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秦言破天荒去了陆央的院落陪她用早膳。
陆央还以为他是为了那一巴掌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他坐下以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昨晚的事……是我对不住你。”
他说这话时, 神情竟然还真的有些愧疚，看她的眼神也相当复杂, 还隐约带点高高在上的怜悯。
陆央：“……”
他还没醉醒呢？
见她没说话, 秦言又接着道：“没想到你竟如此喜欢我, 但你也已经知道, 我的心里只有陆姑娘, 就算她不在了，你也不要对我心存妄想。”
陆央看着他, 说不出话来, 不愧是男主，这份儿自信让人甘拜下风。
她扇了他一巴掌，他还觉得这是爱他爱得不可自拔的表现，早知道多扇
几巴掌了，还能稳固一下深情人设。
陆央装出一脸落寞的表情, 说：“我要回宋府住几天。”
听见这话，秦言的眼底就有了些警惕，像是她会回去告状以权势迫他爱她似的。
陆央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无语了下，才仿佛看出他的戒备, 有些受伤地解释道：“夫君，我只是暂时不想见到你。”
她没有多说理由，为什么不想见到他, 但秦言自己会脑补，他眼底的那份戒备转为了了然、怜悯, 就像是在说你果然很喜欢我。
秦言没了心上人痛不欲生，如今看到害死心上人的罪魁祸首如此喜欢他，心底是有些快意，甚至还有些亲近之感的。
毕竟，他们现在都一样陷在无法和心上人相爱相守的痛苦之中。
秦言的语气难得有些虚伪的温情，对她道：“你想回来时派人告诉我，我去接你。”
陆央好像有些感动，眸光晶亮，看着他道：“多谢夫君。”
秦言对上她双瞳剪水般含情的眼眸，微怔了下，好像这时候才发现她长得也很美，这样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的时候姿容清纯楚楚动人，好像很轻易就能让人心动。
他冷漠移开视线，但他是不会喜欢她的，谁让她害死了他心上人呢。
*
陆央带着春雨和新来的小五一起坐马车前往宋府。
府上仆从众多，多了一个安安静静的丫鬟并不惹人注意，更何况，小五是真的存在感极低，仿佛融入了空气里般不惹人注意。
直到上了马车以后，贴身丫鬟春雨好像才注意到了马车里还有另一个丫鬟。
她瞠目结舌看着好像从如同蘑菇般忽然长出来的小五，问她：“小姐，我们府上……有这个丫鬟吗？”
陆央道：“别人送的。”
闻言，春雨看向小五的眼神顿时带了同情，难怪这丫鬟看着木愣愣的，不太机灵，可能是太笨了才会被主人转送给小姐吧，她的小姐就是如此人美心善。
她一下子就不吃醋了，还对小五道：“只要你好好照顾小姐，我会罩着你的。”
小五看了一眼能被她一拳头打飞十个的小姑娘，没有表情，也不说话。
春雨没生气，眼神反而更同情了，看来还是个笨嘴拙舌的，笨笨的好，不会欺负小姐。
陆央带着她俩到了丞相府以后，就在竹画院住了下来。
这个院落是在她之前来相府拜访的时候，外祖母特意安排人替她布置出来给她住的，环境布置都同府上小姐的待遇一样，甚至还要更好一些。
对于去世了多年的这个女儿，外祖母很是想念，对她自然也就有弥补的意思。
她回来住几天，外祖母他们很是欣喜热情，但也会怀疑她和秦言之间是不是出了问题。
陆央的人设不会明着告状，但也不可能替秦言遮掩，他们也就从春雨口中得知了她和秦言之间相处的真实状况有多冷漠糟糕。
虽然外祖父是拿着先皇的遗旨要扶持秦言这个私生的皇子上位，但既然原著里他能为了被秦言害死的外孙女而保持中立，如今在知道她被秦言欺负以后，自然也会对秦言心怀芥蒂。
算算时间，距离秦言的真实身份被先皇留下的人找到也不远了。
在这之前，她要让相府的人彻底断了扶持秦言上位的心思，秦言对她这个夫人都如此冷漠无情，在看清他的本性以后，丞相也不可能冒着全族人的性命去帮他篡位吧。
当然，如今秦言在大家眼里还只是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穷书生而已，哪怕中了探花也不值一提。
在知道他对她的冷落羞辱以后，表嫂还来安慰她劝她和离，陆央当然知道这应该是长辈让表嫂来的，觉得她们年纪相近会更容易交流。
但陆央还是拒绝了，表现出对秦言情深不悔的模样，见她这样，他们对于辜负她的秦言自然更是不满。
陆央这边忙着抹黑秦言在相府众人心里的形象，她身边的假丫鬟小五也没闲着，但一连三天过去，小五虽然没引起府中护卫的怀疑，但也没能找到东西的下落。
陆央倒是知道东西的下落，但也不能直接告诉她，只好另想办法提醒小五。
这一日，她陪着表嫂和府中的表姐妹们打马吊，却传来了外祖母生病的消息，太医也正往府中赶。
她们到了卧房以后，就见外祖母躺在床上，脑袋底下是一只玉枕，丫鬟正在替她按着太阳穴。
见外祖母头疼，陆央就上前说她在书上学到过一套按摩的手法，可以缓解头痛的。
太医还没来，外祖母便让丫鬟扶她起来，让她试试。
没过多久，疼痛果然逐渐褪去，外祖母的表情都松缓了，没了痛苦之色。
陆央便一边替她按摩，一边同她道：“外祖母不如换只枕头，这玉枕太凉了，对身体不好。”
闻言，外祖母就笑了，说这玉枕和外祖父的那只是一对，玉枕是外祖父用了七八年的，外祖父用惯了，不用这个旧物会睡不着。
听到这里，陆央没说什么了，小五就在不远处安静地侍立，目光不易察觉地扫过了玉枕。
到这里，陆央觉得提示足够多了，接下来就看小五自己的本事了。
皇帝他们寻找的方向一直是书房或者密室一类的地方，却不知道丞相亲自命人打造了玉枕，将东西藏在里面，设下了机关，日日枕着入睡。
谁能想到眼皮子底下都能轻易看见的不值一提的枕头会藏着先皇的遗旨和先皇巨大财富的钥匙呢？
*
陆央在相府又多住了两日，但小五却一反常态没有再离开过她身边。
陆央有些意外，一想就明白了，敢情她是打算等她离开以后再动手，免得她被怀疑。
小五看着沉默寡言面无表情的，没想到还挺有人情味，下属都是这样，皇帝的品性也差不到哪儿去。
投靠皇帝看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既然知道东西下落，皇帝派人去取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她也就从相府辞别回去了。
没过几日，一天夜里，她就又在房间里见到了黑衣人，他换了一身衣袍，但还是墨色的，轻袍缓带，手持折扇，如松风水月清贵。
他散漫倚在窗边，道：“事已办成，我来带你履行承诺。”
陆央当然知道他肯定是拿到传位给私生子的那份圣旨了，还顺带收获了先皇给私生子攒的一大笔财富，自然是心情舒爽的。
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还有些担心和迷茫：“你让我带小五去宋府是……”
黑衣人心情好，说话都随和多了，少了几分凌厉气势，道：“放心，宋府没人出事，我只是取回自己的东西。”
陆央好像安心了，看着他，小心翼翼道：“那我的解药……”
话音落下时，黑衣人还看了她一眼，才记起来解药是个什么东西的样子，随手就抛给了她一枚和上次一模一样的糖丸让她吃了。
陆央：“……”
他是真的拿她当傻子哄啊。
陆央心情微妙地吃了糖，一抬头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正目光定定地盯着她看，她惊了下，似乎有些害怕拘谨般后退。
黑衣人道：“你好好准备一下，明日就带你去换个夫君。”
陆央：“……”
这么草率的吗？
但可能是知道她对夫君“执迷不悔”，他懒得听她反驳，直接从窗口飞檐走壁离开了。
看着大开的窗户呼呼吹着夜风，陆央沉默，暗卫都是不走寻常路的啊。
*
次日，陆央就在小五的带领下坐马车出了城，她表现出一副是惧怕黑衣人才不得不同小五出门的样子，这样也就不算违背人设了。
她是喜欢夫君，背着他去找别人，也是被
迫不得已。
马车在城外的一处风景极好的别院停下了，她这些日子和京城那些夫人小姐打过交道，自然也听说过平阳公主在城外有这样一处山水秀美鲜花馥郁的别院。
平阳公主好宴游，很喜欢宴请客人去别院玩。
陆央心底就有些古怪，她本以为黑衣人是带她去见同僚的，结果竟然来到了平阳公主的地盘。
他一个暗卫连公主都能支使吗？
而且……她早觉得他不像是暗卫了。
就在她心底有些怀疑的时候，下了马车就看见了正站在别院门口的黑衣人。
有春风拂过，他的衣袍飘扬，长发如墨，面具下的一双细长高贵的丹凤眼朝她看过来，这别院四周的山水景色好像都有一瞬的失色。
陆央脚步都顿了下，只露出眼睛都这么好看，这人是不是暗卫不知道，但肯定是个大美人。
见她站着没动，他可能以为她不想进去，开口道：“你夫君出城办事，没个三日回不来。”
陆央：“……”
你想得还挺周全。
就是……这偷感也太重了。
还怪刺激的。
*
陆央好像不情不愿又迫于威慑地跟着他进去。
如果说在进别院前她对于黑衣人的身份还只是几分怀疑的话，在走进别院以后，看见别院里各色的美男子以后，她就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
如今正是春日，花园里容色秀逸的杏衣宫女穿梭着在置办宴席，宴席上或坐或站的都是京城里的贵族子弟。
一个个锦衣华服，容貌俊美，有如谪仙般清冷的贵公子，也有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还有温润如玉的病弱书生，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乱花渐欲迷人眼。
她都不知道平阳公主是用什么借口把他们给骗来的，反正不可能是告诉他们来被“选妃”的。
陆央都不敢乱看，怕崩了深情人设，她可是被迫来的，表情宛如被迫进了盘丝洞的唐僧。
陆央跟着黑衣人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以后，他们的到来也并没引起多少关注。
那些公子哥仍旧在互相交谈，有吟诗作画的，有谈论文章的，还有一时兴起在花树下比划几招的，甚至还有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在埋头狂吃的。
简直是大型的才艺展示。
黑衣人道：“你觉得他们如何？”
陆央目光扫过那些衣裳漂亮人更漂亮的美男子，表情为难，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就是说，不能都选吗？
黑衣人的眸色微沉：“他们难道比不上你夫君？”
陆央：“……”
完全没有可比性，秦言就是渣男。
见她没说话，黑衣人就好像推销自己楼里姑娘的老鸨，好像她要是看不上就是看不起他似的，给她一个个介绍起了那些贵公子。
论才华，有新鲜出炉的才貌双全的状元郎，比秦探花好。
论武功，有刚从边关回来不久颇有战神之名的侯府少年将军，比秦探花好。
论容貌，有国公府被送去了寺庙带发清修十年的谪仙三少爷，比秦探花好。
……
说到最后，见她都没答应，黑衣人脾气不太好，甚至将那个现在还在狂吃的少年都给她介绍了一遍。
“那是皇帝的亲侄子慕容真，天真烂漫，容易拿捏。”
好像听到自己的名字，少年一脸单纯迷茫看过来，还对黑衣人傻傻地热情挥了下手，嘴巴上的糕点沫都没擦干净。
