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谨呜咽两声,挣扎着抬起手中的折扇,却在下一秒噗通一声向前跪倒。
簌簌的鲜血占满黑色的长衫,湿哒哒的流到地上,这幅场景,让赵小沫恍然想起那个在集市上被大兵一刀砍下的头颅。
“我……我杀人了……”
她呆呆的站着,过了好久,才反应过到底发生了什么,浑身颤抖,失魂落魄。
“阿越!我杀人了!”
善良又柔弱的女孩显然无法接受这残忍的事实,脸色苍白如纸,摇摇欲坠,目光惊恐又无助。
楚谨死了?
黑衣男人的尸体倒在眼前,楚越面上亦是惊疑不定。
他虽然厌恶楚谨,但念着他的身份,总是手下留情。方才那一剑,看似锋芒毕露,却并不足以置他于死地。
怎么就死了呢?
楚越有些不可置信,一时心情又十分复杂,楚谨是他的堂兄,虽然两人从小不对付,对方又做了许多错事,但就这样死在自己的手里,还是让他有一瞬间恍惚,心乱如麻。
直到女孩惶恐的哭声飘起,他才回过神,伸出双臂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不,小沫,别怕,你没有杀人,是我杀了他。”
“不要害怕,他再也伤害不了你了,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女孩的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的落在他胸前。
湿热的泪,灼烧了他的心。
楚越将女孩抱得更紧,心中的怜惜如潮水般上涌。
她一向胆小,脆弱得就像一枝含苞待放的蔷薇,一丁点风吹草动就会让她受伤,更遑论亲眼看到有人死在眼前。
“别怕,不要怕。”
楚越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抚拍着她的后背,灵气涌动,身侧的长剑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意志,剑身微微一震,随即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划破长空,带着两人御风而行。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身后是男人炽热的胸膛,高大的树木在身侧不断向后倒退,空气中是花草树木湿润的芳香。
这场面如此熟悉,却又早已物是人非。
赵小沫缩在楚越怀里,就像一只惊惶无助的鸟儿。
她的头依靠在男人胸前,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襟。
“我没有想杀他的,我真的没想杀他的……可是他非不放过我……”
泪眼婆娑中,眼前仿佛又出现那颗翻滚的人头,喧闹的集市上,就这么滴溜溜滚到她眼前。
人们常说,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
那么此时的她,是不是也被黑暗残忍的世界改变了呢?
曾经那和平的校园生活仿佛越来越遥远,就像是褪了色的旧照片。
贫穷啊,寒酸啊,丑陋啊,自卑啊,那些曾经压垮她整个青春期的东西,如今想来,竟像是浮在石块上的黄沙。
不,或者不该说是改变。
而是进化。
从海里的鱼儿走上岸边的那一刻起,鱼就不再是鱼。
当她被系统绑定的那一刻起,她也不再是曾经的赵小沫。
那么,她是谁呢?
是一个在陌生时空迷失的可怜少女,还是一个正在历劫的仙人?
是命运的编织者,还是一片随波逐流的落叶?
总要有这么一天的。
赵小沫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
除了人命,她需要面对的东西还有许多。
这算什么呢?她已经不是那个一心想着考研的少女,在这个可怕的世界,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死去,杀戮,掠夺,争抢,奴役,无边的血色。
她突然抬起手揽住楚越的脖子,仰起头,用力去亲吻他的脸。
疾驰的飞剑晃了晃,轻软的吻就像是电流,让楚越有一瞬间心脏骤停。
“小沫!”
他的身体僵硬的像石块,声音都变了调。
这还是女孩第一次主动吻她,甜软的唇,细密的香气,就像是一只长着尖牙的小猫,从脖颈到下巴,裸|露的皮肤,用力的吸吮,密密麻麻的噬咬。
有点疼,更有点痒,痒意一直蔓延到全身,又到心脏,心跳‘砰砰砰’,像是在打鼓,血液流淌着,全身的力气都像是握在手心的沙,在飞速流逝。
楚越用力揽紧她的腰,飞剑晃晃悠悠,降落到一颗树上。
这里的树好高,高耸入云,树干粗壮,虬结的树枝就像是盘踞的巨龙,树叶沙沙作响,在轻柔的风中,像是伴奏,也像是在欢笑。
“小沫,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男人的声音因为克制而显得低沉,双臂肌肉绷紧,眼睛里有火苗在烧。
她闭着眼,一面流着泪,一面在他身上乱拱,长长的睫毛颤抖,手指轻轻抚摸着他脸上的那道疤,湿润的红唇,就像是一颗水嫩的樱桃。
“为什么你的脸上也有了这样一道疤?”
“因为想感受你曾感受的一切。”
“你是个傻瓜。”
“没错,我愿意为你变成傻瓜。”
脑子就像是炸开了一样。
每一滴血都在沸腾。
楚越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骄纵,任性,嫉妒心强,他向来随心所欲,也从不会像大师兄般怜惜弱小。
所有的顾虑,踌躇,不过是因为眼前的女孩。
她是他的心,是他的肝,是他的肋骨,也是他心之所向。
然而下一秒,他便俯下身,以一种更加疯狂的态度吻住她的唇。
火热的吻,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仿佛要将两人的身体糅杂在一起。
碧蓝的天空,纯净得像是一面镜子。
男人的身体滚烫,烤得她快要融化。
他的吻从唇舌一路向下,衣摆松开,赵小沫突然开始哭。
身后是粗壮的树干,粗糙的树皮摩擦着细嫩的皮肤,火辣辣的疼,她的眼泪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真是要人的命。
“为什么哭?”
楚越抬起头,用手指轻揩她的眼角。
她也不说话,就是吧嗒吧嗒掉泪。
男人剧烈的喘息着,燃着火的眸子里闪现出痛苦的挣扎。
最后还是停了动作,将她抱在怀里。
“别怕,你不想做的事,我都不会做。”
“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他将她的衣襟重新拢起,脑子里却浮现那销|魂的触感,口中‘嘶嘶’吸气,只是这样抱着,便忍不住想要呻|吟。
静静的相拥,温柔的风中,好像变成了一对生活在树上互相清理羽毛的鸟,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样也很好。
不,应该说这样最好。
楚越有些恍惚,又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眼中浮现起一丝狂热,就见怀中的女孩双目逐渐失神,瞳孔涨大,像是陷入了一个梦里。
……
赵小沫的确在做梦。
晴朗的天空蓝得吓人,透亮得就像是一副不真实的水墨画。
苍翠的树木摇曳,逐渐与记忆中家门口的老槐树融为一体。
这是一个十分平常的夏天,14岁的赵小沫就读于家乡安平县唯一的一所初中。
这是一个十分偏僻的小县城,四面环山,人口稀少。
那年国家重振乡镇的政|策才刚刚起步,赵小沫的家乡依旧落后,人们贫困而麻木的重复着日复一日的生活。
小的时候赵小沫就总是在想,人为什么要活着。
这可真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对于一个刚刚十几岁的少女而言,却显得有些过于残忍而深刻。
相比于其他无忧无虑的女孩,她的青春期并不算美好。
赵小沫的家很穷,哪怕是在这个本就贫瘠的小城,依旧是最不起眼的存在。
父母都是从山沟中走出的农民,小学毕业,没有文凭,也没有手艺。
他们最初到处给人打零工,后来攒了点积蓄,便支起一个早点摊,专门卖早点。
卖早点不需要太多的技术,却是一个实打实的辛苦活。
凌晨两点,当整个世界还沉浸在一片黑夜,人们还在睡梦中时,赵小沫的父母就要起床忙碌。
从有记忆起,她的父母就总是很忙。
她最常见到的画面,便是父母佝偻着身子忙碌的背影。每天早上睁开眼睛便是,蒸笼氤氲的热气后,父亲直不起的腰,母亲被汗水打湿的刘海。
于是,十几岁的赵小沫很早便知道了这个道理。
活着,是一件很辛苦,需要全力以赴的事。
因为常年的早起,常年的睡眠不足,他们的脸上总是挂着大大的黑眼圈,身材干瘦,唇色乌青,一副没有精神,困顿不堪的模样。
赵小沫也很懂事,很少去打扰他们在白天补觉。
于是,安静又简陋的家里,总是只有她一个人静静的待着。
她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也没有爱好,小时候喜欢缠着邻居家的漂亮姐姐,但因为长得不好看,总是被排斥,被嫌弃。
贫穷,寒酸,丑,任何一样拿出来,都能轻易摧毁一个青春期的敏感少女。
赵小沫也是得天独厚,竟然把三样都占齐了。
在那些的寂寞的日子里,就连风都显得无情。于是,渐渐的,她成了别人眼中性格孤僻的怪胎。
街边连成线的树影和路灯,孤身一人的小巷,沾着泥水的落叶,破旧院子里的狗叫,还有早餐摊上旧桌子上整整齐齐摆成一排的豆浆。
这些,就是她的青春。
赵小沫长得不好看,她的父母自然也不是什么俊男美女,如出一辙的干瘦伛偻,灰黄的脸,独属于底层人的畏缩与朴实。
记忆里,那是一个天气正热的午后,妈妈难得做了一桌好菜,特意来接赵小沫放学。
每次到了放学时间,学校门口总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那年,还没有现在这么多小汽车,特别是安平县这样偏僻的小城,摩托车居多,自行车也有,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身材矮小,干瘪瘦弱的的妈妈是那样显眼。
她穿着惯常的旧衣服,整洁,却也土气。没有染烫过的发丝略显凌乱,从来不施粉黛的脸,不健康的暗黄。
她的手上拎着一个袋子,赵小沫知道那里装的是什么。
沿路捡的易拉罐。
赵小沫记得很清楚,当年这种铝制的易拉罐很值钱,一个能卖一毛,十个便能换成一块,一向节俭的妈妈经常出去捡,用装化肥的袋子装满,再用板车拉着一起卖掉。
钱难赚啊。
对于有钱人而言,那么多的钱也只是一串躺在卡中的数字;而对于赵小沫家这种底层的贫苦人家,一分一厘都能难倒英雄好汉。
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他们都不会放过任何一点赚钱的机会。
可即使这么辛苦,钱依旧难赚,也仍然不够花。
放学了,学校的学生三三两两,有说有笑的向校外走。
赵小沫一个人背着书包,垂着头走在最后。
“咦?那个不是在东街卖早点的丑婶吗?”
有人认出了妈妈。
“是啊,她怎么来我们学校了?难道她家孩子也在这上学?”
“不会吧,丑婶看着这么老,都该做奶奶了吧。”
“谁知道呢,看她背着个袋子,也许是来捡破烂的吧……”
小县城不大,很快有同学认出了妈妈,嘻嘻哈哈的笑着,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好奇心旺盛,也口无遮拦。
赵小沫垂头走在最后,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喂,那个丑婶是你妈吗?”
有知道些内情的同班同学特意凑过来问她。
赵小沫脸憋得通红,后背却出了一身冷汗,不知是难为情,还是恐惧,又或者两者皆有,咬着唇轻轻摇了摇头。
“真的不是?”那同学还有点不信,“我看你们长得挺像。”
本只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她瞬间红了眼。
青春期的少女,脆弱的就像一张白纸。
无法抑制的虚荣心,强烈的自尊心,拼命想要寻得的自我认同感,全部溃不成军。
所有的怨恨,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愤怒,全部在那天宣泄出来。
那天,赵小沫哭得很伤心。
她一个人跑回家,没有理会妈妈,更不想在同学面前和她扯上任何关系。
她不是一个好妈妈,不光鲜亮丽,不富贵高雅,不能给她长脸面,是寒酸的,丑陋的,丢人的,令人感到耻辱的!
“为什么我们家这么穷!”
“为什么把我生得这么丑!”
“为什么你们要是我的父母!”
“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这么悲惨!”
就像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小兽,她情绪激烈而狂暴。
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伤心,委屈,怨恨,全部一股脑发泄了出来。
妈妈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不善言辞的脸上写满惊慌。
她不知道女儿为什么这样,但她的话就像刀子,割碎母亲的心,懦弱的就像做错了事般唯唯诺诺。
一直等到赵小沫哭累了,喊累了,才帮她端来花了很长时间精心准备好的饭菜。
过了很久,赵小沫才想起,原来那天是妈妈的生日。
不是不后悔的,可是性格内向的她根本没有道歉的勇气。
但是妈妈根本不会在意。
她不是一个完美的妈妈,她也不是一个完美的女儿。
大家磕磕绊绊的生活在一起,盖在一张名为爱的被子里。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妈妈佝偻的身影,但此时的赵小沫已经不是那个敏感又自卑的青春期少女。
她考上了名牌大学,找到了好工作,也拥有了英俊又体贴的男友。
她可以骄傲的告诉所有人,这是我的妈妈,她含辛茹苦的将我养大,供我读书,现在我终于可以让她过上扬眉吐气的好日子。
她说:“妈妈你看,我考上了研究生。”
“妈妈你看,我找到了好工作。”
“妈妈你看,这是我在宁城买的房,你们可以进城享福啦。”
“妈妈你看,这是我的男朋友江坤,他很帅吧,对我也好,是好多人喜欢的校园男神……”
真美好啊!
美好的根本无法醒来。
楚越揽着赵小沫的双肩,然后就看着女孩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恍惚,嘴里不断叫着妈妈,一会又说对不起,脸上的表情又哭又笑,口中也再次出现了那个让他听着就觉得难受的名字‘江坤’。
“小沫,你醒醒?”
“快醒醒,小沫!”
他先是唤了两声,然后也意识到不对,这幅模样,分明是被幻境所迷。
可是,为什么会进入幻境?
又为何,他没有任何反应?
楚越抓住赵小沫的手腕,用灵力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只是用尽任何方法,都无法将她从幻境中唤醒。
无奈,只得将她抱在怀里,承影剑腾空而起,带着两人掠过茂密的丛林,飞向远方。
……
第72章 修仙文之一网打尽34
令狐颜是被刺目的阳光晃醒的。
身体像是被抽干了,筋疲力尽的睁开眼睛,又过了好一会,才有力气撑着身体坐起来。
“你终于醒了。”
身侧,冷淡的男声传来,灰色的布衣,如山脊般硬冷挺拔的身躯,背对着他,竟然是凌寒远。
“你怎么会在这?”
令狐颜有些困顿的抚了抚额,他记得这次秘境探险凌寒远分明没有参加。
脑中渐渐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阴沉昏暗的迷宫,凶残暴戾的虫王,生死一线间,天衍真尊墨沧澜及时赶到,救了他的命。
凌寒远:“是师尊救了你们,但又触发了第三层幻境。如今大家被分散在不同地方,师尊有令,让我们原地等待。”
“幻境?”
令狐颜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凌寒远:“是,因为最新出世的妖族宝藏,元古秘境面目全非。如今的秘境危机四伏,又被布下多重幻境,已经完全不适合用来做弟子试炼。”
“各门派弟子死伤惨重,不但几位长老入秘境救援,就连师尊也亲自出马。待师尊破解了幻境后,我们便可以安全返回了。”
凌寒远简明扼要的解释,又望向远处的天空,也是一直到这个时候,令狐颜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身处一片茂密的丛林中。
这不是令狐颜第一次来元古秘境,在妖族秘宝现世之前,元古秘境里便是这样连成片的树林。
没有那片神秘的浅紫色天空,也没有一望无际的荒漠,眼前的场景终于让他感到一丝熟悉。
只可惜通讯符依然不能使用,令狐颜盘坐在地上简单调息了片刻,总算积累了点力气,慢慢支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答应了小沫,要帮她寻得万年血灵芝,就一定不会放弃。”
他说,同时召出飞剑,便准备离开。
凌寒远抬起手挡住他,“可你受了伤!”
“师尊有令,让众弟子原地等待,待幻境被破除后,方可行动。”
“让开!”
令狐颜受伤脱力,满身狼狈,但仍挺直腰脊,面色冰冷道:“凌寒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他对小沫的渴望都写在了眼睛里,那深情款款的模样,让他见了便觉得令人作呕。
凌寒远的眼神暗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挣扎,但仍没有让开,“难道你想违抗师尊的命令?”
两人针锋相对,寸步不让,远处的树林深处却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呼。
那声音轻软娇柔,无比熟悉,可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孩!
“小沫!?”
令狐颜一时急得头发丝都要立起来了,心中又慌又怕,小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转眼,那丝迷惑又消失了,转而是让人血脉喷张的急切。
“小沫!小沫——”
原本脱力酸软的身体好像突然迸发出无限力量,令狐颜飞身跃起,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狂奔。
他的动作如此突然,凌寒远眼中也浮现起一丝疑惑,但没有犹豫,而是快速跟上他的步伐。
……
郁郁葱葱的树林里,蜿蜒流转着一条小溪。
溪水汇聚成潭,清澈见底,像是镶嵌在绿色织锦中的一块碧玉,仔细看,还能看清其中游弋着的小鱼。
那令人魂牵梦萦的女孩就这样坐在谭水里,衣衫半解,睫毛低垂,楚楚可怜的向他望过来。
洁白的肩膀露出大半,酥|胸绵软,清澈的水滴在脖颈上流淌,皮肤白嫩细腻的没有一丝毛孔。
她轻轻撩起一泼水,水滴四溅,落在修长的天鹅颈上,乌黑的发被打湿,绺绺贴在小巧尖俏的下巴,还有一丝落在软嫩湿润的红唇上,被她轻轻一吹,又飘走。
“夫君,你来了~”
她娇滴滴的这样叫自己,不同于以往的怯懦温婉,反倒带着丝丝娇媚。
令狐颜几乎瞬间就痴了,眼睛发直,脑子里像是喷出火。
“小沫,你叫我什么?”
“我是你的娘子,当然叫你夫君啊~”
女孩娇俏的笑着,又抬起纤细柔嫩的小手,“来啊,夫君,一起洗啊~小沫好想你~”
女孩舔了舔舌嘴唇,小巧殷红的香舌在唇上一闪而过,令狐颜知道那触感有多么香甜,几乎立时便软了身子,着魔般向着水潭一步步走去。
“令狐颜,你做什么?”
“你清醒点,这是幻境!”
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怒喝,就像是炸响在头顶的钟声,肩膀一痛,已被人从身后狠狠捏住。
转过头,凌寒远目沉如水,横起长剑挡住他的去路。
令狐颜胸口腾然而起一阵不虞,再看女孩衣衫半解的诱人模样,更是怒火中烧。
“滚开!别打扰我和娘子相处。”
他恶狠狠的威胁:“要是再敢多看一眼,我就将你的眼睛挖出来!”
雄性在争抢雌性的时候愿意拼命,那么在守护雌性的时候更是敏感。
似乎每个男人内心深处总有些绿帽情节,总是时刻幻想着,恐惧着,担忧自己的女人会被别的男人抢走。
此时的令狐颜就处在这样的紧绷中,警惕的望着凌寒远,就像是一只被触到逆鳞的野兽。
而一向冷静的凌寒远,也不知为何莫名烦躁。
“她不是你的娘子,也不该出现在这里。令狐颜,这是幻境,你清醒些!”
话是这么说,目光却仿佛不受控制般飘向水中的女子。
这一看,就再也挪不开眼。
“可恶!”
没有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被觊觎,更何况凌寒远的表现这么明显。
令狐颜气急,反手掏出风雷紫金鞭,径直向着他抽去,目的很明确,就是对着他分外凸出的两腿之间。
凌寒远飞身后撤,忘情剑出窍,寒光闪烁间,冰冷的剑锋已经抵在令狐颜咽喉,划出一道血痕。
“这下,可以清醒了吗?”
他沉声问。
尖锐的疼痛从脖子一直传达到脑袋,令狐颜恍惚了一瞬,再抬眼去看,清潭中的娇俏的女子已消失不见。溪水潺潺,心心念念的赵小沫分明从未出现过。
是啊,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她的女孩,应该安安稳稳的等在破晓峰,被姜堰师兄照顾得很好。
心里头升起一丝失落,又马上被庆幸取代。
这个秘境这么危险,若她真的出现在了这里,那他才该心疼。
他可不舍得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这样想着,令狐颜很快重新调整好心态,又马上重整旗鼓,一门心思的要去取那万年血灵芝。
凌寒远拦了他几次也劝不住,这家伙对他敌意很深,一副全世界都要阻拦他和赵小沫在一起的模样,脾气暴躁难缠。
到底是令狐长老的独子,凌寒远就算再不懂人情世故,也不能真的把他怎么样。两个人就这样一路争执的向前,没走几步,就又遇到了靠在树边的赵小沫。
方才在潭水里,还只是衣衫半解,这次更夸张,外裳都脱了,只穿着浅粉色的肚兜。
那小小的布料能罩得住什么?
