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明白，洛宁话中的意思。
慈娘越过他们，坐到了一边的石桌旁，似是嫌热，手中一把绣着淡紫荷花的精致团扇轻轻扇着，嘴角笑容弧度不变，端庄娴雅。
“可有人做出美人瓷？”
她的目光扫过，在江楠的身上停顿了片刻，一丝隐晦闪过后，直接越过她身旁的洛宁，最后目光落在了全身绑着绷带的李丰身上。
她的眸子漆黑如墨，虽带笑意，可好似将人心穿透了班，让人不敢在她的面前有任何隐藏。
李丰本就喜欢慈娘那张脸，此时看到她看着自己，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从而忽略了对方眸底阴冷的戾气。
随后，他跑回屋中，找出自己藏好的东西，像献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放到慈娘面前的石桌上。
易飞看着李丰拿出来的东西，脸色变了变，将眸底的算计藏下，走过去，满是惊叹地开口。
“李哥什么时候做的，这太完美了。”
系统让他们做出美人瓷，可并未强迫他们当着瓷娘的面做出来，以至于谁都可以钻这个漏洞，去外面找到符合的美人瓷。
他的话说完，手却故意想要碰上去，可李丰宝贝地紧，一把将他的手拍开，一脸的得意，对着慈娘便是一脸的谄媚开口。
“为了它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
易飞摸了摸被拍红的手，眼底阴晴不定，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看向其他人，那个疯够了还一脸没有回神的石会可以忽略不计，另外两位，一个在逗慈娘身边的小童，一个站在原地眉眼阴郁不知在想何事。
见一个都帮不了自己，他也只能暗暗握紧了拳头，看向桌子上的东西便带上了几分嫉妒，只不过很快便被他藏了下去。
他想起了系统昨晚的提示和李丰在听到骨灰时的满脸不耐烦，暗暗冷笑，却并未再提醒对方，看着那个得意的男人，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那是李丰从林宅偷出来的瓷器，瓷佛做工精细，眉目间尽显悲天悯人，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着若有若无的佛光闪耀着。
这无疑是除却他们在慈娘的展架上看到过的莲花瓷外，所有瓷器都比不上它的万分。
江楠的目光并不在那尊瓷佛上，往上看，她看到了挣扎扭曲的黑影，像是一个个被禁锢的灵魂在抵死挣扎。
慈娘在目光落在瓷佛身上时，嘴角的笑意逐渐压下，指尖缓缓落在冰冷的瓷器上，似认真打量，眼睫下，眸低是一闪而过的猩红。
她再次抬眸，看向了李丰，嘴角的笑意变得瘆人，缓缓开口。
“我说过，你们有且只有一次机会将最终做好的美人瓷交到我的手上。”
她的话锋最后一转，加深的笑意更是让人不由得打了冷颤。
“你，真的确定了吗？”
李丰完全沉迷在了慈娘的脸上，说了什么根本没有听清楚，他对自己对值钱玩意的眼光很是自信，可最后慈娘那一句确认的话语让他稍稍回神，竟莫名的有些犹豫。
易飞这时上前来，在他的面前佯装出一副羡慕的样子，道。
“李哥的这个绝对是古镇里唯一一个可以过关的了，若是李哥不要，倒是可以送给我。”
他的话顿时让李丰急了，推开对方，不耐烦地开口。
“去去去，别妨碍我。”
最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点了点头，道。
“确定，确定，这是我最后确定的美人瓷。”
慈娘呵笑一声，团扇掩唇，只露出上半张绝色的容颜，带笑的眼足以魅惑众生。
“这瓷无论是从做工和细节上都无可挑剔，材料也是独一无二的。”
李丰在听到慈娘给出了如此之高的评价，顿时忐忑的心变得激动，仿佛下一秒便要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后来，系统的声音当真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却是对他的警告，一下子让他本就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更是覆上一层阴霾。
【您已激怒慈娘，祝您好运，努力求生。】
系统的声音落下，周围的压迫感徒然增强，压得他心悸害怕。
“你觉得，这座瓷佛同我展架上的莲花瓷熟高熟低？”
李丰还没有从系统的提示中回过神，听到慈娘的话，下意识地便讨好似地开口。
“这自然是比不上您的。”
他本以为，说出慈娘爱听的话，对方的怒气便会减少，然而他听到慈娘冷笑一声，眼底的厌恶不加掩饰。
“一个竞争失败的破瓷器，也敢拿到我的面前！”