黑衣人沉默了下，像是难以直视，冷漠地没有回应少年，转头对她道：“这个是凑数的，不算。”
陆央：“……”
她也看不上未成年，犯法。
在都说了一圈以后，黑衣人喝完了一杯茶，盯着她，道：“你怎么不说话？”
陆央对上他隐隐不悦的眼眸，她倒是都想选，人设不允许啊，她有些害怕地轻声道：“我不选，不行吗？”
他性子还挺霸道的，不容人违抗，听见她这么说，肯定会主动都给她……安排上吧？
但黑衣人在听见她这么说以后，竟然没不高兴，只是眸色沉沉地盯着她，半晌，他道：“我明白了。”
陆央抬头望他：“……”
你又明白什么了？
黑衣人却是冷笑一声，俯身看着她，黑眸压迫感极强地盯着她，道：“我就知道你是宁死不屈的，既然你不主动选，那就别怪我强娶了你。”
“………………啊？”陆央眼底真真切切地露出了迷茫。
黑衣人的目光落在她面上，眸色幽沉，却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反正他想要的是让她踹了那贱人换个一心一意的夫君，她不愿意也不行，只是就算是这宴席上的男子也无法保证以后一定对她一心一意。
就像是父皇对她母后，起初也是有过真心的，否则又怎会立她为后。
他要是逼她换了个夫君，对方不喜欢她，那和不换有什么区别？
但他娶她就不一样了，他管不了别人三心二意，还管不了自己吗？
正好，那些大臣不是在催他选秀吗，他也该娶个皇后了。
陆央既然如此深情不二，面对这么多的诱惑都丝毫不动摇，那嫁了他也定然是会满心都是他的，绝不可能背叛他。
他们彼此不背叛，不正是天造地设吗？
陆央被他深邃的眼眸看得都有些不自在了，稍稍退远了些：“我……有夫君的，不会嫁你。”
黑衣人却是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盯着她，越看越觉得哪儿都很合心意，听见她的话，他混不吝地散漫道：“你没夫君，我还不娶了。”
陆央的沉默震耳欲聋。
而这时，刚走过来要找黑衣人说说话的平阳公主听见了这话，脚一崴，差点摔倒，拽着驸马的手，颤声道：“我聋了？”
驸马也是神色极其复杂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好像在威逼有夫之妇的黑衣人，语气艰难地道：“陛下难得有喜欢的女子。”
听见这话，平阳公主的神色恍惚一瞬，是啊，她这个皇弟自小就性情古怪，阴晴不定，心思难测，别说女子了，他身边就是连只狗都难靠近，搞得他身边伺候的人都战战兢兢。
“可那不是探花夫人吗？”
驸马是很坚定的陛下党，也怕平阳公主会忤逆陛下闹得关系不和，有些难以启齿地替陛下说话：“陛下九五之尊，连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却只是想要一个卑微小官的夫人都不能被满足吗？”
平阳公主恍惚看驸马：“……”
好像也有道理，皇弟连皇位都是抢来的，父皇的尸骨都被他偷偷剁碎喂了狗。
他干的道德败坏丧心病狂的事儿多了去了，抢臣妻这点儿小事在他的“丰功伟业”里不值一提。
第132章 被探花厌弃的夫人（七）
在听到他好似街头恶霸一般无赖的话以后, 陆央眼底露出了几分忠贞不屈，一副对夫君情深似海的姿态，别过脸道：“无论如何, 我都绝不会嫁给你的。”
自从登上皇位以后，黑衣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找死的人了, 朝堂上那群大臣被他整治得服服帖帖, 这种被违抗忤逆的感觉着实新鲜。
要是换个人这样说话, 他恐怕已经不耐地下令拖出去斩了。
但看着她明明很害怕却还强撑着的样子, 大概是见过母妃怎么执迷不悟的样子, 他心底并没有半分怒意，反而有些可怜起她来, 勾动了他那残忍暴戾的心肠难得的柔软。
她和母妃又有什么错呢, 不过是过于情深而已，为此连死都不怕，不比朝廷里那些尸位素餐的软骨头老头强多了？
错的是那些辜负她们欺负她们的贱人而已。
想起母妃沉疴难起时，先皇那贱人却任由母妃被宫人苛待，还在外面左拥右抱醉生梦死, 他心头就又生出几分想杀人的欲望。
不过，当初他没能救母妃，现在不一样了。
他漆黑的眼眸盯着她，以后她的夫君就只有他，情深不悔的人也只有他, 他会将那贱人探花从她心底一点点地抹去，彻底拔除。
想着，黑衣人微微冷笑一声, 以手中折扇挑起了她的下巴，迫她看向他, 声音低沉又强势：“这可由不得你，我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
他漆黑深邃的眼底都似透着志在必得的光，邪性又残酷。
衬得她柔弱可怜又无助。
陆央：“……”
……好好好，要这么玩儿是吧。
她的长睫眨动，眸光微颤，泛起了些盈盈泪光，宛若云娇雨怯的姿态，声音都透着惊惶和压制的生气：“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嫁你？”
就差直接骂他强取豪夺不讲道理了。
她本以为他在她面前隐藏身份就不会轻易暴露身份，对她也只是一时兴起玩玩而
已。
结果下一句就听见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平淡道：“朕是皇帝，慕容雁。”
“……”她差点没维持住表情，盯着他脸上的面具。
这么轻易就告诉她的话，伪装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见她沉默，慕容雁可能以为她不信，看她一眼，忽然朝不远处跟松鼠似的将食物塞满脸颊的少年招了下手，那手势漫不经心得真跟唤狗似的。
但少年半点屈辱没有，眼睛还亮了下，就好像被主人召唤了似的，溜溜哒哒地就小跑过来了。
慕容雁道微抬下颌：“叫人。”
少年呆了下，看了看皇叔，又看了看他旁边的漂亮姑娘，灵光一闪，就扬起笑脸水灵灵地冲陆央叫了一声：“婶婶。”
陆央：“……”
不久前他叔叔还把这少年当夫君人选给她推销来着呢，转头就叫她婶婶了？
慕容雁轻咳一声，道：“叫朕。”
少年脸色显然有些迷茫，看向皇叔，不是带他认识婶婶的？
他乖巧地叫了一声皇叔。
慕容雁随手扔了块糕点给少年，少年真是毫无脾气的样子，欢欢喜喜地接过恩赐就又转头回去了，也不问他叔叔叫他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在少年离开后，慕容雁转头看向陆央，道：“现在知道朕没骗你了？”
陆央望着他没说话，有些呆怔，好像还没消化掉想要强娶她的恶霸竟然是皇帝这个可怕的事实。
但实际上，她是在回忆书里的剧情。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皇帝……不就是这本书的颜值天花板吗？
慕容皇室本就世代出美人，皇后又是贵族千金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品貌双绝的美人，他们生下的三皇子慕容雁自然便是所有皇子里面容貌最好看的。
可惜，先皇是个昏君，竟然喜欢他名义上的母妃，还私通生下了秦言这个私生子。
慕容雁这个嫡出的皇子却反倒和他母妃一起进了冷宫，在冷宫里长大，受尽欺凌，标准的美强惨。
长得越是好看，长大后就越是疯批变态，群臣都怕他，最后被已经成为权臣掌握朝堂的秦言推翻了皇位，死得有些惨。
陆央看着他戴着面具的脸，她现在有些明白，慕容雁为什么会想娶她了。
慕容雁性情是很极端的，不能容忍一点背叛，自然会厌恶娶了她却喜欢她妹妹的探花，反而很欣赏她对秦言的“深情”。
搞明白他的脑回路以后，陆央就安心了，只好奇一件事……
他面具下的脸到底有多好看？
皇室里的颜值天花板，说是绝世美人也不夸张了吧？
她的目光一直看着他。
见她看着他不说话，以沉默的方式抵抗他，慕容雁也不想把人逼急了，缓声道：“朕可以给你一些时间，但你不能拒绝朕。”
说着，他话锋一转，眉眼也微微沉下，有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凌厉气场，凑近她缓缓道：“你也不想你夫君……有什么不测吧？”
“……”陆央神情惊惶，恳求似的着急求他，“你别伤害我夫君。”
慕容雁深邃的眸光落在她面上，意味深长道：“那就要看你怎么做了。”
陆央一怔，面色苍白地看着他，好像忍辱负重似的往他怀里一靠，垂着眼睑，睫毛颤动，声音低柔：“只有你不伤害夫君，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她说着，手还似无意地搭在了他的胸膛，大概是习武的原因，他的胸肌很饱满。
他衣服上也不知道熏了什么香，似冷冽又深沉的松雪，还怪好闻的。
美人贴贴。
可能没被人这样亲近过，“啪嗒”一声，慕容雁手里的扇子落了地，他僵坐在原地。
陆央抬眸看他，眼眸水汪汪的，小脸微白，怯生生的，有种我见犹怜的风姿。
慕容雁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伸手环住了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算她识相的眼神，完全没有被占便宜的人是自己的自觉。
慕容雁就这么拥着她看了一遍大家的才艺表演，从僵硬到逐渐放松沉迷，娇软可人的小姑娘抱着真舒服。
他已经很自然地就以人家夫君的身份自居了，还甜甜蜜蜜地陪着人逛了一圈别院的山山水水花草树木，随后才在天色将暗时将人送上了马车。
陆央临走的时候才知道慕容雁怎么将那些贵公子给召集过来的。
她踏上马车的时候，宴席也已经散了，她还听见那个少年将军在门口同送别的公主眼巴巴问道：“不是说陛下要选拔心腹人才吗？陛下来了吗？我耍了好几套拳法了，陛下有看中我吗？”
平阳公主的神情有些复杂，摇摇头，没说话。
她能怎么说，说陛下没看中大臣，看中了大臣的夫人吗？
*
秦言完全不知道家被偷了，正苦兮兮地被派出去到发大水的穷苦州县去了，心底很不满自己满身才华却被陛下派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如果是先皇时期，这当然是肥差，有油水可捞。
但谁不知道当今皇帝脾性暴虐，眼里揉不得沙子，杀了不少贪官污吏，谁还敢贪啊。
秦言甚至生怕这批银子有什么闪失，那他的责任就大了，乌纱帽不保都是小事，脑袋都可能要被摘了。
所以他精神一直紧绷着。
这一路过来，风餐露宿的，还下过大雨，道路泥泞，一群人都是面如菜色。
在就快到达目的地时，他们经过了一座大山。
秦言虽然出身穷苦，但因为会读书，自小就被家里人宠着长大，别说农活儿，连家里的碗筷都没洗过，手指修长又干净，是真正的单薄脆皮的书生郎。
这一路过来已经快让他受不了了，眼看着要到地方了才略微振奋起来，眼眸都有了些光彩。
这时，护送灾银的副将站出来，阻拦道：“秦大人，这条路不能走，卑职听说这山上有一伙山匪……”
秦言的眼神不悦，尤其是山匪两个字更是让他内心痛恨，他心上人就是被山匪给害死了。
他当即朗声训斥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岂容山贼作祟，他们若是敢来，就地诛杀！”
副将当时看他的眼神都跟看傻子似的，还要再劝，秦言却已经命令催促着他们继续往前。
没办法，大家只能继续往前。
但没走多远，他们就真的遇到了一群跳出来打劫的匪徒，想掉头跑都来不及，只能纷纷拿起兵器御敌。
