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路边停下,左向阳将书包拢在身前坐了进去,但付邀今却没有跟着他一起上车。
“注意安全,到家给我短信。”付邀今口袋里一直在震动,“我可能会晚一点回来。”
“舅。”左向阳一把拽住他的手,“是不是陆承砚找你?你别去。”
付邀今垂眸看了眼他的手,微笑着反握住,“怎么了?”
“你会受伤的。”左向阳着急道,他不想看到他清风霁月的舅舅变得郁郁寡欢,不想看到他温润端方的眉眼被爱恨纠葛摧残得颓唐萎靡,就像……就像上辈子的乐宣一样。
或许是因为他笔直笔直的性取向,上辈子左向阳被顾老板派去近距离监视乐宣,给他送饭,防止他逃跑。左向阳也因此全程目睹这株小白花与老板以及陆承砚之间的恨海情天——
看乐宣被疯批老板强迫,无力反抗,日渐消瘦,以绝食自残相逼恳求着放过他,然后转身投向了陆承砚的怀抱,结果几个月后却又莫名其妙地回到出了车祸的老板身边,哀哀戚戚地说着不要伤害我的朋友,陆承砚是无辜的,我可以为你去死但无法和你在一起了,终日顾影自怜,和他的老板相互折磨。
左向阳觉得符越根本融入不了这三个人的世界里。
除非他也变成和他们一样的疯子。
“向阳。”付邀今倏然出声打断了左向阳的回忆,他微微俯下身,唇角是一如往常的笑容,“舅舅让陆承砚做你的舅妈好不好?”
左向阳从未意识到符越竟然是这么油盐不进的性格:“可是你都看到了,他——”
“相信舅舅。”付邀今笑意更深,他的声音依旧温和,路灯光晕透过虹膜,隐隐泛出金色的光泽,“好吗?”
“……”
左向阳回过神来的时候,出租车已经汇入了行驶的车流之中,车窗外灯红酒绿一闪而过,他怔愣着按住胸口,感受心脏在胸腔中怦怦而动,震得他耳膜都在响。
他在符越眼底看到了属于捕食者的锋芒。
自信、倨傲,无惧无畏,野心勃勃,毫不掩饰他的渴求和欲望……
有一瞬间,左向阳为他脑海中对符越的冒犯而感到懊恼,他怎么会认为符越会沦落到上辈子乐宣的那种境地?
乐宣永远是被动的,沉默的,扭捏踟蹰,吝啬他的感情,害怕受伤,需要反复逼迫才能窥见一丝他的真实想法;而符越是主动的,坦荡的,会去争取他想要的东西,从不认为直白表达他的爱意就会变得廉价。
左向阳不会说乐宣这样的行为就是错误的,每个人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经历,就会产生不同的行为,但此时此刻,他无比向往且想要成为像舅舅这样果决而强大的人。
为什么他上辈子没有遇见符越?
是因为他过早离开学校,和社会上的混混成日厮混,所以符越找过来的时候二人擦肩而过了吗?还是符越其实找到了他,但是看他自甘堕落,所以失望地离去了吗?
左向阳在后座抱紧了书包,默默将脸埋了进去。
……
陆承砚发出去的信息宛若石沉大海,十分钟过去了,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他不满地快速键入一排威胁:你敢不来,我就……
‘就’什么?
就全网封杀他?公开他的裸照?将他的外甥赶出学校?
这些陆承砚都能做到,但他又觉得如果拿出这些手段威胁符越,似乎反应过度,显得他歇斯底里像个精神病。
最合理的威胁是断绝这段包养关系,反正符越也十分不听话,总是拒绝他的邀约,所谓的有事居然就是去接外甥下课。
但陆承砚并不想就这样结束,他还没玩腻,所以他不允许符越离开他。
陆承砚烦闷地合上手机,仰靠在椅背上,用手背盖住眼睛叹了口气。
倏然,车窗玻璃被敲响,他猛地睁开眼,就看到符越就站在车门边上,微微弯着腰,屈指敲了他的车窗。
曾几何时,符越也是这样敲响他的车窗,一脸笑意地问他是否可以搭个顺风车。
陆承砚按下车窗,就看到符越神情淡漠地直起身,疏离地退后了半步。
“上车。”陆承砚当然不会错过这人后退的动作,本以为他的心情已经不爽到了极点,没想到还可以更加恶劣。
符越犹豫了一瞬,就在陆承砚准备发火的时候转过身,顺从地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了上来。
陆承砚努力压抑着暴躁的脾气,尝试以平静的语气解释道:“今天晚上……”
“我们结束这段关系吧。”
二人同时开口,而符越的语速更快,也更加笃定。
陆承砚一愣,随即暴怒地质问:“你说什么?”
“陆承砚,”付邀今也没和他客气,“我说过了,我对你只有那一个要求,但是你——”
“我没有包养他!”陆承砚言辞激烈地否认,“我只有你一个,我也只和你发生过关系。”
“但你喜欢他,对吗?”
陆承砚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说他没有,可是这个来自于潜意识里的否认明显与他的认知相违背。
毋庸置疑,他是喜欢乐宣的,这点从他过往的种种行径之中可见一斑。陆承砚不愿意撒谎,也不屑于为了达成目的而将他的情感模糊成不确定。
——即使此时此刻他真的在动摇,在质疑。
陆承砚沉默了几秒,回避性地转移话题:“所以呢,这和我们的约定无关吧?你说和你存续关系期间不要有别人,我做到了,不是么?”
“嗯,”付邀今点了下头,“是我反悔了。”
陆承砚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爱上你了。”付邀今平铺直叙地给他扔下一枚炸弹,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所以你心里有别人这件事我无法忍受,既然你喜欢乐宣这件事无法改变,那就只能我离开。”
陆承砚双眸难以置信地睁大:“你说你爱上我了?”
付邀今坦然地点头。
这是陆承砚人生头一回感知到什么叫心花怒放,好似胸腔绽开了万千星火,他的理智还在警告他这或许是符越的手段和计谋,但嘴角早已不自觉地扬起,“你爱我?”
“嗯。”付邀今再一次点头,紧接着快速抬起手,挡住陆承砚吻过来的嘴唇。
陆承砚抬起眼,深沉的黑眸之中充满了攻击性,他捧住符越的手背,啄吻舔舐他的掌心,呼吸灼热,又迫不及待地想要移开符越的手去亲吻对方的双唇。
“陆承砚,”与陆承砚的兴奋和激动不同,付邀今的嗓音愈发冷淡和低沉,“我承认,我一开始接触你确实不怀好意,我母亲生病家里欠了很大一笔债,我需要钱,向阳上学也需要钱,我知道那天你心情不好,又和乐宣闹了不愉快,所以从他手里骗来房卡,孤注一掷地去找你……”
他垂下眼眸,睫毛不安地颤动着,“你对我很好,所以我逐渐不满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要得到你的全部,我想要你的眼底里只有我,但我也清楚地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真正喜欢的人是乐宣,我也是无耻地利用了乐宣才能站到你身边……可能这就是报应,抱歉,我们结束这段本就是错误的关系吧。”
陆承砚高昂的情绪在符越的剖白中一点一点冷却,他紧紧攥着男人的手腕,眉头紧蹙:“不可能,我不同意。”
付邀今低着头,“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不是钱的问题,符越,”陆承砚掐住符越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别跟我说什么错误不错误,是不是你妈妈的住院费有了,你外甥的择校费有了,你就不想伺候我了?符越,你给我听清楚,我不同意,你就别想离开。”
“……”付邀今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看他这副可怜委屈的模样,陆承砚又有点心软,倾身去吻他的唇角,又慢慢舔过被咬出痕迹的下唇,碾磨他的唇瓣,“符越,想那么多做什么?你喜欢我,我也想要你,这不是很好吗?你乖乖跟着我,我保证身边只有你一个人。”
“不行,”付邀今抬起眼和他对视,“我不喜欢有瑕疵的感情,要么你心里只有我一个,我不允许有任何的特例和优待,要么,我们结束。”
陆承砚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那点柔情又被烦躁推散,“你的意思是要我在你和乐宣之间二选一?”
“对。”
“……我和乐宣,”陆承砚顿了顿,“从小就认识,是邻居,后来我随父母去了外省,期间也偶有联系,前些年我独自创业,又和他重逢,可以说我和他有近二十年的交情……”
“对。”付邀今不容置喙地开口,“你要我留下,就要和他彻底划清关系,不允许出现任何正常朋友以外的交情,甚至最好仅仅保持上下级关系。”
你怎么敢的?!
陆承砚心底满是不可思议,我们认识仅仅半年,你只是一个被我包养的小明星,像你这样的人我公司旗下要多少有多少,你凭什么敢让我在你和乐宣之间抉择?
他知道他该这么想,也该这么警告符越,但莫名其妙,真正没有这个胆子的人居然是他自己。
陆承砚发现他内心深处竟然有些害怕,怕他但凡这么讲了,哪怕只是违心之言,事情也再难挽回。
见他始终沉默,符越就像是失望了一般,垂下眼眸,“我走了,祝你早日达成所愿。”
说着,他转身开车门,却发现车门竟然上了锁,怎么也打不开。
“我说过了……”在他背后,陆承砚喉咙中裹挟着金属刮擦般的狠戾与压迫感,“我不同意,你哪儿也别想去。”
付邀今:“……”
差点忘了他曾在上个小世界同谢衔山说过,要不是他实力强悍,且和陆离两情两悦,不然以陆离的性格,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付邀今按住几乎要被陆承砚捏碎的腕骨:“你冷静。”
“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陆承砚气笑了,“符越,你当我是什么?在我没有腻之前,你就得老老实实地待在我这边,由我来决定你的去留。”
“是这样的,”付邀今语气温和了许多,担心再刺激下去直接把离火刺激出来,现代娱乐圈秒变玄幻修仙,“顾氏集团那边前几个月新来了一个小顾总,顾骁延,你知道吗?”
“知道,顾家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陆承砚眼眸微微眯起:“你搭上他了?”
付邀今:“……”
付邀今:“不是我,是乐宣,之前我们团的专辑也是小顾总投资出品,是看在乐宣的份上。”
“哦。”陆承砚语气没什么起伏,“别让我知道你一边说着爱我,一边又勾搭上了别人。”
付邀今:“……”
作者有话说:
01: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不应该我决然离去,你黯然神伤,然后雨夜站在我家楼下凝视我的窗户吗?
有的是一把力气的06:我不能把你家窗户踹开吗?
第162章
付邀今被强行带回了陆承砚的别墅。
他在这里住了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时间,基本只有陆承砚叫他的时候才会来住,但也几乎在每处角落都留下了属于他的痕迹。
陆承砚拒绝沟通,摆明了就一个态度,不允许符越离开。
没想到乐宣还没被攻1顾骁延关进小黑屋,付邀今反而先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不过一想到这么做的人是陆离,又觉得完全是情理之中。
强势又高傲的凤凰谷小公子从来不自责内耗,他奉行的鸟生格言向来都是——我想要,我得到。
付邀今被没收了手机,无奈地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眼看时钟即将走向夜间23点,“陆承砚,你至少让我跟向阳报一声平安,说今晚不回去吧?”
陆承砚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从口袋里摸出符越的手机,却没有递给他,“解锁密码。”
“0106。”
“什么意思?”陆承砚为解锁密码不是他的生日而脸色更差。
“没什么意思,当时手边的书正好翻到了106页。”付邀今随口胡诌。
陆承砚点开了微信,警惕地翻找着一切可疑的信息。
出乎意料,符越的聊天界面非常干净,他是唯一的置顶,备注是乱七八糟的什么:邪恶小红鸟。
带着调侃意味的爱称并不令人反感,不过现在不是借机调情的时候,陆承砚只意有所指地瞥了他一眼又继续往下看。
下面是外甥左向阳的五条未读信息,都是问舅舅什么时候回来,接着是X-Apex男团的聊天群,开启了消息免打扰,然后就是经纪人,舞蹈老师,银行推送公众号等……
见符越的交友圈单纯简单,真的在是一心一意地喜欢着他,陆承砚心里舒坦了许多,抬眸望了符越一眼,复又垂下眸,给聒噪恼人的拖油瓶左向阳发去回复:我今天不回去了,早点休息。
信息刚发出去,那边一个视频通话就打了过来。
陆承砚烦躁地挂断。
下一秒左向阳就连喷出来三个气泡框:
你真是我舅舅?
