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云想画的是钟夕骑马朝他跑来的那一幕。
“只画我?”钟夕不认可。
“当然要画我们两人。”钟夕铺好画布, 跟方景云沟通。
“但是我不会画我自己。”方景云为难。
“我画呗。”钟夕开好笔,递给方景云。
“妻主你学的什么画啊?”方景云接过钟夕递给他的圆头笔,犹豫了一会儿放下, 拿起铅笔,“我想画简单点的素描。”
“我学的是水彩。”钟夕顿住, “我不擅长素描。”
“水彩画的时间也太长了。”方景云看向她, “还在录节目呢, 肯定画不完的。”
“也是。”钟夕点头, 又有点苦恼,“那我可没法帮上你了。”
“最多帮你削铅笔。”
方景云忍俊不禁,“那就麻烦妻主帮我削铅笔啦。”
方景云找节目组要了一张当时的照片, 在画纸上开始勾型,钟夕就坐在他旁边欣赏。
节目组没有规定完成任务的时间,但不同的选择肯定会有时间差,录节目的嘉宾心里都有数, 节目组也会适当提醒。
方景云想画的画面比较复杂, 但是画法和画风都比较简单, 等他停笔, 另外三组也差不多弄好了。
四组妻侍凑在一起欣赏彼此的作品。
“画的真漂亮。”丁彦夸他, “小云你真的好多才多艺啊。”
“是啊,会写毛笔字,会画画, 技能好多。”关浩也说。
“都学的一般,就是玩玩。”方景云不太好意思,“跟专业的肯定没法比, 就哄自己开心开心。”
……
节目组等大家互夸结束,才把作品收上来, 请嘉宾说一说各自的创作想法。
“月姐和彦哥的创作想法就是绞尽脑汁的编,手链上的珠串都能引申为恋人纯洁的内心,笑死我了。”
“脸上毫无破绽,她们怎么可以把这种话说的义正言辞,充满深意!”
“田笑和从一羡慕死了,她俩编都编不出来。”
“布艺能怎么编,无非就是色彩搭配呗。”
“节目组是真坏啊,不仅不帮着找补,还拆台。”
“说真的,也就小云的画和浩浩的陶艺比较有意义。”
“小云那幅画好简单,时间长点的话,应该会很好看。”
“没办法啊,总不能让大家都等着吧。”
“画画我学不来,但是陶艺看起来很好玩,我也要和我妻主去做陶艺,摆在家里还漂亮。”
“周边周边,我想要周边!”
“我很好奇这几样东西能编出个啥故事呢。”
“谁懂啊家人们,我在家憋笑憋的肚子疼,嘉宾们实在是太有才华了,我写作文都不敢编的这么离谱啊。”
“只是编一个故事,不是要把这四个作品硬编在一起,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麻了。”
“名场面预定。”
“我都听到导演的笑声了!”
“这叫画师怎么画,真画了职业生涯都保不住,要不找小云画吧。”
赵灵在一片笑声中艰难的控住了场面,并决定把故事的创作权交给专业的人员,几位嘉宾的故事也会画出来作为特别版送给幸运观众。
按照节目的流程,最后一期很顺利的就录完了。
大家都知道钟夕能参加这档节目很大原因是为了推广穿云一号,之后再参加节目的可能性相当小,第二季就算能录,也不可能请到钟夕和方景云了。
“要不咱一起去吃个饭?”苏怡月提议。
“好啊好啊。”其余人都赞成。
节目录到最后,大家相处的都还算不错,钟夕也没有拒绝。
“我知道有家私房菜做的不错,老板算半个圈里人,很会保密,离这也不远。”苏怡月高兴道。
丁彦知道自家妻主想跟钟总拉好关系,对她们的闲谈不感兴趣,干脆来找方景云聊天。
“小云是不是要准备进组了?”丁彦的戏份靠的挺前,他估摸着最多能在家休息两周,他就要进组拍戏了。
“我还不确定。”方景云叹气,“老师说我还没找到花乐游的感觉,我大概会晚点进组。”
“在家上课?”丁彦问。
“差不多吧。”方景云是打算听一听柳老师的意见,跟着钟夕多观察一下她,顺便感受一下挥土如金的快乐。
“也行,到时候你进组就跟我说嘛。”丁彦也不深问,自然的换了个其他话题。
吃完这顿饭,大家各自散去,方景云跟钟夕回家。
方景云已经在有意识的观察钟夕了,他发现钟夕今天好像比平时要开心很多。
“妻主很高兴呀。”方景云牵着她的晃了晃。
“……有吗?”钟夕身体姿态非常的悠闲。
“有啊。”方景云点头。
他不知道钟夕在外人面前怎么表达情绪的,但是他知道在家里,钟夕的情绪表达的都很明显。
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
方景云忽然有点明悟,因为这里是她们的家,是钟夕最能放松心神的地方,不论她在外面多么的不动声色,在家里她都是自在的。
她的松弛,恰恰说明了她的强大。
她不需要紧绷着,不需要受谁情绪的引导,她的喜怒哀乐才是所有人需要时刻仔细观察着的。
“不用再录节目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人高兴的事吗?”钟夕哼哼两声,半窝在沙发上。
家政小叔端来茶点水果,很快又退下去。
“就因为可以不录节目啦?”方景云把放葡萄的水晶碗端起来,给钟夕喂了一颗,自己吃了一颗。
“工作上也很顺。”钟夕眯起眼睛,把方景云搂到怀里,“穿云号的研发要升级了……”
方景云并不懂,钟夕也没说太多,仅从这只言片语中,方景云也能感觉到她的好心情。
于是他一颗接着一颗的给钟夕喂葡萄,直到钟夕两颊鼓起来,掐住了他的脸才停手。
方景云讨好的冲她笑。
“想干什么?”钟夕点点他的额头,“还是有什么想要的?”