副将脸色很沉，看出这批山贼不简单，显然是经过军中训练的样子，一个个身手都不弱。
至于秦言已经吓得躲到了箱子后面，脸色白得跟鬼似的，生怕自己堂堂探花的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我可是钦差大臣，你们还不赶紧过来护着我？”
那些士兵不敢说什么，副将却是一刀砍翻一个匪徒，白他一眼，冷笑道：“不是大人要诛杀匪徒吗，你倒是自己上啊？”
秦言面皮泛红，怒道：“你……”
还没说话，他的衣领已经被一个疑似贼匪老大的人抓了起来，狠狠往前摔在了地上。
秦言官帽都摔掉了，狼狈不堪：“你……你敢杀我，我可是朝廷命官，我……”
没等他说完，贼匪老大已经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俯身看着他，鄙夷又不屑地大笑：“老子杀的就是你们这些朝廷的走狗！”
秦言平日里看着是端方高傲书生的模样，真遇到事儿了，却吓得眼睛都闭上了，还来不及求饶，脖子上挂着的木牌却忽然被人拽了过去。
山匪老大声音怪异地问：“这东西……是你的？”
秦言睁开眼，只见这山匪抓着他的木牌看个不停，他的眸光微闪，声音强作镇定：“是……是又如何？”
在他话音落下时，山匪就猛然松开了抓着他的手，啪啪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倒头就拜，激动道：“殿下，属下找了您那么多年，总算是找到了！”
秦言神色惊疑不定，内心情绪激荡，他稳了稳心神，道：“你……叫我什么？”
山匪老大看着他的眼神都似带泪，道：“殿下，您是流落在民间的七皇子，先皇当初最宠的就是您了，您流落在外这些年，属下一直在找寻。”
说着，他似想起什么，眸光一利，看向了其他已经听呆了的士兵，道：“殿下，此事乃机密，不能被外人知晓……”
不等他说完，秦言就已经淡淡扫了那些和他同行的将士一眼，冷漠地道：“那便都杀了吧。”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一路这些武将对他多有轻慢，瞧不上他是个文弱书生。
如今，他的身份不同了，冒犯了他去死也是应该的。
他眸光冷漠轻蔑地看着那些将士一个个在大刀下丧了命，唇角却微微扬了起来，又恢复了平日那副高傲的模样，眼眸深处还涌动着野心勃勃的光芒。
他就说，他自小就出众拔萃，怎么可能是一个村妇之子。
果然，他，生来就注定不凡。
第133章 被探花厌弃的夫人（八）
秦言很快就从这群山匪口中搞清楚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是先皇的第七子, 本该是金尊玉贵的七皇子，却因为下人的失误而被人拐走流落民间十多年。
这些山匪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山匪，他们本是先皇派出去秘密寻找七皇子的人, 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人不敢回去复命，后来先皇驾崩新皇登基, 他们这些背负着寻找七皇子密令的人就更没有回去的立足之地了。
但现在不同了, 他们找到了七皇子, 只要拿出先皇的遗旨, 拥护七皇子登基, 他们便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秦言自然也是这样想的，如果说在他只是一个穷书生的时候, 他的志愿和野心是位极人臣权倾朝野的话, 在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当今皇帝的兄弟以后，他的夙愿就只剩下了取而代之。
同是皇族血脉，他还是先皇最钟爱的儿子，凭什么要让当今皇帝坐上那个位置呢？
如果不是他倒霉地被拐走流落民间受尽苦难，现在坐在那个位置的人就该是他才对。
他才是最有资格登上皇位的那个人不是么？
*
山匪老大本是宫廷禁卫, 本名薛野，如今以护卫的名义跟在了秦言同他一起回了府，其他人则还是待在外面隐藏着暗地行事，联络当初先皇留下的人脉，共谋大事。
在知道了先皇的遗旨和给他留下的财富都在丞相手里以后, 秦言回府以后就势必要和他一直冷落的夫人拉近关系，不管将军府宠不宠她，她都是将军的女儿, 丞相府的表小姐。
在他的夺位之路上多少总是有些用处的。
陆央就发现秦言的变化，他没有醉生梦死想着死去的心上人了, 就好像注入了一股生命力似的又振奋起来了，甚至还开始对她嘘寒问暖，还给她送了发簪，说是他在外面办差时特意给她买的。
她看得出秦言有些飘了，温和的表面下也掩盖不住他的高傲，好像居高临下俯视人似的。
他对她好了些，也仅仅是会同她说些话，吃顿饭，估计他真信了她很爱他，这样一点小恩小惠就足以让她继续死心塌地地对他。
她就猜出来他肯定是和剧情里一样已经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在开始谋反了，在他回来没几天后就有意无意地让她多回相府和将军府看看亲人，像是单纯只是怕她一个人待在府里会孤单似的。
陆央笑着答应，但丝毫没有要带他一起回去的意思。
她好不容易让相府如今一个个都对秦言看不顺眼很有意见，怎么可能带着他回去让相府的人看他“回心转意”对她好的画面。
秦言也是真的很忙，倒也没主动提要同她一起去相府的事情，否则在知道相府的东西已经被取走了后，他铁定又得迁怒她。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等到陆嘉音一回来，他就没心思搭理她了，她就可以立马跑路了。
*
这天傍晚，秦言陪她一起吃了饭，还陪她一起散了会儿步，才送她回房。
陆央刚走进卧房里时，一眼就看见了正慵懒地坐在椅子里喝茶的慕容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这里的主人。
她惊了下，忙关上了门，秦言都还没走远呢，要是折返回来撞见，那她这深情人设指定要崩。
“你怎么又来了？”
慕容雁抬眸看她，似不悦她这样不欢迎他，沉声道：“朕是你夫君。”
陆央都佩服他自说自话的唯我独尊姿态：“……”
那外面的人是谁，小三吗？
这时，慕容雁看着她的眸光却忽然一顿，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没等她后退，他就已经抬手取走了她发间的玉簪，微微一用力就折成了两半。
他盯着她，道：“以后不准收他的东西。”
陆央还没说话，他已经打开了桌上的一个木匣子，里面装的都是琳琅满目的钗环首饰，精致华美。
“这些都是你的。”
他说话时，看着她，好像在说收了他的就不能收外面那些贱人的了。
陆央：“我不……”
没等她拒绝，慕容雁已经伸手将她拽进了怀里，坐在了他结实修长的大腿上，漆黑的眼眸盯着她：“你若拒绝，朕就杀了秦言。”
这一招百试百灵，陆央只好委委屈屈地含泪收下了这一匣子的漂亮首饰。
见她乖顺，慕容雁这才满意，但又隐约为她这样痴情秦言而感到不悦，他也不想总是逼迫她让她愈发偏向秦言，神情就很努力地柔和了一些，挑了一支金簪给她戴上。
“以后只能戴朕送的簪子。”他看着她戴上发簪的样子，说，“还有，你要记住，你的夫君是朕，别让那贱人靠近你。”
陆央不说话，好像无声的抗拒。
慕容雁看着她，长眸微眯，沉声道：“你敢和朕发脾气，换了别人早没命了。”
陆央道：“那你去找别人……”
话没说完，慕容雁已经掐着她的下巴亲了过来，直亲得她喘不过气来，才拥着她，声音有些低哑地道：“你忤逆朕一次，朕就亲你一次，你可以试试看。”
陆央被他亲得唇都更红了，眼眸也水汪汪的，一副被欺负惨了的委屈可怜模样，好像敢怒不敢言地没做抵抗。
慕容雁看着她，眸色柔和了些，修长的手指抚着她的脸颊，道：“后日的宫宴，你就戴着这支簪子来见朕。”
陆央脸色发白，好像惊惧慌乱地看他：“要是被人发现……”
慕容雁却笑了，嚣张肆意，毫不在意别人如何评判似的，眸光灼灼看着她，道：“那便宣告天下，你来做朕的皇后。”
陆央：“……”
他是真不怕被言官和百姓骂死啊，谁家小三做得他这样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
*
秦言在暗中发展着自己的势力，逐渐有了些想要从龙之功或者不满当今皇帝的大臣投靠了他，秦言就仿佛穷人乍富一般，真的有些……飘飘然了。
这一天早朝议政时，秦言竟然敢公然反驳了皇帝几句，还一副自己是刚正直言的忠臣似的样子。
早已被皇帝整得战战兢兢的群臣这会儿连呼吸都屏住了，朝堂上下雅雀无声。
皇帝看着底
下昂着脖子跟斗鸡似的探花郎却笑了。
群臣看见这一笑都纷纷给跪了，皇帝是不爱笑的，他一笑，就有人要倒霉了。
秦言被拖下去杖刑了，要不是丞相替他求情，他就该是被杖毙了。
而那些他以为拥护他的大臣却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在皇帝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秦言被送出宫门的时候，朝服都被鲜血给染透了，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连床都下不来。
这一顿棍子将秦言飘了的气焰给打灭了，整个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后悔自己过于冒失，又愈发仇恨皇帝，想着等自己蛰伏发展起来登基以后定然要千百倍偿还回去今日之耻。
当陆央在府里听说了秦言被暴揍一顿抬回来时，看见平日里清高高傲的探花此时跟死狗似的狼狈躺在床上，死死忍住才没幸灾乐祸笑出声。
在大夫诊治上完药以后，秦言悠悠转醒，动了下腿疼得让人六魂出窍，他睁开眼，就看见了守在他床边的陆央。
大概是身体才痛太虚弱了，这时候看到守在他床边一脸关切担忧看着他的陆央，他竟然有些动容，好像一股暖流在心口涌动。
陆央还很关心地在问他：“夫君，你疼不疼啊？”
没想到她一来他就醒了，陆央装装样子问了句废话，没想到听见这话，秦言可能真的被打得很痛，身体又过分脆皮，眼里竟然有些晶莹的光在闪动，真是活该。
他呼吸了几下，缓过疼痛，才对她道：“没事，小伤而已。”
陆央看着他那惨白的脸色和微微含着泪光的眼睛，没有拆穿他，男主都是这样好面子的，不可能承认自己的脆弱。
但她没想到，秦言都疼成这样了，还能注意到她头上戴着的发簪，他忽然问道：“怎么戴的不是我送你的那支簪子？”
陆央都怔了下，看见他那表情才明白过来，这支簪子的价值显然和他随手送的那支价值一个天一个地，他那傲慢又敏感的心就被戳中了，怀疑她是看不起他送的便宜簪子。
陆央敷衍地含糊其辞说：“那是夫君第一次送我的簪子，我怕磕坏了，就放在床头的匣子里收着，每天睡觉时都能瞧见。”
这种鬼话敷衍秦言这种很有自信的书生足够了，闻言，他神色动容，看着她的神色有些愧疚又有些动容，像是愧疚差点误会了她，又动容于她竟是如此爱他如此珍视他随手送的簪子。
在他狼狈落魄的时候，还有人能如此真心地待她，哪怕他喜欢的只是她的妹妹，此刻看着她姿容柔美神情关切的容颜也很难不动心。
他难得对她很真切地温声道：“不过是一支簪子，你想要的话，我以后还可以送你很多。”
陆央好像也很动容地看着他，他宁愿继续挨很多的打也要送她很多簪子，这怎么不让人感动呢？
