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响后,张子旭落在了地面上。
剧烈的疼痛一瞬间将他席卷。
张子旭吐出一口血来,快速地查看原身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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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品顶尖资质,开光四重境界,男子,相貌中上,四十五岁。
怎么看都只是普通。
唯一还算不差的对方的身世——他乃是鄂上城樊家的一个嫡系子弟。
然而这整个樊家在剧情里都没什么戏份,只是在经历过某些大事的时候,偶尔提上一嘴,混在众多的势力之内,实属边缘。
但剧情里原本也不可能将所有人物都记述得巨细靡遗,这种提一嘴表明存在,具体的却几乎没有的,反而更容易发挥。
这个身份本身的不起眼,也很方便行事。
再加上原身的性格并不怪异,也没有太特殊的地方,算是很容易扮演……
原身的人际关系也普通。
他除了属于樊家五房的直系亲属以外,本身进入了一个六级宗门金翼宗,是内门颇为出众的弟子,却还没有拜师,身边熟悉的人也不多。
也因为他早早进入宗门,而家族本身的级别跟宗门相当,他时常两边跑,双方势力跟他交情极深的也没有。而且他为了提升实力,是想要日后寻找一位家底丰厚的女修者为道侣的,所以并没有按照其他同代男族人那样娶妻纳妾,只专注于提升实力。
所以,连后院都是没人的,了解他一些细节习惯的就更是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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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旭了解大概以后,眉头先是紧皱,又松了口气。
资质什么的都差了点,但其他方面已经很不错了。
比他担心的那样强太多了。
看来,他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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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旭心态一松,就耗费了更多心思在自己身上。
这一次原身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只是单纯的历练路过,而之所以会坠崖,则是因为被蛮兽追击,前方无路,不得不跳崖躲避。
以开光境的身体素质,跳下来本来不会出太大问题,追击的也不是能飞行的蛮兽,也不会跟着跳。
但原身本来就受了不少伤,加上跳崖以后忽然被夺舍,没能运转玄力保护自己,就导致了张子旭本人实打实地掉下来,完全凭借肉身强度抵抗冲击,因此受了重伤。
绷紧的心弦松开后,之前强行被放置的痛苦,自然就也感受更加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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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旭又呼出一口气,疼得嘶嘶了几声,开始召唤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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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各种世界后,攻略者都会有主系统的分裂出的小系统跟随,每个系统的初始功能是差不多的,但是每个攻略者的培养方向不同,花费的心思不同,最终的功效也会有所不同。
他们攻略的主要目的都是通过夺取气运、取代命运之子来让主系统夺取部分世界本源,于是在这种目的下的最强大的系统,并不是那些看起来花里胡哨、威能恐怖的金手指,而是通过与角色建立交情、攻略他们、提升他们的好感度……以后,直接夺取对方的气运值。
就比如,被攻略者对攻略者的好感度达到六十,就相当于被攻略者愿意分出六十点气运值给攻略者。
气运值的量化标准,都是由系统来定。
但最恐怖的就在于,当好感度达到百分之百的时候,被攻略者的气运值就会被全部夺取,那时被攻略者无法翻身,所有气运全部归于攻略者,连报复攻略者的可能性都没有。
当然,这也属于富贵险中求了。
在等级较高的世界,如果攻略者太过贪心,攻略到多个相当出众的人物,还弄出修罗场来,那么往往也会翻车,被那些强者盯上。
攒了大量积分、任务也完成大半的攻略者还好说,只要积分清零并召唤主系统,主系统会出手捞人。
要是积分不够、任务进度卡住的……
那么多半就无法逃脱,会落在那些强者手里。
这种羞辱了强者们的攻略者,最轻的结局也就是痛快而死了。
毕竟,攻略可以得到强者的好感度,却不会让强者降智。
越是强大的世界中,拥有大量气运的人物就越是不好糊弄,已经成为强者的就更敏锐。
而真的获得这些强者真心的攻略者,要是被强者在好感度没有达到百分百以前就发现攻略者没有付出自己的真心……就会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
所以,拥有这种系统的攻略者也是死得最快的。
目前还能掌握这系统的,高级攻略者中只有一个。
是相当难对付的,也是张子旭此行最大的竞争对手。
张子旭不知道对方夺取了一个什么样的身份,也只能慢慢再看了。
不过在他看来,那家伙在这个世界里未必能占据多大的上风,跟他的起跑线也差不多。
这个世界非常恐怖,主系统为了送他进来,花费了很多时间和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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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思索着之后的计划,张子旭第一次召唤系统没有响应,就再次进行召唤。
凡是来到异世界后,系统上线都需要一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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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旭的系统是神医系统。
不管进入什么样的世界,系统都可以立即适应那个世界的医道,开始不断地发布任务进行升级。
随着任务的完成,他也可以获得一些散乱的气运,提升自己,强化系统。
张子旭除了本身的各种刷好感以外,系统能力也是他以往能获得很多剧情角色信任的原因之一。
如果是安全的世界,张子旭凭借系统可以成为跟剧情线有关联的医生。
医生这样的角色或许戏份不太多,但绝对不可或缺,剧情角色经常会出现健康问题,就最容易被医生获取信任,跟医生成为好友——毕竟,谁不愿意有个随叫随到的医生朋友呢?
如果是不安全的世界,比如玄幻修真魔法高武等等类型,剧情角色受伤就更是家常便饭。
要是有个精通医道的朋友,时不时地就被对方救下小命,对方还特别讲义气……
也多半会与对方推心置腹。
当然,系统刚进入世界的时候会较为虚弱,只能使用最基础的功能,但好在存储能力始终存在,那么对于攻略者本身而言,往年是可以存储一些必要之物的。
数量不能多。
张子旭所存储的,就是各种药物,分门别类的。
既然如今是个玄幻世界,他就想要从系统里取出以前同样在玄幻世界储备的药物。
这样一来,不说是完全对症,但起码也可以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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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旭第二次召唤系统也失败了,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
足足进行了十几次以后,他什么也没召唤出来!
张子旭的脸色铁青。
这一刻,他终于发现了问题。
张子旭开始在元魂中不断寻找——他夺舍后,神魂也可以直接模拟为元魂的形态。
什么也没有。
系统本应随着他的神魂一起进入世界的!
为什么会没有?
张子旭努力地回想,系统到底怎么样了,可惜的是,始终没有答案。
照道理,主系统的能量能伴随他一起进来,他和系统都该在主系统的保护之中才对,怎么会发生他进来了、系统消失的状况?
难道说,是主系统进来的时候,发现如果连同他的系统一起送进来,会引起世界意识的排斥?
张子旭百思不得其解。
又努力地寻找了好一会儿,张子旭终于察觉到异样。
在他的元魂深处,有一个印记,散发出主系统的气息。
张子旭稍微触碰。
这一刻,他明白了,还真是因为系统太显眼,被主系统暂时留住。
所以在这个世界里,张子旭无法利用系统便利了,只能使用个人能力。
等任务完成,激活那个印记,主系统还是可以把他带走的。
这样就行了。
张子旭又有些幸灾乐祸。
所有的高级攻略者中,他对系统的依赖性不算太重,但那个好感度攻略的就不同了,没有系统辅助以后,他的优势真的就全没了。
“嘶嘶——”
张子旭刚兴奋了一下,又扯到了伤口。
他也反应过来了,现在疗伤并不是一定得用他神医系统里的药物,可以直接翻找原身的芥子袋。
既然出来历练,肯定是会带上一些药物的,原身的印象里用了一些,但不记得还有没有剩余。
希望还没用完……
张子旭打开芥子袋。
疗伤丹药已经用完了,但有疗伤功能的珍药却还剩下一些。
张子旭也无所谓,拿起一株,生嚼了下去。
同世界的药物果然对症。
一股暖流顺着咽喉席卷全身,只是几个呼吸时间过去,张子旭的伤势就彻底痊愈了!
一切正好。
张子旭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
马上离开,在附近租下一间修炼室适应这具身躯和相应能力。
再来进行其他计划。
从现在起,他张子旭就不再是张子旭了。
他叫樊中阳。
一位习惯出去历练,但也颇有几分气度的家族公子。
张子旭——不,樊中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神情,换了几个走路的姿势。
差不多了。
樊中阳拿出三级飞舟,跳了上去。
此地相距鄂上城颇为遥远,不过等适应以后,他就该回家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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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现在。
古城中。
钟采背着邬少乾玩耍很久以后,把全部玄力都消耗殆尽了!
邬少乾干脆翻身过来,又背着钟采一通玩闹。
互相都闹得差不多了以后,两人才气喘吁吁地滚进了床榻里,亲亲密密地靠在一起。
两人的手里,都拿着一面镜子。
名为钥匙,实际上跟那天眼镜子的分身差不多。
因为这玩意有通讯功能,两人在镜子里面互相瞧着,还时不时地说话、投影,玩得不亦乐乎。
玩着玩着,两人还发现了更多用途。
原来这小镜子除了本身的通讯、传送功能以外,其实还可以连通到天眼镜子上,直接使用天眼镜子的部分功能。
就比如,搜索、排榜之类的。
钟采往邬少乾那边靠了靠,脑袋在他怀里狠狠地蹭了蹭。
邬少乾揉了揉钟采的头,笑着说道:“想玩什么?”
钟采笑嘻嘻地说:“看看咱俩的恶意榜吧。”
邬少乾眉头一挑,倒是没有异议。
小镜子感知到两人的意念,镜面上就散发出了淡淡的白光,似乎正在归纳整理。
钟采和邬少乾很有耐心地等着。
这刚开始排榜,速度慢点正常的,下次再打开这恶意榜的时候,速度应该就会快上很多。
大概过了盏茶时间,两面镜子上的白光消失了。
与此同时,镜面上映出了一张好似卷轴的东西,从上而下地展开。
很有趣的是,大概因为两人各自都拿了一面小镜子,所以双方镜面上的卷轴也有区分。
钟采的那个顶头处就写着:钟城主所属。
邬少乾那个则是“邬城主所属”。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很是新奇。
然后,他俩凑得更近了,互相都看了看对方的,再看看自己的。
他们最先看的都是恶意值最高的那个。
但当两人看清楚以后,却都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钟采不由说道:“你的这个……也不认识啊。”
邬少乾则是神情舒缓:“阿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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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张卷轴上,人名都很少。
先说钟采的那个。
消息表明,凡是恶意值六十以上就会是红色名字,而钟采卷轴上,并没有任何一个红色名字。
邬少乾说“没有”,就是这个意思。
但恶意值没有达到六十的却有一个,正是罗子潇。
……这也不算意外吧。
罗子潇因为钟采和邬少乾的事儿被打成那样,没恶意才怪了。
不过归根到底这也是一位化灵强者,虽说已经很不喜欢两个后辈了,却还不至于产生杀意。
他对于钟采的恶意值是二十。
简而言之,就是单纯的有些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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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不由说道:“罗导师的脾气还可以啊。”
邬少乾笑了笑:“迁怒是有的,但想必还是烦闷更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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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子潇丢脸归丢脸,到底大家都是同门,而且还真是他那边先理亏的。
真要说起恶意值来,他大约会更嫌弃那个给他惹麻烦的弟子孙掌天。
除此以外,罗子潇修炼境界摆在那,更多的怒气还是会冲着桑云楚和姜崇光。
钟采和邬少乾这两个后辈弟子固然是导火索,但也都是苍龙学院的杰出弟子,前途是一目了然的坦荡,他再怎么不喜,也没有真的生出杀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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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验证两人的话似的,邬少乾的那张卷轴上,罗子潇的恶意值是二十五。
这多出来的“五”,多半就是当初邬少乾拒绝成为他弟子那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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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翻转着镜子,试图将里面的卷轴也翻转一下。
……大概还是遵循他的心意,那卷轴还真的翻转了。
但不管怎么翻转,卷轴上也没有出现更多名字了。
整体上,有且仅有罗子潇这一个名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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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喃喃说道:“我做人没这么牛逼吧,只有一个人恨我?”他立马摇头,非常笃定地说,“先不说别人了,就说孙掌天也不可能不恨我啊!桑师父是我师父,他肯定知道我告状了才导致他那么凄惨的后果啊!”
邬少乾微微点头:“他也应该会恨我,而我这里也没有他的名字。”他沉吟着补充,“似乎对咱们没有威胁的人也不会被录入,但孙掌天是天品资质,不可能一点威胁也没有。”
钟采赞同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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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品资质只要努力修炼是有潜力达到通天境的,而孙掌天就算不被罗子潇看重了,也依旧还是苍龙弟子,所做的事也还没达到必须被逐出师门的地步——何况他的师父已经在严厉处罚他了。
哪怕是孙掌天被迫要被沉寂个几十上百年,潜力也还是在的。
真不至于就完全没有威胁。
毕竟,钟采和邬少乾如今的防御再强大,也终究不是无敌防御。
更何况,孙掌天还极有可能是知道剧情的穿书者,即使剧情变化已经很大了,但总体的大事件也该存在,也可以给孙掌天带来很多好处。
就凭这个,威胁还该更大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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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和邬少乾对视一眼,都很不解。
邬少乾猜测道:“难道说,孙掌天在被关紧闭的时候,遭遇了什么……”
钟采迟疑地说:“总不至于逍遥峰上的人还对他动什么酷刑吧?再怎么也是同一峰的弟子。”
两人虽然聪明,一时间也无法找到原因。
沉默一小会儿后。
钟采一挥手,爽快地说:“算了!管他遭遇了什么!现在咱们都不需要让道兵守门了,反正这家伙一旦有威胁,镜子上就会显示,要是镜子上没有,管他怎么回事呢?”
邬少乾想了想,笑道:“阿采洒脱,有道理!”
钟采眉开眼笑:“那是!”
两人就不再理会孙掌天的事儿了,转而继续看那恶意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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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张榜单其实都挺空的。
钟采那边有且只有一个人名,邬少乾这边多一个。
除了罗子潇以外,还有一个红名。
而就像钟采说的那样,他俩都不认识。
红名是:樊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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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努力地回想:“这人到底谁啊?”
邬少乾同样没想起来,只能说道:“或许……是邬少鞍那样类型的人?”
钟采一愣,立刻说道:“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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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邬少鞍,钟采可不会忘记。
当初这家伙因为自己的嫉妒心干出了不少糟心事儿,本身人品差,干过很多坏事,还是坑小崽子的罪魁祸首。
人也早就没了。
要是这个樊中阳真是跟邬少鞍差不多类型的人,那就算邬少乾没招惹过他,他也可能会因为什么事儿自己想不开,却全部怪在邬少乾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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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皱着眉,有些在意地说:“关键还是,这家伙有威胁。”
邬少乾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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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恨到想杀了他俩的人自然还有很多的。
世上的人有千百种,总有那么几种是属阴沟里耗子的。
无论桑师父还是姜师父都是非常好的师父,自然很多人都想要拜在他们的名下,偏偏两位师父只收下了他俩为弟子。
正常弟子达不到标准,或许会有不甘,但多半也不会有什么恶意;可那极少数的阴沟耗子们,哪怕自己压根没可能,也会觉得是钟采和邬少乾占了他们的好处,想要让他们去死。
除此以外,也未必没有其他类似邬少鞍的阴沟耗子。
而最有可能对两人深恨无比的,还有邬少乾那两个仇人家族。
戴家和孟家,都是被邬少乾弄死了大量强者的,地位一落千丈,其中一些族人哪怕知道是他们两家有过错在先,却也依旧会恨上邬少乾。
这很正常。
另外还有邬家……
要是以前的邬家应该也没什么,但现在邬家式微,族人们的日子都不好过,邬少乾却高高在上,也不会对邬家伸出援手。
大多数族人应该还会更担心邬少乾报复邬家,可时间久了,压抑多了,也难免会有几个生出恨意的。
至于邬少乾曾经被邬家辜负的事儿……这不是人没死还很风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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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是哪一家,或者阴沟耗子们,潜力都是远远不如邬少乾的。
就算他们奋斗到死,奇遇无数,也追不上邬少乾的提升速度,自然造不成任何威胁,也压根不值得特意将名字写在恶意榜上。
那么,“樊中阳”就非常特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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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沉吟着:“老邬,你说这人到底是谁啊?”
邬少乾想了想,有了猜测。
钟采说着说着,也有了一点猜测:“你说……会不会也是穿书的?”
邬少乾有些赞同。
钟采却更快地又说:“老邬,可咱们之前遇见的那些穿书的,一个个怕你怕得要死,大多也没想对付你,都觉得你不好惹……”
他们俩没几年就遇见了这么多的穿书者,那这个世界上肯定不仅仅只有那点啊,说不定在他俩不知道的角落里还藏着多少呢!
目前恶意榜上的名字没几个,只能说明那些穿书的也都没有跟老邬硬刚的意思——要么是他们太害怕,压根没法产生杀意;要么就是恶意满满,但压根产生不了丝毫威胁——不过,穿书者既然知道剧情,完全没法造成威胁的也应该极少吧。
邬少乾思索着:“不管是不是,先记着。”
钟采点点头,再看了看那名字后,忍不住吐槽道:“镜子的功能还是挺齐全的,就是这细节还差点。现在恶意榜有了,名字有了,可这世上重名的也多啊,还是挺难找的。”
邬少乾谨慎地思索一会儿,又笑了笑,安慰道:“没事。既然是恨着我的,就必然会算计,一旦想算计我了,也必定会恶意沸腾。我平时多看看镜子,恶意多了跟我的关联就大,镜子会给出几个定位,到时候筛选就行。”
钟采想了想,觉得也对。
不过这家伙到底还是有点膈应人,有机会的话,早点找到更好。
想到这里,钟采不由又说:“这家伙姓樊,也不知道跟樊兄有没有关系。”
——樊即鸣是樊家的人,这樊中阳也姓樊,会不会也是樊家的?
邬少乾笑道:“世上姓樊的修者太多了。”
钟采也知道这个道理,就是随口一说。
两人也不可能特意去问樊即鸣,是不是认识一个樊中阳,毕竟他们从没跟一个叫做“樊中阳”有过交集,问出来也太突兀了,还得找借口。
借口多了,痕迹就多,没那个必要。
更何况,哪怕樊即鸣真的认识樊中阳,也未必是同一个樊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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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看完了恶意榜,还是挺安心的。
以后只需要防着点突兀出现的、叫“樊中阳”的家伙就行了。
其他的不必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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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过去了,邬少乾一遍随手摩挲镜子,一边眉眼温柔地看着钟采。
钟采则一直随便把玩着镜子。
邬少乾忽然想到什么,笑着提醒道:“阿采,或许可以找一找你需要的东西。”
钟采一愣。
他也想起来了,自己还欠缺的一门水属性秘技,还残缺着的辅修功法!
钟采又看向了镜子。
邬少乾笑道:“问问看?”
钟采眼神有光。
有镜子在,应该就能找到功法的踪迹了。
关于秘技……说不定他不仅可以找到合适的,还可以看到多个合适的,然后挑一个最合适且相对容易拿到手的!
更重要的是,只要一切顺利,悬赏就可以撤下来了!
尽管他俩为了搞到秘技,并不吝惜奖励,可要是真能把这一笔省下来……为什么不呢?
以后的花销,可是越来越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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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的脸上,迅速挂满笑容。
邬少乾瞧着他这模样,觉得很是可爱,伸手轻轻地捏了几下。
钟采哼了一声,但是也没有转开脸。
邬少乾见好就收,只伸长手臂,将钟采搂进怀里。
钟采抬头看他,眉毛扬起。
邬少乾微笑说道:“我怕阿采太激动了。”
钟采忍不住笑了,直接舒服地靠住,哼道:“你这还找个什么借口啊。”
邬少乾也笑了:“要是不找借口,阿采要说我寻宝不严肃了。”
钟采乐不可支,笑得差点没滚出去。
好在,邬少乾把他搂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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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够了以后,两人重新将注意力落在镜子上。
邬少乾先将自己的那一面拿开。
钟采则摸了摸自己手里的镜子。
两人将意念传达。
先要找到《五行五星经》的后续篇章才行。
钟采暗暗念叨着,希望这篇章别落在什么难以交易的大势力手里,最好就是外面的散件……
要是散件的话,他和老邬还是可以自己争取弄到的,那么多的道兵,偷偷地去应该可行。
可要是前者的话,那么他就只能去求师父了。
师父肯定会帮他,可他这个弟子还是想多给师父省点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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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钟采和邬少乾的玄力关注、强烈意念,镜子上泛起了金色的光芒,而且光芒不断地颤动,有很强也很凌乱的气息波动。
这波动的快速起伏,在达到某个频率的时候,倏然间停了下来!
下一刻,凌乱的气息消失。
那颤动着的光芒停了下来,金色的光华也仿佛流水一样,从镜子的表面散去。
出现在镜面上的,正是一个很奇异的背景。
好像是,很古老的一个洞穴。
在一具尸骨的前方,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光斑。
钟采喃喃说道:“光斑那里,就是功法所在吧?”
邬少乾仔细地观察,说道:“那里有阵法,应该是需要达到什么标准后,那个地方就会开启,然后暴露出阿采的功法来。”
钟采也赞同自家老邬的推断。
因为两人都有了猜测,那镜子再次发生变化。
只见一道微光从镜子里喷发出来,接着,就投影在两人的前方。
是虚影,但也是非常清晰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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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愣了愣:“很像立体地图啊,还要更灵活。”
邬少乾点头。
那“立体地图”似乎是想让两人知道它非常好用,所以就像在进行指导说明似的迅速变大变小,还时不时地放大某些局部位置,让两人能看清那些地方更微小的细节。
钟采和邬少乾都挺满意。
他俩还可以通过意念来控制影像的大小,随意地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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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从那山洞的部分显露出山洞全貌,接着放大到山洞附近的景象,再往后继续放大,一直放大到整个山脉、密林、沼泽……
最后,影像还在不断地延伸、扩散,将相距山脉最近的城池也显露出来。
而放大的细节中,则能清晰地看到城门上的门匾。
书写着:九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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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不由说道:“九曲城……是哪?”
邬少乾思索着,却是摇头道:“没听说过。”
两人已经看过了整个十五州的地图,不说是将每个地方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却不至于完全没印象。
钟采怀疑道:“应该是其他州里。”
邬少乾无奈道:“咱们只怕真的要去问问师父了。”他顿了顿,“虽然可以先去万典塔查一查,但我之前瞥见,那山脉之中的蛮兽气息非常恐怖。”
钟采的嘴角微抽:“我也认出来了,起码有七阶珍兽。”
所以,不管九曲城在哪,附近的那条山脉都不是钟采和邬少乾能随便进去的,哪怕在万典塔里查到了具体所在,他俩也没法立刻过去。
于是,就算他俩并不想麻烦师父,也还是只能告诉师父了。
钟采迟疑道:“咱们怎么跟师父说?”
他俩知道这么多细节,要怎么告诉师父啊?
邬少乾思忖着:“或许,也不必多提。”
钟采看向邬少乾。
邬少乾说到:“修者都是有秘密的,依我看,以师父们的性情,只会关心你我的安危,却不会寻根究底,非要你我说个透彻。”
钟采顿时恍然。
是啊!师父压根就不会问这么多的!
他们只要说,是可以确定的消息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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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商定了关于功法的事儿,又拿出了邬少乾的那面镜子,开始寻找秘技相关。
就像两人所预料的那样,秘技的途径是要相对多一些的。
根据两人的筛选,凡是不容易获得的全部去掉。
剩下来的、还可以找到的水属性流星锤法,也还有五六个途径。
钟采露出个笑容来:“老邬!这些途径都可以过去找!”
邬少乾也笑了:“咱们的这笔钱,可以省下来了。”
钟采更高兴了:“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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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到的结果都得到了,两人麻利地起身。
事不宜迟,都去找师父吧!
·
梅家山脉。
钟采匆匆地跑进了宅邸中,还在大声嚷嚷:
“师父你在不在?”
“师父我来找你啦!我有事儿找你!”
“师父你在就吱一声啊!”
就像这时候,宅邸的深处响起了一声轻笑。
与此同时,也有一道很轻微也很清楚的声音,传递到钟采的耳边。
“吱。”
正在奔跑的钟采:“……”
这声音明显就是他师父的。
该怎么说呢……
师父都这么大把的年纪了,还是很爱开玩笑的啊。
正在这个时候,轻笑声又响起来了。
同时,他的师父说道:“采儿还在玩耍什么呢?到炼丹房来吧。”
钟采甩甩头,马上就继续往那边跑去。
他就知道,师父肯定是在炼丹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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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钟采跑到了一间大屋的门口。
屋中正是一位素衣的青年,盘膝坐在高大的丹炉前。
那青年的嗓音很轻柔,隐隐带着笑意:“采儿这么大声,也不怕打扰了为师炼丹?”
钟采干脆地走过去,直接坐在了自家师父的旁边,托着下巴说道:“师父才不会被打扰到呢!”
青年转头,将钟采的脑袋拍了拍。
钟采任由他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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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也是这样。
最初钟采过来的时候还是很小心的,每次也担心会打扰到师父炼丹,轻易不肯闹出什么大动静来。
直到后来渐渐熟悉了,他就知道师父压根不怕打扰——不管声音多大,对他都是毫无影响的。
真想要影响到师父……
那得是好几个化灵在院子里打斗,将这宅邸切成两半,力量到处冲击……
就这样,还会被炼丹房周围布置的严密阵法尽数阻挡一遍,等把阵法都给干碎了,才能有那么一点惊扰到师父的可能呢。
钟采这样一个小菜鸡,还要担心自己会影响到半步丹皇吗?
想太多啦!
·
桑云楚很喜欢小弟子,但也明白小弟子平时只顾着跟道侣亲亲密密,是没什么时间想到他这师父的。
小弟子但凡过来,总是要带点什么事儿的。
于是,他温和地问道:“这次是怎么了?”
钟采老实说道:“倒也没怎么,只是我知道了一个消息,想请师父帮忙。”
桑云楚笑着,示意他继续说。
钟采就继续说了:“我不是给师父看过现在辅修的功法吗?那个后面的部分,我已经知道在哪了。”
第132章 孙掌天的下场
随着钟采的叙述,桑云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润了润喉。
钟采眼神明亮地看向桑云楚。
桑云楚轻声笑道:“所以,采儿想请为师走一趟。”
钟采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说道:“倒也不是一定要请师父亲自过去,但的确是请师父想办法的。弟子真去不了,又怕被人捷足先登,所以只好来请师父帮忙啦!”
桑云楚果然没打听这小弟子是怎么知道的消息,只挑起细眉,笑道:“想必你那小道侣,如今也去了姜师兄那里。”
钟采点头说道:“老邬是过去了,也请姜师父想办法。”
桑云楚用杯盖拨了拨茶叶,徐徐说道:“九曲城,是第九州的二级城,附近有九曲山脉,其中最强大的兽类为八阶。为师可以去得,但如果请姜师兄同去,也更为妥当。”
钟采喃喃说道:“八阶啊……”他有点纠结,“师父,八阶还是先算了吧,太危险了。等姜师父涅槃以后再请他老人家帮忙去拿吧?”
桑云楚一怔,旋即笑道:“以为师的财力,倒是也有几件保命的东西,采儿不必担忧。”
钟采还是有些犹豫。
他当然相信师父有钱,师父都能用玄石建造宅邸,手里肯定有达到八级的保命之物,甚至都说不定会有九级的!但是,毕竟两位师父的境界都没达到八级层次呢,再多的防御,也还是怕有个万一啊!
桑云楚神态平静,随口说道:“小孩子就不必多想了,以你们姜师父的实力,即使遇见了八阶的蛮兽,脱身也都容易。”
钟采顿时惊住:“嚯?姜师父这么厉害吗?”
桑云楚说道:“八阶珍兽虽然实力强大,但有智慧,自然能看出姜师兄的来历不凡,只是拿点东西而已,必然不会出来阻碍。八阶蛮兽没有智慧,并不如珍兽灵活,手段也大多凭借蛮力,姜师兄是可以越级斩杀的。”
钟采:“原来真这么厉害!师父你知道好多!”
桑云楚轻笑:“姜师兄是苍龙如今的门面,战绩也多,自然是名声远扬。不仅为师知道,任一位学院导师,也都见识过他的本事。”
钟采好奇地问:“难道……姜师父当众斩杀过八阶蛮兽?”
桑云楚微微摇头,但也稍微说了说:“只是将猎杀的八阶蛮兽带回来而已。”
钟采眼神更加明亮了。
桑云楚轻敲钟采的头,故作恼怒道:“怎么能在为师面前,露出如此崇拜其他导师的神色?”
钟采一点儿也没害怕,笑嘻嘻地说道:“老邬的师父厉害,我高兴嘛!”
桑云楚失笑,屈指又敲了敲他。
钟采完全没感觉到疼痛,可见他那师父是压根一点力气都没用上的。
师徒俩玩笑了几句以后,又说到了正事。
桑云楚说道:“你将路线画一画,为师会与姜师兄同去,也定会平安归来。”
钟采抬头看,见自家师父的确是风轻云淡,半点没有担忧的模样,又想了想,也就将心放下来。
也是,他该相信师父。
以师父的智慧,肯定不会做太过勉强的事儿。
毕竟就算真被其他人拿走,师父也可以使用他的绝佳丹术嘛!只是一门功法而已,师父出面,总不至于换不回来的。
·
师徒两个一边喝茶,一边又聊了一会儿。
钟采问道:“师父以前去过第九州?”
桑云楚回答道:“交流过丹术。”
钟采好奇地看着桑云楚。
桑云楚被他的小眼神逗乐了,就说道:“各州的交流不少,第九州相距十五州不远,丹师之间的交流也没有断绝过。为师为六级丹师时,曾经与学院中另几位师兄师姐前往第九州千草门赴会,也在第九州游玩了一段时日,采集了许多第九州特有的珍药。”
钟采睁大眼,追问道:“千草门?是丹师门派?”
桑云楚微微颔首:“第九州最大的丹师门派,门中有八级丹师。”
钟采纳闷:“最大的……只有八级的?”
桑云楚轻笑:“要想成为九级丹师,最低得是涅槃境修者,又要有极出色的丹师天赋,经过千锤百炼。这样的丹师,自然是少之又少。”
钟采悄悄开口:“那,咱们大陆上一共有多少位九级丹师啊?”
桑云楚竖起两根手指。
钟采惊呆了:“居然只有两个!”
桑云楚笑道:“通天尊者也不过只有十四位,两位九级丹师已经足够了。”
钟采深呼吸,更好奇了,试探地问:“有没有……丹尊前辈?”
桑云楚摇头道:“没有。”
钟采倒吸一口凉气。
桑云楚不疾不徐地说道:“我飞星大陆上的两位九级丹师,一位是普通丹师,一位是超凡丹师。”
钟采非常震惊。
居然最厉害的也只能炼制出九级中品丹药吗?!
但很快,钟采恢复如常了,说道:“也不要紧,师父以后肯定可以成为丹尊。”
桑云楚就笑了:“采儿对为师有如此信心?”
钟采果断说道:“那当然了!”
·
这可不是假话。
师父才化灵境就已经有了半步丹皇的称号,还能炼制二十多种七级极品丹药,可见不仅天赋出众,还自我要求非常高!
可以想见,以后师父成为八级丹师后,必定也会是要打磨出很多极品丹药来的。
而师父根基这么扎实,九级时也不会例外。
·
桑云楚含笑,抬手又拍了拍钟采的头,轻声说道:“采儿也要努力。”
钟采对自己也是很有信心的,加上现在已经很亲近师父了,就小声却笃定地说:“师父,我以后也要成为丹尊的!”
桑云楚眼中的光芒微亮,眉眼自然地舒展开,显然很是愉悦。
他说:“好,为师相信采儿。”
钟采又嘿嘿地笑。
桑云楚的笑容更加慈爱。
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弟子,真合他的胃口。
很多年轻的丹师就算天赋和实力不错,也没有这样的气魄。
不愧是他等了多年,才终于愿意收入门中的爱徒。
·
另一边。
邬少乾来到了姜崇光的山头,进入姜崇光的山洞。
姜崇光没有到处轰击拳头,而是抱着一坛酒,正在往嘴里灌。
酒香非常炽烈,弥漫在整个山洞里。
姜崇光整坛子地倒进肚子里,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就像他喝的不是酒,而是喝水解渴似的。
邬少乾招呼道:“师父。”
姜崇光对邬少乾不设防,闻言才发现他,转头看去,再抓出一坛子酒来,丢了过去。
邬少乾接住。
坛子是封死的,没有泄露出什么酒香。
但他见过的好东西也不少了,从坛子的质地上可以判断,里面装填的起码是五级以上的酒水。
邬少乾平静地说:“级别太高,弟子没法喝。”
姜崇光打了个呵欠,随口说道:“那就先存着,能喝的时候随时喝。”
邬少乾就真的收了起来,然后走过去,坐在了姜崇光的身旁。
姜崇光随手把空坛子丢开,开口道:“什么事儿?”
