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他的脚被硬生生向下一拽, 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落。
石窟之下是乌压压一片怪物群,这些怪物甚至还满身都燃烧着火,只要坠落进他们之间, 要么立刻被烧的消失殆尽, 要么被这些怪物啃食的一点不剩。
无论哪种,都不算好的死法。
然而青柯是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所以当他整个身体被拽下去,他除了任由身体被往下扯,没有任何的办法去阻止,他已经疲于自救了, 这种时候如果了解自己的一生, 倒也不算是后悔懊恼。
——他能做的, 该做的,也都做过了。
这般想着,他竟是直接阖上了双目,等待着烈火将自己燃烧, 又或者是怪物将自己啃食。
“破——!”突然, 一道清正刚洁的声音突兀传来,破开了西沉的天际,天际乌泱泱的一片黑中终于生出了几分清明之气。
远处的怪物们似乎正在四散, 他们发出嘶吼声, 朝着与青柯的方向而去,然而很显然,他们这次好像是踢到了铁板上,根本就踢不动,甚至还因此在丢掉自己最后残存的偷来的生命。
青柯下坠的身体突然被人托起,随即一个瞬移便已经来到了远离怪物圈的位置, 耳边响起的是熟悉的有点傲慢的嗓音。
“人我救回来了,现在可以了吧?”
青柯终于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这种绝后逢生的感受实在是太奇特了,令青柯在短时间内竟是一点也无法进行思考。
他只是睁着一双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在场的所有人,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些人根本就只是他的幻觉,是他想象出来的救赎。
“喂,你怎么现在一副呆傻的模样。”司爵刚刚救了个不重要的家伙已经很烦躁了,现在再看到被救的家伙傻乎乎的,瞬间被气笑了。
“啊……”青柯的声音像是从喉咙的深处给吐了出来,他呆呆傻傻地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因为被汗水沾湿,所以稍微眨一眨眼,便有几乎有一颗珍珠大小的汗水滴落了下来。
“清平大师兄。”
“得了,这家伙还是只认识你。”司爵倒也没有觉得意外,于是仅仅抖了抖肩膀,对于对方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件事情倒也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毕竟他和青柯的关系本就不算亲近。
可能是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实在是有点过分,青柯回过神来赶紧道了歉,“抱歉,司爵师弟,我刚刚有些糊涂。”
“不怪你。”司爵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催促道:“这里如今不安全,还是尽快离开。”
他的声音虽说傲慢且随意,却不知为何总是给人一种稳定的感觉,令青柯刚刚在长久紧张感中无法放松下来的心竟是也下意识地放松了下来。
虽说他刚刚在脑子的极度混乱之中并未清晰地明确眼下的境况,却也看到了旁边站立着的一位红衣美人,当然他也能确信那红衣美人是一位确确实实的男性,只是除了说美,他一时之间似乎也找不到更加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他。
那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美。
怪物们从来不会等待他们,所以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已经朝着他们而来。
司爵刚刚就一直在时刻关注着那些家伙的行动,如今兵临池下,他们不得不离开。“快走吧。”
“可是去哪?”青柯露出古怪的表情,“这聂风村我们早已检查了一遍,再也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司爵似乎正打算说什么,旁边的两小孩突然开口道:“去禁地!”
她们异口同声,在听到对方说出同样的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随即两人的眼中露出童稚的快乐。
看着这两小玩意,司爵倒是觉得好笑。“你这两小家伙倒是聪明。”
“嘿嘿。”司爵一路上都没有和她们说过话,如今突然夸奖,两个小孩心里都甜滋滋的,毕竟他们还是小孩,简简单单的称赞就已经足够令他们感到幸福了。
“走了。”竹清平凝神又用剑解决掉了离他们越来越近的一批怪物,随即毫不犹豫将剑给收了回来,同时单手一挥,直接将在场的一部分人给瞬移了。
魏昧逸孤立地站在原地,发出了一声嗤笑,嘴角是浓浓的冷意,但是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一挥扇子,随即他也同样消失在了原地。
怪物们苦无猎物,再次变回了无头苍蝇的模样,他们像是鸟兽一般四散,再也没有了章法,也没了刚刚追击青柯时那般的狠意,就像是突然卸了力道一般,变得疲软且无助。
**
禁地的深夜总是有种恐怖感,因为环境太过于寂静,而时不时会有乌鸦飞落枝头发出奇怪的声音,也有一些夜间出没的鸟兽发出奇怪的噪音,几相结合,处处透着诡谲。
云泽已经在这个地方呆了许久了,可是即便走了许多地方,他也没有看出这片区域到底有什么地方是奇怪的,而他们也同样去过了司爵他们之前所呆过的寺庙。
但或许是由于司爵他们已经将密室给破坏掉了,所以这一次即便云泽也看出了那画中似乎有什么地方有问题,却依旧没有得出什么结论,也没有打开那道门。
可以说,他和塘朗是真正的无功而返。
倒是塘朗,都快要被自己想象出来的恐惧给吓得不敢动弹了。
“云泽师兄,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快点回去了,你看,天色已经很暗了。”
“还不行。”云泽摇摇头,他总觉得自己应该看漏了什么东西,而且这件事情一定很重要很重要,而且,如果真的就这般无功而返,就算其他人不说什么,他自己一定肯定会接受不了。
塘朗只觉得刺骨的寒凉,他抱紧自己的身体,尝试用灵力驱散这种寒冷,可不知为何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灵力好像失去作用了,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很不想要继续在这聂风村待着的原因。
“这个地方真的太古怪了,云泽师兄你真的没有觉得我们的灵力好像消失了吗?不,又或者说,变少了。”
“嗯,感受到了。”云泽淡淡地回应他。
“知道?……云泽师兄你说你知道?”塘朗因为这个事实就连嘴角都开始扭曲起来,那他真的不能理解云泽了,都已经跟他有同样的感受,还非要耗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云泽师兄,我腰疼,我腿酸……我还……”他的抱怨还没有结束,就被直接打断了。
“好了,你去那里看看那边的佛像有什么问题,我继续观察一下这幅画。”
云泽总觉得这幅画一定有什么地方有问题,但具体是哪里有问题,他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塘朗被他使唤着没了脾气,而且见他这副样子,显然是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拉扯他回去了,于是也只得乖乖地去对面的佛像,他本来只是打算划划水的,因为他真心觉得这里应该是找不到什么有用信息了,结果他低头一看,瞬间整个人清醒了。
那瞬间,他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他从地上拿起那片布料,细细观察了一下,在确认了这片布料所属之人之后,立刻露出了狂喜的表情,他下意识地手舞足蹈了起来,因为过分的喜悦甚至一时说不出话来。
“云泽师兄!”终于,他找回了一点自己的声音,一只手一直在招呼对面的云泽,就像是发了羊癫疯。
云泽全身心都在关注那幅画上,过了好久才面色烦躁地看向了塘朗的方向,这个时候塘朗也已经完全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快看,这个好像是我们仙剑派专用的布料,而且以这种布料质地来看,应该是竹清平大师兄的……”
说到这里,他终于又想到了什么,“等下,大师兄衣袍袖口附近的布料为什么会在这里?”
谁能够伤了他们的大师兄?!
塘朗一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立刻陷入了深深地忧虑之中。
竹清平大师兄可是他们仙剑派年轻一辈的最强者,如果就连竹清平都能受到伤害,很难想象这是有多危险。
塘朗再一次被自己的想象给吓到了。
云泽在看到这块布料的瞬间,便已经想到了和塘朗一样的事情,但是他相比于塘朗情绪更加稳定点,所以并未表露在脸上。
当然更为重要的也是他现在担负着责任,如果连他都被吓趴了,这个队伍就太脆弱了。
“只是一块布料,不能说明什么。”云泽深吸了一口气,保持了冷静,随即继续道:“但是至少说明了一点,竹清平大师兄他们确实是在这里落脚过。”
云泽这么说,塘朗也终于放轻松了不少。
他点点头,决定相信云泽所说的,毕竟现在他们除了相信,也别无选择。
可就在这个时候,寺庙之外,突然响起了某人踩踏杂草发出的喀嚓声。
“谁?”云泽的眼睛精准地扫射向发出声音的位置,全身露出全然的防备。
第 112 章 竟是有了种高高在上的……
114、
“我真伤心啊。”那人的声音吊儿郎当的, 听得让人想揍他。
云泽当时是真的头皮都起来了,本来就够紧张,结果这家伙竟然还在这种节骨眼上吓他。
所以当他在看清来人之后, 没有什么好气。“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跟着青柯他们跟到这里做什么?”
“跟着他们没劲。”泽音说实话没有什么责任感, 而且他全凭自己的喜好做事,在他身上看不出善恶的分别,所以有时候云泽真的拿对方没有办法。
云泽也放弃了对于他的说教。“如果那边出现了问题可怎么办?”
“那我更在乎你这里会不会出问题。”泽音只对自己关注的人在意,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他才懒得管呢。
泽音从树丛深处踱步到了云泽的身边,塘朗对此的态度是眨巴眨巴眼睛,清澈且天真的眼神一会看看泽音一会看看云泽, 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斗嘴实在是有点好磕。
磕得忘我的情况下, 塘朗伸手就给自己了一巴掌, 这才完全冷静了下来。
他这一巴掌是切切实实的,所以云泽与泽音都下意识的朝他看了过去,见他一张侧脸通红的模样一时都沉默了下来。
泽音唯一的一只眼睛中满是对塘朗的嫌弃,大约是因为塘朗这个行为太过于奇怪, 所以在场的其余两人都觉得他真的是莫名其妙。
“哈哈……”塘朗的痛,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两个家伙哪里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暧昧以及过分的亲昵根本藏也藏不住,要不是靠他努力在敷衍其他人, 他们的关系早就公之于众了。
他真的为他的师兄操碎了心。
主要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回报……
哎。
好在云泽关注的是泽音, “看来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现在回去做什么?”泽音撇撇嘴,他才刚刚找到云泽,甚至还没有时间和他好好单独相处,结果就又要回去。
“现在是晚上了,而且只有他们两人,我会担心。”
“那你这不用担心了。”泽音虽然早就和他们分别, 但是他是混沌兽,所以对一些声音是非常敏锐的。“怪物早就已经行动了。”
“什么?”云泽的眼睛睁得很大,他听到这话之后整个人气不打一处来,他以前便知道泽音是个不靠谱的,甚至生性冷漠,但是这件事情他真的做错了,他的语气中是浓浓的责怪。“如果你知道为什么还独自出来?”