接视频,舅舅
陆承砚!让我舅舅接电话,不然我报警了
“……”陆承砚真心觉得符越这个好外甥实在是碍眼极了。
看着陆离那副想要毁灭世界的表情,付邀今立刻猜到左向阳大概率识破了他的谎言,现在可能在叫嚣着报警,他笑了笑:“手机给我,我来跟他说。”
陆承砚阴沉着脸没有动作,左向阳则锲而不舍地再一次打来了视频通话。
付邀今眼疾手快直接将手机夺了过来,点击接听,不等陆承砚反应过来阻止通话就已然连接,左向阳焦急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中:“舅舅!”
“是我。”付邀今朝他温和地笑了笑。
“你没事儿?”
“当然没事啊,怎么,你还以为我被拐卖了?”
左向阳直言不讳:“我真以为你被陆承砚囚禁了。”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付邀今笑意更深,“这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补习班,早点睡,舅舅还有点事,今晚就不回去了。”
“舅,你别骗我啊,你别看我只是一个未成年,其实我在社会上也有点人脉的——”
陆承砚听不下去了,烦躁地伸手替符越按下了挂断键。
付邀今并没有因为陆承砚过强的掌控欲而生气,也没有再回信息为左向阳解释突兀的通话中断,他只是安静地将手机息屏,放到茶几上,然后慢慢站起了身。
“你做什么去!”陆承砚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我去洗澡。”付邀今的态度很平和,不卑不亢,仿佛并不是被陆承砚强行带到这里,“然后睡觉。”
“……”
他的顺从反而令陆承砚感到十分不安,但他也没有阻止的理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符越走进主卧找了套干净的睡衣,然后拿着浴巾进了浴室。
等到水声响起,陆承砚又坐在床上等了一会,这才皱着眉头脱掉衣服,打开浴室门走进了蒸腾的水雾中。
符越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到来,从背后被搂住腰的时候并没有被吓一跳,也没有挣扎,只是安安静静地继续闭眼冲洗头发上的泡沫,又在陆承砚侧过脑袋吻上来的时候,温驯地同他在淋浴下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不过符越拒绝了更进一步的接触。
陆承砚不满地反抗了两下,见符越坚持,也只好作罢,闷闷不乐地将下巴搁在符越肩头,妨碍他冲洗后背。
扛着一个大男人洗完澡,付邀今非但没觉得神清气爽,反而又累出一身汗。
三十岁的陆离好幼稚……
当然一千岁的陆离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简单用毛巾揉了揉头发,躺到了床上,不出所料下一秒又被人搂住腰腹,后背与他紧紧相贴。
“热。”付邀今忍不住推了陆承砚一下。
“空调24度你热什么?”陆承砚很不爽地收紧了手臂。
“你体温比常人高。”
“……那我调21度。”
“不用,你只要稍微松开嗯……”
话说到一半,付邀今倏然被咬住了后颈的皮肉,等到陆承砚松口的时候,付邀今反手去摸刺痛的地方,摸到了湿漉漉的触感,以及明显的齿痕凹印。
“……你是狗吗?”
陆承砚轻笑了一声,又捏着符越的下巴迫使他侧着脑袋和他接吻。
因为姿势的缘故,来不及吞咽的唾液顺着付邀今的嘴角淌下,他不太舒服地推开陆承砚,反手去床头柜抽纸巾,却被陆承砚掐着腰又拖了回来,一只手叹进了他的睡酷里。
付邀今迅速按住了他的手腕,陆承砚下意识不把符越欲拒还迎的反抗当一回事,但是这次他的右手却动弹不得,像是被铁箍牢牢焊在了原地。
“我不想做。”付邀今淡淡地说。
陆承砚喜形于色地冷下脸:“那你刚刚不拒绝我?还主动吸我的舌头?”
“因为我喜欢你啊。”付邀今抬起眼,“陆承砚,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没办法拒绝你。”
说话间他唇角那抹好似自嘲的笑让陆承砚心脏堵得慌,他无法再用言辞攻击眼前的这个男人,沉默了许久才重新拥紧对方,语气低落:“……既然你这么爱我,那就这样和我在一起,像我们之前那样,不好吗?”
“陆承砚,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付邀今温和但又坚定地说,“你不如静下心来,好好地想一想,你究竟要选择谁。”
“……”
“明天我会搬回员工宿舍,陆承砚,我希望——”
又是话才说到一半,付邀今耳边忽然传来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随即手腕猝不及防的一凉,紧接着又是同样的声音,抬起头,就看到他的左腕被钢制铐环锁在了床柱上。
付邀今:“……”
付邀今:“你准备够充分的啊,陆总。”
“我不喜欢听到你要离开,”陆承砚脸色黑如墨,压低声音,“我最后再重申一遍,你哪儿也不许去。”
“你关不住我的,”付邀今说,“明天我和乐宣、董元伟约了排练综艺上要演的节目,我要是消失了他们一定会发现。”
陆承砚淡漠地垂着眼看他:“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会替你请假的。”
付邀今压下差一点就要上挑的唇角,努力伪装出愤慨的模样:“那下周三综艺就要拍摄了,这是我出道以来首次能在公众面前露脸的机会,难道这个你也要给我推掉吗?”
“本来就是我给你的机会,就算我要收回又怎样?”陆承砚俯下身,“符越,别本末倒置了,你要是想出名想赚钱,就应该竭尽全力地讨好我,让我高兴,而不是在这里惹我不愉快。”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付邀今更希望他是处于陆离的这个位置上,承担陆离的角色,而骄傲矜贵的凤神一脸屈辱地被他用锁链束在床上,明明十分不情愿,却情不自禁地沉浸于他给予的愉悦和快杆之中。
但现在处境逆转,他只好‘不甘’地偏过脑袋,“陆承砚,你这样只会把我推得更远!”
“但是你硬了。”
“……”
……
翌日晨6点,付邀今迷迷糊糊感觉陆承砚将手铐从他的左腕换到右腕,帮他揉了揉泛红的腕骨,又在他额前落下一个吻,这才起身下床洗漱,换套西装出门上班。
付邀今没搭理他,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这才悠悠转醒,看着床头陆承砚为他备下的干硬切片面包和矿泉水,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乐宣被攻1顾骁延囚禁吃的是五星级饭店送来的山珍海味,还时不时将饭菜掀翻盖到无辜送餐的保镖左向阳脸上,而他被陆离软禁就只能吃冷面包。
付邀今沉默地坐了一会,用矿泉水简单漱了漱口,吐在床边的垃圾桶里,再一脸冷漠地啃起了面包片。
这时,一声尴尬的清咳在房间内响起。
角落里的监控倏然动了动,紧接着一道投影打在墙壁上,陆承砚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他的办公室,“……抱歉,你先将就一下,晚上我会给你带好的,你想吃什么?”
付邀今撕下一片面包条塞进嘴里,不回答他的问题,只说:“那我上厕所怎么办?”
陆承砚用眼神示意了刚刚他吐水的那个垃圾桶。
付邀今:“……”
“你昨天说的那些,我会好好考虑的。”陆承砚认真地说,经过一夜的沉淀,他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但是这期间你不能离开我,知道吗,符越?”
付邀今还在气他的破垃圾桶,懒得回应。
似乎是担心没有手机也没有任何娱乐措施的符越无聊,午休时间结束陆承砚也没有挂断通讯,而是将镜头移到一边,切了小屏幕继续和符越视频,也不怕符越窥探他的公司隐私。
今日陆承砚没有出门开会,而是一直在办公室内听汇报、处理文件,中途甚至还有关系好的副总悄悄溜进来和他气氛融洽地聊两句八卦。
付邀今睡醒了吃,吃饱了躺在床上又有些昏昏欲睡,日子过得十分舒坦。
朦胧间,他忽然听到一个关键词——
“老总,你说顾家那个顾骁延是不是和我们公司有仇啊?怎么他一上任,就处处和我们作对?”
作者有话说:
01:哦,你的爱让我窒息
06:我现在就掐死你
第163章
听到攻1顾骁延的名字,付邀今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他恨自己在工作和任务上的坚守和情操,但大脑早已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后续的剧情进展。
在小说中期,攻2陆承砚旗下的天寰传媒集团就已经在攻1的恶意针对下元气大伤,头部艺人接连爆出丑闻面临天价违约金,合作商集体解约,收入断崖式下跌资金链断裂,顾骁延甚至还十分恶劣地通过境外资金做空天寰股价。
这座曾跻身行业前三的传媒帝国就这样在资本的洪流中分崩离析……
但又关他这位十八线的糊咖小艺人什么事呢?付邀今舒舒服服地窝进蓬松舒适的蚕丝被中,带着一肚子的面包片和矿泉水,闭上了眼睛。
等到副总离去,又听了下属半小时的工作汇报,陆承砚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监控里,符越已经再一次睡着了,窗外的光线刺眼,他用手背遮着眼睛,呼吸平稳规律。
陆承砚远程关上了窗帘,又将空调温度调高两度。凝视着符越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掀开被子伸出四肢,动作间睡衣裤卷起,露出腰腹和脚踝,他的内心倏然被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充盈。
——这个人是属于他的。
意识到这一点,陆承砚蓦地抬手按住酸胀发涩的胸腔,自符越同他告白起,那里就不断涌动着欢欣雀跃,而此时此刻,却又开始不断往外渗出细细密密的怅然若失……
晚上6点整。
陆承砚回到别墅,扯开领带,将打包的晚餐搁在餐桌上,又快步上楼,打开卧室门,在昏暗的房间中央看到了一双森冷的眼瞳。
“抱歉。”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给符越解开手铐,“我说了你不必忍着的。”
付邀今懒得和他多废话,皱眉将人推开,步伐沉重地进了厕所。
十分钟后,二人面对面坐在餐厅,陆承砚夹了一筷子笋放在符越的饭碗里,看着他拣起放进口中咀嚼,又替他夹了一筷子肉丝,符越依旧照收不误地吃进了肚子里。
陆承砚似乎享受到了投喂的快乐,不停地给符越布菜,吃得付邀今肚皮滚圆,餍足地躺在沙发上懒得动弹。
四层的果盒摆在了茶几上,陆承砚坐到他旁边,叉起一块木瓜靠过来:“之前听到你说想吃,特意准备的。”
付邀今垂眸看了眼唇边橙红的果肉,没有拒绝,只是没想到刚咬住清甜软糯的木瓜,下一秒陆承砚的嘴唇就跟着一同贴了过来,吸允着他口中的水果汁液。
陆离向来喜欢接吻,即使记忆遭到修改,这一习惯仍旧没有改变。
付邀今喉结上下滚动,安安静静地让他亲着,直到整块果肉都被分食干净,陆承砚才回味着拉开距离,舔舐唇角的木瓜汁水。
“你就这么喜欢我?”他的语气中莫名沾染了一丝得意,伸手用拇指擦拭符越沾了糖水莹润的嘴唇,见他仍旧不反抗,于是恶劣地将手指伸进去,夹住他的舌头,“我把你关在家里,害得你憋了一整天厕所都去不了,你也不同我生气,我亲你、摸你,你也不拒绝,你就这么喜欢我?”
付邀今:“……”
死锦鸡,我真是给你脸了。
陆承砚越分析越觉得符越爱他入骨,噙着笑捏着符越的舌头左右晃了晃:“你还说要离开我,和我分开,你舍得吗?”
付邀今吐着一点红润的舌尖在外面,移开目光不与陆承砚对视,生怕一个没忍住给这只锦鸡脑门子来上一拳。
这番回避的模样落在陆承砚眼底却是另一个含义,符越‘黯然神伤’的表情令他的心脏软得像一汪水,俯下身含住符越那点舌尖,迫不及待地和他深吻。
……
虽说付邀今对陆承砚的亲密接触基本来者不拒,十分配合,毫无被软禁的自觉,但他也坚持不做到最后一步。气氛烘托得水到渠成,两人都在床上脱得赤条条的,结果付邀今一句冰冷的不做,气得陆承砚把枕头从床头砸到床尾,又从床尾扔到阳台。
扔完枕头他就开始试图强暴符越,行为异常恶劣,结果力气没符越大,被压在床上用被单牢牢裹住,跟只蚕蛹一样动弹不得。
“你,”陆承砚面部表情跟见鬼了一样,“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想当年,在ABO世界,付邀今被陆离轻松压制的时候,脑子里也充斥着这个问题,现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陆离被他重明神鸟孔武有力的体格惊得睁大双眼。
付邀今想了想,他都将陆承砚摁倒绑在被子里,现在也没有什么镣铐捆住他,似乎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
他拾起地上的裤子穿好,又随手套上一间衣柜里的短袖,思索手机被陆承砚藏到了哪里去。
“你要干什么?”陆承砚愤怒地挣扎起来,跟只雪白的蛆一样在床上蠕动,“我告诉你符越,你要是敢走,我就——”
他快速思索用什么条件威胁符越,用亲人太下作,用雪藏太残忍,用人身安全譬如打断双腿他又舍不得……
而付邀今脑子里全是如果今晚逃出去,他明天就得回公司去陪乐宣排练歌舞,就算他不回公司逃回家躲着,那他这几天就得辅导左向阳作业……
念及此处,付邀今收回搭在门把手上的右手,转过身愤慨道:“陆承砚,你卑鄙!”