邬少乾直接说道:“师父可以杀死八阶蛮兽吗?”
姜崇光豪爽道:“没问题!”
邬少乾也没跟师父客气,直接把得到消息、想给阿采找到后续功法的事儿说了。
姜崇光依旧豪爽:“小事儿!什么时候要去,招呼一声就行。”
邬少乾微微地笑:“多谢师父。”
姜崇光摆摆手,说到另一个话题。
“你现在正忙于积攒天阳之气,钱够不够花?不够就说话!”
邬少乾笑道:“弟子够用的。”
姜崇光也不啰嗦:“那行。”
邬少乾有几个秘技上的疑难,一一问了出来。
姜崇光也一如往常那样给他讲解。
邬少乾总是一点就通,并不需要姜崇光花费太多唇舌,正是十分适合他的弟子。
姜崇光偶尔也示范一二,很是给了邬少乾一些灵感。
师徒两个这样交流了一会儿。
等邬少乾没有疑难以后,才又都坐下来。
邬少乾又询问道:“师父知道九曲城?”
姜崇光说:“知道,知道!你那小道侣的师父以前去过第九州,那次我带着一群化灵同门过去护送。那群丹师到处跑,我也跟着跑了几段。”说到这他一拍脑袋,“你问的那个九曲城,就是第九州的!”
邬少乾露出恍然的神色,说:“难怪师父知道了。”
姜崇光态度还是很随和。
邬少乾又说:“阿采也去找桑师父帮忙了。”
姜崇光依旧很随意地说:“我肯定护着点他。”
邬少乾一笑:“多谢师父。”
姜崇光再次摆手。
·
依旧是邬少乾先从姜崇光的山洞里离开,到梅家山脉那边,等待自家阿采。
桑云楚总是可以提前察觉到邬少乾的到来,所以如果不是正在讲解什么丹术上的疑难,也不会刻意多留自家徒弟。差不多就放人了。
这次师徒俩正在闲聊,没什么正事儿,桑云楚干脆让傀儡将邬少乾也带进来。
·
邬少乾跟随傀儡,一路进入炼丹房。
抬眼间,他先看到了钟采,然后才礼貌地对桑云楚行礼,唤道:“见过桑师父。”
桑云楚笑道:“随心坐吧。”
邬少乾就很随心地坐在了钟采的旁边。
钟采笑着说道:“师父说要跟姜师父一起去的,老邬,姜师父那边怎么样?”
邬少乾回答道:“师父说会看护桑师父。”
桑云楚挑起细眉,说道:“只怕是姜师兄又嫌弃我实力低微了。”
邬少乾看出桑云楚的调侃,就只是又笑了笑,说道:“师父是很注重同门情谊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有点静默。
不知怎么地,就突然想起了当初钟采和邬少乾受气,结果姜崇光直接把人家山头干碎的事儿。
也想起了……被从天上打到地下,再从地下打回天上的罗子潇。
·
几人换了个话题。
桑云楚情绪稳定,声音温和:“对了,这一次去九曲城,你们两个想不想也去看看?”
钟采一愣,看向邬少乾。
邬少乾也刚好看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其实都是在询问对方的意思。
钟采说道:“有点想去。”
邬少乾一笑:“想必师父也不会排斥多出一个我。”
桑云楚就说道:“回头我去跟姜师兄商量。”
钟采兴高采烈地说:“那就等师父消息!”
桑云楚眼神颇为慈和:“就在近几日。”
钟采高兴道:“好!”
邬少乾在一旁瞧着这一幕,眉眼也温柔起来。
·
逍遥峰,水牢。
是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布满了封锁的阵法。
山洞中央是一个水池,里面蒸腾着猩红色的池水,弥漫出刺鼻的气息。
而水池里面,正泡着一个面貌年轻的修者,四肢都被禁锢住,也没入水底。
只有一颗脑袋,漂浮在水面上。
乍眼看去,还当是这里只有这么一颗人头呢。
但仔细一看又可以发现,这脑袋上的五官有些扭曲,不过确实还是连接着一个活人的。
这人似乎已经努力控制情绪了,却依旧没忍住,时不时双唇张合,似乎是在骂什么脏话。
突然间,池水涌动!
那些猩红池水极快地往上攀升,迅速淹没了这颗人头。
只有水面上,发出一些咕噜咕噜的水泡声。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猩红池水才又退去。
重新露出这颗人头来。
人头上的神情很憔悴,分明是很受到一些苦楚。
也是这时候,山洞紧锁的大门被“吱呀”推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轻盈的脚步声。
一位身形窈窕的高挑女子走过来,手中拿着一条布满了倒刺的鞭子。
高挑女子走到了池边,看着池水中泡着的那人,露出冷笑。
“孙师弟,我今儿又来让你快活快活。”
池面上的人头怒目看来,张口就要还嘴,奈何本身处于水池里,一说话就会呛满喉咙。
高挑女子才不跟他客气,高高地扬起鞭子,就瞬时朝他抽了过去!
一瞬间,人头的面上出现了许多血洞!
人头发出一声惨叫,闭上了眼睛,露出痛苦的神情。
高挑女子接连挥鞭:“孙师弟,你也该有点气魄,这么惺惺作态干什么?这么一池子的宝药给你泡着,但凭你有什么样的伤势,也会迅速痊愈。”
人头狼狈地躲闪,却是身法迟钝,根本躲避不开。
高挑女子起码抽了人头几十鞭,到自己觉得差不多了,才施施然离开。
人头没有了新伤势,就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到之前的模样。
只是,疼痛却是始终存在的。
人头的脸上也没露出什么如释重负的神情,而是十分警惕。
果然,也就盏茶时间后,有一个健壮汉子走进来,手里拿着的是一根木棍。
……也来殴打这颗人头了。
打够了壮汉也走了,人头痊愈,很快又来了一位。
仍旧是继续折磨人头。
人头也还是必须承受……
就这样一位又一位,起码十多位。
人头几度都是奄奄一息了,但又很快被池水的药效给拉了回来。
·
这泡在血池里的,正是孙掌天。
因为他闹出的那些事儿,导致罗子潇丢面子、整个逍遥峰一脉丹药短缺,引起了峰中上下几乎所有弟子的不满。
尤其是那些急缺丹药的,却根本拿不到,对自己的修炼都有影响!
这一切,只因为孙掌天搞事!
许多逍遥峰弟子也是很想将一切都推到桑丹师的严苛上的,可他们也不是傻子,稍微想想就知道这完全是情理之中的——桑丹师的独苗弟子被他们逍遥峰的弟子羞辱,结果桑丹师还给逍遥峰提供丹药,那岂不是以后人人都可以踩一脚,可以随便招惹了?
所以最终被人厌恶的,就多是孙掌天。
·
罗子潇将孙掌天囚禁起来,原本也只是收走孙掌天身上的资源,在周围布置绝天阵法,将四面八方涌现的天地之气都拦截在外,让孙掌天半点也无法吞吸而已。
其他的弟子们固然很厌恶孙掌天,却也就是闲言碎语和对他多有责骂,并没有真的折磨。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一位很受众多逍遥峰弟子喜爱的师姐因为没能拿到所需的丹药,而在突破的过程中没能扭转颓势,直接死了。
这一刻,很多爱慕这位师姐的男女弟子都愤怒起来。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切事件的罪魁祸首孙掌天!
于是,这些男女弟子就一起找茬去了。
·
最初的找茬,也就是弟子们施展一些秘技、使用一些玄器,隔着修炼室的大门,对着孙掌天攻击。
当弟子们看到孙掌天狼狈躲闪的时候,心里就很痛快。
然而有一天,有一位悬照弟子使用玄器的时候拿错了东西——是一件他某次奇遇中从遗迹里挖出来的、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宝物。
他顺手朝着孙掌天比划,发现没有自己想到的反应,才发现拿错。
但也是这时候,却有尖锐的爆鸣声破空而出,瞬间传遍整座逍遥峰!
就连还在努力调节心情的罗子潇也发现了,而他见多识广,对于这种警兆颇有了解,几乎是立刻就闪身而去,来到了禁闭室外。
那位“吵醒了”整个峰头的弟子已经匆匆将那宝物收了起来,尖锐的爆鸣其实也只有一刹那而已。
罗子潇沉声问:“刚才谁弄出的动静?”
那弟子半点不敢隐瞒,连忙再次取出那宝物,又快速地解释前后缘由。
罗子潇再看向孙掌天的神色,就从嫌恶,变成了真正的冷酷。
·
这件遗迹宝物,为上古流传下来的。
它没有太多的用处,只是一件特殊的鉴定之物。
可以找出夺舍他人身躯的邪门修者!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确实可以辨认。
只是这玩意即使在很久远以前也不多见,而且它的使用寿命非常低,用不了几次就会折损。
·
这个世界的修者主要就是通过伴生宝物的配合,不断地打磨自己的魂魄,直到元魂跟伴生宝物融为一体,又是伴生宝物、元魂的共同修炼。
不论是元魂还是伴生宝物,跟修者的身躯是有一定联系的,但这样的联系并不紧密。
有一些修炼法门比较邪异的修者,当自己的身躯已经消亡后,并不会跟很正派的修者那样竭尽全力搜集宝药,合理地重塑肉身。
他们往往会利用秘技,直接挑选合适的肉身进驻。
到那时,不仅元魂又有了安置的地方,就连原身拥有的伴生宝物也会被侵吞。
……简而言之,哪个邪门修者夺舍成功后,他如果原本的伴生宝物是低等级的小刀,而被夺舍者的则是高等级的长剑,那么顺利取代他人身份的邪门修者对外显示的还是自己的伴生宝物为高等级长剑,实际上伴生宝物依旧是小刀,而且还会缓慢吞噬原身伴生宝物的灵性,稍微提升品级。
·
那遗迹宝物发出那样的警报,就是提示峰中有擅长夺舍的邪门修者。
它检验的原理,其实是神魂跟身躯不匹配,以及伴生宝物的品质下降。
尖锐爆鸣越激烈,就说明夺舍者越邪门。
·
罗子潇的为人处事再怎么有各种毛病,却也还是个有底线的强者。
因此,对于这类夺舍之人也更加深恶痛绝!
同时他还立刻心疼起来——
心疼被夺舍的那个原本的天才。
要不是被孙掌天夺舍,罗子潇找到的就会是原本的天才,也能收到一个起码不会给逍遥峰惹来这么大祸事的弟子。
只要好好教导,说不定那弟子是可以完成他的一点小遗憾的。
可现在,都被孙掌天给毁了!
罗子潇在心里不断思索着他已经知道的、拥有这等法门的邪门修者,但他们近几年都没怎么死,一两个死后已经夺舍的,也早就被抓出来了。
所以他判断,这孙掌天应该是外州潜入的。
罗子潇当时就沉下了脸。
他很怀疑,孙掌天拜入他名下后对他百般讨好是另有目的,之所以会在暗擂中搞事,也是故意的。
而且现在想想,尽管学院里也有一些古古怪怪的修者、凉薄冷血的修者、其他各种缺陷的修者……但也就是有人干出过跟孙掌天类似的、一边羞辱人玩儿一边撒钱。
可是,并没有哪个弟子将无冤无仇的、被他坑死的修者尸身喂珍兽的。
珍兽有灵性,给它喂食人的血肉的确会给它增加凶性和战斗力,但是时间久了很容易就会将那灵性污染,让它变得如同蛮兽一般!
而且,脑子稍微正常的,都不会用自己的同类来喂养其他品种的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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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子潇更确定了。
只有那种穷凶极恶的邪门修者,才会这么干!
而且,这么干的时候一点异常情绪都没有,非常地理所当然。
对这样的邪门修者而言,身躯是可以随便更换的,散修们死后的躯壳而已……恐怕如果不是已经夺舍成功、多少得顾着点苍龙学院,孙掌天或许根本就不会用死尸喂养珍兽了。
他肯定会直接用活人!
·
罗子潇已经非常丢脸,并不想对外承认自己被邪门修者欺骗、还收为弟子了,他对邪门修者的具体来历也没什么兴趣。
他只想弄死这邪门修者,掐掉自己的污点!
不过,要想真的把人杀死,那就一定要连伴生宝物都毁去——起码得在火焰里反复灼烧上十次。
孙掌天已经凝聚元魂,但幸好还在积攒天阳之气,没有给宝物开光。
照道理,他的伴生宝物也依旧是脆弱的,可以直接一掌毁去。
但夺舍之人要想达到能夺舍的标准,最低也得是跟伴生宝物融合了的,也就是融合境修者。
罗子潇觉得只拍一掌可能破坏不了那达到了九级的伴生宝物,也不想阴沟里翻船,于是就翻阅典籍,找到了一个方子。
他不惜耗费库存,还派人去交易殿换取了不少资源。
接着,他仔仔细细地布置出这样一口血池。
·
罗子潇将孙掌天投入血池,瞬间就封住了他的全部行动力,也封住了他开口说话、煽动人心的能力。
血池的能量会不断进入孙掌天的体内,不断地侵蚀他的伴生宝物,也侵蚀他的元魂。
再过上一些年月,孙掌天也翻不了身。
等他的伴生宝物没了,被宝物护着的元魂也会马上就没。
也才是剪除了这个心腹大患。
·
罗子潇直接宣布,经由调查,孙掌天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从此幽禁在水牢里,从此不能出来,直到孙掌天彻底死亡,也持续封锁那水牢山洞。
有些对孙掌天恨到牙痒痒的逍遥峰弟子就不再忍耐。
既然孙掌天再也无法翻身,他们的报复自然就更加猛烈,尤其是发现血池能恢复伤势的妙用,他们就更是毫不犹豫了!
罗子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单纯只用水池浸泡,磨损九级宝物的效率其实非常低,可如果孙掌天不断受伤,疗愈功能就会随着血水进入孙掌天的体内,加快磨损的速度。
孙掌天,自然就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
事情的变化太快了。
孙掌天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
甚至……因为他没能完成任务,即使体内有主系统的标记,主系统也不会将他拉回去。
他没救了。
这简直让孙掌天心生绝望。
尤其当他发现体内伴生宝物的气息在不断削弱的时候,他连最后那点在本世界修炼为强者、延续寿命的希望也没了。
孙掌天难以置信。
攻略过无数世界,他居然这么容易就折在了这个世界中!
同时,他也产生了一股深深的悔意。
要是不贪图管理员权限就好了。
他就还可以去其他简单点的世界中攻略,能活得更长久,继续潇洒人生。
而现在……
孙掌天每天都想痛骂,但什么也做不到。
夜深人静、没有折磨他的那些人存在时,在他的内心深处,也难免有更多的悔恨。
他还是太大意了。
玄幻世界的手段极多,又有这么可怕的强者,世界意识都已经恐怖到能拦截他的系统金手指了,他怎么还敢那么张狂?
以往他能不被强者发现他是夺舍者的身份,是因为系统带着主系统的力量替他遮掩——那些世界比主系统弱小,只是占了本土便宜而已!
可这次,别说主系统的力量压根没进来了,就算真进来了,他也不能轻易冒头啊!
孙掌天的初始气运是不足的。
他本应该低调修炼,按照所有普通天才修者一样,还要尽量躲避强者的视线,避免被发现端倪。
这样一来,世界意识才不会太注意他。
而孙掌天却直接进入苍龙学院。
这可是气运强势之地!
孙掌天应该要通过种种方式增加自己气运之后,才慢慢地显露出来,循序渐进。
这样,他在世界意识的注目下,有大量的气运为掩护,才不会显得那么刺眼。
·
但是,再多的后悔都没用了。
孙掌天只能日复一日地受折磨,直到生命终结。
而每次的折磨中、每时每刻中,他对钟采和邬少乾的恶意都在增加。
·
所以,哪怕孙掌天对钟采和邬少乾的恶意已经达到了顶点——也就是简直可以破百的程度,天眼镜子也始终没有将他的名字送到恶意榜上。
他根本已经半点威胁也没有了。
甚至……
也因为主系统的规则限定,所有攻略者进入新世界后,都无法跟土著透露出世界剧情来。
这是为了防止暴露主系统。
毕竟,不是每个攻略者都很聪明,也不是每个攻略者都不会心软。
·
孙掌天这边的事,早就被钟采和邬少乾抛到脑后了。
两人从桑师父那里回去后,就开始整理行囊。
他俩还一起去了一趟万典塔,寻找关于第九州的资料。
虽然这次跟师父们一起,不过他们多了解一点,也没坏处。
也可以做一些准备。
·
没两天,桑师父的傀儡驾车而来。
钟采拉着邬少乾上车,问道:“师父们在哪儿等着呢?”
傀儡回答道:“桑丹师正在姜导师的宅邸之内。”
钟采扬扬眉毛。
姜师父的宅邸啊……
他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喜好享受、衣衫华美的桑师父,正跟姜师父一起坐在石头上喝茶?
姜师父会招待桑师父喝茶吧?
可就算招呼了,那画面也实在是……
有点怪怪的?
·
邬少乾握住钟采的手,揉了揉,笑问:“阿采,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钟采眨眨眼,凑到邬少乾的耳边,对他小小声地说了说。
邬少乾忍俊不禁:“的确有点。”
钟采乐了:“对吧?”
两人都有点兴趣,吩咐傀儡速度再快点。
傀儡果然加速。
空中平稳,车速再快也不打紧。
没过多久,两人一傀儡就都顺利抵达了姜崇光的石头山。
·
钟采跳下宝车,牵着邬少乾的手,就要一起往山洞里蹦跶。
正在这个时候,他又听到了自家师父的声音。
“采儿,往这边来。”
钟采转过头,循着声音的来处看过去。
……有巨大的山石遮挡,看不见啊。
邬少乾已经放出了魂念,迅速找到了地方,不由笑了:“阿采,绕过去。”
钟采“哦”了一声,还是拉着邬少乾,往那边的方向走。
绕过一块山石,再一块,再……
七拐八弯以后,两人看到了一座岩石打造的石头亭子。
亭子很大,起码能容纳十几个人躺下,整体也比普通的亭子要更高,颇有些棱角,显得有些粗犷又大气的美感。
里面的石桌四四方方,就像是直接用一块岩石给开凿出来的。
石桌两边的石凳上,各坐着一位面貌年轻的修者。
这石凳也像是直接用石头劈砍而出,很稳当,但不规则,有点凌乱野性之美。
·
桑云楚坐在右边,果然跟以往一样,是端着茶杯的。
左边自然就是姜崇光。
此刻,他高大的身躯还算规矩地坐在石凳上,将那偌大的石桌都衬得娇小起来。
……当然,也就衬得桑云楚更加地……小巧?
更有意思的是,姜崇光的手里也端着个茶杯。
这茶杯还是正常大小的,在他手掌里就很玲珑的样子。
·
钟采和邬少乾远远瞧见,都有点古怪的感觉。
怎么说呢……
这应该是挺违和的,但大概是姜师父和桑师父的神态都太正常了吧,所以又挺和谐。
其实桑师父并不是矮个子啊,只是姜师父太天赋异禀而已。
钟采笑嘻嘻地看向邬少乾,稍微地眉飞色舞了一下——我就说两位师父坐在石头上喝茶吧?
邬少乾回以笑容——阿采说得对。
·
桑云楚笑道:“还愣着干什么?”
钟采连忙拉着邬少乾,一溜小跑过去,纷纷向两人行礼。
“师父,姜师父!”
“师父,桑师父。”
两位师父听见,都挺和气地答应一声。
姜崇光是个行事果断的,直接说道:“咱们这就走吧?”
桑云楚稍微举杯,笑着说道:“姜师兄的茶水甘洌,浪费可惜了。”
钟采性子活泼,看了看自家师父手里的茶杯——茶果然还有半杯呢。
姜崇光愣了愣,这小白脸师弟还挺喜欢这茶?
他干脆说道:“要不你先喝完?”
桑云楚看了眼姜崇光随手搁在石桌上的茶杯。
姜崇光:“……”
他将茶杯拿起来,一口把里面的剩茶给喝干净了。
桑云楚也喝了茶。
姜崇光一抹嘴,看向桑云楚,意思就是,这样行了吧?
桑云楚笑了笑,说道:“姜师兄,请吧。”
·
钟采和邬少乾瞧着,没开口,都觉得挺有意思。
这时候,姜崇光抬手,放出了一艘颇为华丽的飞舟。
……样式有点不像是他会收藏的东西。
姜崇光倒是很随意,爽朗地说:“你们炼丹的应该想要这种吧?咱们走!”
桑云楚笑道:“姜师兄有心了。”
钟采和邬少乾对视一眼,只跟着两位师父,登上飞舟。
第133章 取得功法
虽然说是第九州与第十五州相距不远,但州与州之间嘛,即使“不远”,也有好几百万里了。
如果钟采和邬少乾自己驾驭三级玄器前往,起码得花费近一年的时间,而现在直接就是由姜师父亲自操纵的七级飞舟……只需要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以抵达了。
三级和七级的差距,就能达到这样的地步!
·
飞舟上。
姜崇光和桑云楚在下棋。
钟采和邬少乾……也在下棋。
不过钟采性子直来直往的,压根不怎么喜欢这玩意,只是看师父们很安静,就也跟老邬一起这样打发时间——但并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他时不时地就停下来思考棋路,往师父们那边瞅一眼。
邬少乾瞧着好笑,知道阿采摆棋盘只是装模作样呢,就也慢慢地落子。
钟采对自家老邬做口型——我还以为姜师父的性子不会下棋。
邬少乾挑眉,没做口型,而是魂念传音。
【桑师父想下,师父不下也得下。】
钟采好奇,继续做口型——姜师父为什么要听师父的?
邬少乾微微一笑。
【师父这个境界了还想求丹药,就得给桑师父面子。】
钟采想想也对,比了个拇指。
邬少乾明白他的意思,笑意更深。
【师父没我幸运,等我真正需要高等级丹药的时候,都可以靠着阿采的。】
钟采用大拇指搓一下自己的鼻头,得意地抬起了下巴。
可不是吗?他实力已经快追上来了,还可以尝试越级炼丹,老邬的丹药他都可以包圆儿了!
·
桑云楚慢悠悠地下棋,棋子已经彻底将姜崇光的包抄。
姜崇光对下棋倒是不讨厌,但是棋子太小,拿起来麻烦,也不怎么喜欢。
不过一如邬少乾说的那样,虽然嘴上桑丹师心里小白脸的,可只要是桑云楚提出的要求、或者要雇人帮采珍药的时候,只要有时间,他都一定会配合。
下个棋打发时间而已,就不算个事儿。
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桑云楚每下棋必然会赢,姜崇光也是输得极其之快。
每次都过不了一盏茶的时间,姜崇光就已经被“杀”到落花流水了。
·
桑云楚微微叹息:“姜师兄短短半个时辰,已经输给我七次了。”又幽幽说道,“可见是没有用心。”
姜崇光果断地收拾棋子,将棋盘重新整理出来,肃然说道:“是桑丹师棋艺高超。”
桑云楚抬眼:“果真?”
姜崇光:“骗你做什么?”
桑云楚这才满意:“姜师兄棋艺普通也无妨,多下几盘就练出来了。”
姜崇光也没意见,爽快地说:“行!”
两人又继续下棋。
·
钟采看一眼,有点纳闷,无声地说——老邬,我虽然不怎么会下棋,但也能看出来,桑师父那棋艺不行啊,臭棋篓子!
邬少乾嘴角微抽,倒是理解了。
【反正姜师父更菜。】
钟采就点点头,也对。
他还是没忍住来了一句——桑师父,又菜又爱玩。说不定就是因为姜师父更菜,桑师父才总抽时间虐他这个“菜”。
邬少乾忍了又忍,才勉强没有笑出声来。
·
徒弟们眉来眼去地在怎么“笑话”师父们,师父们是没有理会的。
小情人之间调情,桑云楚和姜崇光只当都看不到。
只是偶尔中,桑云楚耳尖微动,会轻轻地笑一笑。
姜崇光不懂,但不重要,他又输了,赶紧收拾棋子。
·
飞舟既快又平稳,极速地穿越了千山万水。
路途中经过再多的深山老林,遇见再多的蛮兽珍兽,但本能驱使之下,飞舟威压磅礴,它们也都不会贸然蹿出拦路。
因此,这一路非常平顺。
没多久,飞舟的速度放慢下来。
这一次,是桑云楚将棋盘、棋子都收了起来,温声说:“到了。”
姜崇光站起身,招呼两个小辈道:“走了走了,还愣着干什么?”
钟采已经是随便拨弄棋子玩了,见状也是匆忙收拾残局。
邬少乾快速帮忙。
两人走到师父们的身边。
钟采感叹道:“还真是太快了啊!”
桑云楚笑道:“这可不是姜师兄最快的飞舟。”
姜崇光也没反驳,说道:“活得久了,这玩意也不少。手头的确有一艘八阶的,能比这个快十倍。”
钟采睁大眼:“那岂不是只要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桑云楚微微点头。
姜崇光很坦白:“也不赶时间,不然也能直接用上。”
·
飞舟已经悬停。
师徒几个一边说话,一边走了出去。
钟采站在甲板,朝下面看。
邬少乾走在他的旁边,呈现出一个将他保护着的姿态。
这里直接就是一片苍茫巍峨的山脉,一条条地铺开,就好像一头头巨龙。
正是九曲山脉。
一眼看去,那山脉铺开的巨龙,仿佛也有九条,尽显峥嵘之态。
山林之内,不时能瞥见一些非常庞大的身影,分明就是等级很高的兽类——它们之所以显现出这一鳞半爪的,往往只是因为它们懒得移动、正在顺口捕猎。
但很快,那些巨大形影又消失了。
桑云楚笑着问道:“可还能记得路线?”
钟采毫不犹豫,拿出一张地图。
桑云楚细眉微挑。
姜崇光则是将那地图拿过来,“啪”地一下灌注了不少玄力进去,将它铺展开来。
地图悬停,将路线的大致走向显露。
桑云楚也抬眼看来。
这两位师父都只是一瞥,就全然记住。
钟采也早就跟自家老邬一起记下来了,见师父们也看完,就小心收起地图——他和老邬可是比比划划了好久才顺利画完呢,得留着纪念一下!
姜崇光对桑云楚说道:“我们往那边去。”
桑云楚笑道:“姜师兄请。”
姜崇光心念转动,操纵飞舟,朝着东北方向飞去。
·
飞舟的震慑力依旧很强,但毕竟这里有八阶的兽类,也不能太过嚣张。
因此,这飞舟的行进总体还是低调的,也随着地图的指引,很顺利地来到了一条较为粗矮的山脉,在其中找到了一座形似手掌的山峰——只有三根指头的那种。
其中两根手指之间,再靠下面数丈,周围还有多种茂密林木。
洞口挂着不少藤蔓,隐约镌刻着一些阵法纹路,还跟洞中的某些力量呼应……应该是早年这里就布置了阵法,至今还在运转。
眨眼时间,钟采、邬少乾并两位师父,都站在了山洞前面。
阵法纹路更加清晰了。
钟采辨认了一下,说道:“五级阵法吧。”
邬少乾也是有些了解的,点头附和:“的确。”
姜崇光没有废话,一拳打出!
桑云楚则在弟子、弟子小道侣身上布置了一道防御。
事实证明,桑云楚的举动很贴心。
姜崇光那一拳过去,冲击四溢,而洞口显露的阵法纹路却是迅速崩溃……就连整个山洞都赫然摇晃起来,还有很多碎石飞溅……统统都朝着众人来。
这些横流的冲击力,碎石的攻击,携带的力量可都非同一般,直接崩死三四级层次的修者是轻而易举。
虽然钟采和邬少乾防御手段多,肯定不会被崩怎么样,但碎石头砸过来也还是会有点狼狈的。
但桑云楚这样一来,就连狼狈都不存在了。
钟采立刻朝自家师父感激笑笑。
桑云楚也笑了笑,有些调侃地看了眼他小弟子与邬少乾牵着的手。
钟采完全没有不好意思,还高高兴兴地抓着自家老邬的手,给师父晃了晃。
桑云楚顿时失笑。
而姜崇光轰击一拳后,回头看到的就是剩下三人都在笑。
姜崇光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再看看那半塌的山洞。
他刚才那一拳很好笑?平时他不都这样吗?
桑云楚察觉到姜崇光的疑惑,也没解释,只推了推他的肩,说道:“姜师兄先请?”
姜崇光原本也不在意一些琐事,听他这么一说,直接将刚才的疑问抛到脑后。
他答应一声,真的率先朝山洞里面走去。
·
山洞还是挺大的,里面的各种洞窟套来套去,石头岔道七拐八弯,搞得跟钟采上辈子小时候看动画片时瞧见的妖精洞府似的。
各处都是黑漆漆。
到底是年代很久远了,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光亮,可谓伸手不见五指。
桑云楚一拂袖,已经有一颗明亮的珠子悬挂起来。
姜崇光脱口而出:“蛮鲛灯珠?”
钟采好奇地问:“什么是蛮鲛灯珠?”
桑云楚说道:“深海蛮鲛的眼珠,取出来打磨以后,不论去往什么地方,都可以散发光亮。”
钟采努力地想了想,迟疑道:“蛮鲛是什么样的蛮兽?我怎么好像没听过……”
桑云楚回答道:“生活于深海之内,身高、外形都与人族很相似,但都有数尺长的鱼尾。”他顿了顿,“面貌很丑陋。”
钟采一愣,这怎么听起来这么像鲛人?
不过在他的印象里,鲛人的传说有很多种的。
有的传说里根本只有女的;有的传说雌性美而雄性丑;有的反过来,雄美雌丑;有的在面貌美丑说法不同的时候,还传言雄性温顺雌性凶暴——或者也反过来。
但那也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这个世界的蛮鲛,怎么就“蛮”了?
不管哪种传说里的鲛人,那都不会是完全没有灵智……的吧?
应该……不是同一种生物吧。
·
钟采好奇地问:“师父,既然都说像人了,为什么不是另划分一个种族,而是直接用蛮兽称呼?”
桑云楚扬眉:“自然是因为它们毫无神智,与蛮兽一样暴虐,喜好攻击其他各类生灵。与其他蛮兽的无差别捕猎不同的是,它们可能也正因为自身外形原因,格外喜好吞食人族的血肉,每逢遇见人族,都必然要疯狂扑杀,马上放弃其他猎物。”
钟采:“嚯。”
桑云楚笑了笑,说回蛮鲛灯珠本身。
“蛮鲛在深海中生存,眼珠与其他蛮兽有所不同,能直接照见附近的景象。不过也因为蛮鲛生存于深海,很难捕杀,而且只有在杀死蛮鲛刹那取出其眼珠并且炼制,才能形成蛮鲛灯珠。”
“那蛮鲛族群非常壮大,潜力也高,最多能达到八阶。”
“而且,只有五阶以上的蛮鲛取眼,才能作为这类灯珠的炼材。”
钟采震惊:“那这灯珠,起码就是六级层次的照明灯了?”
桑云楚笑而不言。
姜崇光也还挺喜欢钟采的,就主动解答了:“是七级的。”
钟采更惊讶了,忽而想起什么,又问:“除了照明以外,可还有其他的用处?”
桑云楚笑道:“还可以避水。不过……”
钟采追问:“不过什么?”
桑云楚说完后面的话。
“不过蛮鲛眼珠即使经过炼制,也散发着蛮鲛族群本身的气息,可以让一定范围内的蛮鲛全都感知到。活生生的眼珠变成了灯珠这样的死物,而死物的气息要晦涩一些,几乎是明晃晃地通知了族群,有族人在外被杀死!自然,就会有蛮鲛纷纷过来,对灯珠的主人进行围杀。”
钟采恍然:“所以要不是艺高胆大的,就别用这灯珠避水为妙。”
这不就还是除了照明以外,等同于没有其他作用吗?!
要说鸡肋吧……好像也不是,起码这玩意是不受任何外力的影响就会发光。
那么,这玩意应该就属于“奢侈品”范畴了。
主打就是一个收藏珍稀物品,适当的时候拿出来装逼就好。
钟采想到这里,悄悄地再问:“师父,还有谁会买这个啊?”
桑云楚也悄悄地说:“凡是有点出息的六级丹师,人手一个。”
钟采:“……”
嚯!这又是万万想不到!
所以,如果他现在就想办法搞到一颗蛮鲛灯珠,是不是时髦值一下子就拉上去了?
这玩意,真就是丹师们很喜欢的奢侈品吗?!