第134章 被探花厌弃的夫人（九）
转眼就到了宫宴当天。
秦言还躺在床上下不来, 陆央只好一个人去赴宴。
她本以为在宫宴上就可以看见皇帝面具之下的脸到底长什么样了，谁知道他压根就没有在宫宴上出现。
直到宫宴快结束的时候，一个宫女来斟茶时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她的身上。
她跟着宫女一起说是去偏殿换衣裙, 然后……就一路七拐八绕地来到了皇帝的寝殿。
陆央：“……”
真是毫不意外的套路。
敢情慕容雁不出现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在她走进寝宫以后，身后的大门就猛地被人在外面合上了, 好像怕她会跑掉似的。
但她压根没想到跑, 注意力都被殿内架子上的那一身精致华美的嫁衣给吸引了, 花纹繁复高贵, 仿佛连每一根丝线都透着流光溢彩的美感, 一看就价值千金。
“准备好了吗？”身后忽然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嫁给朕。”
陆央好像被这忽然出现的声音惊到似的, 愕然转过身, 就看见了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慕容雁。
当看清了慕容雁没有面具遮掩的真实容颜以后，她眼底装出来的震惊就有些真情实感了。
虽然早知道他是书里的颜值天花板，毕竟皇室出美人也正常，但也没想到真的能美成这样啊。
狭长深邃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 轮廓深邃，身形颀长挺拔，丰神如玉，俊美无俦。
他用这张脸搞什么巧取豪夺啊，真是太浪费颜值了, 直接搞美人计不行吗？
见她不说话，慕容雁微微俯身看她，带着几分帝王的压迫感, 薄唇微抿：“你还不愿意？”
当这张脸凑近了的时候，她差点就被蛊惑崩人设了, 她艰难移开视线拒绝道：“陛下，我已经……”
好像早知道她要说什么，慕容雁微微冷笑一声，将她搂进怀里就亲了过来，眸色沉沉地道：“没有人可以忤逆朕，你也不行。”
他惩罚她似的搂着她亲了会儿，就是吻技不行，差点将她唇都咬破了，他自己的脸色虽然冷冷的，耳根却是红红的。
陆央心情微妙看着他那张明明有些羞赧还故作强势镇定的冷脸，俊美之中又多了几分可爱。
这是……惩罚？
就算知道是人设需要，但陆央在说出接下来的话时，还是莫名有种好像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我已经有夫君了，就算你是皇帝，我也不会嫁给你的。”
话音落下以后，她就又被生气的慕容雁给惩罚了，亲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呼吸急促都快站不稳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才停下来，幽幽的眸光盯着她。
好像在问她还敢不敢拒绝他。
陆央：“……”
下次还敢。
不过不能再亲了，唇都要被亲破皮了，她好像屈服了一些似的道：“陛下，若是夫君主动同我和离，那……我便嫁给你。”
慕容雁大概觉得她这样说是深信秦言不会和她和离，觉得她只是在缓兵之计敷衍他，但盯着她看了片刻，还是道：“好，你若敢骗朕，朕就将你夫君千刀万剐。”
陆央靠在他怀里，眸光水润，楚楚可怜地不敢说话。
秦言被千刀万剐关她什么事呢？
*
在陆央换掉被茶水打湿的衣裙离开以后，慕容雁看着她的背影在视线里消失，才将暗卫小二叫了出来，冷声命令他去查陆嘉音的下落，务必要尽快将人带回来。
暗卫早就掌握了群臣的各种情报，自然很清楚将军府的二小姐压根没有死，也很清楚探花郎秦言喜欢的人就是将军府二小姐，为此冷落了陆央，别说圆房了，两人连面都没见过几次。
小二跟了陛下多年，对于陛下的心思不算了若指掌，也多少是能猜中一些的。
因此，当听见陛下的话以后，暗卫小二的瞳孔就微微颤了颤，下意识看了陛下一眼。
要玩儿这么脏吗？
等陆嘉音回来以后，秦言自然对死而复生的心上人如获珍宝，陛下便可以趁着陆央伤心失落时趁虚而入了。
不愧是争宠宫斗的后宫里长出来的陛下，真会争宠。
慕容雁当然无法从暗卫那毫无表情的顺从表情里看出蛐蛐他的内心戏，淡声又道：“那野种有消息了吗？”
暗卫小二道：“已经有了线索，很快就能查清野种如今的身份。”
话音落下时，慕容雁笑了，眼神却是狠辣无比，还含着几分温柔的期待：“很好，朕已经很久没有亲自杀过人了。”
暗卫小二垂下头不敢说话，默默同情了下那野种投错了胎，陛下变态起来可是连他都自愧不如的。
*
秦言少年得志，十七岁就高中探花，还娶了将军府的嫡
女，一路顺风顺水，之后又得知了自己的皇子身份，一路几乎算是顺风顺水一路向上流。
但皇帝的一句话就将他打落了下来，在群臣面前挨了打，还伤得很重，他的身体虚弱，心里也很脆弱起来，变得有些粘人起来。
陆央的表演就不如之前轻松了，秦言却还觉得他要她陪他吃饭她会很高兴似的，早饭午饭晚饭都要陪她一起吃。
好在他还下不来床，除了吃饭喝药的时间，她还可以借口处理府中杂务离开他身边。
就这么做了一段时间的饭搭子以后，秦言看她的眼神已经没了以往的厌弃，好像被她对他的深情打动了似的，对她道：“夫人，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待养好伤，我们就圆房吧。”
他说这话时，陆央刚吃完饭，正在喝清茶，听见这话差点没将茶水喷出来。
她转头去看秦言。
秦言也看着她，眸光柔和，好像以为听见这样的话她会感激涕零似的。
陆央：“……”
有些恶心了。
*
秦言这伤一养就是两个多月，在这期间，他老实了很多，只敢偷偷地联络大臣搞事。
大概是想要借助相府的势力，在等到陆央十八岁生辰的这一天，秦言和原著里一样决定大办，还打算在这一天同她圆房。
这一天，他邀请了很多宾客，带着她一起招待宾客，打破了他们夫妻二人关系冷淡的传言。
但就在他打算带着她去找相府的人攀关系时，有下人来禀报说府外有人想见他。
秦言语气不耐，像是嫌弃下人没眼色：“赶走。”
能进来的都是下了帖子邀请的，不被邀请的自然是不够格来的。
下人的神色却有些怪异，看了秦言一眼，道：“那人说……她是将军府的二小姐。”
秦言的神情僵住了，下意识去看陆央。
他似很想知道门外的到底是不是陆嘉音，但又碍于她在这里，不好表现过于急切似的。
陆央看着他的表情，随后温温柔柔地体贴道：“夫君去吧，这边有我。”
听见她这么说，秦言松了口气，道：“我去去就回。”
然而，他这一去直到宾客散尽也都没有回来。
陆央对此毫不意外，还乐见其成，她大概能猜到陆嘉音为什么会提前出现，这肯定和慕容雁脱不了关系。
在原著剧情里，陆嘉音也是在秦言快彻底接受和女配在一起的时候出现的，那时陆嘉音闯荡江湖的心情已经彻底没了，因为她过于肆意妄为在江湖上惹了大麻烦，回来就是为了躲灾的。
是秦言替她解决了麻烦，还风风光光地娶了她。
现在……不过是这些剧情提前而已，那她也可以提前完成任务了。
*
在宾客散尽了以后，春雨替她抱不平似的指责着秦言，就连被慕容雁留在她身边的小五都神色有些不好。
连她们都这样，目睹了她被秦言抛下独自招待宾客的相府众人自然对秦言会更厌恶。
秦言想要的助力是不可能帮他的了。
陆央装作情绪低落的样子回了房间，应付完一众宾客，她也有些累了，正打算回房睡一会儿。
但刚走进房间，她就愣住了。
原本秦言打算今日和她圆房，还特意让下人将屋子布置成了成亲当日那般的喜庆。
但此时的房间却好像被疯了的二哈拆过家似的，喜烛断成好几节落在地上，喜字也都被撕掉了，就连红色的纱幔，红色的床单被褥都被用剑挑破了，棉絮飞得到处都是。
陆央一进门就被呛了下。
而慕容雁就跟目睹了丈夫出轨的怨妇似的，手持长剑，目露凶光，冷冷一笑，道：“他还想和你洞房花烛，贱人真是不知死活！”
陆央：“……”
果然，陆嘉音是他找来搞破坏的。
要不是她“喜欢”秦言，他这把剑挑破的估计就不是这些东西而是秦言这个人了。
她好像怕他被人发现似的关上了门，看向他，还没说话。
慕容雁已经长身玉立地往她面前一站，咄咄逼人似的盯着她：“你以为那贱人真对你回心转意么，他那心上人已经回来了，你就等着看吧，他是如何负心薄幸……”
他话没说完，陆央已经看向他，好像听不下去他这样诋毁夫君，眼底似有怒气：“你能这样说他……”
但话没说完，慕容雁已经扣住了她的手腕，贴近她的脸，声音也含了怒，甚至还有些委屈：“到了现在，你还替他说话，你就那么喜欢他？”
陆央对上他隐隐委屈的愤怒眼眸都愣了下，演过头了，刚要顺毛捋一下，这时，门外却火上浇油似的传来了秦言敲门的声音。
秦言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夫人，你睡下了吗，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慕容言更气，好像门外的是来找她私奔的奸夫似的，他冷笑一声，将她推入了床榻。
陆央惊慌抬眸，他已经俯身过来扣住了她的手腕，恶狠狠地吻了上她的唇，看着她衣裳发髻都乱了，唇色嫣红楚楚可怜的模样，道：“你不是喜欢他吗？”
他将她抵在床榻间，破破烂烂的红色喜被暧昧地散落在她乌黑的发间，他声音微哑，看着她的眼眸透着几分怒意的偏执，缓缓地接着道：“你说，他要是看到我们这样，你还能做他的夫人吗？”
陆央看着他，好像震惊他的无耻。
门外的秦言则是又敲了敲门，道：“夫人，你……是生气了吗？我可以解释的。”
陆央还没说话，慕容雁已经冷笑着堵住了她的唇，像是以为她会出声向秦言求救似的，摩挲着她的唇瓣，声音低哑道：“你要是敢拒绝朕，朕不介意让他也进来看看，你到底是谁的夫人！”
陆央看着他因愤怒而微微泛红的眼尾，他生气起来表情竟然一点不崩，甚至更俊美惑人了。
就是……美人一定要玩儿这么刺激的吗？
第135章 被探花厌弃的夫人（十）
门外的秦言显然已经有些疑虑了, 敲门声都重了些。
陆央抬头对上慕容雁的眼神，心里一紧，她知道他能这么说就肯定是能做出这种事的, 他并不是在意名声的人。
但她不能在这时候功亏一篑，必须是秦言对不起她, 辜负了她, 她才能顺利和离取走他的气运作为分手费, 否则气运之子的气运是不会被轻易抽取的。
她想着, 在慕容雁余怒未消的视线里, 忽然主动凑过去亲了他的侧脸一下，道：“不要被他发现, 求你了……”
慕容雁怔了下, 看着她，表情有些怪异。
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她可是为了别人才亲他的，他居然还是会有些开心。
他神色有些别扭地道：“朕……也没有那种被人观赏的爱好。”
门外的秦言都快要破门而入了。
陆央有些着急地看他：“那你能先躲起来吗？”
慕容雁道：“你要朕躲起来？朕是皇……”
没等他说完，陆央又亲了他一下, 这次吻住了他的唇。
慕容雁僵住。
陆央带了些恳求的眼神看他：“陛下……”
慕容雁绷着脸看她，在她唇瓣有些用力地惩戒似的咬了下，冷冰冰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在他话音落下时，他已经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藏在了房梁之上。
