    数不清的人,灼热的阳光,许陶皱着眉着急地小跑着,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可是还是没有看到谢宴川的人。

    过了一会儿他才想到明明可以用光脑联系谢宴川的。

    许陶在光脑上打字,信息还没发出去,耳边突然传来谢宴川的声音:“小陶!”

    许陶惊喜地抬头,谢宴川正在不远处朝着他走来。

    许陶也穿过人群,往谢宴川的方向小跑过去。

    “我突然就找不到你了,吓死我了。”许陶跑到谢宴川跟前,抱住谢宴川有些胆战心惊道。

    谢宴川搂着他的背,声音有些喑哑:“你很担心找不到我吗?”

    “当然。”许陶觉得谢宴川在问废话。

    谢宴川:“为什么?”

    “因为我们两个一起出来,”许陶道,“总不能我一个人回去,而且我们两个大人还能走失太丢人了,小七肯定会笑话的。”

    两人分开时,谢宴川目光着许陶,因为出汗,许陶的脸上泛着淡淡粉色,艳丽无比。

    许陶话音落下,两人都没有说话。

    他看向谢宴川,看到谢宴川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许陶眨了一下眼睛。

    谢宴川凑得越来越近,许陶的心开始狂跳起来。

    谢宴川的吻落在他的唇上。

    这几个月以来,两个人都没有过任何的亲近行为,像只是住在同一个房子的室友,许陶对两个人关系的走向也一直没有时间思考,抑制剂的实验占用了他几乎所有的时间。

    他每天都要去实验室观察实验者的情况,记录他们用药的精神海数据,谢宴川作为议员的首席之一,也经常往实验室跑。

    其他不明所以的议员都感到十分奇怪,谢宴川这样一个大忙人竟然也会做这种帮不上任何忙的行为,他又不是什么科研人员,懂什么精神海暴乱抑制剂。

    许陶知道他这不过是过来看看自己,经过自己试药沉面那一遭,谢宴川几乎是他走到哪就跟到哪。

    如果不是许陶让他不用过来这个频繁,估计他得整天都待在实验室,只用光脑处理工作。

    想到几个月来,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他总能随时看到谢宴川,叫他一声他就能立刻走到自己身边。

    鬼使神差的,许陶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谢宴川的唇角。

    第69章 真可爱

    谢宴川握着许陶胳膊的手骤然攥紧, 在许陶舌尖退开前用舌卷住他的舌,勾缠、深入,一只手按着许陶的后脑, 舌头在许陶的口中攻城略地。

    许陶感觉自己口中的空气都要被掠夺干净,脑子晕乎乎的:“唔……”

    他推了推谢宴川。

    谢宴川牙齿轻咬几下许陶的唇瓣方才退开。

    分开的瞬间,许陶深呼了几口气, 感觉自己的舌头、嘴唇都在发痛, 手心全是汗, 耳朵也发烫得越来越严重, 他有些责怪地瞪了谢宴川一眼。

    然而没等他收回视线,谢宴川又突然凑上来亲了他一口,。

    “真可爱。”退开后谢宴川看着他道。

    有什么可爱的?

    许陶的脸瞬间又红了, 他赶紧移开视线:“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谢宴川一直握着许陶的手, 上了星舰也一直抓着许陶的手指把玩。

    一直到晚上躺在床上准备睡着时,许陶都在想今天那个吻是怎么发生的,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和以前谢宴川未经他允许吻他时的感觉截然不同。

    此后几天, 两个人虽然还是分开睡,可是关系似乎比他们一起做精神海抚慰时更亲近些, 主要是谢宴川看到许陶总是要挨着, 许陶坐在一旁看书,他也要几分钟就过来亲亲许陶的脸、鼻尖、眼睛和嘴唇, 一触即离。

    手也要抓着许陶的手。

    许陶表示他要翻书, 谢宴川就会空出一只手替他翻。

    有时许陶被他折腾得烦了, 就不动声色地到换到一个地方坐。

    这时谢宴川就会收敛些, 等过了几个小时才会故态复萌。

    许陶放下书严肃地看着他,谢宴川微微坐直身子, 垂下点眼皮:“抱歉,我……”