桑云楚看看钟采的脸色,察觉到他的想法,笑着又轻拍他的头。
旁边,邬少乾一直拉着钟采的手。
现在这一刻,他的手指紧了紧,又揉了揉。
钟采早就习惯了,本能地反手也握紧。
邬少乾微微地笑。
·
有了灯珠照明,往地图上指引的位置前行就更容易了。
桑云楚也一边想一边说,又讲了一些关于蛮鲛的事。
“蛮鲛没有智慧,却可能是因为喜好吃人而下意识地进化为这样的形态,所以它们也能下意识地在特定时期伪装为人族的模样,引诱人族上当,进行捕猎……”
·
之所以钟采并不知道蛮鲛,是因为他的传承里面,本身也没有关于蛮鲛的介绍,而万典塔中的杂乱游记之类虽然也很多,一时半会的也看不完。
而且,蛮鲛本身就没有药用价值。
这种蛮兽外表真的很像人,但如果再多看几眼,也能发现,这玩意再怎么形似,也真的不是人族分支。
蛮鲛的五官丑陋,其分布很奇怪,根本与人族不类似,所以摆在一张脸上,乍看只是觉得丑,细看就会感觉很是违和——感觉就像是因为生长在深海里,又没有暴露在人前,所以随便长长的意思。
至于它们彼此都能把对方看得一清二楚的事儿……
这不重要,反正大家一起丑嘛,要真出现个好看点的,那才叫违和。
蛮鲛的身上遍布鳞甲,也是乍看过去好像是人族穿着铠甲似的,而实际上,这些鳞甲都是直接长在它们身上的,很多尖锐的突刺密密麻麻地遍布在鳞甲处,充满了危险的感觉。
它们那长长的鱼尾也半点不脆弱,除了鳞片非常坚硬以外,边缘处也密密麻麻地长了很多坚硬的利刺,让人觉得,只要它一尾巴扫出去,那破水的声音、那恐怖的威力,都是非常恐怖了!
所以……
很明显了。
没有药用价值的蛮鲛,拥有的,是很强大的炼器价值。
·
姜崇光和邬少乾师徒俩都没说话,就听着另一对师徒聊天。
几人步子不慢,没过多久,就一起找到了那个山洞。
钟采看了看洞中的情况,跟他和老邬在镜子里瞧见的一模一样!
那具坐在石床上的尸骨通身莹白,好像是玉石雕刻而成似的,还颇为美观。
尸骨上一点血肉都没有了,而骨头架子中也没带着什么好东西,有且仅有一枚芥子戒,就扣在他右手的食指上。
桑云楚张开五指,轻轻一抓。
刹那间,那只芥子戒就被吸引而来,落在桑云楚的手里。
桑云楚魂念一扫,随手将芥子戒丢给钟采,笑道:“功法不在这里,其他的你收着吧。”
钟采意念沉入芥子戒,检查里面的东西。
……好穷!
明明尸骨生前应该是一位筑宫境的强者,但是芥子戒里面已经几乎没什么资源了。
就连筑宫修者最常用作货币的下品玄石,也就只有四五万而已。
钟采顿了顿。
其实四五万对他和老邬而言也不算少,只是这家底放在筑宫修者身上,就真的显得他很穷。
自己“看”过后,钟采也让邬少乾看看。
邬少乾魂念看完,还是交给钟采收着。
两人都知道,这里面必然是没有《五行五星经》的,但是,他俩却从中发现了其他功法。
取出功法翻阅一二后……
很奇怪。
据他们所知,《五行五星经》的上限起码也该是涅槃,而这本功法却都顶多只能达到六级层次。
原本两人在镜子里察觉不到,但近距离看过尸骨后,就能发现,尸骨的气息很不相同——他所修炼的根本就不是《五行五星经》!
那么,这位前辈所修炼的,莫非真就只是芥子袋中的功法?
《五行五星经》在修炼后是艰难了点,但潜力那么大,也不该轻易放弃吧……
·
钟采和邬少乾都是有点纳闷的。
桑云楚的魂念,则已经迅速地扫过整个洞穴。
姜崇光同样如此。
偶尔两人的魂念撞上了,也就迅速交换一些发现,再快速地移开。
·
钟采早就知道在哪了,但是再怎么说自己是从外面得到消息,也不好连具体的藏点都一清二楚吧?
虽然现在已经是很明显了……却也还是遮一遮为好。
邬少乾同样放出魂念,开始地毯式搜索、一寸寸地来。
钟采忍不住看了自家老邬一眼。
邬少乾朝他回以微笑。
·
这洞穴不算很大,两位师父都是随便就扫完了。
桑云楚走到尸骨前方。
姜崇光同样如此,抬手就要打碎……打开那块土地。
在桑云楚的示意下,这次姜崇光收敛了点力气。
毕竟,要是这也不克制,一不小心把那功法毁了怎么办?
那影响的可就是钟采的前途了!
也正是因为这份控制,一切都很顺利。
随着拳力的扩开,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坑,里面有一只芥子袋。
这芥子袋里面,空荡荡的,有且只有一本功法而已。
越发显得他很穷了。
钟采不知怎么地,还感觉到一种……这位前辈或许有些不甘,又有些释然,还有些期盼的情绪?
有点不懂。
桑云楚将功法取出来,交给钟采,笑道:“采儿,你瞧瞧,是也不是?”
钟采深呼吸,有点激动地接了过来。
功法刻在一块玉板上,要想查看就得意念深入。
但钟采没想到的是,居然被拦住了,只觉得玉板中一片迷雾,根本看不清内容。
邬少乾稍作思索,提议道:“阿采,运转前篇功法试试?”
钟采眼神一亮,立刻照做!
霎时间,属于《五行五星经》的功法气息流转,也在试图接近玉板。
玉板上划过一层光华。
接着,钟采就看清了里面的记录,神情有些微妙起来。
其他几人都瞧着钟采呢。
邬少乾关心道:“阿采,怎么了?”
钟采坦白道:“这里面只有后篇内容。”他补充,“就是接着我正修炼的前篇来的。”
邬少乾:“……”
桑云楚和姜崇光也是了然。
所以就很清楚了。
为什么那尸骨生前没有选择修炼手里更高等级的功法?
因为他根本打不开这个功法。
所以即使他非常想知道里面究竟记录了什么,是否会对他的修炼有帮助,都是一无所获。
所以在他快死了的时候,他也还是会很不甘心。
他很想知道玉板里面的内容,又因为自己研究多年无所得而感到不甘,同时,他很期盼以后有人发现他的尸骨,最终拿走玉板,分析出来……
·
钟采对这功法没敢细看。
毕竟这是他原本就已经在修炼的功法,对于更高深的部分是不能研究的,否则很容易叫他神智混乱。
但是,潜力级别还是可以看的。
钟采的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直指通天境!真的是直指通天境!”
邬少乾也立即笑道:“恭喜阿采。”
桑云楚、姜崇光见一切这么顺利,同样颇为欣慰。
钟采高兴极了,连忙将功法收起来,向两位师父感激地道谢。
桑云楚笑道:“你我师徒,还客气什么?”
姜崇光则是随意摆手:“谢你那道侣去。”
钟采顿时乐了。
·
东西到手,这里也没什么好停留的。
钟采想了想,看向邬少乾。
邬少乾微微点头。
于是,钟采取出了一块阵盘,布置在这洞穴之内。
修者倒是没必要非得入土为安,这位曾经的前辈已经在山洞里待了这么久,想必早就习惯了。
这块阵盘是六级封锁阵盘。
将它布置在这里,算是他和老邬的一点心意。
尽量给这位前辈一个清静的环境吧,尽量阻拦住其他外来的干扰。
桑云楚见到,眼中含笑。
姜崇光稍微挥手。
洞穴之外就飞来几块巨石,将这里围住。
·
师徒众人离开了这山洞。
桑云楚稍作思索,取出一颗丹药抛起。
这丹药转瞬化作了粉尘,弥漫在四面八方。
刹那间,草木疯长,朝着这山洞蔓延而来。
几个呼吸时间过后,浓郁的绿意就将这山洞包裹,将洞口遮掩起来。
一眼瞧来,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
接着,姜崇光再次取出飞舟。
一行人登上其中,由飞舟带着,一路朝着山脉之外飞去。
钟采早就将功法收起来了,这时则是问道:“师父,咱们现在就回去了吗?”
桑云楚笑道:“既然过来了,为师带你们去九曲城走一遭。”
钟采侧头笑问:“去长长见识?”
桑云楚笑道:“对。”
姜崇光和邬少乾都没有异议。
反正这一趟路程,就是由这师徒俩做主的。
·
才刚离开山脉,姜崇光眉头一皱,将飞舟停下。
钟采和邬少乾一起看向姜崇光。
桑云楚探出魂念,然后笑道:“是一位故人。”
姜崇光的眉头这才松开。
·
几人走出船舱,站在甲板上。
果然,飞舟行进路线前方的不远处,正虚空站立着一个紫衣的青年。
那青年的相貌中上,眉眼间带着几分傲气,别有一番气度。
不过,他在看到桑云楚的时候,神情就缓和了一些,还带上了一抹笑意:“云楚兄,既然来了九曲城,怎么不到我那里坐一坐?”
桑云楚笑道:“这不正要过去?原本还担心你刚好不在,我们几人就没地方住了。”
紫衣青年似乎心情不错,嗓音都温和了些,说道:“算你还是个朋友。”
桑云楚还是笑着,对他介一一绍道:“这次我并非独自过来,这几位是我弟子、弟子道侣与姜师兄。”又对身边几人说道,“这是我的故友,元一飞丹师。采儿,少乾,你们只管叫他元叔叔即可。”
钟采和邬少乾就都老实地叫了人。
元一飞诧异道:“云楚兄居然肯收弟子了?”
桑云楚说道:“自然是采儿值得。”
元一飞就来了兴趣,还要再问。
桑云楚将他打断道:“一飞兄,你莫非就在这里待客?”
元一飞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告罪两声,却又干脆地也登上飞舟,说道:“那就劳烦带我一程,咱们一起进去。”
此刻,姜崇光却没有立刻驾驭飞舟。
他的目光,落在侧面的某处。
姜崇光朗声说道:“那边的朋友,还不出来吗?”
桑云楚、元一飞都朝那个方向看去。
果然,那里走出来一个灰衣青年。
元一飞嘴角抽搐:“你也赶紧过来吧。”
灰衣青年一抬脚,果然就走了过来,同样站在甲板上。
元一飞立刻说道:“这位是我的道侣元炳,也是如今九曲城的城主。我们两人今天察觉到附近有异常的强大气息出现,为城中安稳,出来查看。”
·
两人本来是要一起出来的,但是元一飞通过残存的气息,很快分辨出来人里正有一位是他的朋友桑云楚,所以就没必要那么麻烦了。
在告知自家道侣一声后,元一飞自己去迎接几人,让道侣留在城中。
元炳似乎是默认了,但后来应该还是不放心,所以也跟了出来。
本来他是藏着的,结果却被姜崇光直接发现。
·
误会解开,几人的气氛缓和。
姜崇光就继续驾驭飞舟了,载着一群人径直进入九曲城内。
期间,桑云楚和元一飞在叙旧。
姜崇光跟九曲城城主倒是没什么话说,也就安静站着,各自安好。
钟采与邬少乾这两个小辈,则干脆地待在了墙角,悄摸摸地靠在一起。
·
元一飞跟桑云楚一样,都是七级丹师。
他俩之所以成为朋友,是因为曾经的丹师交流中,两人对于丹术的感悟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一番沟通之下,对方的见解也能让自己的丹术有所提升。
于是两人就多次交流,时常互相切搓。
略算一算,相交也已经有好几十年了。
他们的丹术层次,也都从六级提升到了七级——其中多少都是有一些对方的助力在的。
不过随着他们都成为七级丹师以后,两人切磋之间,每次就都是桑云楚胜出了。
元一飞虽然总是败在桑云楚手下,却也越挫越勇,自身的丹术提升也从来没有停滞过。
·
元炳成为九曲城城主仅仅二十多年。
他担任的又一年后,元一飞与他结为道侣。
那时候,桑云楚特意过来道贺,也送上了足够丰厚的礼物。
元一飞原本并不是九曲城的人,之所以现在一直留在这里,正是要陪着他道侣的缘故。
元炳也因为元一飞的缘故,很是扶持九曲城中的丹师。
·
桑云楚在从钟采口中听到“九曲城”这个城名后,迅速想起了元一飞。
他原本的打算,也的确是想让元一飞见一见钟采。
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元一飞已经收下了三个弟子,每一位都很是优秀,而他却是一个都没收。
所以两人偶尔小聚时,元一飞总是拿这件事打趣他,桑云楚倒是不怎么在意,但听得多了,也难免会有点憋气。
现在终于是有了弟子,桑云楚也终于可以在元一飞的面前显摆一番了。
·
元一飞每次的打趣都是故意的。
而现在,他却有点后悔自己曾经的“故意”了。
别看桑云楚面上是有一句没一句地与他闲聊,但实际上,魂念却是接连不断地向他扫来。
【一飞兄,我如今收下的弟子虽然资质寻常,丹术天赋却更胜于我。】
【采儿刚进入学院不久,已然成为了丹榜榜首,将一众丹师尽数压制!】
【采儿还是野路子的时候,只是稍微胜过原本的榜首,但没过上几个月,就已经是断层第一了!】
【现在他入门才一年左右,就已炼制出七种三级丹药,乃是越级炼丹!】
【若仅仅是寻常的越级,我倒也不至于特意提起,但他每一次出丹都有极品,已经成为了七星辰的三级大丹师,每一炉出丹也都达到数颗极品之多!】
【采儿他……】
桑云楚滔滔不绝地炫耀徒弟,与平常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判若两人。
元一飞越是听着,神情越是木然。
要是早知道只要桑云楚收下了弟子,就会一次性地炫耀回来,他一定不会那么调侃他的。
现在桑云楚的每一句话,曾经他都调侃了类似的……
不过,听着听着,元一飞就逐渐麻木起来。
他从因为桑云楚的话太密而听不进去,到现在听进去了,心情很复杂。
如果一切真如桑云楚所说的那样,那么桑云楚的弟子钟采,天赋确实非同寻常。
而他名下的那三位弟子固然很优秀,似乎也真的要逊色一些……
·
两位师父与九曲城城主道侣之间简单互动,都很随意,也显得颇有风度。
钟采和邬少乾站在墙角,偶尔互相对视。
钟采悄悄做出口型——老邬,我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
邬少乾魂念传递。
【我也觉得。】
钟采纳闷——为什么啊?
邬少乾眨眨眼。
【我感觉,他们可能谈起了你。】
钟采愣了愣。
邬少乾露出笑意。
【桑师父难得收下了满意的弟子,又很喜欢阿采,如今遇见故友,自然要多提一提。】
钟采:“……”
所以,老邬的意思是,他师父也会跟普通的长辈一样,对着朋友吹嘘喜爱的小辈吗?
好像……好像是挺正常的。
但是这事儿放在师父身上,又有点过于接地气了。
邬少乾看出钟采的想法,抬起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
钟采就笑了起来。
·
九曲城很近,没多久就到了。
因为有城主随行,飞舟也直入城内,没有遇见丝毫的阻碍。
钟采从窗口往下看,正瞧见了整座九曲城的模样。
入目就是非常高的城墙,直直冲入云端。
不愧是二级城,比起他们以往所见到的任何城池都更加巍峨。
城中的人也非常多,天地之气更是相当浓郁。
飞舟一路通畅,又行进了好一会儿后,抵达了城池的中心地带。
在那里,正有一座城主府。
非常华丽的,又给人一种威严之感。
第134章 城主府中
城主府就如同元一飞那样的“色泽鲜艳”,明显就是特意为之的。
桑云楚更清楚,这根本就是这位九曲城城主——元炳特意为了元一飞而重建的。
元炳跟姜崇光一样都是化灵巅峰,背后的势力也不俗,手头的家底大把。
当初两人结成道侣的大典,也是在其中举办。
桑云楚瞥一眼元一飞,眼神中带着调侃。
元一飞倒是坦荡,笑道:“你的院子还给你留着呢,是直接过去休息,还是让元炳给你们备办一桌好饭?左右都不是外人,不必客气。”
桑云楚确实没客气,就说:“自然是先吃你一顿。”
元一飞笑着看向元炳。
元炳点点头,眨眼就消失了。
飞舟降落在城主府后方的一处空地上。
姜崇光收起飞舟。
元一飞引领一行人,走进了城主府。
·
钟采拉着邬少乾的手,悄然打量。
每逢这时候他就很遗憾,为什么他还没有凝聚元魂!
只要凝聚了元魂,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跟老邬魂念传音了!
而不是像现在,想做口型显得不太礼貌,还很没见识的样子……
邬少乾捏了捏钟采的手,倒是传音了。
【晚点聊。】
钟采不着痕迹地朝他弯了弯嘴角。
·
城主府内的天地之气更加浓郁了,起码是外面的好几倍,这必定是布置了高等级的聚气阵法。
长廊、庭院、桥亭之间,但凡有什么空处的,都会设下花圃,栽种着不同等级的珍药,五彩斑斓、形态各异,配合建筑风格,居然有说不出的美感。
石子路边栽种的也不是寻常草木,有普通的药材,大部分也都是各类珍药。
药香弥漫,四五级的珍药随处可见。
又有多处大小池塘、湖泊,也栽种着生于水中的珍药,多有饱满奇花绽放,争芳斗艳。
府中的建筑也都是大气华丽的,但细节的地方又显得沉稳,给人的感觉跟元炳本人很相似。
前后种种布景,瞧着就是充满了元一飞、元炳夫夫俩个人特色的长久居住的“家”,而不是随便住一住的普通宅邸。
而且,处处都能体现出元炳对元一飞的心意,以及元一飞对元炳的回应。
·
钟采没有刻意观察,但一切也都毫无遮掩地迎入他的眼帘。
他品了品,琢磨一下,有了结论。
挺好。
但是没有他和老邬的古城好。
两位前辈的感情也挺深。
但是他和老邬的感情还是要更胜一筹的啊!
钟采想跟邬少乾聊的就是这个。
邬少乾有所察觉,也不着痕迹地朝钟采温柔一笑。
两人依旧没什么大动作,哪怕只是偶尔的眉眼交流,也都十分隐晦。
·
元一飞带点骄傲地说道:“近来我新得了一株宝药,回头带你瞧瞧。”
桑云楚笑道:“若只是瞧瞧,我可没什么兴趣。”
元一飞轻哼一声:“难道你还想搬回你家去?你都拿玄石做屋子了,居然还图我们穷困夫夫的三瓜两枣,也太过贪心了。”
桑云楚的目光往假山洞口中的那株七级珍药扫了一眼,轻笑着重复一句:“穷困夫夫?”
元一飞理直气壮:“与你比起来,自然是穷不堪言……”
姜崇光随意走在桑云楚的另一侧,也不插话。
倒是桑云楚问了一句:“姜师兄,待会儿多吃些,也好给这对穷困夫夫雪上加霜。”
姜崇光依旧配合,爽快答应:“没问题!”
元一飞仔细看了看姜崇光,倒是认出来,这是以前丹师交流时护送过好友的化灵修者,没想到现在也是陪同随行。
难道说,是云楚兄特意雇佣的?
桑云楚见了,忽然想起什么,又是笑道:“忘了告诉你,姜师兄收了少乾为徒。”
元一飞顿时恍然,原来是分别收下的弟子乃是道侣,也难怪看起来关系密切了很多。
他心里盘算着,先前不知道好友收徒,转头得准备点见面礼才是。
桑云楚也是了解好友的,故意瞧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那眼神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元一飞懂得很,也是笑了:“放心,这不是没来得及?肯定亏不了采儿的。”
桑云楚笑道:“这还差不多。”
·
原本钟采和邬少乾都没多注意长辈们的交流,但同时听见了“采儿”这称呼,就抬头看去。
结果,居然是元一飞丹师唤出来的?
当下里,钟采就很明白了。
元一飞丹师才见到他就能这么亲切称呼,可见自家师父跟这位元一飞丹师的交情,那真的是非常深厚。
邬少乾忽而传音。
【不如我也叫你采儿?】
钟采翻了个白眼,赶紧给他打住。
能叫他采儿的长辈挺多,阿采才是独一无二的。
老邬吃醋的时候真够傻的了。
邬少乾似乎也反应过来了,再次传音。
【还是叫阿采吧。】
钟采很想笑,好悬没忍住。
·
在元一飞的引领下,几人来到了一座花厅。
这爱好,跟桑云楚也是有些相似。
桑云楚看了一眼,却是笑道:“只有三十八种奇花,还是少了些。”
元一飞故作嗔怒:“你这人怎么这样挑剔?你自己那花厅中,也不过只有三十九种而已。”
桑云楚纠正道:“已然四十一种了。”
元一飞露出悻悻之色。
跟在后面的钟采,暗暗觉得有点好笑。
他也总算知道,为什么师父总喜欢在花厅里喝茶,还不时给他讲一讲那些奇花的来历了。
敢情是要与一位有共同爱好的友人比较?
·
花厅里的奇花,其实都是出自七级珍药,而且丹师们都喜好珍药却不愿浪费,所以还得是能开花、但花却用不上的,甚至还不能是那等丑陋之物。
然后,才拿来装点花厅。
寻找起来自然要困难一些。
于是哪怕是这两位出色的七级丹师,也只寻到了几十种而已。
又因为跟好友比较的缘故,还都默契地不挑选重样儿的——要是在对方花厅里瞧见相同的又如何?那自然是哪个先用上了,后用上的那个就换下去。
·
钟采看了看这边的花厅,果然跟师父的没有重合。
不过他都是认识的。
他的传承也到七级了,又有师父指点、给典籍翻阅,尽管相应的丹术他还没资格去体悟,可该层次的各种普通药材、珍药却都是需要多多了解的。
当然,分辨也有难度。
毕竟这里只有花,没有整株的……
·
元一飞正在与桑云楚闲话,不经意间,也察觉到钟采的视线,就笑道:“云楚兄,采儿心性纯挚,见识也不俗啊。”
桑云楚可不会谦虚,就说:“采儿原本就是如此。”
钟采听到了,悄然抓了自家老邬的衣摆一把。
啊!当面就这么夸的吗?
却听元一飞又说:“不愧是你看上的弟子。”
桑云楚温柔一笑:“我的眼光自是最好的。”
钟采更有领悟了。
达到七级的丹师,就是这么自信!
不过这不奇怪,他现在才三级丹师,就已经很自信了。
等他达到七级的时候,他现在都难以想象自己会有多开朗!
邬少乾安抚地放拂过钟采的手背。
接着,元一飞又很是夸赞钟采一番。
桑云楚全部接下。
元一飞又问了问关于邬少乾的。
桑云楚笑着也夸赞起来,同时看向姜崇光。
姜崇光加入话题,开始夸赞自家弟子。
邬少乾:“……”
钟采抿抿嘴,压制住那即将飞扬的嘴角。
对!老邬就是这么有天赋,就是这么厉害的!
多夸点,他爱听!
邬少乾察觉到自家阿采的神色,微微有些无奈。
相比起来,他还是更想听师父们夸赞阿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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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元炳回来了。
随着他一起过来的是不少姿容出众的仆婢,每人手中都端着好些佳肴,可谓是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因为来客的实力非凡,所以满桌子中的大量菜色都是精挑细选的七级层次食材,又因为客人中还有两个小辈,也有不少食材是二三级的。
色色香气扑鼻,能量浓郁。
元一飞笑着让人退下,又请几人上桌,调侃道:“早说让你多用些美人在身边,瞧着也赏心悦目不是?你却是个古怪性子,偏只用傀儡。”
桑云楚细眉微扬,眼里蕴含笑意:“我那些傀儡精细极了,办事也更妥帖,难道不比你养着的这些美人更完美?”
元一飞说道:“当然不。”
桑云楚也不与他争辩,只是随手一招,身边就出现了一尊神态恍若活人的少年傀儡,实力也已经达到了七级层次——就仿佛在证实什么他的话似的。
元一飞可不赞同,但也不与桑云楚争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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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听着,又明白了。
所以桑师父和元叔叔虽然关系好,也有性情相投的地方,却也还是有分歧嘛。
桑师父就喜欢傀儡那样巧手雕琢精细的,更喜欢的是手艺。
而元叔叔就很喜欢活色生香、生机勃勃的活人,觉得这样更天然?
……可能是吧。
钟采也就是心里胡思乱想了一下。
同时,他和邬少乾都安分地用饭,始终保持倾听状态。
·
元炳的话很少,压根不打扰元一飞和桑云楚的叙旧。
偶尔时候,元炳跟姜崇光碰个杯。
姜崇光虽然平时行事比较粗豪,但面对刚认识的人时,还是也有细致的一面。
就比如,他以往总是用酒坛子喝酒……现在也都拿着酒盏,跟元炳俩有模有样地互敬了。
·
一顿饭过后,元一飞将众人安排妥帖。
钟采和邬少乾来到了一座雅致中带有低调奢华的院子。
这就是元一飞特意为桑云楚留着的,桑云楚每次过来,都是在这里小住。
此地的房间也多,钟采和邬少乾是道侣,压根不用分开,也分到了一间很宽敞的屋子——还连接着炼丹房和修炼室的那种。
两人向师父们、长辈们行礼后,回到了屋中休息。
·
周围没人了,隔音的、隔绝魂念的阵盘布置下来,两人才都松了一口气。
钟采和邬少乾看看对方,都是仰倒在榻上,笑了起来。
“老邬,你说师父要让咱们在这住多久?”
“听师父的就是。”
“也对,师父总是有道理的。”
“阿采说得对。”
两人其实没什么疲累的,不过,稍微洗漱过后,也都入睡了。
朦朦胧胧间,钟采还低声嘀咕了一句:“师父炫耀成这样,元叔叔还配合,我估摸着明儿我得被拉出去……”
邬少乾也睡意朦胧,但钟采的话他还是听见了的。
下意识的,他也说道:“阿采不必担心……”
两人就放任自己睡熟了。
·
第二天,桑云楚叫来自家弟子与他道侣。
钟采和邬少乾就去拜见。
桑云楚说道:“昨天太晚了,一飞没给你们介绍他的弟子,今日一起过去看看,采儿,你也去认一认人。”说到这,他唇角微扬,“以往一飞收那些弟子,为师可是给了不少好处,今日他可得都在你身上补回来。”
钟采一愣,但马上说道:“那弟子就不客气了!”
桑云楚忍俊不禁,笑道:“自然不用客气。”他又看向邬少乾,也是叮嘱,“多半也有你这一份,少乾,你也不必推辞。”
邬少乾笑着答应:“是,桑师父。”
桑云楚满意颔首。
接着,几人就往正堂里去。
姜崇光原本在门外待着。
桑云楚出来后,就被他也一起叫上。
姜崇光反正没什么事儿,也爽快地跟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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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中,元一飞见众人齐齐整整地过来,登时笑了。
桑云楚问道:“你这是笑什么?”
元一飞被这么一问,笑得更爽快,干脆地说:“笑你们一家子似的,偏你又长得矮,站在姜兄旁边,可真是小鸟依人,叫人心生怜爱啊。”
桑云楚还真没注意过这个,被拎出来调侃,不禁好气又好笑,就侧头对姜崇光开了个玩笑:“姜师兄,我被衬得如此,还被好友嘲笑,可都是你太高大的错了。”
姜崇光想了想,这多大点事儿?
于是,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他的身形陡然矮小了一些,等比例的那种。
眨眼的工夫,姜崇光就变得跟桑云楚差不多高,虽然还是高大健壮那款的,压迫力却小了很多,就是个寻常的英俊男修者。
元一飞和桑云楚本来互相斗嘴而已,没想到,姜崇光来这么一出。
钟采和邬少乾也没想到,但暗暗琢磨一下,还这就是姜师父能干出来的事儿!
元一飞绷不住地笑出声来。
桑云楚知道这是姜师兄态度认真地给他找场子,也不好发笑,一时间,绷面皮有点辛苦。
姜崇光也不在意,反正这样干了,就直接堵嘴了。
一直沉默寡言、没什么存在感的元炳忽然出声了,夸赞道:“好本事!”
姜崇光爽利地说:“小把戏而已。”
·
其实这还真不是什么小把戏。
很多蛮兽、珍兽达到一定等级后,血脉里就会自动传承下来这种能力,可以随意地将体型变大变小。
但对于修者而言,要想能有这个本事,就得在每个阶段的打熬肉身,还要修炼相关秘技,再磨练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做到。
期间耗费的资源也必然不会是个小数目,修炼中的痛苦也很难熬。
通常情况下,修者学这个,目的是为了能在与巨型蛮兽厮杀的时候将肉身层次拉高到跟对方差不多的程度,不会因此而被对方压制。
姜崇光自然也是。
他修炼这门秘技后,身体可以变得如同山岳一般。
主要还是为了跟蛮兽肉搏。
至于现在这样缩小……
就只是配合着玩玩了。
基本上,绝大多数时候,是压根用不上这个的。
·
钟采有点震撼,跟邬少乾对视了一眼。
只这一眼之间,两人就很有默契地做出了交流。
——老邬,姜师父这秘技学不学?
——还挺有意思的,看情况吧。
要是真想学,姜师父应该不会拒绝他们,甚至还会给他们补上一些资源。
问题只在于他俩有没有这个时间学而已。
尤其是钟采,想做一个有战斗力的丹师,要学的已经很多了,还真未必等有时间打熬。
但是邬少乾相对而言,时间会充裕一些。
钟采想象了一下。
要是他家老邬学了,也变成一座山那么高……
嘿!他可以直接在老邬身上爬山了!
想着想着,钟采眼神就有点明亮。
而邬少乾……
他跟钟采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种能改变身形的秘技,对战斗力的提升很有帮助。
邬少乾想做最强的,能增强自身实力的方式,他都是想要试一试的。
等回去以后,他将时间表排一排,就可以做出决定。
·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
元一飞笑着将钟采、邬少乾叫到他的面前,完全不卖关子地,开始塞东西。
他先拿出一只芥子袋,交给钟采,说道:“初次见面,采儿又是云楚兄唯一的弟子,这见面礼自然是要给的。”
钟采老实接过来。
元一飞笑道:“采儿先看看,满意不满意?”
钟采就听话地查看了一下。
元一飞又说:“你也拿给你师父看看,别让他骂我小气。”
钟采还是很听话,就对自家师父说道:“元叔叔给了三十万下品玄石,还有一件六级飞舟。”
桑云楚笑道:“还行。”
元一飞哼了一声,又取出两只芥子袋。
这袋子用红色的细绳连在一起,就连袋子本身的图案,都仿佛连理枝似的。
他拿过钟采和邬少乾的手,放在他们俩的手心。
元一飞说道:“这是给你们的成婚贺礼。”他也不管别的,朝桑云楚扫一眼,嘲笑道,“你们桑师父只顾着傀儡,身边就没几个活人,想来也是找不着道侣了,我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得他的大典邀请,就不如先给了你们一份,也叫你们桑师父沾点喜气。”
钟采嘴角微抽。
所以,元叔叔觉得他师父必然注孤生吗?所以才要把来往的人情先还一点在他和老邬身上?
元一飞催促:“你们再看看,喜欢不喜欢?”
钟采也算是看出这位元叔叔的一点性情了,还是很配合。
邬少乾此刻属于道侣型挂件,也配合钟采。
两人就发现,元叔叔颇为大方。
每个芥子袋中都有二十万下品玄石。
除此以外,钟采得了各种等级的珍药,四级的最多,六级的最少。
邬少乾则得到了七八张四级硬弓,两张五级硬弓,一张六级硬弓。
外形也都差不多。
可谓是很贴心了。
作为才只在二三级的修者成婚贺礼,已经是非常丰厚了。
钟采和邬少乾照旧给桑师父看一眼。
桑云楚看了,笑着又说:“还行。”
元一飞懒得搭理他。
·
于是,钟采和邬少乾就来这么一趟,单单是下品玄石上的收获,就足足有七十万!
换算成玄珠的话……
七千万玄珠!
又是很大一笔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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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拜师的好处是真的很多。
不仅师父各方面都有补贴,要是师父还能有几个朋友,有钱朋友出手会特别大方,就算没什么钱的朋友给见面礼,对弟子们而言都是一笔额外的、不小的财富。
钟采和邬少乾,仅仅只见到了一位师父故友而已。
这位故友偏偏是个富到流油的七级丹师。
他俩瞬间就家底暴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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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给的东西给了,元一飞也没叫两人回去,而是温和地问了几句话。
别看这位的面相比较高傲,但真正相处起来,不仅行事很有趣,对晚辈的态度也都很是温和。
钟采对师父这位故友的印象很好。
邬少乾也觉得这位叔叔人不错。
桑云楚看着这一幕,笑着喝了口茶,问道:“廷儿他们呢,还不过来?”