陆央去开门的时候都能感觉上方传来好像怨气很重的视线。
秦言见她一直没动静，心生疑窦，正要破门而入时, 门就已经打开了。
秦言不悦道：“这么耽搁这么久才开门？”
他心里本来疑心她是不
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但当走进屋子里以后, 看着满地的狼藉时，他的脚步就猛地顿住了，神色流露出愕然，接着神色就有些复杂起来。
陆央在一旁解释道：“我在宴席间喝了些酒，睡得熟了没听见声音。”
秦言却是眼神晦暗复杂地盯着她，好像将这满地狼藉的新房当成了她有多在意他的证据。
他本来是来同她谈和离的，心上人死而复生，还告诉他，她其实一直心悦他，他本就喜欢陆嘉音，这时候自然会迫不及待想要迎娶心上人。
但在回来以后看到这满地的狼藉以后，他却忽然发觉原本迫切想和离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了。
陆央……是有多喜欢他，才会独自在屋里砸东西发泄呢，她不开门也是不想被他看见这些吧？
他原本是打算要同她好好过下去的，现在……却要同她和离，她那么喜欢他，这些话对她来说也太残忍了。
陆央见他看着她不说话，都担心他头顶上的皇帝没了耐心直接跳下来，她开口道：“夫君，来找你的那个人……真的是妹妹吗？”
秦言对上她的视线，怔了下，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想要逃避，竟然开口道：“不是。”
陆央看着他，好像有些怀疑。
秦言道：“我出门只是有些公务要忙，你别多想，你等了很久，是……生气了吗？”
陆央道：“我怎么会生夫君的气。”
看她这样善解人意，秦言有了些愧疚，伸手似想抱抱她。
陆央忙避开了他的手。
秦言的手顿了下，可能以为她还在生气，加上心里有鬼，对她道：“你没事便好，我还有事要处理，明日再来看你。”
陆央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他心理素质不行啊，那表情里的心虚也太明显了。
在秦言离开以后，慕容雁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在骗你，陆嘉音……”
“她还活着。”陆央道，“我知道。”
她等陆嘉音回来这一天都等了很久了，接下来就等着陆嘉音和秦言锁死了。
这还要多谢慕容雁提前将女主给抓了回来。
陆央看向慕容雁。
慕容雁看着她的眼神却怪怪的，像是以为她对秦言深情到哪怕对方心上人回来也要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似的，眼底愠怒，语气极为强势不满地对她道：“你已经是朕的人了，就得负责！不准喜欢他，不准想他，更不准为那贱人伤心！”
陆央：“陛下，这些也不是我可以控制……”
话没说完，慕容雁已经捂住了她的唇，凑近她，漆黑的眼眸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道：“朕偏要控制。”
他这天下唯我独尊的凌厉气场好像他要太阳从西方升起，太阳就绝对不敢从东方探头似的。
陆央看着他的脸沉默了
好吧好吧你长得美你说了算。
第136章 被探花厌弃的夫人（十一）
陆嘉音活着回来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如果她真的是坠崖死了, 众人只会惋惜几句就算了，但现在她在失踪将近半年以后活着回来，引起的就是众人的流言蜚语了。
她的名声也彻底毁了, 没人相信她被劫匪掳走半年以后会什么也没发生。
这种情形是陆嘉音完全没去想过的，她从小在将军府肆意妄为惯了, 想做什么就去做了, 将军还会夸她率直勇敢。
但众人的议论还不算最糟, 陆嘉音现在最害怕的还是被江湖上的人找上门来。
她在跟着拜的师父游历江湖的时候, 得罪了一个很有势力的江湖门派, 还害得那门主成了残废，为了保命还答应对方会和他成亲照顾他下半辈子。
要是对方真的堂而皇之拿着她留下的信物上将军府求娶, 哪怕为了保住将军府的名声, 她也不得不下嫁了。
所以，她现在急于找个能护住她的人风风光光嫁出去，杜绝被江湖上的人抓回去成亲的可能性。
而这个被她选中的人就是秦言，她也是在被追捕的回京途中被人救了，才从救她的人口中知道了秦言的身份并不简单, 还已经培养起了自己的势力。
而对她最有利的情况是秦言正好喜欢她。
至于救她的那人估计也是秦言手底下的人，所以她一回京就先来找秦言了。
秦言果然也很好骗，很轻易就相信了她喜欢他，是为了他才会出门上香，从而遭遇劫匪坠落悬崖, 只是好运地在山崖下被附近的村民救了，现在养好了伤才赶回来。
秦言很感动，答应了会娶她。
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她那个还占着探花夫人位置的嫡姐了。
*
从陆嘉音回来以后, 陆央就在等着秦言提和离。
在这时候，从她出嫁以后就基本不和她来往的将军府竟然来了人请她回府一趟。
想也知道他们没打什么好主意, 陆央直接找了个生病的理由拒绝了，她都要和离了，压根不用理会将军府。
倒是这两天都没出现在她面前的秦言回府以后，大概是从陆嘉音那里听说了什么，对她说话的语气没了心虚，反倒带着怒气和责问：“你妹妹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你却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你怎么如此心胸狭隘冷漠自私？”
他的眼底浮现出了两人刚成亲时的厌恶，好像这段时间两人的平和都是假象。
陆央装出失望受伤的表情，反过来质问他：“你不是说那日来找你的不是陆嘉音吗？”
她望着他，就好像将他看穿了似的。
秦言的神情一滞，竟然有一瞬的慌乱，但随即就有些恼羞成怒似的冷着脸道：“够了，你就那么不希望她活着回来吗？她可是你妹妹，就算我喜欢她，你也不该怨恨她。”
陆央望着他，乌黑的眼眸有些水润，眼眶泛红：“所以，你想娶她吗？”
秦言陡然没了声音，本能地回避了这个问题，看向了别处，冷声道：“不可理喻！”
他抬脚就走，好像她说了荒谬的话似的，但那明明就是他心里的想法，被人说出来却反而不愿意承认了。
陆央知道那多半是因为他还想利用她背后的相府势力，所以无法下定决心同她和离。
但也等不了多久了。
*
没过两天，陆央就找了个理由要去相府一趟，秦言果然提出了要陪同她一起去。
他是想趁着他们还没和离时从相府那里拿到他想要的东西吧。
可惜，他是要失望了。
他们在相府吃过了晚饭才走。
在从相府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秦言的脸色也似这昏沉的天色似的，一点笑意都没有。
陆央故作担心，问他：“夫君，怎么了？”
秦言没能从相府那里拿到他想要的，她对他而言也没了价值，他的脸色变得很冷漠，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在回到府里以后，他就去了书房，多半是和下属去商量对策去了，连背影能似能看出糟糕的心情。
陆央的心情却很好，没了先皇的圣旨，秦言要想做皇帝就得造反了，但他连男主气运也没了的话，造反是毫无疑问会失败的。
*
就在秦言忙着搞事业的时候，另一边的陆嘉音迟迟没等到他们和离的消息，竟然主动上门来助攻了。
陆央听见陆嘉音来了的消息时，就知道和离的时机来了。
她知道陆嘉音是从来没将嫡姐放在眼里的，两人在将军府时都没多少交集，陆嘉音看她的眼神总是轻蔑的，连欺负她都不屑，只是很嘲讽地看她如何被姨娘苛待。
陆央故意慢悠悠地吃完了早饭，才不慌不忙地去了待客厅见陆嘉音。
她想要的就是激怒陆嘉音，她一闹起来，秦言自然会偏向心上人。
果然，陆
嘉音等了很久，见到她的时候，脸色是毫不掩饰的愤怒，道：“姐姐的日子过得看来是真不错，都学会摆架子了。”
陆央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才淡淡地道：“妹妹怎么来了，我们好像并不是可以叙旧的关系。”
陆嘉音瞪着眼睛看她一眼，好像没想到她现在竟然敢这样和她说话。
“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你没听说吗？”陆嘉音道，“只要秦言娶了我，别人自然不会再说我什么。”
陆央放下茶杯，看向陆嘉音。
也对，那样别人自然不会说她了，探花风风光光地迎娶她进门，众人议论嘲讽的焦点就成了被探花抛弃的将军府嫡女了。
陆嘉音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但她脸上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着她，道：“若非形势所迫，我怎么会嫁一个穷书生，姐姐你就让让我，爹娘会给你安排一门更好的亲事。”
陆央都听笑了，这时候的陆嘉音对秦言的身份并不是一无所知，秦言以后是想做皇帝的，怎么可能会容忍他曾经的夫人嫁给别人。
所以，等待女配的结局就是被强行送往庄子“病逝”。
陆央看着陆嘉音那张嚣张的脸，道：“掌嘴！”
在听见她的话时，陆嘉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小五甩了一个干脆利落的巴掌，直接将她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陆嘉音摔倒在地，神色愕然又愤怒地看向她，脸颊很快红肿起来：“陆央！你竟然敢打我？”
陆央慢条斯理走过去，神态还是温柔娇弱的，微微弯腰，看着她，道：“我只是教教你，该怎么同嫡姐说话，你不觉得自己太没有规矩了吗？求人就拿出求人的态度，说不定姐姐就送你了呢？”
她说得明明很宽宏大量，陆嘉音却一副被嘲讽羞辱了似的表情，怒视着她：“你……”
就在陆嘉音发怒忍不住要动手的时候，秦言总算姗姗来迟了。
陆央唇角微扬了下，看着秦言冲进来抱住了还倒在地上的心上人，他的神色染上愠怒，冲她怒道：“你都做了什么？”
陆嘉音脸上却没了怒意，倒在秦言的怀里，隐约带了几分挑衅似的去看陆央，却正好看见了陆央竟然……在笑？
陆嘉音一愣，眉头不自觉蹙了起来，眼神有些探究。
这时候，陆央已经开了口，身形摇摇欲坠地看着他们抱在一起的样子，反问道：“男女授受不亲，夫君这又是在做什么？”
秦言最近诸事不顺，又见到陆央竟然如此欺负他的心上人，原本就不多的那点儿情意几乎消磨完了，声音满是憎恶地道：“没想到你还是如此歹毒心肠，抢了你妹妹的婚事，如今还敢对她动手！”
陆央笑了，火上浇油似的看了一眼陆嘉音，对他道：“我歹毒，她会好到哪儿去？”
见她这样无可救药容不下陆嘉音，秦言怒上心头，脱口而出：“够了，你再这样对她，我们就和离！”
陆央的目光盯着他：“你是说……要同我和离？”
对上她的视线，秦言莫名迟疑了一瞬，这时他怀里的陆嘉音已经有些着急地开口道：“姐姐，你们别吵了，是我不该来，你打我也是应当的……”
秦言一低头，就看见了陆嘉音白皙的脸上那明显的巴掌印，甚至都已经有些血丝了，可见对方下手有多狠。
他的怒火一下子冲上了头脑，看向了陆央，好像站在那里的是他的仇人似的。
他一面命人去请大夫过来替陆嘉音看伤，一面命人将纸笔送了过来，当即写了一封和离书拍在桌上。