然后脱掉衣服换上睡衣,背对着躺到了床上。
陆承砚:“……”
……
隔天上午,付邀今在床上睁开眼,双手都是自由的,脚踝上却多了一条细长的铁链,和床柱拷在一起,长度足够他进卫生间。
他一醒,墙角的监控摄像头就动了起来,陆承砚的声音从那里传来:“我给你做了早餐,在床头柜上。”
付邀今狐疑地撑起上身,伸手取过饭盒,打开盖子,在里面看到一枚金黄的煎蛋,还有两只糯米烧麦,以及切成块的芒果。
他咬了一口卖相最好的煎蛋,老得像塑料,又吃了一口烧麦,外面软糯,里面还是硬芯,大概率是陆承砚买的半成品想当做自己亲自下厨,结果没经验所以没热透。
唯一还说得过去大概只有芒果了,付邀今也很难想象芒果果切还能出什么问题……直到他快吃完的时候,在饭盒底看到了一点干涸的血迹。
付邀今:“……”
付邀今痛苦地搁下了餐盒,捂住脸,无语到尽头只想笑。
“怎么了?”陆承砚在暗戳戳地等待符越对他爱心早餐的评价。
付邀今没忍住弯起了眉眼,对着监控笑道:“你真是笨死了,切个芒果还能割到手。”
陆承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自然:“没有啊,谁说的?”
“消毒了没有?”
“……涂碘伏了。”
等到晚上,付邀今还是认真地再次为陆承砚食指的伤口再次消毒包扎,他一边弄,陆承砚就在一边摸摸他的头发,亲亲他的脸,一直不肯消停。
“真的不做吗?”他枕在了符越的大腿上,仰着头问。
“不做。”付邀今冷酷无情地拒绝,“我不和心里有别人的家伙做爱。”
“……”陆承砚不太高兴地沉默下来。
其实他也意识到他这几天的反应十分过激,符越说要结束这段关系各自冷静就把人锁在家里,明明二十多年一颗心都挂在乐宣身上,每次一想到乐宣就有一个声音不停地跟他说:你爱他,你深爱他,但陆承砚却感受不到这份爱意真实存在。
他最近与乐宣的聊天次数寥寥无几,见面也只有两次,并且每次都留下了这家伙就是个傻逼的印象,质疑自己到底喜欢他哪一点。
所谓的爱仿佛就是一段文字,一个简单粗暴的人物设定,强行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毫无真实感,偶尔回忆起当初,甚至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好似在旁观他人的记忆。
至于符越……
事实上,陆承砚也说不准他对符越的感觉,因为他同样不知道他喜欢符越哪一点。
似乎一看到就喜欢上了,一看到就离不开了。
他的喜欢应该是如水一般,淡淡的,循序渐进、进退自如,随着接触的加深和情感拉扯缓缓变得浓烈炙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征兆,上来就爱得失去了自我,连符越说二人暂时分开都无法接受,十分不符合他的性格,这令陆承砚心烦意乱,没有安全感。
陆承砚本能地觉得符越这个人十分危险,但要说远离符越,一旦产生这种念头,他就喘不上起来,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所以他只能沉默。
……
付邀今也没想逼陆离太紧,毕竟按照常理,以抹去记忆替代某个存在角色的方式莅临剧本小世界,陆离应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沉浸于攻2陆承砚的角色中,对乐宣情根深种,做乐宣被攻1伤透心时的温暖港湾。
只能说陆离的自我意识太强,人格内核极为稳固,‘陆承砚’的记忆根本影响不了他。
但他也不准备就这样一直被陆承砚囚禁在别墅里,当陆总养在金笼里的金丝雀。
就在付邀今思索着等综艺拍摄项目结束之后,找一天对着监控镜头微微一笑,然后当陆承砚的面徒手掰断锁链,再给对方抛去一个飞吻,施施然离开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别墅……
那是周二的午后,付邀今百无聊赖地翻看陆承砚留给他的杂志,倏然听到门外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陆承砚?”他奇怪地抬起头,却见房门缓缓推开,陆承砚的妹妹陆妍的脸出现在门外。
付邀今愣了一下,飞快地用被子遮住脚踝上的锁链。
第164章
很显然,陆妍在进门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扣在付邀今脚踝上的那条锁链。
黑发青年侧卧在床上,轻薄松垮的浅色睡衣将侧腰凹陷处的线条勾勒得更加明显,他左膝微微曲起,漏出被镣铐压出红痕的脚踝,金属链条一直延伸至床尾,小腿上还隐约能够看到指痕状的淤青,锁骨周围的吻痕更是晃眼,一副被好好疼爱过的模样。
陆妍双目圆睁,错愕地半张着嘴,看起来被吓得不轻。
付邀今不知道这时候解释自己身上的这些痕迹是被你哥摁在地上揍出来的,大小姐会不会相信,但他们这些天确实时常会为做不做这件事大打出手,打完架累了再靠在一起安静地接吻。
“舅舅,”陆妍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咽了口口水,“是我哥把你……”
这时候他应该点头控诉陆承砚的暴行,还是为对方遮掩?付邀今陷入沉思,如果他说不的话,是不是像极了一个罹患斯德哥尔摩的M?
在陆妍越发复杂的眼神中,付邀今转移话题:“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过来?”
“向阳说已经好些天联系不上你,还说是我哥非法囚禁了你,”陆妍小心翼翼地走进卧室,“我之前不信,还和他大吵一架,但我哥这几天的行踪也很可疑,我就趁他不注意查了他车里的导航记录……”
她心理素质显然达不到法外狂徒陆承砚的那个地步,视线瞥向付邀今用被子遮住的地方,十分紧张地问:“所以,这几天真的是我哥监禁了你吗?”
“没有。”付邀今还是决定让祖国的花苞远离大人之间的这些腌臜事,“我和你哥这几天是一直在一起,但是我自愿的。”
他掀开被子,屈起膝盖,握住右脚踝上的金属锁铐,“这个也是我们的玩笑而已,你别多想,我可以打开的……”
说着,付邀今垂下眸,眼底泛起一抹金色,与此同时,坚硬无比的合金脚铐在他掌心应声而断,也不知道陆承砚出差回来看到这一场景会作何感想。
应当感谢力大如牛的符小明星没有把他的脑袋当这枚锁一起劈了。
将锁链扔到一边,付邀今抬起头,就看到陆妍飞速涨红的脸颊,视线飘忽根本不敢直视他,付邀今感觉这只可怜的花骨朵终究还是被他带坏了。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换身衣服,我们走吧。”
“……”陆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方才亲眼目击哥哥和左向阳舅舅玩情趣带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了,直到现在脑子都是嗡嗡的,根本无力思索细节,只顾得上茫然地跟着付邀今走。
付邀今将她送回了学校,或者准确来说,是陆妍顺路将他接到了学校,因为付邀今身无分文,手机也不知道被陆承砚藏到了哪里去,还得去找左向阳借五十块钱打车回宿舍。
自习课结束,左向阳透过窗户看到走廊上完好无损的舅舅,激动地拉开凳子就往外面跑,“舅,舅你没事吧?”
“我很好,”付邀今微笑着摸摸他这位便宜大外甥的头发,“谢谢关心。”
左向阳再三确认符越完好无损,气色不错,甚至好像比几天前还胖了一点,长抒了一口气,又避过陆妍探究的眼神,小声附到付邀今耳边问:“舅舅,我没坏你事吧?”
“……没有,但如果能晚两天就更好了。”付邀今实话实说,这样他就能合情合理逃掉明天的综艺拍摄,但现在人‘逃’都出来了,不去似乎不大好……
左向阳顿时露出愧疚的眼神,他还以为舅舅与虎谋皮失败,反被陆承砚囚禁,这些天脑海中浮现的全是上辈子乐宣被他的老板监禁期间凄惨的模样,只能靠绝食和自残占得一丝主动权。
反观他的舅舅,表面上被陆承砚限制人身自由,实际上想走就能走,进退自如、游刃有余,果然是故意被陆承砚监禁,实际上都是他计划中的一环,有他自己的节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
周三天还未亮,付邀今坐上节目组派来的大巴车,一边前往拍摄场地,一边临时抱佛脚熟悉拍摄脚本。
乐宣位置在他前排,反过身趴在椅子靠背上,关切地问:“越哥,你前几天去哪了?我们差点以为你不来拍摄了。”
“一点私事而已。”付邀今笑了笑,“不好意思耽误进度了。”
见他不愿多说,乐宣也不好多问,只郁闷地坐回了位置上。
这档旅游生活综艺流程倒也简单:六个固定嘉宾每期搭配不同的飞行嘉宾,前往不同风光旖旎的小村落,展开旅程。
付邀今翻开台本,发现各项环节几乎都是围绕午餐和晚餐展开,大多是小游戏,晚上还有游戏来决定嘉宾睡觉房间和床位。
午餐的游戏是分组答题;
晚餐则是要靠嘉宾自己在没有钱的情况下获取食材,获得什么晚餐就吃什么,节目组提供厨房和调味料等;
分房间床位则是体能游戏,分完之后就会故意cue到X-Apex男团,让他们唱跳一段。
还挺休闲放松的……除了夜间的唱跳环节。
概因一踏入这个小世界,付邀今就撞上了陆离,还是非常有趣的限定版本陷入情感纠葛的失忆陆总,涉世未深的重明鸟哪里经得住这种诱惑,这段时间只顾着和陆离厮混,除却必要的和重生者接触的任务之外,几乎都没关心过其他事。
这也就导致六名固定嘉宾付邀今一个不认识,还是临下车前拜托乐宣和董元伟帮忙科普了一下,得到了两道‘你是生活在上世纪的野人吗,这都不认识?’的眼神。
简单来说就是四男二女,两个老戏骨,两个新生代偶像,两个纯综艺咖。
乐宣和董元伟还有些紧张,想要更多的镜头,想要有话题度,让观众记住他们,也想借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在几位老师和导演面前刷点存在感,而付邀今纯粹是来玩的,自然格外沉默,每次恨不得直接站到镜头外,把机会留给其他人。
最开始的本期嘉宾介绍过后,很快就到了午餐的答题环节,分组名单是事先早就准备好的,付邀今早就知道他会和一名偶像和一个综艺咖分在一起,偶像长相甜美,对外的人设也是可爱软萌的,综艺咖则是犯贱卖傻被吐槽的人设,再加上付邀今这个冷冷淡淡本色出演的人设,竟然还挺互补。
九个人分别坐在一张长桌后方,中间有抢答器,还有气动式惩罚装置,每上一道菜就可以按抢答器,然后选择题形,答对获得那道菜,答错脸上会被喷奶油。
但事实上他们的午餐根本不是节目上呈现的这几道农家特色菜,而是私下里早准备好的丰盛外卖。付邀今维持着他的寡言少语人设,沉默地坐在最边上,看其他人激动地拍着抢答器,说今天中午一定要吃上饭不能饿肚子。
付邀今本以为他的淡然如荷人设能够一直端到环节结束,但没想到第二道菜就被和他同组的综艺咖抢到,他一脸兴奋地选择了音乐题,然后就对着音响里播放的前奏疯狂做费解表情,不得不求助性地看向可爱偶像。
可爱偶像也疯狂摆手表示她不知道,于是两人又齐刷刷地看向了付邀今。
付邀今:“……”
综艺咖着急了:“小符啊,你不是唱歌的吗?这块你熟啊!”
付邀今:“……………”
倒计时结束,他们这组毫无悬念地落败,菜被撤走,并且还有接受喷奶油惩罚。
说实话,付邀今压根不是偶像,所以也没有偶像包袱,但是当黏糊糊的奶油正面糊脸的时候,他还是痛苦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组的恶趣味,在惩罚环节真是实诚得不行,就连喷给可爱偶像的奶油量都是足足的,负责扮丑的综艺咖更不用说了,整张脸都浸没于奶油中,付邀今也未能幸免,他就感觉头发塌陷,奶油顺着衣领往身体里淌,用节目组送上来的毛巾一擦,四舍五入让奶油在身体上融化得更加均匀,再加上在室外活动身体出汗,整个人愈发难受。
更恐怖的是,第四道题又被手快的综艺咖抢到了,在他准备选择历史题的时候,付邀今一把按住了他,“数学题,选数学题。”
“我数学很差的,中考没及格。”
可爱偶像也摇摇头:“我数学也不好啦。”
“我数学还可以,真的,信我。”付邀今实在不想再被奶油糊一次脸了。
于是一锤定音,他们这组胆大包天地选择了其他组都避而不谈的数学题,一档休闲综艺自然也不会出什么复杂的数学题——
已知2023年5月18日是星期四,那么年5月18日是星期几?