元一飞说道:“急什么?已经让人去叫了。”
桑云楚就对钟采说道:“你们元叔叔有三个弟子,最大的叫吉廷,已经是一位五级丹师了;其次是宓挽月,四级丹师;最小的那个也比你们大上七八岁呢,叫路瑜宁,如今是三级丹师。”
钟采一一记下。
既然都是元叔叔的弟子,那么见面以后,还是要称呼师兄师姐的。
邬少乾同样如此。
·
几人说话间,门外传来了几道脚步声。
修者向来身轻如燕,这脚步声有些刻意,就是故意提醒他们来了。
很快,有三个人影走了进来。
全部都是年轻面貌。
走在最前面的俊逸飞扬,没有刻意显露什么威势,但整体也给人一种很奇特的、不好招惹的感觉。
稍微靠后一些的,是个一身红装的美艳女子,烈焰红唇的,整个都很张扬——并不符合很多修者对丹师的刻板印象。
再后面一些的,是个秀丽的少年,五官有点女相,看起来温温和和的样子。
这三人,正是元一飞的三位传承弟子。
他们不仅面貌年轻,实际上岁数在修者中也不算大。
最早的那个被收下的时间也才几十年而已,早在桑云楚和元一飞初相识的时候就收下了。
·
走近以后,这三人都是行礼。
为首那个俊逸温和的还对桑云楚笑道:“桑叔叔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也好去迎接。”
桑云楚轻笑:“廷儿再这样客气,叔叔可要将你小时候的趣事宣扬起来了。”
吉廷立即告饶:“不敢了,不敢了。”
美艳女子宓挽月原本也想说点什么,但是连师兄都认怂了,她还哪敢张口啊?
最小的那个路瑜宁就完全不说话的。
桑云楚指了指钟采和邬少乾,给他们介绍一番。
吉廷非常懂事,直接塞了两只芥子袋过来,分别给了钟采和邬少乾。
“见面礼,贺礼。”
钟采和邬少乾谢过。
接着是宓挽月和路瑜宁,各自都有准备。
吉廷还歉然说道:“实在是不知道两位师弟缺少什么,所以咱们都给了些小钱,还请不要介意。”
钟采一脸灿烂地说道:“当然不介意!多谢师兄师姐!”
宓挽月和路瑜宁也都笑着与钟采、邬少乾说了几句话。
桑云楚和元一飞瞧着几人相处和睦,也都微微笑着。
邬少乾不动声色地观察了这三人,心中都算有数。
相比起来,吉廷和宓挽月都很是亲近他们,而路瑜宁虽然也很和气,但没有太亲近的意思。
邬少乾收回心神。
人与人相处看缘分,只要没有恶意,就无妨。
钟采笑吟吟,没有说话。
这位元叔叔的三个弟子里,他对吉廷师兄最有好感。
他品了品,好像师父也最喜爱吉廷师兄。
不过也不奇怪,之前听到师父提起了吉廷师兄小时候的事儿,大概师父也是看着吉廷师兄长大的吧。
感情自然就不一样了。
·
该认识的都认识了,师父们有自己的交流,就吩咐几个小辈自己去玩。
对钟采和邬少乾的招待,自然主要是由吉廷来负责的。
钟采并不想打扰这几位师兄师姐们,但吉廷他们却都很是热情。
所以等师父们开口赶人后,就由吉廷带领,将夫夫俩带出了城主府。
去九曲城里面逛一逛。
钟采先前只看到了个大概,现在听说出门,自然很感兴趣。
·
街道上,行驶着一架宝车。
吉廷等人在九曲城里的名气很大,所以如果真这么出门,要么得服用丹药遮掩自己的面貌,要么就要藏身在这代步工具里了。
钟采趴在窗边往外看。
路上的行人真的非常多,各种的商铺摊位也是满处都是。
来往修者们的神情大多都没什么焦虑,可见在九曲城的日子还是很好过的。
钟采仔细看了看,就见摊位和商铺上出售各类药材的很多,街边的丹药铺子也常见。
比起寻常的城池来,这密度很高了。
吉廷注意到钟采的视线与有些好奇的模样,就笑着给他解说道:“自从师爹做了城主,对丹师培养更多,对于这类的药材生意也都是鼓励的,还承办了许多丹师相关的活动。”
“久而久之,这样的生意自然也就会增多,不仅丹师数目增加,附近城池的丹师也愿意过来多走一走,走多了,也是常住。”
“此地经常举办丹师交流,很是吸引丹师……”
钟采一边听,一边点头。
邬少乾之前都没怎么开口,这时却是说道:“吉师兄,不知近来是否有什么丹师活动?”
吉廷一听,就明白了邬少乾的意思,顿时笑道:“邬师弟与钟师弟还真是感情深厚。”
钟采和邬少乾早就被夸习惯了,压根没有害羞,反而相视一笑。
吉廷有点遗憾,但也越发确定,这两位师弟到底为什么会这么习以为常。
然后,吉廷对钟采和邬少乾的观感更好了。
毕竟他的师父师爹一直都是情意深厚的,他自然也会对这一类的夫夫有更多好感。
宓挽月也是如此,此刻,她主动说道:“前面就有丹楼。”
钟采就问:“什么丹楼?”
吉廷解释道:“与许多相关丹师的考核类似。”
接着,他详细说明。
·
丹楼正是一种只面向丹师的活动,由城主府鼓励、监督创办,背后是多种丹师势力的共同配合,至今已经二十多年了。
那是一座足有百层的高楼,直耸入云。
每一层楼中都有多种类型的考核。
大多数时候,是进行某一种丹药的考核,但每位丹师进入后所遇见的都不一样。
也有些时候,会是进行丹师积累的考核,比如辨认药材、处理药材、对丹方的了解、对其他丹道相关的了解等等。
公平起见,同一个楼层中,考核的难度是一样的。
·
前面的四十层,面对的是三级丹师;中间的三十层,面对四级丹师;最后的三十层,面对五级丹师。
丹师参加这个活动,每爬上十层以后,都能拥有一份丰厚的奖励。
如果某一层楼的要求达到了丹楼认可的最高标准,也会拥有一份奖励。
这些奖励包括但不限于各种药材、玄珠玄石、丹方、典籍、功法秘技、其他资源……应有尽有。
所以很吸引丹师们。
而且,在丹楼上闯荡到一定程度,也可以给丹师们打响名气。
凡是有名头的丹师,要雇佣他们炼丹的价格当然也是更高的。
自然而然的,每天来参加爬楼的丹师,都为数不少。
·
随着吉廷的介绍,几人很快来到了丹楼前方。
钟采和邬少乾下了车,抬起眼来,立刻就看到了那丹楼。
果然是非常高,乍看有些像是塔层,但具体形态差异颇大。
每一层都有许多房间,应当是能同时接待多位丹师一起进入爬楼。
在那高楼的前方,果然也有不少修者往返。
其中很多丹师的身上,都别着一枚徽章。
钟采扬扬眉毛。
还有点像他在苍龙学院里的徽章考核?
只是这徽章的形态并不相似而已。
·
吉廷笑道:“每次进入丹楼的修者可以多达三十人。不过,无论是哪一位丹师进入其中,都得从第一层重新爬起,不能叠加。”
“如果丹师本次爬上的楼层不比上一次,就只会记录本次所在的层数。重新攀爬后,以往丹师已经得到过的楼层奖励,下一次也不会再次得到。”
钟采感叹道:“还挺严格的。”
宓挽月笑道:“当然要严格。毕竟这丹楼发出的奖励都价值不菲,要是轻易可以得到,哪里还配有那样的名声?若是下一次楼层不比上一次,也只是那丹师自我追求不足,退步了,自然也是应该要敲打他一番的。”
钟采听着,点头道:“有道理。”
宓挽月听钟采这么说,神态间也是的确赞同,对他印象更好。
路瑜宁抬眼看了看那丹楼,说道:“爬楼还是很难的。”
吉廷一笑:“瑜宁你上次只爬到了第九层,还是颇有欠缺,要更加努力才是。”
路瑜宁低眉顺眼:“是,师兄。”
钟采看了看这对师兄弟,有点迟疑地说:“路师兄,第九层?”他由衷地说道,“看来这爬楼的确很难,居然连路师兄都只能到第九层去。”
吉廷说道:“你不怀疑瑜宁的丹术?”
钟采理所当然地说道:“都能被元叔叔收为弟子,路师兄的天赋毋庸置疑。他只能爬到第九层,就说明那关卡必然非常困难。”
吉廷点点头:“确实很难。”
这时,宓挽月也是感慨道:“我是四级丹师,只能爬到第五十一层。”
吉廷说道:“我只在八十三层。”
算一算,就是宓挽月只能在四级那些层次里爬到十几层,吉廷在五级层次也是。
他们同样天赋很高,结果却都只有这样而已。
其他丹师要是也过来爬楼,恐怕大多数的楼层都是更低的……
·
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丹楼的前面,是有三面矗立起来的、不知用什么材质所打造的黑旗的。
每一面旗子上面,都书写着很多名字。
第一面代表三级丹师,第二面四级,第三面五级。
密密麻麻的名字后面,都标注着一个数字——正是他们所在的楼层数。
·
别看吉廷只爬上十几层,其实已经是五级丹师里面的第三名了。
宓挽月更是排在四级里的首位。
路瑜宁在三级丹师里面也是前十。
但这名次相对较低,也只是因为他年纪还小的缘故,一旦他再多钻研一段时间,还能快速攀升。
只要稍微打听就会发现,凡是在路瑜宁上面的名次,都属于浸淫多年的老牌丹师。
这三个弟子,都不负元一飞这位七级丹师的教导。
·
钟采呼出一口气,打听道:“这要怎么爬楼?”
吉廷笑着问道:“钟师弟也想去试一试?”
钟采毫不犹豫地说道:“既然过来了,自然是要试一试的。”
吉廷就爽快说道:“那就直接进去吧。钟师弟不必担忧,就只是炼丹而已。丹楼会给出丹方,或者提出一些要求,钟师弟只要照做即可。”
钟采果断答应。
第135章 闯丹楼1
丹楼之处,布置了阵法。
打开的大门那里是筛选阵法,显现出一层白色的光膜。
当同时爬楼的丹师达到三十位的时候,光膜会转化为金色。
丹楼坐落在一座石台上,石台周围的台阶上,布置了传送阵法,为数个光圈。
每次有丹师爬楼结束,就会被传送到光圈里——第一次参加爬楼的会得到一枚徽章,已经参与过的丹师,胸口徽章的数字或许会发生改变。
当有人传送出来、丹楼里人数没满的时候,金色光膜重新变回白色。
这时候,就可以有其他丹师进入楼中了。
·
钟采拉着邬少乾站在楼层前,看到的是金色光膜。
满员了。
暂时进不去。
邬少乾捏了捏钟采的手,指了指其中一层楼,说道:“快了。”
钟采点点头。
·
根据吉廷的陆续讲解,两人都已经知道,这丹楼中,有部分楼层的考验是限时的;也有些耗时长久才能完成的考验,会布置时间阵法,缩短其他丹师等待的时间。
其中限时的楼层会闪动红色光芒,红色越淡,剩下的时间越短。
与此同时,其他丹师身处哪一层楼,其房间上都会显现出一层青色的光芒。
现在的丹楼上,前面四十层的房间中,其他都是青光,但也有五个房间是闪烁红光的。
五个房间里又有两个表面的红光已经很暗淡了。
都到这个地步了,房间里的丹师还没能往上爬,失败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
见钟采跃跃欲试,宓挽月看向路瑜宁,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
吉廷也看过来,笑道:“挽月,又在欺负瑜宁?”
宓挽月勾起唇角,并没开口。
路瑜宁抬眼,点了点头。
宓挽月又瞧而来一眼在旁边不自觉私语起来的钟采夫夫俩,又是一笑,说道:“都是三级丹师,路师弟正可以去称量一番,也让咱们瞧瞧钟师弟的本事。”
路瑜宁细声说道:“是,师姐。”
吉廷微微叹气,挽月师妹不喜瑜宁师弟的性子,他这做师兄的,有时候颇有些为难。
在他看来,瑜宁师弟的性子还是不错的,可惜挽月师妹与瑜宁师弟的性情不相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即使是同门师姐弟,也不必非得亲亲热热的。
宓挽月哼了一声。
路瑜宁还是很顺从的模样。
宓挽月看了,柳眉竖起,但很快,她的神态也恢复如常了。
·
钟采和邬少乾说了几句话后,倏然发现忽视了几位师兄师姐被丢在了一旁,连忙往那边走了几步。
然后两人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
钟采有些不解。
他和老邬好像也就只是看了看丹楼吧,也没说几句话啊,怎么好像这边闹起别扭来了?
邬少乾开口了,温声说道:“对不住,方才我和阿采走神了,几位师兄师姐可是有什么提议?”
吉廷倒是很愿意打破现在略带僵硬的气氛,就笑道:“也不是别的,只是瑜宁也多日没有爬楼了,来了些兴趣,有意与钟师弟一起。”
钟采立刻说道:“这敢情好!我正想着一个人进去寂寞呢。”
这话一出,吉廷几人都愣了愣。
……寂寞?
钟采笑嘻嘻地说:“开个玩笑。”
·
被钟采这么一打岔,吉廷露出笑容,宓挽月和路瑜宁之间的感觉好像也缓和了很多。
吉廷就主动说道:“钟师弟,到门前等着吧。”
钟采自然是答应:“好。”
接着,几人果然走得更近。
周围原本还有一些丹师、甚至是武斗修者、其他杂学修者围着,但并没有走到丹楼前方的石阶下,也就并不是急于爬楼的。
不少人都认出了吉廷等人。
城主道侣的弟子,七级丹师的弟子,在整个九曲城中都是很风光的。
更别说,吉廷还是一位五级丹师,根基很扎实。
五级丹师所出的丹药,正是融合修者需要的,九曲城里的融合修者非常之多,这也让吉廷本人非常受欢迎。倒是他的师弟师妹,要稍微欠缺一点。
不少修者跟吉廷等人打招呼。
吉廷等人也都回应,很和气的样子。
钟采和邬少乾走在旁边,在有人打听的时候,也被吉廷介绍了出去。
众人又纷纷知道,原来是元丹王的好友桑丹王来了,带来了对方的弟子钟丹师。
而现在,钟丹师和路丹师要一起闯丹楼了。
这时候,很多修者都暗暗产生了很多想法。
——都是三级丹师,也不知道哪位丹师更厉害?
——听说桑丹王的丹术是胜过元丹王很多的,可教导弟子的本事比对方如何却不确定,这爬楼岂不是非常直观就能看出来了吗?
——说不定钟丹师和路丹师就是特意来比较的!
——就这样看去,路丹师的年纪比钟丹师大上一些,即使是路丹师胜出了,也不能证明什么吧?
——总归是胜出的那个更有面子!何况丹师也不看年岁,天赋高低很难预料的,真有天赋的即使年轻更多,也说不定会赢!
——真不能因为钟丹师年轻就断定他的丹术逊色!
不过因为当事人就在面前,大家也都是感官敏锐的人,这些种种想法的修者也压根没有说出口。但他们时不时交换的目光、仿佛不经意般扫过几人的视线,都昭示着他们的兴趣盎然。
众人心里清楚得很。
无论这两位三级丹师为什么会选择一起闯丹楼,但只要他们登上去,就必定会被人比较起来。
胜出的那个,自然也能给他们的师父长面子的。
·
钟采揉了揉自己的手掌,笑着说道:“希望我能闯高一点。”
吉廷时刻记着自己是负责招待客人师弟的,所以也都会留意钟采、邬少乾的反应。
现在他听钟采这么说,就也鼓励道:“以钟师弟的实力,必然是没问题的。”
宓挽月也鼓励了几句,瞧着对钟采的观感绝佳。
路瑜宁看向钟采,说道:“钟师弟,我也希望。”
钟采看看他,觉得他似乎有点挑衅的意思?
但大家都是三级丹师,还都是七级丹师的弟子,想比一比也很正常。
邬少乾扫了路瑜宁一眼,笑着按了按钟采的肩,神态很亲密。
钟采冲他灿烂一笑。
吉廷等人都可以发现,这位钟师弟还是很有信心的样子。
他们也有些好奇——钟师弟到底能闯到第几层去?
·
就在几人说话的工夫,丹楼附近石阶的光圈中,就出现了两个人。
他们抬头一看,果然,两个红光稀薄的房间就在差不多的时间中变得暗淡。
里面空了。
出来的两位丹师似乎是认识的,才站稳就看向对方,脸上的神态有些懊恼。
他们口中还咕哝了几句话:
“还是在这一层失败了。”
“你这次是哪个地方出了岔子?”
“上次的难关攻克了,还连破两关,但第三关……”
“我也是,落在最后关卡上!”
说话的空隙,两位丹师也顺势走出来,给后来者让出位子。
钟采看了看邬少乾。
邬少乾面带微笑,眉眼温柔:“阿采,我就在这看着你。”
钟采高高兴兴地回以笑容。
接着,他也看向几位师兄师姐,招呼道:“那我就进去啦?”
吉廷、宓挽月都是笑着点头。
路瑜宁同样招呼过。
钟采和路瑜宁就一起往大门中走去。
期间,两人也是看了看彼此。
钟采笑道:“路师兄必然高升!”
路瑜宁轻轻点头,小声说道:“钟师弟也是。”
接着,两人就看不到彼此的人影了。
·
钟采才刚跟路瑜宁客气一句话,就感觉自己周身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包裹,将他迅速投入到某个地方。
他晃了晃神,站稳以后,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房间。
房间大概是两三丈方圆的面积,四周都很空旷。
什么摆设都没有。
钟采知道,要等这房间给他出题。
几个呼吸时间以后,就有一道无波无澜的声音响起,机械的,没有感情色彩的。
【第一层丹楼,请完成以下题目。】
钟采一愣。
下一刻,他的前方就出现了一套桌椅。
在桌子上,正有一个展开的卷轴,还有笔墨放在一旁。
钟采嘴角微抽。
这好像……闭卷考试啊?
一边想着,钟采走到了卷轴的前方。
不出意料的,卷轴上密密麻麻很多行字,全都是题目。
还真就笔试了。
同时,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开始说规矩。
【题目五十道,请丹师依次解答,时限一刻。】
钟采挑眉。
真没想到啊,这才刚进来呢,直接就是限时考试了!
丹楼给出的时间很短暂,但钟采毫无畏惧。
他直接坐在了木椅上,迅速从第一题开始答起。
[第一题:请丹师列举九种有毒的珍药,包含珍药的入药部位,所包含毒性几分,毒性能造成的后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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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就是要写一大堆的。
考试的丹师稍微知识储备不够,稍微多加思考,就会耗费很多时间。
钟采有点咋舌。
真没想到啊,才第一层楼就已经是这样了。
据说每一层楼的闯关难度都是一样的,那么其他来爬楼的丹师即使不是回答这样的题目,所接受的其他考验也必定是是繁琐的或者艰辛的。
显然,在丹道上浸淫的年月更长久的大龄丹师,大多数是占有优势的。
毕竟活得久,见识到的也越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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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对钟采而言很简单。
别说是让他列出九种了,他可以列出九十种不带重样的!
他自打修炼开始,记忆力就越来越好了,只要能抽空出来多看看书、多翻阅传承,只要是他仔细看过的,全部都能记下来!
于是钟采运笔如飞,手指都已经划拉出残影了!
列举简单,入药部位简单,包含的毒性几分指的就是毒性剧烈程度,造成的后果也是绝不会弄错……
这么多的字,他压根不用太过脑子,就已经在几个呼吸时间里全部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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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道题目的时候,要闯楼者回答的就是关于木火的。
提问木火的孕育方式、出产方式、出产地点、品级之类……
钟采轻松拿捏。
再第三题,还是列举,这次是要求写出可以达到“解毒”用途的珍药,不限于解毒的方式。
这题目里面其实是包含着陷阱的,就比如并不是一定珍药本身单独服下就可以解毒——这是武斗修者在事态紧急或者找不到丹师的时候才会干出来的暴殄天物的事儿。
还可以是写出本身添入丹方里、炼制出的丹药可以解毒的珍药。
只是如果要列出这样的,丹方的名称或者该珍药在丹方里起到一种什么样的用途,就也得写出来了。
等第四题,列出三种珍药,可以选择其中一种说明三条处理珍药的方式,也可以每种珍药至少列出一条处理方式。
这个处理方式就是炮制药材的过程,需要仔细写明。
又是很耗时的题目。
经验丰富的丹师肯定是遇到过很多类似的问题的,现在完全可以直接书写,而本来底蕴不足的那些就有些麻爪了。
往往会在这一题中抓耳挠腮的。
对于钟采来说,这还是一道送分题。
简单,太简单了。
平时他每次遇见一种珍药,都会尝试多种处理方式,要是实在不顺手的,他还会根据自己的习惯进行一定改动。甚至他家老邬为了帮他做那些琐碎杂事,都知道不止一种方法了!
钟采一边飞快答题,一边想着:要是老邬来凑热闹,说不定都能将这一关给顺利闯过去……
[第五题:当千吉草和玲珑液互相冲突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用什么方法可以解决?至少提出一种。]
这个还是不难啊。
钟采想着,极速答题。
冲突就是会在噼里啪啦地一阵爆炸以后,将炉子里其他的药材混在一起,臭气熏天无比恐怖。
至于方法,也是很简单的,只要丹师再取出一团水蜗泥丢进去,瞬间就能化解这个冲突,还将那些残存的臭气中和,变得没什么恶臭味道……
钟采奋笔疾书。
简单,简单,真的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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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钟采面前出现考卷的刹那,丹楼外面的人也都清晰地看见,一楼有两个房间倏然泛起了浓郁的红光。
这是限时考验!
吉廷等人也没想到,两位师弟居然一起遭遇了这样的考验。
在第一楼就来限时的,还是不很多见的。
而且,这限制的时间还很短。
众多修者还没看那房间太久,就见浓郁的红光已经先黯淡了一分。
这么一算,那岂不是只给了丹师一炷香时间?
也太仓促了!
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吉廷和宓挽月分不清究竟两个房间分别属于哪一位师弟,只好看向邬少乾,想着与他说几句话,也不冷落了他。
没想到的是,他们见到邬少乾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一楼的红光房间呢!
但邬少乾当然也看不出哪个房间里的会是他的道侣,所以是左扫一眼,右瞥一眼。
吉廷和宓挽月就干脆不开口了。
他们觉得,现在的邬师弟应该也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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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时间在推移。
虽然丹师们不是同一时间进入丹楼的,但是每次进去的都有很多人关注,所以一般新的丹师爬楼只会吸引修者们在初期多看几眼,很快他们又会将注意力投入到其他的楼层上。
现在关注钟采和路瑜宁的却是很多。
毕竟有红光,而且丹师们的身份不一般,让人很感兴趣。
那浓郁的红光已经黯淡了一倍!
也就是说,时间还剩半炷香。
正在不少修者都为一楼房间里的丹师紧张时,突然间,其中一个房间光芒消失。
紧贴着这一层的、上面的房间,绽放出一片青光。
新增的两位限时考验的丹师中,其中一人居然已经完成考验,只用了丹楼所给的一半时间,就已经爬到更高处去了!
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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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吉廷和宓挽月也是依旧想跟邬少乾聊一聊现在的状况的。
但是他们又发现,邬少乾的目光就落在刚爬上二楼的那个房间上了。
宓挽月就问道:“邬师弟,你怎么确定这个房间就是钟师弟的?”
吉廷虽然没说话,但也想着,或许是因为夫夫间的默契?
然而,两人却听到邬少乾很笃定地说道:“更快的那个肯定是阿采。”
宓挽月固然不喜欢路瑜宁,可毕竟也是她的师弟,在为师父长脸的事儿上,她也还是有点不高兴。
吉廷更包容一些,就温和笑道:“邬师弟对钟师弟这么有信心?”
邬少乾回答道:“阿采一直都是这样的。”
吉廷和宓挽月看向他,等他下文。
邬少乾说道:“阿采不喜欢浪费时间,只要可以,就一定会做到最快。”他补充道,“阿采每次炼丹,都会达到那种丹药的最短炼制时间。”
吉廷和宓挽月品了品。
达到最短炼制时间,那么木火的操纵、药材的炮制,都得是最短的。
要最短就得非常了解,又从多种方式里面挑选出最合适、也花费最短时间的。
这样一来,钟师弟不仅已经积累了极其庞大的经验,而且说不定还不用太动脑子,就已经可以非常熟练地完成考验的要求了。
所以他一定可以非常快。
吉廷和宓挽月觉得,邬师弟之所以直接盯上这个房间,是因为对他道侣非常有信心。
而两人之所以也确信这点,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师弟。
路瑜宁的丹术天赋的确出众,不过目前炼制丹药的时候,却没有达到每种最短时间的地步。
他有很大的可能,没有钟采的速度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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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在师兄妹两人、邬少乾都关注着以外,其他关注着的丹师们竖起耳朵,也听到了邬少乾等人的一番交谈、感觉等。
原来,他们是非常看好钟丹师吗?
那他们可也要多看几眼了。
钟丹师……之后到底能爬上第几层呢?
更有一些修者,暗中打赌。
“桑丹王高徒,怎么也不可能太低,我赌他与路丹师差不离。”
“话可不能这么说,桑丹王当年也有跟元丹□□术差不多的时候,桑丹王后来也是一骑绝尘,很快元丹王就不是对手了!”
“话虽如此,但师父厉害并不能代表弟子也厉害,就算厉害,也不能必定遵循师父的风范吧?”
“总是可能性更大的。”
“我刚才去打听了一下,原来桑丹王以前从没收过弟子,现在还特意带过来,必定是非常重视的。那弟子的天赋、丹术,还需要怀疑吗?”
“这话也很有道理……”
“快!快看!钟丹师已经爬上第三楼了!”
“那路丹师……”
“路丹师好像还没——不对,路丹师也上第二楼了!”
“刚才我还担心路丹师要超过时限,没想到也还留下了一些余裕,只是相比起钟丹师来,的确是要爬得稍微慢些。”
“路丹师的丹术也是很好的,以前还有颇高的名次,哪可能第一层都过不去……”
“说起来,第二楼到底考了什么,怎么钟丹师快成这样?”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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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旁观的这些修者不知道,已经爬楼很多次的吉廷和宓挽月同样不知道。
吉廷推测道:“或许是一些珍药的炮制。”
宓挽月思索着,是赞同的:“钟师弟如果对多种珍药都很手熟,处理起来自然就快。”
两人都看了看邬少乾。
邬少乾微微地笑:“阿采对每一种珍药,都很熟练。”
吉廷和宓挽月听见,也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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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钟采在第二关里遇见的,还真就是珍药处理。
一共有十种珍药,每一种看着都奇形怪状的,很是辣眼睛。
考验也不告诉方式,同样也没有限制时间。
只是要想正确处理这些珍药,就必然得先搞清楚哪一部分才是入药的,再思考处理的手法。
钟采原本只是学到哪个丹方就顺势学一些相关的药材处理,但是某一次他在梅家山脉中旁听的时候,处理了一种仿佛眼珠子似的丑陋珍药,感觉还挺有意思。
回去后他一时兴起,找到了各种各样奇丑无比的,也都一一研究。
所以这十样算什么?
钟采还可以再处理几十样!
对他来说,完全没有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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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爬到第三层以后,速度还是很快。
因为这一层考验的是操纵木火,用各种方式来调控木火。
这更不是问题了。
钟采早在实力更低的时候就已经越级操纵木火了,为的就是给当时的邬少乾弄出镇痛神魂、辅助修炼的药汁来。
那时候他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控制完美,等他境界更高以后,就能控制到更加精细的程度。
自然而然的,不多久他就达到要求,被迅速送到了第四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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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楼外,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青光房间一跳、一跳、再一跳。
不管限时不限时,其中那位丹师的根基之扎实,也是极其的出人意料。
邬少乾看着,神情中带着一丝骄傲。
很明显,他这是为了他那道侣而喜悦着。
吉廷和宓挽月则是看向另一个青光房间。
路瑜宁不知道在第二层怎么经历考验的,又是好一会儿后,他才进入第三层里。
而这一刻,钟采已经在第五层。
从最初的同时进去,到拉开一层距离,再到拉开两层距离……
显而易见的,钟采是全方面的丹师人才,才会有如此的能力。
……他的丹术天赋应该也是极其可怕的。
具体如何,等钟采遇见丹药炼制的考验时,众人就能看出一二来了。
渐渐地,就有人过来找邬少乾说话。
邬少乾还算和气,但如果对方提出的话题他不喜欢,就会礼貌敷衍;而如果是来找他询问钟采的情况,发表正面的意见,那么他也会跟人多聊几句。
将一切收入眼底的吉廷和宓挽月:“……”
有点齁了。
·
前面的十层似乎都是考基础的,就算钟采每次都是很快通过考验,但是也没有遇见什么额外奖……
等等。
钟采通过第九关的时候,感觉整个房间变化了形态。
他并没有被立刻送到第十层,而是仿佛来到了一个冻结时间的空间里。
那道声音响起。
[恭喜闯楼者取得优异成绩,奖励十颗玄珠。]
话音落下的时候,就有十颗玄珠飘浮到钟采的身前。
钟采愣了愣,抬手将玄珠摘下。
这就是丰厚的奖励?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还真是很丰厚的奖励。
毕竟只是三级丹师。
只要回顾一下过往的经验就能弄到手,已经是很高的数字了。
钟采不过是此前拿到了大量见面礼,而且以往也是多次大富小富的,这才感觉不到这十颗玄珠的分量。
可实际上,十颗玄珠价值十万金,对于三级丹师而言,普通的一种珍药也就一百、几百金的价值,这十颗玄珠能够买到的数量,就是极其庞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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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也有没想到位的地方。
丹楼虽然为了吸引丹师而很大方,却也没有这么大方。
前面的九层里,凡是经历考验的丹师们,只要达到某个标准,就会由该房间送上一些资源——大多数也就是几十上百金的样子,或者赠送一些药材、珍药。
但是钟采的表现过于出色了,丹楼经过分析,选择让钟采进入更严苛的考验标准中,暂时并不发放前面房间里的奖励。
钟采顺利来到第九层,才得到了第一阶段的丰厚奖励。
而一旦他在第十层中也顺利通过,就达到了“满十”的成就,会加赠更多奖励。
·
丹楼外。
吉廷的神情有些复杂。
宓挽月的脸色有些奇异。
两人都是亲眼看见钟采的楼层不断攀升的,而且只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完成第九层的考验,进入第十层中了!
路瑜宁此前的成绩,就是第九层。
但是第九层的考验失败了,所以一直停留在那里。
钟采到现在,已经超越了曾经的路瑜宁。
而现在的路瑜宁……
他正在第六层。
果然,落在了距离更远的楼层里。
·
其他的修者们也都有些安静,嘈杂声变小了。
众人的视线落在第十层房间的青光上,也不知都是什么想法。
似乎,都是有些紧张的。
刚才那位钟丹师的年纪不大啊,怎么就爬得这么快?
他们也不是没爬过,每个考验都是精准戳中弱点,要花费很长时间解决的!
很多丹师能爬到更高一层,其实就是因为不怕繁琐地慢慢熬。
哪像是钟采……简直好像是闲庭信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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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少乾倒是不觉得奇怪,而且也对钟采很有信心。
才第十层而已,阿采可以的。
就像邬少乾曾经去守擂百战那样,他从不将自己的敌人放在眼里,也确信自己一定能撑过去。
他做到了。
阿采在丹术上的天赋那么强大,他必然也一样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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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廷叹息道:“瑜宁排行第八,上面还有七位。”
宓挽月说道:“名次最高的那位是个老丹师了,在十九层。”
吉廷又说:“也不知钟师弟能攀升到哪一层中……”
宓挽月说:“必然不会低。”
吉廷看向属于路瑜宁的那个青光房间,低声说道:“希望瑜宁能多少进一进,不然等他出来,只怕是……会被打击。”
宓挽月轻哼一声:“师兄,你是在怪我不该让他跟钟师弟一起爬楼吗?”