这是泽音第一次看到云泽对他如此凶狠,而他的确也是不明所以,他以一种不理解的表情凝视着云泽。“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
“你……”云泽一时语塞,他当然知道泽音冷漠,但是他没有想过对待同门,他同样也会如此冷漠。“他们是你的同门,你竟是一点也不在乎吗?”
“你到底在生气什么?”泽音只觉莫名其妙,心情本来挺好的,也因为云泽而变得不太美丽了 。
泽音确信了,对方根本不懂,而正是因为不懂,令他心力交瘁。
最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跟塘朗说了一句。“我们立刻回去。”
塘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人从一开始的久别重逢到现在的争锋相对,夹在中间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在听到云泽对他说出的这句话之后,赶忙点头同意了。“啊,行,那我们……回去?”
他其实也觉得泽音这家伙就是个捂不热的没有感情的混蛋,奈何他的师兄泽音对他总是割舍不了所以他才从未多说,如今见师兄如此生气,倒是存了点跟师兄提意见的想法,不过如今最为重要的事情还是赶紧回去,所以他也强制按捺住了自己的想法。
泽音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只是眼神很冷,静静地望着云泽和塘朗走出了庙宇。
云泽在踏出庙宇的那一瞬间,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塘朗看着他这副样子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口气,只得承认云泽是真的完全无法放弃泽音,他们的孽缘看来是真的太深了。
“你还不跟着?”云泽的声音很冷,但是却也没有拒绝和泽音的交流。
泽音就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那只满载着冷意的眼眸深处毫无波澜,像极了原始的爬行生物,无情且冰冷。
云泽早已习惯了他的这种冰冷,有时候云泽也会怀疑自己在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一席之地,正是因此,他总是会有种不安感,这种不安感从来都是泽音给他的。
他和泽音不合适,他从未怀疑过这个真相,可他或许就是容易被危险的东西所吸引,所以他即便能够确定对方根本不会是他的良人,他也不想放弃他……
再者,泽音不一直在他的身边吗?
泽音突然笑了,这个笑冲淡了他身上如同蛇类生物般刺骨的冰冷,“你们不用去了。”
“什么?”塘朗的确也被泽音给气笑了,虽然他从前就觉得泽音的行为奇奇怪怪的,但是这种时候还说这么阴阳怪气的话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泽音师弟,你做人不能这样,我们这是去擦你没有擦干净的屁股……”
泽音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向了塘朗,以一种轻飘飘的语气问他。“你在说什么?”
塘朗一句话被憋了回去,也不知为何全身变得冷冰冰的,等他反应过来又差点给自己来个大比兜,他真该死啊,竟然会怕泽音这个师弟啊。
不过泽音下面的说出来的话,确实也是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说:“司爵他们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是空灵的,他那只还算好的眼睛不知在望着远处的哪个地方,竟是全然没有再关注在他面前的塘朗他们。
“什么?”云泽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他侧头看向了同样觉得奇怪的塘朗,都从对方的视线中看出了一丝诡异。
若非不是眼前的泽音,他的确能够确定一定是泽音,云泽甚至怀疑对方是这禁地中产生的精怪,特意化作泽音的模样来欺骗他们的。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令云泽不得不相信泽音所说的都是对的。
他们再一次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而这一次声音属于大师兄他们,当塘朗听到他们的谈话声从遥远的距离幽幽传来的瞬间,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啊?嗯?……啊?”他一会看看站在那边毫无意外的泽音,一会又看向大师兄朱清平所在的方向,整个人都混乱了。
云泽也不免多看了泽音几眼,虽说他知道泽音一直有种奇怪的能力,但有时候好像是过于神奇了,神奇得简直令人难以理解。
“你……”云泽刚想要问些什么,就听那边金世羽惊喜的声音传递了过来。
“大师兄,快看,是云泽师兄他们!”
云泽微微眯了眯眼睛,视线划过金世羽身边多余出来的一位红衣男子身上,心中不知为何一紧。
这种感觉很奇怪,当他看到这个人的瞬间,他竟然下意识地抗拒,并且想要逃离,不过更加令他感到难以置信的是他特别想要去挑衅。
这并不令人感到愉快,至少不受控制无差别地想要去攻击其他人这种事情,云泽并不喜欢,他隐约感到自己被控制了,但至于到底是为什么会被控制,他一时之间又说不出原因来。
在继金世羽发觉云泽他们几人之后,司爵他们也陆续看见了站在庙宇前面的几人。
司爵见到泽音的瞬间就笑了,“原来你来这浪了。”
“嗯哼。”泽音对待司爵也没有客气过。
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挺微妙,他们信任对方却又同时也并未完全尽信对方,但若是遇到什么事,却又一定会一致对外。
其实这种关系放在如今的久修大陆之上,已经足够亲近了,所以在他人眼中,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
云泽也直接松了一口气,之前大师兄不在,他必须要担负起所有的责任,这种感觉并不好受,更不用说他对聂风村这个地方也实在是不了解,这让他一直处于紧张警惕之中,而现在他终于可以卸下这份责任了。
“清平师兄,您回来就好,只是这位是……?”他虽说对那红衣男子的感觉不好,但在确认对方的身份前,他也不会有任何的行为——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很想要就地给对方来个狠狠的下马威。
“这位是虚音宫的少宫主魏昧逸。”竹清平简单解释了一句,就没有接下来的解释了。
“哦,原来这就是那位在久修大陆之上赫赫有名的少宫主。”云泽总算是明白自己刚刚对他的敌意到底是哪里来的了,这少宫主从来亦正亦邪,做事绝不留情,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人。
而刚刚云泽从心底深处所生出的抗拒,大约是一种自我机制的保护,而他的自我机制正在告诉自己要远离对方。
虽说这其实不算正确。
如果司爵知晓云泽心中所思考,大约会大笑三声,随即告诉对方他是受到天道的控制,但司爵同样也知道,即便他好心泛滥,告诉对方这个事实,云泽也不会完全相信。
毕竟云泽这家伙……也固执的很。
魏昧逸似乎也察觉到了云泽眼中细微的敌意,于是一双眼睛在云泽的身上稍微上下逡巡了一圈,可就在他的视线随意打量云泽的时候,另外一道身影将魏昧逸那直接的视线给完全遮挡住了。
“请你少用你那肮脏的眼睛看我的东西。”
好歹加了个请。
竟是有了种高高在上的礼貌。
他的声音,在这漆黑静谧的环境中,极具穿透性,并且过于清晰,让其他人都找不出理由来将这句话敷衍过去。
第 113 章 司爵深深地望了对方一……
115、
这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委婉, 听得无端令人不快,但凡有点情商的人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云泽心中爽归爽,但是毕竟对方是虚音宫的少宫主, 再加上他听闻虚音宫少宫主私底下眦睚必报, 像泽音这种初出茅庐的孩子,定然不是对方的对手。
于是他笑着打着哈哈——只是这次的笑容中带着的是真心实意。
“抱歉,这孩子第一次出来,不太懂外界的事情,冲撞了少宫主,莫怪。”
魏昧逸的心情可谓不算美妙, 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虚音宫少宫主, 他走在久修大陆上, 谁不给他几分薄面,就连一些老前辈见到他也是彬彬有礼,生怕得罪他背后的虚音宫,可近几日可倒好, 先是那司爵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随后是仙剑派大师兄竹清平一副平平淡淡的态度,现在又是这两个家伙。
以为他真的看不出来这两人关系好得很,不过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吗?
但是现在仙剑派人多势众, 再加上仙剑派目前依旧还是修真界中的翘楚, 他倒也不好撕破脸面。
魏昧逸虽说平素里高高在上惯了,但他同样还有脑子,自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之下与这些人交恶。
“自是不怪的,许是本宫在久修大陆上的名气还不够大,说来应该怪我。”
他这话说的倒有几分真心实意。
如若他们虚音宫在强点,那可不就能把仙剑派吞并了?
只是这话也就他和他父亲在暗地里说过, 虚音宫其他宫门弟子那可是不清楚的,毕竟有些事情必须徐徐图之,若是打草惊声,定是不好的。
说到底,他们也没有强到无所畏惧。
几人虚假的互相笑了下,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当真是搞笑,司爵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实在是懒得加入这个虚假的大家庭,于是转头就看向了身边的竹清平,“你看我就说吧,他们安全的很。”
泽音与司爵有时候还真的是一类人,至少他们在这点上出奇的一致,都对对方的生死并不是真的在意,至于为什么确信对方还活着是一种本能的相互理解。
这么一想,他们之间的缘分也是莫名其妙。
竹清平果真瞪了他一眼。
司爵耸耸肩,认为被瞪了的自己实在是太可怜了,他甚至因此而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人高马大的人了,竟是会撒娇,怎么样都让竹清平感到意外,可是偏偏竹清平还的确就吃他这一套。
有时候竹清平甚至想过,是不是就是因为司爵知道自己吃他这一套,所以才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对待他,只要这么一想,心情就异常的微妙,有种被拿捏的莫名其妙感。
见竹清平用一种微妙的视线眯着眼睛凝视着自己的脸,司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腔调,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询问。“为什么老看我的脸,难道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这故意的模样,当真是让竹清平气不打一处来。
对方显然就是装无辜,可偏偏竹清平在生气之后又感到快活,因为对方只对他露出这样的行为,这种行为恰恰说明了对方对自己的信任以及依赖,可谓是他讨厌的同时又喜欢。
有时候竹清平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反正他们都是互相被拿捏吧。
但这种拿捏,他又甘之若饴。
他的生命中出现了具有深深羁绊的人,他不再是独行于这个世界之上,从今往后,他走到哪里,他的身后总会出现一个人为他兜着,这种感觉深深令他着迷。
于是最终一切的无奈都化为了一声叹息,只是道:“嗯,你说的都对。”
司爵愣了下,他刚刚确实是存着一些逗弄竹清平的意思,可是不知为何如今好像被他反将了一军。
旁边的金世羽总是觉得司爵与竹清平大师兄之间有种让他根本插不进去的默契,这让他心情不快,可是转念又认为是自己多心了。
对啊,司爵师兄和竹清平大师兄心中都是有他的,他所感到的一切一定只是错觉!
