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爱意

    「这两个生来六眼的人,其实是这个世界上距离最相近的人。」


    ◆◆◆◆◆


    据说这根手指是宇智波神奈从一个刘海怪人手里抢过来的。


    据说那个被装在便利店购物袋里的头盖骨是一个遭到抢劫的刘海怪人的。


    狂风擦着车窗咆哮,朝前延伸的公路宛若盘踞在山间的巨蛇,泼洒在车窗的月光明明灭灭,映在路面的树影扭曲跳跃。


    从前方的驾驶座折过来的手捏着一根尸蜡化的手指,女孩纤细白皙的手指衬得那根手指越发的诡谲妖异。


    伏黑惠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眉头不自觉地抽动了两下。


    虎杖悠仁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接,伏黑惠本能地伸出手,在对方的手指触及到那根手指前,抢先一步夺了过来。


    “你不能吃。”伏黑惠捏着那根尸蜡化的手指,秀气的眉头锁紧,翠绿色的眼眸溢出凌厉的锋芒。


    “我们谁都不知道你到底能吃下多少手指。”


    少年院发生的事情像是一笔被留在心底的永不退色的墨迹,血淋又扎眼。


    “一旦宿傩逃脱控制,谁也不清楚他会做什么。”


    那是个不受人类观念束缚的王八蛋,常规意义上的思维方式在他身上根本无法适用,所以对方的行动自然也就变得难以预估。


    如果只是单纯地伤害人类,那么自然会有五条悟去阻止,就算五条悟不动手,在宿傩的意识替代虎杖悠仁的意识浮出身体表面的时候,宇智波神奈也会动手,新仇旧账一起算,并且绝对不会手软。


    这样一来,问题的重点变成了虎杖悠仁本人,宿傩对自己的容器动手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就像在少年院,伏黑惠亲手看着对方把虎杖悠仁的心脏从胸腔里掏出来。


    事情就发生在眼前,他当时就在现场,却无能为力。


    “再说一遍,不可以吃。”


    发梢支棱的男孩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命令一样的语气,锐利的目光像是沿着刀弧流淌而过的锋芒。


    被当成小狗对待的虎杖悠仁没由来的有些怂了,“……我知道了。”


    前方的山路转弯,宇智波神奈熟门熟路地打着方向盘拐弯,两个男孩的身形一歪,车窗外的轮胎擦着路面尖叫,两个男孩的脑壳“哐当”一声撞在一起。


    某人对着油门又是狠狠一脚,汽车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凶猛得宛若雄狮一样顺着笔直的公路疾驰。


    伏黑惠:“……”


    这个人能不能靠谱一点?好歹是五条家的祖先啊!!


    海胆头转念又想到五条家不靠谱的当代六眼,顿时气得肝疼,老半天只能想出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两个男孩扶着被装疼的脑袋爬起来,伏黑惠抬头,白皙的手突然抵到了眼前,连带被修剪得圆润的指甲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宇智波神奈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了过来,还伸到了他面前。


    “不吃的话给我咯。”宇智波神奈语气轻松。


    伏黑惠顿了顿。


    男孩捏着手里的咒物,漂亮的绿眼睛盯着女孩儿圆润的指甲,大脑陷入了沉思。


    其实并不是不能,反而非常合适。


    伏黑惠并不清楚一千年前的六眼和诅咒之王的纠葛,已有的记载里估计也没留下什么有用的情报,各种细节怕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但是虎杖悠仁是两面宿傩的容器,当事人被关在这具身体里,无限拉近了诅咒之王和咒术师的距离,偶然一次获得诅咒之王的记忆,即便只是部分记忆也非常有用。


    伏黑惠大致猜得出来,千年前的六眼和诅咒之王不仅仅是相看两相厌,更是见了面不打死对方就不罢休的那种恶劣关系。


    不共戴天,意味着她站在两面宿傩的对立面。


    她不会放任两面宿傩的所作所为。


    生于平安时代,一千年的时间涵盖的有关于诅咒的事情,肯定比现如今咒术界任何一个人都要来得广阔,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如果是她,说不定会有办法救虎杖悠仁。


    手指不自觉地用力,伏黑惠捏紧了手里的手指,盯着那只手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移,起搏的心脏疯狂跳动。