吉廷见宓挽月也有要恼怒的意思,连忙安抚道:“不是,不是。钟师弟人都来了,即使现在不跟瑜宁一起爬楼,之后师父也必定会让他俩出来切磋的。”
宓挽月说道:“本来就是这样。”
吉廷无奈地点头。
两人也都看向路瑜宁。
他们心里很清楚,就算路瑜宁比以往的成绩提升了,却也是绝对无法追上钟采的。
钟采一骑绝尘,只怕是一直自己跟自己比较着呢。
对路瑜宁……
钟采虽然是和气的,但或许并不怎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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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少乾也将周围的声音收入耳中,自然更听见了吉廷和宓挽月的一些话。
他想了想,都记下来。
等阿采爬楼结束后,晚点他就跟阿采分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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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坐在第十层的房间地面上,对面放着的是一尊丹炉。
并不是他自己的丹炉,而是楼层配备的。
丹炉体型庞大,本身似乎很多年都没有使用过了,外面锈迹斑斑的,宝光也早就暗淡,根本分不出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等级。
这一层所出的题目,就正是利用这丹炉炼制一种丹药。
不论什么丹药,只要达到三级就行。
只有一次机会,如果炼制失败,则被打回去,只能下次重头再来。
而要是成功炼出……
那么就根据出丹的数目、品质等等,来发放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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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观察着丹炉。
那声音有简短的介绍,就说这玩意是上古丹炉,才会是这么个模样。
具体丹炉的等级未知,但据说并不会影响钟采这个境界的修者操纵。
但也还是因为丹炉已经这样了,使用的时候恐怕会很麻烦。
一旦里面还有什么气息残留,就说不定会跟投入其中的药材发生冲突,瞬间就让炼制失败。
于是这一层也就不能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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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想了想。
先考验的是清理丹炉的能力呗。
虽然他之前都是用了自家老邬炼制的净尘符,可这也不代表他不会用其他手段啊。
各种药汁来一趟,各种手诀掐一掐,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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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楼是会提供合理资源的。
但如果是不合理的、错误的,丹楼就会没有回应。
钟采提出的所需,自然都是有回应的。
几个呼吸时间后,钟采周围就已经有了多种工具。
钟采先迅速炮制出一些药汁来,倒入那丹炉之内,将其中沉积的老垢都融化了,并且掐动手诀,将那些液体牵引出来,投注到一只特殊的大缸里。
但这一次还不能清理干净。
钟采的手法很快,并且重复使用同一种方式。
在花费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后,所有的老垢都被融化、弄出来了,但其中还残存着很多其他沉积的药性、散乱气息等。
钟采就掐动手诀。
随着这些手诀的变化,所有的杂乱气息也都消除,而那些沉积的药性,则被钟采快速分辨,并且使用其他药材进行中和。
接着,又是种种其他手段。
前前后后总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整个炉子里面就已经干干净净了。
钟采却没有放松,还在掐动检验的手诀。
果不其然,在他精细地查看下,还有极为细小的残留,需要他一一解决。
等这些也全部搞定,钟采再次检验。
反复很多次,又花费了一些时间。
终于,钟采确定没有问题了。
他再将玄力灌注到炉子里,开始查看炉子的整体情况。
幸好,丹炉还是完整的,也没有什么可能突然导致炸炉的缺陷在。
钟采依旧不放心,反复查看,多次检验。
而这也不是浪费时间,随着他的一寸寸检查,他的玄力彻底熟悉了丹炉的情况。
紧接着,钟采才将木火祭出。
钟采娴熟地操纵,用木火将整个炉子煅烧了一遍,再次烧干净那些或许存在的杂乱气息。
然后,木火才被投入到炉膛之内。
开始温养炉子。
这还得花费一些时间,才算是真正可以开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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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一边温养,一边默默地思念自家老邬。
所以老邬真的帮了他很大的忙。
如果不是老邬精心钻研各种等级的净尘符,为了保证成丹率,他清理炉子就会这么麻烦。
就算他还可以买一些净尘符回来,可是没有达到极品的话,也还有一些细微处需要他亲自处理,也还是有点麻烦的……不处理的话,说不定不会炸炉,但必定会影响丹药品质。
而要真想只靠木火就将炉子清理干净,得至少用上五级木火。
他可真不能缺了老邬。
第136章 闯丹楼2
丹炉终于温养完成。
钟采毫不犹豫地炼制养元丹。
这种丹药是补充玄力的,属于三级丹药中最常见的几种之一。
因为一应资源都是由丹楼所出的缘故,凡是炼制出来的丹药都要收归丹楼所有,完全可以随意点。
而且,尽管它不是钟采在三级丹药里最熟练的,但最熟练的那两种最好还是留一留……说不定更高的楼层里能用得上呢?
钟采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已经很轻松地开始炮制药材了。
刚好在打开炉盖的刹那,丢进去。
丹炉中发出“嗞嗞”的声响,木火散发威能,已经将第一种药材融化。
钟采神态轻松。
他已经学会的七种三级丹药,他都已经将成丹率磨到了十成。
几乎闭着眼睛都不会失败的。
一如既往的顺利。
刚刚好一个时辰的时候,钟采出丹了。
打开炉盖后,炉子里滚动着九颗丹药。
钟采伸手取出。
可能是心态好的缘故吧,之前的炼制就很丝滑,到现在直接炼出了四颗极品,五颗上品!
这肯定能过关的。
钟采露出一个笑容。
只是没有老邬在旁边的时候,这笑容不算太灿烂而已。
[恭喜闯楼者达到第一个满“十”成绩,获得奖励如下。]
[玄珠一百颗。]
[四级珍药一株。]
[三品木火一缕。]
[三级上品养身丹五颗,或者极品一颗,或者同价值其他资源,请闯楼者进行选择。]
随着这声音播报而出现在钟采面前的,正是丹楼发出的奖励。
等到最后一个需要选择的奖励时,是一团光晕悬浮,等他自己开口去挑。
钟采摸了摸新到手的木火,心情有点微妙。
丹楼居然还奖励这玩意,就是品质比他手里的要差点,但拿来做养料是足够了的。
钟采站起身,准备继续爬楼。
——这其实也不需要真的去爬什么楼梯,门前就有传送阵,直接升上去就行了。
只是眼前一花,钟采已经顺利进入一个新的房间里了。
而此次出现的考验,既用上了时间阵法,还要限制具体的耗时。
内容很简单,需要钟采在一天时间以内,炼制出十炉丹药——特指在上一层楼里炼制的那种丹药。
当然,在时间阵法的作用之下,这所谓的“一天时间”,对外也就是半个时辰而已。
钟采扬扬眉毛。
虽然对他来说还挺亏的,但这活动跟城主府颇有关联,他得了那么多的见面礼,也用不着计较这点儿。
钟采的面前再次出现那尊丹炉。
已经是收拾好的,那么直接继续炼丹就行。
·
丹楼外。
邬少乾等几人看到钟采顺利突破第十大关,前往了第十一层。
吉廷和宓挽月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发怔。
他们同门三人,没有一个在初次爬楼时就能得到这样的成绩。
钟师弟却可以——这让他们有些意外。
而且,钟师弟的速度非常快。
据两人所知,目前已经尝试过爬楼过的丹师们之中,钟师弟就是最快的!
吉廷早知道钟师弟能成为桑叔叔的弟子,必有不凡,却没想到能这么不凡。
宓挽月盯着那楼层房间不放,忍不住开口说道:“迟早有一天,我也要跟钟师弟切磋!”
吉廷见师妹满脸不甘心的样子,不由失笑:“以钟师弟的能力,距离成为四级丹师的日子想必也不远了。挽月,你若是不更努力点,过不了几年,恐怕连与钟师弟切磋的机会都没有了。”
宓挽月神情严肃,显然听进了心里。
邬少乾的目光始终都在丹楼上,每次青光往上爬一层,他的眼角眉梢间就会带上更多欢喜的情绪。
这样一个气度非凡的翩翩公子,简直完全不遮掩的。
吉廷又看了看路瑜宁所在的楼层,刚刚第七层。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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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楼这活动既然多有奖励,其中还有很多闯楼者所需的资源提供,当然也不能始终倒贴——就算在里面炼制出的成品都归丹楼所有,可毕竟参加活动的丹师很多,失败的就更多,依旧还是亏本的。
所以,只有第一次可以免费参与。
从第二次开始,就要选择是否“买票”了。
如果买票,不论境界,每位丹师付一玄珠即可,资源仍旧由丹楼提供——成品也必须上交。
如果不买票,那么一应所需的资源都需要自备,或者用资源相抵——但成品不必上交。
通常情况下,从第二次爬楼开始,丹师们就大多会选择自备资源了。
·
丹楼里。
一位开光境界的三级丹师如果达到最快的炼丹速度,每一炉花费的时间最少会是半个时辰。
但是闯楼者要在十二个时辰内出丹十炉,每次开炉后还需要清理丹炉……时间原本就有些紧张了。
而钟采辟宫境,属于越级炼丹,每炉花费的时间是开光境三级丹师的两倍,那么他不仅得保证起码九成、十成的成丹几率,还必须在剩下的一两个时辰内完成丹炉清理。
这要求,就更严苛得多了。
钟采几乎是不能出错的,稍有差池,就会止步于此。
好在他的确手法娴熟,之前的一番丹炉清理也给他提供了不少经验,所以一切顺利,他也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
整整十炉的养元丹出炉后,钟采竟然还提前了一个时辰!
丹术也着实是相当出众了。
丹楼自然再次给出了奖励。
[闯楼者完美完成第十一层考验,奖励九百玄珠。]
钟采算了算。
之前的十炉养元丹,共成丹九十颗,其中极品二十八颗,上品六十二颗。
每颗极品养元丹价值十颗玄珠,上品则价值六颗玄珠。
合起来得有六百五十二颗玄珠。
钟采料想这才第十一层,给出的奖励应该不会这么多才对,多半还是他的成丹数目和品质导致的。
再扣掉丹楼维持时间阵法的花销……
真正的奖励应该是两百玄珠。
已经很不错了。
钟采站起身,直接升入第十二层。
这一层又是笔试了。
依旧限时,给出的也还是五十道题目。
不过现在的这些题目,就要比第一层的那些高深得多,很多地方还很刁钻。
钟采迅速浏览“卷子”。
基本上,也还是难不倒他的。
而且,这一次的题目也并不要求完全正确,给出了三个错误名额。
·
吉廷等人看得清楚。
钟采闯过第十一楼的速度,比他们所想象的更快。
就仿佛根本没有任何障碍一样,居然在短短时间里就已经顺利再登一楼,让人无比意外。
此刻的路瑜宁,却依旧还在第七层楼。
钟采这样的爬楼速度,也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
就连一些旁观的四级、五级丹师,同样看了过去。
原本就关注着钟采和路瑜宁的修者们,在刚被钟采震撼的时候还会彼此窃窃私语地议论,但越是往后看,他们反而渐渐很少说话了……除非忍不住。
于是,修者们总是这样脱口而出——
“第十一层!怎么这么快?”
“我记得李丹师爬到这一层的时候,花费的似乎是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那岂不是——不对,不对,钟丹师所用的还不足半个时辰。”
“李丹师?就是那位开光黑旗上的第三位?他如今已经爬到第十五层了!”
“最前面的三位,分别是十九、十七、十五层,再往下有好几位都是爬到了第十三四层的,只是由丹楼判断上下而已。如今钟丹师已经上了十二层,登上了第八位,也不知他今日还能再能不能继续……”
“超过十层之后,每一层都极为艰难,即使钟丹师止步于第十二层,也足够出众了!”
“真不愧是桑丹王的弟子啊……”
到这时,忽然有人极其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可惜了。”
其他修者不由看了他一眼,都明白他的意思。
·
自打九曲城中出现了丹楼活动以后,众多的城中修者也都关注元丹王几个弟子的情况。
如果说其他丹师如何爬楼、成绩怎么不断提升的过程,修者们并没有怎么花心思去记,那么元一飞的几个弟子的爬楼情况,他们却是无比关心的。
自然,一应过程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他们第一次爬楼——那成绩已经胜过了绝大多数的城中丹师。
可细算起来,三个弟子最初爬楼都只挺进了不到五层而已。
其中吉廷丹师已经是五级丹师了,直接从第七十一层开始爬起,第一次爬到了第七十四层。
宓挽月丹师初时是三级丹师,第一次也是爬到了第四层。
路瑜宁丹师或许是跟随元丹王时间还不太久的缘故,第一次爬到了第三层。
而其他丹师初试丹楼,大多数是第一层都没法通过,爬到第二层的就更是少见。
当然,三级丹师中有很多经验丰富之辈,尤其因为天赋、传承的限制,其中许多都很难达到四级丹师层次了,但他们在三级之中就颇有优势。
所以倒是也有三五个,其实初试的成绩就比宓挽月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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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宓挽月努力改自己性子的一个契机。
宓挽月醉心丹术,也自认天赋不俗,加上被七级丹王收为弟子,就更是自信非常。
当然,她的确可以有这个自信。
只是炼丹归根到底也是一门很需要耐心的技术,宓挽月彼时脾气火爆,性子也很急躁,很多时候成丹率不够高,都是因为她一个冲动就急急忙忙的缘故。
当丹楼出现后,宓挽月已经跃跃欲试。
元一飞叮嘱她收敛性子。
吉廷也告知她爬楼的时候要多加小心。
但宓挽月听是听了,却没有真正记住。
她还觉得自己肯定能到五层以上——到那时候,她就可以在师父和师兄的面前炫耀了!
可惜的是,正当宓挽月势如破竹地冲过第四层、发现第五层也难不倒她的时候,她自以为很快就可以爬过这一层了,却因为太过兴奋、急中出错了。
于是,止步于第四层。
这成绩跟她师兄一样。
而且师兄还是毫无准备就去闯楼,她却接受过师兄闯楼的经验。
这个结果只能说明,她实质上的成绩,是比师兄逊色的。
宓挽月难以置信。
可这一件事也硬生生地将她敲醒了。
她再也不敢仗着自己的天赋和勤奋,就觉得炼丹时犯几个小错不是什么事儿,也不再觉得炮制药材时太着急而重来几次都没关系。
丹术绝不是那么轻易就能领悟的东西。
以前没有在意的毛躁,就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影响到她。
从这以后,宓挽月痛定思痛,慢慢改变。
倒不是要变成个和以前不一样的人,但她可以逐渐心平气和起来,也让自己更加细心。
自省是很有用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从前卡着宓挽月的瓶颈破了。
宓挽月从三级丹师提升为四级。
她没再去闯前面的四十层,但是当她开始以四级丹师的身份爬楼时,哪怕底蕴还不够深厚、远远不及她作为三级丹师时的根基扎实,却也依旧爬过了前四层,抵达第五层。
对她而言,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
宓挽月的那点事儿,很多修者都是知道的。
最开始还有些修者担心传出去以后,宓挽月会不高兴,但实际上,她根本没什么反应。
似乎也不介意给人做个“前车之鉴”似的。
但也确实因为宓挽月的一些闯楼的传言,让更多丹师在初时的爬楼热情过后,都会仔细思考,彼此之间也会进行更多的丹术交流。
整个九曲城中,丹师们互相学习的氛围也更加浓厚了。
·
回到现在。
众多九曲城修者都是很认可元丹王师徒几个的,但是现在看到爬楼飞快的钟采,还是叫他们生出了非常复杂的情绪。
遗憾于钟采并不是他们九曲城的丹师,甚至不是他们第九州的丹师。
惊讶于钟采的能力居然如此强悍!
也担忧着若是钟采不断向上,岂不是将他们城中的所有三级丹师都压在了下面?就算对方的师父相当厉害,可归根到底年纪不大——有擅长观人的修者能看出来,钟采仅仅是二十出头而已,经验应该相对而言不那么丰富的……
又期盼着钟采起码被爬到第一位——但要是他有了爬上第一位的可能,就最好再来一位他们九曲城的丹师,能超过现在的钟采,保住第一位。
·
相对于一些武斗修者的想法来,丹师们的情绪就要更简单一些。
大多数人,脑子里都是盘旋着这样几个问题:
——桑丹王的弟子就这么与众不同吗?
——钟丹师到底是怎么能这么快过去的?
——第十一层那么紧迫的时间也能提前?怎么完成的?
——能不能结交一下,大家交流交流?
——爬楼这么厉害,不知道在其他活动中能有多大的本事?
——钟丹师出丹一定有不少极品丹药吧,听说七级丹王的要求都是这么严格的。以前吉丹师他们也经常出手极品丹药的,想要一颗钟丹师的,参悟参悟。
——也想要……
其中四级、五级的丹师们,眼里带着欣赏,但没有什么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他们其实年纪都不小了,丹术层次也更高,照理说,二十出头的三级钟采在他们眼里应该是一位丹术不错的小辈而已。
然而……
他们遇见的若是寻常丹师,理所让然是一位前辈,但且不说桑丹王的存在了,就算钟采是个散修,以他初次闯楼就这么能爬的架势,分明显露出了以后的超凡造诣。
这些丹师们想了想,都不觉得自己可以托大。
·
众多修者心中无数念头纷纷涌现,楼门处的光膜也再次由金色化为白色——这正代表着楼层中又有了空房间。
但是,原本等待着、有意闯楼的丹师们,却没有一个上前。
他们还在关注此刻正在爬楼的丹师们。
要是他们现在去爬,说不定就要错过了!
哪怕众人其实看的都只是房间外面的光晕而已,可光晕每次向上的时候,也都给他们带来了别样的震撼,也叫他们兴奋不已!
就像现在——
所有修者的灼灼目光中,那代表钟采的红色光芒再次上行!
这么快!钟采又爬上了第十三层!
红光化为青光。
名次也再次上升!
一时间,很多修者都不由屏息。
到底为什么,都来到十层以上了,还能有如此速度……
虽然这一次也是限时考验,但真正让他们震惊的是,红光还没有变淡太多就已经跳到了上面一层楼。
也就是说,钟采再次提前通过!
甚至是……
众修者旁观了这么久,回想一番后骇然地发现,凡是限时的考验,钟采竟然都可以提前通过!
非常恐怖的实力。
·
吉廷看了一会儿,有点愣神。
宓挽月原本是一直勾唇而笑的,也是渐渐地严肃起来。
师兄妹两人从这样的情景中,对师父有了一些共情。
师父教养他们多年,真正如同父亲一般。
师徒之间的感情很不错的,所以,偶尔的时候,师父也会给他们讲一点心事。
尤其是教导他们丹术的时候,总要提起一些过往的例子。
难免的,师父就会提到他的好友桑丹王。
初次相见的时候,尽管彼此的丹师等级一样,但桑叔叔的很多奇思妙想都给了师父感悟,师父最初也能凭借自己的家族底蕴而跟桑叔叔持平,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桑叔叔的每一次突破就都让他师父无比震惊……只是师父也要面子,在桑叔叔面前藏得很好。
没多久,师父和桑叔叔就前后脚地突破为七级丹师。
两人看起来还是并驾齐驱的,但师父却是越来越能感受到,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好友的绝望。
当然,师父很喜欢桑叔叔这个朋友,只是再怎么性情宽和,师父那段时间的心态也出了点问题,让师父常常在面对桑叔叔时感到心浮气躁。
好在桑叔叔那时候也在研究新丹药,师父用更多时间跟师爹在一起,桑叔叔也没发现什么。
还是师爹陪伴师父好些时日,师父才逐渐稳定了情绪。
这其实也属于师父过往的一点小瑕疵,那曾经有过的绝望情绪,仿佛让师父显得不那么完美了。
但作为弟子的吉廷和宓挽月都明白,这是师父用曾经的经历在提点他们。
永远都会有天赋更好的丹师,甚至那人就会是他们身边熟悉的人。
不过,无论什么时候,丹师都要清醒地了解自己。
顺便……
那时候的师父也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神色。
虽然桑叔叔的确让师父绝望过,可师父也没怎么落后——
而且,因为师父而感到绝望的丹师,也不在少数。
·
师兄妹俩不自觉地互相对视一眼。
两人都能确认彼此是想到了同一件事。
吉廷朝宓挽月笑了笑,流露出安抚的意味。
宓挽月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会很快调整心态。
就像桑叔叔让师父绝望那样,现在的钟师弟虽然还只是三级丹师,却已经让他俩也有点绝望起来。
总觉得,过不了多少年,当钟采达到四级丹师的时候,会直接把宓挽月给摁趴下;而再又过不了多少年,钟采达到五级了,也会瞬间将吉廷摁倒。
……这样的感觉有点太没自信了。
但恐怕,真的就会是不久的将来。
他们两个还是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而且还得更刻苦地提升自己的丹术。
虽然基本上确定是干不过钟采了……
但万一能呢?
反正不努力的话是肯定没机会,而努力了,至少也能输得不那么惨烈。
曾经最让师父绝望的,还是桑叔叔的成丹品质。
两人一起炼出满丹的时候,师父如果能出一颗极品时,桑叔叔都少说能有两三颗!
就很离谱。
钟师弟说不定跟桑叔叔一样离谱……
·
邬少乾一直没说话了。
但是,他也始终分出了一点心神在其他修者的身上。
不是别的,单纯地“看一看”他们的惊叹模样而已。
等阿采从丹楼里出来,他就都说给阿采听。
邬少乾更有信心的是,他觉得阿采肯定能爬到榜首去!
虽然阿采进入三级的时间不长,所会炼制的丹药数目也不如老牌丹师的多,可是阿采的丹术绝对处于最顶层中。
这又不是要爬满四十层。
三级榜首的那位才在第十九层而已。
阿采只要取得第二个“十层成就”,就是直接榜首了。
·
钟采站在第十三层的房间里,揉了揉自己的鼻头。
一定是老邬在想念他。
他也很想念老邬了。
唉,除了当初进入苍龙学院、进行丹师考核的时候以外,老邬很少不在他炼丹的时候陪同的。
要是老邬真能陪着他就好了。
钟采心里胡思乱想着,分出了一点心神在听这一层的考验内容。
哦,很简单。
炼制解毒丹而已。
任何一种解毒丹的丹方都行,可以选择两种方式。
第一种是闯楼者直接炼制自己所知道的三级解毒丹丹方,但只有两炉机会,必须炼制出极品丹药来。
第二种是闯楼者进入时间阵法,拥有阵中五天的时间(阵外半个时辰),期间由丹楼提供一种最普通的三级解毒丹方,要求闯楼者顺利出丹——这时候丹药的品级不限定,只要出丹即可。
钟采眉眼飞扬。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选择第一种!
老邬还在外面等他呢,他可不想在阵法里待上好几天。
再说了,第二种方式都表明所提供的单方是“最普通”了,那必然很常见,他也压根不用浪费这个时间去亲自看一看。
要是真想知道是什么方子,他回头问一问元叔叔就知道了。
·
钟采轻松地开始炼制解毒丹,相当熟练的模样。
因为不必动什么脑子,他还可以回想一下别的。
这时钟采有些恍然。
前面的那十几层里炼丹时,丹楼好像并没有要求要出极品。
现在是十层以上,就直接有这提示。
之后再继续爬楼的时候,恐怕每一次要求炼丹的时候,都会要求出极品吧。
钟采侧头一笑,随意将一样珍药丢进丹炉里。
这不是有手就行?
他还有点飘——不,是很自信地这样想着。
·
邬少乾毫不意外地看见,自家阿采进入了第十四层。
花费一个时辰。
他推测,应当就是单纯地炼制一炉三级丹药,才时间这么恰好。
其他丹师们也都有猜测,尤其知道钟采一直是越级炼丹后,就更是确定。
眼看着,钟采排名再次提升。
已经有丹师麻木起来。
还升,还能升?!
此刻的心情,真是言语难以形容。
·
第十四层里出现的、需要钟采炮制的珍药都属于非常生僻的。
模样古怪都只是最基本的了,某些珍药药性古怪,或者部分带毒,或者隐藏极深的其他什么作用……反正就是丹师稍微记不清,处理稍微不得当,就会整体垮掉。
就算是钟采,也得多分辨一会儿。
不过这同样难不倒他,传承摆在那儿呢,而且他师父桑云楚对奇奇怪怪的药材很感兴趣,看到钟采同样感兴趣后,当然是要抽时间给他讲解过。
桑云楚知道的东西很多,钟采也着实学了很多。
大概盏茶时间过去,钟采已经胸有成竹。
闯过去!
用最快的速度闯过去。
·
丹楼外的修者看到,再又半个时辰后,钟采进入第十五层。
接着是大半个时辰,钟采进入十六层。
一个时辰,钟采十七层。
小半个时辰,钟采十八层。
一个多时辰,钟采十九层。
众多丹师们:“……”
众多武斗修者们:“!!!”
邬少乾微微地笑着,始终十分从容,似乎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吉廷和宓挽月也都是轻轻呼气。
两人也有点麻木了。
所有人现在都只是看着那一层楼,没有分心。
钟采要是通过第十九层,那么就直接跟刘筱丹师成为并列的榜首了!
而要是他还能再过一个“整十难关”……就是板上钉钉的首位。
还是一次成功、堪称空降的首位!
那可真是太风光了。
不少九曲城的丹师,都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想法了。
如果钟采真的一次登顶,会让他们很没面子。
可钟采也是丹师,他要是能完成这样的壮举……也真是让人向往,让他们很想看一看啊!
就很难选。
众多丹师的心脏跳个不停。
还是顺其自然吧。
看一看究竟能不能达成这样的奇迹。
·
到第二十层的时候,丹楼提出的要求是炼制天阳地阴属性的丹药。
钟采眨眨眼。
挺巧合的,但也很正常。
三级丹师只要有相关的丹方,就肯定是要学这两种丹药的。
毕竟丹师也要修炼,同样需要天阳地阴之气,而且这样的丹药非常好卖,能赚很多资源。
丹楼考验的难度也真就跟钟采所预料的那样,要求出极品丹。
不过,这一次还是很公平的。
因为奖励确定不变,所以会根据闯楼者的不同境界来设置要求。
依旧用上了时间阵法和时间限制,也依旧是对外半个时辰。
因为钟采越级炼丹,所以时间限制是二十四个时辰。
其他没有越级炼丹的丹师们,则还是十二个时辰。
同时,闯楼者必须炼制出五炉天阳丹药,五炉地阴丹药。
于是这所出的每一炉都必须有极品丹药,而极品丹药的总数还不能低于十一颗!
——换言之,其中一炉得出两颗。
难度的确非常大。
保证每炉都出极品已经很难了,何况还得有一炉能出两颗极品。
这样一来,丹师要想通过考验,出丹率就得更高才行——他们如果炼制出的某一炉丹药里不包含极品,就根本不算在成绩中。
·
钟采毫无畏惧。
这能叫考验吗?
他每次炼丹都这样,这根本就是他的极大优势!
青虹阳丹和青虹阴丹都是钟采无比熟悉的丹药,不仅每一种的成丹率都是十成,而且每次只要出丹,极品的数目都会在三颗以上。
尤其是青虹阳丹,钟采每炉所出的极品都可以达到四颗甚至更多!
·
结果完全没有差错。
当对外的半个时辰——准确地说,钟采再次提前完成考验,压根就只花费了两刻时间而已。
所出的十炉丹药,极品丹药的总数达到四十三颗。
差不多,已经是一半了!
这一刻,丹楼给出奖励的时候,隐约都仿佛有点迟疑。
又过了一会儿,才正式给出来。
[恭喜闯楼者再次达到成就,完美达成,奖励翻倍。]
[三千玄珠。]
[四级珍药十株。]
[其他资源若干……]
钟采慢慢听着,露出一个笑容。
也还可以。
·
钟采毫不犹豫,登上第二十一层。
他可以想象,十到二十层已经算是有点严苛了,等到二十层以上的时候,那恐怕会是一个更为恐怖的难度——对他而言,或许也会有些难度了。
钟采其实是有点期待的。
·
丹楼外,一片嘈杂。
“第二十层过了!”
“第二十层也通过了,钟丹师太厉害了!”
“榜首!钟丹师的排名已经晋入首位!”
“诸位快看!钟丹师还在继续爬楼!”
“看来,钟丹师之前都很轻松,这才能连续登楼。”
“刚才我算了算,这一层楼里,钟丹师居然耗费的时间更短了,不可思议!”
“似乎也是限时的,应该还添加了时间阵法吧,钟丹师还能提前这么多,那本事!嘿!”
“等钟丹师出来了,我一定要想办法向他求丹!”
“正是如此!”
“也不知道钟丹师究竟遇上的是什么考验,一定非常难……”
“自然是很难。刘丹师的丹术也是非常老练的,成丹率很高,早先我好不容易下了订单,没过多久刘丹师就出丹了,还有上品的丹药!”
“的确,刘丹师已经如此厉害了,在初试过后又试了两次,都没能更进一层,可见是真难。”
“刘丹师每次都能登上第二十楼,每次也都在那里折戟……”
“快!快噤声!刘丹师也来了!”
“是是是……”
众多丹师的目光,投注到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身上。
是一位老妇人,虽然是开光境的修者,却不怎么注意自己的容颜,脸上眼角都有不少的细纹,五官也很平凡,谈不上美貌。
但这位老妇人的神态却很从容,身上有一种平静悠远的、岁月沉淀的气质。
让人一见之下,就不由对她生出一些好感来。
正是之前的三级丹师首位,刘筱丹师。
·
此刻,刘筱丹师露出一抹很自然的笑容,也很平和地开口了。
“第二十层楼的确很难。”
“我前后一共尝试了三次,每一次之所以卡住,都是因为它提出的基础要求。”
当下里,就有人忍不住发问:
“刘丹师,是什么基础要求?”
“对啊!到底是多难的基础要求?”
因为只有刘筱一人曾经登上过第二十层,所以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而刘筱在这以前,都没有透露过分毫。
她只是在接连试过三次以后,就再没有参加过这个活动而已。
直到现在,她才再次过来。
直到现在,她才肯说。
·
被众多修者追问,刘筱回答道:“要求极品丹药。”
众多武斗修者一愣。
而丹师们,目光齐齐地转过来。
刘筱笑了笑,声音很温和,说出的话却有点骇人。
“并不是只要求一颗,而是要求每一炉。”
“我进入的三次中,每一次都是同样的考验,同样的要求。”
“十炉的丹药中,要出的极品丹药总数更超过十颗。”
众人听到这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限时炼丹还得炉炉极品!甚至每一炉还不止一颗极品!
这都什么见鬼的要求!
第137章 闯丹楼3
然而都这么严苛的要求了,还卡了刘筱丹师好几年,在钟采的面前却好像跟纸糊的似的,一碰就破。
众人抬眼看了看那正闪烁着红光的第二十一层,就像是透过这层光华看到了钟采一样。
必定是,风姿卓然!
·
刘筱也没有离开。
她原本在家中磨炼丹术,却得到了一位晚辈的传讯——那晚辈亲眼见到钟采进入第二十层,又知道自己姑姑也曾达到这关,就立即通知了刘筱。
刘筱自然很感兴趣,马上赶了过来。
而正当她抵达的这一刻,她亲眼看见了那一团跳跃的红光。
那人成功了!
在她之前,以那么快的速度成功了!
刘筱是不想相信的,但是亲眼所见。
这一刻,她也很想见一见那位钟采丹师。
虽然年纪很小,却有着那样恐怖的丹术。
如果可以,她更想与其探讨一番……
·
第二十一关的考验,开始变得不同。
钟采进入的房间不再那么普通,而是好像一座巍峨的大殿。
正在他前方飘浮着的,是密密麻麻的药材虚影。
乍眼看去,足足有上千种之多!
钟采愣了愣,喃喃开口:“无心花,池年草,地葵子,三阳草……”
这几种是排列在最前面的药材,影像非常清晰,每个细节都清清楚楚。
无心花、池年草和三阳草都是三级珍药,地葵子则是三级普通药材。
其展现出来的形态,可以判断出倘若这些都是真实出现,都应该达到了该种类中的最好药性。
——但是,给他这么多虚影干什么?
正在这时候,无波无澜无感情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还是那么熟悉的味道。
[考验要求:闯楼者在两个时辰内分辨出所有药材,手触,并且简单描述药性。]
[全部叙述准确,可以进入更高层楼。]
[闯楼者有三次口误机会,可以收回所说的内容,三次之后再次口误则失败。]
钟采:“……”
两个时辰内,一千种。
也就是每种药材只分配十几秒钟的时间是吧,而且口述,就是还得迅速采用最简洁的语言呗。
要是稍微不那么熟悉,就很容易说错话,但是只有三次机会,要想叙述准确,岂不是还得先在脑子里过一遍?那又得浪费一些时间。
牛啊。
虽然钟采觉得前方密密麻麻都很熟悉,可这连说两个时辰哎!会口干的好吗?修炼过的人也不能这么折腾吧!
钟采脑子里仿佛刮过一层风暴。
但是……
千道虚影已经开始闪烁了。
已经开始了。
钟采毫不犹豫地走到一株形如拳头、只有环形花瓣的珍药前,用手指拨弄一下,开口叙述:“无心花,药性温和偏热,辛辣,可以作为锻体丹的主药之一……”
随着钟采的话语,那珍药的影像消失了。
这就表明,钟采已经将这一道影像叙述准确。
钟采又走到一种看起来好像石头似的药材前面,拨弄且叙述:“地葵子,珍药,苦味,寒性,主要作为冰玉丹的辅药之一。其他冰属性丹药中如果缺少辅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替……”
这个影像也消失了。
钟采再拨弄仿佛吞吐着三道火舌的、一尺长的草茎前,再叙述:“三阳草,珍药,涩,极热,含有烈阳之力,是烈阳丹的主药之一……”
影像再消失。
钟采很从容地在众多的虚影之中穿梭,也不特意挑选,走到哪碰到哪说到哪,每次只要是他触碰并解说的影像,都是无比迅速地消失了。
一小会儿以后,满大殿的各种药材虚影,就已经消失了一小半。
而钟采的步子从来没有迟疑过,声音也始终清晰而笃定。
·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大殿中的影像只剩下一种。
钟采清了清嗓子,说出了最后一段话。
“雪莹花,珍药,甜,微寒滋润,有美容养颜的用处,主要作为冰属性养颜丹药的主药使用,可以适用于多种丹方……”
话音落下,虚影消失。
整个大殿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了。
钟采还挺有成就感,好像还真是已经修炼过的缘故,嗓子也没怎么难受。
[恭喜闯楼者通过本层。]
[闯楼者成绩优异,奖励三百玄珠。]
钟采点点头,收起飘到前方的一个沉甸甸的口袋。
里面就是几百颗玄珠了。
虽然比起上一层的收获少了太多,可他也就是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而已,奖励三百已经很多了。
对于三级丹师而言,三百玄珠怎么也不算小数目的。
·
钟采进入了第二十二层。
依旧是限时的考验,出现了两千种药材的虚影,要求也跟前面一层一样。
都得触碰且口述。
时间嘛,却是没有翻倍,而是直接改为了三个半时辰。
多少是带点离谱了。
这说话也要时间的啊,居然还少了半个时辰!