他缓缓对上慈娘满是寒意的美目，猩红的瞳孔，底下的戾气疯狂生长，开口的语调不再轻柔，变为粗厉骇人。
“但是我平生最是讨厌他家的东西。”
在她话语落下的瞬间，江楠看到，瓷佛上面漂浮的黑影像是收到了挤压，痛苦不堪，慈娘的手放在瓷佛的身上，如同抓住了它的命脉。
狂风卷过，落叶飘荡空中，又纷纷扬扬的落下，像是一场审判的即将落幕。
团扇指向他，红唇冷漠无情地开口。
“作为一个合格的窑人，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也便罢了，我可以不追究，但你偏偏拿了他家的东西，这让我很不快，所以我将你的资格除去。”
慈娘站起身，风微微吹拂着她的衣裙，行至李丰身旁，阴冷的气息袭来，死亡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让他的腿瞬间瘫软倒地跪下，毫无血色的脸无助地寻求着旁人，却没有得到任何一人的回应，绝望充斥了他的眼睛。
可慈娘好似并没有打算放过他，身子微微前倾，附在他的耳畔边，轻声开口，如同一句恶魔的诅咒。
“我不杀你，但你必须将它送回那里，不然等它的主人来了，我就保不住你了，我可爱的瓷器啊。”
尾音落下，她再次笑了声，手中的团扇轻拍着他干瘦的脸。
李丰太害怕了，并没有全部听清慈娘说了什么，但他好似抓住了一线救命的希望，颤抖着站起来，无神的眼眸多了一丝光彩，喃喃自语着艰难往那座瓷佛上扑。
“送回去，对，送回去……”
慈娘将眸中的戾气藏起，再复那副温柔娴雅的模样，好似方才形同厉鬼的人不是她，见她目光扫过众人，开口道。
“这家伙坏了规矩，但到底是你们的朋友，你们可以选择陪他一起前去。”
李丰的手因为抖的厉害，试了多次都无法将那座瓷佛搬起，这时，一个人的手帮他搬起了瓷佛。
“我帮你吧。”
他感激地看向声音的主人，是易飞，让他连忙抓住了对方的手臂，语气颤抖祈求。
“帮帮我，我不想一个人去那里。”
他谁都没有说，在他跑出门的一瞬间，看到了身后棺材里炸尸，毫无生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才让他跑的时候连路都不敢看。
易飞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迟疑开口。
“这……”
李丰见他犹豫，立马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语气激动。
“积分，我的积分，我出不去了，我的积分都给你。”
易飞得到了想要的利益，这才将为难收起，点头答应了对方，甚至开口安慰起对方。
“你放心，我会帮助你的。”
李丰见他答应了，仿佛松了一口气，感激地开口。
“你是个好学生。”
被发了好人卡的男孩，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隐晦，后又扬起笑容。
“是的。”
慈娘走到了土窑前，等待着里面烧制的瓷器。
江楠见没有自己的事，便转身要离开，她记得慈娘出来时，应该是在屋里准备了食物。
她虽并非真正的玩家，可到底在原副本里还算是个人，会饿再正常不过，更何况回来前也并未将那个早餐摊的吃食带走。
而她并不怕食物有毒，副本里的东西能毒死玩家，却毒不死她。
洛宁见她离开，也跟了上来，笑着开口。
“小江楠。”
她的一声让那边虚情假意的人看了过来，易飞看着那两人，眸中瞬间闪过算计。
江楠在进屋后，果不其然看到了满桌食物，热气未散。
她习惯性地寻了个角落的位置，等她坐下，旁边也坐了个人，看着她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吃着。
江楠强行将洛宁的目光无视，洛宁却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人是会饿的。”
洛宁在上一个副本和这一个副本，都提到过饿，可是当她真的面对面前的美食，好似又并没有兴趣，像是只是对旁人饿了会吃东西比较好奇。
江楠的手一顿，正要看向洛宁时，便被进来的易飞打断了思绪。
“两位姐姐，你们是怎么还能吃下去的？”
江楠淡淡看了他一眼，看到他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缓缓开口。
“因为饿了。”
合情合理，让易飞噎了噎，虽然他现在也很饿，看到桌子上的食物偷偷咽了咽口水，但很快他再次开口。
“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你们也看见了，那个慈娘根本不是活人，为了通关，我们应该团结起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