这般想着,他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向来细心的魏昧逸自然能够感受到自己身边人情绪上的变化,可是相比于金世羽那种天真利己的想法,魏昧逸想的更加深远同时也更加的清晰。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魏昧逸能够确定竹清平和司爵之间的关系过分的亲密,同时也能感到他们对身边的金世羽那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
这倒是令他有点兴致缺缺,相比于简简单单可以得到的东西,他更喜欢抢过来的东西。
金世羽失去了挑战性这件事令他感到无聊,但是逗弄金世羽看他的反应却也足够令人感到愉快,算作是他这趟旅程中为数不多的娱乐。
一群人的脑子里各自是各自的心思,泽音对他们人类之间这种虚以委蛇的交谈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兴趣,不过他对于眼前这个红衣人类多看了好几眼自己的东西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短时间内是绝对不可能忘记的。
再者,泽音作为混沌兽是真的记仇,只是现在显然不是报仇的好时机,所以他只得将这笔账先记在心底,等待日后有机会取回来。
魏昧逸大约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世上竟然有比他还要记仇的家伙,而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树敌如此之多,若是他发现了这点,定是无语至极,毕竟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罢了。
说起来也是因为魏昧逸给人的气场感觉太不好了,而且在原著之中,许多配角都惨遭他的毒手,司爵清楚地知道,如果他们不先动手,动手的必定就是魏昧逸,他可真的不敢高估魏昧逸心底的善。
“只是我们今日便在这里先住一晚吧。”魏昧逸他提出建议,全然不知司爵正在想着日后如何解决掉他,若是以这样的情况来看待这件事,倒好像司爵才是那个恶人了。
他继续道:“如今聂风村已经全线崩溃,但我们都已经精疲力竭,现今之计是好好休息,明日再去查探这聂风村中的秘密。”
其实魏昧逸说的是在场所有人的观点,但是偏偏司爵就是不想和魏昧逸呆在一块,于是他立刻开口道:“我打算继续查勘一下周围的情况,不如我们兵分两路。”
这话令魏昧逸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司爵,你这便是有点不知好歹了,这聂风村的怪物绝非我们单打独斗可以解决掉的生物,在确认到底是何种原因令他们异变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我自是知道,我也没有打算深入敌营,我的意思是在这禁地之中再搜查一番,说不定能够找到一些遗漏的消息。”
“我奉劝你还是别浪费时间和体力了,我早已说过,在你们来之前我便已经和我的随从搜寻过这禁地,那可是一件有价值的信息都没发现,我都未曾找到一丝一毫的信息,你认为你可以?”
他语气的高傲已经呼之欲出,但司爵也从来高傲的很,所以他露出了一丝冷笑。“这便不需要你来提醒了。”
两人的交谈都已经有了争锋相对的意味,其他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出两人的不对盘,金世羽不知为何魏昧逸总是受到他师兄们的排挤,又觉得魏昧逸是个好人,便忍不住开口帮腔。“司爵师兄,人家也是好意……”
司爵的确懒得理会金世羽这种脑子蠢笨的,但是他现在还是得和金世羽维持表面上的亲密,于是他笑了笑,对金世羽露出了个完美的笑容来。“对,少宫主的确是好意,但我今日依旧还是打算出去查勘,并未有特地与对方对着干的意思。”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魏昧逸再不依不饶也绝非必要,只是他狠狠地咬了咬牙,恶狠狠地凝视着对方的脸许久,最终还是展开了友善的笑。“那如此,你便去吧。”
他倒也想要看看对方还能找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司爵耸耸肩,只是问身边的竹清平,“你要不要跟我一同前往。”
竹清平自然是愿意的,于是他点点头,完全不在乎自己这么做得罪魏昧逸。
魏昧逸真的给气笑了,但这片禁地他确实也是已经完全搜查过了,倒也不怕这些人再找到些什么有用的信息来,虽说刚刚在庙宇之中确实是让他得了便宜,但其他地方定是不可能了。
金世羽这下犯了难,他真的觉得自己夹在中间好难。
他觉得跟魏昧逸呆在一起可以受到很大的重视,可是跟竹清平他们呆在一起又让他极为的安心……
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若是能够好好相处多好啊。
金世羽忧心忡忡,司爵他们却是已经完全安排好了一切。
“我们也跟着一块去。”云泽率先开了口,他实在也是对魏昧逸没有什么好感,直觉令他想要逃离,虽说司爵也从来没有给他任何舒服的感觉,但好歹比魏昧逸安心,毕竟他们最终还是仙剑派的同门师兄弟……
金世羽那个蠢货,和外人打得火热,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是金世羽到底想要做什么与他也无关,他现在只想跟着大师兄他们。
“行,你来便跟着。”
司爵深深地望了对方一眼,心中突然跳出了个想法:他们还真的是配角俱乐部啊。
云泽被他望着莫名其妙,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第 114 章 “你离我远些。”云泽……
116、
最终, 云泽、泽音、司爵和竹清平一同继续查勘禁地,至于另外几人则在庙宇中休憩,毕竟青柯刚刚才从虎口逃脱, 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精力呢?
至于塘朗则是被丢弃的孩子, 他原先也是希望能够跟着云泽他们一同走,因为他从小到大都做惯了云泽的跟屁虫,所以按理想想他应该是跟着云泽的,可是云泽让他呆在这里,他便也只能作罢。
不过他倒也能明白云泽这般安排的意思,无非就是让他好好监视那虚音宫的少宫主, 只是这虚音宫的少宫主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在和他们仙剑派的金世羽打情骂俏, 实在是令人没眼看。
塘朗真心觉得自己的命太苦了。
之前和云泽泽音在一块, 看着他们纠缠得要死要活,如今和金世羽以及魏昧逸呆在一块,又要看他们黏黏糊糊,独留他这么一个孤家寡人……
他的视线突然落在了正在闭眼休憩的青柯身上。
由于他的视线实在是太过于热情, 本来想要好好休息的青柯最终还是遭不住了, 于是他睁开了眼睛,不太确定地问:“看我做什么?”
塘朗默默地抬起了一个大拇指。“难兄难弟。”
青柯:……?
他只觉得对方莫名其妙,偏偏塘朗对他生出了一种革命友谊一般的热情。“咱们好好相处哈, 你看他们两人, 再看看我们两人。”
塘朗的手指滑过坐在那边黏黏糊糊的两人,青柯的视线便也顺着他的手指移了过去,只见那两人一个羞红了一张脸,一个人满脸的逗弄,看着还挺油腻的,反正青柯是完全明白不了这种行为的意义。
于是青柯沉默了。
塘朗却觉得对方与自己实在是同一条船上的苦命人。“兄弟, 我就是说,在这里呆着是不是很痛苦?”
青柯拿不准对方话语中的真实意思,于是点点头。
塘朗的情绪很高昂,“唉,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也苦,但怎么办呢,谁让我们孤家寡人呢?”
青柯:……
他倒是真的不在乎孤家寡人这一点,或者应该说,他更喜欢一个人呆着。
但塘朗的情绪如此高昂,他也不好打击他,于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塘朗见他如此赞同,一时更为满意,伸手就搭在了青柯的肩膀上,青柯尝试着甩开对方的手,可是他现在身体实在是过于虚弱,一时之间竟是什么也做不了,只得任由对方过分的亲近自己。
但青柯是真的不习惯于这样的亲昵。
可惜塘朗自来熟惯了,全然没有感受到青柯的疏离,他甚至以侵/犯青柯的私有领域为乐。
“朋友,我们今晚看来是孤枕难眠啦。”
青柯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塘朗这家伙这么想要找个道侣,于是他真诚地做出了建议。“你若是想要道侣,可以努力找一下。”
“哈哈哈哈哈,倒也不是不行,我看你就挺好的。”
青柯吓得差点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我还是喜欢女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
青柯:……谢谢你了。
因为塘朗这家伙说话实在是没个正形,而且青柯也看出来对方只是闲的无聊所以和他没话找话聊,所以他最终选择了闭嘴不说话,因为这样的话对方也就会因为觉得没劲而不再说话了。
果然,他的想法非常正确,塘朗在明确感到青柯不再回应之后,便整个人安静了下来。
青柯的世界清净了。
**
司爵一路都在观察,而就如同魏昧逸所说的一般,他在禁地根本没有找到任何重要的信息,可是司爵并不觉得,他认为就如同刚刚在庙宇之中所看见的那幅画一般,很多东西都藏得很深。
至少他必须了解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什么聂风村会突然出现这些异变的怪物,而这些怪物出现的理由到底是什么,这之下到底有什么更深的阴谋。
司爵从不觉得一件事物的出现是无迹可寻又或者是毫无理由的,就像是冰山之下定是有着常人难以看见的隐藏着的山脉。
“或许真的就和虚音宫少宫主说的一样,禁地之中真的没有其他东西?”云泽虽说也跟司爵一样,认为禁地之中一定有着什么秘密,但是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什么也没有找到。
“不可能。”司爵直接否定了他。
泽音在旁边没有什么正形,他对这种事情明显不在乎,他只是不想要和那魏昧逸呆在一起罢了。
可能是因为实在太无趣了,泽音整个人没有什么骨头似的倒在了云泽的身上,双手抱着对方的脖子不肯放手。
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过分了,云泽一开始还因为习惯而没有任何的反应,等到他想到这是外面,而且大师兄以及司爵还在的时候,他整张脸都唰得一下子变得通红。
他神情紧张地瞥了几眼司爵以及大师兄的方向,此地无银三百两般地解释道:“泽音他总是这样,但是没有任何的意思,你们也知道,他与正常人有时候不太一样。”
司爵其实早就已经开始在认真搜寻别处了,突然听到云泽突如其来的解释,还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什么?”
云泽:……
云泽沉默,云泽安静,他摆摆手,露出了个尴尬的笑意,“没事。”
他当作自己从未说过那句话,只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脸颊通红发热。
泽音作为当事人全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反而是变本加厉地黏糊,云泽是真的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显示出任何泽音对自己过分的亲昵,所以他试图让泽音稍微远离他。
“你离我远些。”云泽压低声音和泽音咬耳朵。
“为什么?”泽音不满,泽音不快。
“在外面稍微注意点。”
“凭什么?”泽音竟然为此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司爵。
司爵被他瞪得莫名其妙,不过混沌兽的脑子不是常人能够理解,再者他只要混沌兽乖乖的不惹事怎么样都好,所以他决定忽略泽音对他突然的瞪眼。
而且他刚刚好像看见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山脊之上几乎和地面呈现九十度的铁链以及好似已经消失不见了的阶梯。
这是之前他没有发现的隐秘路径,他隐约觉得在这之上定另有乾坤。
“我上去看看。”司爵没有任何犹豫就做了决定,他这般想着,便要施法,谁知他动用法术后,竟是原地稳稳地向上移动了一段距离,又重重地落下了。
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旁边的云泽好似在嘲笑。“你身体怎么虚成这样了?不如我来试试吧。”
他说着,也施了法,可一模一样的事情发生了,他在稍微起了点之后,又再次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这情况就有点尴尬了,云泽刚刚还出言嘲讽,如今却也是遭遇了同样的问题,他们两人倒也是谁也比不上对方高贵。
“哈、哈、哈!”司爵极为幼稚地同样嘲讽了回去,这让云泽忍不住抽动了下嘴角。
“你们两个人可真是……”竹清平在一旁将他们幼稚的行为看了个彻底,一时之间无奈扶额,但是他刚刚在看出两人的灵力受限之后也立刻尝试了一下,果然与他们的情况一致,便得出了结论,他们现在是无法使用灵力的。
这其实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说明聂风村中定然是有定灵石的,又或者聂风村中毫无灵力,这才使得他们用不出来自己的法术,这也说明他们成为了最为普通的凡人,这也是为何刚刚青柯虽说能够使出法术却也无法将那些怪物完全驱赶的主要原因——因为法术的力量其实是削减的。
这或许就是聂风村奇异之处。
司爵与云泽在互相嘲讽之后,都蓦地沉默了下来。
互相怼人感觉是不错,可是问题是他们现在都用不出法术,那他们又该如何上去呢?