令狐颜搂着她睡了好几夜,可最清楚那两团的分量。
颤颤巍巍的,鼓鼓囊囊的,轻轻一动,露出大半。
脸上的表情也娇媚,说自己扭伤了脚,哭唧唧的要人抱。
不过这次伸手的对方不是令狐颜,而是站在他身边的凌寒远。
“……”
虽然明知是幻境,但也没有男人能受得了这个。
这和当面红杏出墙有什么分别?令狐颜顿时气得满脸通红。
那表情,凶狠得就像是一只绿着眼睛的恶狼,拎着长鞭就要跟凌寒远玩命。
怎么就那么不长记性呢?
凌寒远那可是千年难遇的天才剑客,两人同为筑基时,他就打不过人家,如今凌寒远上了金丹,他就更不是对手了,更别说还受了伤,才过了两招就又被人拿剑顶住脖子。
不过凌寒远这次没伤他,而是忽然调转剑头,对着自己的胳膊划了一道。
灰色布衣被划破,鲜血流出来,疼痛从胳膊上的伤口一直传导到大脑,精神一震,转头再去看,树边的女子已消失不见。
令狐颜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不是真傻。
相反,他这人一向狡猾,脑子转的最快,不过片刻,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
“所以,方才那不是我的幻境,而是你的?”
这话一出口,就看着刚才还一本正经的凌寒远脸上浮现出几丝难堪。
所谓幻境,大多都是源于人们心中最恐惧,或是最渴望的东西。
这些幻境如同心灵的镜像,映照出个体潜意识中的愿望、遗憾、梦想或是恐惧,是真真半点做不得假的。
所以说……这个看似道貌岸然的冰块脸,他内心最渴望的东西,果然还是小沫!
还是只穿着肚兜,满身妖娆,一脸魅惑的小沫!
令狐颜气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都顾不上提鞭子,握紧拳头,冲着凌寒远那张俊朗坚毅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凌寒远竟也没躲,硬生生受了。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却闪过一丝挣扎,似乎也有些无法面对自己内心深处的欲|念。
“打够了吗?打够了就安分点,别给师尊添麻烦。”
他伸出手,轻轻抹去嘴角的血迹,话音未落,身后又传来女孩的喘|息。
“寒远哥哥,快来救救我~”
身着一袭白裙的赵小沫满脸哀怨的出现在树后。
“我不喜欢令狐颜的,我是被他逼迫的……”
“他就是个讨人厌的坏人,我的心里其实只喜欢你!”
“寒远哥哥,快来救救我~”
可怜兮兮的女孩,向前伸着手,满怀期待的,楚楚可怜的望着两人。
这回倒是穿着衣服,可是这话中的含义?
更是叫人气得七窍生烟!
能忍就不是男人。
令狐颜气得直打哆嗦,又掏出鞭子和凌寒远拼命,两人再次噼里啪啦过了几招,被制服后,凌寒远的胳膊上又多了一道伤口。
于是,接下来……
刚睡醒张着双臂求着人抱的小沫;
半夜将衣服脱光偷偷爬床的小沫;
变成兔子精为报救命之恩,非要以身相许的小沫;
冰天雪地说自己很冷,求人帮忙暖身子的小沫……
一个个造型各异的赵小沫排着队的出现。
她们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很多时候甚至没穿,唯一相同的一点是,每一个赵小沫都含羞带怯,情意绵绵。
她们嘴里叫着凌寒远的名字,说不喜欢其他男人,只喜欢他。
眼睛里那个依赖啊,那个爱恋啊,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令狐颜气得直接升天。
这个凌寒远,表面上看上去冷若冰霜,没想到脑子里竟是些龌龊的东西!
这都是什么啊……
想到女孩妖娆妩媚的模样,他都止不住的脸红心跳。
一个又一个赵小沫,满眼都是凌寒远的赵小沫……
他还真敢想!
而凌寒远呢?一段时间线下来,整条胳膊都被割得血肉模糊,淋漓的鲜血粘着灰色布衣,简直成了血葫芦!
他双唇紧紧抿着,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冷酷,原本清明的眼神却失去光彩,越发恍惚。
令狐颜开始还气得要死,后面也逐渐麻木了。
甚至觉得可笑,不,应该是可怜……
还真就是这么喜欢,满脑子都是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只可惜,都是假的!
这么多人呢,哪里轮得到你呢?
赵小沫她注定是自己的女人!
他们会举办合籍大典,会结成仙侣。
他会为她寻来万年血灵芝,帮她延年益寿。
到时候每天抱着亲着,甜甜蜜蜜,生一堆孩子,长长久久的厮守在一起……
脑子里这么想着,这幅画面便也出现在眼前。
一脸温婉笑着靠在他怀中的女子,跑着,笑着,闹着的孩童,其乐融融,承欢膝下,和和美美……
令狐颜痴了,就算是幻境,也根本舍不得走出去。
不过这次,可没有凌寒远来唤醒他。
因为面容冷厉的男人此时也正忙着化身惩恶扬善的大英雄,打倒所有觊觎小沫的男人。
这次他没有逃避,而是直接出手,将她从恶霸令狐颜的手中拯救出来。
女孩流着泪靠在他怀里,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他胸膛,波光粼粼的眼睛里全是依恋。
就像是他曾经看到的那样,她像依赖着大师兄一样的依赖着他……
娇弱的菟丝花藤缠满利剑。
极致的坚硬与极致的柔软……他被依靠着,也被包裹着,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战栗。
这世上又哪里会有真正无欲无求的人呢?
无情到极致,便也压抑到极致。
当欲|望真正来临的那一刻,便如滔天的洪水,只能被淹没,裹挟,无处可逃……
……
相比于其他人而言,心有所属的梨若陷入幻境的时间最早,同样的,她被幻境所迷的程度也更深。
“师尊……”
“师尊!”
一袭青衣的男人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如一尊遥不可及的神像。
惊艳绝伦的容貌,清冷淡漠的气质,如青松般挺拔,又如神祇般无情。
每当那双疏淡如水的眼神望过来,她便感到一种由内而外的颤动,忍不住想要匍匐在地上,将脸轻轻贴在他的腿边。
“师尊,求你,看我一眼……”
“为什么不能多看看我?”
“明明,你也知道我的心意的,不是吗?”
九州大陆唯一的剑神,圣洁孤傲的身影,静静的站在苍穹之巅,默默的守护这片广阔无垠的大陆。
只这样望着他的背影,梨若便感到一阵心疼。
高处不胜寒,苍穹峰的夜晚那么冷,师尊你是否也会感到寂寞?
“所以,让我陪着你好吗?”
“上至九天之上,下至黄泉碧落,无论是哪里,无论多么危险,梨若都愿意陪在你身边……”
终于,在她哀切的呼唤声中,男人终于缓缓转过身,清幽淡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梨若感激涕零,“师尊……”
话还未出口,便见他的目光突然转向了身侧的女孩!
……是赵小沫!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吸引师尊的目光?
内心深处最深切的恐惧终于在眼前发生,
梨若崩溃了。
“不……不!这不是真的!不可以这样!”
“师尊,求你,求你不要看她,求你看看我……”
梨若尖叫着,哀求着,扑上前想要阻止,但墨沧澜还是毫不犹豫的,一步步的向着那个女孩走去。
“不——”
梨若挣扎着起身,突然抬起手臂,向着赵小沫发起攻击。
对不起,她不想的,但是无论是谁,她决不允许任何人,抢走她的师尊!
“梨若,清醒些!”
远处的天边,似乎有谁在喊她的名字。
是师尊的声音!
可是,师尊明明就在眼前……
一股灵气从头顶灌入,梨若感到脑中一阵刺痛,继而一阵清明。
她似乎遗忘了什么……
但马上,眼前发生的一切再次让她目眦欲裂!
清冷傲岸,不染凡尘的师尊,竟然将那身份低贱的凡人女子抱在怀里!
身材高大的男人,娇柔纤细的女人,亲密相拥,和谐又般配。
“不,不!不可以!”
她再次发了疯般向着赵小沫发起攻击,眼前却忽然一黑,整个世界陷入黑暗,自己也失去意识。
……
山洞外,
墨沧澜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昏迷软倒的小徒弟轻轻揽在怀里。
不知梨若看到了什么幻象,反应竟如此激烈。
墨沧澜尝试着叫醒她,但她实在陷得太深。于是也只能让她暂时陷入昏迷,待破除幻境后再将其唤醒。
茂密的丛林中,巍峨的山峰显得如此突兀,就像是一柄倒悬于天地之间的巨剑。
洞虚真人
山体巨石林立,峭壁如削,只插云霄。
墨沧澜怀抱着梨若站在半山腰的山洞处,目光穿透层层云雾,仿佛能望穿那遥远的天际。
风静静的吹,夹杂着草木花朵的芳香,男人衣衫随风而动,淡青色的身影孤傲坚韧,与苍茫的山景融为一体。
他深吸口气,轻轻抬手,磅礴的灵气便呼啸而出。
原本封闭的山洞在这一挥手间,竟如不堪一击的纸张般脆弱,巨石崩裂,缓缓露出一个通往山体深处的洞口。
墨沧澜再一抬手,身形一闪,整个人便已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山体最中心的深处,山脉心脏地带,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力量缓缓苏醒,一道虚影如轻烟般缥缈升腾,慢慢凝结成一个妖娆绝美的女人。
“是谁?竟然能探到本尊留下的回影珠?”
女人不但长相娇媚,声音更是婉转如黄鹂啼鸣。
一袭白袍,肌肤赛雪,与青离相似的银白长发,轻轻飘散在空中,让她在妖媚的同时又多了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无暇仙体,天生剑魂?”
女人红唇微勾,那双勾魂摄魄的双眼也起了一丝兴趣。
她轻叹:“没想到仙族陨落至今,这世上还会生出这样的惊世奇才。”
女人袅袅妖妖盘旋而下,身躯紧紧环绕在墨沧澜的身侧,却被那无形的剑气所迫,始终无法靠近分毫。
“哈哈哈哈~”
她清脆的笑了,声音似银铃,眼神却突然变得哀戚,“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实在是可惜,如此惊艳才绝之辈,竟没有与我生在同一个时代。”
她身姿缥缈,悬于半空,玉体横陈在墨沧澜眼前,宽大的白袍遮不住春光乍泄,纤合有度的身材,只看一眼便让人血脉喷张。
只可惜,她想诱惑的男人却如同瞎子般,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就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个花容月貌的绝色美人,而是一具红粉骷髅。
“哼~”
见此情景,女子魅惑的神情终于一凛,轻哼一声,脸上显出几分玩味。
“真是,不管过了多久,最讨厌的还是你们这种道貌岸然的剑修。”
不过须臾,又似想到了什么,脸上再次浮现起一丝轻笑,“那么,小郎君,你打破禁制特意来到此处,又是为了什么?”
“我妖族的秘宝可不在这里,而且,已经被两个小友捷足先登。
“妖族秘宝?”
墨沧澜冷若冰霜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你说妖族秘宝已经被人夺取,是谁?”
女子娇媚浅笑:“这我当然不会告诉你,除非——”
她轻轻解开长袍的一角,露出如玉的肩膀和胸前丰盈的高耸:“除非,你满足我的愿望……”
“放肆!”
凌厉剑气呼啸而出,哪怕是上古妖神留下的残念,也晃了一瞬,险些被打散。
“不过是区区一道虚影,岂敢在本尊面前大放厥词?”
墨沧澜面若冰霜,目如寒冰,望着女子的眼神只有嫌恶,却无半分怜惜。
就好像她不是一个风华绝代,魅惑苍生的妖姬,而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脏东西。
女子脸色微变,任她再如何自负,此时也不禁被伤了脸面。更何况,眼前只是本体留下的一道残影,自然不如本尊那般心念强大。
她忍不住怒道:“好一个狂妄的黄口小儿,你可知我是谁?”
风声赫赫,带着几分怒意和不甘。
女子向后飘起,身上的白袍猎猎作响,任风声卷起飘摇的银发。
“吾乃上古妖神,雪姬。”
第73章 修仙文之一网打尽35
雪姬?
墨沧澜当然知道雪姬是谁。
上古时期的妖王,亦是天神之子昊天的恋人。
九州大陆上与雪姬有关的传说很多,不过最多的还是她与天神之子昊天的浪漫爱情。
故事中,雪姬纯洁坚贞,即使被昊天抛弃依旧不离不弃,与他一起抗争魔族,并肩作战,最终再次打动昊天的心,有情人终成眷属,成就一段佳话。
但,望着眼前妖媚浪|荡的女人……
纯洁?
坚贞?
这些词语似乎都与她扯不上一点关系。
“无论是神话,还是传说,都是人们口口相传,编织出的斑斓梦境。”
“他们心中想要什么,就会不自觉按照心中的想法去塑造对应的形象。”
“不然,又怎么会有那么多高高在上的天女爱上一无是处的凡人?并甘愿为了他们放弃优渥的生活,去凡间受苦?”
雪姬似笑非笑,流转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嘲讽。
就是不知是在嘲讽世间众生的愚昧,还是在笑眼前男人的道貌岸然。
“昊天算什么,假装心怀大义的胆小鬼罢了,长相还不如你英俊~”
她嘤咛一声,身体再次飘摇起来,如一只白蛇般摇摆着绕到墨沧澜身侧,又伸出手指,去勾他的脸。
“放肆!”
又是一声厉呵。
墨沧澜身形一闪,脸上的厌恶之情更加明显。
“我对你的身份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你的感情生活。”
男人郎心似铁,声音没有半分温度:“说,解除幻境的方法是什么?”
身侧长剑出窍,凌厉的剑气顿时如冷月寒霜般盈满整个空间。
“你——”
好生不识抬举!
再一次面对男人的无情,雪姬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脸上也再挂不住笑容,眼中透出一丝狠厉。
墨沧澜双眸淡漠如水,那不染凡尘的模样,仿佛万物都无法在他心中激起半丝涟漪。
但这世上真的有全然无情的人吗?
雪姬不信。
雪姬生活的上古时代,灵气充沛,能人辈出。
那时仙人还没有陨落,神魔仙妖并立,是修仙的黄金时代。
当时,也有不少人斩断情丝,断情绝爱的去修炼无情道,但无论他们在修仙过程中如何威风,最终却没有一人成功。
情乃天性所系,灭人伦、断情爱,才是有悖天理,不容于世。
所以她以情入道,以心观世,最终成功飞升,得偿所愿。
“你说,你想知道破解幻境的方法?”雪姬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转向墨沧澜怀中还在昏迷着的梨若。
“这是你的徒弟?你可知,你的这位小弟子,对你的心思不纯?”
元古秘境中的幻境,是由雪姬一力布成,众人在幻境中遇到了什么,她自然也一清二楚。
雪姬眸光一闪,一个无比毒辣的计谋便浮现在脑海。
虽然缺德,但着实有趣,也算是对这狂傲男子不敬自己的惩罚。
听得雪姬提起梨若,墨沧澜不自觉皱起眉,心中不悦,又有一丝淡淡的烦躁。
梨若的心思,他并非没有察觉。
只是……
九州大陆,师徒相恋,视为禁忌。
况且他对梨若本就没有那种心思。
梨若是他从凡间救下的孤女,又是天机老人口中与他羁绊颇深的命定之人。
她性情活泼可爱,聪敏又勤奋,几个徒弟中,唯有她是他眼前亲自看着长大的,自然比其他人多些怜惜与疼爱。
但,至少在此刻的墨沧澜心中,还将这份感情界定在师长对弟子的关怀与爱护,不曾有半分逾矩。
此时听雪姬这样说,便有些被冒犯的不悦。
“我与梨若只有师徒之情,尔等休要信口胡言。”
“是么~”雪姬笑容娇媚,“那你对这个女子呢?不要说,也没有一丝心动~”
她抬起手,轻轻一挥,昏暗的洞穴深处赫然出现一张女人的脸。
是赵小沫!
她双目紧闭,正被一红袍男子抱在怀里。
那红袍男子态度十分温柔,带着她在丛林中穿梭,小心翼翼的样子,简直将其视若珍宝。
“阿越?”
墨沧澜的眉毛皱得更紧,不知楚越为何又和这凡人女子搅到一起。
自从赵小沫被令狐玄霄带走,这段时间,他一直避免听到她的任何消息,但还是隐隐听说令狐颜对她极为宠爱,甚至要与其举办合籍大典,结成仙侣。
简直是胡闹!
在偶然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一向平淡无波的心里骤然起了一丝怒火,墨沧澜将其归咎于对令狐颜自甘堕落的愤怒。
他虽然不是苍穹峰弟子,但也是天衍宗难得的青年才俊。
可如今却沉溺于男女私情,甚至要与一无法修炼的凡人杂役结成仙侣,简直是自毁前程。
再想想这胆大包天女子的所作所为,先后勾引了自己门下的几大弟子……
向来处事稳重的云弥,颇有好胜心的楚越,甚至连一向得自己看重的天生剑客凌寒远都未能幸免。
真是生性淫|荡,贪得无厌。
只要想起来,墨沧澜心中便涌现出无限厌恶,这样心机深沉,不知廉耻的女子,自然令人鄙夷。
此时听雪姬将这女子与自己扯上关系,更是瞬间勃然大怒。
手中长剑一挥,一道透明的剑气破空而出,如寒冰撕破夜幕,瞬间将空气一分为二,穿透雪姬的虚影,也将身后的石壁劈出深不见底的缝隙。
“区区残魂,也敢巧言令色,兴风作浪?”
墨沧澜肃容冷漠道:“若你不肯说出破境之法,就待我先将你这残魂打散,然后亲自探出幻境的秘密。”
言罢,周身气息骤变,独属于化神期的威压释放出来,双目如炬,仿佛能洞穿虚空,直视本源。
如此浩瀚的威势,就连雪姬也心中一凛。
她被剑气所伤,身形闪了闪,才勉强没有消散,只是原本凝实的身体却淡了许多,就像一缕马上要被风吹散的烟,连双脚都无法成型。
“哼,你这小儿,果然心狠。”
雪姬非但未怒,脸上反而露出一丝了然。
“无暇仙体,天生剑魂,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只怕这落寞的九州大陆又要出一位飞升之人了~”
她脸上终于没有了那种妖妖娆娆的诱惑,转而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你不是想知道破境之法吗?”她抬起手腕,缓缓掏进自己已经趋近透明的身体深处,片刻后,竟取出一颗红枣大小的珠子。
“此珠名为回影珠,乃是上古神器之一,亦是我妖族至宝,尤为擅长制造幻境。”
她手指捻着珠子,慢慢飘到墨沧澜身前,“想要破除幻境,你只需要……”
话未说完,指尖突然轻轻一弹,那小小的宝珠竟然如弹射的子弹般径直穿透了墨沧澜的护身灵气,直接落到他身上,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同时,便化作一缕轻烟,瞬间消失不见。
“哈哈哈哈~”
雪姬朱唇微启,畅快的笑了起来。
“小少年,你还是太年轻了,经验尚浅,自当多多历练才是。”
在娇媚婉转的笑声中,她的身形越来越浅,“这是姐姐送给你的礼物,不用谢我……”
“好好享受吧~”
话毕,淡淡的虚影已完全消弭在空气中。
回影珠是上古神器,墨沧澜不敢大意,飞快运转灵气,凝神感应体内异常,尚未察觉到半分不适,四周空气已如水般动荡起来,紧接着,一个皎白长裙的人影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的石板上。
……
“师尊,梨若心悦你。梨若一直心悦你!”
空旷寂静的石洞中,回声悠长。
少女的声音回响在空荡的石壁间,字字句句情真意切,
赵小沫刚睁开眼,便撞到这幅深情告白的场景。
一袭青衣的男子身姿挺拔,淡漠出尘,背对着自己的方向站着。
在他面前,梳着双环髻的少女一脸哀切的半伏于他身前,眼睛里是满满的深情与依恋。
“这么多年了,师尊,你真的感受不到梨若的心意吗?”