“我们的婚事本就是阴差阳错，这封和离书你拿着，从今以后，我们便再无干系。”秦言的眼神带了些威胁，“你最好安分一点，不要以为有丞相府撑腰，我就……”
陆央都懒得听他逼逼叨，直接伸手就将和离书拿了起来，确定没有问题以后，交给旁边武艺高强的小五收了起来免得出什么差错，心情大好，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秦言的声音顿住，就连陆嘉音也盯着她，看到她笑得很愉悦的样子，看她的眼神好像都以为她气疯了似的。
陆央压了压唇角的笑意，但还是掩不住的神采飞扬，她轻咳一声，道：“不好意思，有些得意忘形了。”
她看向书中的男女主，真心诚意地送上了离别时的祝福：“祝妹妹、妹夫天长地久，生死相随，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以后，她带着小五和春雨转身就走，一秒都不带多耽搁的。
总算是自由了，和渣男装郎情妾意真是晦气死了。
第137章 被探花厌弃的夫人（十二）
在看着陆央真的不做纠缠转身就走时, 秦言的神情流露出了明显的错愕，就好像有什么超乎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他根本还没有彻底做好同陆央和离的准备。
就算他想娶陆嘉音为妻，也不代表就一定要将陆央赶走的, 他本以为陆央那么喜欢他，必定不会接受同他和离, 她想要留下自然会退步。
没想到她就这么走了。
不过, 想到他们成亲这些日子以来陆央对他有多好, 他就又安心下来, 她离开以后会回将军府, 到那时他再出现收留她，她自然会继续死心塌地留在他身边, 现在不过是闹闹脾气而已。
在将陆嘉音送回了将军府以后, 他去了衙门处理公务。
这时，他还不知道的他的盘算会很快落空。
陆央早就等着和离这一天了，暗地里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她当然不会像原著里一样和离后还对秦言念念不忘，在和离的当天就开始搬家了，她早就买好了另外一处宅院, 就等着和离搬过去了。
秦言从不管府中杂务，就连账房开支都是她做主，她搬东西时就顺便将他这几个月的俸禄和别人赠送的私产也搬走了，连这满府的下人都一起打包带走，就当是这几个月他花她钱的补偿了。
至于现在住的这处府邸, 她也安排了人尽快卖掉，至于秦言在处理完公事回来看见空荡荡的宅邸是什么表情就不关她的事了。
在收拾好东西以后，陆央出了府, 正要离开的时候，就看见了正停在府门口的一辆马车, 车夫是她不认得的，马车也能很大很华丽，一看就是重金打造的。
陆央脚步顿了下，猜到了马车里的人是谁，所以在小五躬身请她上马车的时候，她的表情也没有慌乱。
春雨还以为马车是小姐安排的，虽然有些惊讶小姐竟然这样大手笔安排这么贵气的马车，但也没多想，正要跟过去。
小五却忽然伸手拦住了她，道：“东西还没搬完。”
春雨转头去看正搬着一个个箱子出来的小厮，反应过来，这些可都是小姐的嫁妆，自然要有亲信盯着才行。
不然万一少了或是磕了碰了就不好了。
她感激地看了一眼小五，拉着她一起去指挥人搬运嫁妆了，完全不知道她家小姐已经被人给拐跑了。
*
陆央在上了马车以后，还没看清车内的人的样子，就被人拉住了手腕带进了对方怀里，这驾轻就熟的亲密黏糊姿态好像两人真的是新婚小别的夫妻。
慕容雁抱着她，低沉冷峻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隐约有些温柔：“朕让钦天监算
过了，七日后和十日后都是成亲的良辰吉日，你挑一个。”
陆央抬头看他：“……？”
……这还真是无缝衔接啊。
慕容雁的情报组织消息还挺灵通，她刚和离，他就知道了。
没听到她的回答，慕容雁长眸微眯，盯着她：“你想反悔？”
他这表情，让她感觉自己好像要对他始乱终弃似的，她默了片刻，道：“我是觉得……时间会不会太赶了？”
慕容雁完全不给她拒绝的余地，漆黑的眼眸盯着她，道：“不会，在决定娶你那天，朕就准备好了，你准备好了吗？”
他问话的语气也还是透着帝王的威严霸道，不像是在询问她的意见，更像是在强逼她答应，但看着她的眼眸深处还是隐约有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陆央看着他玉质金相般俊美的相貌，他竟然还怕她会拒绝，他是真的没有他长得很勾人的意识啊。
有这张脸还非要搞什么以势压人，完全让人生不出被逼迫的反感来，反而更像是在玩儿情趣。
陆央语气乖顺地道：“都听陛下的。”
慕容雁看起来脾气很大，气场也强，但也意外地好哄，顺毛捋就行了。
听见她乖巧的话以后，他的眉眼都舒展了些，眸光灼灼地看着她，声音都透着愉悦，道：“那七日后我们便成亲。”
说着，他似担心逼迫太过让她讨厌，还很认真地同她承诺道：“你放心，朕只喜欢你，也只会娶你一个。”
他话里的指向性太强，就差直接说他和她那三心二意的贱人夫君不一样了。
陆央有些好笑，故意道：“陛下若是反悔，我也没办法……”
话没说完，慕容雁就已经将一样冰冷坚硬的东西塞进了她的手里，很自信自己不会毁诺的语气，道：“那你就杀了朕。”
陆央低头一看，是一把镶金戴玉的匕首。
慕容雁握着她的手，接着道：“你收好，这便算是朕给你的尚方宝剑，朕若负了你，你尽可取朕性命，恕你无罪。”
陆央看了眼手里的匕首，又看了眼慕容雁，没想到她不过是开玩笑，慕容雁却如此当真，显然他说的都是真心话，背叛的人就算是他自己，他也不会放过他自己。
同理，她要是背叛他，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他还真的是拿生命在守护1v1啊。
这样看起来，慕容雁的确算是在这三妻四妾成群的古代社会里最专一的忠犬了，只要不背叛，他就不会发疯。
在她心情有些微妙的时候，慕容雁可能以为她被他送的匕首吓到了，凑近了她，声音有些低哑，道：“这把匕首不会派上用场，就当是朕送你的定情信物，你要怎么回朕？”
“……”还真是好血腥的定情信物，她看向他，“陛下想要什么？”
好像就等着她这么问似的，慕容雁盯着她，竭力装作不在意只是随口一说似的，道：“你就叫朕夫君好了。”
陆央：“……”
看来他是真的很在意她之前叫秦言夫君。
见她没说话，慕容雁不悦地薄唇微抿，道：“你可以这样叫那贱人，对朕就很难以启齿？”
陆央看他就跟看炸毛的漂亮小狗嗷嗷叫着抗议似的，在他话音落下时，她主动凑过去在他的唇上亲了下，道：“夫君，这种时候就不要提扫兴的人了。”
慕容雁呆住了，眸色转深，随后扣住了她的腰反客为主将她压在马车内，俯身吻了她。
陆央感觉呼吸都好像要被掠夺殆尽似的，推了推他，结果他好像以为她在反抗吻得更投入更激烈。
陆央：“……”
和美人接吻是很舒服，但太激烈热情也不好吧？
第138章 被探花厌弃的夫人（十三）
在和离以后, 秦言却没有他以为的那么高兴，甚至还有些放心不下陆央。
她那么喜欢他，要是被他抛弃以后想不开怎么办？
虽然他喜欢的人是她妹妹, 但他和陆央成过亲拜过天地，那她就是他的夫人, 就算和离了, 他也不可能真的完全放任不管。
何况在他受伤的时候是她陪在他身边, 关心他照顾他, 当时他也不是没有动心过的, 所以他也不想对她太过绝情。
要不是陆央意图伤害陆嘉音，他也不会冲动说出和离的话来。
总归他以后是要做皇帝的人, 不可能只娶一个女人, 等他登基以后再将陆央接进宫就是。
当然，在得知原本的探花府已经被卖掉一空时，他是有一瞬的不悦，但转而想到陆央这样做是因为生他的气，也就气不起来了。
他本想着让她尝尝和离后的苦头再出现在她面前, 那时她必定不会有同陆嘉音争的心思了，会一如既往地安安静静陪在他身边。
但在他晾了她几天以后，派人去找她的时候，才发现她的东西虽然都搬到了京中的一处宅院，丫鬟仆人也都在, 但陆央本人却从和离那日就失去了踪迹。
哪怕是和她的仆从打探，对方也是一问三不知。
不知为何，他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和愤怒, 一脚踹在了下人的肩上，怒道：“废物, 连个人都找不到，要你们有何用？”
陆央怎么可能会失踪，是遇到危险了，还是……她真的想不开了？
秦言加派了人手秘密去寻找，整个人都有些心神不宁，虽然同陆央的相处只有短短半年，但他却好像已经习惯了她在他一转身就能看到的地方，用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神望着他。
她在的时候，他觉得她无关紧要，但当她消失在他的身边以后，他却有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产生了一种想要见到她的冲动。
而就在他急于找到陆央的踪迹时，陆嘉音来了，找他陪她一起去买京中的珠宝阁买首饰。
他不由想到了陆央连他随手送的一支簪子都要珍藏起来，当时所感受到的那份动容也是真的，如果不是陆嘉音回来，他是真的打算试着接受她的。
现在……他却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
他看着陆嘉音这张他初见时就极为心动的脸，当她真的在他身边时，他心底竟生出了几分对她的不满。
她姐姐都已经下落不明了，但将军府没一个人发现这件事，陆嘉音甚至还有心情去买首饰，脸上还带着笑。
他忽而有些后悔斥责陆央冷漠自私的那些话，若是将军府里这些亲人是真心待她的话，她又怎么会对陆嘉音那么冷漠？
*
然而，在秦言脑补里过得凄惨落魄甚至可能想不开的陆央正在宫里过着咸鱼的生活。
刚完成任务，男主气运也在抽取中，她打算奖励自己一下，先咸鱼享受一段时日再去努力把女配的人生过得更好。
在她入宫以后，也不用再扮演人设走剧情，吃了睡睡了吃，还有美人相伴，简直是如神仙般的生活。
就是有些过于奢侈，过于腐败了。
流水般的赏赐送过来，吃穿住行无一不精。
陆央都有种她过得比皇帝还富贵自在的感觉了，毕竟皇帝还需要上朝处理政务，她只需要花钱享受生活。
不过，就这么过了没几天，陆央就感觉自己好像有些祸国殃民的妖妃味儿了。
慕容雁一下朝就会往她这里跑就算了，只要他能处理好政务，群臣也不会说什么。
但这天夜里，他们在御花园里散步赏景的时候，她只是随口夸了一句夜空里的星星好看。
慕容雁就说要给她建摘星台。
“……”陆央默了默，道，“陛下，不用了，我也不是那么喜欢看星星的。”
慕容雁就盯着她，眸色沉沉，道：“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朕？”
陆央感觉很冤枉：“我没有，只是……陛下不觉得这样太劳民伤财了？”
她看他一眼，他是真不怕别人在骂他暴君的名头上再加个昏君啊。
闻言，慕容雁淡淡道：“朕有钱。”
说着，他看向她，道：“
说起来还要多亏你的帮忙，这钱也当有你的一份。”
陆央顿时明白了，看来先皇留给私生子的财富他已经拿到手了，想来能支撑秦言搞篡位的财富定然少不了，难怪慕容雁这么财大气粗。
但……摘星台还是婉拒了哈，她怕自己和他真成昏君和妖妃组合了。
陆央对上他的视线，试着道：“陛下若是非要建些什么的话，不如拿这钱建女子书院吧？”
这个朝代对于女子读书并不那么反对，京中的贵族女孩也都是读书识字的，只不过都是请先生到家里教习。
要是有书院的话，大家也就有个专门读书交流的地方了，总比闷在后宅等着嫁人有意义。