    虽然无论是在外貌上还是在相处的过程中,宇智波神奈给人的感觉和五条悟非常相似,可是伏黑惠无法笃定她真的是个五条悟2.0版本,更不清楚她的为人。


    如果她要拿着宿傩的手指去做违背咒术界律法的事情,就算是他和虎杖悠仁加起来都无法阻止她。


    这是个赌博。


    轻松跳脱的音乐在车厢里响个不停,宇智波神奈像是在顺着音乐节拍打着方向盘一样,指挥着车头扭来扭去,整个人的姿态轻松得不得了,全然没有即将要接手特级咒物的紧迫感。


    伏黑惠:“……”


    怎么办,感觉这家伙好不靠谱。


    海胆头的眉头几乎要拧成个麻花,宇智波神奈干脆吹起了口哨,一瞬间车厢里的气氛变得相当轻松,大有他们其实是开着车去交游的架势。


    伏黑惠:“……”


    冷静点,往好处想想,五条老师也不是每时每刻都靠得住,可是关键时刻一定靠得住。


    伏黑惠压住心头的暴躁,抱着赌博的危险心态预备把手指交到宇智波神奈手上的时候,这人突然来了一句。


    “不吃的话,我吃了哦。”


    伏黑惠:“……”


    他错了。


    伏黑惠瘫着一张脸,把攥着宿傩手指那只手收了回来。


    这个人还不如五条悟!!


    伏黑惠泄愤一样把头扭过去,拒绝沟通。


    “我忘了跟你们说了。”


    宇智波神奈把折向后背的手收了回来,靠在窗玻璃前,单手扶着方向盘,圆圆的小墨镜要掉不掉地挂在鼻梁上。


    “吉野顺平和特级咒灵有牵连哦。”宇智波神奈说。


    虎杖悠仁:“……”


    伏黑惠:“……”


    “那只咒灵是和七海海战斗过。”宇智波神奈又吹了个口哨。


    虎杖悠仁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眼瞅着就要扑上去抢方向盘,被理智在线的伏黑惠摁着脑袋固定到了座位上。


    高速公路上强抢司机方向盘,无疑是自杀行为。


    伏黑惠强行摁住虎杖悠仁。


    “顺平……”虎杖悠仁的嗓音骤然拔高。


    “大丈夫。”宇智波神奈说。


    “多亏吉野凪是个隐藏的酒鬼。”


    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微微偏头,鬓角的发丝顺着贴着耳廓滑落,墨镜边框流淌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冰冷的光泽仿佛要凉到人的心底去。


    “酒醒之前应该无法从「帐」里走出来。”


    虎杖悠仁:“……”


    伏黑惠:“……”


    伏黑惠:“……什么「帐」?”


    这人什么时候下的「帐」?


    “禁止咒灵进入的「帐」。”宇智波神奈说,“代价是允许人类自由出入,包括诅咒师。”


    话一落音,“诅咒师”三个字钻进耳朵里,虎杖悠仁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安心啦。”宇智波神奈说,“诅咒师的时间也是非常宝贵的。”


    对于现在的羂索来说,比起人类,操控咒灵要来得容易。


    人类都是无利不起早的生物,何况是诅咒师,如果没有足够值得他们动心的价值,诅咒师不会听命于羂索。


    以至于羂索强有力的盟友,咒灵一方占据了大部分。


    诅咒师大部分盘踞在人流量庞大的东京,神奈川这一带数量虽然算不上少,但远远比不上东京,更别说是心甘情愿被羂索驱使的诅咒师。


    况且她掀了羂索的天灵盖,光是处理那个光溜着的脑袋已经足够让他目前顾不上别的事情,哪里还有什么闲功夫在一个晚上之内通过黑||市中介联系诅咒师?


    伏黑惠手下的动作顿了顿,被伏黑惠强行摁住的大型狗子虎杖悠仁稳定下来


    伏黑惠:“……”


    意外的……好像有点靠谱。


    “所以……手指真的不给我吃吗,惠酱?”