司爵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险峻山峰,陷入了空前的沉默。
他突然觉得自己现在事事太依赖于法术了,若是在现世,他第一个想法定然不是使用法术,应该说当时他作为一个普通人,他照样能够完全所有的事情。
难道应该说当年的自己是在创造奇迹吗?
不是的,只能说以前的他作为普通人尚且能够做到,现在他作为修真者,所做的事情理应更多。
所以……
他的手握住了那悬崖峭壁之上沉重的铁链,铁链早已斑驳,仅仅只是握住,那生了锈的铁链便让他的手上满是铁屑,若是一不小心,甚至还会让手掌受伤。
“等下,你是打算徒手上去吗?”云泽对此感到难以置信。
就如同久修大陆之上其他所有人一样,修真者们早已习惯于一切都使用法术,这也使得当失去法术之后,他们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行动。
好在司爵曾经只是个普通人,所以当遇到问题的时候,他在短暂的混乱之后,依旧能够回归到普通人的逻辑进行思考,然后去解决问题。
而他解决问题的方式也非常直接了当:他要徒手爬上去。
第 115 章 这种结果想想就令人头……
117、
“你疯了。”这是云泽确信对方接下来行为之后的第一个想法, 而他同样也是这么说出来的。
竹清平虽说也是有点不解,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
“好,但是你小心点, 这悬崖实在是太陡峭了, 我会担心。”
司爵听着这话觉得心情很棒,嘴角都下意识地翘了起来,这是一种抑制不住的快乐。
被自己的老婆关心了,真想贴贴。
“别担心呀。”司爵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下来。
他面对其他人的时候都是一副干我屁事的态度,可是对待竹清平,总是有着难以理解的耐心, 而这种耐心, 总是会让竹清平感到安心。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但是我相信你,所以你一切小心,我在下面保护你。”
这种话听起来就像是在哄小朋友,至少在场的其余两人都是这么觉着的, 泽音以一种怪异的视线凝视着对方的脸许久, 脸色诡异,大约也是他没有见过司爵如此被像个孩子一般对待的模样,这让他对司爵的态度有着一瞬间的奇妙改变。
云泽与泽音的态度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但是他更加懂得一点, 那就是司爵在面对竹清平从来是不同的,这种不同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他那对待情感一直不太灵光的脑子总算是隐约触摸到了什么,可是理智又告诉他绝对不可能,所以他赶紧摇晃了下自己的脑袋,决定将这个不太清晰且没有证据可言的想法甩出脑海。
“怎么了?”旁边的泽音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在了云泽的身上。
云泽苍白着脸摇了摇头。
司爵对于他们脑袋中的奇思妙想并没有什么兴趣, 他现在就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赶紧攀上这个悬崖峭壁才是最重要的,只是这悬崖峭壁上的锁链年久失修,说实话司爵其实是有点担心的。
所以他伸出手,又稍微尝试用力拽了拽那铁链,确认这铁链并不会因为他的体重而断裂这才稍微放了心。
“我很快回来。”司爵这么说话的同时,已经整个人拽着那铁链向上而去了,铁链被司爵拽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而由于铁链实在是太长,被司爵拽着还会晃晃悠悠,令司爵的整个身体都不太稳当,好像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从那铁链上掉落下来一般。
下面的几人看得心惊肉跳,但是司爵的行动却很坚定。
他身上没有任何保护他的设备,这就完全无法保证他的人身安全,即便是以前在现世司爵有时候闲来无事去攀岩的时候,也一定是有足够多的保护设备的,可是现在他是完全不受到保护……
这种行为实在是太危险了,稍一失足便会危及生命。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司爵的胆子实在是太大,又或者是他身在其中反而感受不到在他下面看着的人的恐惧,他的心脏竟然在此时跳动得尤其得稳定,与此同时,他甚至从未往下看过一眼。
底下紧张凝望着他的云泽在心底深处生出了一种对司爵由衷的敬佩,他云泽生来不曾敬佩过什么人,可是面对司爵,他从一开始的讨厌到后来的敬畏再到现在的敬佩,这种情绪上的变化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原因。
那可能真的是一种单纯的人格魅力,而且这么多年他也有所成长,见识过的事情早已和早年不同,所以心性上也有着全然的进步,正是因为如此,现如今他才会如此敬佩对方。
旁边站着的泽音不知为何心情有点不快,于是他伸出了一只手,双指直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夹。
云泽被莫名其妙地夹住了脸,瞬间瞪大了双目,因为双颊被控制,所以他说话也不太清楚,“你、你做设么?”
他的话瓢了。
泽音盯着云泽那张脸,觉得极其好笑,于是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露出了个笑意,那笑意极为猖狂,全然没有在意云泽的心情。
这让云泽尤其的不满,可是现在他全身的灵力都没有了,甚至没有办法用法术挥开对方,而云泽也终于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的体力是比不过泽音的。
泽音虽然年纪比他小,但是身上的肌肉竟是硬邦邦的。
云泽以往都用法术应对他,这让他完全没有考虑过他们体力上的悬殊,如今第一次感受到差距,一时难以接受。
竹清平瞥了他们这对小年轻,认为实在没眼看,很快便移开了视线。再者,他确实更加担心司爵……
司爵现今已经爬的很高了,上头冷冽的晚风应该很冷,司爵如今没有灵力保护自己的身体,到底熬不熬得过去?
渐渐地,竹清平也快要看不见司爵的身影了,即便他作为修真者的视力是普通人的好几倍,可是这么远的距离,再加上夜晚的雾气实在是太浓稠了,司爵隐没在其中根本看不太清。
可是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才是最令他厌烦的。
竹清平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状况,而今日则是独一份,这种感受他希望以后再也不会有了,他不希望自己无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其实司爵在上面确实并不好过,冷冽的冷风真的是刺骨的冷,那冷风根本不给任何的温柔,真的要把在半空中吊着的司爵给逼疯了。
铁链在他的动作之下一直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而且司爵挂在半空,给人的感觉就是毫无支撑可言,随时随地都能掉下去。
司爵的体力说实话也确实到了一定的极限,可是上方还有好长一段距离,铁链在颤抖,好似再也承受不了他的体重一般,一切的一切都透着危机感。
但这种时候,绝对不是放弃的时候,这条路是一条只能上去绝对无法下去的路,但凡他松懈,就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司爵的额头上已经满是热汗,他的双手也因为一直紧握着那冰冷的铁链而变得僵硬,而这种身体极限的情况之下,双手很有可能因为没有力道而直接坠落下来。
这种结果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于是司爵控制自己不去想。
这个时候,当他的大脑中还是产生恐惧的瞬间,司爵才真切的明白说到底他就是个人罢了,恐惧永远随时相伴,而他与他人不同的点就是他可能还是个疯子。
正因为他是个疯子,所以才会做正常人不会做的事情,而正是这样,他才成为了现在的他。
他是个疯子,可真是他最好的性格。
司爵深吸了一口气,手上的力道又更紧的些,其实他的手早就已经僵硬,但如果此时他选择放手,那结局一定不会太好,所以即便他早已失去了知觉,他也在用全身的努力在对抗。
终于,他看到了这条锁链的终点。
那截断面简直令他喜上眉梢,那一刻,司爵甚至感到了新生,然而,也就在此时,原本还算是稳固的锁链竟然有了奇怪的动静,司爵的心头一跳,右手敏锐地察觉到了突然坠下的失重感。
“不好。”司爵的大脑深处突兀地出现了这个词。
他眼疾手快,整个人迸发出了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精神力,以最快的速度,右脚踩在了那陡峭的石壁上,随即右手以一种几乎可以说是扭曲的姿势抓住了另外一边的锁链,而也与此同时,那右手边的锁链竟是直接从高空中坠落了下去。
司爵攀爬上来花了许多的时间,可是那铁链掉落下去却是只花了倏忽一瞬,这种感觉还真的令人感到怪异。
而底下等待着的竹清平他们在发觉这条掉落的铁链之后,都是心头一紧,可是司爵没有跟着一同落下,那说明司爵应该是转危为安了。
可即便如此,竹清平还是紧张地抬头朝着司爵的方向喊道:“司爵,你没事吗?”
他的声音很大,但传递到了司爵那头的时候已经很轻了,司爵知道竹清平在担忧他,便也回应道:“我没事,你放心!”
他气沉丹田,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将这句话稳稳当当地传递了下去,竹清平在听到司爵的回应后冷不丁地松了口气,可是紧接着紧张感还是如影随形。
司爵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因为旁边锁链的掉落至少说明了这两根锁链都不够稳健,如果他手中这唯一一根锁链也跟着掉落,他可是真的要丢掉性命了。
他只是打算上山查看一下情况,可没有打算搭上自己的命。
这么一想,他的全身又挤出了一点力气,随即整个人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上移动。
下面等待着的竹清平除了等待根本做不了其他事情,而正是这种从未有过的无助感令竹清平的心情跌到了谷底,他从未思考过自己竟会有如此无用的时刻,甚至连自己最想要保护的人都无法保护。
旁边的云泽看出了竹清平大师兄此刻与以往不同的焦虑来,便也只能宽慰了一句。“司爵他不一样,你放心好了,如果是他,就不会有问题的。”
可能云泽曾经是司爵的敌人,总之虽然云泽并不想要知道司爵的事情,他依旧还是对司爵有着别样的认知,而正是这种认知令他非常信任司爵——至少他认为司爵绝对不可能命丧于此。
可是当他刚刚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另外一边还算牢靠的锁链竟是也从高空坠落到了地面之上,砸在地上的瞬间发出了沉闷的噪音,而这噪音同时令在场的三人都下意识地朝着上空望了过去。
他们的心同时一紧。
第 116 章 “你们想要笑死我?”……
118、
“司爵!”虽然铁链掉落了下来, 但是司爵的身影并未出现,而且上方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此其实三人虽然心中微有紧张, 但是隐约也察觉到司爵或许并无事。
在这声喊声之后不久, 上头终于缓缓传来了司爵的声音。
“我没事,我爬上来了。”他的声音很是遥远,若非不是大声喊了出来,他们底下的人或许都听不太清。
司爵的回应让竹清平终于完全安心了下来。
可是他们如今相距的实在是太过于遥远,所以交流起来也并不方便,再加上他们也无法使用法术, 不然直接一个传音术就行了。
只能说没有法术, 实在是太麻烦了。
司爵倒是不在意这些, 他现在只关注这高耸入云的石阶之上到底有什么,而在这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是,这石阶之上,果真别有洞天。
那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将这石阶之上的平地装点得尤其神秘,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夜晚,这神秘的树林之中隐约起了一层薄薄的迷雾,让人根本看不清其中到底有些什么。
而这样的情况, 反而更让司爵明白他所想要知道的真相兴许就在其中。
但是他真的要一个人前往吗?