    他话还没说完,许陶撑着沙发背靠近他,嘴唇碰上他唇,舌尖点了点他的唇,谢宴川微微张开嘴,许陶的舌顺着滑入,勾着谢宴川的舌头。

    许陶还从来没有主动吻过他,许陶嘴唇碰到谢宴川的唇时,谢宴川还有些愣神,等他反应过来,手掌握着许陶的腰想要反客为主时,许陶立即退了开来,坐直身子定定看着谢宴川:“好了,下午不可以再打扰我。”

    谢宴川舔了舔自己嘴角,口齿间似乎还残留着许陶信息素的味道,视线有些晦暗不明地看着许陶,声音也有些喑哑:“明天呢?”

    “明天……”许陶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明天他还真的没有想过。

    谢宴川靠近他,肩膀挨着许陶的肩膀,手臂擦着许陶的手臂:“明天也可以主动亲我么?”

    许陶想了想,看向谢宴川:“如果不可以呢?”

    谢宴川轻笑:“那只能是我主动了。”

    许陶歪了歪头:“那就等明天再说吧!”

    “遵命。”谢宴川道,说完又极快地在许陶脸颊上捏了捏,笑道,“宝宝,你真可爱。”

    许陶扁了扁嘴:“欸。”

    果然一个下午谢宴川都没有再时不时地对许陶进行亲亲抱抱,只是挨着许陶用光脑办公。

    吃饭时,许陶的光脑突然连续响了好几声,对面坐着的谢宴川抬眸看向他。

    许陶放下筷子,打开光脑,是陈明让发过来的消息:【哪件好看?这件灰色套头卫衣怎么样,新买的,不过好像不太适合的明天的场合,或者这件棒球服?】

    陈明让发了十来张照片过来,许陶看得眼花缭乱,但是还是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又对比几张照片,稍作思考后给陈明让回复:【这件黑色夹克吧。】

    陈明让的消息过一会儿才过来:【会不会不太庄重,要不我还是穿西装吧?毕竟我这辈子可能就明天参加一次媒体采访会了。】

    许陶想了想:【什么样的西装?】

    陈明让:【商务西装。】

    文字之后附着一张全身照,照片里陈明让穿着隆重、严丝合缝的黑色西装。

    许陶:【也可以,挺好看的。】

    陈明让:【OK,就这样了,我就穿这件,还是定做的,昨天刚做好送来。】

    陈明让:【你明天穿啥?】

    许陶真的还没有想过:【就穿平时的衣服吧。】

    陈明让:【不是吧陶陶!明天你可是万众瞩目的联盟第一主角,穿的衣服还没有挑好?!!我几天前就开始看衣服挑衣服了,已经试了好几天……】

    许陶:【我等会儿就看看我的衣柜,大家应该都关注抑制剂的事情,我随便穿穿也没有关系吧。】

    许陶虽然清瘦,但他和谢宴川一样的身高,一米八 | 九的个子穿什么衣服都合适,日常随便穿穿在人群中就已经很出挑。陈明让觉得要是自己是许陶有这种身材这张脸得天天打扮才不糟蹋了。

    真不知道许陶每天照镜子的时候对着那么一张漂亮的脸,怎么忍得住不好好打扮的。

    简直暴殄天物!

    陈明让恨铁不成钢:【怎么会没有关系!你不能仗着自己有一张好看的脸就不好好打扮吧,快去快去给我看看你衣服,我帮你挑。】

    许陶:【好,等我吃完饭。】

    “怎么了?”许陶打完字关掉光脑,谢宴川问道。

    许陶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一边轻描淡写道:“陈明让问我明天穿什么衣服参加记者会。”

    谢宴川挑了挑眉:“你要穿什么?”

    “我还不知道。”许陶道。

    谢宴川沉默了几秒,开口道:“三楼的一间衣帽间你去过吗?”