原主那么死心眼地守着秦言，也是她待的地方太窄，兴趣爱好也没有，只能看得见秦言一个人，可不得执念越来越深吗？
要是秦言这个清高固执的儒家书生做了皇帝，自然不会容许建什么女子书院，但慕容雁就不同了，他骨子里就是离经叛道的，连亲爹亲兄弟都敢杀，建个书院又算什么。
慕容雁看着她，似有些诧异。
陆央看着他，接着道：“我知道，陛下娶我是看不下去我对秦言执迷不悟，想救我吧？若是建了书院的话，陛下便可以救更多的人了，她们读书识字见了更广阔的天地，明白更多的道理，自然也不容易耽于情爱了。”
慕容雁漆黑的眼眸凝视着她，好一会儿，却面带不悦地道：“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
陆央差点以为他要反对的时候，唇上就忽然被人咬了一下，他搂着她的腰，气息微沉：“在你眼里，朕难道是为了救人才娶你吗？”
陆央：“……”
陛下你重点是不是不太对？
慕容雁眼眸微眯，凑近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你不信朕喜欢你？”
他的气势有些可怕。
陆央脸上却没有以前的惧怕，望着他，还反问道：“陛下和我相识不久，也不够了解我，为什么会喜欢我？”
见她现在竟然有胆子反过来质问他，慕容雁反而没有发怒，反倒笑了下，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她的脸，道：“但朕了解自己啊。”
陆央一怔。
他微凉的手指已经触上了她的眉眼，他声音都柔和低哑了一些，道：“第一次见到你哭的时候，朕就觉得你哭起来真好看，不然街上那么多人，朕怎么不抓别人只抓你？”
陆央：“……”
……她就说当时她都暗示秦言的探花身份了，他怎么把她给劫持了。
感情是戳中他变态的审美了？
慕容雁说着，将她拥入了怀里，声音低缓微哑地道：“而且，你看，朕只喜欢这样抱着你，亲你，看到你就心情很好，难道你还不信朕喜欢你吗？”
他还身体力行地证明似的凑过来亲了亲她，这个吻倒是难得的纯情温柔，酥酥麻麻的似羽毛在心尖拂过一般，让人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倒是你，喜欢朕吗？”他一边吻着她，一边轻声问道。
看着他平日里冷峻暴戾此刻却俊美无俦格外温柔的面容，这谁扛得住啊？
陆央毫不犹豫地就说了“喜欢”两个字。
但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慕容雁的神色就猛地一沉，盯着她，好像她说的是讨厌他似的，翻脸无情地松开了她，转身就走，头顶犹如乌云罩顶，看着就好像有些委屈，还有些愤怒。
慕容雁的确是很愤怒，甚至恨不得立刻把秦言给杀了。
就算不愿意承认，他此刻也快嫉妒疯了。
陆央对秦言那么痴情，都愿意为了秦言去死，怕他伤害秦言才被逼着和他在一起，以前还会反抗他，现在甚至都学会甜言蜜语敷衍他了！
她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他，就因为他不是秦言，所以喜欢这种不真诚的谎话就可以随随便便毫不迟疑地对他讲出来了吗？
他就像是她心上人的替代品，是两个人里多余的第三个，是被践踏的草，被雨淋湿的狗！
他什么都不是！
她根本一点都不重视他才会这样敷衍他哄骗他！
慕容雁沉着脸，越想越气，阴郁的气场几乎要凝为实质。
陆央看着他的背影一脸懵：“……？”
他果然跟书里写的一样性情阴晴不定啊，刚才还甜甜蜜蜜地亲她呢，转头就忽然……emo了？
第139章 被探花厌弃的夫人（十四）
秦言在同陆央和离以后又迅速同陆嘉音定了亲, 婚期就在下个月。
不过，秦言如今明面上只是朝廷里的一个小官而已，他和陆嘉音的婚事没被人议论多久, 就很快被皇帝即将迎娶皇后的大事件给盖住了热度。
宫中都已经开始筹办立后大典了，但群臣却还不知道皇后到底是哪家姑娘, 对方的门第、容貌、性情一概不知。
如果是在先皇当政时期, 群臣定然会反对陛下迎娶不知来历的女子, 会谏言让陛下选秀, 从这些大臣精心培育的千金贵女里挑选皇后人选。
但轮到当今的这一位陛下, 群臣在他即位之初就已经被他治得服服帖帖了，哪儿敢反驳他半句？
甚至, 在听到他终于要娶妻的消息以后, 群臣还觉得安心、庆幸，他立后以后，自家女儿也就安全了，也不用担心江山会后继无人了。
大臣们以前也不是没有过送女儿入宫攀龙附凤飞黄腾达的想法，但宫里按照惯例办过一届选秀, 皇帝是没驳斥什么，只是似笑非笑地任由他们热火朝天地操办，到来头也没有一个后妃选上，这一宫的秀女最后全都落选还不准送回家，留在宫里苦不堪言地做了宫女。
有宫女不甘心甚至还想下药勾引皇帝, 结果直接被砍了脑袋送回家门口，将那家人吓得至今还有心理阴影。
这一招也算是杀鸡儆猴了，至此以后, 没人再敢干涉皇帝立后或是纳妃，甚至都做好了皇帝可能会从旁系皇孙贵胄里挑选继承人的准备。
至于送女儿入宫的想法是彻底没了, 这样冷心冷肺狠辣暴戾的君王，哪怕做了他的妃子，他也是不会因为美色而提拔妃子娘家的，反倒是妃子可能因为惹怒他而害得全家被株连。
因此，陛下的立后大典筹备得很是顺利，群臣甚至都欢欣鼓舞地期待着立后大典的到来，好一睹皇后的真容，满足一下好奇心。
*
就在成亲的前一晚，按理说新婚夫妻成婚前不能见面，但慕容雁并不是这种默守陈规的人。
所以，两人晚饭还是一起吃的。
在吃饭时，慕容雁却没怎么动筷子，只是一直盯着她看。
陆央忍不住抬头问道：“陛下有话想说？”
慕容雁的眼眸晦暗不明，过了片刻，才道：“秦言一直在找你，明日，你就会看见他。”
说着，他仍旧一直看着她，好像想要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似的。
陆央恍然，他……不会是在怕她当场悔婚跟着秦言跑了吧？
难怪那天听她说她喜欢他，他还满脸不高兴，敢情他是半点都不信啊。
看来她之前扮演的深情人设是真的很成功，连慕容雁都骗过去了。
两人都要成婚了，她不希望他心里还有刺，更何况被误会喜欢秦言实在也有些膈应人。
陆央看着他，很认真地道：“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
慕容雁的眸色很深，注视着她，缓缓道：“杀了他也没关系吗？”
陆央一怔，从这话里听出了不寻常的语气，显然，他现在不是在吃醋，而是在说真的。
她看着慕容雁似带了些杀气的表情，难怪今晚他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秦言就是先皇流落民间的那个私生子的消息。
秦言是先皇的心上人生的儿子，慕容雁能容得下他才怪，只是以为她还喜欢秦言，所以担心他动了秦言她会同他闹吗？
陆央看向他，解释道：“以后他的事情不用和我说，他的死活和我无关，陛下想做什么都不用考虑我，我也只是因为他是我夫君才喜欢他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已经不是她夫君，她自然也不会再喜欢他。
慕容雁盯着她，看不出来信没信，但神情显然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了，只是眉眼间还是有些阴郁，显然光是提到秦言这个私生子就令他心情有些暴躁。
这时，陆央主动靠近了他，握住了他的手，在他垂眸看过来时，对他道：“我对陛下说的喜欢是真心话。”
慕容雁一怔，闷头喝了一杯酒，声音有些冷沉，道：“你说这些是想护着秦言？”
闻言，陆央却松开他的手，起身就走：“陛下不信我？”
没等她站起身来，慕容雁已经拉住了她，将她抱到了腿上，掐着她的腰，眼眸深邃，声音低哑，道：“朕信你就是。”
就算是谎话，说得多了，早晚也会成真。
*
成亲当天，陆央一早就被宫女从被窝里拉出来梳妆打扮。
寻常官宦人家成亲的流程就够繁琐累人了，皇家的立后大典自然更是隆重非凡。
还好她是新娘子，在花轿里睡觉外头的人也瞧不见。
宫里没有什么太后，不需要跪拜父母，只需要按照流程祭拜先祖、天地就行了。
在登上祭拜天地的玉面长阶时，文武百官已经穿着官服戴着官帽整整齐齐毕恭毕敬地立于阶下两侧了。
慕容雁牵着她的手穿过群臣中间，一步步走上了长阶。
当他们登上了高台时，群臣俯身行礼叩拜，齐刷刷跪了一地。
只是当抬头看清了这位皇后娘娘的容貌时，不认得她的大臣自是神色平静，但见过她的一些大臣却是神色大骇，就跟见了鬼似的。
丞相到底经过大场面的，神色震惊一瞬就稳住了。
倒是女配的亲爹大将军看着她，瞳孔都在颤，震惊的表情里甚至有了些惧怕，大概是心里知道对这个女儿不好怕对方得势以后报复。
但反应最大的还是刚同她和离的前夫秦探花了。
在看清了高台上穿着红衣高贵美丽的皇后竟然就是他以为失踪了的夫人时，秦言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好像以为这只是一场幻觉。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携着他的夫人的手接受群臣叩拜，而他却只能跪在他们脚下屈辱地俯首叩拜。
可明明皇位本该是他的，陆央也是他的夫人！
怒火一下子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几乎要站起来上前的时候，他旁边的左右两个大臣眼疾手快将他摁了回去，还顺便捂住了他的唇。
敢在陛下成亲的大好日子闹事，秦探花真不想要命了？
秦言被他们压得动弹不得，眼睛死死盯着上面的两人，眼眸都发红了。
他紧紧咬着牙，口腔里都弥漫出血腥味，但心尖却好像也在滴血。
难怪他一直找不到陆央，原来她被皇帝强抢入宫了！
陆央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同皇帝成亲？
她定然是被逼迫的！
这一刻，他的恨意直达巅峰，快被气疯了似的竟然直直瞪向了慕容雁，旁边的大臣也快被他吓疯了。
他不想要命，他们还要啊。
第140章 被探花厌弃的夫人（十五）
在秦言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用那种仇恨而愤怒的目光直视着高台上的帝王时，群臣已经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暴君一怒之下株连了他们。
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 高台之上的皇帝没有发怒，反而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众人的精神却更加紧绷了, 死死低着头不敢同帝王对视上, 好像这样就不会被注意到似的。
陆央转头去看慕容雁, 就见他紧紧牵着她的手, 还冲秦言微微勾了下唇角, 眼底都带了几分挑衅和得意，的确不是生气的样子, 更像是晃着蓬松漂亮的尾巴耀武扬威宣誓主权的神气。
“……”
真是幼稚。
但秦言恐怕没有领会到对方挑衅炫耀的这一层内涵, 反倒在对方似笑非笑的冷峻神情里渐渐白了脸，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做了藐视君威的行为似的，惶恐地猝然低下了头，单薄的身形都快摇摇欲坠了起来。