这是个问题。
首先, 他并不清楚这树林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危险,其次,他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的灵力,根本无法很好的保护自己。
司爵凝视着那片一看就不太安全的鬼地方看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沉默地走了进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除了这么做没有其他的选择。
他最终还是踏进了这片土地。
而这迷雾瞬间将他整个人都笼罩。
司爵在这迷雾之中, 除了自己眼前,根本看不清其他的东西,他的双手拨开了一旁的树叶,指腹突然被划开了一个口子。
立刻有鲜血从那口子中渗了出来。
司爵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样的小伤在他看来从来不是什么事,只是这叶片怎么会如此锋利?
这个事实令司爵稍微感到有点微妙,但是短时间他也说不出什么问题来,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深入。
果然,当他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他的脸颊又被划出了几道口子,司爵这下真的停下了脚步,他伸出手稍微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稍微揉捻了一下,果然粘稠一片,而且稍微嗅一嗅就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看来并不是叶片,而是更加锋利的东西。
然而司爵无法看清周围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他刚刚在外头的时候,的确也只看见了树林……
到底是什么?
司爵隐约地感到了威胁,但是他现在身处其中,竟然在短时间内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去解决掉它。
他甚至还听到了一种阴暗的声音,好似是一种爬行生物一样冰冷的声音,那种声音在他的耳边断断续续的传来,令他如芒在背。
可是那些东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不出现,只是依旧在他的身边徘徊,就如同是故意一般——好像在吓唬他。
当司爵想清楚了这一点之后,他立刻就不再感到恐惧了。
这种专门吓人却并不直接出面的,一般来说就是绣花枕头不足为惧。
司爵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压低声音,以一种极为冰冷的声音开了口。“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快给我滚出来。”
也许是司爵实在是太有恃无恐了,竟然真的有点唬住了对方。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那头再次发出了冰冷的嘶嘶声,好像是蛇吐信子一样的声音,听得挺让人不舒服的。
司爵倒是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对于这样的声音全然是没有惧怕的,反而是觉得有点好笑。
对方根本不敢出来,是得有多胆小呀,而这又说明他们是有多渺小啊。
而既然渺小,便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司爵淡定地站在那里,如同和这迷雾融汇在了一起。
他的这副淡定的模样定是令那藏在迷雾中的诡异生物感到了郁闷,所以它们发出了奇怪的叹息声以及烦躁的窸窣声,但它们就是不现身。
不现身那可不行。
司爵没有时间和它们这些生物捉迷藏,所以他选择再次挑衅。“怎么?是怕我吗?”
“谁怕你啦!”终于,在迷雾的深处竟然传出了异口同声的幼稚声响,这声音一听便不是成年人的声响,这倒是奇了怪了。
可能是童稚的声响,所以司爵更是感到奇怪,但如果对方不过是小孩的智商,那倒是好骗的。
“不怕那为何不敢出来见见我?”
那头果然又沉默了,它们发出了窃窃私语的声音,但或许是它们的小脑瓜子是真的不太好使,所以它们窃窃私语的时候完全没有避开司爵。
“他说我们不敢出去见他。”
“可是主人说不能随便见其他人。”
“可是他说我们怕他!”
一堆声音实在是太杂乱了,所以听着挺令人烦躁的。
司爵抽搐了嘴角,实在是不愿意多听了,所以他直接冷冷地说了一句。“闭嘴。”
他这话可能太严肃了,竟是真的令这些树林中的精怪全部安静下来了,但很快它们又发出了叽叽喳喳的声音。
“他好凶哦。”
“是呀是呀,跟主人一样凶好可怕。”
“呜呜呜,我不想在这里待着了,我要回家。”
司爵:……
这些小东西连吓人都不会也真的是太愚蠢了吧。
但倒这也让他省事了,因为这些小家伙们话太多了,倒是给他指点了迷津。
首先,这些小家伙后面还有一个主人,而那个主人现在应该并不在这里,这倒是一件好事,因为相比于那位主人,对付这些脑子不太好的小东西显然更加轻松。
“好了,你们太吵了,有事我们可以好好交流。”既然这些小东西的脑子不好,那司爵便决定和它们进行交流,而他所做的自然是哄骗。
那些小东西们果然有点动摇。
“这人说要聊聊,我们要不要和他聊聊呀?”
“不行,人类最是狡诈!”
“可是他那么好看,我觉得不像是个坏人。”
司爵:得,原来精怪之中也有颜控……这就好办了呀!
这个事实令他感到愉快。
“你们主人说的也不全对。”司爵平静地说出了第一句话。
“不准说主人的坏话!”
“哼,坏人坏人。”
那边又开始叽叽喳喳。
司爵笑了笑,“我可没有说你们主人的坏话,只是你们说的确实也不太对,人类中的确是有坏人,但同样也有好人。”
“那你就是说自己是好人?哼,坏人才敢说自己是好人。”
司爵心想这些精怪倒也不算太笨,但很明显也没有那么聪明,所以司爵继续道:“我还没有说完,人类之中还有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的一种人。”
“这是……什么意思?”这些话是精怪们第一次听说,所以感到异常的意外。
“好奇怪好奇怪,主人没有说过这些话。”
司爵继续侃侃而谈。“正常情况下,人类本来就是好坏交缠的,你们非要以好坏来定义一个人未免太粗鄙了。”
“他是不是在骂我们?”
“他就是在骂我们!”
“哼,竟然骂我们!”
终于,有一个胆大的精怪直接露出了它的真身,而也就在它出现的瞬间,这片小树林之中的薄雾竟然悄然淡了许多。
后面有许多精怪在惊恐地喊:“昭昭,你疯了呀!”
“昭昭疯啦!”
“主人回来一定会怪我们的呜呜呜!”
哦,他们的主人果然不在,这倒是方便了司爵,毕竟在这些精怪的嘴中,他也能得出个结论,那就是这主人根本不在这里,既然不在这里,那么司爵倒也没有什么觉得可怕的了,毕竟这些精怪脑子不大好,总而言之就是很好骗。
而它们口中的昭昭在出现在司爵面前的瞬间,司爵立刻被昭昭那可爱的小模样弄得沉默了。
对方是一只小小的娃娃脸的东西,它还有两只透明的翅膀,此时为了飞行正用力地煽动着。
“昭昭完啦。”
“呜呜呜,我喜欢昭昭,我不要昭昭出事。”
其他小精怪们很是担忧露出真身的昭昭,因为它们精怪其实没有什么真本事,随随便便就能被人类踩在脚下,所以它们只能装神弄鬼,或者搞些无关痛痒的小伤痕。
司爵确实没有伤害对方的意思,毕竟他还需要对方带路呢。
“原来你就是昭昭。”
昭昭认真地严肃着,可是它的小模样实在是过分的可爱,即便再怎么努力,都是可爱的。
司爵竟是没有忍住,伸出了手……
“啊啊啊,人类要伤害昭昭了!”
“不行,我不能让昭昭受到伤害!”
这只小精怪说完这句话之后,立刻就也现出了真身,然后将昭昭护在了自己的怀里,闭着眼睛好像等死的样子。
“你们想要笑死我?”司爵的手顿在了半空。
他是真的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可是这些小精怪可真的挺治愈的。
但是该白嫖的还是得白嫖一下,于是司爵依旧还是坚定地伸手挠了挠昭昭的胖下巴。
昭昭虽然很凶的样子,实际上也怂怂的,所以当司爵对他有这个行为的时候,它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因为对方的手法过分的舒服发出了轻哼声。
等昭昭反应过来的时候,不仅它自己沉默了,旁边的其他隐身躲起来的精怪也沉默了。
毕竟昭昭可是它们之中最严谨的小精怪。
第 117 章 “我笑你们大概是被自……
119、
昭昭从未被人如此对待, 即便是它们最亲近的主人,它们一直是守礼节的,而且主人可是高高在上的妖怪, 跟它们这些精怪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所以当一个人类竟然对它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之后, 昭昭是真的感到难以置信的,它几乎是无法确定自己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了。
“我是随随便便可以被你碰的吗?!”昭昭在短暂的怔愣之后从舒服中回过神来,它大吵大闹,可是它这小小的精怪又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司爵对它这种小生物倒是有着绝对的容忍心,因为对方脑子不太好使且可爱。
于是司爵双手举起,平静地回。“好好好, 不碰。”
昭昭隐约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可是它苦于没有证据, 而且再加上伸手不打笑脸人——司爵的笑容实在是太平易近人了,再加上对方的确没有在第一时间伤害它。
旁边的另外一只比较大的精怪责怪它。“昭昭,你怎么可以突然就现身。”
“鹏鹏哥哥,我只是有点生气, 而且……他好像不是坏人。”昭昭被鹏鹏责怪, 这才完全回过神,它不顾司爵的解释了一句,随即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
“我没说你是好人, 说不定你在伪装!”昭昭后补了一句。
“好好好。”司爵并不打算和它争论, 这种争论毫无意义,还不如赶紧进入正题。“我只是上来看看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没有其他的想法。”
“狡猾的人类,当我们会相信吗?”鹏鹏这只小精怪显然是比昭昭这只初出茅庐的小精怪聪明许多,但司爵确实也没有存有坏心,于是耸了耸肩。
“信不信随便你们, 我的确没有什么特别多的想法,再者你们的主人也不在,我也正巧不想正面碰上,我对你们这些精怪也没有什么想法,并不想捕杀你们,反而有求于你们。”
司爵是明目张胆地请求。
这不是请求,根本就只是诉求。
昭昭和鹏鹏两只精怪都直接愣住了,它们无法理解的就是为什么眼前这个人类不仅不怕它们,甚至还和它们友好交流。
它们是聂风村云轨山上的林间精怪,是千百年来林间的自然灵气慢慢形成,它们是自然的馈赠,但同时也因此出不了这片林子,因为它们要保护这片林子不受任何外界人的侵扰。
虽说它们的主人告诉它们,它们的职责是如此,它们永生永世无法离开这片树林,但有时候小小的精怪们实际也会非常憧憬外头的世界。
可是主人的话是绝对的,它们是无法打破的。
“不过……”司爵想到了一点,于是询问。“你们是在保护些什么吗?”