综艺咖:“……”
可爱偶像:“……”
“就说不要选数学了!”可爱偶像焦急地掰手指开始计算,而导演组也坏心眼地开始5秒倒计时,摆明了就不打算让他们算出答案。综艺咖担心这环节要是放出去,符越自吹自擂说数学好要求他们选择数学题,结果又答不上来害他们再被喷奶油,可能会被粉丝诟病,于是自说自话地就要随便回答一个。
但就在这时,付邀今顶着一脸的奶油微微低头对着领口的麦说:“周日。”
导演组才倒计时数到4,一听答案还愣了一下,快速改口:“回答正确。”
瞬间,现场其余八人的目光尽数投在付邀今的身上,大家为了节目效果做着夸张的表情,震惊道:“这都能答得出来??太厉害了吧!”
“因为前段时间刚考过公。”
“……”
作者有话说:
06(出差回家看到空无一人的别墅和断裂的合金手铐):……
第165章
玩完游戏,节目组提供的菜肴都冷透了,众人顶着一头的奶油意思性地吃了几口,夸赞美味,给当地旅游特色拉动人气,随后便下去洗澡换衣服吃盒饭,准备接下来的环节。
下午看似是嘉宾们上街随机搭讪村民行人,通过各种啼笑皆非的方式换取食材,实际上节目组早就准备好了托,也安排好了每一组需要获得的食材和获取方式。
就譬如符越、乐宣和一名老戏骨影帝分到一组,他们要做的就是去河边捞鱼,中间可以自由发挥,结尾如果一条鱼也没捞上来,导演组那边安排了一个伪装成钓鱼佬的工作人员,会故意过来让乐宣和符越给他唱歌,一首歌换两条他们从菜市场买的鱼。
他们男团的第三人董元伟则是和一名新生代偶像、一名综艺咖去田里帮助农民采摘,剩下的三人则是要去养鸡场喂鸡,换蛋和鸡肉。
影帝十分社牛去和河边的垂钓者搭讪,询问可不可以把鱼竿借给他用,实际上这名钓友根本就是工作人员,假作是影帝的狂热粉丝,受宠若惊地和他握手拍照,然后非常大方地借了鱼竿。
另一边,乐宣干劲满满地制作了一个所谓的‘鱼叉’,挽起裤腿下了水势浅缓的河域,虽然大概率连个虾米也抓不到,但镜头感很好,活力十足不说,还能擦一点湿身性感照,很快就拍满了节目需要的画面。
反观符越,这小子也不想着找镜头,居然有气无力地坐在影帝旁边,戴着不知道从哪里骗来的草帽和黑色防晒袖套,对于自身形象的维护有一种超越生死的置之度外。他目光呆滞地盯着鱼线,看上去睡着有一会了。
乐宣兴致勃勃地捧着他捞的一小兜田螺跑过来,让符越和他一起去河里捞,还小声对他耳语说要显示出努力、有干劲、吃苦耐劳的一面,这样节目播出去之后才会有路人缘。
听完乐宣的话,付邀今顿时躺得更平了,巴不得节目播出之后全网黑,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住进陆总的大别野,吃喝玩乐,从此远离娱乐圈。
……
钓鱼是一件非常需要耐心,且很看运气的事情,两个小时过去,影帝只钓上来一条手指大小的鱼,还被付邀今转头就去喂了一只胆大蹦到他肩头讨食的翠鸟。
一个小时后,背羽蓝绿色的翠鸟站在付邀今肩头都快睡着了,影帝也没钓上来第二条鱼。反而是乐宣结结实实摸上来小半桶螺蛳,还抓了两只大约三四厘米大的螃蟹,收获满满。
“我们这组不会最后就拿点田螺回去吧?”影帝在镜头面前明知故问,乐宣也配合着做出苦恼的表情。
“不行我们去其他钓客桶里偷两条吧,”上一秒还说在考公的符越这一秒就发出了绝对无法通过政审的恐怖言论,“小宣负责望风,李影帝您吸引他们注意力,我手脚快,我来偷。”
乐宣:“……”
“倒也不是不行,”李影帝笑呵呵地顺势引导话题,方便让导演组安排的托有理由给他们送鱼,“我们可以问问有没有人愿意送一条鱼给我们。”
付邀今点点头,伸手逗了逗拢着翅膀在自己肩膀上睡觉的翠鸟翎羽,又碰碰它的喙问:“小鸟,愿不愿意送一条鱼给我们?”
和小动物互动展示爱心确实也是增长人气的方式之一,符越身高腿长,长相是具有攻击性的那种帅气,性格又偏淡寡言少语,但会这般温温柔柔地和鸟讲话,节目播出后,反差萌一定能为他带来大批的粉丝。
乐宣怔了半秒,喉结微动,微笑着凑过去:“是啊,漂亮的小鸟可怜可怜我们,送一条鱼给我们吧。”
闻言,李影帝也笑了:“喂喂,你俩怎么回事,让你们问问有没有好心人,你们来问一只鸟是怎么回事?”
毛发靓丽的翠鸟在付邀今肩头拍了拍翅膀,它回头理了下羽毛,接着一个振翅飞到半空中,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声,随即便飞快地煽动翅膀地往河边飞去。
乐宣并没有在意翠鸟的去向,直到两分钟后,跟拍的节目组人群里忽然爆出一声国粹,与此同时,摄影师快速转过镜头,聚焦在不远处的一个小黑点上。
渐渐的,小黑点近了,变成了体型有些大的家伙——竟然是一只鸬鹚,而方才那只翠鸟就跟在它不远处,聒噪地拍着翅膀。鸬鹚叼着一尾约有人类小臂大小的河鱼,几个拍翅飞过来,然后将这尾鱼丢到了符越的脚边。
李影帝:“……”
李影帝惊了:“这是节目组新安排的环节吗?”
乐宣也惊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看地上的鱼,又看看符越,“越哥……”
这尾鱼死不瞑目地弹跳几下,不动了。
鸟中妲己付邀今十分惊讶地眨了眨眼,又假作惊喜地说:“这样我们晚餐是不是有鱼了?”
“……”
事实证明,只要死不承认,人类的智慧总是能将一切不合理的情况完美地诠释,就连有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鸬鹚主动送鱼这种鬼故事,结局都能归于‘可能是符越动物缘比较好’。
中午的时候符越能快速答上数学题,可能是他学习确实好,也可能是昨天节目组泄了题本,想给他打造‘学霸’人设。但下午这个‘动物缘’人设,确实新颖,以前从来没见过……
这条鱼最后变成了红烧鱼和一锅鲜美的鱼头汤,掌勺的任务交给了一个需要维持大厨人设的嘉宾,乐宣吃了一筷子鱼,凑到符越耳边小声说:“越哥,我觉得你的手艺更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付邀今总觉得乐宣最近很爱和他耳语,他转过头,就看到乐宣朝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颜。
主角受不愧是主角受,颜值非常能打,可惜付邀今不喜欢他这挂的,他更偏爱……
想到这里,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出乎意料,今天上午就应该已经出差到家的陆离竟然没有给他发来任何信息,二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好几天前。
……是有事推迟了行程么?
付邀今没有多想,吃过晚饭休息了一会,又在节目组的安排下换上睡衣,进行分房间的小游戏。
在抽签分组之前,导演组过问了几名嘉宾的意见,问他们更愿意和谁一间房,他们可以适当调配,付邀今表示随意,乐宣却是主动抬了下手,“我和越哥一起,行吗?”
付邀今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反正主角受不打呼噜,睡相也很好,小说里经常描述他宛若圣子一般纯真的睡脸。
不远处,董元伟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的这两名队友,这是多好的和其他嘉宾增进关系的机会,不想着怎么和影帝睡一个房间,反而搞内部消化,是脑子抽了吧?!
小游戏简单来说就是蒙眼砸枕头,同队队友互相背对背绑住腰,其余嘉宾在三十秒内于房间内进行躲藏,藏好后就不能再移动位置,四轮之后得分高的优先选择房间。
由于房间其实都差不多,付邀今玩得也不是很认真,敷衍地躲藏,轮到他抓的时候也是故意对着空气横劈竖砍。
乐宣倒是一如既往地认真,“越哥,这边!我听到这边有声音了。”
付邀今很无奈地想着那一听就是有人故意搞怪扔东西转移注意力,但也配合着搞节目效果,傻登登地挪过去,然后乐宣一阵虚空索敌杀死一堆空气。
时间进入倒计时十秒,他们这组还只抓了两个人,乐宣着急地转了个身,却不知是撞到了什么还是动作幅度太大,竟然不小心扭到脚,惊呼一声朝地上栽倒。
付邀今耳尖轻动,蒙着眼睛飞速侧身后揽,将乐宣稳稳当当地接住,又摘下眼罩解开两人腰间的绑绳,搂着他让他慢慢坐到椅子上。
“怎么了?”其他嘉宾上前询问。
乐宣脸颊涨红一片,怯怯地望付邀今一眼又垂下,“不好意思,我好像扭到脚了……”
立刻有负责突发情况的工作人员带着药箱走过来为他查看情况。付邀今后退几步,去问导演组他们拿了几分,得知他们这组目前得分倒数第一,只能睡在最偏的厢房里,还没有厕所,起夜只能用痰盂。
付邀今假装失望地摇摇头,转过身,发现乐宣竟然又在看他,被发现之后还腼腆地笑了下,没有说话。
“……?”
……
乐宣脚伤并不严重,但保险起见,本来预定的X-Apex男团表演环节还是变成了纯唱歌。付邀今特训了数月也不是白白吃苦,在董元伟的吉他伴奏下唱得有模有样,关键节目组也没给这个节目留多少时间,只拍了一段高潮部分就表示各位老师可以下班了。
董元伟总感觉没发挥好,意犹未尽地要求重新再来一遍,但导演组却拒绝了他,其中一名工作人员拍拍手说:“咱们的老总来探班了,请大家吃夜宵,上车吧。”
“老总?”董元伟疑惑道,“哪个?”
工作人员笑了:“我们还有哪个老总?陆承砚陆总啊。”
摄影师收了三脚架和他聊了起来:“陆总怎么会来?这么晚了,而且这地儿还挺偏的。”
“不知道……”
工作人员不明白,X-Apex男团的三名成员却是一清二楚,或者说是他们自以为一清二楚。
董元伟揶揄地朝付邀今递去一个眼神,又对乐宣感慨道:“你小子,命真好。”
乐宣没听懂,只是有点高兴地说:“承砚哥来了?”
付邀今从始至终保持沉默,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
陆承砚倒也接地气,大半夜请吃夜宵没搞什么高级酒店,而是就近包了一个烧烤大排档,人刚坐下来还没等点菜,冰啤酒就一箱一箱地运了过来。
付邀今从节目组的大巴车上下来,一眼就在最里的那张圆桌上看到了穿着一身白衬衫黑西裤,仿佛刚从红毯上走下来的陆承砚。
他的西服和领带随意搭在椅背上,衬衫袖口挽到手肘,掌心里摇晃着一杯冰啤酒,正微笑着和李影帝聊些什么。
付邀今安静地随着工作人员的安排,走到了陆承砚所在的主桌。
他确认陆承砚早已注意到了他的到来,但对方对此没有任何反应,还是继续和身边人交谈,直到一声呼唤打破沉默——
“陆总。”乐宣高兴地小跑过去,“陆总,好久不见了。”
陆承砚抬起头,看到是乐宣,勾起一个笑,拉开身旁的座椅:“小宣啊,过来坐。”
董元伟在上菜位拉开座位,招手示意付邀今坐他旁边,取过桌上的冰啤酒,“阿越,你喝不喝?”
付邀今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落在陆承砚和乐宣的交互上,他看到陆承砚笑着低头同乐宣说了句话,又抬手亲昵地揉了揉乐宣的头发。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眉心却忍不住微微蹙起。
乐宣笑了笑,眼瞳却在这时不经意地抬起,望向了坐在他对面的符越。
同一时刻,陆承砚也悄然抬起双眸,目光的落点同乐宣一模一样,也看向了不远处的符越。
“喂,”董元伟用手肘顶了顶符越,“跟你说话呢,喝啤酒吗?”