    许陶摇摇头:“没有。”

    他日常除了起居室和书房,还有顶楼和阳台,其他房间都不怎么进去,谢宴川家真的很大,况且许陶也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

    谢宴川:“那里放着很多衣服。”

    “你的衣服吗?”许陶问。

    “你的。”谢宴川道。

    许陶疑惑:“我的?”

    “一些服装品牌出新品的时候会把上新图册寄到家里。”谢宴川道。

    许陶点头:“是,不过我都没有选过。”

    各大品牌寄过来的新品图册放在二楼的客厅里,许陶每次都能看到,邹平也会在图册寄过来的时候告诉许陶是那个品牌寄过来的那一期新品。

    不过许陶在头几回匆匆翻过几次后就没有再看。

    邹平看他兴趣缺缺,还贴心地询问他是不是看模特图不太喜欢,可能静态的衣服看起来没有那么好看。

    可以请模特们到家里来穿上给许陶看看,甚至还调出联盟内大名鼎鼎的模特们的照片让许陶看有没有喜欢的模特,喜欢的话可以请他们过来,或者所有的衣服都买下来也可以。

    许陶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他的衣服都还能穿,他不是很注重穿着的人,衣柜里大多都是衬衫西裤,一些秋冬穿的大衣、夹克和帽衫,还有几套可能参加宴会时会穿的西装。

    谢宴川点头:“只是我看衣服的时候,经常能看到很适合你的衣服,所以按照你穿衣的尺寸都买了下来。”

    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许陶,只是因为谢宴川知道许陶并不在意这些外表的穿搭。

    但是每次看到上面推出的衣服,谢宴川总是能想象出许陶穿着的样子,会很漂亮,比图上的模特们更适合许多。

    闻言,许陶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

    “等会儿上去看看?”谢宴川询问许陶道。

    吃完饭,许陶跟着谢宴川坐电梯到三楼,他们打开三楼的衣帽间的门走进门内,许陶有些目瞪口呆。

    他以为衣帽间至多也不过百来件衣服,然而并不是,他一眼望过去,宽广的衣帽间内树立着一排又一排和天花板相连的衣柜,除了数不清多少排的衣服,还有许多排的鞋子、珠宝。

    “先看看西装?”谢宴川道。

    许陶手指划过一件件衣服,看着一排排的西装有些眼花缭乱,他收回视线对谢宴川道:“你帮我选吧。”

    “好。”谢宴川极快从几十件西装中间挑出一件,灰色的西装上从上之下点缀着淡淡的细闪,陪一根两指头宽的黑白波点领带。

    许陶穿上身后在镜子前左右看了看,蹙眉:“会不会太闪了了,像是宴会穿的。”

    转身脱下西装,谢宴川又递过来另一件黑色的休闲西装,里面配一件低领的黑色背心,脖子上带着一条扣着脖子的珠宝项链,谢宴川给许陶戴上一个昂贵的蓝宝石胸针。

    “是不是太隆重了?”许陶看着胸口上闪闪发亮的胸针。

    “很好看。”谢宴川手指摩挲着紧贴着许陶脖颈的项链,许陶的脖子很纤长,十分漂亮。

    谢宴川的手指缓慢顺着项链碰到许陶的脖颈,顺着脖颈摸到他的耳垂:“戴上耳环肯定会更漂亮。”

    许陶摇头:“不要,只是一个记者会这样打扮像是去结婚的。”

    谢宴川手指顿了顿,情不自禁地吻了吻许陶的脖颈,冰凉的珠宝擦过他的脸颊,谢宴川看着许陶道:“抱歉。”

    许陶眨了眨眼,不解:“什么?”

    “我们结婚的时候那么匆忙。”谢宴川道。

    他们的结婚登记是陈节骁办的,两个人都没有管过,甚至结婚证上的照片都是合成的。

    至于婚礼……谢宴川不知道许陶现在是否愿意办。

    闻言,许陶不以为意:“没事啊。”

    谢宴川眼眸黯淡了一瞬,又很快收敛其情绪没让许陶发现,重新挑了一件白色的西装,里面是同样配着低领的背心,穿上西装后看不到里面的背心,只能看到许陶白皙的肌肤。

    谢宴川抽出一根极长的细黑色领带,设计很独特,一边的领带末尾是一只蝴蝶珠宝,珠宝扣住另一边的领带恰好卡在许陶的脖颈。

    戴上后只剩下一边长得快要到膝盖的领带。

    许陶摇摇头:“像是参加宴会穿的。”

    谢宴川手指拉着一边领带,注视着许陶:“好漂亮。”

    他凑近许陶,声音喑哑:“可以再亲亲你吗?”