“我们……”可能是显露真身之后这个人类也没有试图伤害它们,又或者是这些精怪从司爵的身上没有感到杀意,于是真的放下了一点心。
“我们不知道自己在保护什么,但我们的确在保护些什么。”昭昭这话没头没脑。
身后隐藏在黑暗之中依旧不愿意出来的小精怪们立刻再次叽叽喳喳地大喊了起来。“啊啊啊,它说了,昭昭说了。”
“昭昭疯了,我们会被主人骂的。”
“主人会打我们的!”
“可是主人真的会打我们吗?”
突然,有只小精怪提出了它的想法。
它们以往的时候虽然经常在一起玩,可是却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小精怪的脑子实在是太小了,几乎装不了太多的东西,以至于它们在同一时间也只能思考一件事情,正是因为如此,现在司爵提出了这个观点,它们才会聚精会神地思考。
“那你们都不想知道自己到底在保护些什么?”司爵丢出了自己的鱼钩。
小精怪们果然继续叽叽喳喳了起来,“对呀,我们到底是在保护些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吧,不然主人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们。”
这话说的……
司爵都快要笑了。
要是真的重要,那位精怪口中的所谓主人真的还会将这件事情丢给这些小精怪吗?
司爵由衷的怀疑,这位主人不过只是在欺骗这些脑子不太好的小精怪罢了。
可是这些小精怪们显然不这么觉得,他们太信任他们的主人了,所以它们甚至没有想过对方所说的是不是正确的,又或者有没有也欺骗他。
以司爵的理解,这位主人大约就是吓唬这些小精怪的,至于原因,显然是不想让它们跑出去,这才给它们灌输人类都是坏人,外头的世界很可怕这种念头。
可能这主人也是为了小精怪它们好,毕竟小精怪它们的身体实在是太脆弱了,而且实力又不行,如果随便出去很有可能丢掉自己的性命。
司爵能够理解这主人的确用心良苦,可是这种欺骗也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小精怪虽然弱小,但是也不是不能通过后期的锻炼变得强大,但如果一直呆在这种根本无法令它们成长的小树林之中,成长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很显然这位主人也没有打算让这些小精怪有所成长就是了,在他的眼中,他只需要这些小精怪乖乖地呆在他的身边就好……
或许,只是希望有所陪伴。
所以,不想要这些小精怪们离他而去,如果真的是这个理由,那么这位精怪口中所谓的主人倒是一位孤独的家伙。
当然,对方的性格到底是什么样子与他无关,他更加在意的还是这小树林的深处到底有些什么东西,而这或许只有这些小精怪们可以给他答案。
“能带我去看看吗?”司爵非常正直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哇,这个人类终于露出了他的真实目的了,他就是想要找到主人的秘密!”
“不行不行,昭昭,这是坏蛋!”
“鹏鹏,他没有伤害我们,而且……”昭昭可能是这些小精怪中最具有冒险精神的家伙,所以它是最不怕司爵的,也是第一个现出真身的。
“而且……”昭昭那可爱的大眼睛中露出了向往的模样,“你们真的不想要见一见外头的世界吗?”
“昭昭!你疯啦!”后面又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它们这些小精怪们生性本就胆小,再加上这么多年主人对它们言语上的浸染,更是令它们对外头的世界感到一种深层的恐惧。
这种恐惧就好似已经深深地嵌入了它们的认知之中,如影随形,以至于即便它们再怎么想要去攻破,也很难。
“好吧,你们可以看着我。”司爵双手举起,表示了自己的善意,“而且你们或许不知道,在这个聂风村之中,我们人类真的很弱。”
“嗯?这是什么意思?”那些小精怪因为他的话而感到困惑。
“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是修真者……”司爵思索了片刻,还是提出了这个问题。
“哼,我们当然知道,我们又不是傻子!”昭昭或许是被一个人类给嫌弃了智商,所以它感到了由衷的愤怒,脑袋瓜上面甚至都有点泛红。
这还是司爵第一次见识到这种生物,它们的情绪竟然会完全表露在表面之上,不过司爵还真的不讨厌这种类型的东西,因为它们总的来说非常单纯简单。
司爵活的太累了,所以他总是会喜欢简单易懂的东西,因为他没有其余更多的精力去考虑其他事情了。
“既然知道,那便好说了,其实我是修真者。”司爵淡定地说着事实。
“骗人,你一点灵气也没有。”
“嗯,但是这是因为聂风村比较奇特,所以我们这些修真者失去了所有的灵气,而我上来便是来寻找这个原因,更加主要的,我想要知道为什么聂风村中会出现怪病。”
“怪病?什么是怪病?”昭昭对此感到很是好奇,因为它从未听说过这些,外头的世界对于它们来说是完全没有经历过的,所以处处都透着神秘。
“聂风村的居民,你们是一次也没有见过吗?”
“他们才不会来我们这里。”昭昭老老实实地回答。
“昭昭,你说的太多了。”旁边的鹏鹏显然隐约觉着哪里不对,所以隐晦地提醒了它一句,但是昭昭显然是不怕的。
“鹏鹏,你们真的不想要了解外头的世界吗?主人虽然说的都是正确的,可是他从来不让我们去外头,你们真的不好奇外头的世界吗?”
司爵突然笑了。
昭昭不太高兴,用一种困惑的表情认真地凝视他。“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大概是被自己的主人给骗了。”
“……”昭昭直接□□沉默了,后面出现了其他小精灵的声音,“这人说主人骗我们!”
“这人一定不是好人!他竟然骂我们的主人!”
“……”昭昭依旧还是沉默,不过相比于沉默,它相比于其他小精怪更多了一丝的理智。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为什么说主人骗我们?”
司爵再次冷笑了下,随即给它们一个简单的答案。“以你们的实力,想要下山在聂风村里呆着绝对不是难事,那些普通人并不会发现你们的身影,再加上聂风村里头的人根本不和外面的人接触,也不会与修真者有所交流,如此说来,你们也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这番话有理有据,确实有着一番的理论基础。
昭昭被他说的有点动容。
“好,我带你进去看看。”昭昭突然做出了决定,而它的决定直接让后面的精怪吓得花容失色。
“昭昭!!!!”它们异口同声。
第 118 章 “不过……不过主人非……
120、
“你们不用阻止我, 我决定了!”昭昭对身后的这些小精怪们大声喊道。
小精怪们立刻就不吭声了,可是不吭声是不吭声,但是并不是指它们同意了小精怪昭昭的想法, 它们所有精怪的两只眼睛都会死死盯牢的。
司爵倒也不在意, 他这次上来本就没有安什么坏心,最主要的原因也仅仅只是想要找到聂风村病变的原因,虽然大部分村民都已经成为了怪物,而更多的也已经真的死亡,但是还有一部分村民还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更有可能有活着的村民躲藏着。
其实司爵没有什么拯救世人的高贵情操, 之所以这般拼也只是认为聂风村这事如若解决定然会给天道一次重击, 因为在原著之中, 最终这聂风村是完全消亡的,没有留下哪怕一个活口。
再者,竹清平那个人定也是希望聂风村能够度过这个难关的,他清楚地记得在原著之中, 竹清平因为没有救下聂风村中余下的村民一直处于自责之中, 虽说在后期竹清平变了,但是前期的竹清平确实是痛苦的。
为了不让竹清平再次感到痛苦,所以司爵愿意去做这样的麻烦的事情。
昭昭依旧扇着它身后的两片透明的翅膀, 它那双可爱的大眼睛非常认真地盯着司爵的脸看了好一会, 然后便转身过去,随即对着司爵说了一句。“跟我走。”
“昭昭!”
“昭昭……”
无数声音从阴暗的角落传来,司爵没有怎么在意,只是跟着昭昭的身影走向了小树林的更深处。
有了昭昭的引领,司爵没有任何错误地被引领到了小树林的最深处。
在小树林的最深处,没有之前在外头小树林的迷雾了, 而其他小精怪们也终于不再害羞,露出了它们的真身。
这些小精怪几乎都长得一模一样,唯二的区别只有大小以及颜色。
它们脸上的情绪也各不相同,大部分都是以一种敌视的模样凝视着司爵。
司爵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小精怪如此敌视地瞪着,所以一时之间还的确有点觉得怪异,但是他倒也并不在意,因为他更在意这小树林深处到底有什么。
萤火虫在夜里飞舞,萤绿色的微弱光芒在黑暗之中闪烁着,而在这片树林的中央,有着一块牌匾,牌匾上雕刻着“寻剑”二字。
这像是剑灵的棺木。
司爵不知为何有了这个意识。
“这是……”司爵询问身边的昭昭。
昭昭对他依旧还是警惕,于是谨慎地回答。“这是我们主人生活的地方,但是现在主人不在这里。”
“所以你的主人不是大精怪,而是剑灵啊。”司爵对此感到一丝丝的意外。
“我不知道,但是这就是我们主人的房间。”
“那你知道你主人去哪了吗?”司爵这下是感兴趣了,这个地方竟是有剑灵,可见这个剑灵应该是位很强的存在,而且它还在这本书的描述之外,这更是令他好奇了。
司爵有个微妙的想法,那就是天道引来这次的劫难,或许就是想要令聂风村荒废,随即掩盖这个剑灵的存在。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由衷地想要见一见这位剑灵了。
当然如果能够得到他,那更是一件令他感到愉快的事情。
“……我们哪里知道……”昭昭被他这个问题直接给问倒了,它们小精怪可从来不知道它们主人的事情,但是它们的主人是真的很强,而且也统治着它们这片树林,可不是它们这些小精怪能够冒犯的。
“不过……不过主人非常漂亮!”
司爵:……
这形容词还能再少点吗?