付邀今下意识就要拒绝,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同意。
董元伟取过一次性塑料杯就要给他倒,但付邀今拦住他的动作,说:“直接给我开瓶整的。”
“哦哟?”董元伟好笑地问,“怎么啦,你平时不是从来不喝酒的吗?一来就要对瓶吹?”
“遇到了点意外情况。”
“什么情况?”
……很有趣的情况。
作者有话说:
01:去,给我搞两条鱼来
奶牛喵/橘喵:香喷喷的烤鸡在说话?
第166章
陆承砚确实是窝了一肚子火来的。
昨天是情人节,他特意准备了鲜花和礼物,在突遇航班延误的情况下,临时改签飞往邻近城市,几经辗转搭成高铁紧赶慢赶,终于在零点前回到了郊外别墅。
结果推开门却只看到了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的房子,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进入卧室,乱糟糟的被子底下,是暴力撬开的锁链残骸。
他压抑着怒火查看监控,发现竟然还是他亲妹妹亲手把他的金丝雀放走了。
陆承砚踩着一地的花瓣打电话给陆妍,而后者似乎早有被诘问的准备,当即噼里啪啦给他念了一长串刑法条例,总感觉下一秒就要大义灭亲劝她亲哥自首。陆承砚怒而挂断电话,派助理去查符越的行踪。
助理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凌晨爬起来给总裁找他的小金丝雀,查了半天,答案是符越正在公司的员工宿舍里睡觉。
“需要把他带来吗?”助理开始联系安保公司,做好了将人打晕塞后备箱里给老板运来的准备。结果就听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无奈又宠溺的叹息:“算了,让他睡吧。”
助理专业素养极强地维持着礼貌微笑:“好的,陆总。”
凌晨2点,陆承砚一边啃着他为符越挑选的玫瑰巧克力,一边emo地想着自己这一生到底追求的是什么?既然符越不愿留下,他又何必强求?
上午11点,陆承砚黑着一张脸从沙发上爬起来,用手将额前凌乱的碎发抓到脑后,阴鸷地想着老子凭什么放过符越?他愿意也得留下,不愿意也得留下,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抱着强扭的瓜也是瓜的念头,陆承砚迅速处理完今日份的工作,派人将他送到符越的综艺拍摄地点。
也不知道这节目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挑了个鸟不拉屎的偏远乡村,山路难开得要死,下午四点出发,结果晚上九点多才到地方。
陆承砚也饿了,包了个大排档大笔一挥请整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吃宵夜。他也不是出生就是大老板,创业前也干过蹲在马路牙子上和同学一起吃炒面的事,此刻脱掉西服外套和马甲,松开手表挽起袖口,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口冰啤酒。
不经意间移过视线,就看到染了头粉毛的符越慢慢朝他的方向走过来。
灰粉色的头发意外也很适合他,符越睫毛很长,即使面部轮廓棱角分明也不会显得过于锋利,鼻梁高挺、嘴唇饱满,出于节目需求还佩戴了黑色的耳骨钉,性感得让陆承砚忍不住交叠双腿换了个坐姿。
心头原本渐渐熄灭的火势又噌的燃了起来。
“陆总?”一道声音打断了陆承砚的思绪,他抬起头,就看到乐宣跟只小狗似的哒哒哒跑过来,“陆总,好久不见了。”
一个恶劣的念头在陆承砚脑海中浮现,他勾起个笑,故意邀请乐宣在他身旁落座,还专门等到符越望向他们的时候亲昵地摸了摸乐宣的头发,俯身与他说上两句话,接着挑衅似的掀起双眸,迎上符越清冷的目光。
陆承砚也懒得遮掩他这一行为的丑陋目的,四目相对的刹那就直白地坦诚——他就是故意要气符越,想要看符越为他吃醋。
虽然按符越冷淡的性格,他的算计大概率会落空。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人都已经在这里了,等到夜宵时间结束,他就——
陆承砚在心底默默盘算着,又一次抬眸,却看到符越开了瓶啤酒,倒了满杯,接着仰头一饮而尽。
坐在他隔壁座位的应该是他队友,染了一头红毛,惊讶地望着他:“阿越你酒量不错啊。”
符越不置一词地又给自己斟满整杯,还是一饮而尽的喝法,几滴水珠从唇角滑落,悬在下颌,又顺着滚动的喉结坠入锁骨的凹陷处。
他垂眸用指腹蹭过嘴唇上的水痕,肩颈线条随着动作流畅地起伏,旋即他将空杯轻轻扣在桌面,将酒瓶内最后一点啤酒和泡沫倒入塑料杯中。
“你先吃点再喝。”董元伟急忙将一把烤串递到符越面前的碟子里,“喝这么猛伤胃。”
符越沉着面容说:“心情不好。”
他的声音不大,但结合嘴型已经足以让始终关注他这一方向的陆承砚清楚地辨认出内容,特别是符越开口时还特意正对着陆承砚,眸底仿若淬了寒光,森冷一片。
陆承砚无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直到符越喝空了第三瓶啤酒,又去开第四瓶。
他想去阻止符越,但以二人目前的身份立场,当众对符越表现出好意和关切,对符越来说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陆承砚眉心不自觉地蹙起,指节焦躁不安地敲着膝盖,他再一次掀起眼睫,就看到乐宣倏然离开座位,快步走到了符越身边,做出了陆承砚想要做却犹豫的动作,关切地俯身揽住符越绷紧的肩胛骨,伸手压住他的杯沿,“越哥,别喝了,你怎么了?”
两人的脸凑得很近,乐宣的头发几乎要扫过符越的脸颊。陆承砚看到符越似乎已经有些醉了,脸颊透着薄红,眼尾像是沾了碎冰般在灯光下泛着湿漉漉的光,几缕碎发垂落遮住了脸。
符越皱眉推开了乐宣的手,却又迅速被乐宣迅速扣住了手腕:“越哥,到底怎么了,元伟,他怎么突然喝这么多酒?……越哥,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我……”
“越哥……”
符越自嘲似的微微一笑:“我失恋了。”
陆承砚手指兀的用力,指腹压在蒙着白雾的杯壁上,一下子将塑料杯捏扁,冰啤酒洒了一手,顺着桌面淌到地上。
隔座的李影帝迅速给他抽了纸巾用来擦拭裤脚,又回头喊服务生过来打扫一下。
就在陆承砚这边出骚乱的时候,符越这边乐宣和董元伟对视一眼,前者捏着衣摆的手指蓦然收紧,而后者感慨地拍了拍符越的背,端起塑料杯敬过去:“兄弟我懂你,哥跟你走一个……”
陆承砚起身让服务员打扫座位,等到再次朝对桌移去视线的时候,就见符越撑着桌子站起身,似乎是打算去趟卫生间。
“越哥……”
“我没事。”符越看起来神色如常,步伐稳健地转身朝外走。
乐宣想跟过去,却被董元伟一把抓住,劝道:“他心里烦,你就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乐宣犹豫了一瞬,缓缓坐回座位,又忍不住回头看向符越离去的背影。
可惜陆承砚没那么多替人着想的心思,见符越离位,他立刻同身边和他攀谈的人道了句失陪,随即快步追了出去,很快就在卫生间里找到正在水池边鞠一捧水洗脸的符越。
他走上前,在符越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搂住他的腰,随即便将人强行拉到了厕所隔间,反手锁上了门。
符越双颊绯红,反应迟钝,双眸透着些许迷离,定定地盯着陆承砚看了一会才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嗓音也十分低哑:“陆承砚……”
“是我。”陆承砚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喝这么多做什么?”
符越沉着脸,语气不善地冲他:“我想喝,不行吗?”
“别喝了,听到没?”
“关你什么事?”符越似乎是头有些晕,掀起眼帘半阖不阖地望着他,“你凭什么管我?”
陆承砚还是头一回看到喝醉酒的符越,觉得有趣极了,嘴角噙笑地逗他:“我为什么不能管你?我给你钱,给你吃,给你住……”
“我不要你的钱。”符越皱起眉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折腾半天也没能成功解锁,“我都还给你。”
陆承砚一把从他手里将手机夺过去,不怀好意地问:“我给你那么多,你还得干净吗?”
他抬手点点符越的胸口:“就连你现在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我买给你的。”
符越很不高兴地拉住衣摆:“都还给你。”
说着,他便将上衣脱下,露出精壮结实的上身,然后恨恨地将沾着酒气的短袖丢到陆承砚身上。
陆总竟然也不生气,反而笑意更深:“这就完了?裤子也是用我的钱买的吧?”
符越又皱着眉去解腰带和裤子拉链。
“还有鞋子。”
陆承砚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内裤也是我买的。”
符越拇指叉内库边缘,正要往下扒,可紧接着又倏然反应过来:“内裤不是你买的,这是我自己的。”
“内裤确实不是……”陆承砚倾身靠过去,右手从夏方抹上去,稍微用了点力握住,“但这个是我的。”
符越不大舒服地伸手阻止他:“不是……”
“就是我的。”
符越忍不住弓起腰,乱了呼吸:“那,那给你……”
“真给我?”陆承砚双眸弯起,“那我可要吃下去了。”
“你吃好了……”
陆承砚吻住符越的唇,虎口卡住他略微发烫的后颈,指腹贴着颈椎凸起一寸一寸缓慢地摩挲揉捏,不停加深这个带着酒香的吻。符越无力地仰头,试图错开这个令他呼吸困难的吻,但无论他怎样拉开距离,灼热的嘴唇都会在下一瞬紧紧的碾上来,舌尖强势地探入他的唇缝,犬齿叼住他的下唇拉扯,反抗的轻哼尽数被吞进唇齿厮磨里。
布料的摩擦声在隔间内窸窣作响,符越攥着陆承砚衣襟的手逐渐失了力道,醉意蒸腾,他眼皮沉重,额头搭在陆承砚肩窝里缓缓摇晃,口中喊着热,但身体又忍不住靠近,被对方搂在怀里予取予求。
第167章
晨间七点零一分,付邀今在轻缓的手机铃声中睁开了眼睛,不过随即他就困倦地阖上了眼,抿直的嘴唇无声而形象地表达了对还要继续拍一上午综艺的厌恶。
小臂横贯过曦光,他闭着眼在床头柜上摸到充着电的手机,勉强睁开半边眼缝,按掉响个不停的噪音。
倏然,他的手背上覆上一只手掌,五指滑进他的指缝,虚虚扣住,不等付邀今反应,滚烫的胸膛便贴上他的脊背,薄被随着动作滑落至腰际,露出床上二人同样光裸的上身。
“阿越……”男人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喑哑,以及一个落在耳后潮湿柔软的吻,“再睡会……”
付邀今停顿了两秒,陡然坐起了身,在陆承砚也瞬间变得清醒的目光中沉默地下床,背对着快速穿衣服。
“符越?”陆承砚皱起眉头。
付邀今没有回头。
“符越。”陆承砚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你该不会喝断片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都忘了吧?”
喝断片……怎么可能?付邀今昨晚压根从头到尾就没醉过。
二百岁的鸟了,被五瓶啤酒灌醉,说出去他也不用混了。
主要是陆离眨巴着眼,想看他为爱争风吃醋,付邀今谅他刚破壳还是只雏鸟,行为幼稚了点可以理解,于是大大方方上演了一出借酒消愁,满足对方的邪恶诉求。
在厕所里互相用手解决了一次之后,付邀今想着差不多了,眼睛一闭就打算这么睡过去,等着陆离给他送回节目组安排的嘉宾房间。却没想到力能扛鼎的凤凰小公子熟练地帮他穿好裤子,意犹未尽地一寻思,竟然将他以扛米袋的方式扛在肩头,然后跟拐卖人口似的往车里一扔,一脚油门带回了自己入住的酒店。
付邀今在继续装醉和跳车逃跑之间稍作犹豫,错过了最佳离开时间,被背回了房间扔到床上。他实在想不到陆离的下线如此之低,对着一名意识不清满身酒气的醉鬼也能自娱自乐,玩得不亦乐乎。
再加上付邀今也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小红鸟坐在他深上十分卖力地又添又曾,霜得直哼哼时不时还会哆嗦一下,他一个没忍住……
等到又一次睁眼就是现在了。
“不记得了。”付邀今冷淡地开口,明摆着吃了不打算认,还要继续玩霸总的落跑金丝雀戏码。
但陆承砚可不同意,他有些着急地起身下床,拽住付邀今手腕:“你别跟我闹了,等拍完就跟我回去。”
“谁跟你闹了?”付邀今甩开他的手,“你来我这儿做什么,怎么不去找你的小宣?”