或许是慕容雁心情好，也或许是还不到处理秦言的时候, 慕容雁轻飘飘收回了目光，一场风波就这么悄无声息间过去了，但底下的暗涌却还在继续。
*
在结束所有成亲的流程回到寝宫里以后，陆央感觉自己已经快饿晕了。
宫女上前来回话说陛下让她自便，不用等他一起。
陆央看着已经在开始将一样样饭菜摆上桌的宫女, 知道慕容雁就是这样随心所欲的性子，不那么注重规矩。
要是不够了解他的话，听见他这话, 指不定就得误会他对她不满在冷落她了。
不过，当皇帝虽然爽, 也是真的忙啊，成亲当天他竟然都还抽时间去处理一下紧急的军报。
陆央吃完饭以后，就换下了压得脖颈酸疼的凤冠，还在宫殿里面的温泉池子里泡了会儿澡。
等她沐浴好换了寝衣出来时，就看见不知何时回来的慕容雁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殿内侍立的宫女太监也已经都退下了。
殿内安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慕容雁看着她长发披散衣衫轻薄站在那里的模样，眸色幽暗，喉结微滚，竟然生出了些紧张的情绪。
她的衣衫也太薄了，衬得身形格外纤弱娇小，鲜红的纱衣下似能看见白玉般的肤色，还有细细的腰身，仿佛轻易就能折断似的脆弱又充满了诱惑。
陆央走到了他的面前，抬头望着他，眼眸水汪汪的：“陛下？”
慕容雁看着她，轻咳一声，声音微哑：“朕看你的头发有些湿了，朕帮你擦一擦。”
陆央对他一笑：“好。”
看着她乖巧清丽的笑，慕容雁心头都荡了下，神色看着却愈发冷静沉稳。
陆央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坐下以后，慕容雁站在她身后替她擦着头发，只是大概从来没做过这种事，他的动作很轻，也有些僵硬，怕会弄坏她的头发似的。
陆央透过铜镜看向他，不由感叹果然是这本书里的颜值天花板，这么糊的画质都挡不住烛火光线底下他一身红衣酔玉颓山般的美貌。
能得到这样的美人，哪怕她在这个世界要一直享受荣华富贵她也愿意啊！
似察觉到了她一直看着他的目光，慕容雁面上愈发冷凝，心里的紧张情绪不由加重。
她为什么要一直看着他？
是在暗示什么吗？
他……是该主动一点，只是……先从哪一步开始比较好？
就在他脑海里的画面逐渐不可言说，有些口干舌燥的时候，陆央忽然惊呼了一声，他差点都要以为她看穿他在想什么了。
他表情严肃地看过去，就听见她声音轻软地道：“陛下，你拽我头发了。”
“……”慕容雁忙松开了手里的长发，问她，“是我力气有些重了，疼不疼？”
陆央摇摇头，望向他，没说话。
慕容雁被她仿佛带着钩子似的目光看得心跳都快了几分，她这样看着他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果然是在……等他主动吗？
她这样抬头望着他的样子也……让人很想亲她。
慕容雁落在她嫣红唇瓣上的眸光暗了暗，正要俯身凑过去时，陆央微微眨了下眼睛，忽然开口道：“陛下，时辰也不早了，要我帮你沐浴更衣吗？”
慕容雁的身形猛然一顿，对上她单纯清澈的眼眸：“……”
所以，她看了他半天就只是在想这个吗？
他若无其事地淡定“嗯”了一声，好像他压根没有会错意也没有想亲她一样。
*
但等到了温泉池子旁边，慕容言就有些后悔了，这里怎么这么热，温泉飘出的雾气好像让人愈发身体燥热了。
陆央还穿成这么轻薄不庄重的样子站在他面前，对他道：“陛下，抬下手。”
慕容雁张开手，看着她替他脱下外衣，盯着她白皙如玉似的后颈，从
没感觉被人伺候沐浴竟然是这么折磨的事情。
只是……她为什么这么平静？
是因为……他不是她喜欢的人吗？
慕容雁微微俯身，紧盯着她，眼神里带了一丝探究，完全没发觉自己的衣服都快脱光了。
陆央还顺便摸了摸他的腹肌，果然是练武之人，他的腹肌紧实，线条也很漂亮，太性感了。
但就在她的手指碰到他的腹肌往下移时，他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抬头，就见他微冷着脸道：“够了，你不用这样卑微地讨好朕！”
她是他的皇后，为什么要做这种伺候更衣的活儿，她再这样，他都要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有求于他什么了。
陆央：“……”
这是讨好吗，美人沐浴这是福利好不好？
就在慕容雁以为她会退下的时候，她却忽而凑近了来，踮起脚，在他有些愕然的视线里，吻上了他的喉结，声音柔弱又单纯地道：“我是喜欢陛下才这样做啊。”
慕容雁身体僵住，在反应过来以后，扣着她手腕的力道都更大了些，当她柔软的唇瓣落在他喉间时，他好像被什么灼伤了似的震惊地后退了一步。
却忘了身后就是温泉池子，就这么拽着她“扑通”一声掉了进去，溅起了无数水花。
陆央猝不及防被拽进了水里，呛了几口水，就见慕容雁语气有些着急地问她：“没事吧？”
温泉池内热气氤氲，慕容雁光裸着胸膛，漆黑的长发湿润地垂落下来，那张俊美的脸也染了几分水雾，看着更是蛊惑人心。
“我是没事，但衣裳都湿了。”
听见这话，慕容雁好像这才发觉两人正紧紧地贴在一起，想到她刚才的举动，他眸色晦暗不明地看过去，对上了她湿漉漉的眼眸，再也忍不住，俯身吻了过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水到渠成，两人在温泉里做了一次，又辗转到了温泉岸边、床上，等到彻底结束时天色都已经快亮了。
陆央第二天醒来时都已经快午时了，但慕容雁是真的精力充沛又十分勤勉，竟然还起了大早去上早朝，简直就是天选打工人。
皇帝也不是谁都能做的，他这份儿超级内卷的毅力就超过了他那些先祖们。
*
陆央当上皇后没几日，将军府上那位从前一直苛待她的姨娘就派人传了消息想要求见她。
陆央猜也知道这位一直看不上她的姨娘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怕她报复他们，更甚者想要拿捏她借着她如今的地位得些好处。
陆央直接拒绝了见她，就让她提心吊胆地怕被报复吧，原主以前在她手底下生活不也是提心吊胆的吗？
将军府如今已经和秦言绑定在了一起，等到秦言这艘他们眼里的大船彻底沉下时，将军府自然也都完了。
慕容雁没有立即动手，多半是想要将支持秦言的这批党羽一网打尽，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需要围观秦言的凄惨结局到来就行。
不过，她虽然是皇后，但后宫里也就她一个人，慕容雁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陪着她，时日久了难免无聊。
慕容雁还记得她之前提过办女子书院的事情，就将这件事交给了她监管，给了她自由出宫的权力，还派了暗卫保护她的安全。
办书院这件事有钱又有权，推行得自然也就顺风顺水，甚至书院还没建成，就已经有不少人想要报名了。
就在书院建成的那一天，陆央过去了一趟，逛完书院出来，正想着各科夫子的人选时，就在书院门口被人给拦住了。
拦住她的人是多日未见的秦言，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一见她就要上前。
小五挡在她面前，呵斥道：“大胆，见了皇后娘娘还不行礼？”
秦言脚步顿住，脸色微白，看着她，好像以为她会对他心软似的。
陆央看着他，却没说话。
秦言脸色更白了，这才一点点俯身行了礼，声音干涩：“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陆央语气淡淡地道：“秦大人有事？”
秦言目光晦暗地看着她，好像两人之前有多情真意切如今却被人拆散了似的凄苦味道。
他看了看簇拥着她的护卫，低声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陆央看他的眼神却没有半点以前的柔情，反倒十分冷淡不耐：“事无不可对人言，秦大人有话直说便是。”
秦言显然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态度，有些受伤又愕然地看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辜负了他。
陆央无语，直接绕过他就要走。
这时，秦言压抑了很久似的忽然开口道：“是皇帝逼你的对不对？”
陆央脚步顿住，转头看向秦言，秦言好像以为自己说中了似的神情微动看着她。
她都佩服他的自恋，到现在还能觉得她对他情根深种似的。
陆央嫌弃道：“不是。”
见秦言愣住，好像还不愿意信似的，她又接着道：“不是你说让我找个心上人同你和离么？我现在已经找到这样的人了，妹夫。”
在听见她的称呼以后，秦言的表情就跟被鱼刺哽住了似的看着她，片刻后，才道：“不可能，你是还在生我和你妹妹的气，所以……”
陆央都听不下去了，转身就朝着马车停靠的方向走去，懒得理他。
秦言想要上前，被护卫给拦住了，他没有武功，小五上前一个巴掌扇过去他就倒了。
春雨也狐假虎威似的站在小五旁边，冷笑道：“你若再敢胡言乱语纠缠小姐，陛下知道了定要你好看！”
她早看秦言不顺眼了，现在小姐找到了真心相待的夫君，她自然不能容忍秦言这个负心汉来搞破坏。
但在她话音落下时，秦言抬头盯着她的眼神却有些渗人。
秦言此刻恨得眼珠都快滴血了，这个贱婢竟敢如此羞辱他！
他不信陆央真的刚和离几日就不喜欢他了，定然是皇帝逼迫她的，这么多人看着她，她就算想要说真心话也没有办法。
原本他对陆央的在意如果只有三分的话，在她被他憎恨的皇帝抢走以后，这份在意就到了十分。
总有一天，他会将本该属于他的皇位和夫人都夺回来！
*
在回宫以后，陆央就主动同慕容雁提起了她在宫外见到秦言的事情。
毕竟，就算她不说，他也会从暗卫那里知道，他又那么爱脑补，谁知道会不会误会什么。
这时候，慕容雁正在批奏章，闻言，只是镇定地“嗯”了一声。
陆央觉得奇怪，凑近他，道：“陛下就不想知道我们说了些什么？”
他之前不老怀疑她还喜欢秦言吗，一提秦言就炸毛，现在竟然这样平静？
慕容雁却单手抱住了她，另一只手还能流畅自如地在奏章上写批语，好像按住的是捣乱的小猫似的，道：“别闹。”
陆央：“……”
怎么就是她闹了，明明是他不正常。
见她盯着他，慕容雁好像看出她在想什么似的，放下了手里的奏章，将她抱到了腿上，声音低沉平稳：“朕说了信你自然不会多问，除非……你背叛了朕。”
陆央和他对视了片刻，看出他是认真的，她忽而笑了下，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问：“那陛下就不吃醋吗？”
慕容雁：“不吃。”
陆央看着他：“以往陛下可不是这样的态度，如今这样冷淡，果然是得到了就不在意了。”
慕容雁好像被气笑了似的笑了一下，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贴近她的脸，道：“你都敢这样放肆地同朕说话了，朕还不够在意你？”
说着，他搂住她腰的手猛然收紧，往前顶了下，似笑非笑地在她耳边低声道：“爱妃要在御书房感受一下朕对你的在意吗？”
陆央：“……”
婉拒了哈，他怎么这样开不起玩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