    许陶推开他:“不可以,你刚才已经亲过了,我都没有怪你。”

    “谢谢宝宝没怪我。”谢宴川笑着替他整理领口道,“要穿这件吗?明天肯定会所有人都喜欢你。”

    “不要,我不想穿这么华丽,还是不穿西装了。”许陶道。

    最后许陶选了一件简单的杏色的系扣针织开衫,下搭一件简单的黑色西裤。

    次日,谢宴川跟着许陶一起前往记者会现场,即将抵达目的地时,谢宴川给许陶戴上了一根双层黑色choker,亲了亲许陶的脸颊:“今天所有人都会喜欢你。”

    许陶下星舰时,看向谢宴川:“你要和我一起进去吗?”

    记者会上不仅有记者,许多名流政要也会到,许多其他研究院的研究人员,就连议会、国会、司法院都派了人过来。

    谢宴川摇头:“你先进去,我过一会儿到。”

    “好。”许陶掸了掸袖口,起身走下星舰。

    对于两个人的关系,谢宴川知道许陶并没有想好,许陶对于感情总是懵懂的,或许现在对自己有了一些感情,但是谢宴川不知道这份感情是否已经足够许陶答应和自己永远在一起。

    是否公开两人的关系是一件需要慎重思考的事情。

    如果不久之后许陶还是想要分开,至少两个人的关系不用被联盟的公民猜测,许陶不用活在舆论之中。

    谢宴川当然知道现在公开两个人的关系对于自己百利而无一害,能研究出精神海暴乱抑制剂的伟大科学家是他的伴侣,是竞选联盟长多有利的筹码。

    但是他早已经不想再利用许陶了。

    他只想从今天开始之后,所有人都会喜欢许陶,许陶会得到许多人的善意和爱。

    而许陶只需要做自己就够了。

    许陶只是许陶。

    第70章 瑰宝

    记者会场地在一家高档酒店的76层, 谢宴川让两个保安先跟着许陶进去,星舰停放场在负三楼,电梯只能乘坐上一楼, 到了一楼后再刷光脑上去。

    为了保证不会有人过来打扰,章广云包下了一整层楼。

    刚出电梯,门边站着的两个礼仪对他们微微笑了笑, 礼貌道:“您好, 是来参加许陶先生的记者会的吗?请出示一下邀请函。”

    许陶打开光脑, 给他们看了身份信息。

    看了一眼身份信息, 站着的两个礼仪都瞪圆了眼睛抬头望向许陶,声音难掩激动道:“许先生,请进!”

    许陶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抬步走向会场。

    距离十点钟的直播时间还剩下十来分钟, 会场内已经坐满了人,前排坐着几十个记者,后排是受邀而来的各界人士。

    整个会场密密麻麻坐了几百号人。

    会场台上摆了一张大长桌, 最中间摆着许陶的名牌, 许陶左手边是罗晚,右手边是陈明让, 两边还坐着研究所的老板章广云和两名中央研究院的研究人员, 一名国会国会成员和一名议会议员。

    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到齐。

    跟着许陶一起上来的保镖守在门口,许陶走进会场, 场内几乎所有人的视线几乎都停在他身上, 或光明正大或隐晦遮掩。

    他们大多数人还不认识许陶, 只是看到他一身休闲装扮又长得及其标志,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随后看到许陶径直走到会场台上,纷纷吃了一惊, 目光开始毫不掩饰地盯着他,台上只有最中间的位置还空着。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一个长相极其年轻、美丽的青年人拉开最中间的椅子坐下。

    许陶刚坐下,陈明让就小声道:“我还以为你要迟到了。”