“对啊,”陆承砚笑了起来,“你怎么不用你的脑子想想我来你这儿做什么,我为什么不去找乐宣?”
“……”
“符越,”陆承砚软了语气,重新牵起付邀今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我想清楚了,不能再清楚了……我大概是被你下了降头,喜欢上你了。”
“……”听到这句话,付邀今是真的有些惊讶,他没有想过陆离能这么快完全挣脱小世界施加的记忆影响,又一次的爱上他。
但不得不承认,在陆承砚告白的这一刻,付邀今胸腔震颤,内心涌现出一股陌生但极为强烈的餍足感。
他的恋人即使记忆遭到篡改,失去了所有过往,灵魂深处也仿佛留下了独属于他的烙印,本能地被他吸引,宿命一般义无反顾地再次为他怦然心动。
“你喜欢上我了?”付邀今重复了一遍。
“对。”陆承砚脸颊慢慢地红了起来,迟来的感到害羞,但嘴上仍旧坦诚,“我喜欢你。”
“那乐宣呢?”
“他是过去式了,我确实曾经喜欢过他,但现在,我脑子里面只有你。”见符越没有拒绝和他十指交握,陆承砚见杆子就爬,亲昵地贴过去,佯装苦恼地问,“阿越,你会不会嫌弃我见异思迁,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付邀今有些好奇:“你怎么想清楚的?”
其实陆承砚现在不太想聊乐宣,他只想趁符越还没开会,二人再回床上做点坏事,但符越问出了口,他也只得解释:“你可能觉得我是在找借口,但我这段时间一直很矛盾,我觉得我是喜欢你的,但是又不停地有声音提醒我,我爱的人是乐宣……我不是在为我心里有别人还和你纠缠不清洗白,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但你要不信,觉得我在狡辩也可——”
“我相信你。”付邀今认真地说,毕竟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陆承砚这段心路历程的真实性,甚至他还有好几回切身体会过这种记忆与现实相违背的情况,十分感同身受。
陆承砚愣了下,诧异地问:“你信我?”
“嗯,”付邀今想了下,抬眸说了句情话,“你说我就信。”
陆承砚双眸微微收缩,心情好似倏忽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乘着晨雾肆意地飞远,接下去的解释便更加的流畅:“过去的我应该是很喜欢乐宣的,但是这段时间,就是遇到你的这段时间,我看他就心烦,与之相反的是我一看到你就喜欢,越看越喜欢。
你说要离开各自冷静的时候,我心就好似被剜了一块一样,其实用锁链铐你软禁你这个行为我自己也觉得很离谱,但我就是下意识这么做了,我在这里跟你道歉,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强迫你。
符越,我是真心地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我昨天看到乐宣把手搭在你肩膀上,靠那么近和你说话,几乎要和你脸贴脸,我都快嫉妒疯了,我恨不得把他的手剁掉。他和你接触,我吃的竟然是你的醋,就在那一瞬间,我就知道再没有其他的解释,也不需要再犹疑,我真正爱的人一定是你。”
过往的数个小世界里,付邀今一直能从陆离的实际行动中感受到对方的爱意,但这么坦诚而直白地通过言语表达出来,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矜贵高傲的凤神向来不肯在言辞交锋中吃亏,人都已经被操熟了,嘴还一定是硬的。
付邀今忍不住挑起一抹笑意,想到等陆离恢复记忆的时候,一定会气急败坏地四处乱啄,懊恼他怎么就这么傻不愣登地将老底透得一干二净,以后还怎么拿捏该死的大公鸡。
“你要和我谈恋爱吗?”付邀今忽然问。
虽然按照他最初构思的剧本,他还得再作一阵子,但今天的陆离过分可爱,他决定给这只坦率的小红鸟一点好果子吃。
陆离一双黑瞳更亮了,好似瓷面上了一层釉,他口型似乎是一个好字,但顷刻间又收回去,似乎是觉得这么快答应有损他霸总的形象。
“咳……”陆离清了清嗓子,在感知到符越态度缓和的瞬间就重新翘起毛绒绒的尾巴,游刃有余地掌控节奏,“你要和我谈恋爱?”
付邀今很看不得他这陡然臭屁的模样,但不知道是因为心情好,还是他脑子抽了,竟然认为陆离臭屁的模样也很可爱。
——一定是被管理局的任务和考核折腾疯了。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两情相悦,不谈恋爱还做什么?”
“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我们是包养关系,我是金主,你是我的小白脸,我一个月给你20万,不包括礼物,但是如果我们谈恋爱,就是情侣关系,你非但没有了20万的月薪,逢年过节还得倒过来给我买礼物,请我吃饭。”
“好啊。”付邀今很平静地应了下来,“我选择谈恋爱。”
陆离唇角一扬,搂住他的脖颈就吻了过去。
“我受不了了,你上午别去拍摄了,直接跟我回家吧。”
“好啊。”
“你也不用这么配合我……”
“不是配合,是真的。”付邀今语气诚恳,“你去和节目组说我不拍了。”
“……”
……
半个小时后,邪恶的资本家开车将他的长工送到了拍摄场地——毕竟还需要长工努力工作挣钱,为资本家买纪念日礼物。
付邀今换好睡衣躺到床上,在乐宣怀疑的目光下躺进被窝里,配合导演组的流程演了一波睡得正香被吓醒,揉着眼睛坐在床上发呆。
当然也有真被吓醒的,比如隔壁房间的男团第三人董元伟,他昨晚看符越喝得惨烈,触景生情也想到了自己的初恋,不由得多喝几杯,结果一整晚睡得神鬼不知。
本期最后是助农环节,分成三组的嘉宾们在互不商量的情况下,分别在同一家菜市场买菜,哪一组最终买回来的菜价值排在中间,哪一组获胜。
就在付邀今在偌大的菜市场里东奔西跑分析心理,计算菜价的时候,陆离也没闲着,他坐在不远处开着空调里的保姆车里,看摄像组实时传输回来的拍摄画面。
乐不思蜀的他现如今完全陷入美人的温柔乡里,简短回复一下邮箱里的工作信件已经是陆离最大的仁慈,工作会议尽数推迟,报表合同谁爱看谁看,他要留下来陪他的妲己。
付邀今这次搭配的队友是个操着聪明且认真游戏人设的偶像,拿着纸笔一一记录菜农给的蔬菜价格,还和付邀今分析其他嘉宾的性格特点,由此推断他们可能会采取什么样的战术。
概因心情不错,付邀今耐心地配合他剖析,还提了几点想法,被偶像一一记录在本子上。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倏然从付邀今背后响起,“越哥,偷袭!”
话音未落,他的后背一重,付邀今惊讶地回过头,就看到乐宣勾住他的脖子笑着问:“有什么情报?”
保姆车内,陆离又捏烂了一个纸杯。
第168章
“你和乐宣一直这么亲近吗?”
刚坐进车里舀了一勺圣代,付邀今就听陆离阴魂不散地在他背后发问,“他对你的肢体接触好多……”
付邀今好笑地咽下巧克力圣代解暑:“要是我说我和他私下有一腿,你的新欢和旧爱背着你走到一起……”
“哦,原来你还有这打算呢?”陆离阴阳怪气地笑了声,“把你的腿都给砍了,吊在床头做人彘飞机杯。”
“……”好重口的陆总。
付邀今无力承受地放下圣代,用纸巾擦拭嘴唇,“我和他就是单纯同事关系,你要说肢体接触,好像这两天是有点多?”
“这两天?”
付邀今倏然想到一种可能:“他或许是想借着综艺,在镜头下和我炒cp?”
“炒cp?”大数据时代下,陆离又是传媒公司老总,对这个词汇并不陌生,“和你一起卖腐是吗?”他冷笑一声,“哼,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允许你和他的亲密举动出现在热搜首页的。”
说着他又看向付邀今,压低声音警告:“你也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想红我会帮你运作,但绝不允许你为了出名和谁闹绯闻炒作……除非是和我。”
付邀今压根就没想红。
他巴不得就这么糊一辈子。
“我们俩的话,那不叫绯闻。”付邀今笑着喝了口水,“叫官宣。”
陆离:“……”
陆离感觉符越的小嘴越来越甜了。
可惜就在他心猿意马准备一吻芳泽的时候,这个坏家伙居然撩完就跑了。陆离懒洋洋地斜倚车窗,看着正在伞下补妆的符越,看他闭上眼睛,散粉拍在脸颊,浅色唇彩抹过下唇,脑海中禁不住浮想联翩,构思了许多邪恶又淫荡的玩法,就等着无人的时候在符越身上实施。
陆离越想越兴奋,拍摄一结束就迫不及待将人拉上返程的车。
只可惜付邀今身边还有个可恶的拖油瓶,婉拒了陆离回别墅地淫秽暗示,要求司机将目的地调整为衡雅高中,还说现在出发正好赶得上接外甥放学。
“你跟我说实话,”陆离倾身逼问,“左向阳到底是你外甥还是你私生子,你怎么对他那么上心?”
问的非常好,我究竟为什么对他这么上心……付邀今不置一词,只似笑非笑地瞥陆离一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座位上补眠。
虽然陆离没读懂符越这道眼神的含义,但他知道符越昨晚确实累着了。陆离自诩也不是什么色中饿鬼,不分时间场合就知道发情,看着符越双手搭在身前微微侧着脑袋睡觉,他压下那些罪恶的想法,坐直身体,十分有男友力地拉过符越的脑袋让他枕在自己肩头。
半个小时后,陆离感觉自己半边身体都麻了。
一个小时后,付邀今感觉自己落枕了。
中途在服务区短暂停靠,身残志坚的两人僵着肩膀和脖子到车外活动身体,不经意对上目光,都忍不住相视一笑。
……
衡雅高中的走读生可以选择是否在校晚自习,通常左向阳和陆妍都会选择留校,但今日哥哥和舅舅都来了,自然就然就为他们同班主任请了第一节自习课的假,带他们出校门吃一顿大餐。
可等付邀今找到办公室的时候,却听班主任说左向阳今天请假没来上课。
“请假?”付邀今惊讶地问,“什么原因,他生病了?”
见家长居然是这副一无所知的反应,班主任无奈劝道:“高中正是人生最重要的阶段之一,你们做家长的还是应该多在孩子身上费心思。”
崇高伟大的圣重明神鸟连连点头,被班主任训得像个孙子。
陆妍倒是乖乖地在学校上课,看到哥哥和符越并肩出现在班级外,先是一喜,又是一惊,紧接着又豁然开朗的一喜,情感变化十分跌宕起伏。
“舅舅,”陆妍眨巴着眼睛看向付邀今,“你是不是和哥哥和好了?”
陆离眉头紧皱:“你为什么叫他舅舅,这样我不就和他差辈了?”
“跟着向阳叫的。”陆妍无所谓地摆摆手,又继续朝付邀今疯狂卖萌,“是吗是吗,舅舅?”
“我们根本就没有吵过架啊。”付邀今微笑道。
陆离:“……”
陆离真感觉符越越来越乖了。
他曾经怀疑自己短时间内突然被符越迷得要死要活,是因为新鲜感和征服欲,但现在符越已经对他告了白,他也还以真挚的情感剖析,二人心意相通,按理说他们之间已经没了当初博弈拉扯的张力,可陆离非但不觉得腻歪厌倦,反而对符越越发上头,心中的狂热没有半分冷却。
难不成真的被下了蛊?
领陆妍吃了顿温馨的家庭餐,再将她送回学校,付邀今打包了一份晚餐,坐着陆师傅的滴滴专车回了出租屋。
付邀今下车后敲了敲窗户,等陆离探头出来,微笑着俯下身,和他隔着车窗接了个吻,“明天见。”
“不想明天见。”陆离喘息着抬起眼睛,“我在楼下等你。等你应付完你那该死的私生子,立刻下来同我回去。”
付邀今微微笑了下:“让我歇歇,干不动了。”
陆离:“……”
陆离尤为听不得这种超级大实话,不屑道:“废物。”
……
刚一推开门,付邀今就听到卧室的方向传来东西碰撞的声音,他低头在玄关换上拖鞋:“向阳,我回来了,你还好吗?”
“舅舅!”左向阳猛地推开门,神情激动,“你拍摄结束了?”
“嗯,结束了。你吃了吗?给你带了外卖,”付邀今将打包盒放到餐桌上,“听说你今天请假了,是生病了?”
“对,早上有点发烧,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明天就去上课。”左向阳屁颠屁颠地凑过来,“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这家店人均很贵的,舅你是不是发了一大笔奖金?”