但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去责怪昭昭就是了,他向前走了一步,直接被昭昭拦住了,它用自认为非常凶狠的表情凝视着司爵,“你管主人的事情做什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现在看也看了,不准摸我们主人的房间。”
司爵道:“我只是觉得这墓碑真的很像剑灵碑,所以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
“我不管,人类休想触摸我们主人。”
这小精怪还挺轴。
司爵快被这小精怪给逗笑了,实际上司爵现在如果强行去感触那个墓碑倒也不是不行,毕竟虽说他现在的确没有作为修真者的灵力,但是却是有符箓以及燕云的,单纯这两样之中掏出一样,这些小精怪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他也的确没有对这些小精怪动手,再者,如果他想要获得那位对小精怪们拥有较强占有欲的剑灵的认可,他也无法伤害这些小精怪们。
“不碰便不碰,但我只是怀疑你们的主人依旧还在那墓碑之中罢了。”
“他说主人在这里……这怎么可能?”
“对啊对啊,他说的根本不可能,主人怎么会骗我们!”
昭昭也越听越觉得不对,“你休要瞎说,我们主人既然说了要离开一段时间定然不是骗我们的,主人从来不骗我们。”
“哦,真的吗?”司爵挑了挑眉,他都明显感到那墓碑中的灵力了,只是那灵力被掩盖在这墓碑之下,所以不太清晰,小精怪可能以为是主人留下的灵力,但司爵知道不是的。
不管这位剑灵到底是在休息还是在调养,它确实在这里待着。
这对于司爵来说可真的不算是一件好事,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也没有必要逃避了,再者,剑灵定是比这些小精怪们更加了解聂风村所发生的事情,所以唤醒它是必须的。
不过听这些小精怪们的意思,这位剑灵对他们这些人类应该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否则也不会说出那么多诋毁人类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这位剑灵到底是遇到过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对人类有着如此大的恶意,司爵一时也想不出来这位剑灵来自于何处,但总觉得应该会和符铀以及玖月有关。
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想,再加上这剑灵司爵从未在原著中看到过,所以也不好随便说。
可能是因为司爵的这句话实在是太自信,昭昭听得有点不舒服。
于是它骂了句。“我好心带你过来,你竟然还诋毁我们的主人!”
“我没诋毁,我只是提出了我的见解,这样吧,如果我说谎,我天打雷劈。”
昭昭:……
因为昭昭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面皮厚的人,所以一时之间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话该怎么接?
这真的是个问题。
司爵见昭昭一声不吭,于是继续问:“真的不让我试试,说不定我试试你们就能见到想要见到的主人了。”
见主人这件事情的确非常吸引昭昭以及其他的小精怪,但是理智还是打断了昭昭接下来顺利的想法。
“不行,你别想诓骗我。”
见没有办法那么简单骗到这些小精怪,司爵不免咂了下嘴,他咂嘴的模样被昭昭看了个彻底,于是昭昭露出了不快的表情。“可恶的人类,果然在欺骗我。”
司爵实话实说。“我这可真没骗你,我只是对你们不信任我而感到苦恼以及烦躁。”
昭昭:……
这个人类为什么说话如此直接,竟是令它一时之间特别想要信任他。
太可怕了,人类!
司爵见昭昭不再吭声,便也不再多加努力,只是他确实能够感到有剑灵的气息在这墓碑之中休憩,应该只是犯懒打算睡个觉,毕竟正常情况下,这片小树林也根本没有外人侵入。
只是它没有想过竟然会有普通人拼命也必须从地面爬到这上面来,所以也是它算漏了,但也的确,像司爵这样的疯子,倒也没有几个。
现在司爵开始合理怀疑他们失去灵力可能跟剑灵有关了,不然它作为这方的守护剑灵,怎么可能如此高高挂起。
但既然昭昭它们这群小家伙不让他触碰剑灵的墓碑,他便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墓碑之上贴着的是镇守剑灵的符箓,如果他将之撕开,那剑灵定会有所感召。
但……他该如何哄骗昭昭它们让自己把那符箓给撕下来呢?
司爵的大脑在快速的运转,旁边的昭昭却已经开了口,“既然你看都看了,也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来,那你就走吧。”
昭昭已经开始打发对方离开了。
但司爵好不容易上来,没有得到个准确的答案又怎么会随便下去,所以他必须得见到那位剑灵,所以这个符箓也必须撕下来。
虽然这样可能会惹恼这些小精怪们,但是很显然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昭昭还在继续说话。“你要是不走,我们就要赶你下去了。”
司爵的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的墓碑,但是嘴巴里倒是也还在说话。“嗯,但是我现在下不去,因为我没有灵力,而那锁链也断了。”
“什么?!”昭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后变为了同情。
司爵沉默着点点头,而昭昭倒是很热心地为他出谋划策了。“这确实是个问题,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可以帮助你……”
它的话还没有说完,司爵已经眼疾手快地直接上手把那符箓给直接撕开了。
一瞬间,墓碑迸发出了一条直冲云霄的红色光晕。
昭昭:……
第 119 章 司爵:原来你竟然是打……
121、
“你做了什么?!”昭昭在反应过来之后整个精怪都不好了, 它用一种痛恨的视线凝视着司爵,认为对方就只是在诓骗它们罢了。
其他小精怪们也都愤愤不平,它们同仇敌忾, 几乎都在愤怒地痛斥。
“我就说主人说的话都是正确的, 眼前的这个人类就在欺骗我们!”
“昭昭,你这个笨蛋,你竟然会相信外面的人类!”
司爵被它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实在是没机会说一句话,所以他只得伸出手指挠了挠自己的耳朵,非常轻巧的模样更是气得这群小精怪满脸通红。
“这个人类脸皮好厚!”
“现在是管这些的时候吗?现在那符箓被撕开了,我们主人不会出什么事吧……”
它们自从出生以来那符箓就一直存在在那里, 可是现在这个符箓现在竟然被摘了下来……
那么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呢?这个问题就很难评断了, 主要是它们这也的确就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眼下发生的一切全都是第一次。
这不得不说把小精怪们直接给整焦虑了。
它们现在可谓是咬牙切齿,对着司爵那是横眉冷对。
“好吧。”司爵的手指一张一开,那薄薄一层的符箓也就随风而逝了,昭昭吓得直接就飞到了那符箓落下的位置, 伸手将那符箓给死死地护住了。
它试图想要把那个符箓重新给贴回去, 但是这符箓就像是失去了粘度一般,竟然是直接又慢悠悠地落向了地面。
这慢悠悠落在地面的场景简直是给在场的小精怪一个会心一击。
昭昭看着那毫无精神的符箓,那张圆嘟嘟的脸都失去了神采, 它整只精怪都很难过的模样, 令司爵一时有点觉得搞笑。
他甚至突然觉得把它收了当个吉祥物也行,或许竹清平会喜欢这种宠物。
他的想法当真尤其的丧尽天良。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光晕渐渐消散,而在那墓碑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残影,那残影渐渐从透明变为实体,而一个女性的模样出现了。
司爵倒是没有想到这位剑灵是个女生, 毕竟古往今来,剑灵大多以男性的躯体出现,主要也是男性的躯体更为的强壮,所以大部分剑灵会选择在幻化的时候幻化出男性的躯体。
这剑灵可真是有点意思。
一席纱制的红衣轻飘飘地随风飘扬,洁白的脖子长而细,在往上便是她小巧的脸,嘴巴如同樱桃般殷红小巧,鼻子秀气,没有传统剑灵那种硬挺以及冰冷,反而有种小家碧玉的可爱,最有意思的是,她的额头上还有这一团如同火一般的朱砂色花町,令她又多了一分的潇洒。
总之,剑灵身上的可爱倒是跟这群小精怪也差不多,也只能说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吧。
昭昭它们喜提“宠物”称号,若是被它们自己知道,一定不会开心到哪里去,但好在司爵也不打算说出口,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眼前剑灵的身上,而很显然,这位剑灵不会比这些小精怪它们好沟通。
终于,当细碎的红光完全消散,这位长相可爱的女性剑灵终于睁开了她那双本来禁闭的双眸,略微偏红的瞳孔令她整个人瞬间多了一丝异域的诡谲。
她眼中的红光在空中划拉出一条长痕,令她显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鬼魅气息,看着有点邪气。
可是邪气理应是不该出现在正气盎然的剑灵身上,这怎么看怎么诡异,所以司爵不免多想了一点。
那剑灵的眼睛突兀地定在了司爵的脸上,她显然是对于这里突然出现了个外人感到了震怒,一双红色的眼眸瞪的简直如同铜陵一般大小。
“此人是谁?!”她刚刚才从那墓碑之中完全被解放出来,竟是还未发觉这次自己出来并没有被墓碑的封印牵扯,反而转头看向了旁边飞在半空之中的昭昭它们。
昭昭的神色之中多了一分的恐惧,这是它面对主人时最真挚的感受,因为它的确自说自话直接放了个人类进入了它们的领域,甚至不保证对方到底是不是好人。
可是……
昭昭转念一想,原本主人不是说离开一段时间的,为什么现在的确出现在这里了,那么也就说明这个人类并未欺骗它,反倒是……
不行!
昭昭立刻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即便它现在的心情惊涛骇浪,可是它又的确完全无法明白为什么主人要骗它们……
其他的小精怪们起先都是先露出了喜悦的表情,随即才和昭昭一样满脸的不解。
身着红色纱制衣物的剑灵似乎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谎言被戳破,竟是像个孩子似的羞红了脸,她微微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然后将怨气发在了司爵的身上。
“你到底是谁?!”她一双眼睛尖锐地凝视着司爵,简直像是要将司爵生吞活剥,而她现在也的确有这个能力。
司爵默默地从自己的空间戒指之中悄然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燕云以及旁边的符咒,心也终于稍微安稳了下来,武器现在就是他的命。
剑灵对他的小动作似乎不闻不问,在她眼中,司爵现在就只是个蝼蚁,是她随便挥一挥手,便能绞死的存在。
“这位剑灵前辈,我没有任何的恶意。”虽说司爵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实际上嘴上却依旧存有善意,毕竟以他现在的实力,要是战斗必定是一场恶战,如果能够将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那才是最智慧的选择。
“没有恶意那你还掏家伙呢?”
剑灵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司爵:……眼神还挺尖。
旁边的昭昭它们本来还为司爵感到担忧,但是现在听到主人提出司爵竟然在掏家伙立刻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它们同仇敌忾。“果然人类都会骗人。”
“不是不是。”司爵当真有苦说不出,“我这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这话说的,实在是不太靠谱,听得也不太让人相信。
昭昭和鹏鹏共同飞舞到了自己主人的面前,挡住了司爵,“你要是有所动作,我们主人一定直接把你烧死!”
“对的对的,烧死,烧死!”
一堆声音混杂在一起,其实挺混乱的,司爵听得的确有点心烦意乱。
但是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小动作被看得清清楚楚,这就让他感到有点尴尬了,而且这样下来他似乎也没有办法继续做小动作了。
剑灵静静地凝视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司爵在这样的视线下依旧面不改色,而更加令其他小精怪感到惊讶的是,司爵最终竟然真的将手又重新举起,表示了自己的无辜。
“行,那我便这般和你谈谈。”
“笑话,我需要和你谈谈?”