“妻主你好聪明好敏锐,我好仰慕你啊。”方景云夸张的恭维她。
“谁教你这样夸人的?”钟夕被葡萄甜腻的汁水呛住,狠狠的咳嗽了两声。
“要都像你这样直白,那也没谁愿意听恭维话了。”钟夕喝了一口茶压住那股甜味。
方景云嬉笑两声,伸手环住她的脖子,从她唇齿间汲取到馥郁的茶香味,还有一点水果的香甜。
钟夕享受了这个送上门来的香吻。
如果是别人这样恭维她讨好她,她一定会不屑一顾,甚至连目光也不屑停留,只有愚蠢的男人才会认为女人可以被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甜头俘获。
但如果是小云这样做——好吧——她可以暂时做一个被迷惑了心智的愚蠢女人。
色令智昏的钟夕就听到方景云坦白了他的想法。
钟夕有点为难。
“我最近会很忙,可能没法一直带着你。”
谁上班会带着夫侍啊,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没关系的~”方景云也没想着一天到晚跟着她,“我就是想看一下你上班时的状态嘛。”
钟夕拒绝的并不坚定,方景云立刻意识到这件事可以磨一磨。
钟夕安排老师给方景云上的课程他都会上,也会跟父亲一起出去消费玩耍,同样的,他也会出现在钟氏集团大楼下面。
方景云拿着他专属的卡,刷开了钟夕的电梯,在前台小哥热切的引导下顺利的敲响她办公室的门。
钟夕再一次认识到了方景云的执拗。
钟夕身边秘书团殷勤极了,不同的饮品甜点纷纷送进她的办公室,端到了方景云的面前。
“主君慢用。”赵青加上了方景云的微信,表示自己非常乐意带他在钟氏大楼里转一转。
“谢谢。”方景云用余光注视着正襟危坐翻看文件的钟夕,告诉赵青,“我就在这边坐一坐就好。”
“主君有事直接吩咐我就好。”赵青看了一眼老板,见老板眼皮都没抬,非常低调的微垂着头出了老板办公室。
离开了老板能注视到的地方,赵特助才敢偷摸笑一笑。
“主君真好看。”正工作的秘书们没忍住开始小声交流起来。
“是啊,比电视上还要好看,而且性格很好很温婉的样子。”
“主君来钟氏干嘛的呀?”
“难道是查岗?”有个漂亮小秘书眼神微动,努力压住了自己激动的神情。
“开什么玩笑,咱老板是谁,主君就算再好看,那还能……”接这话的人含糊了一下,但大家也能领会到她的意思。
是啊,就老板这种人物,别说不会再外面乱搞,就算是真有小情人,明目张胆的带到主君面前,主君又有什么立场表示反对呢。
“说明主君真的很受宠啊。”
……
“赵特助,你知道主君来干嘛的吗?”有人问赵青。
“干自己的活,少打听。”赵青拿出茶叶。
“是要给彭助理泡茶吗,我去我去!”一个男生举手,他可会打听情报了。
“你去了那我干什么。”赵青白了他一眼。
赵青知道张浩玉是从不透露老板的任何消息,她只能从彭金彭银那边探一探,多的她也不敢问,能有个口风就够了。
她也不是非要做什么,只是她们这群依附在老板身边的人,总要知道些什么才好做事情,不然好心办了坏事,那可是很糟糕的。
办公室里钟夕并不知道外面秘书们具体讨论的内容,但她多少也能猜到点。
“钟总喝茶吗?”方景云借花献佛,端着茶盏送到钟夕的面前。
钟夕其实并不反对方景云来公司,而且方景云来也只是在这里喝喝茶,看看书,影响不到她。
但她不喜欢方景云来公司并不是单纯因为她,而是为了更好的揣摩他的新角色。
方景云叫她“钟总”,而不是“妻主”。
钟夕知道方景云什么意思,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配合起来。
她没接方景云送到她手边的茶盏,也没答话。
好像手里那份文件重要到耽误一秒就会引发重要的后果。
近乎薄情的金丝眼镜很好的挡住了钟夕的神情,细细的眼镜链在下颌处勾勒出一个弧度,冰冷的味道几乎要透出来。
方景云一点也没怕,反而是有些贪婪的盯着钟夕的神情。
如果现在他是下属,面前是他的上司,他会是什么心态呢。
他端庄的站着,上司坐着。
他举着茶盏奉到上司面前,上司却连一个目光都没有投来。
他会再问一遍吗?他敢再问一遍吗?