“当年您于尸山血海中救了我,从那以后,师尊便是梨若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这些年来,我努力修炼,不管多苦多累从不懈怠,无论多危险的场景,也都从不退缩,为得就是不丢你的脸,为得就是有朝一日,可以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梨若!”
墨沧澜冷喝,厉声打断她的话,片刻后,又轻轻叹了口气。
“梨若,你年纪尚小,性情懵懂,偶尔会产生错觉也是可以理解。”
“修炼之路漫长且艰,你聪慧坚韧,未来必成大器。”
“但为师希望你能明白,修行之道,只为己身,非为迎合他人期许。此路坎坷多舛,唯有心如磐石,方能克难而进,终至彼岸。”
“而我,是你的师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们之间只能有师徒之情,绝不可能有其他!”
青衣男子身形未动,背影显得更加孤高清冷。那双向来淡漠如水的眼中,有细微的情绪波动,却复杂难辨,让人捉摸不透。
听到他这样说,梨若更如万箭穿心,眼中泪水簌簌流下。
她本就生得极美,性情又机灵聪慧。这么多年来,总是一副聪明可爱开心果的模样,活力满满,何曾露出过这样卑微与脆弱的表情?
“师尊,这么多年的朝夕相伴,我不信你对梨若无一丝动心!”
往事一幕幕回荡在眼前,更是让人心如刀绞。
绚烂的夕阳下,他教自己练剑,月光如水的夜晚,他为她讲解心法。
这些温馨而珍贵的瞬间,如同璀璨星辰,照亮了她的全部世界。
每一次身陷绝境时,他都会及时赶到,每一次遇到危险时,都有他守护在自己身边。
他明明待自己与其他师兄都不相同!
她是特别的,在他心里,她一直是特别的存在,不是吗?
梨若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助与绝望。
“师尊你总说修行路上要心无杂念。可我做不到!每当我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你的身影,你的声音,你的笑容……”她的声音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
望着这样的梨若,墨沧澜亦不是无动于衷。
但他依旧保持着那份清冷与孤高,不染凡尘,沉默不语。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梨若突然起身,孤注一掷般猛地扑入墨沧澜的怀里。
墨沧澜一愣,眉头紧锁,正待推开,却发现眼前女孩的脸突然变了,从梨若的脸,缓缓变向另一张更加俏丽,更加绝美的面庞!
怎么会这样!
饶是墨沧澜一向心如止水,此时也忍不住掀起滔天巨浪。
不知何时,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似麝如兰,又有种异样糜烂的甜腻。
是什么?这样迷人……
几乎让人的心神都被浸泡其中,难以自持。
他怔怔地望着怀中之人,那张脸庞如同晨露中的花朵,渐渐绽放,既熟悉又陌生,美得令人窒息。
墨沧澜有些痴了,忍不住缓缓抬手,轻触那细腻如瓷的肌肤,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惊醒,脑中闪过一阵清明。
是了,幻境!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境!
是回影珠,制造了这些幻觉。
他微微定了定神,果然那张楚楚可怜的绝美面容又消失了,重新变成梨若沾着泪的眼。
再然后,整个空间都开始旋转,四周的景色变得模糊而扭曲,光影交错间,怀中的梨若消失不见,依旧昏迷在一旁,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头有些疼,又有些晕,就像是饮了过量的酒,有种热气上脑的熏熏然。
墨沧澜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了,自从他成为天衍真尊,不,自从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使命。
作为无暇仙体,天生剑魂。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与常人不同。
天衍宗的宗主感应到他的存在,将襁褓中的婴儿带回宗门,从此倾全派之力供养。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从有意识开始,面对的便是宗主期待的眼神,和各峰长老严厉的训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就像是一部制造精密的机器,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承载着这片大地的重托,毫不停歇的向前,
……也逐渐磨灭了作为‘人’的情感与温度。
又或者,从很久以前,他便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他是天衍真尊,是九州大陆的守护者,是最有可能成功飞升的希望,也是这片大陆无数生灵心中的信仰与传奇。
这样的他,又怎么会失控呢?
又怎么可以有欲望!
墨沧澜呼吸逐渐急促,脑中也越来越不清醒,他双目涣散的望向四周,到处都像是笼着一层薄雾,朦朦胧胧间,天旋地转。
不知何时,幽深昏暗的洞穴开始有了光。
古老而神秘的图腾扭曲,转换,逐渐成了另一幅皎白玲珑的身影。
那身影横陈于宽阔的巨石上,在幽暗的光线下,仿佛被一层轻纱覆盖,真实与虚幻交织在一起。
“幻境……可恶!又是幻境!”
墨沧澜俊美的脸庞浮现起一丝痛楚,抬起手臂一挥,一道无形的剑气便冲着那巨石上的人影射去。
来自化神期修士的威压浩瀚如山,排山倒海般沉重的压来。
赵小沫顿时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她飞速运转灵气拼命向旁躲闪,但仍被余波击中,胸前一阵激荡,口中腥甜,瞬时呕出血来。
五脏六腑都像是被重锤狠狠撞击,赵小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面色苍白如纸,强忍着没有发出半点呻|吟,藏身在一块大石头后屏气凝神小心观察。
墨沧澜这是要杀人灭口?
因为自己撞见了他和小徒弟的私情?
不,似乎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他的状态不对!
一袭青衣的男人样子明显不对,先是挥手打晕了向他深情告白的梨若,又转向空无一人的角落,面色痛苦,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疯了吗!
走火入魔?
不……
赵小沫恍惚想起自己之前经历,她原本正与楚越在一起,不知为何,突然见到了久久不见的爸爸妈妈……
一切都变得虚幻而美好。
那些曾经梦寐以求的事情,全部成真了。
她成了父母的骄傲,过上了富足的生活,还有了幸福的家庭……
正沉浸在幸福与满足中不可自拔,不知为何,又突然来到这个山洞,亲眼见到墨沧澜与梨若的私情!
头好痛。
整个脑袋就像是被摔成四分五裂的西瓜,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完全辨不清楚。
那么现在呢?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还是幻象?
赵小沫抹了抹嘴角,那里正簌簌流血。鲜红的血,带着温热,有一股特别的腥甜之气。她尝试着缓缓运转灵力,筋脉顿时如断裂般痛楚,忍不住又呕出一大口血。
525:“小沫,这不是幻境,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脑海里,突然传来系统熟悉的声音。
“525!”
赵小沫恍然,她终于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之前在幻境中与父母在一起的时候,525就像是消失了。
但现在,他又出现了。
“那,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楚越呢?”
记忆的最后,她明明和楚越在一起,她……还亲手杀了楚谨!
这是她第一次亲手杀人,虽然对方也想要治她于死地。
但沾染了人命,就像是一个转折点,是再也无法回头的道路。
理智与情感的撕扯让她窒息,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她内心深处不愿面对的黑暗。
曾经那个满脑子和平与正义的少女终究还是远去了,等待她的是另一条路,作为穿越者漫长又孤独的人生。
赵小沫抬起头,身前的墨沧澜仍深陷幻境无法自拔,525简明扼要的向她阐明了目前的情况,是一股古老又神秘的力量将她传送到墨沧澜身边。
可,为什么是她?
赵小沫明白,墨沧澜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但他的麻烦,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这个冷漠的男人,一向高高在上,视她为蝼蚁。上次在苍穹殿,更是用搜魂术让她生不如死,差点要了她的性命!
难道……
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极不可思议的想法,赵小沫瞳孔震颤,如琉璃般透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深思。
第74章 修仙文之一网打尽36
意识越来越模糊。
灵魂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一半留在现实,一半却落入无尽的深渊。
那些曾经坚定不移的信念,那些深植于心的大道,就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在突如其来的风暴中迅速被沙尘掩埋,只留下一片荒芜与迷茫。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变得模糊而遥远,仿佛只是过眼云烟。
“走,走开!”
“――杀无赦!”
眼前出现一个又一个女子的景象,她们顶着同一张脸,或匍匐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望着他;或翩翩起舞,身姿曼妙,恍如幻梦中的神女。
赵小沫……
就像一个梦魇,被极力压制下的感情在摇摇欲坠的理智下如潮水般上涌,那些被刻意忽略的异常,那些偶然目光相触的惊鸿一憋,此刻突然都变得那样鲜明。
“明明只是个身份卑贱的凡人……”
“朝三暮四,拈花惹草,令人不齿!”
墨沧澜挥动长剑,如虹的剑气在安静的山洞中肆虐,也将坚硬的岩壁如切豆腐般划出一道道剑痕。
化神期的大能,在整个九州大陆也就只有这么一位。
他轻轻挥手,就连天地都为之震颤。
赵小沫此时就觉得这山洞仿佛要塌了,整个山体都在晃动,不断有碎石纷纷滚落,伴随着阵阵轰鸣。
“疯了吗?”
“他不要命了!”
头疼,胸口疼,全身都骨头都在疼。一边呕着血,赵小沫一边还要担心自己被活埋,时刻警惕着,寻找逃生的出路。
幸好,墨沧澜没有发疯很久,很快便仿佛筋疲力尽般停了手,靠坐在石壁冰冷的角落,仿佛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
“呼……”
赵小沫深深吐着气,心脏仍在砰砰跳个不停。
冷汗从额头不断滚落,稍微一动,胸前便仿佛被捣烂了般,痛不欲生。
她一面捂着胸口,一面从巨石后探出头,悄悄去查看墨沧澜的情况。
其实以墨沧澜超凡入圣的修为,神识放开,方圆数十里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也就是如今深陷幻境,意识不清,才能让她躲这么久而不被发现。
高高在上的天衍真尊,众人不可一世的师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何曾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就如同一艘被迷雾笼罩的孤舟,失去了往日的锋芒与警觉,瘫坐在地上,目光涣散,眉宇间紧锁着痛苦与迷茫。
是谁伤了他?
又是谁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赵小沫凝神暗暗思索。
不过相比于去探究发生了什么,一个更大胆的猜测在她脑中不断盘旋,也让她的每滴血液都在兴奋的舞蹈。
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是啊,她为何会出现在他的幻境里?
没错,这个想法的确有够疯狂……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修仙本就是一件疯狂的事,作为一个穿越者,更是逆天而行。
望着不远处的男人,赵小沫心如擂鼓。
心中的渴望却如野草般疯狂蔓延,止也止不住。
她用手掌摁着胸口,然后有些痛苦的支撑身体站了起来。
脚步轻缓,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不管怎么说,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理由的,对吗?
一个从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一位目空一切的仙尊,那样淡漠的眼神,仿佛世间万物都不看在眼里……
难道,在他的潜意识里,对她并不是视而不见?
又或者,对他而言,她其实有点重要?
梨若还在沉沉的睡着,即使昏迷,也在深深蹙着眉。
赵小沫没有停留,径直绕过她,来到墨沧澜身前。
居高临下的俯视,这真是一个特别的角度……
化身期的真尊啊,就这样静静的,脆弱的,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她面前!
之前赵小沫从没有机会认真看清他的样子,那如江河般磅礴的威势总是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哪怕匍匐在冰凉的地板上,悄悄抬起眼,也只能看到一个威严的影子,如星辰般遥不可及。
如今以这种角度认真的看,才发现这位高高在上的天衍真尊长相竟十分俊美。
他的皮肤很白,几乎算得上苍白。昏暗的光线下,长长的睫毛如鸦羽,轻覆在那张精雕细琢的脸上。
高挺的鼻,优美的唇,组合在一起,就如一副浓淡合宜,华美静谧的油画。
墨沧澜没有陷入昏迷,半睁着眼,目光却涣散,无法对焦。
他似乎在看赵小沫,又似乎在透过她看着虚无缥缈的远方,眼中有疲惫,更有种难以言说的挫败,就像是一位从未有过战绩的将军,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
“不!我不会屈服——”
“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凡人!”
他闭了闭眼,骤然生起无限愤怒,抬起手腕,正要继续击溃眼前的幻象,身前却突然传来女子温热柔软的触感。
“放肆!”
这次的幻象似乎十分特别,不但只浮于眼前,更是能直接触碰到他的身体。
这触感如此真实,滑腻绵软的肌肤,纤细柔嫩的手,就像是温暖阳光下随着微风细细摇曳的柳枝,带着些春日独有的温柔。
“墨沧澜……”
她竟然还会说话,娇娇柔柔的叫他的名字,有些怯懦,又有些依恋,如初春融化的雪水,轻轻落在静谧的湖面上,漾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墨沧澜愣住了,浑身的肌肉像是瞬间凝固,就连呼吸都停止,原本便混沌的大脑更是一片空白,彻底陷入这一场光怪陆离的幻梦。
墨沧澜虽是化神修士,但也是男人。
他身上威风赫赫的光环很多,但是男人,便有欲|望。
前所未有的感觉,从未有过的悸动。
在这场为他精心编织的幻梦中,向来强大的真尊变得脆弱不堪。
他抗拒,挣扎,愤怒,但他面对的并不是有形的敌人,而是被刻意压制,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欲|望。
密密麻麻的香气,就像是无孔不入的毒药,悄悄侵蚀他坚硬的防备。也让他的意志力如同被春水融化的寒冰,一点点瓦解。
身材娇弱的女孩轻轻伏在他身前,赢弱不堪的脸,却像是有魔力,那红润的唇,挺翘的琼鼻,盈盈的眼,就连脸上的那道不明显的伤疤,对他而言都像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墨沧澜的呼吸越发急促,空气里,仿佛有无数根看不见的线,每一缕都缠绕着诱惑与欲|望的丝线,试图将他拉入一个由感官构建的深渊。
“真是可爱。”
赵小沫此时的心情也不平静。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略带沉迷的脸,就是她最强的兴|奋剂。
高高在上的天衍真尊,就这样脆弱无助的躺在自己面前。
这个认知,让她胸腔鼓动着,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叫嚣着兴奋。
她缓缓伸出手,纤细的手掌狠狠掐住男人的脖颈,最脆弱的咽喉就在她掌下,仿佛只要稍微用力,这位至高无上的仙尊就会化作她手下的亡魂。
这一刻,她主宰着他的生死。
这种感觉如此美好,美好到她几乎忘记了胸腔碎裂的痛楚。
直到口中再次呕出血来,淋漓的血迹顺着精致小巧的下巴缓缓向下淌,离离落落,落入男人剧烈起伏的胸前。
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香气。
血腥的味道与触感,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墨沧澜几乎立刻绷紧了身体,混沌不堪的意识有片刻清醒。
但马上,一个带着血腥气的吻就将他再次拉回深渊……
赵小沫猛地俯下身,勾起他的下巴,准确无误的落在他的唇上。
一个既温柔又充满侵略性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血腥诱惑。
天地再次开始旋转,似乎有什么穿透高高的山顶,直射下来。
这一刻,女孩的头顶,仿佛发出圣光。
灵魂被击溃,又聚拢,飘飘悠悠,灵与肉的碰撞。
所有的一切都是前所未有的,墨沧澜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震撼。
平静无波的生活被击破,不染凡尘的仙人被染满了欲|念。
身体在膨胀,一向冰冷的血液也被点燃。
“不过是一场幻境罢了……”
没错,只是幻境。
既然是假的,那么肆意放任又如何?
沉沦,迷醉,深陷,溺亡……
意识逐渐沉默,墨沧澜彻底放弃抵抗,沉浸在这心灵与欲|望的双重舞蹈中。
男人的力气更大,在做出决定的同时,便反客为主,转而将赵小沫压在身下。
真没想到,一向清心寡欲的男人发起狂来竟是这么可怕,赵小沫便如同狂风骤浪中的小舟,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片迷蒙中,脑子里赫然回想起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字句。
《阴阳合欢诀》!
即使没有刻意引导,体内的灵气仍无师自通的运转起来,顿时,身体更加柔软,一举一动都带着勾魂摄魄的魔力。
与此同时,磅礴的能量不断从两人缠|绵的吻中被渡到赵小沫身体里,快速修复她受伤的肺腑。
筑基六层,筑基七层,金丹!
她结丹了!
赵小沫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一团炙热而纯净的能量在体中缓缓旋转,强大而温和,既有着毁灭一切的潜力,又蕴含着生生不息的生机。
她的身体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肌肤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五官未变,但脸上那道原本已经很淡的伤疤,彻底消失了!
隐藏着的美貌终于被解开封印,仿佛破茧成蝶,明珠拂尘,熠熠生辉。
就连意识依旧不清醒的墨沧澜都忍不住露出一丝迷醉,惊艳的再次吻住她垂落的睫羽。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男人的精力却似永不干涸的泉眼,无穷无尽,无休无止。
即使有《阴阳合欢决》在,赵小沫还是逐渐意识不清,体内的灵气倒是充盈得快要爆炸。
金丹一层,金丹二层……
常人难以逾越的鸿沟,在她面前,却成了轻而易举的阶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突破。
不光是这样,她的样貌也在一点一滴的改变,就像是被雨露滋润过的花朵,鲜嫩娇艳,是娇弱纤柔的美。
不知不觉间,长长的头发被汗水浸湿,发尾像蛇般贴在脖颈背脊周围。被墨沧澜用手向后撩,便露出纤细的脖颈与锁骨,如软豆腐般白嫩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红痕,如雪地上的红梅,暧昧又旖旎。
墨沧澜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濒死的感觉是如此鲜明。
他的体内仿佛有一只巨兽,在体内横冲直撞,反复下一秒便要破开血肉呼啸而出。
几百年的时光,仿佛都成了没有颜色的碎片,毫无意义,没有起伏,如白水般寡淡无味。
直到此刻,他方知生而为人的滋味,前所未有的感觉,就像是一场洗礼。
这个女孩有魔力。
混沌的意识中,他用仅有的理智意识到这点。
但同时,也无比深刻的意识到,
……他的心被她捏在手心里。
那些无人知晓的挣扎,压抑的东西铺天盖地的爆发,瞳孔凝聚,每一根神经都在跳动着,叫嚣着危险。
但也如无法抗拒的漩涡,只能被这股力量牵引着,一步步深入那未知而混沌的深渊。
……
幻境破了。
小小的回影珠被捏在指尖,拂去光泽后,就像一颗随处可怜的琉璃珠。
美梦也醒了。
令狐颜,凌寒远,就连原本仍处于昏迷中的梨若……众人纷纷从幻境中清醒,伴随着层层叠叠的流光,被重新传送回破晓峰。
浅紫色的天空已重新变得蔚蓝,巨大的金色光球也早已消失不见。
在秘境中的几天,现实中不过经历了几个时辰,此时才刚到破晓时分,金色的阳光开始在天边酝酿,穿破云层,将波澜起伏的群山染成绚烂的红。
令狐颜是从秘境出来后,才知道赵小沫被掳走的消息,顿时大发雷霆。
“姜堰!我将小沫托付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毫不留情的一拳,狠狠打在男人俊秀的脸上。
“我很抱歉。”
姜堰没有躲闪,也没有辩解,而是生生受了这一拳,伸手擦干嘴角渗出的血迹,才声音低沉的道歉。
“我要道歉有什么用!我要的是小沫!”令狐颜目眦欲裂,目光凶狠的盯着他:“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你赔命!”
眼见着他又要继续动手,原本仍沉浸于美好幻境中久久回不过神的凌寒远终于有了反应:“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小沫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那秘境中那么危险……”
话才出口,便被眼前的美景惊得失神。
相貌绝美的女子静立在人群边缘,阳光照着她的侧脸,纤长的眼睫投下两片扇子似的阴影,双眸如水,琼鼻秀巧,弹润的双唇微启,美丽的就像一场梦。
在这样动心心魄的美丽前,漫天绚烂如火的朝霞仿佛都成了微不足道的点缀。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便像是一副画。
山峰顶的不少弟子都被惊艳,就连几位长老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整个破晓峰呈现一种诡异的安静,直到身着红衣的男子如旋风般冲了上去。
“小沫,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很久!”
当时赵小沫深陷幻境,楚越一面照顾她,一面带着她去寻找隐藏在秘境中的万年血灵芝。
却不想遭遇守宝的妖兽,生怕女孩受伤,只能无奈暂且将其藏在一处隐秘的山洞,孤身一人与妖兽斗法。
历经千辛万苦,拼着一身伤,终于将那妖兽斩杀,也成功的将血灵芝收入囊中。
“看,小沫!你的脸有救了!”