“你没觉得哪里好像不太一样?”司爵觉得这个剑灵似乎脑子也不太好使的样子,于是他伸出手指直接指了指墓碑的位置。
“嗯……?”剑灵竟然真的乖乖地跟着他手指指向的方向看了过去,却见自己本来应该如同雾一般没有实体的双腿竟然显露出来了,如果是显露出来了,那就是说明……她被解放了!
“……你做的?”剑灵的语气有点微妙。
司爵挑了下眉梢,不知为何总觉得心跳不止,心脏也因此怦怦直跳,好像马上要猝死一般。
不太妙。
司爵想到了现世一个小故事,那个故事是这样的,从前的从前,有个恶魔,他被封印了,被封印的第一百年,他想:如果有人帮助他,他一定会给对方好多好多的钱……被封印的第一千年,他又想如果有人帮助他,他一定会好好报答对方……被封印的第一万年,他变态了,他想:如果有人帮助他,他就吃掉对方。
当他想到这个故事,他整个人警铃大作,他可真的很难不想到这一层,因为这位剑灵的表情看着就不太好看,而且司爵从来不惧于将其他人想成最坏的。
于是他又开始思考逃生的可能性,最后悲惨的发现自己从这位剑灵手中逃出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就难办了呀。
司爵有一点点头疼——真的只是一点点。
眼前的这位穿着红色纱制衣袍的剑灵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来,她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发出了癫狂的笑声,随即她伸出手摩挲了下自己的下巴,从上而下地打量起了司爵。
司爵只感受到了一身恶感,他悄然地继续摸了下自己空间戒指中的燕云,决定与她一搏。
谁知接下来剑灵话锋一转,竟是以一种愉悦的神色在司爵的身边如同风一般绕来绕去。
这种极具有审视意味的眼神令司爵好不习惯,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太确定对方的意图,所以也不好随便乱动。
突然,剑灵猛地凑到了司爵的耳边,吐气如兰。“你这人类,倒是长得清秀俊俏,若是当我的小情郎倒也不错。”
司爵:原来你竟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司爵决定先不动声色,但是这个人却是僵硬了,好歹他也是有主的,但是现在还得出卖色相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昭昭它们也是惊掉了下巴,因为一直和它们说人类不靠谱的主人竟然会对个人类有兴趣,那说明……那说明……主人真的把它们当做娃一样骗呀!
第 120 章 “主人,这个人类算是……
122、
被骗确实是一件非常令人生气的事情, 但是对于自己的主人,小精怪们是有一定的容忍能力的,所以在短暂的难过之后, 小精怪们再次围了上去。
昭昭有点觉得难以理解。“主人, 这个人类算是好看吗?”
“算,怎么不算。”
“可是主人,你以前说过,人类都是坏人,你怎么可以现在反倒说他好看呢?”
“咳……”剑灵被问的似乎有点尴尬,但是她现在确实很吃司爵的颜, 以至于都懒得考虑对方是否是人类的这个事实。
再者, 她想要的东西, 她就想要得到,这是她的至理名言,若非不是因为之前她被困在这小小的墓碑之中,她也不会那么处处制肘, 但现在, 她可以疯癫了。
而她疯癫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算把帮助她脱困的人类变成自己的人。
司爵说实话想认真的拒绝对方,可是转念一想, 如今这情况, 可能先行敷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他也看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剑灵。
于是他决定和稀泥,转移话题。
“我上来就是为了问一下聂风村中所发生的事情,为何那些村名都会病变?”
“这我怎么清楚。”剑灵一副与她何干的态度,随即又继续抛出自己的诱饵。“倒是你,如果成为了我的人, 保准你不会后悔。”
司爵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免对方的脸贴近自己的脸,随即又继续道:“那我还有个问题,为何我们的灵力会消失。”
“这当然是因为我们这底下的这块巨石啦。”剑灵表现的异常的随意,很显然早已习惯且知晓这件事情。
“巨石?定灵石?”司爵对此感到震撼,虽说他听说过定灵石的存在,那当真是没有真实地见过,更为重要的一点……这定灵石未免过大了。
“哦,定灵石,你们人类是这么称呼它的,好吧,我喜欢称呼它为破石头,就因为它,我总是无法自己揭开那张符箓,也无法离开这里,真讨厌。”想到这里,剑灵就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对方这咬牙切齿的样子真的有点挺好笑的,司爵不免皱着眉头多看了几眼,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立刻回过头来他对视。“怎么了?看我太好看了?”
这剑灵还怪自信的咧。
虽说她确实长得也不赖就是了,但是和司爵的亲亲竹清平比起来那还是差远了。
司爵脑子里想些有的没的,很快又避开了视线,避重就轻。“这定灵石是为何出现在这里?”
“啧,无趣的男人。”听到司爵这么一句话,剑灵立刻就有点兴致缺缺,但她可能也实在是很少在这里遇到外人,而且这外人问的也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便也就随口回答了。
“自我被封印在这,这定灵石便已经在这了,以我之见,这定灵石从久修大陆出现之时便存在在这里。”
司爵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又是为何会被封印在这里?”
“……那还不是玖月那老儿……”她说到这里突然整个人停了下来,随即以一种微妙的表情凝视着对方,“我凭什么告诉你?”
“玖月是那位传说中的玖月吗?”
“传说中……?”司爵的话语中奇怪的点使剑灵的语气中带了一点微妙的情绪,“玖月那老儿怎么了吗?”
“他已经陨落很久了,这你不知道吗?”司爵意外地挑了挑眉,如果照这么来算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位剑灵看来是真的被封印了太久太久了。
剑灵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神色极为复杂,至少司爵完全看不明白对方那表情的含义,总之真的不是一般的复杂,司爵甚至有种觉得对方有点小可怜的感觉。
如果对方是竹清平,他肯定会好好安慰一下,不过对方说到底与他无关,所以他也就懒得费劲了。
可是偏偏对方愿意说。
她的表情在极致的复杂之后,是极致的痛苦,然后又是极致的疯癫。
她在狂笑。
那种狂笑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快乐,又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这两种完全相反的情绪融汇在一起,塑造出一种极具微妙气息的特殊情绪。
司爵站在原地没有动作,静静地看着对方发疯,主要是现在他也插不了嘴的样子,剑灵深陷于自己的世界中,全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昭昭它们看着也的确有点害怕,于是竟然在寻求司爵的帮助。
“主人这是怎么啦?好可怕……”
“呜呜,真的好可怕好可怕。”
“昭昭,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主人呀……”
昭昭犯了难,它们以前都是被主人安慰,主人一直都是所向披靡的,哪里需要他们的安慰呀,可是现在主人的样子真的好可怕,它是真的很害怕呀。
但是这个时候旁边还有个人类呢!
昭昭小小的脑子竟然在这个时候非常的聪明,直接把司爵给推了出来。
“这是你导致的,理应你去解决!”昭昭的气势倒是好的。
司爵朝他瞥了一眼,没有吭声,但是他的行动却代表自己同意了,不过他也的确不是因为昭昭的话这么去做罢了,只是那剑灵看着的确状态不对,他还有好多问题需要她来解答,自然是不能让她继续下去。
“玖月前辈与您是什么关系呢?”司爵用一个问题将剑灵的意识从遥远的国度拉了回来。
剑灵神情复杂地定定望着司爵了好一会,这才缓慢地回答。“不过只是我的宿主罢了,不提也行。”
宿主……
那么也就是说……
司爵脱口而出。“你不是剑灵,你是血环。”
“什么呀?他在说什么呀?”旁边的小精怪是完全听不懂的状态,因为它们从来就不清楚自己的主人到底是什么的化身。
“嗜血血环,是玖月手中最顽固的一件灵器,正因为其难以驯服,故在玖月收服其之后便一直不曾使用过。”
“那是他根本不懂我的力量!”嗜血血环露出愤怒的神色,“为了他,我甚至放弃了男性躯体,就为了让他喜欢,可谁知即便我成为女性,他依旧还是……”
说到这,嗜血血环的话语停了下来,她的脸有点扭曲,显示是情绪极度不稳,然而很快她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是被玖月封印在这的,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那是永别。”
嗜血血环的声音有着些许的哽咽,若是不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司爵也根本不会说什么宽慰的话,便静静地等待着。
终于,嗜血血环自己终于想通了,她不再纠结于玖月的死讯,而是重新抬头询问。“你可知他是为何而死。”
“你竟是不知道吗?”司爵对此的确感到有点诧异,嗜血血环既然是被封印在这,理应是经历过那场九霄之战的,可是现在嗜血血环竟是一点记忆也无。
于是他便问了句。“你可知九霄之战?”
“那是什么大战?我并不清楚。”嗜血血环很快给了司爵回复。
而这个回复立刻令司爵沉默了下来,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照这么说,玖月并不是掉落九霄之后意外活下,而是他知道可以活下所以跳下?毕竟他在九霄之战之前便已经来过聂风村,甚至在聂风村的禁地之中将嗜血血环封印了。
司爵的脑子里纷杂不堪,他现在是真的看不懂这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为什么符铀会和玖月分道扬镳,为什么玖月会将嗜血血环封印在此?
一切的一切,如果说是偶然,又有点太巧合了点?
符铀……玖月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只是这个秘密已经被尘封了太久,所以后世的人又怎么可能清楚?
司爵即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是不可能完全将这么久远的事情给探究出来的。
毕竟他也不是神。
“……”于是司爵最终还是将那次大战的前因后果给稍微讲解了下,而这让嗜血血环直接陷入了沉思。
“竟是如此……”嗜血血环又沉默良久,随后在短暂的思考之后眼睛突地一亮,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若是如此……若是如此……那么玖月并不是抛弃我?”
“等待,抛弃?你是觉得玖月抛弃了你?”这个词被司爵稳稳地关注到了,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随即心中感到有一丝丝的好笑。“看来你很喜欢玖月。”
她所表现的痛恨与愤怒不过只是被抛弃后的痛苦罢了,若是这般想,这嗜血血环倒也挺长情,而这样的家伙,司爵当然也不会讨厌。
“你、你说什么?我才没有!”嗜血血环几乎是在第一时刻便全力否认,将傲娇本质表现的淋漓精致。
“行吧。”司爵也不会逼迫她承认,再者他想要知道的从来不是这些,他只想知道聂风村病变的原因以及他们灵力消亡的真相,后者他确实找到了答案,同时也找到了解决方式,那就是把这块巨石给破坏掉。
但是,如何破坏巨石是个巨大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