不过,丹楼的要求也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简单来说,就是掐住了丹师的极限。
如果说上一层的时候,丹楼还稍微给了丹师在脑子里过一遍的时间,现在就是全部砍掉——丹师一看到药材虚影就必须立即辨认说明,没有什么思考的余地。
钟采深呼吸。
干吧!
在那虚影再次闪烁的刹那,钟采麻利地上前。
“狐鲛果,珍药,性平,甜中带苦……”
钟采绷着脸,脚步不停。
·
丹楼外。
众多丹师、武斗修者还留在这附近,也都在观看考验情况。
在钟采闯楼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有很多丹师都闯楼失败,传送出来了。
这么多围观丹楼的人杵着,自然也把他们吓了一跳,马上询问起缘由来。
然后这些丹师就知道了,原来是有个轰炸级别的天才丹师出现了。
现在都已经爬到了二十二楼。
而且都已经到了这个层次了,那位钟丹师居然还能在二十一楼时提前完成考验。
这可是二十层以上的考验啊!
于是,这些丹师也纷纷被震懵了。
尤其他们还是刚爬楼失败的,很清楚之前那些层数给他们带来的压力!
感触比起那些武斗修者、还没参加过活动的丹师们来,都更深刻。
·
所以,虽然以往的很多丹师闯楼结束后就会离开——毕竟闯楼是很耗神的,即使还在这里围观的丹师们也往往是互相交流更多——多是因为考到了自己的困惑处——聊到兴起以后也会结伴离开了。
但这一回,几乎没有人走。
时间仿佛在飞快流逝,他们脑子里还是懵懵的,思考都迟钝了。
这真是……
·
吉廷、宓挽月小声地交流着。
邬少乾静静站在原地,仿佛是一尊石像。
就在这时候,有一股并不强硬的力道拉了拉吉廷的袖子。
“……兄……”
“……吉廷师兄!怎……”
“……师姐……?”
吉廷反应过来,略转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模样秀丽的少年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手指正攥着他的袖子,拉扯好几下了。
宓挽月也才听见呼唤她的声音,有点无语地看过去,说道:“路师弟,你这嗓门也太小了。”
原来,是路瑜宁来到了他们的旁边。
因为两人说话,他叫了好几次也没引起两人注意,才拉住了吉廷的袖子。
路瑜宁总是这样,这时他松开手,对吉廷笑了笑。他被宓挽月提醒了那句,却依旧是温温和和,对宓挽月也笑了笑。
宓挽月:“……”
真够温吞的。
不过,宓挽月现在也有点尴尬。
因为钟采的表现太出彩了,所以她虽然早先一直留意着路瑜宁所在的楼层,后来却是完全忘记了。
以至于路瑜宁都已经传送出来,她也没想起来现在路瑜宁闯到了多少层。
加上是她先示意路瑜宁去再次尝试,结果没太关注……就有点没个师姐样子。
吉廷倒是扫过一眼,知道路瑜宁是再次闯过九层楼,登上第十层参加考验的。
只是后来他也一直看着钟采爬楼,倒是没看到这第十层通过了没。
但想必是没通过的,不然瑜宁师弟应当能更上一层——第十一关的难度,应该还不至于很快就将丹师传送出来。
吉廷拍了拍路瑜宁的肩,安慰他道:“这次的准备还是有所不足,下次再试试吧。”
路瑜宁温顺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忽地说道:“师兄,师姐,你们在看钟师弟?”
这话一出,吉廷和宓挽月都倏然明白了路瑜宁的意思。
宓挽月顿了顿,还是爽快地道歉道:“对不住了,是钟师弟的成绩太过惊人。”她又带点迟疑地猜测,“路师弟,你……闯过第十层了?”
吉廷也同样向路瑜宁道歉了。
路瑜宁低声说道:“是闯过第十层了,我练了很久,终于成功了。进入第十一层后,我发现体力欠佳,考验超出我的能力,就主动放弃了。”
吉廷和宓挽月:“……”
他们的确是有点不够关心师弟了。
路瑜宁没有在自己闯楼的话题上纠缠,而是转为两人刚才提起过的。
“钟师弟的表现必然非常精彩,才会让师兄师姐这样目不转睛的。”路瑜宁露出好奇的神色,“他到第几层了?”
吉廷和宓挽月都觉得,以钟采现在的表现,对路瑜宁只怕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于是,即使宓挽月不怎么喜欢路瑜宁的性子,此刻却也还是尽量委婉地说:“钟师弟的一番努力下,现在超越了刘丹师,又再进了两层。”
吉廷:“……”
这的确是挽月师妹极力委婉的水平了。
路瑜宁迟疑开口:“刘丹师?是……”他忽然想起来似的,两眼睁大,“……榜首的那位?”
吉廷点点头,又拍了拍路瑜宁的肩,还是在安慰他。
路瑜宁抬眼,精准地看向那高达二十多层、闪烁红光的楼层。
那红光已经渐渐暗淡了,大概是限时快到了,是熄灭还是在继续往上,暂时都不能确定。
路瑜宁看了看周围的人。
以往每逢红光到了这个程度,几乎就已经预示着丹师的失败,可是现在这些旁观的修者们,无论是不是丹师,都没有什么唏嘘和议论。
他们好像是不敢轻易下结论的。
路瑜宁的眼眶微红,眼里也仿佛闪动着一抹水光。
但就在下一刻,他就深呼吸,似乎将情绪都按了下去——如果不是眼眶还没有完全褪去的那点红,根本看不出他有丝毫变化的地方。
宓挽月皱了皱眉。
吉廷轻轻叹了口气。
路瑜宁察觉到师兄师姐们的反应,眼里又现出一抹水光来,但马上他就将那水光眨掉了。
吉廷低声说道:“钟师弟不是普通的天才,瑜宁,你不用……”他琢磨着,“……不用委屈。只专注自身丹术就好。”
宓挽月到底也跟着安慰了一句:“路师弟,以后花更多心思在丹术上。”
吉廷点点头,继续安慰道:“瑜宁,不仅是你,我和挽月也被压制了。但这不打紧,咱们寿元悠长,慢慢地来。”
到这时,吉廷和宓挽月的心态又发生了变化。
他们调节心情原本就很有一套,更何况,现在钟采的表现已经是顶尖中的顶尖了,眼看着无论如何都是追不上的,反而更容易让他们心平气和。
这师兄妹俩很有经验,对小师弟叮嘱的时候,也无比自然。
路瑜宁听了这些话,抿了抿嘴,小声说道:“我会努力的。”
吉廷欣慰地再次拍他的肩。
宓挽月也点了点头。
同门仨人就这么聊了几句,接着,又一起盯着那丹楼看。
路瑜宁怔怔地说:“钟师弟上去了。”
吉廷和宓挽月也看见,第二十三层的房间,也的确青光……红光萦绕起来。
·
邬少乾将几人的话都收入耳中,但并没有加入话题。
只是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朝那边瞥了几眼。
然后,邬少乾就继续做他的“望楼石”了。
·
好不容易讲完了第二十二层的那些药材,钟采松了口气。
他辨认的时候倒是不觉得多难,但是话是真说得太多了。
但他转念想想,难道还能让丹楼不考药材吗?
既然都是要考的,用说的总比给他一大张纸、让他手写强吧?
说就说呗。
说完就千万别再让他写了。
·
第二十三层的考验,依旧是药材。
这一次,三千种。
钟采嘴角微抽,心情复杂。
行吧行吧,他继续说。
这次的限制为六个时辰,看起来似乎是比上一层宽松了些、跟二十一层相同了,但因为药材并不重复还逐渐偏门的缘故,对很多丹师而言,只是回忆用途都会花费更多时间,其实是难度更高的。
同时,用上了时间阵法。
钟采木然上前,很机械地重复拨弄虚影、叙述用途。
也还是得非常精准才行。
没有错误的机会。
·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钟采的楼层光芒缓缓向上。
很多丹师都很好奇,二十楼以上的考验到底都是什么?
这丹楼存在的时间毕竟还不长,三级丹师们闯楼到如今,要么是非常老练的,都还没有闯到二十楼以后就已经突破,成为了四级丹师;要么是丹术还不算太好,距离四级丹师也很遥远,也还没有继续往上爬的能力……
他们想着,或许等钟丹师出来以后,可以向他打听?
众多修者既是希望钟采早点出来见面,也想看钟采到底能走到多高的地方。
心情都很兴奋,也很复杂。
·
丹楼里的钟采总算是说完了三千种药材后,继续爬楼的结果是要说四千种。
钟采皮笑肉不笑,艰难完成。
第二十五楼,请说五千种。
钟采面无表情,麻木完成。
整整五层楼,全部都是辨认药材,闹呢?!
钟采也完全不知道丹楼外面的修者们是什么样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的舌头已经不想动弹了,仿佛是说完了好几年的话!
终于,到第二十六层。
大殿的空间更宽阔了。
而最可怕的是,充盈在这座大殿里的药材,密集到仿佛根本数不清!
起码是,以万计数。
钟采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妈的!要是还要说这么多,他真的不想闯楼了!
不过钟采还是很快发现,这些虚影中包含大量与他之前辨认过的虚影重复的。
钟采的脚步略有迟疑。
重复的。
先前的几楼中,一个重复的也没有——哪怕看起来有很高的相似度,但是以钟采的敏锐也很快找出了不同,确认是分属于两种药材。
此刻,那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考验要求一:闯楼者先从所有药材中挑出至少三十种丹方。]
钟采沉默了一下。
三十种丹方。
但其实,很多三级丹师所拥有的丹方总数都没有这么多。
这种考验对于一些寻常三级丹师来,从最初就是淘汰。
可仔细想想,都已经能爬到二十多层、还认识上万种药材的丹师,怎么也不会连三十种丹方都没有。
而且这楼层也没要求写出具体的方子,只要选择药材即可。
钟采忽然想起什么——等等,刚刚那声音,好像说的是“考验要求一”?
也就是说,挑出丹方筛选了丹师后,还有下一步的考验。
钟采撇撇嘴。
也对,挑药材除了会挑瞎了眼以外,没更多难度了。
第二十六层的考验,必然不会这么简单。
钟采手脚很麻利。
他知道的丹方太多了,根本不用太仔细地找,随便扒拉扒拉,就可以将所需要的虚影拢出来。
这些虚影随着他的挑选,会自动被他扒拉到一处地方悬停不变,却不会消失。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钟采已经将三十个丹方药材挑好了。
他是有点鸡贼的,这些方子里除了剩下几种他还没炼制过的以外,其他二十多种都是普通方子,还有很多都是同类的方子——而且他另外留下了融魂丹的丹方,以防还另有用途。
钟采开口说道:“选好了,进行下一步吧。’
下一瞬,除了那三十堆药材虚影以外,其余那些仍旧密集的药材虚影,统统消失了。
[恭喜闯楼者,顺利选出三十种丹方的药材。]
[考验要求二,闯楼者选择炼制多种丹药(至少三种),每一种有三次机会,每一种必出两颗极品;闯楼者选择炼制一种丹药,有五次机会,总数五颗极品,或者其中一炉至少出三颗极品。]
[考验要求三,闯楼者的所有选择中,所使用的丹方不能与本轮其他已经登上的楼层考核重复。]
这就是进一步地考验丹师的丹术了,包含了成丹几率和丹药品质的双重考验。
之前最难的楼层中,也只是要求同种丹药的某一炉达到两颗极品。
现在,要求逐渐变得苛刻。
钟采反而最不担心这个。
自然是直接选择第二种考验方式,节约丹方嘛!
他就只会七种三级丹药而已,现在只剩下三种还没有炼制过了,应对起丹楼的考验来,还是有点捉襟见肘的。
钟采叹口气。
或许他来九曲城还是有点早。
如果过上一两年再来,他必然是可以更豪爽的。
·
剩下的三种丹方分别是融魂丹、清体丹和玉参丹。
都还算熟悉,出丹品质也不错。
基本上……水准差不多。
每一种的出丹率十成,满丹,每一炉能炼制出二到四颗极品丹药来。
无论是五次机会出五颗,还是某一炉出三颗……他说不定还可以一起达成。
其中融魂丹是开光层次必不可少的丹药种类,说不定之后的某次考验会特别要求炼制呢?
所以排除。
玉参丹和清体丹里面……
钟采选择了清体丹。
·
木火在丹炉下方盘旋,极快地升腾而起,将整个炉身包裹。
在钟采手诀的操纵下,火焰跳跃不定,温度高低自如。
丹楼提供的药材品质很好,钟采的处理也非常熟练,随着他陆续投入所有药材,丹炉之内发出的奇异声响与震荡,都宣告着丹药的炼制成功!
第一炉,极品两颗,上品七颗!
这样的最烂水准,自然是让钟采不太满意的。
钟采开第二炉之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炼制的过程中也更加谨慎。
所以,第二炉的时候,就直接成丹极品四颗,上品五颗。
钟采满意地笑了笑,不再开炉第三次。
毕竟,只在这两炉之后,他就已经达到了所有要求。
果不其然,声音响起,奖励再来。
或许是因为“有钱有大部分资源”的缘故,丹楼大多数时候发下来的都是玄珠。
钟采依旧得到了三百玄珠的奖励。
也再次地,被往上面传送。
还是炼丹,也还是选择药材等等。
对丹师所出的丹药品质要求更高,所给出的炼丹机会也更少。
丹方可以挑选生疏或熟练,对两者所出极品的数目也各有不同。
钟采选择的是青虹阳丹。
要求是每一炉都得有三颗以上,成丹率是八成以上……
巧了。
钟采对于青虹丹的炼制,最差也是每炉三颗极品,最多还可以达到五颗!
比先前的那些楼层,还更顺利。
再然后的第二十八、二十九楼……
每一层都是严苛要求,每一层都是炼丹。
这不奇怪。
前面的楼层虽然也考验炼丹,但更多还是让丹师打牢他们的基础。
二十层往上就是很苛刻地验证基础,以及开始真正地、对于丹术的考验。
钟采算了又算,来来回回,七种丹方翻来覆去地用,总算是通过了前面的楼层。
也终于登上了第三十层。
钟采猜测,从第三十一层往上,应该就是完全专注于丹术考验了。
对丹师的评判,最终都会归于丹术。
而且,那应该不仅会考验丹术的深度,还会兼顾广度。
钟采有预感,自己不可能再攀升更多了。
他的积累,依旧是有所不足的。
这第三十层……或许就是他目前可以争取达成的最高成就。
·
丹楼外的众多修者们可不知道钟采已经感觉到了步履艰难。
……或许该说,他们压根想不到,钟采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感觉到“将要很艰难”。
所有人只注意到,钟采登上第三十层了。
第三十层!
这样的震惊不知道已经有过多少次,他们在“麻木”和“麻木不起来”两种情绪之间来回倒腾,实在是言语难以形容。
很多想要表述的情绪,也早就在这考验的时间里与友人交流过很多次。
是的,很多次。
明明已经交流过各自的感受了,可下一次被重复震惊的时候,他们也不由自主地表达重复的情绪。
一点儿也不像干脆利落的修者。
甚至有人猜测,难道二十楼以后反倒更简单了?
不是他们胡思乱想,而是当二十二层花费了颇长时间后,接下来的每一个层次,都顶多只花费半个时辰而已。
修者们迅速明白,这些楼层应该都是有时间阵法的。
可时间阵法也是有一个转换比例的,他们稍作计算就能发现,钟采每次的闯楼速度,几乎都更快了。
也有人猜测,会不会是钟丹师在闯楼的时候再次突破了?
但又有丹师推翻了这个说法。
丹师跟武斗修者不同。
武斗修者甚至可以在战斗中领悟、突破,从而瞬间实力暴涨!
可丹师就算有所领悟了、对炼制的丹药更熟悉也成功率更高了,也不会瞬间强大太多。而且每一炉丹药炼制的最快时间也是固定的——所有的药材是需要融化和反应的时间,再怎么领悟,也还是那个时间。
或许钟采的丹术突破能让他炼制的次数减少,但哪怕再少,都得符合基本的要求才行。
更何况,钟采一直都是越级炼丹。
在丹楼里,也没那个空间让他忽然突破到开光境。
最有可能的还是钟采原本就有那个水平,二十几层以后,反而是他的舒适区。
所以,反而消耗的时间更少。
·
现在,所有人都开始关注。
钟采能不能通过第三十楼,还有没有更往上的可能……
层次较低的丹师们还多有想法,而级别高的丹师们,则基本可以料定了。
钟丹师应该快要达到极限了。
但即使这样,钟丹师也是一骑绝尘,让所有的低级丹师仰望!
·
钟采在第三十楼的要求里,感觉到自己的肝都要炸了。
什么见鬼的考验啊!
要求炼制出一千颗极品丹药才能过关!
有病啊!
一千颗是个什么概念!
就算他每一炉出丹五颗,那也得是两百炉!两百炉!
每一炉要一个时辰,两百个时辰就是半个多月!
他这么闲的吗!还在这丹楼里面炼丹半个多月?!
他很想念老邬了啊!
钟采简直就要一脚踹飞这要求,自己奔出去了!
这他妈还是不限时的!
让丹师在这做苦力是吧?!
妈的,就算提前告知奖励是至少一万玄珠,也不值得好吗!
一千颗极品丹药就已经差不多价值这个数了!他还能同时炼出那么多上品来呢?
这简直就是一个大坑!
钟采无法忍受。
不过,丹楼很快又给出了第二个选择。
如果钟采可以在二十炉以内炼制出八十颗以上极品丹药,也算通关。
二十炉也就是二十个时辰,要是他丹药品质够高的话,十几炉就行了。
钟采深呼吸,才重新回到了丹炉前。
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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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依旧选择青虹丹。
两种轮番地炼制,每一炉出丹都是四颗到五颗之间。
花费了十几个时辰后,顺利达到要求。
难度不算大。
也……没有特别肝。
这一层的奖励倒是没变,除了基础的一万玄珠以外,还包括了大量的其他资源。
就连三品木火,都给了五缕——四缕多半做养料的,一缕品质不差的。
算不错了。
钟采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登上第三十一层。
不是别的,他单纯想要知道,是不是真跟他所想的那样考验?
·
第三十一层里,确实如他所想。
这次要求炼制之前没有炼制过的丹药,三种。
每一种的要求都跟二十多层时的那样,在一定次数的范围内,少则出两三颗极品,多则四五颗。
更往上去,应该也都会是类似的要求。
钟采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
他现在,一种新丹药都不会了。
区区七种三级丹药,的确只能勉强支撑他度过前面的三十个楼层。
这也的确,就是他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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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揉了揉自己的脸。
说到底,因为大量时间阵法的运用,他在丹楼里花费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外面旁观者的时间。
其实……
已经很多天了。
钟采进来的时候可没想过要耗这么久的,也没料到自己能直接闯到三十层来。
而他心里对邬少乾的思念,也倏然到了一个顶点。
简而言之,就是突然闲下来,脑子里没有要炼制的丹药了,当然就只剩下他家老邬啦!
钟采迅速服用了几颗丹药,调整一下。
要是就这么出去见老邬,会很狼狈的……
·
丹楼外。
当第三十层的光芒也消失,第三十一楼光芒亮起的时候,众多的丹师和武斗修者之间,都发出了一阵阵的喧哗。
又是一个十楼成就!
出自一个仅仅二十出头的丹师!
虽然很多修者都觉得钟采可以做到,可钟采真正做到了,他们还是……重复又重复地震惊。
震惊到心脏一波波地跳动,跳了又平静,平静再跳跃。
心情就是一上一下,起起伏伏。
邬少乾牢牢地盯着那三十一层的房间。
大概是心有灵犀,或者是有什么默契……
邬少乾隐约生出了一丝期待,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因此,他的脸上也带上一抹几不可查的笑意。
其他修者们还在猜测钟采是否会通过第三十一层,也还有一些丹师在低语什么。
但是,邬少乾却已经开始扫视周围的几个传送阵光圈了。
他的心脏,好像在跟另一颗心脏呼应着,雀跃着。
阿采,要出来了。
·
仿佛是在回应邬少乾,那三十一层的青光,倏然熄灭。
与此同时,第三十二层的并没有亮起。
也对,即使闯楼者的速度再快,也不会仅仅过了这么一点时间就顺利通过。
有些修者也同样开始扫视光圈。
这一刻,右侧的某个光圈里,骤然出现了一个年轻的修者。
他保持着少年的面貌,笑容灿烂,看起来灵动又俊俏,周身更透着一股子丹香,看起来很是让人亲近。
而这小丹师在出现的刹那,却没有理会其他的,只将目光迅速扫动。
忽然间,小丹师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极为高兴的情景,身形一闪,就已经扑了出来!
众多修者的目光,都随着这位小丹师而移动。
他们猜测,这或许就是钟采丹师了?
有些来得很早的、亲眼看到这位小丹师进入丹楼的,就对其他修者确认,这正是钟采丹师。
众目睽睽之下,这位钟采丹师径直扑向了一个人。
一个身形颀长,无比英俊的年轻男子。
那年轻男子的面上也露出一个极为好看的笑容,他双臂伸展,就将钟采丹师接住。
钟采丹师脸上的笑容,当真是绚烂无比。
两人互相对视着,仿佛对彼此产生了极致的思念,总是看不够一样。
众多丹师,众多武斗修者:“……”
他们其实早就想过了,一旦钟采丹师从丹楼里出来,要如何来跟对方套近乎,如何与对方结交。
可他们万万想不到,钟采丹师出来的刹那,就跟人抱在一起了!
有点……
不知道怎么形容。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氛围,反而让他们不知道该如何上前了。
好像是,不太好打扰的吧?
可真要放弃……
他们等了这么久,也不太想放弃。
为难。
要怎么上前?
谁来打破这个气氛?
这也太为难了!
·
钟采才不管其他人目光,反正他一眼看到了老邬,就要抱过来!
他真的,太想念老邬了。
第138章 回到城主府
邬少乾也非常想念钟采。
两人狠狠地抱了一会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就只剩下对方了。
邬少乾尤其看得仔细。
他在外面其实没有等太久,而通过那些楼层上青红光芒出现的时间,以及周围一些丹师所知晓的消息,他却能大致推测出,他家阿采在丹楼里所待的时间,只怕要更胜过他所等待的许多倍!
阿采太辛苦了。
也不知这些天,阿采被怎么考验的,有多受罪?
邬少乾这样想着,眼神里也这样表露出来。
钟采很了解自家老邬,一见人这样,心里暖烘烘的。
同时,他也特别不愿意移开视线。
老邬真好看。
好久都没见到了。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小别胜新婚。
但是现在他俩在大庭广众之下,周围这么多人,也没法太张扬……
钟采就继续盯着自家老邬看。
那就过过眼瘾吧!
·
正在钟采和邬少乾已经忘记周围的一切的时候,旁边响起一道很迟疑的声音。
“两位师弟……”
钟采眨眨眼,从自家老邬的怀里冒出个头来,看过去。
吉廷、宓挽月和路瑜宁,都齐刷刷地瞧着他们。
刚才那道呼喊声,是来自于最年长的吉廷的。
吉廷有点尴尬。
不过往年他在遇见丹术疑难的时候,也难免打破过几次师父和师爹之间的类似气氛,现在……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再说了,这两位师弟是他们同门仨人一起带来的客人,他一个做师兄的,遇见这样的情况,总不好把师弟师妹推到前面来。
钟采从邬少乾怀里退出来,笑着招呼道:“吉师兄。”
吉廷也露出个笑容,夸赞道:“钟师弟直上三十楼,真是好本事,让人自叹不如啊!”
钟采摆摆手,很客气地说道:“谬赞了,谬赞了,我还差点底蕴。”
宓挽月也是夸了好几句。
路瑜宁没多说什么,但拱了拱手。
钟采愣了愣,才想起进入丹楼以前,这路师兄有点挑衅他、比一比的意思,但没明说,而现在是认输?
他就笑了笑,也没多说。
·
这时候,气氛已经不再是钟采刚出来时那样“夫夫俩自成一片天地”了,变得很是正常。
……除了钟采还跟邬少乾很贴近地站在一起以外。
他俩没有更亲密的动作了,但不管是胳膊还是什么的,身体总有一个部位跟对方挨着。
就很不想分开。
得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和温度才能呼吸似的。
·
有几个丹师走过来,跟路瑜宁打了个招呼。
他们看起来跟路瑜宁的关系不错,此刻笑着说道:“瑜宁兄,原来钟丹师是你的友人。”
路瑜宁回过身,轻声说道:“钟师弟是桑叔叔的弟子,也是我们城主府的客人。”他将那几个丹师分别介绍给钟采,又说,“钟师弟,这是以往时常与我在一起切磋的友人。”
那几位丹师都是拱手:“钟丹师。”
钟采也回礼。
几位丹师正要再说话,一旁又走来一位老妇人,气质平和沉静,也是主动开口:“钟丹师好丹术,真是叫人佩服!”
钟采不认识这位,却也很和气地跟她说话:“阁下客气了,敢问阁下是?”
老妇人笑道:“老身刘筱。”她的语气很爽快,“倒也不是客气,老身闯楼多次,每次在那二十楼时,遇见的都是同样的考验,却也总不得过。”
见钟采有所疑问,她又将考验说了一遍,近乎笃定地猜测道:“钟丹师或许也是类似?”
钟采恍然,原来是之前那位爬楼最高的三级丹师。
不过,还真是同样的考验。
见钟采点头,刘筱继续说道:“正因为老身知道其中的难处,自然也是真的佩服。”
钟采:“……阁下心胸宽广,钟某也很佩服。”
刘筱笑了笑,继续说道:“老身仰望二十楼以上的风采已久,因此冒昧前来打扰,也想请钟丹师指点一二,老身感激不尽。”
钟采了然,正要开口。
但是不经意间,他发现好些丹师都在不远处听着呢,就连刚才打招呼的几个,仿佛也竖起耳朵。
钟采嘴角微抽,也就回答道:“从二十一层开始,接连五层都要求辨认不同药材。随后就考验辨识丹方与丹术,以丹术为主。”
具体内容,钟采就没说了。
毕竟,他也不知道其他丹师到时候将要接受考验是不是一模一样。
——就算二十层也就是“差不多”,细节上还是有区别的。
刘筱思索着:“辨认药材,想必也极难。”
钟采想了想,说道:“多知道些总没错处,如果根基扎实,也就是繁琐了点。”
刘筱大概明白了。
其他丹师也都明白了。
至于出丹品质的要求如何……他们就都没追问。
不是别的,连第二十层的要求都那么难了,还好高骛远地打听快三十层的?
他们还怕问了以后反而大受打击,会静不下心炼丹呢!
刘筱刚来的时候,其实还想过能不能跟钟采探讨丹术的,但如今钟采比她多跨越十层,她去跟钟采探讨,只怕对钟采没什么好处,只耽误钟采时间了。
她活了这么多年,心里这点数还是有的。
于是,也就没有提起。
而刘筱原本就是在场其他三级丹师中最厉害的了,连她都没有什么“不情之请”,其他丹师也张不开这个口,稍微想想,也都知道没什么可探讨的……
不过就算不探讨,依旧还是想认识的。
当下里,就又有不少丹师准备上前。
但走了几步以后,就发现同样打算的丹师很多,而钟丹师只有一个。
要是他们直接这么过去了,岂不是把人给包围起来了?
一时间,情绪还挺拉扯的。
·
钟采也发现自己快要被包围了。
或者说,其实已经处于半包围状态,只是其他修者还没离太近而已。
但只要随便他们走几步,那就是水泄不通——
钟采忍不住就想要去抓他家老邬的手,手指要动不动的。
吉廷、宓挽月和路瑜宁几人却被几个丹师给挡住了。
多半是这些丹师不知不觉移动脚步的时候,他们还挺专注地在跟互相交流,而吉廷等人也不好推搡、打断,就变成这样的方位了。
钟采:“……”
是不是向他们求救一下?
钟采很清楚,吉廷他们没有特意过来,是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他想不想跟其他丹师交流。
这个得他主动表示意愿。
也是在这时候,邬少乾朝周围的人说道:“钟丹师才刚闯楼出来,很是疲累了,诸位……”
丹师们都是一愣。
随后他们都停下脚步,情绪不用拉扯了。
也对,丹楼可不是好闯的,虽然钟丹师一路上行顺利,但期间消耗的精力可不是假的,肯定会疲累。
他们也不该去围着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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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是丹师们不懂事儿。
钟采有那样的成绩,想结交理所当然,想打听丹楼更高处的消息更是情理之中。
按照常理,爬楼这么累,出来以后的钟采应该起码也是脸色发白、神态疲倦的——
丹师们一眼就可以发现不对劲,当然也顶多就是有一两个人过来寒暄,步子慢的也都不会继续上前。
可钟采出来的时候不仅一脸灿烂,他还红光满面地跟他的道侣抱在一起了!
一点儿都看不出他哪里疲惫,简直就是神采奕奕!
所以丹师们就没反应过来,还想着结交、攀谈之类的事儿呢。
现在总算是被提醒了。
然后丹师们又都明白过来。
钟丹师不是不累,只是跟他道侣的感情太好,一时间忘了疲累而已。
他们这些外人,是不好再多叨扰的。
众多丹师的心里颇为遗憾。
但是,也真的没再上前了。
·
吉廷使出一股柔力,拨开人群,带着师弟师妹走了过来。
“钟师弟,先上车吧。”
其他丹师们见状,让出一条路来。
吉廷果然放出了车架,就直接出现在钟采的旁边。
钟采露出倦色,轻轻地点了点头。
邬少乾很干脆地带着他,一跃而起。
接着,吉廷等人也都上了车。
宝车稳稳当当地离开了这里。
众多丹师们先前已经大多安静下来,现在见他们走了,互相又多出了许多交谈声。
先前说的全都是猜测、推论等等,现在就是因为亲眼见到钟采了,通过刚才简短的相处,开始互相说一说对钟采的观感等等。
跟钟采那么亲近的邬少乾,自然也在他们的讨论范围之内。
“真没想到,钟丹师会有一位那么亲密的道侣……”
“还是年纪不大,或许也是刚成婚不久,感情还浓着呢。”
“这么小就结成道侣的还是很少见,倒是那些家族圈子里的早早联姻……”
“说不定既是联姻,也是两人相处融洽,生出情愫而结成道侣?”
“我可听说,钟丹师的道侣是一位化灵巅峰强者的弟子,出自十五州的八级势力,也是不凡!”
“就是不知道有多大的本事……”
“十五州的?跟随长辈过来,恐怕在咱们这里待不久。”
“唉!正是啊。我就想着,也不知在钟丹师走之前,能不能出售些极品丹药来,咱们买下来多瞧瞧,说不定也能感悟到几分。”
“是城主府的客人,若是有与府中相熟的,不如想个法子提一提,总比只想不做的强……”
“我倒是认识一人……”
先前接近钟采的都是丹师,武斗修者们就算想结交人,也是不会在丹师的地盘上与丹师争先的。
但现在钟采一行离开了,武斗修者们之间也多出了不少声音。
混杂在丹师们的议论声中,渐渐嘈杂。
·
钟采上车后,松了口气似的往旁边一靠。
邬少乾照旧习惯地接住了他。
在几个师兄师姐的面前,两人会注意他们的亲密程度,但也还是亲近着的。
吉廷也确实不觉得有什么。
宓挽月弯唇一笑。
路瑜宁也神情自然。
吉廷见到钟采的神情,不由笑道:“钟师弟见谅,城中的丹师的确热情了些,不过师弟本事非凡,也该引来众多瞩目。”
钟采连忙摆手,连连说道:“可别,可别!”
吉廷见钟采在他们面前态度自在,他感觉挺好的,与钟采说话的时候,也不会再时时留意了。
简而言之,大家混得更熟了,也没必要非得互相端着客套。
吉廷带着些关心地问道:“钟师弟,你如今有多累?可要回去休息?”