说着话,手中出现一枚红色的灵芝。那灵芝不大,像一面小扇子,通体血红色,周身流光四溢,一看便不是凡物。
他兴奋的将血灵芝递到赵小沫面前,才发现眼前女子双颊光滑,皮肤如透亮的白玉,哪里还有半点伤疤,顿时愣住。
“小沫,你的脸……?”
迎着男人惊讶的表情,赵小沫适时露出一抹欣喜中夹杂着羞涩的笑意,“虽然我只是个不能修炼的凡人,但在秘境中也有一场奇遇。”
“当时你将我藏身在一个幽闭山洞,你走后,我很快从幻境中苏醒。当时只有我一个人,怕极了,又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能没头苍蝇般四处乱走,却发现山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我壮着胆子,摸索过去,才发现是一株手掌大小的仙草。”
“那株草不知是什么名字,长得格外鲜嫩,周身还散发着十分浓郁的药香。”
“我原本只想将它采下,却不想手指刚触碰到枝干,它便化作一缕流光,直接钻到我的身体里。”
“再然后,我便发现我的脸好了!”
这故事实在离奇,楚越也不由大为诧异,“没想到,这秘境中竟有如此神奇的仙草?”
不过想想修仙界本就包罗万象,无奇不有,别说是他,就连师尊也不可能无所不知。
虽仍觉得奇怪,却不会对赵小沫生出怀疑,只忍不住感慨,小沫果然是上天眷顾的宠儿,才能有这样得天独厚的运道。
虽然有点遗憾,但看到女孩恢复如初的容貌,心中更多的却是庆幸与欣喜。
“小沫,你好美……”
他望着面前的女孩,语气飘忽的说。
是啊,真的好美。
美到他不知从什么话来形容,只是这样看着便觉得心脏疯狂跳动,眼睛中写满痴迷。
两人的对话并未避着旁人,态度亲密,令狐颜自然不可能没看到。
生着一双狐狸眼的男人目光从惊艳逐渐变得愤怒,待看到楚越竟还想伸出手去握小沫的手,更是瞬间怒火中烧。
“楚越,你想做什么!”
他厉呵一声,掏出长鞭,飞身向前。
鞭子抖擞,凌空对着红衣男人向前伸出的手臂狠狠抽去。
楚越如今正是志得意满,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快速揽住赵小沫的腰,向后飞掠。
望着两人紧紧依靠在一起的身体,令狐颜更是火冒三丈:“我让你放手!放开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呵~”
楚越双手揽着赵小沫的肩,先将她小心翼翼的安顿好,然后才冷笑一声挡在她身前。
“令狐颜,小沫从不是你的未婚妻,过去不是,将来更不会是。”
他抬起手臂,将那枚散发着淡淡荧光的血灵芝高高举起,然后才肃正了神色,“令狐颜,你输了。”
“是我夺得了血灵芝。你出局了。”
第75章 修仙文之一网打尽37
出局?
看着楚越手中的万年血灵芝,令狐颜神色微变,瞳孔紧缩。
秘境后期,他完全陷入幻境不可自拔,自然没有时间做其他事。
却没想到,楚越竟然没被幻境影响,并且成功将万年血灵芝采集到手。
这样的对比让他心中顿时十分难受,除了有承诺没能完成的愧意,更有被情敌压了一头的挫败。
他的目光透过挡在身前的楚越,看向站在他背后的白衣女子,女孩脸上的伤疤已经好了,就像是蒙尘的宝珠重新绽放光彩,美得惊心动魄。
她心里是怎样想的?
是不是也会对自己感到失望?
令狐颜的呼吸逐渐急促,这样极致的美丽,哪怕只是个凡人,依然会令人趋之若鹜。
更别说,她身边原本就环绕着那么多虎视眈眈的追求者……
心脏缩紧,更是说不出的难受。
爱上一个人总是会让人变得自卑,哪怕是从小骄矜狂傲的修仙者。
“小沫……”
他低声叫他的名字,声音里难得带着些卑微。
又向她伸出手:“到我身边来——”
女孩被楚越挡在身后,皎白的长裙又脏又破,却依旧无损她半分美丽。
清晨的风微冷,吹散了她身后的长发,旭日初升,火红的朝霞已挡不住破晓而出的太阳。
终于,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如金色的箭矢,照亮山谷间每一个角落。
女孩绝美的轮廓在晨光中渐渐清晰,一瞬间的震撼,薄雾轻绕在山间,似乎要随着那轻风羽化升仙。
令狐颜看清了她的脸,没有了那道长疤,蒙尘的宝珠终于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彩。
她目光楚楚的望向他,眼中有无措,有纠结,有恐惧,却唯独没有曾经的依恋。
果然,对他失望了吗?
没用的自己,不但没能护住她,让她深陷险境,就连承诺都没有兑现。
所以,想要离开他了吗?
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搅动,令狐颜咬牙,没有收回手,反而又向前几步,“小沫,到我身边来!”
不容置疑的声音,细听,却能感受到隐藏在强硬下的一丝软弱。
女孩抬起眼,定定的望着他,嘴唇煽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有些失落的垂下眼。
“喂,令狐颜,你如果是个男人,就不要逼迫女人,你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
楚越最看不得赵小沫这幅为难的样子,挺身向前,将她挡得更严实。
却不知,这幅保护者的姿态,更是刺痛令狐颜的心。
两个男人隔空对视,俱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杀意。很多话无需多说,便已经都在不言中。
说不清是谁先动手,又或许,是一起动手。
相比于之前的声势浩大,这次两人都刻意压制,短短几招,却全是杀招。
“令狐师弟,你冷静点。”几乎是同时,姜堰也闪现到两人面前。
这次他没有如之前一样明哲保身,而是挺身加入战场,劝道:“令狐师弟,没有保护好小沫姑娘,是我的错。我愿意一力承担所有后果,但请你们万不要在这里闹事。”
“后果?“令狐颜冷笑,笑容苦涩中带着愤恨,”姜堰,你如何能承担得起什么后果?”
亮出长鞭,那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全是赤红,“你可知,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住手!”眼看战局即将扩大,凌寒远也冷喝一声挺身入局。
凌厉的剑气如山河俱下,劈天盖地,瞬间压制所有。
气质硬朗的布衣男子一身正气,义正严词的主持公道:“令狐颜,你还不懂吗?小沫从来不喜欢你。这次,我绝不会放任你再逼迫她,欺辱她,我要还她自由!”
“好,好,好,”令狐颜一连说了三个好。
又恨道:“你们可真够可以的!”
这算什么?
幻境中,那满心龌龊的凌寒远,如今竟也装起正义侠士来了!
这一个个都露出了真面目,一个个都觊觎小沫,每个人都想将她从自己身边抢走!
他原本还保持着理智,但此刻,却再也控制不住,俊美的脸庞扭曲,双目几乎冒出火来。
就像是一只被围攻的野狗,走投无路,便只能殊死一搏。
为了守住自己的东西,为了守护自己心爱的女孩,他就是死也不能退缩。
但,还是没办法。
令狐颜天赋的确是不错,但修行可着实算不上刻苦。有令狐长老各种灵丹妙药堆着,才勉强能和楚越打个平手。
但对上一向以天才著称的凌寒远,那就像是以卵击石,悬殊立现,不过两个回合,就被制得动弹不得。
几人的动静其实真不算大,战斗结束得也快,但架不住这几位都是门派中响当当的天之骄子,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吸引一群目光。
再配上个长得跟天仙似的凡人女子,更是香艳加倍。众人不敢明目张胆的看,也私下里议论纷纷。
云弥一路走来,便见着许多不停向赵小沫偷瞄的男弟子,一向温和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肃冷。
身侧的梨若见了,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心中又多出几分不虞。
幻境中见到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无疑给她的心中再蒙上一层阴影。
虽然知道那些都是假象,但仍是令人难以释怀。
再看身侧的云弥,一向温柔的桃花眼结成了寒冰,望着几人的眼神异常阴冷深沉。
“胡闹!”
恰逢此时令狐长老刚刚安顿好几位受伤的弟子,才一回头,便看见令狐颜被凌寒远用长剑抵住的模样。
令狐玄霄一向是个慈父,平常将令狐颜捧在手心,视作珍宝,最是护短。此时见爱子被人用长剑抵着,自然大发雷霆。
一掌拍去,凌寒远手中忘情剑险些脱手,向后连退几步,用剑身抵在地上,才稳住身形。
“师傅!”
身侧的姜堰立马上前,躬身行礼,其他众人也纷纷垂下头,气氛一时凝寒如冰。
但令狐玄霄却并未因众人的恭敬而减缓怒意,气势威严的走上前,先是看令狐颜的情况,然后才转向凌寒远,斥道:“宗门有令,同门弟子不得自相残杀,更不可无故相争。如今众目睽睽,你便不念情分,剑指同门,是何用意?”
不愧是宗法阁长老,气势威严如山。
一字一句皆是宗门铁律,掷地有声,也让众人瞬间压迫感极强。
楚越亦觉心头一凛,但仍勇敢的挺身而出,道:“令狐长老,此事是我与令狐颜的争端,与凌师兄无关!”
又斜睨令狐颜,“你我之间的事为何要牵扯旁人?”
那目光带着不屑,瞬间将令狐颜激怒。
“呵~楚越啊楚越,你可真是蠢得可以!”
“你以为那凌寒远又是什么好人?你可知……!”
话到嘴边,又生生忍住。
当然不是怕了凌寒远,而是事关赵小沫,他不想在众人面前,特别是父亲面前折损小沫的声誉。
只是这样憋着越发气闷,瞪着凌寒远的目光像是要冒出火来。
凌寒远是剑修,性情原本便粗狂耿直,就像一柄顶天立地的利剑,不善言辞,却光明磊落。
他亦不卑不亢的挺身向前:“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三师弟无关。是我看不惯令狐颜仗势欺人,才主动对他出手。”
“令狐长老,我破坏了门规戒律,甘愿受罚。”
“好!”
令狐玄霄平素最不愿意听别人说令狐颜不好,如今凌寒远的话也算是捅在了他的心窝上。
令狐玄霄大手一挥,带着怒意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既然你已认错,那便按门规处置!希望你也记得,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不可全凭一己好恶。”
这话说来就有些讽刺了。
毕竟天衍宗上下谁人不知,令狐长老的独子令狐颜才是那个最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的存在。
令狐颜什么时候在意过门规?却也不见宗法阁惩处过他。
这样的事情在之前发生过很多次,之前,令狐颜只觉得得意,如今却突然有些难为情。
——特别是在赵小沫面前。
“爹!这是我和楚越,凌寒远之间的事,你不要管!也不要为了我而惩罚他们。”
令狐颜皱眉,作为一个男人,不管平日如何,但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还是希望自己可以赢得堂堂正正。
在赵小沫面前,这份自尊心被无限放大。
但显然,令狐玄霄根本无法理解他的这份心情。
他肃容怒声问道:“颜儿,你还没说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又为何而起争执?”
冷厉的目光直直射向静立在一侧的白衣女子,“难道是又是为了那个女人?”
令狐玄霄的怒意和厌恶如此明显,不光是令狐颜,就连站在一边的姜堰都心中一凛。
“爹!我都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师傅,令狐师弟和楚师弟的误会与小沫姑娘并无干系。”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令狐玄霄目光从令狐颜身上慢慢转向自己最器重的大弟子姜堰,眸光微暗,闪过一抹深思,心中对赵小沫的反感更甚。
恰在此时,云弥和梨若终于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白衣男子气质温润,长身玉立,如松间清风,先是彬彬有礼的向令狐玄霄行礼,然后才朗声道:“令狐长老,苍穹峰与紫灵峰一向交好,今日之事实则是风中细沙,一场误会罢了。”
“长老明鉴,令狐师弟与三师弟楚越一向情谊深厚,情同手足。只因三师弟身中火毒,情绪难平,无法自持,才与令狐师弟起了几次冲突。”
“此番亦是,二师弟误以为两人又生嫌隙,情急之下,未及细查便贸然行动,才导致了一系列不必要的误会。”
云弥微微拱手,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诚恳与自责:“还望令狐长老宽宏大量,看在两人往日深厚情的分上见谅。”
大师兄云弥一向处事得体,在天衍宗上下都极有威望。
他三言两语间便将事情解释得清清楚楚,言辞恳切,也让令狐玄霄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虽然他也知道,事实真相只怕并非如此,而与那妖精般的凡人女子脱不了干系。但看令狐颜这一脸隐忍,十分倔强的模样,便知自己无法惩治赵小沫,只是心里到底存了口气。
他冷哼一声:“既是如此,老夫自然不会与你们这些小辈为难。”
“只是……”厉声对着楚越身后的赵小沫一招手,“你这贱婢,还不快跟吾儿回紫灵峰受罚!”
令狐玄霄这话一出口,不但凌寒远,楚越几人面色大变,就连令狐颜也猛地抬起头。
“爹!我都说了,这事与小沫毫无干系!你为何要执意为难于她?”
令狐玄霄最是看不得他这幅为了女人要死要活的模样,板着脸斥道:“不过是一凡人杂役罢了,抛头露面,惹是生非,自然当罚!”
这冷酷又鄙夷的模样,真是看得人心中剧痛。
别说是楚越这种性情暴躁的,就连一向深藏不露的云弥都面色冰冷。
楚越到底还是年少气盛,沉不住气,当下也顾不得身份悬殊,直接怒道:“我楚越身为男儿,顶天立地,就算做错了事,要受门规处罚,也绝不会迁怒女人。”
又道:“小沫原本就是我苍穹峰之人,要罚也轮不到你紫灵峰!”
“楚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令狐颜亦不甘示弱。
“你是男子汉,难道我就不是了?小沫是我的女人,自有我来护着,且轮不到你越俎代庖!”
他的目光扫向站在一侧的凌寒远,“凌寒远,当日你也在场,苍穹殿里,天衍真尊亲自允诺将小沫赐给我为仙侣,此事光明长大,众目昭彰,毫无异义!”
话音刚落,便觉一阵缥缈清风从高绝的峰顶缓缓而至,众人眼前一闪,已多了个傲然人影。
来人一袭青衣,气势脱俗,身量并不算健壮,但身姿挺拔,周身气势磅礴,就像是从画中踏出的仙人。
他踏着虚空而来,轻盈无声,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
众人还没见人,便觉得肩头一沉,心脏鼓噪,忍不住心生敬畏,想要跪地膜拜。
“师尊。”
“师尊!”
“拜见天衍真尊。”
众弟子纷纷垂首行礼,令狐玄霄亦拱手见礼,梨若双眸则倏然亮起,匆匆拜了拜,一叠小碎步,快速挪到墨沧澜身侧,目光依赖,满是欣喜。
“师尊……”她轻轻的低声唤他。
不得不说,幻境中的情景让她的心态发生了许多变化,之前那种懵懵懂懂的感情已经悄然发生蜕变,就像是被捅破的那层窗户纸,变得明晰而热烈。
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紧迫感。
只可惜墨沧澜如今心绪浮动,思虑不宁,自然没有余力注意到她的小女儿心思。
男人双手负于背后,傲然立于众人之前。
他气势清幽,表情淡漠,只是站在那里便有种万物皆不入眼的超凡脱俗之感。
他目光深邃清冷,仿佛穿透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从众人身上环视一圈,却远远落在人群后的白衣女子身上。
众人皆恭敬行礼,赵小沫也紧随其后,微微欠身,以示尊敬。
这样远远望去,更觉得她身姿纤巧,柔顺乖觉,楚楚动人。
藏在厚实青衣下的喉结微微滚动,目光又不自觉落在其他地方。
女子微微垂着头,乌发堆云,粉黛盈腮,便如一枝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春风中轻轻摇曳。
只身上破烂的长裙有些碍眼。随着她不经意的动作轻轻摆动,透出一抹不经意的脆弱,也不小心露出脖颈上的一抹红痕。
瞬时,墨沧澜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双无形之手紧紧攫住。
那红痕如雪地上散落的红梅,也如一根烙铁,重重的烙在他心口中央。
凌乱的破碎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强大如墨沧澜也有一瞬间眩晕,浑身肌肉瞬间鼓胀,难以抑制般深吸口气。
活了近千年,他从没有一刻像如今这般困惑,也从没有一刻像之前那样快活。
一向平静深沉的湖面像是突然起了滔天巨浪,一直到这时,墨沧澜才意识到,那深不见底的湖底,竟然藏了一座火山。
从某一刻起,身体就像是被打上了某种烙印,乃至灵魂,那样强烈的渴望,被隐藏在极致的淡漠之下,深入骨髓。
一切都失控了。
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女子的盈盈秋水下,竟是那样不堪一击。
墨沧澜到底功力深厚,化神期的修为非常人所及。虽一时被留影珠所扰,但幻境一破,之前的记忆便也重回心底。
或许曾有过一瞬间的错乱,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但那般销魂的触感,刻骨铭心般的快乐,却是任何幻境都无法比拟的。
……那么她呢?
她是不是也记得发生了什么?
当时在幻境中,她又为何主动亲吻自己……
墨沧澜不敢再想下去,稍微一想,便觉得胸口的巨兽要忍不住咆哮而出。
“你……”他声音有些暗哑,声音出口的瞬间,又转换成无尽冷意。
“你跟我来。”
冰冷的声音,漠然的表情,目光转向赵小沫,手指一点,一道灵光便化作锁链,将其牢牢束住。
“师尊?”
“师尊!”
众人纷纷色变,其中又以令狐颜和梨若反应最为激烈。
梨若自不用说,经历了幻境中的场景,如今她对赵小沫简直闻虎色变。
虽理智告诉自己,那些都是假的,师尊一向不染凡尘,又怎么会对各身份低贱的凡人女子动心?
但感情上却无法接受两人有任何一点牵扯。
——更别提,没有了疤痕的她竟长得这么美。
这样的美丽,就像是晨曦破晓时,山间最纯净的露珠,晶莹剔透,又带着些璀璨的脆弱。
是那样珍贵,也是那样易逝。
她的身上有种其他人都没有的娇柔气息,十分吸引男人的目光与呵护欲,也让她分外警惕。
“师尊……”梨若微微皱着眉,想要如往常般去扯墨沧澜的袖子,但这次却扯了个空。
墨沧澜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袭白衣的赵小沫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人。
眼看着赵小沫就要这么被带走,令狐颜急了。
他本就无法无天惯了,哪怕面对得是威势惊人的天衍真尊墨沧澜,依旧不管不顾的挡在面前。
“真尊曾亲口同意将小沫许与我为仙侣,不知她如今犯了什么错?要将她带走?”
不光是令狐颜,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觉得墨沧澜会对赵小沫有意,只觉得定是大家的争执惹恼了师尊,将赵小沫定为了罪魁祸首。
楚越更是‘砰’得一声直挺挺跪到地上:“师尊,我与令狐师兄的争端与小沫无关。一切都是徒儿的错,师尊要杀要罚,楚越绝无半分怨言,只求师尊不要牵连无辜之人!”
紧接着,凌寒远,姜堰,纷纷跪下请罪,其他不明所以的外门弟子也跟着呼啦啦跪了一大圈,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而压抑,僵持了下来。
梨若在一边看得脸都白了,真没想到这小小的凡人女子竟会惹得这么多人为她求情。
心中不禁更加不是滋味。
她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轻轻拽了拽身侧云弥的衣袖,又满脸忧虑的望向师尊。
“呵~”
看着这乌压压跪倒一片的身影,墨沧澜忍不住冷笑一声。
他一向是淡漠清冷的,极少流出出这样明显外放的情绪。
云弥看着这样的男人,眸光一闪,眼中流露出一阵若有所思。
而另一边,墨沧澜一抬手,身材娇弱的女子已被他纳入怀间。
“本尊做事,何时需要向你们解释?”
不容置喙的冷斥一声,众人只觉得一阵强大的威压凌空袭来,身体不受控制的伏倒在地。
再一抬头,身前已没有墨沧澜与赵小沫的身影,只留一抹淡淡的馥郁香气,在空气中缓缓飘散,萦绕于每个人心间。
第76章 修仙文之一网打尽38
可恶!
赵小沫走了,众人的魂便也跟着走了。
楚越气急,顾不上令狐长老尚在,忍不住挥起长剑,一剑震碎身侧的巨石。
他气,令狐颜更气!