“陆承砚请客的。”付邀今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听到这个名字,左向阳动作陡然一顿,看符越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活和渣男纠缠不清的恋爱脑闺蜜,“舅,你怎么还和陆承砚有来往?他囚禁你,他超雄症,脚踏两条船,是个变态。”
“咳,这话你背地里跟我说说可以,”付邀今大言不惭地开口,“可别当着你舅妈面这么说。”
“不是,你怎么还舅妈呢!”左向阳原本以为符越对他放下豪言壮语,要将陆承砚变成他的舅妈,是胸有成竹自信放光芒,现在他只觉得他这舅舅哪里都好,除了脑子不太好,“舅,真的,别在陆承砚这一棵歪脖子树上挂死了。”
付邀今看着这小男生嘴巴里塞着满满的肉,一边吃一边恨铁不成钢地对他说教,只觉得非常有趣,托着下巴但笑不语。
可是倏然,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一个非常突兀的痕迹,付邀今神情一凛,猛地伸出手攥住左向阳的手腕,撩开他的袖子,几道青紫的痕迹出现在他小臂上。
“这是怎么回事?”
左向阳愣了下,随即笑着说:“哦这个啊,体育课的时候踢球和人撞了一下,没事,不疼。”
“真的吗?”
“那还有假吗?”
付邀今沉默了几秒,缓和了态度:“去医务室看了吗?骨头没问题吗?”
“没问题。”左向阳摇摇头,“我骨头硬着呢。”
付邀今目光扫过他的手臂,划向他的衣领,又对上左向阳直勾勾盯着他的目光,“嗯,快吃吧,菜要冷了。”
左向阳笑了起来,低头大口大口地刨起饭。
……
一直等到差不多晚自习结束,付邀今才在阳台拨通了陆妍的手机。
那边接听得很快,背景是喧嚣的夜市,陆妍明显是回家前还不忘和同学买点夜宵吃,接到符越的电话她还挺兴奋:“舅舅,你没打错吧?是找我有事吗?”
“是的,小妍,有个问题我想麻烦你。”
“你说你说。”
“……学校里,有人欺负向阳吗?”
陆妍愣了下:“舅舅,你的意思是,有人搞校园霸凌?”
“有吗?”
“嗯……”陆妍仔细想了想,“不会吧,我们班学风还蛮好的,而且我和向阳下课经常一起聊天,我没看到他被谁欺负啊?他在我们班人缘还不错诶。难道是我不知道的时候,他被堵在男厕所了?”
她蓦的恍然:“所以他请假根本不是生病,而是被霸凌了?我说怎么这么频繁地请假,他上周也请了一天假,你知道吗舅舅?”
“上周哪一天?”付邀今问。
陆妍吐出一个时间,付邀今回忆起那是他被陆离困在别墅的第二天。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舅,你让向阳明天开始和我寸步不离,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他!”
付邀今哑然失笑:“好的,谢谢这位可爱的骑士。”
陆妍:“……”
陆妍猛女娇羞。
挂断电话,付邀今对校园霸凌的怀疑稍稍降低,就从陆妍能从左向阳的只言片语和陆承砚的蛛丝马迹中准确推断出他被囚禁的地点,这个女孩一点也不迟钝,左向阳在学校被霸凌,她肯定会有所感觉。
那左向阳身上的伤究竟是哪里来的?
他才不会信什么‘体育课踢球撞的’这种一眼假的谎言。
这个小世界的重生者求学意图很强烈,也很珍惜难能可贵的学习机会,这些付邀今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遇到了特别严重的问题,不会多次请假翘课。
直接问左向阳,他大概率不会说实话。因为他并未将自己看作一名15岁的高中生,而是以成熟的大人自居,这辈子的符越比他上辈子还要小两岁,恐怕有些时候左向阳还会反过来对符越产生庇护心理。
付邀今也没犹豫,直接熟悉的眼底金光一闪,动用管理员权利,在左向阳的手表上留下了一枚隐形定位器。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竟然敢欺负位面之子。
作者有话说:
06(端出一杯蜂蜜枸杞人参菊花何首乌茯苓桂圆红枣补肾茶):大郎,喝药了
第169章
虽说两个人分别时约定了明天见的美好期许,但等到了隔日,先爽约的那位反倒是陆离。
实在是当天夜里出了个大新闻,致使他天还没亮就从床上爬起来,赶回公司开会。
所谓的大新闻并不是天寰传媒内部的事,而是攻1顾骁延的本家,即小说中掌握全国经济命脉的顾氏集团,家族的原定继承人,顾昭月,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两年前她意外落海失踪,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她已经死亡,但就在昨夜,顾家的保姆竟然在后院草丛中发现了她昏迷的身影,除了严重的营养不良之外,身上并没有发现其他外伤。
她于今日晨5点在医院醒来,意识清醒,只是对这失踪两年来的遭遇含糊其辞。
近一年来,顾氏集团倾注资源培养顾骁延,已然默认其为新任继承人,可现如今,顾氏真正的‘嫡长女’回归,顾骁延这个私生子的地位顿时变得十分尴尬,集团内部暗流涌动。
……
付邀今靠在别墅沙发上,慢条斯理地翻看着世界剧情硬壳书。
原文中也没有具体解释顾昭月失踪期间发生的事。纵览与她相关的剧情,这位姐姐出场的主要作用就是制造攻1顾骁延和受乐宣之间感情的阶段性冲突,并且她归来之后心脏一直不太好,没几章就下线了。
在顾姐姐失去继承人竞争力之后,顾骁延彻底掌控顾氏,随后便开始了全方位对陆承砚旗下天寰传媒的打压。
顺带一提,剧情中还有顾骁延拿陆承砚公司威胁乐宣,说你不听话我就叫你的温柔邻家哥哥辛苦创办的企业破产!
为了保护‘他是无辜的!不要把他扯进来!’的陆承砚,乐宣含泪和顾骁延虐身虐心,但最后陆承砚还是逃不过公司倒闭的命运,黯然退场。
“……”
付邀今合上硬壳书,纯白书本无声无息地在他膝头隐去形状,只留下点点星辰似的亮屑。他思忖着找个机会去见顾昭月一面,看看能否动用管理员能力稍微调节对方的心脏问题,让这对姐弟多打一会擂台,避免顾骁延腾出手对付陆承砚。
身为陆承砚豢养的金丝雀,他可不想这位纯爱金主过早破产,让他跟着流落街头。
……
重生者左向阳持续了三天的两点一线上学放学,直到周六中午,原本应该是放学回家的时间,付邀今却看到他的定位在离开学校之后,偏向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又等了一会,这才穿戴整齐下楼去车库,在一众五彩斑斓的豪车里挑了一辆外观相对低调,但颜色也绿得人发慌的跑车,踩下油门一甩方向盘,蹿了出去。
左向阳的位置有点难找,付邀今越开越偏,沿途观察导航,最后将车停在了一个外表像极已废弃的工厂大门外。
还不等他下车,门卫岗亭里面忽然冲出来一个凶神恶煞的小胖子,岁数看起来也就刚成年,肚子崩得大码短袖都短了一截,他手里拎着根铁棍,警惕地挡在付邀今车前问:“你谁啊?这儿不让进!”
付邀今半点不惧地降下车窗,微笑问:“请问,左向阳在里面吗?我是他舅舅,我来接他回家。”
小胖子一愣,被肉挤得快睁不开的眼缝扫视来者一身的名牌衣服,再加上这辆丑的要死但车标如雷贯耳的跑车,他眼底爆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喜。
五分钟后,付邀今双手被覆在背后,被两个混混推搡着走进工厂。
“大哥,这小子那有钱的舅舅来了。”混混之一嬉笑道,“我们看了,后面没跟着人,他一个人来的!”
“舅舅!”左向阳错愕地反身喊道,他眼底多了一块淤青,嘴角也裂了。白底校服上沾满灰,书包翻在地上,还被小刀割坏了底和背带,里面的作业本也全倒了出来,乱七八糟地撕成碎片,付邀今进门的时候,还看到有个年纪最多十二三岁的脏小孩正在撕课本玩。
“……”
左向阳这是被校外流氓勒索了?
不过这个地方离衡雅高中并不近,不像是左向阳放学回家路上倒霉被混混们选中,再结合左向阳第一次请假外出是他被陆承砚囚禁的第二天。
付邀今得出了一个有些好笑的答案:这群人八成是左向阳重生前混迹街头搭上的三教九流,他想搬救兵捞他被鸡精困住的舅舅,但求神拜佛无门不认识天兵天将,就只能来找这群妖魔鬼怪。
市井之徒可没有什么兄弟义气,一看左向阳撞大运攀上了高枝,怎么可能放过他,立刻缠上他,威胁勒索他。
只能说左向阳病急乱投医,出了个昏招。
“哟,这不是向阳的歌手舅舅么?”为首的流氓阴阳怪气道,他看起来体格最魁梧,又高又壮,还纹了满胳膊的青色纹身,看起来很有压迫感,“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大明星,今天居然能让我们有幸当面一睹风采。”
付邀今不置一词地站着,目光平静地观察着四周环境和人数。
“不愧是明星,长得是好看,”纹身流氓搂住他的马子,摩挲她的腰。坐在他身旁的精神小妹浓妆艳抹,埋怨地一锤大哥肩膀,“怪不得能被大公司的老总包养,你说是吧?”
听到最后的这句话,付邀今游移的目光倏然转了回来,直勾勾对上混混头子的眼睛。
左向阳没道理将这件事往外讲,这个混混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看什么看!”大混混一拍座椅扶手,“你不是要带你外甥回去吗?十万,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舅……”左向阳快哭了。
付邀今倒也没生这个重生者的气,只是好心办坏事而已,比起前几个世界的重生者,左向阳已经够乖了。
毕竟就算将他上辈子的年纪也加上,也不过是个二十四岁的青年。一般人这时候大学毕业刚步入社会,给领导敬个酒都抖,遇上事只会阿巴阿巴。付邀今身为维护部世界管理员,向来愿意给乖巧听话的重生者更多的耐心。
“十万?”他面无表情地说,“我没那么多钱,最多给你三千。”
“哈?没有?”混混夸张地叫道,“没有就去问你金主要!不然就去卖!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缺顾客我给你介绍啊!”
其余混混也跟着哄笑起来。
左向阳无法忍受这群人这么侮辱他的舅舅,赤红着眼怒吼道:“丧彪我跟你拼了!”
又是丧又是彪的,非常教科书的无赖名字,属于一看到就知道是什么定位的角色。左向阳热血上涌就要冲上去和赖彪玩命,可还不等他靠近,身旁两个看着他的小混混就眼疾手快地抓住他,抬手就给他来了一拳。
丧彪也得意地叫道:“哟,叫得挺欢啊,不怕我把你舅舅在外做鸭的事发网上了?”
左向阳脸色陡然变得灰败,痛苦地看向符越,内疚于连累了他。
付邀今眉眼一弯,竟然十分突兀地笑了起来,声音仍旧温和:“你有我被包养的证据?”