    他上下打量过许陶,道:“这身还挺好看的,有一种在家里开记者会的松弛感。”

    “你到很久了吗?”许陶没理他后面那句话。

    陈明让一边扯着红丝绒的桌布,一边“嗯”了一声:“台下那些人来得更早,我刚进来都被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人,整得我都不自在了。陶陶啊,过了今天你都得过这样比大明星还出名的日子了。”

    许陶余光扫过台下,台下有人举着摄像机,有人拿着光脑在拍照,有人注意到许陶的视线,对许陶点了点头,拿着照相机又给许陶拍了好几张。

    会场后门又陆陆续续走进来几个人,来人看到坐在正中间的许陶也有些讶然,坐到位置上时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走进来的谢宴川。

    谢宴川和许陶只对视几眼,随即谢宴川便坐到会场第四排中间的位置上。

    几个人的目光在谢宴川和许陶之间来回逡巡,许陶那张脸他们在周含玉的生日宴会上见过,几天前国会公布抑制剂研发成功的消息,那位伟大的科学家也叫许陶,他们都没想到这个“许陶”竟然就是谢宴川的伴侣!

    可是现在看两个人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公开他们之间的婚姻关系。

    不知道是已经貌合神离还是有别的打算。

    看到谢宴川入座,周围纷纷对他点头示意。

    谢宴川轻轻颔首,面无表情地坐在位置上,目光望着许陶。

    许陶看了他几眼,收回视线,这时有工作人员走过来站在许陶身侧,倾身轻声道:“许先生,记者会两分钟开始,同时开启直播,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许陶摇摇头。

    两分钟,摄像头开启,将记者会上的情况一览无遗地同步直播给早已经在星网上等待已久的联盟公民。

    上次国会公布抑制剂研发成功的消息时造成星网的服务器繁忙,技术人员预料到今天的直播观看人数可能是联盟百年来最多的一次,在得知这次记者会直播的时候就开始加班加点加强了服务器。

    然而直播开启时,还是卡了。

    能听到现场主持人正在介绍抑制剂的研发成功情况,而直播画面正对着台上,画面正好就卡在许陶浅浅笑着的时候。

    看到他面前的名牌,星网上瞬间炸开了锅。

    【???我没看错吧,这个大美人是许陶先生?!!】

    【确实定这是许陶先生的发布会?真的不是直播链接出错了吗?!天啊,许先生真的长这个样子吗,好年轻啊,看着像大学生!!!】

    【穿的也好温柔好年轻!!旁边人几乎都穿西装诶,就他穿着奶白的针织开衫!!!啊啊啊啊啊好可爱的大美人!!】

    过了大概一分钟,直播画面总算流畅了,主持人说完开场白,话题引到许陶身上:“下来我们有请许陶先生跟大家打个招呼,想必大家都等待很久了。”

    许陶对着镜头温和地笑了笑,温柔的声音响起:“大家好,我是许陶。”

    【真的是许先生!!!他好温柔啊!!!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说话的声音怎么也这么好听!】

    【许先生竟然这么年轻,震撼……无法想象长成这样的人还有一颗聪明的脑子,要是我长这样一辈子都不用努力了……】

    【能不能问问许先生现在多大?看着真的太年轻了。】

    联盟公民的寿命长达两百岁,在一百多岁前几乎看不出年龄,只是许陶不仅是面容上看着年轻,眼眸乌黑却清澈,并不像饱受社会沧桑的中年人。

    许陶打完招呼,主持人让下方坐着的记者开始提问。

    连续几个记者都围绕着许陶研究抑制剂的初衷、历程,许陶都一一耐心的回复,轮到第七个记者时,一个身形健壮的alpha站起来:“许先生,您当初是怎么下定决心自己试药的呢?试药这么危险您有想过用其他人做试验品吗?”