钟采随意地说:“真累的时候都在考验中,到了第三十一层时我没着急出来,先歇了一会儿。”
吉廷微微放心。
邬少乾握住钟采的手指,轻轻揉捏安抚。
宓挽月则有些好奇:“钟师弟,你怎么被累的?”
钟采对元丹王的几位弟子就不用遮掩了,直接说道:“打从辨认药材开始,就得一件件资源地解释,最基本的都是一千!以后每高一层就增加一千,繁琐又无聊,还费口舌……”
宓挽月惊异地发出一声低呼:“这么多?!”她猛地一眨眼,“那岂不是到第二十五层时,你就得接连辨认五千种?这也太、太……”
合起来上万种的三级药材辨认,真的很恐怖!
很多丹师根本就不知道这么多种,就算知道的,还有很多药材会在生长的时候与另外一种相似,如果不是特别熟悉,一不小心就会认错。
还有那些什么时间限制、错误次数限制,根本就是地狱难度。
就宓挽月自己,也认不出一万多种的三级珍药。
钟采听完宓挽月的惊叹,有点纳闷。
宓师姐是元丹王的弟子,居然连一万种三级珍药都没法辨认吗?
……这就是钟采有所不知了。
诚然元丹王绝对不会吝啬一些丹术相关的典籍,但宓挽月要记着的更多还是常用的、丹方里面出现的。
更多的时间都被宓挽月投入到丹术中去,其他药材都是在逐步遇到的时候,逐步补充相关知识。
而钟采就不同了。
钟采的传承很厉害,里面蕴含的东西也多,每逢达到一个丹术层次后,钟采就会将这个境界所包括的所有知识都学一遍。
总之就是一个绝对不漏掉一个。
再边边角角的知识,也总归会有适合使用的时刻。
所以别说是上万种三级珍药了,就算是再多少几千,那也必定都是可以完成的。
·
钟采继续说,从第二十六楼开始。
每一层怎么个考验方式,他也都说得很仔细。
就是具体炼制的丹药数目,钟采没有细说。
但吉廷等人追问了。
于是他们也就知道了钟采对于熟悉丹药的成丹品质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总之就是他们从来没有达到过的水准。
这一刻,吉廷和宓挽月的脑子里嗡嗡响,心头的情绪翻滚了一下,就再次想到了师父曾经的提点。
平静心态平静心态。
不就是成丹率十成,每炉都必然能出极品,而且还可以保持每过几炉就达成一炉五颗极品的成绩吗?
这是可以练……不,这确实是非常需要天赋的。
很多丹师哪怕努力锤炼某种丹药数十年,都顶多只能提升到一炉中多出上品的程度。
而又有一小撮的丹师,他们就是正常地学习炼丹、进行炼丹,却轻易就能把握住药性的脉络,有足够灵敏的感知,虽然也需要磨练,但磨练就会出成就,最后在某种奇异的、难以琢磨的韵律之中,轻而易举地炼制出极品丹药来。
·
路瑜宁倒是还算平稳,只是笑了笑,对钟采说道:“钟师弟有如此丹术,如果还有人来挑战,就是自不量力了。”
钟采随口说道:“丹师嘛,想交流丹术是正常的,想要一起炼制个丹药,也谈不上挑战。”
路瑜宁仍旧笑着:“钟师弟这话要是传出去了,上门打扰的可就多了。”
钟采却是说道:“这有什么?我就说在闭关呗。”
路瑜宁侧头看他,抿了抿唇:“钟师弟的话……似乎有些矛盾了。”
钟采也笑道:“没什么矛盾的,他们想交流丹术不属于自不量力,和他们找我交流但我婉拒了,这是两个事儿。”
路瑜宁像是明白了,“哦”了一声。
钟采也没主动跟路瑜宁说话。
不是别的,就是说话的时候太磨叽了。
……也不是说路瑜宁说话磨蹭,就是他整个人给他的感觉,就很磨叽。
·
等钟采提到过三十楼的时候还要炼制上千极品丹药的事后,吉廷等人几乎是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简直都要脱口而出了!
好在钟采迅速说完了第二个选择要求……
吉廷等人的神色好了些,但是没好太多。
这要求果然没那么夸张了,不过其中的具体标准,依旧是让人胆战心惊。
而钟采轻松通过了。
同门几个都很清楚了,就钟采闯楼的那个架势,要不是他浸淫三级丹术的时间不久,说不定就一路爬到最顶端去了!
吉廷由衷地感叹:“钟师弟的丹术可真是……真是……”
宓挽月原本已经惊讶到微微张口,现在也恢复正常。
顿了顿后,宓挽月还问道:“九曲城里除了丹楼以外,还有其他活动,钟师弟是否也去看看?”
钟采就看过去,有点好奇地问:“宓师姐,都是些什么活动?”
宓挽月就讲解起来。
“有猜丹药名称的,就是将各种不同等级不同品质的丹药放进一个小竹筒里封死,由其他丹师取来竹筒,嗅闻溢出的轻微丹香,摇动竹筒时听里面的声音,观看竹筒表面的简短提示……”
“每次挑选竹筒都要花费一些金银玄珠等,挑选成功后可以将里面的丹药带走,要是失败了,则竹筒重新放回,留给其他丹师来进行挑选……”
“另外还有活动跟钟师弟遇见的某几种考验类似,有去辨认药材的,有辨认后还得炮制的,林林总总,各式各样……”
“还有……”
钟采撑着下巴听着,姿态也越来越随意了。
宓挽月同样更加放松。
钟采一边听,一边还跟着附和几句。
“这活动不错,有时间去试试。”
“这个也行。”
“辨认药材还是算了,已经够够的了……”
“今天就不去了,有点招摇,车不用拐弯。”
“我得去告诉师父……”
随着几人的交谈,宝车渐渐地回到了城主府里。
·
钟采闯丹楼的时间不短,起码是一两天过去了。
虽然修者出门在外不用惦记着每日归家,不过毕竟钟采是被元一飞几个弟子带出去的,这一去就不见踪影……元一飞怎么也得让人去打听一番。
消息很快传回,元一飞就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别的姑且不论,就说钟采在那时候就已经爬到三级丹师榜首之上了,就很值得提一提。
元一飞自然是要向好友道喜的,也难免会泛起几分酸意:“云楚兄,你这弟子可真是丹术扎实,将我的弟子们全都比了下去。”
桑云楚了解元一飞的为人,此刻也没客套,而是带着几分得意地说道:“我的弟子,像我!”
元一飞轻哼一声:“我看不是像你,是胜过你才对。”他还故意说道,“你在采儿这样的年纪,难道有这样的丹术?又难道,可以在丹楼中闯出那样的成绩?”
桑云楚挑起细眉:“成绩或许差点,但排名却是能达到的。”
元一飞愣了愣,迅速反应过来,这家伙的意思是,他也可以空降榜首!
虽然已经认识桑云楚很多年了,交情也确实非常深厚,元一飞也耐不住经常因为桑云楚而咬牙切齿。
这厮,真是嚣张啊!
很快,元一飞又懒得生气了。
毕竟桑云楚再嚣张,说的也是事实。
即使他元一飞也同样去爬楼,恐怕也还是会被桑云楚空降到头顶的位置。
像这样的混蛋,精妙丹术死死压过来,也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元一飞端起茶杯,喝一口热茶。
消消气,消消气。
他以往都是那么教导弟子的,就得以身作则才是。
桑云楚轻笑,也端起茶杯。
说起来,他还挺享受茶水的……
然后,桑云楚说道:“你这边最好的茶叶,再给我几斤。”
元一飞:“……”
算了算了,早就习惯了。
元一飞丢出几个茶叶盒子,没好气地说道:“拿去拿去!”
桑云楚将茶叶盒子接过,一一打开,满意地说:“算你够朋友。”
元一飞继续喝茶,说道:“你赶紧突破你那丹术。这些茶叶可都是元炳给我找来的,你拿了元炳那么多茶叶,回头元炳要涅槃的时候,你可不能缺了他的丹药。”
桑云楚收起茶叶,云淡风轻地说:“放心,缺不了你那道侣的丹药。”说话间,他又忍不住地好笑,“你们两个一天到晚地恩爱情深,可真论起来,可是要输给我那小徒弟的。”
元一飞没听明白:“什么?”
桑云楚笑着解释:“我那弟子和他的道侣,比你和元炳更黏糊。”
元一飞:“……”
这又有什么好比的?
不过,自然还是他跟元炳的感情更深厚的。
桑云楚知道元一飞的想法,也不多说。
今天对一飞兄的调侃,已经够数了。
再多说恐怕元炳也要来找他的麻烦,到时候他以一对二,可就落在了下风。
不划算啊。
·
钟采拉着邬少乾,从车上蹦跶下来。
吉廷收起了宝车。
几人一路走进城主府。
吉廷帮着打听了一下,得知桑丹王已经回到他住的院子里,并没有与他们师父在一处。
钟采就笑着跟吉廷告辞,说道:“吉师兄,那我和老邬就先回去了。”
吉廷挺热情地说道:“钟师弟要是想去哪里游玩,随时打个招呼,我们就立刻过来!”
几个人一路聊天都很融洽,钟采也不跟吉廷客气,笑着说道:“吉师兄放心,到时候我肯定叫你的。”
吉廷闻言,笑容更真挚了些。
宓挽月朝他摇摇手,表明回见。
路瑜宁也同样告别。
钟采就不再停留,拉着邬少乾,径直往自家师父的住处而去。
·
到了那院子前方,钟采抬手将大门推开,就往里面一溜小跑。
邬少乾还被他拽着胳膊呢,直跟着他一起跑。
钟采大声嚷嚷:
“师父!师父!我今天又得榜首啦!”
“九曲城里那个丹楼,我爬到第三十层啦!”
“师父,你在哪?我过来给你炫耀啊——”
邬少乾任由钟采拉扯,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他每时每刻看到阿采,都觉得阿采可爱无比。
现在这个想要给桑师父炫耀的阿采,更是非常可爱。
这时候,姜崇光的声音先响起来——嗡嗡的,仿佛还有回音似的。
“采儿啊,你爬什么了来着?”
原来钟采和邬少乾进门后的第一重院子正连通着一个侧院,里面其实设置的是练武场。
姜崇光闲到无聊,刚在里面打拳呢。
风声呼呼的。
不过他感知非常灵敏,钟采的声音才响起,他就听见了。
也听出了里面那点儿得意。
姜崇光对钟采的印象挺好的,也是真将他也当成小辈看待,就走了出来,笑着询问。
钟采停下脚步,没再吵吵。
邬少乾则是笑着回答:“师父,阿采是去爬丹楼了。”
姜崇光看向钟采,豪爽地笑:“要怎么爬?”
钟采老实说道:“就是进去经历考验的。”
姜崇光也没有细问,硬朗的眉毛扬起来,压低声音,又问:“把其他丹师都给打趴下了?”
钟采也小声说道:“对。”
姜崇光就喜欢钟采这么不羁的,抬起手就要拍他肩膀——
但看到钟采这么小小的个头,一张这么嫩生生的脸……
姜崇光撤掉了所有的力量,非常轻微地,拍了拍钟采的肩头。
钟采:“……”
姜师父还挺贴心的。
姜崇光依旧是低声的,却是在夸赞钟采,说道:“采儿很好!就要这样,打出你师父的威风,也打出咱们苍龙的威风!”
钟采嘿嘿一笑:“是!”
姜崇光更欣赏钟采了。
真是个好小子!
他的弟子,好福气啊!
·
随后,桑云楚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采儿,你和少乾一起进来吧。”
钟采扬声答应。
桑云楚的声音再次飘来。
“姜师兄来不来凑热闹?”
姜崇光大嗓门道:“来了!”
钟采离姜崇光很接近,脑子被震懵了一下。
邬少乾捂住钟采的耳朵,幽幽地看向自家师父。
姜崇光小小声:“……走吧。”
钟采乐了。
姜师父真有意思!
当初他和老邬挑选师父的时候,哪能知道他俩的师父是这样的性子呢?
真是让人太喜欢了!
·
钟采带着老邬师徒俩,循着自家师父的声音,找到了内院侧面的园子。
园子里到处都是林木,还有一个湖泊。
湖泊的这中心有个亭子。
桑云楚就在亭子里炼丹。
外面的声音打扰不到他,只是之前他正要回应自家弟子的时候,却先听见了姜师兄的声音。
于是,他就稍微顿了顿。
——想知道这位姜师兄要说什么?
结果,也就跟他差不多的心思。
·
钟采见到自家师父那颇有风采的身形,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姜崇光并不规范弟子们的行为,眼见钟采要蹦跶起来又忍着不蹦跶的,就轻轻推了他一把,说道:“去蹦吧。”
钟采:“……”
听到这话,突然蹦不起来了。
邬少乾忍笑,主动拉着钟采,往前走。
姜崇光走在旁边,因为步子很大,还不时等一等弟子夫夫俩。
几个人进入亭子里。
桑云楚示意道:“都坐。”
姜崇光年长辈分高,自然是要先坐下来的,不过他的个头太大了,就这么稍微一坐,就投下来一大片阴影,显得整个亭子的空间都有点逼仄起来。
钟采和邬少乾,有点坐不下去。
姜崇光很随性地调整了身形,顿时就跟正常男子差不多了。
钟采和邬少乾笑着谢过,就纷纷落座。
几个人之间的气氛很轻松。
桑云楚笑问:“采儿,你爬到多少层了?”
钟采好奇道:“师父这么快就听说了?”
桑云楚将元一飞派人出去找人的事儿提了提,又说道:“当时只知道你到了二十几层,却不知道最后的结果。”
钟采叹了口气,回答道:“第三十一层没能过去。”
接着,他大概也说了说丹楼里的情况。
桑云楚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那丹楼里面种种困难,都是基础。”
钟采点头道:“弟子明白。”
桑云楚又笑道:“不过你能力压群雄,是给师父长脸。”
钟采一听“长脸”,顿时明白了什么,眼神明亮地看向自家师父。
桑云楚忍俊不禁:“既然是长脸,为师就要给你奖励。”
钟采的眼神简直是炽热了。
桑云楚给出一只芥子袋,说道:“拿去吧。”
钟采毫不客气地接过来,意念瞬间沉入。
一千万玄珠!
师父还是这么大手笔!
钟采眉眼绚烂。
在丹楼里接连闯过楼层,他获得的奖励真不在少数,但相比起来,全部凑一块儿的总价值也比不上师父这随手一给。
又是一笔财富!
而这,仅仅只是他参加了一个丹师活动而已。
邬少乾见钟采高兴,眼神也很温柔。
突然间,姜崇光也拿出一个芥子袋,要给钟采。
钟采不由愣住:“姜师父?”
姜崇光理所当然地说道:“你这不也是给我长脸?”他指了指邬少乾,“你是少乾道侣,你给他长脸。少乾长脸,我也长脸。”
得出的结论就是,他也要给钟采奖励。
姜崇光爽快地将芥子袋塞进钟采手里,说道:“没比你师父多,拿去!”
钟采就“看”了一下。
确实没有桑师父多,但是,也有足足八百万玄珠啊!
钟采又看向自家师父。
桑云楚笑道:“拿着吧,是你姜师父该给的。”
姜崇光爽朗地大笑:“没错!”
钟采也就不客气了。
·
这算是个小插曲。
接下来的时间里,钟采和邬少乾陪着两位师父聊了一会儿。
闲话其实不多,主要还是钟采在经历考验的时候,也想到了一些丹术上的问题,不过那些问题纯属突然想起,并不影响他爬楼,所以他就只是暂时记下来而已。
现在见到师父了,自然是要全都问个明白的。
桑云楚一一给他解答。
姜崇光和邬少乾也没插话,就坐在旁边听着。
虽然两人都没钻研过丹术,但也不至于完全听不懂,而且桑云楚讲得还仔细,也挺有意思的。
邬少乾只管陪着自家阿采,无论听的是什么,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而姜崇光虽然兴趣不大,可要是贸然起身走人,就挺扎眼……
他就干脆也这么坐着,听着玩儿呗。
渐渐地,到了傍晚时分。
桑云楚是到九曲城城主府做客,却也不必每天都跟主人家一起用饭。
这时候,是有仆婢过来询问是否准备饭菜。
桑云楚随口道:“送到这里来吧,姜师兄的也送这里。”说话间,他看向姜崇光,邀请道,“不如一起用饭?”
这当然没什么问题,姜崇光直接点头。
不多会儿,饭菜都送了过来。
每一样菜色都是精心烹制,符合每个人的胃口。
钟采要问的丹术疑惑也差不多悟通了。
桑云楚就笑道:“用饭吧!”
于是,师徒四人一起开吃。
他们之间的气氛,当然也越发融洽起来。
·
饭后,钟采和邬少乾与师父们告别。
师徒几人各自回去住处。
钟采和邬少乾进入房间后,就立刻布置了重重阵盘,隔绝魂念,隔绝杂音,展开防御。
然后,两人互相对视,高高兴兴地一起进入古城,来到了独属于他们的“小家”中。
再然后,俩人腻腻歪歪地滚进了床褥的深处……
第139章 逛街
这一腻歪就是好几天,总算是缓解了对彼此的想念。
尤其是钟采,腻乎到现在了,还手脚并用地趴在邬少乾的身上呢,跟他黏黏糊糊地说话。
除了嘀嘀咕咕以后再也不跟老邬分开这么久了以外,还来了好一通的抱怨。
比如他在丹楼里面被关着炼丹,抬头总是看不到老邬啦……
比如那几千种药材念到他舌头疼啦……
比如差点被丹楼弄成苦力啦……
比如他被考验的时候经常不自觉地走神,幸好他实力过硬才没翻车,要是早知道居然会这么久,就应该把老邬装进古城里带进去……
还比如,他也不知道丹楼能不能发现伴生宝物里装着一个人但希望可以……
说着说着,话题又跑偏了。
邬少乾则是一边安抚自家阿采,一边描述阿采给那些丹师、武斗修者们带来的轮番震撼,夸赞阿采很厉害特别厉害最厉害,下次他可以试试能不能跟着古城一起进去,要是不能的话他还在外面等着云云。
钟采就被邬少乾安抚下来。
也对,那就以后再说呗。
·
钟采慢吞吞地爬起来,张开了胳膊。
邬少乾笑着把钟采抱起来,又任由他将两腿缠在自己的腰上。
钟采用力将脑袋砸在邬少乾的肩头,哼哼着说:“我现在!就是你的挂件!”
邬少乾眉眼温柔地笑:“求之不得。”
钟采又哼哼,胳膊也抱住了邬少乾的肩。
邬少乾保持着这个姿势,抱着钟采回到他俩的房间里,又抱着钟采往门外走。
在邬少乾刚踏出门槛的时候,钟采才不甘不愿地往下跳。
正这时,旁边响起一声轻笑。
钟采两脚刚落地,听见这笑声熟悉,下意识地朝那边看去。
果然是师父。
他那位姿容秀美的师父正坐在院子里的树下喝茶,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钟采眨眨眼,倒是没觉得尴尬,反而干脆地拉着邬少乾走过去,一起坐在了自家师父的对面。
他嚷嚷道:“师父,我俩来讨杯茶喝!”
桑云楚笑着看他,柔声说道:“我还当采儿还得再闭关几日,没想到倒是出来得早。”
钟采清了清嗓子:“师父就别调侃弟子了。弟子和老邬讨茶喝呢,讨茶喝!”
桑云楚还是带着笑意,伸手一招。
刹那间,就有一壶茶水飘了过来,落在了桌面上。
邬少乾主动给钟采倒了茶,也给自己斟上一杯,笑道:“茶色清润,滋味醇厚,桑师父收藏的茶叶果然是最好的。”
桑云楚取出几个茶包,说道:“既然喜欢,就多拿一些。”
钟采喝了口茶,由衷赞同道:“老邬说得对,师父你这茶好喝还力量充足,挺补的。”他好奇地问,“是师父以前就收着的?”
桑云楚颔首:“早年颇为喜欢,现在也就剩下个滋味不错了,给你们喝更合适。”他瞧见小弟子欲言又止的样子,续道,“放心,为师有这茶树,想品茶的时候也不差喝的。”
钟采果然放心,喜滋滋地收好茶包。
这茶叶是三级资源,的确很适合他和老邬。
钟采还故意说道:“师父,我和老邬以前可不怎么喝茶的,都是因为师父喜欢喝,我俩就跟着学了。”
桑云楚细眉轻挑,也故作沉吟地说:“既然都是为师之过,你们小夫夫日后要喝的茶叶,为师就全出了吧——”
说到这,桑云楚手指微抬,无形的力量从钟采的茶杯里引出一滴茶水来。
“啪”的一声轻响,打在了钟采的额头上。
钟采连忙捂额头。
邬少乾也连忙抬手,给钟采揉了揉额头。
桑云楚瞧着这一幕,顿时忍俊不禁。
钟采无奈地看向自家师父。
邬少乾想了想,将钟采的茶水倒进自己的杯子里。
桑云楚撑不住地笑出声来。
几人正玩笑和乐的时候,临近的院子里走出一个魁梧的男子。
姜崇光大嗓门道:“你们在笑什么?”
钟采也大嗓门回答:“姜师父!我在骗师父茶喝!”
姜崇光:“?”
邬少乾解释道:“阿采想喝茶,桑师父刚好是有的。”
姜崇光恍然,随手就取出几个三四级的茶包,丢给邬少乾,说道:“喏!也拿去喝!”
桑云楚轻笑说道:“我刚欺负了弟子,姜师兄就来哄他,岂不是要让他讨厌我这个师父了?”
姜崇光想了想,再拿出一个明显能量极为浓郁的茶包,丢给桑云楚,豪爽地说:“也给你一个!没了我再给你!”
桑云楚忍了忍,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姜崇光一边往前走,一边改换了身形。
每走几步,他整个人都会稍微小上一圈,直到走进亭子里的那一刻,已经变得跟正常男子差不多。
姜崇光坐在桑云楚的旁边,嚷道:“给了你们师徒俩茶叶,就跟你们混一顿饭吃!”
桑云楚笑道:“也对,采儿和少乾恐怕是多日没吃过什么东西了,刚好一起吃点。”
姜崇光很认同,言简意赅地说:“该给他们补补。”
桑云楚努力地绷直嘴角:“……”
钟采更无奈了:“师父想笑就笑吧。”
邬少乾又给钟采添上新茶。
钟采:“……”
他喝了一口新茶。
桑云楚的嘴角弯起,也真是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姜崇光干脆地招呼一声,叫来仆婢,也让桑云楚几人点菜。
桑云楚是个有点促狭的性子,师徒感情深厚以后,少不了地与钟采玩笑,偶尔是有点“崩人设”的。
此刻他虽然没有真点什么滋补的食材,却是暗地里捅了捅姜崇光。
姜崇光多次陪同桑云楚采集珍药,偶尔也能意会桑云楚的意思。
就像现在,他主动点了几样可以补补的——也算是弥补他刚才“挑拨”了小白脸师弟的师徒感情吧。
·
城主府提供的饭食依旧是最好的,几人吃的时候也畅快。
钟采好奇地开口:“师父,你今天没去跟元叔叔叙旧?”
桑云楚说道:“他跟元炳游湖去了。”
钟采懂了,是去约会,师父才不去做什么电灯泡。
邬少乾给钟采剥了一只虾,放进他的碗里。
钟采夹起来吃了,朝邬少乾灿烂一笑——好吃!
邬少乾眼里带笑,继续给他剥虾。
钟采投桃报李,也给邬少乾挑起鱼刺来。
姜崇光只管吃,倒是没找什么话题说。
桑云楚也很惬意,虽然没人给他剥虾,但是……适合他这个级别吃的虾类蛮兽,端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剥干净、只剩下虾肉的了。
·
饭后,桑云楚问道:“你们要出去?”
钟采点点头,自然回答道:“我和老邬关城主府好几天了,想出去逛逛。”说到这,他有点迟疑,“好几天过去,外面应该不会再把我想起来了吧?”
桑云楚取出一只瓶子,递给钟采,说道:“先拿去用。采儿,下一次你可以试试炼制这种丹药。”
钟采接过来,打开瓶塞往里面看了看。
丹香、丹药的形态、丹药的色泽等等,他很快就辨认出来。
钟采说道:“琥珀丹?”
不愧是出自他师父的手笔,给的全都是极品丹药。
桑云楚笑着颔首:“不错。采儿可有丹方?若是类似的丹药也可。”
钟采毫不犹豫地说:“就这个吧,方子我有!”说话间,他取出一颗丹药,先递给自家老邬,“这个可以换脸的。”
邬少乾没有迟疑地接过来吃了。
钟采同样吃了一颗。
下一刻,两人的身上就闪动着一重黄褐色的光芒。
这光芒就像是形成了一个茧子似的,把他们包裹住,让他们整个人都犹如陷入到一颗琥珀之中。
但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琥珀”裂开了。
黄褐色光芒消散,出现在原地的,还是一个颀长的青年,以及少年面貌的年轻修者。
只不过,真的换了脸。
·
钟采捏了捏自己的脸,有点圆润啊。
他再看看自家老邬。
老邬现在也没有之前那样帅到爆表了,还算是俊朗温和的模样。
但老邬的气度摆在那里,也还是非常好看的!
邬少乾同样看向自家阿采。
阿采个头更矮了一点,也稍微胖了一圈,脸上还带着婴儿肥。
但是很可爱。
即使不再那么俊俏,却也依旧是灵动可爱的。
·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虽然他们都更喜欢彼此原本的容貌,但现在改换以后,对方的神采气质还是那么熟悉,其实也好像直接就看到了以前的那张脸似的。
一点儿也不陌生。
当然,他俩也知道,在其他人的眼里,就已经认不出来他们了。
·
钟采转过头,对着桑云楚捏了捏自己的脸,笑嘻嘻地说道:“师父!弟子现在好看不?”
桑云楚挑眉轻笑,说道:“小胖子。”
钟采:“……”
邬少乾捏了捏钟采的手安抚,没有刻意避开桑云楚的视线。
桑云楚不由好笑。
但自家弟子的道侣如此爱护他,桑云楚自然也是高兴的。
旁边,姜崇光也在看着几人。
他往钟采和邬少乾身上扫一眼,压根不会认错。
到他们这个境界了,看人主要都是根据气息来的。
现在的琥珀丹并没有消除气息的作用。
·
钟采将剩下的琥珀丹收起来。
瓶子里还剩下十几颗呢,也都是极品丹药,分给他和老邬服用,也差不多能出去六七次的。
正是给他俩在九曲城期间使用的。
是够用的。
·
琥珀丹是三级丹药,从天引到开光的修者都能服用。
在服用这丹药以后,就像是钟采和邬少乾之前那样,仿佛被琥珀包裹住,并且迅速改变外形。
这外形,包括容貌和身形。
对于开光修者而言,琥珀丹可以微调身高和长相。
对于辟宫和天引来说,一旦服用琥珀丹,自身境界越低的,可以进行的改变越大。
同时,品质越高的琥珀丹,服用后不仅杂质越小,持续的时间也越长。
像是钟采和邬少乾现在服用的极品琥珀丹,可以维持一个月的改变。
当然,如果他们突然不想改变了,那么直接运转玄力,找到血肉中的一颗好似琥珀的沙粒即可。
那“沙粒”,就是不断地释放药效的东西。
·
该变的变化了,钟采和邬少乾反正是已经更换了其他的衣裳,现在就可以直接走了。
钟采伸开胳膊,向两位师父告别道:“我和老邬出去玩啦!”
也不用担心出不去或者回不来之类的。
他俩来做客,身上肯定是有出入腰牌的。
城主府中的守卫们,都能认出来。
桑云楚和姜崇光就这么目送着两位弟子奔出去。
钟采高高兴兴地跑在前面,邬少乾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
都挺活泼的。
等两个弟子的身影消失后,桑云楚看向姜崇光,笑问道:“之后姜师兄有什么打算?”
姜崇光说道:“没有打算。”
桑云楚就笑道:“姜师兄不如与我下棋?”
姜崇光眉头拧了一下。
桑云楚笑问:“难道姜师兄自愧不如?”
姜崇光知道这家伙是激他呢,所以干脆地说道:“自愧不如。”
桑云楚哈哈大笑起来。
姜崇光:“……”
两人最后还是没有下棋。
因为俩人聊不了什么丹术,所以干脆就聊起了战斗技巧。
桑云楚在这方面是花费了不少心力的,战斗力也算是不错的。
也正是这缘故,当他发现自家弟子和他一样都很关心战斗力,丹术还很可能青出于蓝的时候,就越发觉得,这就是上天赐给他的弟子!
他的心情好极了。
甚至他都觉得,此前总是卡住的几个丹术疑难,也因此通透了许多,生出好些感悟来。
丹师的心境还是很重要的。
要是哪个丹师有天赋也勤奋的,却总是提升不了实力,那就多半是钻了牛角尖。
需要调整心态了。
此刻,姜崇光没什么吝啬地讲了很多战斗技巧。
以往他跟桑云楚的合作虽然很多,聊天却是不多,也没进行过类似的交流。
现在姜崇光却发现,这小白脸……不是,是丹王桑师弟的一些领悟也挺有意思的。
闲聊起来当然也就更畅快了。
·
钟采和邬少乾一路城主府外面走。
确实有很多守卫看守、仆婢们巡逻,但他们在看到两人的腰牌后,也都是毫无异样的反应。
原本元一飞的几个弟子提起,如果两人要去城里逛逛,他们都随叫随到……钟采和邬少乾其实也没准备客气,但总得出去瞧瞧。
要是带上他们一起,只怕很容易就会被城中的修者认出来了。
所以,他和老邬也干脆单独去约会吧。
也打探一下现在的情况。
照理说,风头是应该过去了的……
他就是个三级丹师而已。
·
上次出来,两人都是坐车的。
这一次他们也没步行,而是心念转动间,将青晖放了出来。
青晖的体型不算特别大,级别也没有特别高,但是颜值不俗,速度也能达到很快,现在载着他俩一起出行,就很方便。
反正这里也没人会将青晖和“钟采、邬少乾”联系在一起。
而且,像他们这样乘着珍兽游玩的修者也不少。
就算是也骑着其他品种狼类珍兽的,都是为数不少的。
其中有一部分珍兽的颜值,那也是非常高的。
两人手拉着手,一起跳上了青晖的后背。
照旧是无比熟悉的姿势,邬少乾稍微靠后,而钟采,直接落在他的怀中。
青晖发出一声喜悦的狼嚎。
下一瞬,它就好似一道疾风那般,载着两位主人狂奔而出!
周围的一切都好似连成了线似的,很是模糊,几乎看不清楚……
钟采轻轻拍了拍青晖的后背。
青晖明白这意思,适当地放慢了脚步,直到钟采再次轻轻拍它的时候,它也懂,要保持现在的速度。
邬少乾揽着钟采的腰,将两边的一应情景都收入眼中。
阿采喜欢走神,他就多记一点。
待会儿如果阿采有什么想知道的,他就都可以告诉阿采了。
·
青晖确实没有引起很大的骚动,就算它这么漂亮的皮毛,也就是有些修者多看他几眼而已,不会有太多的反应。
随着它的步伐逐渐闲散下来,钟采和邬少乾也欣赏着更多九曲城中的景象。
途中,钟采看到了之前吉廷几人介绍过的、其他为丹师举办的活动。
·
在一处店铺门前,摆放了一株有好几丈高的树木。
乍眼看去就跟真的树木似的,但修者们一个仔细分辨,就会发现那其实是死物了——准确来说,是特意炼制成这样的玄器。
有丹师在掌柜的邀请下来到“树木”下方,将玄力送入其中,“树木”上就会掉落一卷布帛,展开以后会露出其中的字迹。
正是对于丹师的考验。
有趣的地方在于,这里不像丹楼那样尽可能地对闯楼者进行限制。
丹楼严苛,但如果真的闯楼成功,就证明闯楼者的确有那样的能力,那么只要稍微经营一番,闯楼者也会颇有名气的。
这里就没什么限制,五级丹师在这里抽出的大多确实是五级的考验,但也有可能会抽出一级的问题。
而一级的丹师,也有几率抽到五级的问题。
考验失败是会有一定数目罚金的,可要是成功了,就可以通过布帛上对应的数字,去领取奖励。
·
钟采叫停青晖,远远地看了几眼。
正在参加活动的丹师似乎是运气不错,迅速地答题成功。
掌柜的也不含糊,取出了对应的奖励。
那好像……是二级珍药?
丹师瞧着还挺高兴的,难道说,他正好是二级丹师?