    隔着车前镜,伏黑惠看到那双皮卡皮卡眨个不停的苍蓝眼眸,活似一只卖萌的白毛猫猫。


    伏黑惠:“……”


    当他没想过。


    “但是呢……”宇智波神奈摸了摸下巴,“那孩子的大脑被那个咒灵改造过哦,现在勉勉强强说得上是个术师吧。”


    白皙的手指屈起,指尖轻轻点在鼻尖,被擦得发亮的后视镜倒映出弯起的嘴唇。


    “水槽里的鱼如果被推进了海里,很快就会死掉。”


    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可是两个男孩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鱼”是吉野顺平,海是咒术界,推他进咒术界的人是那个能通过触碰人的灵魂改造肉||体的咒灵。


    吉野顺平的一生,真正意义上接触诅咒这种存在是在电影院之后,诅咒发生属于特殊情况,又那么恰好,那只咒灵具备了改造人类大脑的术式和条件,本身也乐得接触玩弄人类。


    普通人社会里的诅咒尚且让他痛苦不堪,何况是填满了诅咒和扭曲的咒术界。


    如果没有正确的引导,早晚有一天,吉野顺平要么变成诅咒师,被整个咒术界通缉,然后处决,要么死在那只咒灵手里。


    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虎杖悠仁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伏黑惠:“……”


    受不了了,他再也受不了了。


    “你给我一次性把话说完啊!!”


    海胆头暴起的瞬间被虎杖悠仁拦腰抱住了腰。


    “伏黑,冷静点!这里是高速公路啊!!”


    高速公路上殴打司机,是要出人命的啊!!!


    ……


    宿傩的手指最后被伏黑惠交到了高专的忌库,顺带说明一下,接收特级咒物的人是夜蛾正道。


    五条悟非常遗憾,因为这根手指没有被虎杖悠仁吃掉。


    宇智波神奈非常遗憾,因为自己没有吃到这根手指。


    夜蛾正道非常庆幸,这根手指没有进虎杖悠仁或者宇智波神奈任何一个人的嘴里。


    残缺的身体部分最后在咒术总监会的命令下被移交到了咒术高专的忌库,天元结界笼罩下的1000多扇不断变化位置的大门里,只有一扇是通往忌库的门,没有什么比这个地方更适合藏匿特级咒物。


    传统风格的道场铺了实木地板,地板被擦得光亮,白昼的日光淌了一地,像是闪闪发狂的碎金。


    宇智波神奈半瞌着眼皮躺在地板上打盹,素白色的眼睫染上了薄薄的金色,翘起的碎发白得近乎透明。


    道场的大门被打开,地板被踩出笃笃的声响,脚步声靠近过后,就是衣物摩擦时发出的窸窸窣窣声,那人在靠近她的地方慢慢地蹲下身来。


    “我以为你会很想要那根手指。”低沉的声音宛若大提琴奏响。


    宇智波神奈瞌着眼皮,姿势懒散得像是只趴在地板上晒太阳的猫儿,“你想多了。”


    雾凇一样素白的眼睫掀起,苍蓝的眼眸清澈璀璨到近乎魔魅,落入瞳孔的光线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我之前就说过,我们关系很差。”宇智波神奈说。


    蹲在宇智波神奈身侧的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两双苍蓝的眼睛隔着墨镜黑色的镜片无声对视。


    安静填满了这座道场,时间的流逝缓慢到让人倍感折磨。


    轻佻的笑声像是击入湖面的石子,五条悟垂眼看着躺在地板上的人笑出声来,“这话好像不是在说谎。”


    “吉野顺平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宇智波神奈打了个哈欠,松散的眉眼透着一股子倦意。


    “我当然是想直接弄到高专里来。”五条悟的嗓音带着轻浮的笑意,“不过嘛,他和悠仁不一样。”


    那个孩子太过敏感忧思,完全和虎杖悠仁是两种类型。


    “难就难在那孩子居然和咒灵产生关联。”五条悟托着腮,“居然还是可以对对方深信不疑的关系。”


    保不齐会对咒术师产生排斥。


    “不过,没关系。”五条悟伸出一只手指,指尖正对着天花板开始绕起了圈圈,“五条老师会好好纠正他的。”


    五条悟的行事风格,用八个汉字来概括一下,就是我行我素,为所欲为。


    不说未来,目前的吉野顺平多半没想要和咒术师接触,一心铆死在那只咒灵身上,人尚且没有进入咒术高专,五条悟就将人划分到了自己的负责领域内。


    五条悟突然察觉到那双眼睛里的目光开始变化,眼睑下垂,圆圆的猫儿眼眯起。


    “你随意。”宇智波神奈的嗓音里带着古怪的笑意。


    抬起的眼皮又合了上去,眼前的人重新闭上了眼睛,像是只打盹的猫咪一样。


    “喂喂喂,奈奈酱。”五条悟戳了戳宇智波神奈软乎乎的脸颊,意外发现手感不错,于是又多戳了几下。


    宇智波神奈跟个棒槌一样没反应。


    “之前我就在好奇。”