    【不是!这什么鬼问题,谁不知道用活人试药是违法的?!】

    【故意的呗,想博人眼球呢。】

    陈明让都没忍住皱了皱眉,许陶脸上仍旧维持着平淡温和的表情,声线柔和地回答道:“在药剂没有成功之前,试药是有风险的,即便当时我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药剂是成功的,可是没有人应该为我的研究做试验品。我不会这么做,也没有资格和权力这么做。既然是我自己做的实验,理应该由我自己第一个试药。”

    许陶说完,那个记者又站起来道:“许陶先生,我非常尊敬您,您对联盟的医药发展作出了突出贡献,但是我还是想问问您。您试了一次药醒过来之后就能够保证药剂是有效的吗?您说不会让其他人做您的试验品,可事实上,国会公布过数据有七百六十五人作为试验品试药了,在他们试药时您真的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们能够醒过来吗?您不是在拿他们的生命做赌|博吗?人命在您眼中是什么?”

    【???】

    【许先生都自己先试了,这还不够吗?之前如果不是那些科学家滥用活人做实验还废物地连个屁都研究不出来,怎么会有禁止用活人做实验的规定?】

    【对啊!就是因为禁止用活人做实验,大多的科学家们又惜命,没人试药所以才让精神海暴乱持续了几百年!要是没有这个规定,或许抑制剂早就研究出来了。几百年啊多少人因为精神海暴乱而自杀,多少人陷入精神海沉眠后无法维持沉眠后的高昂支出而离世?现在许先生第一个试药了还要受指责?】

    这下,坐在长桌边上的中央研究院的一个白发苍苍的研究人员也忍不住了,在许陶还没有开口时,他便打开话筒,凑近开口道:“许先生是第一个试药的人,试药成功后他向议会提交申请,议会将药剂和论文交给中央研究院进行实验。中央研究院的四十七个人不眠不休花了一个多星期方才提交可以进行药剂研究的报告给议会。也是议会、国会还有司法院通过之后,才有了那七百六十五人试药的事情。”

    他话说完,旁边坐着的一个国会成员接过话头道:“四天前国会在星网上并没有披露试药的人员情况,现在由我向大家简单说明一下。

    我们选取的试药公民全是精神海暴乱严重或者陷入精神海沉眠的犯人,或是已经无法支付陷入精神海沉眠时需要维持生命体征的仪器、药剂费用的人群。”

    试药成功后,试药的犯人们已经做了适当的减刑,该减刑法规记录在联盟法中:‘为联盟发展做出巨大贡献的人员,可由司法院提出减刑意见,意见交由议会同意后提交监狱管理会,监狱管理会可按照司法院提出的方案实行,如有异议,可向司法院提出。’而其他陷入精神海沉眠的公民,在他们清醒后,已经向他们提供了工作岗位及实验津贴。”

    他说完坐下后,许陶刚想要开口,那个记者又继续道:“中央研究院研究出来药剂的结论是可以进行实验,那么请问一下中央研究院们对药剂成功的把握是多少呢?即便实验者是犯人是陷入精神海沉眠不久后将离世的人,但是他们还在世的时候同样拥有人权,在成功率没法保证百分之百的前提下让他们试药,是否违背了联盟法呢?”

    方才中央研究院白发的研究员道:“任何实验都是有风险的,但是中央研究院看过许陶先生的药剂和论文之后,认为大概有百分之九十左右的成功率。”

    那个记者道:“那就是中央研究院也是在拿公民们的命来赌了,我想这已经毫无异议的确实是您及中央研究院并没有尊重试药公民的性命。”

    白发研究员气得面红耳赤,还想再和他争论,但是许陶已经率先开口:“很感谢前面两位先生的发言,现在我来回答一下方才您的问题。”

    许陶笑着对那个记者点了点头道:“国会并没有披露的是,在我试药之后,我的伴侣也同样试了药。至于国会没有公布这个信息的原因,我想应该是因为不想让我惹上“用活人试药”舆论。”

    那位记者冷静看着许陶道:“您这是承认了您用活人试药了?联盟医药法规定即便实验对象签订自愿协议,该实验协议无效,您这是违背了联盟医药法,我想在场也有司法院的人员在,司法院难道不出来回应一下吗?甚至国会也在包庇许陶您的行为。”