原本好端端待在紫灵峰的女孩,只去了一趟秘境,就离开自己身边那么一会,就凭空生出这么多事端。
现下也不知该怪谁,又是恨姜堰没看好赵小沫,害得她受苦;还是怪楚越自不量力,总是与他争锋;更怪那凌寒远,横插一脚心术不正;最后连父亲令狐玄霄都怪起来了,要不是他过来主持公道,也不会把事情闹大,引得天衍真尊出手。
他原本就在秘境中受了不少伤,又被困在幻境许久,早已是强弩之末。如今受此打击,更是支撑不住,连咳两声,捂着胸口,硬是生生呕出口血来!
这下更是让令狐玄霄又是心疼,又是气闷,恨铁不成钢。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如此不争气?左右不过是个女人,你要多少,还能缺了你不成?”
这话说得,也是毫无原则。
可怜他一片慈父之心,为了这么唯一的独子,真是一世英名都不要了。
但显然,令狐颜可不领情,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赵小沫,哪里还能听得进其他?
“什么女人?我只要小沫!要是这辈子不能和小沫结成仙侣,我就一辈子不成亲,大不了去修无情道,一了百了!”
又恨道:“要是天衍真尊真的将小沫害了,那我也不活了,左右跟她一起死了干净!”
瞧瞧这话说得,可真是戳老父亲的心窝。
令狐玄霄被气得心肝肺乱颤,又毫无办法。
看着儿子脸色苍白,口中呕血的模样,只觉得五味陈杂,心中愤懑无以复加。
楚越原本就身中火毒,很难控制情绪,如今更是热血上头,什么都顾不上。
他从小入天衍宗拜师学艺,算一算,如今也有百年,这么多年自诩对师尊已经很了解,自然知道他是多么冷血的性子。
师尊他心怀大义,但也目空一切。
他对天下有爱,但也无情至极。
在他眼里,哪有什么男人女人之分,全部一视同仁,不管是飞禽还是走兽,飞花还是落叶,世间生灵,众生平等。
这样一个超凡脱俗的仙人,又怎么会对小沫生出怜香惜玉之心?
若是真的将赵小沫视为祸端,恐怕真的会亲手除去!
“不行!我要去求师尊,一定要护住小沫!”
楚越越想越觉得心中剧痛,妖火直入四肢五骸,火急火燎就要向苍穹峰冲。
他原本以为二师兄会拦他,却没想到一向硬冷不问世事的凌寒远,脸上竟也是如出一辙的焦急。
“我与你一块去。”身材健硕的男人粗声道。迎着楚越惊疑不定的目光,凌寒远目光有些闪烁:“此事我也有错,况且,我与小沫姑娘一见如故,自然……”
话未说完,楚越已经明白了什么。
他这个人原本脑子就不算聪明,加之身中火毒,更是容易上头,感情用事。
但只有涉及到赵小沫的时候,才会格外敏感。
此时见着凌寒远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懂的?心中不禁又酸又痛。
遥想二师兄与小沫第一次见面之时,还对她要打要杀。
这才过了多久,就变成这样!
目光扫过一袭白衣的云弥,更是难过,不由在心中叹道:‘小沫啊小沫,你都招惹了多少男人!’
转念一想,若是这些男人能从师尊手中护下她,也算是谢天谢地,有点用处。
当下也顾不上与凌寒远争执,祭出飞剑,便向着苍穹峰追去。
凌寒远与令狐颜不甘示弱,亦纷纷御剑而行。
令狐长老拗不过令狐颜,只能气呼呼跟上,就连身侧的姜堰都满脸担忧,愁眉紧皱。
“大师兄,我们也要过去吗?”望着众人急匆匆化作流光的身影,梨若心中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抿了抿唇,转头望向身侧唯一没动的云弥。
大师兄云弥之前也曾被那女子迷惑,如今看来,倒像是彻底走出来了,也是所有人中最淡定的那个。
梨若有点恍惚,脑子里正想着之前两人你侬我侬的模样,就见对方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木盒。
“这是什么?”她问。
片刻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难道……?”
“没错,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金波旬花。”云弥慢慢将盒子打开。
梨若定睛望去,小小的一枝花,只有手指大小,娇嫩的花瓣,颜色金黄,有点像袖珍版的黄蝉花,五朵花瓣,鼓囊囊的花身,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
事实上,梨若之前从未听说过金波旬花,更没有听说关于这种花的传说。
没想到这样神奇的‘情丝花’竟然真的存在,不禁既惊又喜。
“大师兄!这就是传说中的妖族秘宝?是你在秘境中采到的!”
小小的花朵被一个透明的琉璃罩紧紧罩住,所以梨若闻不到它的味道,但只看周身闪动的莹光,便知其非同凡响。
云弥点头:“这的确是我在秘境中偶然得到的奇遇。”
他简明扼要的将自己分别后的经历讲了一遍。
大概就是迷宫坍塌后,他被传送到一座山脚下,虽也深陷幻境,却没想到因祸得福,偶然触发了通往妖族地宫的机关。经历一番艰难险阻后,侥幸采得金波旬花,却又被困在地宫里。直到师尊破除幻境,才终于脱险。
云弥将那朵历经九死一生才得到的花朵递到梨若面前,道:“送给你。”
“送……送给我?”
梨若惊讶的连连摆手:“不,这是大师兄拼命得来的机缘,我不能要。”
若是以前,梨若虽也会推辞,但绝不会这样小心翼翼。
她是个从小被宠爱长大的女孩,在这天衍宗里,人人宠她,人人都让她,肆意惯了,难免骄纵。
但此刻,几位师兄的注意力都被赵小沫抢走,无形中对她造成了不小打击,就连面对唯一‘未变’的云弥,也不自觉收敛了许多。
这种微妙的感觉很难形容,有点像妹妹面对结了婚的哥哥……
女人总是会有许多敏感的小情绪,也更容易感知到这种感情上的落差。
看着这样的梨若,云弥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
“梨若,从你被师傅带来苍穹峰,便是在我身边长大。对我而言,你不是我的亲生妹妹,却比亲生妹妹更加重要。”
他说:“这金波旬花虽然珍贵,但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
“算是兄长送给你的礼物,只愿你能与真心相爱的人两情相悦,长相厮守,幸福一生。”
云弥的话说得很诚恳,也很动人,梨若顿时被感动得不行。
她原本是不想收的,只是听到‘真心相爱’,‘两情相悦’这样的话时,还是禁不住这强大的诱惑。
对师尊的感情已经埋藏了太久。
从第一次见面,尸山血海中,男人天神般的向她伸出手……从那一刻起,她便对他生出无限向往。
她拼劲全力留在天衍宗,又拼尽全力成为他的徒弟,这勤学苦练的无数个日夜,她拼尽全力的想与他靠得更近。
原本只想静静的陪在他身边就会满足的,但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不知足?
或许是从发现玉衡仙子也喜欢师尊的那天开始,或许是见到从小疼爱自己的大师兄对别的女人温柔的样子开始……
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会变,也包括感情。
倾慕师尊的女人很多,她不知不觉变得紧张,也开始学会嫉妒……
梨若小心翼翼的接过那朵金波旬花,对云弥郑重道谢:“大师兄,谢谢你,你的心意我一定不会辜负。”
云弥目光深邃,缓缓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苍天不负深情者,韶华定许有心人。”
“梨若,我相信,你一定会得偿所愿。”
……
当云弥与梨若一同赶到苍穹峰时,高大巍峨的苍穹殿外,已经乌压压跪了一排人。
墨沧澜将赵小沫带入殿内,却在殿外设下禁制,不准任何人入内。
楚越,令狐颜都急得发疯,凌寒远与姜堰亦面容冷峻,几人无法硬闯,便于殿外长跪不起,看得令狐长老叹声叹气,头疼不已。
“颜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这是在逼迫天衍真尊吗!”
“怎么能如此糊涂!”
令狐家虽家世显赫,但也只是依附于天衍宗的众多家族之一。
天衍真尊愿意给他三分薄面,是看在他当年抗击妖族有功,又身为宗法阁长老多年兢兢业业。
但若是真的与其交恶,吃亏的自然还是令狐家。
却没想到唯一的独子令狐颜真是被宠溺得失去分寸,行事如此肆无忌惮,全然不顾后果。
这般长跪不起,与逼迫有何异处?岂不是公然挑衅天衍真尊的威严?
实乃大不敬也。
“走!快跟我回去!”
令狐玄霄大怒,扯着令狐颜的胳膊就要带他回紫灵峰。
令狐颜又哪里肯走,梗着脖子叫道:“其他人都来逼我,父亲你也来逼我!父亲当年失去母亲,那般痛苦难当,为何就不能体会儿子的心情?小沫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定去黄泉陪她!届时,我们母子三人在地下团圆!”
这话一出,真是在令狐玄霄心口插刀。
再看其他几人,亦是满脸坚毅。
楚越性子急,完全是豁出命的架势,一遍遍祭出承影剑企图强行冲破封印,又被禁制反噬,不过片刻便已伤痕累累。
凌寒远更稳重,也更坚韧,直挺挺的跪着,纹丝不动,真如一柄被插在地里的利剑。
姜堰满脸焦急,欲言又止。一向圆滑的性子,此时却六神无主,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
殿外众人如何心急如焚暂且不提,再说殿内。
墨沧澜于众目睽睽下将赵小沫带走,便将其掼于殿下,自己则端坐于上首,微微阖眼,半晌不发一言。
相比于天衍宗其他地方的四季如春,立于万刃之巅的苍穹峰最高,也最寒冷。云雾环绕,终年不散。
青墙红瓦,高耸的石柱上雕刻着古老的图腾与符文,古树参天,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
殿内,古朴而庄重的气息铺面而来,清一色的原木梁柱与青石地板交相辉映,透露出一股岁月的沉淀与历史的厚重。
屋内并没有太多装饰,只有金色的朝阳透过高大窗棂撒下缕缕金光,细微的尘埃于其中浮动,飘摇,更多添几分静谧与神秘。
墨沧澜不说话,赵小沫也不动。
青石地板坚硬又冰冷,她有些不耐的挪了挪早已经发麻的双腿,笔直修长,早已破烂的长裙早已挡不住那流畅的线条,光滑细嫩的皮肤如初雪般纯净无暇,在青石地板的映衬下更显得晶莹剔透。
墨沧澜虽一直阖着双眼,但化神期的神识,早已让他勿需目视,便可洞悉殿内一切细微变化。
不光是女孩那细微的动作,甚至她因为惊慌而有些轻颤的长睫,细窄的腰肢,因为背光衬得肌肤赢弱不堪,仿佛透明一般。
有种破碎娇弱的美。
还是个年龄不大的孩子。
脑子里突然闪出这个念头,顿时衬得自己如个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一向冷情淡漠的心脏,僵硬了一瞬。
是啊,还只是个孩子。
在修仙者漫长的生命面前,赵小沫二十出头的年纪,的确不值一提。
这样一个弱小的凡人,她又有什么错呢?
便如一片身不由己的浮萍,水往哪里走,她便往哪里飘,其他人喜不喜欢她,她又能有什么办法,蝼蚁般的存在,自然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
墨沧澜没有发现,他已经下意识在为她开脱了。
从厌恶鄙弃,到心生怜惜,不过短短一场幻境,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是,心底到底还在抵触抗拒,就像是站在悬崖边的人,近千年的隐忍自持,又怎会因为一小小的凡人女子破戒?
但向来不染尘埃的心湖已然无法恢复平静。
想到之前在秘境中发生的事,心头风暴激荡,陡然生出许多愤怒与不甘,忍不住想要迁怒。
感受到殿外楚越撞击禁制的动静,更是无比烦躁,正要出手给他点教训,就见跪坐在殿下的女孩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做什么?大胆!”
饱含着化神期威严的冷斥,的确令人胆寒。
身材娇弱的女孩似是被震住,抖抖瑟瑟,双腿发软,重新扑倒在殿前。
“真尊……”
细弱的声音像是雏鸟的鸣叫,娇弱的身躯如秋风中的落叶,偏偏那双黝黑澄澈的眼睛又像是山猫,天然带着魅。
“小沫自知犯了大错,万死不辞,只求真尊莫要因我迁怒他人。”
因为恐惧,声音显得颤颤巍巍,身子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却仍鼓起勇气向前拜倒。
那是一个标准的拜姿,五体投地,虔诚又卑微。
额头轻轻触碰着冰凉的地面,臀部翘起,更衬得那纤细的腰肢像是杨柳的枝条,不堪一握。
随着她的动作,原本便支离破碎的长裙更是难以庇体,露出脆弱的脖颈,和上面仿佛落梅般的点点红痕。
这样居高临下望往下去,除了视觉的冲击,心里层面更有种难以形容的震动。
很难说清那是一种什么样复杂的感觉,理智与情感冲撞,道义与本能抗衡,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变得沉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张力,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墨沧澜顿时眼神一暗,心脏被重锤,喉结滚动,难以自持。
心中却因为这种无法控制的冲动激起更大的烦躁。
抬手一挥,娇弱的女子已如风中残蝶,被灵气吸到他面前。
距离靠得近了,那股如兰似麝的甜腻香气也更明显,弯弯绕绕,笼得人头脑发晕。
心脏就像是在走钢丝,千般愁绪,万种纠结都化作三个字,
——杀了她!
那是一种来自本能的预警。
她很危险。
比曾经遇见过的所有敌人都更致命。
就如同黑夜中悄然绽放的罂粟,让人在不经意间沉迷,那种深入骨髓的快|感,没有人可以抗拒那样的诱惑。
这就是最后的机会。
错过了这次,以后都不再有其他机会!
墨沧澜的眼中骤然迸发出无尽杀意,那双按住女孩脖颈的手却在轻轻颤抖。
“墨-沧-澜……”
喉咙刺痛,胸口更是要窒息。哪怕他还没有动手,来自化神期修士的杀意还是让赵小沫的心脏缩紧,像是要炸开。
他是真的要杀了她!
就像是食草动物面对天敌的天生直觉,赵小沫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点。
下意识的挣扎,两只柔滑细嫩的手掌握住他的手臂。
她没有如以往般叫他‘天衍真尊’,或是‘真尊’,而是直接叫了他的名字,而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也让男人的身子瞬间一震。
“小沫知道……自己犯下大错,”她一面轻轻抚弄着他的手臂,一面断断续续艰难的说着。
“为了维护,天衍宗的,声誉……我甘愿,赴死。”
“只是,在死前……”巴掌大的小脸,眼泪顺着眼角簌簌滚落。
没有声音的哭泣,只有鼻尖红了一圈。
“……还是,想告诉你,小沫心中心悦之人,一直是你……”
细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又无比清晰。
“能伴真尊左右……小沫,死而无憾……”
宽阔的大殿,安静又空荡,屹立在万仞之巅,仿佛一座腐朽的坟墓。
曾经墨沧澜以为,自己也会随着这座坟墓一起腐烂,但此刻,却因为这一句轻语而剧烈颤动,动摇,溃不成军。
当一个剑客的心变得软弱,他便无法杀人。
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了怜惜之情,那便是他沦陷的开始。
握着女孩脖颈的手掌慢慢松开,仿佛利剑般的杀气也逐渐褪去,赵小沫有些痛苦的‘咳’了两声,双手仍紧紧攥着墨沧澜的手腕。
她似乎有些疑惑,又有点不可置信。
盈满了泪珠的大眼睛轻轻眨着,波光粼粼,倒影得全是自己的影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墨沧澜低声问。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他不会再杀她,但若是她真的敢点头……
他就绝不会放手!
男人的目光是那样炙热,再也没有曾经的淡漠,像是深邃的星空,又像是会让人坠落的深渊。
赵小沫像是愣住了,有点害怕,又有些瑟缩。
不知为何,墨沧澜很不喜欢她这幅恐惧的模样。这世上人人都敬他,怕他,恐惧他的人太多了,不缺一个赵小沫。
刚才不是还在叫他的名字?胆子大得很,还说自己愿意去死……
呵~天衍宗的名誉?又何时需要这样一个弱小的女子去维护?
他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她,没有表情的时候,墨沧澜看起来就像是一块没有情绪的寒冰。
赵小沫颤颤巍巍的抬起眼,然后在他炙热的目光中,发着抖,轻轻吻住他的指尖。
第77章 修仙文之一网打尽39
炙热的唇,柔软得像棉花,轻柔的吻,带着点试探,又带着些依恋。
‘轰’得一声,什么东西炸开了。
除了血液,就连周身的灵气都快速运转起来,就像是一股无形的风暴,从苍穹殿内,到殿外,再到五峰三阁,浪潮般席卷整个天衍宗。
“啊~”
赵小沫离得最近,受到的波及也最大,忍不住小小的惊呼一声,痛苦的皱了皱眉。
但下一刻,整个身体都被男人按在怀里,炙热又缠绵的吻如狂风暴雨般落了下来。
她有些无助的嘤咛一声,过了一会,才轻轻闭上眼,慢慢揽住男人的肩。
……
殿外,接连的撞击早已让楚越筋疲力尽。
他咬着牙坚持,机械般的继续对着结界挥剑,体内净莲妖火熊熊燃烧,让他手中的承影剑都变得滚烫发热。
一边的凌寒远终于看不下去了,咬着牙劝道:“三师弟,你还是停手吧,师尊布下的禁制,你怎么可能攻破?便是将剑挥断,也只是在做无用功。”
“那我要怎么办!”楚越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助过,哪怕之前总是在剑道上输给凌寒远,也未像此刻这般绝望。
“我去找齐长老帮忙,不!我去找父亲帮忙!”
长时间的急火攻心,让他的头脑已经有些混沌了,走投无路下,竟然想直接飞回凌云宗去求助。
“你清醒点!”凌寒远还留有一丝理智,抬手拦住楚越的去路,“凌云宗那么远,这一来一回,怎么来得及?”
他亦心急如焚,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个人,“或许,我们可以去找玉衡真君来试试。”
玉衡真君是天衍宗五大峰唯一的女长老,传说中曾和师尊有过一段情。
当然了,以墨沧澜冷心冷情的性子,这个传说并没有什么人相信,但也并非空穴来风,她与师尊的确颇有渊源,至少能说得上几句话。
玉衡真君一向心软,或许真愿意帮忙求情。
凌寒远此时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死马也当活马医,抬手召出飞剑就要去凤栖宫,才到半空,苍穹殿里突然传来一阵灵气暴动。
巨大的威压如排山倒海般荡开,不光是苍穹峰,一层层向外蔓延,转眼便涤荡整个天衍宗。
是师尊!
这是发了多大火,才会如此声势浩大!
树林中的鸟儿被巨大的压迫力惊扰,吱吱嘎嘎挣扎着飞向天空,又有些承受能力差的,竟直接从树上跌落。
灵兽园的灵兽,和山间的小动物纷纷躁动不安,哀嚎啼鸣此起彼伏。
墨沧澜寻常一向性情淡漠,他们拜入天衍宗几十数百年,也从未见他露出过如此大的情绪波动,甚至引出这样的异象。
令狐颜登时便痛不欲生的嚎哭起来,只道小沫怕是凶多吉少,扯着令狐玄霄的袖子喊着让他想办法。
楚越亦是双目失焦,就连那熊熊燃烧的净莲妖火都熄灭了,失魂落魄。
凌寒远怔住,手中忘情剑发出一声嗡鸣,周身灵气乱窜,竟有了走火入魔之相。
所有人中,也就只有姜堰还保持着一分冷静。
但他也耳畔嗡鸣,眼眶发酸,转头望向身侧云弥,却发现这位苍穹峰的大师兄虽双拳紧握,但并未像其他人一样悲痛欲绝。
姜堰可是亲眼见过云弥与赵小沫相处的样子。
当日在玉虚殿,一向温和沉稳的男人,第一次那样失态。
难道真的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对曾经的恋人如此无动于衷吗?
若是旁人,姜堰或许相信,但对象是小沫,姜堰无论如何都不信。
这个女孩像是有魔力,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被吸引。况且她还那么纯洁,可爱,善良,柔弱,美丽,娴静,温婉,甜美可人,善解人意,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所以,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姜堰深吸口气,强忍住内心的酸痛,直接转头望向云弥,“云弥师兄,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跟在天衍真尊身边最久,对他也最了解,快想想办法!”