他会放下手里的茶盏吗?他敢放下手里的茶盏吗?
方景云代入进角色,开始揣摩。
上司这么做,不是没听到没看到,只是在拿架子,在不动声色的摧毁下属的心里防线。
这么安静的环境,只有清浅的呼吸声,领导翻动纸张轻微的摩擦声,时间的流逝就开始变的缓慢,一秒,两秒,半分钟,一分钟……
方景云开始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犯了不知名错误的下属,他在心里反省自己做错了什么惹领导不开心了。
这种无声无息的重压让他额头几乎要冒出冷汗来,但他什么也不敢做,就那么站着,举着,等领导的回复。
方景云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感悟,好像只过去了两分钟,又好像过去了很久,钟夕签完这手上的这份文件,才“嗯”了一声,朝他浅浅的笑了一下,“放着吧。”
他竟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心想,领导笑了,问题不大了。
方景云从角色中抽离出来,回忆着钟夕的神情——她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没有表达不满,没有言语打压,仅仅是沉默,就给人带来了如此大的压力。
但她一定的故意的。
拿捏人心就像喝水一样自然,让人所有的情绪不自觉的顺从她。
这就是上位者的技能吗?是了,权利在握的人总是乐衷于玩弄权利的。
钟夕抬头看向方景云,取下眼镜,朝他伸手,这个笑才是真实的,她说,“感觉怎么样?”
方景云扑到她怀里,非常热烈的夸她,“妻主你好酷啊!”
“冷冰冰的,好有压迫感。”
方景云开始向她描述刚刚的感触,钟夕频频点头。
“……”方景云说完了,又觉得这样的感触应该被记下来,赶紧从钟夕的腿上站起来,“我要记在本子上!”
“所以真的对你有帮助吗?”钟夕喝了一口快冷掉的茶,“我大多时候并不像刚刚那样。”
“没事的~”方景云期待的看向她,“我觉得对我很有帮助!”
“好吧。”钟夕纵容了他,“那你就在那边坐着吧,我要忙工作了。”
“嗯嗯。”方景云连连点头。
方景云一连跟了钟夕十来天,他做记录的本子越来越厚,钟夕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但是钟夕和方景云身边的人都察觉到了。
彭银小声的跟他哥哥说:“我感觉主君某些时候跟老板好像啊。”
“有些小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压迫感变强了,也开始让人有些看不透了。”
彭金点点头,“吩咐人做事的时候尤其明显,浑然天成。”
柳乐山对方景云的变化熟识于心,开始频繁的夸他,好几次对戏都说他表现的很完美,“你真的很有天赋!”
“当然。”方景云微微仰头,矜贵的气息显露无疑。
就连钟父都夸他变得有范了,带他去参加了两次夫侍下午茶。
就在钟夕彻底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方景云低调的进了组。
陈文欣一见他眼睛就亮了,她低声道:“主君下午好。”
“下午好。”方景云点点头,自然的走在了陈文欣前面,把包递给她,问道,“酒店安排的怎么样了?叫彭银先把行李放过去,我先去见见导演。”
陈文欣心想,多余的寒暄一句没有,直切主题,理所当然的占据主导地位,多么“花乐游”啊。
这就是跟柳乐山上课的结果吗?真不愧是柳老师,真有一手,导演要是看到方景云这状态,指不定多高兴呢。
方景云进组的很低调,但说实话也低调不起来,组里不管是导演制片还是主演,都密切关注着他,其他人更不用说,就算不讨好也绝不敢得罪。
方景云顺利入戏,拍摄就像是倒入了润滑油的链条,顺畅的不像话。
花乐游看不上剧组的服装,于是从家里带来了自己的衣服,不喜欢剧组的珠宝,于是带上了自己的珠宝,就连住宅的拍摄都是直接用的钟夕婚前住的那套房子。
豪车珠宝奢侈品,支票红酒衣帽间,这戏拍的别说方景云觉得爽,就连导演都难免肾上腺素飙升,镜头美感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只要有方景云的镜头,那他就是妥妥的焦点,就连花乐游全剧只有两集的困顿都被导演拍出了清高和矜贵。
方景云的戏份是集中拍摄的,从进组起,朝九晚八固定拍摄他的戏,其他的不管是主角配角,都是先拍跟方景云的戏,之后再拍其他戏份。
在花总——或者说钟总——金钱的加持下,整个剧组下午茶每天不断,伙食也好,群演都舍不得走,拍戏的氛围高涨,效率也是杠杠的。
三个月后,方景云顺利杀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