    许陶看了一眼他胸前戴着的名牌,也同样冷静道:“何先生,联盟医药法的这个条款您记得这么清楚,难道不知道后面还有一条例外条款吗?‘除非实验者能够证明实验对象的行为系出自其真实的意思表示’。

    在给议会提交试药申请时,我已经将我伴侣试药的情况同样做了陈诉,司法院的工作人员同样已经在我伴侣清醒的情况向他做了了解,陈诉笔录应当还在司法院内,如果您需要的话,应该可以向司法院提交申请,请求查看陈诉笔录。做笔录时,司法院工作人员同样为他做了身体检查,证明他确实处于清醒状态,没有被我使用任何致幻药剂诱导他进行虚假陈诉。”

    在许陶正在说话时,谢宴川就示意旁边站着的工作人员给他一个话筒。

    许陶说完话后,他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工作人员将直播画面切到他身上,谢宴川漠然的目光看着那个记者:“抑制剂实验的事情,在议案表决时我投了赞同票,实验过程中也有关注。在此做些补充,国会的江先生没有说明的是试药的犯人是死刑犯,而陷入精神海沉眠的公民们由于即将无法支付精神海沉眠仪器及药剂,如果不做实验也可能会无法度过今年的冬天。”

    说着,他对着镜头笑了笑,道:“许陶先生实在是太谦虚了,在他给议会提交申请后,我曾私下询问过他对药剂的成功有多少把握。他告诉我他认为是百分之百的成功率。而之后中央研究院提交的报告中也写到'保守估计成功率为90%'。”

    那个记者闻言皱了皱眉,觉得抓到谢宴川话里的漏洞,立刻打断谢宴川道:“那么中央研究院就是认为有百分之十的失败率,而谢先生您是联盟公民最信任的人之一,担任着重要的上将职位,掌管第一第二军团,又任首席议员职位,难道仅凭许陶先生一个人认为的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就投赞成票吗?我们都知道,大多数对自己的实验成功总是盲目信任的,甚至许陶先生并没有认为成功率有这么高,但是在您面前,他知道您有投票权,而选择欺骗您也说不定呢?”

    等他说完,停了几秒,谢宴川方才举起话筒,极有风度地询问他:“您的话问完了吗?”

    那个记者怔了怔,点头。

    “嗯,”谢宴川道,“打断人不是礼貌的行为,您既然问完了,那么我回答一下您的问题。何先生,您是alpha,但是大概没有精神海暴乱?”

    记者点头。

    “您没有经历过精神海暴乱因此无法知晓精神海暴乱的痛苦,但您也应该知道联盟百分之八十的omega和alpha有精神海暴乱,大概是五十八亿人,而就联盟统计的近一百年来因为精神海暴乱自杀的人有七千多万人。”谢宴川面无表情陈诉道。

    “而或许在国会发布精神海暴乱抑制剂成功的当天就有人因为精神海暴乱有轻生的念头。

    如果您认为用这次抑制剂实验对即将死亡的公民和犯人不尊重人权,确实他们只要存在一天就该享受相应的人权,但是您是否想过如果联盟永远不做抑制剂实验,还会有多少人死在精神海暴乱当中。”

    如果当初议会、国会及司法院的所有人都和您一样的想法,那么就没有我们今天的记者会,那些死刑犯人及精神海沉眠的公民也会在今年离开人世,而同时今年也会有很多alpha和omega要日日忍受着精神海暴乱的痛苦,有很多人不得已陷入精神海沉眠,有很多人会因为精神海暴乱选择死亡。”

    谢宴川看着镜头,面容严肃道:“正因为太多人既没有许陶先生这么厉害的科研能力,也没有勇于试药的决心,我们的公民不得不忍受着精神海的折磨。

    从人类开始分化第二性别后,alpha和omega承受了几百年精神海暴乱的痛苦,在几百年后的今天,联盟终于出现了救世主。联盟几十亿的公民不过也只有一个能研究出精神海暴乱抑制剂的许陶,他勇敢而高尚,他拯救了几十亿的联盟公民。”

    许陶先生是联盟的瑰宝,是踏平精神海暴乱的英雄,他应该受到的是赞扬,而不是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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