    偶然一次,五条悟从两面宿傩口中得知,他的祖先和诅咒之王的成长轨迹非常相似。


    “呐,平安时代最强的术师到底教了你什么。”


    能将一个生来不懂爱为何物的小怪物铺垫成如今这副模样。


    口口相传的故事和典故里,麻仓叶王是堕魔的大阴阳师,因为无法坚定自己的内心,败给欲||望而堕落。


    可是五条悟完全不信这些流传下来的话语。


    他是宇智波神奈一千年的源头,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影响到了一千年前的麻仓奈奈。


    虽然麻仓叶王并不是宇智波神奈这个存在全部的因素,可是他却是一个不可缺少的起点。


    “宿傩啊……”五条悟拖着长长的尾音开口,“可是完全——不理解哦。”


    平等地蔑视一切,蔑视人类的诅咒,蔑视人类的情感,蔑视人类的欲||望,蔑视人类的爱。


    同样是瞰俯这浑浊人世的人,宇智波神奈却意外地能理解人类的欲||望与爱意。


    “宿傩懂爱。”宇智波神奈轻声开口。


    突如其来的沉默重新将道场填满,发亮的尘埃无声起落,斑驳的树影映在薄薄的窗纸上,清脆的鸟鸣顺着障子门渗入室内。


    苍蓝色的猫眼凝固在了眼眶之中,好一会儿,五条悟瞪圆了猫儿似的眼睛。


    哇哦,这是什么世纪性的大玩笑。


    白发青年歪着脑袋,盯着躺在地板上的人好一会儿,像是只歪着脑袋打量另外一只猫的白毛猫猫,垂下的眼帘将思绪掩藏在薄薄的剪影里。


    好一会儿过去后,五条悟学着宇智波神奈的姿势,背靠着地板躺了下来。


    瞌上眼皮,两代的六眼像是进入了同一个梦境里。


    伏黑惠跨过道场的门槛,入眼就是跟两条并排的咸鱼一样躺在地板上的两个人,又像是两只品种和毛色相同的猫趴在同一张地板上打盹。


    伏黑惠顿了顿,顺着原路退出了道场。


    他突然意识到,这两个生来六眼的人,其实是这个世界上距离最相近的人。


    ……


    午夜的时候,东京下起了一场暴雨,磅礴的雨水冲刷着古老的山林,光滑的枝叶被流水洗涤得油亮。


    雨势从凌晨五点钟开始变小,淅淅沥沥的雨水一直绵延到了次日的早晨,天空填满了棉絮一样沉重的乌云,脏兮兮的模样像是在灰尘里滚了一圈。


    雨水顺着平滑的玻璃窗淋淋漓漓地往下淌,地板上踩出的脚步声急促而慌张。


    今天一大早,神奈川发生了诅咒袭击人类事件的消息传到了高专里,受害者是一位离异的女性,有一个孩子,目前处于高中阶段。


    鼻梁上架着厚重眼镜的辅助监督正在说明情况。


    因为目前还处于观测阶段,「窗」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监视,尤其是在七海建人和那只咒灵的战斗过后,态度反而变得更加慎重。


    据说是在家附近的遭到了咒灵的袭击,整个左腿被咒灵衔到了嘴里,腿骨被咬穿孔,不过好在肌肉没有完全被撕裂。


    “好在七海先生在附近。”


    原本是打算亲自上门和吉野顺平来一次面对面的严肃谈话,告知对方的危险性,并处于大人的义务提醒小孩远离危险,大人中的可靠大人七海建人上门,总比五条悟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老六上门要好得多,上面的人也默许了七海建人的行动。


    事情发生过后,那位女性被送到了医院,期间孩子也过来探望过,母亲没有醒来的迹象,孩子虽然没有过激反应,可是心情很是糟糕,随时有可能做出过激行为。


    现场的痕迹,七海建人下意识想到的是那只和自己交过手的咒灵,处理好现场后再回到医院,吉野顺平已经不见人影。


    再次收到吉野顺平的消息的时候,是位于神奈川的里樱高中出现了一个人为制造出来的结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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