丧彪很不喜欢这人游刃有余故作玄虚的样子,但思来想去这人最多也就报个警,这周围他都熟,外面还有人望风,警车一来他们立刻鸟兽散,日后继续报复他们,只要被他们缠上,不到吸干血就别想甩脱他们。
“我没有,但有人手里有。”丧彪恶心地一甩嘴唇,看上去是想做出电视里那种坏人邪吝的危险表情,“你和那个老总的亲·密·照。”
“那我可以加两千,留着收藏。”付邀今陡然起了兴趣,想要知道这张所谓的‘亲密照’究竟有多亲密。
“打法要饭花子吗?”丧彪感觉遭到了欺辱,“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
他给手下一个眼神,要给这个小明星一点苦头吃。
小混混得令,嚣张地握拳,攒足力气就往符越的脸上揍过去。
——下一秒,眼前的男人骤然弓腰,他的拳头被截停在半空中,还不等反应过来,他的小腹就被狠狠捣了一拳,又一拳,第三拳。
每一拳都没收着力气,等到付邀今松手挺直腰背后踏一步的时候,这个惯来会用他一米九高大体格仗势欺人的壮汉蜷缩着倒在地上,捂着五脏六腑都错位的肚子痛得直抽搐。
付邀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束缚手腕的粗绳,挑衅地朝丧彪勾了勾食指。
“弄死他!”丧彪猛地站起身,一把抽出插在腰带上的甩棍。而他的精神小妹习以为常地往后退,甚至还抽了根烟出来点着。
在左向阳震惊的目光下,付邀今转身抬手擒住一名混混的腕骨,狠狠一拧,对方立即哀嚎着松了手里的钉棍,再被一拳砸中鼻梁,在骨头的碎裂声中满脸是血地倒在地上。
废弃工厂里聚堆的混混至少有十五个,付邀今一对一丝毫不落下风,但同时迎上四五个难免会有顾不上的时候,不多时腰侧和额头就落了点伤,特别是那个看着年纪最小的男孩,估摸着自认为还处于未成年保护法的名单下,杀了人也不会判死刑,竟然打着打着抽出一把刀来。
付邀今不慎被砍伤了手臂,再看左向阳为了帮他被丧彪压在地上拿甩棍抽,眸底蓦然变为鎏金色的重瞳,猛地攥住了朝他大腿劈过来的砍刀。
掌心传来烧灼的痛楚,在焦糊味中,付邀今直接硬生生捏断了这把砍刀,然后一脚把这个男孩踢飞了出去。
精神小妹预感到她的大哥遇到危险,正是她立功的好时候,颤颤巍巍藏着一瓶防狼喷雾打算偷袭付邀今,自以为迅雷不及掩耳地抽出了喷雾,结果下一秒就被劈手抢过去。
付邀今也没客气,既揍小孩也打女人,对着精神小妹的脸就连喷了三下,在对方的惨叫声中随手丢掉了喷瓶。
短短五分钟,工厂内唯一还勉强算站着的就只剩丧彪一个光杆司令了。
“你,你敢——”
恐吓的话还没组织完整,付邀今掂了掂手里刚有人砸向他的砖头,猛地朝丧彪扔了过去,趁对方躲闪的间隙,他欺身上前,简单利落地左手捏住对方袭来的右小臂,矮身肘击丧彪咽喉,随后半秒内又借力再次反手二次肘击同一部位。
仅仅是一个眨眼的时间,丧彪瞳孔都快涣散了,踉跄两步,直挺挺地后仰倒在了地上。
左向阳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鼻青脸肿的,“舅舅,原来你身手这么厉害……”
“嗯,”付邀今甩了甩皮开肉绽的右手掌心,“想拍动作电影,所以找教练学了几招。”
学了几·招·?
左向阳还想再问,却被付邀今冷冷瞪了一眼:“解决了他们,现在要解决的是你了。”
一听这话,左向阳头皮发麻,紧接着竟然就这么落下泪来,“舅舅,对不起……”
被打得右眼都肿地看不见了这人也没哭,付邀今单单说了他一句,甚至都不是重话,竟然哭得满脸鼻涕眼泪。
付邀今无奈地叹了口气,招招手,示意跟他上车,掉头去了医院。
在急诊刚挂上号,还没等左向阳拍上头颅CT,陆离就急匆匆地出现在清创缝合室外。
付邀今坐在凳子上,伸着右手让护士清洗掌心的烧伤和手臂上的割伤,一旁医生备好了缝合线,正准备消毒过后为付邀今缝合伤口。
事实上,付邀今已经违规动用了重明鸟力量,完全可以将身上的伤都治愈,只留下掌心的烧伤,至少免受缝合的痛苦。
但或许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目的,他一反常态刻意留下了这些伤口,看到陆离撑着门框睁大眼睛,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安静地望着他。
数秒后,他才轻声开口:“砚哥……”
“谁!!”陆离怒不可遏,“谁动的你!”
作者有话说:
01:痛痛,呼呼
06:OOC了今桑
01:……
第170章
“向阳还不懂事的时候,结识的一批地痞流氓。”付邀今说,“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
“你还能教训他们?到底是你教训他们,还是你被他们教训了?”陆离很受不了他这种违心的息事宁人的作法,低着头快速在手机上编辑信息,“你既然是我的人了,我就不可能让你受这种委屈。”
听到如此经典的霸总宣言,站在一旁的护士和医生对视一眼,默默低头、转身,该做什么做什么。
“不过,这群人背后可能没那么单纯。”付邀今忽然说。
陆离打字的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付邀今思忖着该怎么把他的怀疑更合理地告知陆承砚,期间忽然想到什么,问:“你怎么来得这么快,是原本就在医院附近么?”
“我就在医院。”陆离回答得很干脆,毫不避违告知符越他今日的行程,“刚刚去探望顾昭月,就是顾氏集团的长女,在她的病房待坐了一会。”
“她身体怎么样?”
“还行,就是有点营养不良,”陆离想到一个有趣的画面,“我看其他病房的病人都在喝温水、喝白粥,她倒是猛,我进病房的时候看到她在偷偷喝可乐。”
“……”
付邀今沉默了一会,说:“威胁向阳的这帮混混,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什么?”陆离惊讶。
“他们拿曝光我和你之间的包养关系要挟向阳,”付邀今说,“不听他们的话,就公开我们的亲密照片,断送我的星路。”
陆离慢慢挑起一边眉梢,眼珠微转,看起来脑海中已经有了怀疑对象,正在一一排除,锁定最终目标。
过了一会,他抬起眼,语气中带着点歉意:“阿越,我怀疑这群人其实是冲着我来的,你和你外甥纯属被我连累了。”
……说实话付邀今也是这么想的。
但他不能这么说。
麻醉已经起效,医生正在为他缝合,也鼓励付邀今多和陆离聊天转移注意力。
“砚哥,你怎么会这么想,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阿越,放心,一切有我,我一定不会再让你遇到危险。”陆离握住付邀今完好的左手,“你想要点什么吗?什么都可以,上次我给你的两部戏你都拒绝了,是不喜欢演戏吗?你是想走偶像的路?但你现在有我这个男友,不适合作偶像,还是你要走综艺路?”
我就不喜欢走路。
付邀今生怕陆离一转身就给他安排三期综艺,连忙开口:“砚哥,你要真想送我东西,给我买宝石好不好?”
“宝石?”陆离没有犹豫,“你喜欢什么样的?钻石,红蓝宝石,水晶,还是珍珠、琥珀?想要项链、胸针,耳钉,还是原石?”
付邀今回忆了一下他几个小世界的收藏品,准备查漏补缺,但还不等他回答,陆离就没什么耐心地自行得出了答案:“我看着买吧。”
“……”
陆总口中的看着买,可不是挑一个看着顺眼的买,而是眼睛看到的都买。
这边付邀今刚带着包成粽子的左向阳回了家,下一秒各高定珠宝品牌商家直接送货上门,就是这些亮晶晶的小石头款式设计极具陆离标志性的凤凰美学,简单来说就是花里胡哨,大红配大绿,大橘配大紫,丑得别具一格。
左向阳换了身睡衣出来,看着茶几上大大小小拆开的的包装盒,还以为舅舅抢劫了珠宝店。
“这些都是……”
“你舅妈送的。”付邀今举起一枚耳钉,灯光下的钻石熠熠生辉。
左向阳噎了下,难以置信地问:“陆承砚送的?”
付邀今默认地朝他笑笑。
“舅,你又答应了他什么?”左向阳急切地跛着脚走过去,“舅,你千万不要做傻事,陆承砚就是个火坑,千万不要跳进去啊!”
“……”付邀今无奈地放下耳钉,“什么叫我又答应了他什么,就不能是我们两情相悦吗?”
左向阳看他的眼神已经和看沦落风尘的失足少年什么两样了,“舅,我承认,我回去联系丧彪他们这件事错得不能再错,我以后做事之前一定三思。但在陆承砚的事情上,你一定要信我,和他扯上关系准没什么好事,可能还会因此丧命。对了,还有你团里那个乐宣,最好也不要多联系。”
见符越根本没把他的话当真,又拆起了剩下的包装盒,左向阳急了,冲动道:“舅,我跟你直说了吧!我其实是重生的!”
付邀今:“……”
付邀今错愕地转过头。
将心底最大的秘密脱口而出之后,左向阳有一瞬间的后悔,但更多的是破罐子破摔,他干脆一股脑把上辈子的经历倒了个干净,说他成年后因为身体条件外加形象还行,进了家保镖公司,后来机缘巧合来到顾氏集团私生子顾骁延麾下,被送到一座孤岛上,唯一的工作就是看管顾骁延的金丝雀。
“这只金丝雀就是乐宣。”左向阳严肃地说道。
他抬起眸,看到符越的注视他的眼神十分复杂,不由得再三诚恳地劝道:“你真的要信我啊,舅舅。”
信付邀今当然是信的,但目前的主要问题是他不知道现在他究竟该作何反应。这还是付邀今负责意外重生者轮回任务以来,第一次遇到重生者向他自爆身份的……
接下来,左向阳又讲述了上辈子的陆承砚是如何疯狂,在乐宣失踪之后,倾尽整个天寰传媒之力,全网寻找乐宣的下落,还同步召开新闻发布会,陆承砚面对无数媒体镜头公开讲述他对乐宣的感情,甚至当着无数媒体的面当众下跪,宣布愿意用他名下所有资产换取乐宣的有效线索。
付邀今:“……”
幸亏他们没有什么‘必须复刻原世界剧情不然世界就会炸了’的任务,不然陆离百分十万会先把这个小世界炸了。
“向阳啊……”付邀今语重心长地拍拍左向阳的肩膀,“你是不是学习压力太重了?”
左向阳:“……”
左向阳讲得口干舌燥,抱着暴露了身份可能会被国家保密局拉走做实验的必死决心,结果就得到符越这样避重就轻的回复,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舅舅!”
“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现在才五点半!”
“哦,那我去做晚饭。”
“舅!”
见符越油盐不进,只把他当作受到刺激,精神不太正常的中二病,左向阳难受得在沙发上直抽抽。
他拿起手机,给陆妍发去微信:
[陆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重生者]
休息日的陆妍向来住在手机里,回复得很快:
[好巧,我也是重生者!你轮回几世了?]
[两世]
[不行啊你,我都轮回九世了,马上就能召唤神龙了]
[……]
左向阳痛苦地关掉微信,又不信邪地点开网站,想要搜索‘家人不相信我重生怎么办?’,但首页刚刷出来,一个熟悉的面容倏然映入他的眼瞳——正是他的舅舅。
画面中的青年染着一头浅粉色的短发,穿着宽松随意,即使是偷拍的角度,他得天独厚的容貌依旧完美英俊。
左向阳紧张地点进链接,标题是《惊爆!天寰传媒总裁潜规则旗下艺人,当街热吻露出难舍难分》
底下是若干张照片,可以清楚地看到符越从一辆花哨的豪车上下来,绕到主驾驶,紧接着车窗打开,一只手臂伸出来揽住他的后颈,两人接吻,车内陆承砚的脸虽然是侧颜,但也拍得十分清楚,可以确定身份。
与一般的大腹便便老总包养貌美小明星不同,这回的金主的外貌也相当能打,剪裁合身的西装衬得陆承砚宽肩窄腰,照片中的他眉峰如刃,却不显得锐利,反而是眼底的爱意呼之欲出。
“舅——!”左向阳冲进了厨房,把正在切黄瓜丝的付邀今吓了一跳。
“做什么,一惊一乍的。”
左向阳眼眶一红,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他将手机递给符越,“都怪我……”
付邀今疑惑地接过,低头瞥了一眼,眉尾无意识一挑,又凑近了仔细观察这几张照片。
左向阳鼻头泛红,越想越后悔,就在泪珠打转视线模糊的时候,他倏然看到舅舅唇角勾起一抹微笑,似乎还挺高兴。左向阳一愣,用袖子抹掉眼泪,发现他居然没有看错,舅舅真的在笑。
注意到左向阳困惑的目光,付邀今递还手机,微笑道:“拍得其实还不错,有些角度选得挺好的。”
“舅……?”左向阳不敢相信他的舅舅看着自己被包养的丑闻全网流传,居然还笑的出来。
付邀今哪能不知道他这位便宜大外甥脑袋瓜里正在想什么,他又笑了笑,“放心,有你舅妈在,他可是对我发了誓,说一切有他,一定不会再让我们舅甥俩遇到危险。”
“……”
“而且热搜能挂到现在,至今没被压热度,一定也有他的授意。”付邀今取出自己的手机,浏览起了各大平台热搜。
“对哦,陆承砚为什么还不撤热搜?”左向阳一直不喜欢陆承砚,所以不啻以最大的恶意揣摩对方,“他是不是存心想要你身败名裂?等你丑闻缠身才好雪藏你,就怕你红了脱离他的掌控。”
付邀今:“……”
其实是陆离做得出来的事情,和邪恶小红鸟的人设毫不违和。
他手指习惯性在屏幕上点了下刷新,就看到热搜榜上出现了一个新的词条——
陆承砚公开恋情
付邀今心尖一悸,点进去,置顶最上方的内容非常简短,是天寰集团总裁陆承砚本人认证账号发布的一段话:
本人与旗下艺人符越为正式恋爱关系。
作者有话说:
06:爽得抖羽毛
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