姜堰的话顿时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云弥身上,每个人都目光灼灼,这个时候倒是没人想着争风吃醋,难得团结。
云弥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十分犹豫。
思考了一会,才望向身侧的梨若,“梨若,我记得师尊曾给过你一块通行令牌,可以穿破结界,自由出入。”
话未说完,梨若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的确有这样一块令牌,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那时梨若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刚被墨沧澜收为弟子,性情活泼顽劣,每天在宗门各处乱跑,好奇心又强,专喜欢去一些设下结界的特别之处。
比如藏书阁的密阁,寒松峰的禁闭洞,幽兰谷的花房,还有神秘莫测的九思潭……她每天缠着师尊帮她解除禁制,墨沧澜不厌其烦,便直接给了她一块可以穿破结界的令牌,让她在门内自由行走。
想到曾经的那些往事,想到师尊对自己的宠爱,梨若心中顿时又酸又涩。
后来她长大了,慢慢懂事,也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但师尊似乎忘记了,并没有将令牌收回去,还好端端的存放在她储物袋的角落里。
“我……”
迎着众人热烈的目光,梨若有些犹豫,“的确有这么一块令牌,但我不知道还管不管用。”
“试试吧!”楚越几乎瞬间闪至她面前,语气哀求道:“小师妹,求你将令牌借我。”
梨若皱眉:“可你就算进了苍穹殿又能如何?除了触怒师尊,改变不了任何事!”
楚越双目赤红道:“那我也要进去!若是……”
他声音哽咽:“若是师尊一定要处罚小沫,我就代她受罚,若是师尊要处死她……那我就跟她一起去死!”
这样的情深意切,顿时让梨若说不出话来。
同时心里又像是下起了雨,泛起阵阵潮意。
有点嫉妒,又有点羡慕,一个无法修仙的凡人,她到底哪里好?值得你们一个个愿意为她送命?
“呼……”梨若长吁口气,最终还是妥协:“好吧,我愿意为你试试。”
“不过我不能将令牌给你,”她抿了抿唇:“我替你进去看看情况。”
……
苍穹殿,天衍真尊墨沧澜的住处,也是梨若从小呆的最多的地方之一。
这里的每块砖,每片瓦她都无比熟悉,空荡幽静的空间里,今日却有种不同的气息。
不知为何,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脚步踌躇,甚至有点不敢向里面走。
师尊修为高深,神识可以覆盖方圆数十里,若是平常,无论她怎么小心的偷溜进门,总是会在第一时间被师尊发现。
但今日,却毫无声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师尊真的会如他们担心的那样惩处赵小沫吗?
或许是出于女人的第六感,梨若总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穿过外殿,还有一段长廊。走过长廊,才进入内殿。
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这里安静得不像话。没有怒斥,没有训诫,也没有惶恐不安的哭泣求饶。
不……是在求饶,却不是惶恐不安的……
而是另一种,轻软的低吟,让人手脚发软,脸红心跳的声音。
梨若自小生在天衍宗,生活单纯,性格懵懂,自是不知道这样的声音代表着什么,却莫名觉得不舒服。
她的心不自觉跳得很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蹑手蹑脚的快步向前,从门缝中向殿内张望……
然后就看到了让她五雷轰顶的一幕。
她那向来高贵不染凡尘的师尊,竟然将那凡人女子紧紧抱在怀里!
身材高大的男人,和娇小柔弱的女子,身体无比嵌合的叠坐在一起。
男人将女人揽在胸前,女人的头向上仰着,细如藤蔓的手臂无力的揽着他的肩,两人十分缠绵的亲吻着。
师尊的表情是那样陌生,也是那样专注,他有些迷醉的闭着眼,以至于迟钝到连自己出现都没有注意到!
心脏就像是被一万把钢刀一起插入,瞬间千疮百孔,痛不欲生,整个心更是如坠冰窟,手脚冰凉。
梨若用力捂着嘴巴,才没有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她呆呆的注视着这可怕的一幕,泪水却不自觉流了满脸。
直到几秒钟后,才从这惊天巨雷中惊醒,心神恍惚的向后退了两步,却差点摔倒。
“唔,好像有人……”
殿内,赵小沫剧烈的喘息着,无力的呻|吟……
但墨沧澜没有给她走神的机会,初尝情|欲的男人就像是一只猛兽,天旋地转间便调转了姿势,将她按在榻上。
“唔……唔……”
嘴巴被堵住,根本说不出话,意识也逐渐飘远,如一叶扁舟,彻底沦落在狂风巨浪中。
……
梨若是哭着出来的。
虽然她竭力想要保持镇定,但眼泪根本止也止不住,汹涌流淌,如断了线的珠子。
“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小沫出事了!”
众人见她一副深受打击,摇摇欲坠的模样,俱都脸色大变。
楚越与凌寒远快速围了上来,令狐颜和姜堰也满脸焦急。
却不知,他们越是这样紧张,梨若的心里便越难受。
小沫……每个人都只知道可恶的赵小沫!
人人都喜欢她!就连师尊都……
只是想到那副画面,梨若便觉得全身发凉,全身的血液倒流,脑中更是一片轰鸣,痛苦得恨不得死掉。
她多想这只是一场噩梦!
幻境中可怕的一幕最终还是发生了,却比她想象中还要残忍千倍,万倍!
那个沉迷于欲|望的男人真的是她那高贵清冷的师尊吗?
不,那一定是一个幻化成师尊模样的怪物!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梨若痛不欲生,几欲崩溃,哪里还顾得了其他?除了哭,也只有哭,脸色苍白如白纸,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连站都站不稳。
“小师妹,说话!”
“梨若,到底发生了什么?”
“梨若师妹……”
每个人都围着她,面容急切,他们担心赵小沫的安危,更不知梨若为何变成这样?
难道小沫已经遭遇了不测!
可梨若与小沫关系并不亲近,哪怕小沫遇到了危险,她也不至于哭得这么伤心?
一连串的追问声中,只有云弥始终没有说话,他望着紧紧闭合的雕花大门,目光幽深,面无表情,只有身侧握紧的双拳暴露了主人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又过了半晌,他才长长舒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递到梨若手里,似悲悯,又似叹息:“擦擦眼泪吧。”
他转向满脸焦急的几人,“小沫应该没事,你们不用担心了。”
“你说什么?”
“大师兄,你怎么知道小沫没事?”
令狐颜与楚越纷纷转向云弥,焦急的追问。
凌寒远亦不明所以,只有姜堰脸上骤然露出一抹恍惚,又迅速转变为震惊,瞳孔巨震,仿佛意识到什么。
“我是说,师尊不会惩罚小沫了,她不会有危险。”云弥声音暗哑,轻声问梨若:“她没事吧?”
梨若僵着胳膊攥紧手中手帕,哽咽的回:“她没事。”
非但没事,反而好得很!
想到那副场景,心中又是一阵尖锐的剧痛,眼泪也再次不受控制的淌了下来。
云弥护着梨若要走,楚越却不依不饶的拦着,“等等!你们把话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梨若,你为什么要哭?又为谁而哭!”
相比于无法控制情绪的楚越,令狐颜到底更聪明些。他双眉紧紧锁打量云弥和梨若的样子,似乎从他们不同凡响的表现中意识到什么。
他没有上前拦人,而是站在楚越背后,咬着牙,有些艰难的问道:“云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声音猛地激烈起来:“事情……事情是我想得那样吗?!”
云弥没有回答,只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
“好啊!哈哈哈哈,我果真没有看错,你们苍穹峰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蛇鼠一窝!”
即使不需要答案,令狐颜也明白了什么,脑子顿时一阵哄然,就连呼吸也变得稀薄。
绝望,这一瞬间,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绝望。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那可是天衍真尊!
傲世天下的天衍真尊!
他有什么资格与天衍真尊去争?又怎么争得过?
令狐颜面色骤白,又是愤怒又是绝望,只有楚越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又转过身来抓令狐颜的衣领。
“令狐颜,你胡说什么?这与苍穹峰有什么关系?你跟我说清楚!”
他愤怒的吼着,不懂几人在打什么哑谜,心中着了火般焦灼,却不知为何,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你来问我?倒不如去问问你的好师尊!呵呵,楚越,你果然是天下最没脑子的傻瓜!”
令狐颜冷笑一声,气得呼哧呼哧直喘,胸口剧烈起伏,脑子也一阵阵发晕。
他之前便呕了血,此时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软倒在地。
“颜儿!”令狐玄霄又气又急的上前。
他眼睁睁陪着儿子胡闹这么久,也看着他发疯这么久,又是心疼,又气他口无遮拦,手心一道灵光闪烁,径直击中令狐颜后颈。
“爹!你做什么?我不走!”
“放开我,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小沫出来!”
令狐颜剧烈挣扎,但还是敌不过越来越沉重的眼皮,头一歪,整个世界陷入黑暗,彻底昏睡过去。
望着软倒在地的令狐颜,令狐玄霄却仍是死死皱着眉,脸色沉重。
他也是个聪明人,瞬间意识到什么。就像是窥见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心中惊涛骇浪,又迅速收敛情绪,不想涉足天衍真尊的私事。
他本就身材高大健壮,手掌抓住令狐颜的肩膀,微一用力,便将昏迷不醒的儿子抱在怀里。
转头面色不善的对着姜堰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师傅……”姜堰有些踌躇,“您也知道令狐师弟的脾气,您这样将他强行带走,等他醒了,是一定要闹的。”
“闹?”令狐玄霄眼睛一瞪,虎虎生威:“旁的事便也罢了,这事可由不得他!”
又对着姜堰怒道:“天衍真尊看上的女子,难道你们要和他争?”
“走!”
厉呵一声,声音如雷鸣,震得人耳边嗡鸣,也震得楚越心神溃散。
“大师兄,令狐长老这话是什么意思?”
令狐玄霄带着姜堰的人影已经消失在天际,他还呆呆望着几人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
云弥望着失魂落魄的师弟,面上却并没有过多表情。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师尊看中了小沫,所以她不会有危险,更不会受到惩罚。”
云弥直接残忍的将话挑明,然后就看着楚越和凌寒远两人同时变的脸色煞白,就像被雷击中一般,楞在原地。
“不,不……这,这怎么可能呢?”楚越傻了,魂都像是被击碎了,完全不敢相信。
师尊一向淡然出尘,不染世事,他怎么会喜欢一个女人?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是小沫!
“大师兄,你在骗我的是吧?你一定是在骗我的!”
“是啊,你也喜欢小沫,你想用这种方法让我放弃!大师兄,你好生卑鄙!”
楚越不敢,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双手抱头,痛苦的大声叫着。
凌寒远却握紧手中的忘情剑,直直的望向梨若:“小师妹,他们说得是真的吗?你在殿内,到底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只要一回想起那副画面,梨若便觉得心脏痛得快要死掉!
她有些崩溃的闭上眼睛,“没错,他们说得都是真的!”
真的……
这场噩梦是真的!
但又有谁能理解她的痛苦?
所有人,每个人,他们眼里只有那个可恶的赵小沫!
为什么世界上要有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她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明明只是一个身份低微,又没有灵根的凡人!
这样的低贱之人,就该被踩在泥里,就该老老实实的呆在杂役园,就该安安分分的低微下去,永世不得翻身!
梨若狠狠的抹了把泪,终于再也忍不住,运转灵气,快速向远处跑去。
身后云弥唤了她一声,但她却好像没听见一般,加快脚步,快速消失不见。
只留下几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如秋风扫落叶般站在原地,目光空洞,久久不能回神。
第78章 修仙文之一网打尽40
从这天以后,赵小沫便住在了苍穹殿。
或者说,是被囚禁在苍穹殿。
她不知墨沧澜对外是如何宣称的,总归从那天以后,她便再没有出过殿门,而楚越,令狐颜等人也从未找来过。
令狐颜送她的那些个奇珍异宝,华服首饰,自然也都留在了紫灵峰。幸好,最宝贝的几样,长生境,安魂玉,金刚护心坠,她一直贴身带着,所以还在身边。
而墨沧澜呢,自从那日之后,对她的态度也大变样,不再喊打喊杀,也不再鄙薄嫌弃,只是依旧十分别扭,像是不知该怎么与她相处般,若即若离,忽冷忽热。
对此,赵小沫倒是坦然处之,只不时躲在角落,用一种情意绵绵的目光偷偷看他。
那羞涩的可爱模样,每每总让男人浑身僵硬,还硬要摆出一副浑不在意的冷峻模样,格外有趣。
525:“小沫,我们早已经收集到足够多的能量了,现在随时可以开启下一次穿越。”
不过一场秘境,故事就像是开启了加速键。
对于赵小沫与墨沧澜的这一系列神奇的发展,525在震惊之余,不知为何,又觉得十分难受。
虽然作为一个没有感情的系统,他也不知道难受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但就是很不舒服,像是程序出错了般,看着她与男人欢好,便频繁乱码,波动不断。
当然了,系统是有自动屏蔽功能的,他无法看到任何不和谐的画面。但只是看着事后两人亲密的靠在一起,就觉得核心程序像是要炸开般,电流乱飞。
该不会是中病毒了吧。
可自从主世界毁灭,他早已成了个单机系统,整个宇宙也就只剩下他一个。
这样的他,又怎么会中病毒?
525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赵小沫倒是不知他这些复杂心思,任谁能想到,一个只有数据组成的系统,竟也生了人的心思,学会拈酸吃醋了呢?
她垂着长长的睫羽,抚摸着手心的长生境,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才问:“那多余的能量是不是可以储存起来?若是存得够了,下个世界我是不是就不需要再与主要人物接触了?”
她这话问得甚是可怜。秀眉微蹙,说到底,也只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赵小沫这话问得随意,525却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整个系统都不好了,回忆起之前女孩说的话,什么以后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又说要给他赚能量,不让再他陷入休眠……
回忆起这些画面,代码便一荡一荡,像是有了人的心跳般,说不出的滋味。
理论上是不可以的。
系统需要能量,就像是人需要吃饭。
人还会嫌饭多吗?
就算饭量有限,清粥小菜与玉盘珍馐,也有本质上的区别。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部分系统都很抠门,死死的卡着能量的红线,在宿主不知道的地方层层剥削,克扣。
哪有系统嫌能量少的?
总归是圆是扁全凭他展现出来的为准,宿主又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两人虽是伙伴,但从某种角度来说,被绑定的宿主只是系统用来完成任务的其中一样工具罢了。若是不好用,大可以换一个绑定,这是高纬度生物对低纬度的降维打击。
但那是别的系统。
对于525而言,赵小沫是不同的。
但到底哪里不同,他也说不清楚。
系统需要能量,穿越也需要能量。而能量,则需要小沫在主要角色身上获得。
所以,他不该感到难过的。
毕竟,她如今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他……
可,为什么,紊乱的电流止也止不住?
莫名的情绪下,525的声音不自觉变得低沉:“可以储存。”
他说谎了。
与其他系统相比,他实在蠢得可怜。
可即使一辈子只吃清粥小菜,只能维持最基本的运行,他依旧愿意将所有能量积攒起来,只为了让她多几分自由。
“谢谢你,525。”
得到想要的答案,女孩轻轻的笑了。笑容如初绽的百合,清丽中带着一丝脆弱,只是看着,便像是可以感受到那淡雅的芬芳。
而这洁白一片的笑容,也成功恍花了墨沧澜的眼。
墨沧澜发现自己最近变得越来越奇怪。
向来淡漠的情绪,越来越多的有了起伏,胸前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血肉蔓延着,逐渐长出一颗心脏。
他开始越来越像一个人,而不是不染凡尘的仙。
心脏涌动着生产出鲜血,血液再顺着血管流动到每一个细胞,于是四肢五骸,每一寸肌肤都写满了对这凡人女子的迫切渴望。
墨沧澜一袭青衣,端坐在高台上,看似在修炼,实则七魂八魄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自从这个女人来到这里,空气中便总是流淌着一股十分清淡的芳香。
这香气十分特别,似花香,又似麝香,带着点甜腻腻的味道,至少墨沧澜从未在其他地方闻到过。
苍穹峰的苍穹殿,素来是历代门主的居所,一向中正清和,少有世俗之气侵扰。
如今多了个女子,又多了这特别的香气,就像是多了些特别的颜色,就连那古朴而粗硬的木梁都多了几分旖旎与暧昧,令人心颤。
隔着足有百尺的宽阔大厅,墨沧澜看着赵小沫捧着本书靠在窗边,专注的看。金色的阳光倾洒在她身上,侧脸精致,白皙的皮肤像是透明,有种娴静娇弱的美。
墨沧澜不自觉看得痴了,直到女孩似乎察觉到什么,仰起头,隔着老远对他绽放出一个温婉中带着羞涩的笑意。
男人一楞,顿时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心脏不规则的鼓噪起来。
他有些怔然的轻轻抚摸着自己胸口,就见木几边的女孩慢慢放下手中的书,袅袅婷婷向着自己走了过来。
“真尊~”
随着她的走近,那种沁人心脾的香气也越来越浓,独属于女人的气息,像一张层层叠叠的网。
墨沧澜保持着端坐的姿态,半阖着眼一动不动,事实上,整个身心都注意着慢慢靠近的女孩。
她身上穿着一件浅粉色长裙,裙摆随着她轻盈的步伐轻轻摇曳,正如一朵在春风中绽放的樱花。
头上松松的挽了个流云髻,随性又不失优雅,几缕碎发不经意的垂落在颈间,随着她的动作如柳枝般摆动,让人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上面,又被那纤细白嫩的锁骨吸引。
“真尊~”
赵小沫径直走到墨沧澜身边,虚虚的行了个礼,然后仰起头,继续用那种充满了孺慕,依恋中带着羞涩的,亮晶晶的眼神望着他。
宫花和宫铃说过,想让一个男人相信你爱他,最重要的便是眼神。
这是她最近想到的法子。
墨沧澜的性格实在是太冷淡了。近千年来,他都是这样度过,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就像是天边的一轮孤月,仁慈的向天地倾洒着光辉,却也遥不可及。
意乱情迷时,他虽也会展露出与隐藏在灵魂深处的热情与渴望,但只要恢复了理智,就又变成那副不染凡尘的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清冷而深邃。
原剧情里,若不是梨若热情执着,只怕再过个几千年,两人都不可能有任何进展。
要不是故事最后梨若为了拯救天下苍生,主动献祭自己的神魂重塑东皇钟,那场景实在悲壮动人,墨沧澜可能终其一生也不会接受梨若的感情。
整个故事,百分之九十都是梨若对冰山师尊的不折不挠的恋慕与追求。
剩下百分之十中,九分对梨若的虐身虐心,只有不到百分之一属于两情相悦的浪漫与甜蜜。
可以说,若是以梨若本人的成长线来看,这个故事是个轻松明快的爽文。
但若是以男主女的的感情线来看,又是个彻头彻尾的虐文。
后期,梨若为了这段不容于世的感情,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又是被千夫所指,又是冒险偷盗神器,又是被当众施以极刑,几次三番差点没了性命,才终于打动墨沧澜这颗冰山心。
所以,想要与墨沧澜相处,就只能主动。
赵小沫走得也是这个线路,所以她给自己规划的人设是一个满心恋慕天衍真尊,却身似浮萍,饱经磨难,自卑又深情的凡人少女。
这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慕强是人的本性。
墨沧澜身份尊贵,长相俊美,修为是整个大陆最高的化神期,距离飞升也仅有一步之遥。
这样的男人,不但天下百姓将其视为守护神,恋慕他的女子也不知凡几。
除了故事原本的女主人公梨若,天衍宗唯一的女长老玉衡真君也对他情根深种。
原故事里,玉衡真君偶然发现了梨若对墨沧澜不同寻常的感情,又被师徒之间的暧昧所刺,痛苦万分,最终黑化,几次三番陷害梨若,让她受了不少苦。
不过此刻,许是因为赵小沫只是个身份低贱的凡人,又或许她每日被困在苍穹殿不曾出门,所以还没受到玉衡真君的为难。
此刻,她俏生生的走到墨沧澜身侧,满眼依恋的望着对方,那羞涩又火热的目光也成功让男人身体僵硬。
“你有何事?”
依旧是冷冰冰饱含威严的声音,但此刻的赵小沫却半点也不怕了。
“真尊,之前您赐给我许多丹药,我用了一些,感觉很好。”
她声音娇软的说着,又向前靠近一点。
“只是……”
她似乎有点踌躇,微微仰起头,这样的姿势,馨香绵软的身子像是半伏在男人的大腿上。
“只是什么?”墨沧澜的声音果然变得低沉。
赵小沫靠得太近,已经完全超越了所谓的安全距离。
她又与梨若完全不同,小小的身子,存在感却极强。呼吸间像是带着电流,稍有不慎便是一阵‘噼里啪啦’,不但心脏要被麻痹,心中的野兽更是要被唤醒,咆哮着想要做点更过分的事。
墨沧澜很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很陌生……
身体和灵魂仿佛不属于自己,完全被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子掌控。
但是他又控制不住这种渴望。
那样强烈的快|感,就像是从灵魂中生出的毒药,没有人可以抗拒。
被包裹,被挤压,被缀吻,仿佛有意识般,被抽干灵魂……
灭顶般的快乐,让人着迷,也让人上瘾。
就像是现在,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这样靠得近了些,他的目光便不受控制般逡巡在她脸上,身上,然后身体开始有了反应。
“咳。”他的嗓子突然有点干,用灵气强行压下不屈的那处,藏在高高衣领下的喉结滚动了一番,抬起双眼。
就见那弱小又无辜的小女子正目光盈盈的悄悄看他,见他抬头,又像是被烫了般,慌乱移开眼。
“真尊,您也知道,我只是个凡人,从进入天衍宗起,便一直在后山的杂役园生活。”
“我从小命苦,父母不在,亲人也不在,只有杂役园的李嬷嬷带我极好,就如再生父母般,爱护我,庇护我,给我如家般的温暖。”
她是真的很柔弱,说起自己父母都不在人世的时候,眼眶缓缓泛起几颗泪珠,眼睛红了,鼻尖也红了,可怜可爱的模样,看得墨沧澜的心似乎也被揉成一团,涌现起一丝极为陌生的柔情。
“那你意欲何为?”
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的声音不自觉柔软许多。
赵小沫抬起嫩葱般的小手,拭了拭眼角的泪珠,微微垂眸,细白的脖子就如天鹅般,纤弱又优雅。
“我本孑然一身,身无长物,幸得真尊垂怜,方得几日安宁。只是念着李嬷嬷年老体衰,心中忧虑不安,实在放心不下。”
“我欲将真尊所赐长寿丹分一颗与李嬷嬷,以报昔日照拂之情,又怕真尊怪罪,所以踌躇。”
赵小沫硬着头皮说完这段话,便垂着头,轻轻咬着嘴唇,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却不知这幅样子,在墨沧澜眼中,是多大的诱惑。
“不过是几枚丹药罢了。”
是啊,以天衍真尊的身份来说,世人趋之若鹜的极品仙丹,在他眼里,便也只如寻常的糖丸子罢了。
他活了近千年,身份尊贵,修为高深,无数历练探险,自然积累了数不清的奇珍异宝。而上任宗主仙去后,又将偌大的天衍宗传给他,自是天下至宝,予求予取。
见赵小沫为了几颗丹药露出这样小心翼翼的神情,又是好笑,又是怜惜。
他当然不会让她费心,而是马上派了人,亲自给杂役园的李嬷嬷送去丹药。
除去赵小沫口中的长寿丹,还有回春丹,健体丹等几味凡人受得住的药方。
想了想,又着人重新安排了李嬷嬷住处,让她不必劳作,寻一山清水秀处,安心颐养天年。
其实往常,墨沧澜是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别说是杂役园,就连五峰三阁的宗门事务也不上心。天衍宗绵延万年,早已自有一套运行法则,各单位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门派大事有各峰长老负责,苍穹峰事务则交由云弥。
而他,一心求道,潜心修炼,只在哪里出现解决不了的妖物或是魔族时,才会现身。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过的。
如今却为了个女子,大费周章。
这感觉十分奇妙,有种为了妻子荣养岳母的既视感,让他在别扭的同时,又忍不住生出一丝涟漪。
“多谢真尊~”
赵小沫果然很高兴,双眼亮晶晶的向他道谢,身体微微向前倾倒,似乎想要贴近他,又不敢,便只能小心翼翼的捏着他的袖口。
女孩的眼睛像是钩子,眼眸水润润的,扑闪扑闪的瞟来,像是无数脆弱的蝴蝶蹁跹在他周围,若即若离,若隐若现。
墨沧澜本就意动,只是碍于其性子一向清冷,端着架子。此时见她这柔弱可欺的模样,终于忍耐不住。
手指一勾,香软的娇躯已柔弱无骨的靠在他怀里。
“真尊~”
赵小沫也是一惊,不得不感慨,有灵气就是好,都不用动手,女人就能投怀送抱。
心里虽这样想着,面上却是一副羞赧的模样,颤巍巍的抬起两条白藕般的胳膊,试探着环住男人的腰身,果然感到他浑身一震,偷偷笑了笑,又将头也靠在他胸前。
其实说实话,赵小沫也不是很擅长这种亲密的做派。
但奈何这男人白活了近千年,于男女之事上比她还单纯,就像一张白纸,倒显得她成了经验老道的‘狐狸精’。
相比于传统的剑修,墨沧澜的身子并不算健壮,修长挺拔,甚至隐隐略显瘦弱。
但他周身浩瀚的气势就如汪洋大海深不可测,又如崇山峻岭巍峨耸立,让人心中畏惧,只想顶礼膜拜。
当然,那是以前。
对于如今的赵小沫而言,相比于高高在上的仙人,他先是个男人,
……并且是已被她攀折在手中的男人。
赵小沫紧紧贴在墨沧澜胸前,听着他一下又一下,强有力的心跳,“真尊,这感觉真好,真像是做梦。”
是啊,的确像是做梦。
哪怕是在几天之前,墨沧澜也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会以这样的姿态,将一个女子拥入怀中。
他的精神有些恍惚,身体的触感却格外明显。
女孩绵软的身躯,波澜起伏的线条,还有说话时呼出的热气,都像是有魔力的的绳索,层层叠叠的缠绕在他心头,将他束缚成心甘情愿的囚徒。
他听着她靠在他胸前小声说话,颠三倒四的,一会说自己从小命苦,一会又说在杂役园的辛苦。
一时说起自己在凡间忍饥挨饿吃不饱饭,一时又说被外门弟子欺辱。
听得墨沧澜又是心烦,又是叹气。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弱的人呢?
好像这世上但凡是个活物就能欺负她,谁伸跟手指头就能碾扁她。
“但没办法啊,谁让我只是个不能修炼的凡人呢~”
赵小沫眼泪汪汪,又说起自己在凡间时的遭遇。
出门在外,什么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在赵小沫的口中,她居住的村子被妖兽袭击,父母亲戚都在兽潮中惨死。
她被爹娘藏在一口大缸里,才侥幸逃过一劫。
但妖兽凶残,害死了那么多人仍不满足,又喷出火焰,焚烧了整个村子。
千钧一发之际,天衍宗的修仙者及时赶到,杀了妖兽,救出剩余的村民。
故事虽然是编的,但事情是真的。
这几天赵小沫一直在苍穹殿看书,书架上有墨沧澜的起居录,记载了他这么多年降妖除魔的经历,于是她从中捡了个印象深刻的安在自己头上。
这么多年来,墨沧澜一直默默的守护着这片大陆,哪里有人们无法对抗的大妖或是魔族肆虐,他总会亲自出手,救过的人没有千万也有百万,又哪里能记得那么清楚?
更别说随手救下的小女孩。
于是赵小沫就这么钻了个空子。
她可怜巴巴的说:“当时我就下定决心,将来长大也要如真尊一般,做个守护天下苍生的修仙者。”
可谁曾想,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到了天衍宗,竟没有灵根,根本无法修仙。
但是她心里急啊,早就对真尊情根深种了,哪怕为奴为婢,也想守在真尊身边。
于是就作为一个凡人杂役留在了天衍宗。
……嗯,不错,十分完美。
逻辑也通顺。
赵小沫在心里给自己打满分。
就是这样,她早就偷偷的暗恋墨沧澜了,所以才会在幻境中对他那么主动呀~
当时她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是做梦呢,谁能想到这一切都是真的,简直像做梦一样幸福!
赵小沫抱着男人的腰就开始呜嘤呜嘤的哭,脑子里想到方才说起父母离世的话,不由想到自己的亲生父母,顿时哭得非常伤心。
所谓天人相隔,说得不就是自己嘛。
虽然活着,但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亲人,和死了又有什么两样?
这样想着,越发真情实感,又说自己被人欺负,又说被楚越、令狐颜几个人掳来掳去的无奈,那个身不由己啊,那个命似浮萍啊,哭得眼泪把墨沧澜的衣襟都打湿了。
给男人哭得心都融成了一滩水。
说实话,他之前对赵小沫不是没有芥蒂的。
毕竟,她的事迹实在响亮。
几个徒弟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每天正事不干,就知道围着她争风吃醋,不惜大打出手。
甚至就连现在,在他已经三令五申后,几个男人还是想方设法来苍穹殿外晃悠,一副失魂落魄,要死要活的样子,让他看着便觉得心烦意乱,烦躁不堪。
但此时,听了女孩的哭诉,那份烦躁像是被莫名抚平了,转而是从心底里冒出的,无法抑制的喜悦。
原来她是心悦自己的。
小沫是无辜的。
反倒是几个孽徒实在可恨。
墨沧澜默默下定决心,要对天衍宗进行一场彻底的改革,又给楚越几人定下了严苛的处罚措施。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他整个人都沉浸在赵小沫的甜蜜柔情里,就像是飘荡在被阳光照耀的温暖的水中,缓缓,下沉……
第79章 修仙文之一网打尽41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元古秘境带来的热度慢慢散去,各派弟子纷纷告辞离去,天衍宗也重新回到往日的宁静与祥和。
各峰弟子各自回归忙碌的生活,有的忙着去传承阁上课,有的独自修炼参悟,有的接取任务下山历练,也有的三五成群比武切磋……
到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井然有序的景象,只除了苍穹峰和紫灵峰。
紫灵峰自不必说,自从那日令狐长老将令狐颜强行带走,待他醒来后,便大闹大吵,将整个紫灵峰闹翻了天。
但这次,令狐长老也是下了狠心,说什么都不肯放他出去,更是给玉虚殿下了禁制,将他关在房里闭门思过。
令狐颜能思什么过啊?
他就不是会反省自己的人。
最初几日是又气又怒,每日咒骂不休,恨不得将玉虚殿的房顶掀翻。
后面发现没用,就颓了。
又开始睹物思人,堂堂九尺男儿,每日捧着赵小沫留下的物件迎风流泪。
又是恨苍天不公,又是恨天衍真尊横刀夺爱,说着说着又怒起来,对着那些男人破口大骂,恨不得立马用鞭子将他们一个个抽死,然后挫骨扬灰。
别说一向骄纵的令狐颜,就连一向性格圆滑,长袖善舞的大师兄姜堰都很不在状态。
他每日掌管紫灵峰上下事务,那些受差遣的小弟子就发现师兄最近心情格外低落,唉声叹气个没完不说,还时不时说着话就走神。
就连令狐玄霄都发现了他的异常,将他叫去敲打了几次,说他是个聪明人,警告他不要弃前程不顾,做下万劫不复的错事。
紫灵峰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苍穹峰了。
楚越原本就深中火毒,无法自制,如今更是彻底成了疯子。
明明知道赵小沫已经是师尊的人,仍是天天去苍穹殿门前跪求。
云弥看不下去,在墨沧澜发火之前将他带走,一番苦口婆心,重点是警告他顾虑赵小沫的处境。
这下楚越终于不疯了,但也彻底萎了。
每日每夜的泡在寒潭,说是要冷静,实则就是自闭。
相比于发疯的楚越,凌寒远倒是冷静许多,但也不太正常,每天捧着忘情剑站在问情崖边,一副看破世事,思考人生的模样。
仿佛下一秒就要看破红尘,原地出家。
云弥也不去打扰他,每日该做什么做什么,温润儒雅,一如往昔,井井有条的打理苍穹峰上下事务,似乎真的已经放下了,风淡云轻。
但相比于他的淡然,梨若就像是陷入了一场永远不会醒的噩梦。
她每天晚上都会突然惊醒,男女相拥而吻的画面浮现在眼前,让她泪流满面,痛不欲生。
“大师兄,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
墨沧澜记起了幻境中发生的一切,自然也记起梨若的告白。
此时的他对梨若还只有师徒之情,两人又没有经历那几次悲壮沉重的生离死别,自然无法培养出除师徒以外的感情。
加之又有赵小沫横空出世,如今墨沧澜的一颗心都被赵小沫握在手里,自然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梨若,还特意以师尊的身份与她进行了一次深刻谈话,令她闭门思过,拨乱反正。
“为什么?为什么师尊会喜欢这样一个身份低贱的凡人女子?”
“这个卑鄙的贱人,她到底用什么诡计迷惑了师尊!”
梨若崩溃的叫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自然也就错过她说起‘贱人’两字时,云弥那一瞬间阴冷的眼神。
“小师妹,我觉得,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
但云弥很快调整好表情,声音温和的安慰着:“师尊他一向心怀天下,从不耽于儿女私情,他才认识赵小沫多久,又如何会对她生出什么感情?”
“这么多年,只有你与师尊朝夕相对,相依相伴,我相信,在师尊心中,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只是梨若,你要知道,在九州大陆,师徒相恋,是为禁忌。师尊是那样循规蹈矩,重视规矩的人,又怎么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更不可能为了一已之私,让你陷入舆论的漩涡,被天下人非议。”
不得不说,云弥的确很会安慰人。
他的话像有魔力,总是不自觉令人信服。
“大师兄,你是说……?”
不知想到了什么,梨若眼中骤然亮起一道光,又慢慢黯去。
此刻她的内心无比脆弱,整个世界都像是被打翻,急需有人能够给她些确定,让她重新找回自信,找回一丝安稳。
而云弥就是那个最可靠的人。
他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温柔又肯定的说:“我始终相信,在师尊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
“这近百年的朝夕相处,师尊对你如何,你应当最清楚才是。”
云弥叹息着:“他的心里有你,只是被师徒之名所困,为了保护你,才会拒绝你。”
“……而赵小沫,大概只是他竖起的一块挡箭牌,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死心。”
云弥的话说得十分肯定,坚定的语气也让梨若的眼泪瞬间变得更加汹涌。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哪怕遇见的只是一把稻草,都会下意识紧紧抓住。
更别说,人似乎本能的只愿意相信自己想去相信的东西,听自己想听的话。
梨若此时就像是抓住了一把救命稻草,目光死死的盯着云弥,不停追问:“大师兄,你说师尊心里有我,你说得是真的吗?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云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再次给予肯定:“当然,我确信。”
“梨若,我想你心中应当也早有答案。众多师兄弟,师尊只对你格外不同,你真的感受不到吗?”
他十分惋惜的摇头:“只是……他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拒绝你,只怕日后,会对你越来越疏远,直至将这份感情彻底抹去。”
“不……不!”
梨若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又被打入深渊。只是听着这段话,便觉得完全无法接受,心中剧痛,几欲陷入崩溃。
“我不想师尊疏远我!更不想他将对我的感情抹去!”
“我该怎么做?”她已经完全将云弥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符:“大师兄,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云弥为难的摇了摇头:“除非,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变师尊的心意,或是重燃他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爱意……”
他点到为止,并未多说。
但已经足够了。
意有所指的暗示,梨若明显想到了什么,眼神从迷茫溃散逐渐变得坚定。
她咬着牙,死死握紧身侧的拳头,已然下定了决心。
……
苍穹殿里,赵小沫紧紧靠在墨沧澜身侧,两只手一起抱着他的胳膊,那充满依恋的样子,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空旷寂寥的大殿里,不同于以往的沧桑孤寂,第一次流淌出甜蜜温馨的气息。
“这个就是可以纵览天下之事的卜元铙?”
在苍穹殿的其中一个房间里,一只巨大的青铜制瓦片半旋在空中。
但那不是真正的瓦片,而是铙。
铙是远古时代流传下的一种乐器,外形酷似两片组合起来的瓦片,开口朝上,上宽下窄。
而苍穹殿里的这只,则是上古时期大名鼎鼎的神器,卜元铙。
据说可以预知危险,洞察世间万物之微妙,纵览天下事之吉凶。其身半旋在空中缓缓旋转,光芒微敛,其上雕刻的古老图腾仿佛活了过来,分化出成百上千个小的‘瓦片’,密密麻麻的悬满一墙。
而这每一个瓦片都对应着九州大陆各国,各郡,各城的安危,哪里遭遇魔族入侵,哪里有妖兽肆虐,瓦片便会光芒大盛,给出预警。
届时墨沧澜便会发布任务,安排门下弟子去斩妖除魔。
若弟子无法胜任,他便会亲自出手。千百年来,他都是以这种方式,守护着这片大陆的安宁。
“难怪你每次都会及时赶到,救人于危难。”
望着这些密密麻麻的‘瓦片’,赵小沫一时也是感慨万千,突然有些能感受到他身上背负的巨大责任,的确是常人难以承受之重。
作为天衍真尊,墨沧澜的性情也不是从一开始便这样淡漠的。
他从小便被上一任的天衍宗宗主带来天衍宗,从有记忆起,便是日复一日的严格教导。
上一任的天衍宗主对墨沧澜当然有爱,但更多的还是殷切的期望。
他举全派之力供养这位‘无暇仙体,天生剑魂’,自然对他要求非常严苛,如果有哪里做得达不到标准,等待墨沧澜的,便是残酷的惩罚。
他没有自己的时间,也没有爱好,没有朋友,更没有亲人,就像是一个承载了无数希望的载体,在万众瞩目中背负上天下苍生这座大山。
他是天下苍生的守护者,亦是拯救者。
曾经的墨沧澜性情纯真,自然也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
但是,时间越久,见得越多。
人世间的善与恶都是那么深刻。
他见惯了这世上的悲欢离合,也看遍了贪婪与背叛的丑陋,最初还会因为没有及时救到人而感到愧疚,后面就慢慢麻木了。
曾经的墨沧澜对人们总是抱有极大的善意,觉得世人大多是善良的。
但,后来,他慢慢发现,愚蠢的人占多数。
特别是当人群的意志汇聚到一起,更是格外容易被煽动,被利用。
抱怨,挑剔,贪婪,索取,这似乎才是大多数人的本性。
有的人会因此感激他,也有的人会憎恶他,怨恨他,更多的人惧怕他。
随着岁月的流逝,他逐渐变得麻木,又或者说,是看透了世事。
他越发沉默,也逐渐淡漠,背负着责任,却对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事情都感到厌倦。
慢慢的,墨沧澜变成了如今不染凡尘的天衍真尊……
而这份淡然,却全被眼前的女孩打破了。
“叫我墨沧澜。”
隔着薄薄的衣袖,他感受到赵小沫身上的温度,血液的流淌,心跳的声音,以及那不断弥散的淡香……
鲜活的,热情的,柔弱的,依恋的,是一种全然不同的责任,不会让人感到沉重,而是甘之如饴。
他没有动,却贪恋这样的温暖。只是静静的站着,便燃起欲|火,深刻到想要与她融为一体的冲动。
“墨沧澜~”
赵小沫从善如流,声音娇软道。
她将头靠在他肩上,眉眼弯弯,清浅的笑容就像是流淌着的蜜糖。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像是重锤,捶打在男人心头。
仿佛此刻的他不是什么名动天下的天衍真尊,只是墨沧澜,是一个陷入爱情,意乱情迷,满腹柔情的男人。
他缓缓伸出手,将赵小沫紧紧揽在怀里,垂下头,再次吻上哪娇艳欲滴的红唇。
……
越是与墨沧澜接触,赵小沫就越是发现,这个男人的生活简直乏味到可怕。
如今接触过的几个男人,楚越和令狐颜自不用说,俱是出自修仙大族,住处奢靡华丽,处处精致,堪比人间皇宫。
云弥与凌寒远虽逊色许多,但两人也皆有自己的生活,凌寒远爱剑,云弥更是博览群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只有墨沧澜,是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无社交,无娱乐,门派事务不管,人情世故全无,甚至连一点最基本的生活情趣都没有,所有时间都被无尽的修炼与闭关填满。就像是一只画地为牢的鸟,外界的一切繁华与喧闹,都与这幽静深邃的苍穹殿无关。
修仙修到这个份上,也是生无可恋。
如今的赵小沫倒是难得对他生出点真心实意的怜惜,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线条优美的下巴上轻轻吻了一口。
才落了脚,就见男人忽而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绿葡萄一样的珠子,用两根手指捻着,递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就像是每一个被男朋友赠送礼物的女孩,赵小沫脸上适时露出一抹惊喜,亮晶晶的睁大眼睛。
墨沧澜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神却柔软,“这是混元珠。”
他不善言辞,也一向惜字如金,即使拿出的是这等举世无双的宝物,依旧风淡云轻,只语焉不详的说是对身体有好处,然后便将珠子递到她手里。
说着话,目光不自觉落在她脖子上带着的几根项链。
“安魂玉,长生境,金刚护心坠……这些都是他们送给你的?”
虽然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但配合上那语气,那表情,就莫名显得有些酸溜溜的。
赵小沫一愣,继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不知为何,墨沧澜觉得很不舒服,胸中气闷,看着她带着那些别人送的物件,就十分碍眼。
只是他向来不知情为何物,自然也不理解这些独属于恋人的微妙嫉妒。
真没想到,堂堂化神真尊陷入爱河,竟也如普通人一般拈酸吃醋,这话说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赵小沫捂着嘴笑得眉眼弯弯,“没什么,就是觉得高兴。”
她毫不犹豫的将脖子上挂的几颗项链都摘了去,拢进袖子里,然后郑重其事的将那枚混元珠挂到脖子上。
“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赵小沫声音中带着几分真挚的与感动,眼睛里闪烁着温暖又柔和的光芒。
她只是这样笑着看着他,既没有亲吻,也没有水乳交融,但还是让墨沧澜的心像是瞬间被一把利剑击中,有种情到浓处时才有的颤抖与战栗。
又有说不出的满足。
……她把那些项链都收起来了。
只带着他送的礼物。
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敲击了他的后脑,十分奇特的感觉,未知的火焰缓缓点燃整个身躯,让他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
“嗯。”
他嗯了一声,移开视线。
其实有很多话想说的,也有许多事想做。
想紧紧抱住她,将她揉进自己的血肉,想在她耳边诉说自己如火般涌动的心意。
但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就像是一尊僵硬的木头,一动不动。
赵小沫也不在意,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
他打坐修炼,她就窝在他怀里睡觉。
实则在脑中与525交流。
525:“小沫,这个可不是普通的珠子,而是传说中的上古十大神器,混元珠。”
关于十大神器的事,原文中虽未详细介绍,但也有所提及。
据传是几万年以前,洪荒期众神所炼。
在万年以前,仙界未曾陨落时,便是人人趋之若鹜的至宝。
自神魔大战以后,仙界陨落,十大神器也在战争中流离失所,不知所终。
偶有现世,都会引起天地震动。每个神器作用不同,但都含天地间最纯粹,最强大的能量,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绝世珍宝。
但现在,墨沧澜竟然这么轻巧的将十大神器之一的混元珠送给了赵小沫,也是不知让人说什么好。
525:“故事提到的几大神器,各个都拥有超凡脱俗的能量。”
525::“比如云沧贤手中的七宝玲珑塔,拥有净化的力量,当年云弥的父亲云沧贤便是用这个神器,填补了封印的漏洞,将魔族重新封印在蛮荒之地。”‘
’
525:“又比如落入魔族手中的昊天玉,拥有伪装的力量。多年以来,云弥便是用昊天玉压制体内的魔气,从未露出破绽。”
525:“留影珠,上古妖族的至宝,可以制造幻境,无人能逃脱;卜元铙,可以探知天下事,并提前预知危险。”
525:“而混元珠,则由天地灵气孕育而出,佩戴者可以增强灵气,疏通筋脉,进化灵根,乃至于强身健体,青春永驻。”
525:“如果你真的是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每日带着这混元珠,不但不会衰老,安稳活上个几百年,也不成问题。”
“竟然这么神奇?”
赵小沫抚摸着脖颈上的青色圆珠,果然觉得体内灵气运转得更顺畅很多,不过才这么一会功夫,已经隐隐有向金丹三层突破的架势。
心中顿时微微一动,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那十大神器之首东皇钟呢?”
525:“你是说梨若的本体?”
525:“据相传,那东皇钟是上古时期鸿运老祖炼化,赐予东皇太一的宝物。盘古开天辟地后,东皇太一利用东皇钟的力量创造了仙廷,供仙族居住。其具有毁天灭地,吞噬诸天的能力,所以被称为十大神器之首。”
在原本的故事中,梨若是当之无愧的女主。
她的身世,自然也是最不凡的。
后期虽因墨沧澜受尽苦楚,但一朝身份大白,又成了拯救天下苍生的救世主。
说曹操曹操到,赵小沫正在脑子里想着梨若的事,那边梨若便期期艾艾上了门。
到底是宠爱多年的小徒弟,又十分恳切的哀求着,墨沧澜将赵小沫送去内殿,自己则招了梨若在外殿叙话。
第80章 修仙文之一网打尽42
“师尊……”
短短两日不见,对于梨若而言,却像是隔了三秋。
这几天,梨若日日垂泪,饱受折磨,消瘦又憔悴,见了墨沧澜,叫了声师尊,眼泪便又涌了出来,哽咽着说不出话。
看着小徒弟这幅模样,墨沧澜心中也不太好受,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梨若,我以为以你的聪明悟性,自能很快勘破迷雾,走出魔障。”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要你记得这个道理。”
墨沧澜心中虽微微不忍,但仍未有半分犹疑,依旧是那副清冷寂然的样子。
只较之从前,又多了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而这样的冷漠,也再次刺痛了梨若千疮百孔的心。
她环顾四周,只几日不见,原本熟悉的苍穹殿似乎就变了许多。
靠窗的木几上,平摊着一本翻阅到一半的书;长案边的蒲团下,白色的绣花帕子露出一个角;还有空气中,那独属于女人的淡淡香气。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这个承载了她无数记忆的,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又多了一个新的女人……
甚至于师尊,他也变了很多。
虽仍高贵凛然,不动如山,但少了几分孤傲遗世的仙气,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情,仿佛春风化雨,摄人的冰雪正在融化。
巨大的失落和恐慌袭来,就像是拼命想要握紧的手中的沙,越是努力,越是无力,那种绝望,无以复加。
她心中不禁更加愤恨,也对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更多了几分坚定。
“师尊,梨若此番前来,便是要向您请罪,我已经想清楚了。”
“当初在元古秘境,我被幻境迷惑心神,失了神智,才会生出那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这几日有云弥师兄开导。我才慢慢清醒,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明白自己给师尊造成的困扰。”
“你能想清楚自是最好。”
听到梨若如此说,墨沧澜长舒口气,心中骤然轻松许多,原本冷峻的面容也变得略微温和些。
“修仙之道,非一日之功。期间荆棘密布,风雨交加,皆是试炼。”
他像一位真正为弟子考虑的师傅般,板着脸教导梨若:“你从小聪慧,又勤勉坚韧,本应大有成就,切勿误入歧途,以失大道。”
“是,弟子知道了。”
梨若强忍泪水,喏喏称是,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仿佛真的勘破迷障。
“只是,我这几日心中实在惶恐,梨若犯下大错,让师尊失望,只怕师尊因此疏远了我。”
她一面流泪,一面仰起头,可怜巴巴的望向墨沧澜,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只金丝八宝戗金食盒,将顶盖打开,里面赫然是一碗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莲花羹。
“师尊,您还记得吗?这是梨若当年为你做过的莲花羹。”
当年梨若被墨沧澜带来天衍宗,但并未马上收为弟子,而是通过针对新弟子的层层考核,历经磨难,击败所有人,才得到被收为亲传弟子的机会。
当时的她便已经对墨沧澜生出懵懂的情愫,自然万分高兴,急于向师尊表达心意,便亲手做了眼前的这道莲花羹。
当时的梨若想得很简单,就是觉得墨沧澜为了修炼,每日辟谷不食,十分可怜,便一心想要他品尝下凡间的美味。
却不曾想,随手采摘的莲花却是墨沧澜千里迢迢从极北之地采来的千年冰莲,极为珍贵。
梨若初来乍到便闯下大祸,惴惴不安,本想着会被严厉惩罚,却没想到墨沧澜非但未曾动怒,还将她烹制的莲花羹吃得一干二净,让她大为感动。
从那以后,梨若对墨沧澜越发殷切亲密,也越发情根深种。
此时,她跪在地上,将食盒中的莲花羹双手捧于头顶,哀切流泪道:“梨若自知犯下大错,不求师尊宽恕,只求师尊未要因此疏远我。”
“我自小无父无母,幸被师尊收为弟子,才无忧长至今日。对于梨若而言,师尊便如天地般的存在,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这是我精心烹制的莲花羹,以山间纯露与九品紫莲制成,希望师尊饮下此汤,念在梨若年纪尚小,误入歧途,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梨若声音凄楚,眼眶通红,更重要的是,她的话中充满了对往日的怀念与满满诚挚。
墨沧澜亦是心中一软,望着这碗热气腾腾的莲花羹,想起梨若小时候的往事。
与其他几个弟子不同,梨若刚来天衍宗时,才不到十岁,是个粉雕玉砌的小团子。
她生得冰雪可爱,性情也古灵精怪,宗门众人怜她小小年纪,命运多舛,都对她照顾有加。
墨沧澜性情淡漠,其他弟子都对他敬畏不已,只有梨若初生牛犊不怕虎,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整日像个小尾巴似的缠在他身后。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相比于其他弟子而言,墨沧澜也对这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小徒儿更多了些宠爱,态度纵容。
“好,”望着眼前这碗莲花羹,脑中想到梨若儿时伶俐可爱的模样,墨沧澜轻轻点了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说罢,端过那碗莲花羹,径直喝入口中。
梨若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墨沧澜将莲花羹吞咽,不由握紧了拳,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激动。
脑中则回想起大师兄云弥的话……
他说那金波旬花无色无味,混入食材中也不会有任何异常,绝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又说重塑情丝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师尊吃下金波旬花后,也许会变得虚弱,甚至吐血,但那都是正常的反应。
梨若心脏狂跳,死死盯着墨沧澜的脸,却发现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梨若?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她不自然的表情实在太明显,墨沧澜抬起双眸,眼中浮现起一丝疑惑。
“额……我,我……”
梨若心中有鬼,结结巴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会没有反应呢!
难道这金波旬花是假的?!
不,大师兄绝不会欺骗自己。
那……难道是自己并未将整朵花融入其中的原因?
当时在煮莲花羹的时候,梨若不知为何,心念一动,偷偷留下了一片幼小的金黄色花瓣。
难道是缺少了那片花瓣的缘故?
她不禁大为后悔。
那时她只想着留下点保障,这金波旬花如此珍贵神奇,日后若是与师尊的感情出现什么问题,至少还有东西可用。却忽略了药性的问题。
不会是失败了吧?
梨若一时心乱如麻,在墨沧澜深邃清冷的目光中越发不知所措。
“师尊,既然没有什么其他事,那我便先退下了。”
她收起地上的食盒,慢慢挪动脚步告退,动作却很迟缓,似乎在等待什么……
终于,就在她的身体即将退出门外的时候,墨沧澜突然捂着胸口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簌簌呕出口血来。
“师尊!”
“师尊!!”
梨若这第一声师尊是喜悦的口吻,第二声师尊就成了慌张的悲啼。
她快速丢掉食盒,奔至墨沧澜身前,又伸出双手扶住他的胳膊。
“怎……怎么会这样?”
梨若瞪大眼睛,因为惊慌,声音都在发抖。
因为这药性实在是太猛烈了,不过是片刻,墨沧澜便面如金纸,嘴唇发青,就连呕出的鲜血都成了令人心惊肉跳的黑色!
生出情丝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剧烈吗?
为什么和大师兄说得不一样?
梨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心脏还是噗通噗通跳个不停,脑子乱糟糟的,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墨沧澜只觉得腹间一阵剧痛。毒素蔓延很快,像是有生命的触角,顺着血管迅速流向五脏六腑。
他迅速运起灵气抵挡,但这毒素实在霸道,浩瀚无垠的灵气就像被吸入黑洞,以极快的速度流失,虽然暂且压制毒素肆虐,但肉眼可见,只是权宜之计。
“梨若,你给我吃得莲花羹里,放了什么?”
墨沧澜不傻,只是片刻,便想清缘由。
他并非没有警惕之心,只是梨若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自然对她从未有过半分怀疑,这才一时不察,着了道。
梨若此时已经彻底傻了,事情与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望着墨沧澜虚弱苍白的模样,她便是再傻,也意识到不对,眼泪簌簌而下,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师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什么莲花羹……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梨若双眼通红,六神无主。
她挣扎着用袖子去擦他嘴角的鲜血,那血却像是擦不净似的,越擦越多,染红了她的衣袖,也让她越发绝望。
内殿,听到梨若哭叫的声音,赵小沫也有些紧张的奔了出来。
看着墨沧澜面色乌青的模样,也被吓了一跳。
“怎么会这样!”
她惊叫一声,正要上前帮忙,就被梨若情绪激动的挡在身前,运起灵气,一把推开。
“滚开!你这个身份卑贱的女人,不要碰我的师尊!”
“你滚开——”
梨若一直对赵小沫的敌意很大,此时又情绪激动,自然并未收手。
赵小沫虽看似柔弱,但其实现在已有金丹二层的修为。
梨若这看似凌厉的一击,对她而言,实在不值一提。
但她还是做出一副身娇体弱的模样,哀叫一声,仿佛弱柳扶风般向后倾倒。
只是身体还没落地,就被一个温热的身躯紧紧揽住。
原来是墨沧澜。怕她受伤,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飞身而来,将她稳稳接入怀中。
只是这样一来,难免催动真气,忍不住又呕出一口血。乌黑的血迹顺着苍白的下颚缓缓落下,也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师尊!”
“墨沧澜!”
梨若和赵小沫同时惊叫,梨若想要上前,但看到两人相依相偎的亲密模样,又失魂落魄的停下脚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受了伤?”
看着男人呕血的样子,赵小沫的眼泪登时便流了出来,如成串的珠子般顺着脸庞簌簌滚落。
她哭得好伤心,那眼泪就像是开水,也灼伤了墨沧澜的心。
从未有过的感觉,看着她满眼心疼的望着自己,那悲伤流泪的样子,让他在胸口剧痛的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悸动。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揪住,又是酸涩,还有一丝淡淡的喜悦。
一时只生出满腹柔情,艰难的低声安慰:“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你都吐血了!”
赵小沫焦急的呜呜哭着,攥着他胸口的衣襟挣扎着仰起头,又用细白的手指捧住他的脸,“你受了好严重的伤,怎么办,呜呜,我该怎么办……”
这娇弱无助,可怜可爱的样子,看得墨沧澜又是一阵心疼。
明明胸口剧痛,但他还是强撑着,抬手握住赵小沫抚在他脸上的手。
“你不要担心,我真的没事。这不是受伤,而是中毒。”
他如今已是化神期修为,别说是普通的毒药,这世上就很少有什么东西能伤得到他。
但这毒药不知为何,竟如此霸道……
墨沧澜双眉一锁,想到了什么。
“难道,竟是传说中的魔鬼花?”
生长在蛮荒之地,号称万毒之王。
每600年开花一次,每次只开花6天,本就十分难得。自从魔族被封印在蛮荒之地以后,已经有近万年,未曾在九州大陆现世。
他轻轻抚摸着赵小沫的后背,温柔的安抚她的情绪,又抬起头,厉声望向梨若:“梨若,我问你,这魔鬼花,你是从何处得来?”
梨若早就傻了,一边为眼前的变故惊得心慌意乱,一边又为师尊与赵小沫的亲密相处伤心欲绝。
“我不知道什么魔鬼花!”
她一面流着泪,一面失魂落魄的向后退:“师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从来没想过害你!”
她像是已经有些精神错乱了,望着柔弱靠在墨沧澜怀中的赵小沫,目光突然变得凶狠起来。
“是她——”
“对,都是她的错!师尊,一定是她害了你!”
“是她导致了所有的一切!”
接连的打击,让梨若已然陷入魔障。
她无法面对自己伤害最爱的师尊的现实,更无法接受师尊对另一个女人情根深种。
不知是为了给自己开脱,还是迁怒,竟然将矛头指向赵小沫,甚至再次运转起灵气,不管不顾的向着墨沧澜怀中的赵小沫攻来。
梨若双目赤红,表情凶狠,招式狠辣,完全是杀招,转眼便逼到眼前。
“啊!”
赵小沫轻轻惊呼一声,指尖下意识运转灵气,想要抵挡,却又在抬起手臂后,咬着牙生生忍住。
眼看那凌厉的掌风就要触碰到她的肌肤,墨沧澜抬手一挥,梨若便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被狠狠甩了出去,撞击到门上,发出‘砰’的一声沉闷的声响。
“师尊……”
墨沧澜这一挥并未收敛,化神期的一击,哪怕他此时身中剧毒,依旧让梨若受了重伤。肋骨断裂,内脏破碎,嘴角也跟着簌簌流下血来。
她双臂无力的支撑起身体,一面吐血,一面流泪,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完全不敢相信一向疼爱自己的师尊竟然真的对她动手。
“师尊,你……竟然为了她打我……”
身体痛,心里更痛!
梨若痛不欲生,忍不住失声痛哭。
她现在脑子整个都是乱的。她是真的不知道师尊为何会中毒……
难道,是那金波旬花有问题?
可,大师兄……
数十年的朝夕相处,点点滴滴回忆浮现在眼前,就像墨沧澜不会怀疑梨若,梨若也同样无法怀疑云弥。
“师尊,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没有想害你,我真的从未想要害你……”
她一面摇头,一面不停的道歉,破败的身子不断向后退,终于像是再也无法接受般,强撑着运起灵气,踉踉跄跄的向着门外奔去。
“等等!你不能走!”
看到梨若逃走,赵小沫马上从墨沧澜怀中起身,想要拦住她。
可惜,她只是个不会仙法的凡人,又如何追得上一个修仙者?
才刚追到门边,墨沧澜便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黑色的血滴从嘴角滴落,像是巨大的花朵在胸前绽开。
“墨沧澜!”
不得已,赵小沫只得又转过身,扑到他的身边。
“是她毒害了你,对吗?”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赵小沫一直在哭,眼泪就像是连成线的珍珠,手指爱怜的抚摸着墨沧澜的脸,又轻轻畷吻他苍白的脸颊。
墨沧澜痴痴望着她悲戚流泪的样子,身体虽痛,心脏却像是泡在温水中。
他看着她的眼睛,清澈透亮的眼中倒映得全是自己的影子。
这一刻,他竟然觉得死而无憾。
但他不能死。
相比于之前笼统的‘保护苍生’这种话,现在的他有了更想守护的人。
小沫如此柔弱又单纯,若是没有他护着,要怎么活?
那些狼崽子可都在虎视眈眈的守着呢。
想到这,墨沧澜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那张占满泪痕的脸。
……
月明星稀,树影婆娑,幽静清寒。
墨沧澜端坐在蒲团上,闭着眼运功疗伤。
随着浩瀚如海的灵气运转,透明的空气仿佛被无形之手牵引,缓缓汇聚于他周身,形成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那苍白俊美的脸上,为整个身体镀上一层银辉,也更添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
“525,中毒的剧情为什么会提前这么多?”
赵小沫一直守在他身侧,满脸紧张的望着他,实则在脑中与525对话。
在原本的故事中,墨沧澜也曾身中剧毒,险些丧命,但那已经是快到大结局的事了。
然后便是梨若偷盗神器,以致封印破裂,魔族入侵。
墨沧澜公正严明,当着天下人的面对梨若施以极刑。
梨若奄奄一息,痛不欲生,觉醒血脉,成为救世主……
但现在,这一切竟然提前发生了,也让赵小沫完全没有准备,措手不及。
525:“因为你的出现,故事线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在原本的故事中,墨沧澜虽一直冷漠的拒绝梨若,但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表露过好感。
女配玉衡真君恋慕他,但他向来不假辞色,因此梨若从未产生危机感。
但现在,墨沧澜不但与赵小沫有了肌肤之亲,更是对她情根深种,梨若自然无法接受,就像是蝴蝶效应,原本在故事最后才会出现的剧情就这样提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