看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好像是辟宫境。
即使越级炼丹,最多就是开光境修者了……
钟采再次轻拍青晖的头,自己也往后面靠了靠。
邬少乾的手臂收紧。
钟采很自在,也完全没有觉得被禁锢了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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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走马观花一般,接连看了不少的活动。
大多数都跟之前树木玩的把戏差不多,就是各种的考验,也给不少奖励。
虽然的确是可以验证丹师的根基是否扎实,但多半还是看运气的,类似于玩耍。
商家也绝对是大赚特赚的。
另外一部分就是计时考验。
比一比同样时间里面谁炮制出的药材更多……
或者几个丹师当众炼制丹药,比一比谁在同样时间里可以出丹/出丹失败……
又或者玩猜测药材的游戏……
钟采仔细看过了。
其实都属于丹楼各层考验的变体。
换汤不换药还削减了很多难度。
钟采有点恍然了。
难怪吉师兄他们会推荐丹楼闯关。
那确实是一个活动,多种考验方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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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活动的地方就会聚集一些丹师,不少活动内容有意思的铺面前面,还有不少丹师在呢。
从聚集在各处的丹师气息判断,他们多半都是一级二级的。
凭借这个人数可以推断,应该是有点天赋的修者都尝试炼丹了,而因为这点天赋,让他们即使为了利益而主动尝试,也能够达到一二级的层次。
但还要继续往上走的话,难度就会大上很多了,往往是即使他们有不少资源在手,也依旧难以突破。
越是在这里待得时间久,钟采和邬少乾就越是可以看出,九曲城中对丹师的培养、维护的力度。
大多数的丹师活动,面向的都是丹术还比较差、见识也不太多的底层丹师。
还有一些比较精细的活动,就可以明显察觉到,这背后有大势力的影子——比如城主府。
有眼光的丹师很多,所以精细活动的地点处,人数也是最多的。
很多时候,钟采乘着青晖路过,都难以通过密集的人群看清楚里面的景象。
钟采虽然是有点兴趣凑热闹瞧瞧,但也没有叫青晖带他们进去。
太挤了太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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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城太大了。
两人一狼走在不同的街道上,看到了各处的建筑和风景。
城民们之间和睦的最多,就算有矛盾的,往往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就悍然出手——悍然的那些会因为被捕捉动向,而由城卫过来带走。
钟采由衷说道:“是个定居的好地方。”
邬少乾附和道:“阿采说得对。”
钟采又笑了:“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俩的古城最好。”
邬少乾微微地笑了:“阿采说得对。”
两人都是这样想的。
他们走到哪里,古城就能被他们带到哪里,就是他们真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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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大半天时间过去了。
青晖还是神采奕奕的。
钟采和邬少乾也没什么疲惫感。
但是,也该吃点东西了。
两人准备找个酒楼,定窗边的雅座,一边吃东西,一边也看看人来人往。
青晖顺从地载着两人奔行。
渐渐地,绕到了左边的一条大街上。
不过有点奇怪。
人似乎没有之前那些相似街道上的多?难道这条街道有什么不对劲?
但这条街道相距城主府也没太远,要是真有什么问题,城主府肯定是会留意的。
毕竟,元炳叔叔那么惦记着元叔叔,四舍五入也是个恋爱脑了,对于元叔叔居住的城池,怎么也会多尽点心的。
第十五州的城主府确实不会插手地方事务,可不同州内的规矩不同。
第九州的城主似乎有一定的监督权,也能定下一些规矩。
这城里应该是不允许大打出手,所以有修者这么干了,就会引来城卫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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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纳闷的心情,钟采让青晖继续往前走。
往前行进一段后,人稍微多了些。
钟采想了想,找了个瞧着就挺悠闲的修者,打听道:“这位公子,请问这街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闲散修者喝了口酒,笑着卖了个关子,说:“没什么大事,两位要是有兴趣,再往前走上几百步,自然就知道了。”
钟采一怔,也就不再追问。
青晖似乎感觉到自家主人的心思,拔足狂奔起来。
没多久,就是几百步过去。
途中的修者越来越多,似乎也都是朝着那边的方向去。
钟采好奇地说:“老邬,难道那边是在进行什么活动,所以这条街上的人都过去瞧热闹了?”
要真是这样,他可就来兴趣了!
毕竟之前看到的那么多活动,哪怕是他参加过的丹楼闯关呢,也就是丹师多些,再来一些武斗修者。
却没有一次,是半条街的人都往街头聚集!
·
从人群中穿梭而去,钟采和邬少乾就近找了家酒楼。
这里的人已经是爆满的。
不过在那第二层的雅座、第三层的雅间,都留了几个地方。
报价也是很高的。
大概是觉得不划算,很多修者来是来了,却没有定下这些比较奢侈的地方。
他们的选择很多。
比如二三楼的围栏、一楼的窗台等等……
钟采暂时收起青晖。
邬少乾则护着钟采,用气劲排开附近挤过来的修者,艰难地往楼上走。
招待他们的伙计连忙说道:“客人是想定雅座还是雅间?”
邬少乾暂时没回答,而是反问道:“先说说,这么多人是怎么回事。”
伙计一愣,敢情这两位还不知道状况?
一转念,他就知道这两位为什么这么问了。
应该是肯定不想跟人挤,但也要搞清楚情况,才能决定到底定哪种。
所以,伙计快言快语,迅速讲了个明白。
“不瞒两位,这是一位散修前辈的独子在比武招亲。”
“前辈独子是一位丹师,招亲的目的是为了寻找一位与自己资质相当、实力出众的修者结为道侣,也准备日后一起出去游历……”
“散修前辈的妻子早逝,独子也是来得晚……”
·
根据伙计所说,那散修名叫丁罄,独子名叫丁景。
散修为筑宫,丁景则是四级丹师。
照理说,一位四级丹师是很容易找到道侣的,但丁景本人不擅长跟人打交道,想要追求他的武斗修者也不少,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挑选。
所以干脆立下这个擂台,也好尽快做出决定。
丁景本人是玄品顶尖的资质,所以他对道侣的要求也就是至少玄品资质。
道侣原本就是尽量保持资质相当,否则两人的修炼上限不一样,就很难携手走到最后了。
毕竟,寻找资质提升的宝物并不容易,而且就算找到了,这类宝物也大多不是通用的——
有些宝物可以提升天材地宝类伴生宝物的品级,有些可以提升玄器伴生宝物品级,有些可以提升珍兽兽魂伴生宝物品级……
对于绝大多数修者而言,都最好别想这个。
基本可能性为零。
·
丁景比武招亲的消息传出去以后,就有很多修者前来参加。
这些修者还是心里有数的,想与四级丹师匹配,自己起码也得是个悬照境吧?
九曲城是二级城,其中的悬照修者非常多,愿意跟丹师结为道侣的更是不在少数。
难得有一位丹师来比武招亲,怎么能不踊跃?
丁景本人也是有些名气的。
他同样去爬过丹楼,因为是四级丹师的缘故,直接从四十一层开始,初次倒是只爬上了两层,如今也已经爬到了第五层。
这样也已经超过了大量四级丹师了。
四级丹师是香饽饽,出色的四级丹师更是值得争夺!
同时,丁景本人的长相也很不错。
虽然不是什么绝色容颜,却也很是清秀,性子也不差。
所以这次参加招亲的人数,至少有几百位悬照修者!
这么大的事儿,当然会引起一条街的轰动。
众多自觉没戏的修者来凑热闹还有个缘故——
据说丁景会在最后留下的十位武斗修者中挑选。
但并不是他本人直接指定,而是会抛绣球。
那时候,谁能抢到绣球,谁就会是他的道侣了。
这不是太有意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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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这座酒楼,相距比武招亲的地方是很近的。
酒楼掌柜留下的雅座和雅间,都是正靠向招亲地点那边的。
雅间的视野比雅座的更好。
从雅座往招亲处看,能瞧见擂台上的大致景象。
而要是从雅间看……以修者们的目力,那就是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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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听着,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色。
邬少乾才说道:“定视野最好的雅间。”
伙计立马高兴起来,连忙说道:“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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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参加比武招亲的修者们的亲朋好友,是可以直接在近处观看的,不会花大价钱来到这酒楼里。
而没资格参加比武的,凑热闹归凑热闹,可花销大把也不值当。
所以这些雅间雅座所等候着的贵客,也都是很难得的。
可既然选择留下其中几间,那么视野好的就都得留下——否则相邻的地方中一处贵得很,另外的却是不怎么花钱,也没有冤大头愿意。
现在,最好的订出去了。
对伙计而言,必然是可以得到掌柜的奖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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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殷勤地将钟采和邬少乾引入三楼最好的雅间里。
雅间的空间很大,各处的陈设都很雅致。
临近右侧有好几扇的大窗,雅间中的客人可以选择密闭的空间,也可以全部打开,更清晰地观赏周围的街景,享受美味佳肴。
钟采四处环视一眼,还是很满意的。
伙计看懂他的示意,更殷勤地去将所有窗子都打开。
同时,他指了指某个方向,说道:“两位贵客请看,那处就是招亲擂台了。”
“招亲是今日清晨开始的,现在已经打了好几场,但也才是第一天而已,后续应当还有不少比斗,一定能让两位看个痛快!”
“擂台后方左边的角落里,有一处被阵法隔开的小间,从这里可以看到,丁景丹师正坐在其中炼丹,展示他的丹术。据说他炼制的是最擅长的四级丹药,即使在比较吵闹的擂台附近,成丹几率也保持在六成。每次出丹都达到超凡层次……”
“因为丁景丹师有如此实力,也越发引起悬照前辈们的争取了。”
言语之间,这位伙计是对丁景丹师很推崇的。
他应该也亲眼看到了丁景出丹的情景,对那些丹药的品质很认可。
果然,伙计又补充道:“我曾见过一次丁景丹师出丹,那次足有四颗,其中有一颗是上品。”
钟采点点头,笑着说道:“果然丹术出众。”
伙计满脸堆笑:“两位好见识。”
他也是会看眼色的。
倘若如今出现的贵客是孤身一人,他肯定要恭维一下,说一说类似“贵客也就是限于境界,如果同为悬照,必能得到丁景丹师青睐”云云。
可方才这短暂时间的相处中,伙计敏锐地发现,两位贵客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夫夫。
那么他就不能有半点提起谁适合招亲的事儿了。
即使是要恭维起来,那也必定是得一起提到的,绝对不能忽视其中一个……
·
也的确如此。
伙计话里话外带上的都是两个人,讲解的时候都很有分寸。
钟采很满意,随手丢出一颗玄珠,作为打赏。
伙计心里高兴,笑容更加热情,但凡是需要他介绍的地方,也都是更加仔细详尽。
过了一会儿,伙计带着两人点的菜单走了。
他要尽快给两位贵客备齐才是!
·
钟采和邬少乾,则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地坐在了窗边。
两人朝着擂台方向看去。
果然,那处正有两位悬照修者,正激烈交战着。
身着劲装的高挑女子,以及黄衫翩翩的俊逸青年。
女子手持一把长刀,男子手持一把长剑。
两人的身法极快,从空中打到台上,又快速地腾空而起。
互相交错之间,两人的刀剑发出了铿锵的鸣响之声。
他们的神情也都非常肃穆,每一招都非常谨慎,没有丝毫错漏,也相当凌厉。
很显然,他们都明白,对方正是自己的劲敌!
现在还属于淘汰环节,他们之中落败的那个就会直接失去机会……
第140章 爱情故事
钟采实力不到位,托着下巴问道:“老邬,你说这两位谁能赢?”
邬少乾观察片刻,回答道:“女子。”
钟采好奇地看他,又问:“怎么看出来的?”
邬少乾笑着说道:“女子的身法略快一分。”
钟采恍然。
的确,如果各方面实力都差不多,那么谁更快,自然就是谁会赢。
而他家老邬在身法速度上颇有心得,能发现这一点也不足为奇。
邬少乾仔细看了看,又说道:“最多一炷香。”
钟采连忙也仔细看去。
果不其然,那女修者在与男修者身形连续交错数次以后,女修者的速度陡然拔高,像是一道闪电似侧身劈砍而来!
男修者猝不及防,一时间没能抵挡,被直接砍掉了一块皮肉。
女修者胜出了,抱拳说道:“承让!”
男修者知道自己没能力坚持下去了,也就只好跳下比武擂台。
女修者也跳了下去。
接着,另外两位修者纵身而上,开始交战。
这次是两位男修者,一个魁梧大汉,一个矮小男子。
·
钟采小声说道:“刚才那场对战,两人都没使出什么秘技啊。”
邬少乾点头道:“应该是散修,或许也学了秘技,但多半是为了生死相搏而学的。在比武招亲的时候,并没有使出来。”
钟采想了想,有点微妙地说:“我感觉这俩人关系还不错。”
因为他刚才不经意瞥见,女修者下台以后不久,随手就丢了一株疗伤的珍药给男修者。
但男修者并没有接受,从他口型上来看,似乎说的是“你还要继续比武,自己留着”之类的话。
邬少乾笑道:“或许是历练时互相搭把手过。”
钟采觉得也有可能。
那俩人要是真的同为散修,人品不太差也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能顺手拉一把的话是不会吝啬的。你拉扯我、我拉扯你的事儿多上几次,自然就熟悉了。
·
钟采又看向魁梧大汉和矮小男子的交战。
这没有什么悬念,哪怕钟采还差着两个大境界,也可以看出魁梧大汉是压着矮小男子打的。从矮小男子身体的细微反应上也可以看出,他的确不是对手。
一如钟采所料,矮小男子轻易就输了。
此刻,外面有人叩门。
两人定下的几样菜色,都已经准备妥当,送了过来。
·
虽然比武招亲还挺有意思,但钟采和邬少乾也没打算盯着看。
两人只是一边悠闲地吃点东西,一边随意地瞧几眼。
悬照境很多,一场连着一场的,但真正出彩的几乎没有。
钟采感慨道:“找个合适的道侣还挺难的。”
邬少乾给钟采剥果子,说道:“更有实力的应该要等到淘汰比斗的最后一天才会过来。”
钟采叹口气,说道:“没感情就是这样的。”
他想着,要是老邬要比武招亲,他腿跑断了也得第一个过来,把所有敢跟他抢的都给砸出满身的血窟窿!哪还能顾着“自己实力高”的面子去等到最后一天啊?
钟采又说:“不过有那位筑宫前辈看着,应该也能挑出合适的人选。”
邬少乾将果肉送到钟采嘴边,安慰他道:“只要都是心甘情愿的,时间久了,彼此总能有情分的。”
钟采忍不住笑了:“看着看着就越来越顺眼是吧?”
邬少乾说道:“还得互相珍重才行。”
钟采点头赞同:“这话在理。”
·
随着两人用饭、闲聊、观战,擂台上的众多武斗修者已经经历了很多场。
就在这时候,擂台的一个角落突然亮了亮。
邬少乾戳了戳钟采,提醒道:“阿采,看那里。”
钟采也看见了,那角落中显现出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
·
年轻男子长得很清秀,看起来脾气挺好,面前摆放着一个丹炉,还有好几篓子的药材。
此刻,他快速拿起一株块茎似的药材炮制起来,手指的动作非常流畅。
不多会儿,他已经麻利地处理妥当,将药材丢进了丹炉里。
丹炉的炉膛处,有一缕橙红色的木火在跳跃着。
那是四品木火。
无形的阵法将他和丹炉笼罩住,但偶尔有淡淡的光芒划过,显露出几分阵法的形状。
还真跟伙计描述的一样。
无疑,这年轻男子就是丁景丹师了。
从他娴熟的手法来看,确实是在炼制很擅长的丹药,而他处理一些药材的手段也不错,能证明他的丹术也颇为出色。
的确是一位武斗修者的绝佳道侣人选。
他这样时不时地当众炼制,也正是在显露自己的本事。
毕竟有点名声是一回事,可丁景丹师又设下招亲擂台,让这么多悬照修者来竞争,也一定是要给这些武斗修者们一颗定心丸的。
他是确实有能力,所以才有资格挑挑拣拣。
·
钟采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觉得问题不大,又拿起几颗果子慢慢地吃了起来。
这次就轮到邬少乾好奇询问了。
“阿采,丁景丹师这一炉能不能出丹?”
钟采沉吟道:“他炼制的是四级丹药。”
邬少乾眉眼带笑:“阿采想来也有所了解,仔细讲讲?”
钟采还真是了解的。
他作为三级丹师,除了钻研炼制三级丹药以外,对于四级丹方也会查看一些。
毕竟这级别相差不远了,提前知道点也没什么关系。
于是,钟采也就给邬少乾仔细地讲解起来。
“根据丁景丹师使用的药材来看,他炼制的是流萤丹。”
“流萤丹是大量补充能量的丹药,有助于修者恢复玄力,也有助于他们修炼。相对来说,也是四级丹药中有点难度的一种。”
“它需要的主药有三种,其中一种不可取代的就是四阶流萤蛮虫的虫蜕,要磨成粉以后根据那虫子的实力、虫蜕的药性来估算分量。”
“这个分量一旦估算错误,就很容易失败,或者降低丹药的品级。”
“流萤虫蜕粉末是……”钟采回忆了一下,扳着手指头数了数,才说道,“倒数第七种投入的药材。如果没差错的话,后续的六种就都简单了,基本不会出岔子。”
邬少乾了然:“所以这位丁景丹师是否能出丹,就看他对流萤虫蜕粉末的把握。”
钟采点头道:“对。”
不过,结果还早着呢。
·
丁景也是悬照境修者,炼制四级丹药时并不属于越级炼丹。
但就算这样,他要炼制出一炉四级丹药所需要的最少时间也得是一个时辰!
更何况,钟采从丁景的许多手法可以看出,中间还有累赘的地方,丁景是无法达到最快速度的。
那么一两个时辰甚至更久,都有可能。
·
钟采淡定地说道:“丁景丹师为了成丹几率更高,应该是有意放慢,更加仔细的。”
邬少乾笑了笑:“情理之中。”
随后,两人又将视线落在那擂台上。
交战始终没停。
估摸着哪怕这淘汰武斗打完,也得有个三五天呢,后续还得持续选拔,那不是更久?
钟采给邬少乾舀了一大勺汤汁,给他倒进碗里。
邬少乾端起碗喝了。
两人还在商量:
“阿采,是就在这里续租观战,还是先回去?”
“先回去吧,也没什么好看的。等后面几轮的时候再来,能瞧见的手段更多。”
“也好。”
“尤其最后一天抛绣球,咱们可不能错过……”
“好。”
·
丁景丹师这一炉流萤丹花费了近两个时辰才炼制完成。
但也是因为他这么仔细,对虫蜕粉末的用量还真没出错,一切都很顺利。
同时,他的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
虽然只是昙花一现,却也显得他颇为动人。
·
钟采耳尖微动,不由得拉住了自家老邬的袖子,有点兴奋地说:“老邬,成丹了!”
邬少乾捏了捏钟采的手指,“嗯”了一声附和。
他对其他丹师的丹术如何,其实不太在意,只在乎阿采的。
此刻,他见着阿采神情雀跃,也不由得心情颇佳。
邬少乾笑着问:“那阿采觉得,丁景丹师能出丹几何?”
钟采稍作思索,说道:“四级到六级的丹药,满丹都是六颗,其中三到四颗都属于超凡丹师的档次。之前据那伙计说,丁景丹师达成过超凡层次,这回我看他一应炼制手法都挺流畅,应该也会达到超凡吧……应该可以出四颗丹药。”
·
以钟采的眼力,还是可以看出丁景丹师的手法还有欠缺,所以应该没法达到顶级层次。
但超凡丹师也已经很少见了,尤其丁景似乎没有拜入什么较大的丹师宗门,只是一直听过些丹师的课程,其实天赋已经很不错了。
还据说,也不是没有丹师门派有收下他的意思,但当时丁景还没露出太多能力,其父亲也还是融合修者——并且中了剧毒,大量身家都花费在延缓毒素蔓延上了。
丁景想要向那丹师门派求一颗解毒丹,可惜那需要的解毒丹不仅较为特殊,还不能是下品。那丹师门派觉得不划算,就拒绝了。
之后,丁景就再也没有拜入门派的心思了。
好在丁罄命不该绝。
丁罄觉得是自己导致儿子失去了前途,拖着残躯到深山里狩猎,为的是在临死之前给儿子留下更多的资源。然后得到了一些奇遇,不仅解了毒,还将自己的实力推进到了筑宫境。
再后来,丁罄实力进境很快,也发展出一个小势力,但也就是为了自己和儿子过得舒坦些而已。
他对儿子的培养也是不遗余力——当他听说九曲城很注重丹师,还有七级丹师偶尔会宣讲经验的时候,就带着儿子过来定居了。
·
邬少乾听完钟采的推断,看向了正在开炉的丁景丹师。
接着,他笑着赞道:“阿采的眼力果然最好!”
因为丁景已经一颗颗地将丹药都捡了出来,前前后后,刚好四颗。
钟采得意洋洋:“那是!”
而那四颗丹药中,正是三颗中品,一颗下品。
这品质也已经不算差了。
如果能更纠正一些细节上的毛病,三颗中品中,肯定能有一两颗转换为上品的。
·
钟采和邬少乾也玩得差不多,就准备离开。
临行前,俩人叫来了伙计。
伙计还是非常热情——能给他玄珠打赏的客人,怎么能不热情!
他热情洋溢地说:“两位贵客有什么吩咐?”
钟采又丢给他一颗玄珠,说道:“七日后,我们还定这个雅间。”
伙计一听就明白,这是觉得现在的擂台战没意思,要等打过几轮的再看呢!
他当然是很想同意的,不过到了后面的时候,这雅间应该会比现在紧俏些,而他也不是店里掌柜,也是做不了主。
“您两位稍等,我回去请掌柜的过来。”
钟采知道他的难处,自然不会为难他,让他赶紧去了。
不多会儿,掌柜的果然到来。
这掌柜也是会做生意的,先是试探了一下两人的来历,在得知他们是城主府的客人以后,相当干脆地以现在的价位给两人将雅间预定下来。
既然掌柜的行事周到,钟采也是很客气的,就说:“烦请掌柜多准备些上好的吃食,到那时,我二人可能要多待上些时间,少不了吃喝的。”
掌柜一听就懂,这是说可以在吃食上让他找补些差价呢,顿时笑意更真诚了。
“两位放心,必然准备最好的。”
钟采笑着点头,也没再多留,拉着自家老邬就离开了酒楼。
·
回到城主府后,两人照旧还是进院子。
也还是在院子里的大树下,看到了正在喝茶的桑云楚……和在拨弄棋子的姜崇光。
钟采:“……”
总感觉姜师父要闷死了。
自家师父这是闲着无聊,逗姜师父玩儿呢?
桑云楚察觉钟采回来,抬眼朝他笑了笑。
钟采就老实地走过去。
邬少乾自然是跟了过去。
姜崇光瞧见邬少乾,立即起身,拍了拍他的肩。
邬少乾明白师父的意思,沉稳地说道:“弟子多日没有向师父请教了。”
姜崇光立刻说道:“咱们师徒这就去旁边练一练!”
邬少乾对钟采说了说,再跟着姜崇光进入侧院。
·
钟采坐到自家师父的对面,眨了眨眼,很自然地问道:“师父,姜师父怎么了?”
桑云楚轻声笑道:“连输给我三十九局棋。”
钟采嘴角微抽。
他没记错的话,师父也是臭棋篓子吧?
在飞舟上时,师父就已经连续赢了姜师父七局,搞得姜师父压根不想再跟师父下棋了,还愿意承认自愧不如。怎么现在,还能连输几十次?
看出了自家弟子的满脸疑问,桑云楚老神在在地说:“我答应给姜师兄炼一炉丹药。”
钟采无言以对。
其实,如果姜师父主动求丹,师父肯定也会答应的。
结果师父主动用炼丹来“诱惑”姜师父下棋,姜师父可不也得答应吗?
·
邬少乾跟随姜崇光来到侧院的练武场地后,就见姜崇光的精神肉眼可见地振奋起来。
这架势,还挺有意思的。
邬少乾就笑道:“师父,怎么特意让我找借口过来?”
姜崇光呼出一口气,憋屈道:“三十九!”
邬少乾挑眉。
姜崇光说完那句话:“我连输三十九局棋了!那小白……”他把那个词儿吞进去,迅速说道,“……那桑师弟先是与我谈论斗战技巧,又说要用棋子厮杀验证,再让我干脆跟他下棋。”
邬少乾忍住笑,等他师父的后话。
姜崇光果然继续说道:“下了几局以后,我输得不想继续,他却说愿意给我炼制虎元丹!”
邬少乾隐约也记得这种丹药,好像是听阿采提过一嘴的,不确定,但应该很适合自家师父的。
姜崇光深呼吸:“不仅虎元丹,他还说离突破到八级丹师不远了。一旦他成功,还会给我留下一个八级丹药的炼制名额,说是可以给我炼制辅助突破到涅槃境界的丹药。”
邬少乾了然,笑着安慰道:“师父,这样的诱惑,确实值得你多下几局棋。”
姜崇光可不就知道这一点吗?
他算是明白了,那个小白脸师弟是因为临近突破八级丹师层次,一直在尝试调整心态,所以也拿他当成乐子的一环呢!
为了给学院增加一位八级丹师,就算什么也没有,他也得配合。
何况人家也不是不厚道,是许诺了炼丹名额的。
只是……
连输三十九局!
姜崇光这辈子不说是百战百胜,也几乎没输过几次。
结果下棋的时候输成这样……
姜崇光觉得,非得好好地练一回拳头,将那点郁气发泄出去才行!
毕竟,不知什么时候,那小白脸说不定又要拿他调剂心情呢?
邬少乾稍作思忖,给出了一个建议。
“师父,不如你去找元炳城主切磋?”邬少乾笑道,“即使元炳城主没有空闲,也可以给师父推荐其他的发泄……不,其他的演武之地,也给师父调节心情。”
姜崇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举起那蒲扇大的巴掌就要再拍邬少乾的肩——
好在他及时想起来,这力道有点大。
然后,姜崇光高兴地说道:“好主意!”
·
听到笑声的钟采、桑云楚师徒俩,也都笑了笑。
钟采忍俊不禁:“姜师父真憋坏了。”
桑云楚点头道:“姜师兄的性子很好。”
钟采也是同意的,不过,他还是说道:“师父的性子也很好。”
桑云楚的眼里带笑。
他并没有哄骗姜师兄,他的确是找到了能突破为八级丹师的契机——他隐约能感知到,就在近几年了。
现在他时不时地炼制七级丹药,是为了保持手法不生疏,而实际上每次潜心钻研的时候,所查看的都是八级丹方。
多种药材都已经准备妥当,很多八级药材他也都亲自上手尝试过。
只是,这毕竟还是越级炼丹。
桑云楚需要保持自己心境的绝对平稳,也需要尽量保持自己的处处顺心。
他这小弟子就让他很顺心。
而让他意外的是,每次姜师兄输棋以后,他居然也很顺心——这可比他采用其他方式来调节心态安全多了!也不需要有太多旁人相助。
所以,桑云楚也不会委屈自己。
虽然不得不让姜师兄多担待一些,但他所说的“一个八级丹药名额”才是“哄骗”。
即使没有姜师兄帮忙,看在采儿和他道侣的面子上,以后姜师兄需要丹药,他也不会吝啬。
而现在姜师兄很配合,他当然不会随便就将他打发掉。
·
师徒几人没有在这个话题上久聊。
钟采手舞足蹈地给自家师父讲了讲他和老邬在城里遇见的那些事儿。
那些丹师活动什么的都是一带而过,重点说了说那比武招亲。
桑云楚神色有些微妙。
钟采看出来了,好奇地问:“师父,你怎么这个神情?”
桑云楚轻轻笑道:“以往为师也见过类似的情景。”
钟采更好奇了:“见过谁的?”
桑云楚说道:“你元叔叔的。”
钟采:“啊?”
他搞不懂啊,自家师父跟元一飞叔叔相识的时候都是六级丹师,那事儿是在几十年前。而元叔叔跟元炳城主成婚的时候都是七级丹师了……
这么高级别的丹师,也搞比武招亲吗?
桑云楚想到曾经的事,笑意都加深了:“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钟采更不懂了,但隐约之间,又好像觉察了一点什么。
桑云楚没卖关子,说了说他那好友的爱情故事。
·
元炳是大家族出身,资质虽然很好,但不是最顶尖的一层,因此不被家族放在第一梯队培养。
后来元炳就想办法拜入了一个八级势力,一路摸爬滚打地提升自己。
元炳本人的能力很强,悟性和战斗力都是顶尖,加上运气也不差,实力提升非常快。
没过多久,就在八级势力中站稳脚跟,还稳步持续地提升。
不过,元炳是喜欢独来独往的,平时不怎么跟人接触,跟家族的关系也普通。
那八级势力有个友好的丹师势力,互相都认识对方的身份凭证。
某一次元炳出去历练,意外发现了元一飞被人背叛。
元一飞是个大家族娇养的丹师,拜入丹师势力以后也因为天赋出众而深受培养,平时就没吃过什么亏,对人心的防备也不足。
结果就是被人羡慕嫉妒恨到眼红出血,筹划了很久以后,要置他于死地。
元炳不认识元一飞,但认识元一飞身上的凭证,所以出手把他救下来了。
元一飞因为这事儿对身边的人不怎么信任,在用大量丹药感谢过元炳后,每次出去采摘珍药,也都是只雇佣元炳。
要是元炳没空,元一飞是不出去的,宁可在丹师势力内、友方的武斗势力内发布悬赏。
时间久了,元一飞对元炳就很有好感,想绑定。
元一飞觉得元炳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但又不能确定,要是主动表明心意,又担心万一是自己想错了,岂不是以后都要失去这个可以信任的同伴了?
接着,他就想了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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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没想到自己去看个比武招亲,还能听到长辈的爱情往事,可谓是兴趣盎然。
他没开口催促,但眼里都是催促。
桑云楚笑道:“那时我刚与一飞兄相熟不久,才知道他居然已经有了心上人。”
钟采忽然想起什么,不由压低声音,问道:“师父,元叔叔的比武招亲,该不会是你出的主意吧?”
桑云楚笑而不语。
钟采懂了。
就是他师父出的主意!
有点蔫儿坏啊。
桑云楚含笑,说出了后面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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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桑云楚的提议,元一飞雇佣了一批武斗修者,还跟他们签订了契约保密。
毕竟是六级丹师了,要想比武招亲,基本要求也必定是至少筑宫修者,这人数必然不会多,让他们保守秘密也更容易。
对元一飞而言,炼制一些六级丹药不算什么,而武斗修者们不仅可以得到自己所需的丹药,还可以跟同样境界的天才修者们切磋一番,当然也不介意掺和一把。
而且这还有个筛选的前提。
就是第一轮是元一飞看看是否顺眼,如果顺眼就直接进入比斗环节。
不顺眼的话,也就只能劝退。
所以就算消息传出去以后,有其他没被雇佣的筑宫修者过来,元一飞也可以私下跟他们说明情况,签订保密的契约,或者也让对方加入到领取丹药、互相切磋的环节里来。
元炳的战斗力非常强大,如果他对元一飞有意思,自然会来参加,也有很大把握取胜。
而要是他对元一飞无意,那么元一飞也可以在最后的环节里觉得都不合适,取消这次的招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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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笑着说道:“所以,元炳城主去了。”
桑云楚笑道:“是去了。”
钟采突然想起什么,忍不住又问:“但师父你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桑云楚说道:“元炳最初是被蒙骗了的,很快就赶了过去,在参加招亲的时候也下手不轻。但他也是个聪明人,很快观察到不对劲的地方。”
钟采明白了,说道:“所以,元炳城主还是尽力地展示实力,破关闯到最后,也硬是打败了所有人?”
桑云楚颔首:“采儿聪慧。”
钟采喃喃说道:“这就是有情人的小把戏啊……”
桑云楚失笑:“采儿这话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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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就不用说,元一飞非常高兴地跟元炳在一起了。
两人在那时候其实就已经算是道侣了,不过元炳本来就在突破点上,那事儿以后就得先去闭关。
出来以后,元炳化灵了不假,可元一飞也到了丹术的关键之处。
所以元一飞也要专心炼丹,元炳则是努力提升实力、经营势力。
再后来就是元一飞达到七级,元炳也被派来做城主。
两人再一起经营九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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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听八卦很痛快。
不过元叔叔和元炳城主之间的比武招亲,其实只是元叔叔的“请君入瓮”。
跟丁景丹师的比武招亲还是区别很大的。
钟采笑着说道:“还好我跟老邬的婚事直接被包办了,没那么麻烦。”
桑云楚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钟采的头。
后来他也查了查弟子曾经的过往,对这件事还是很心疼的。
当时采儿和他道侣之间的婚事,不过是强权压迫,不得已而为之……
不论是采儿还是少乾,即使如今情意深厚、各自领域上也都十分强大,但当初也都是受过了无数的苦楚……如果不是彼此的运道都不错,是不会有今日的。
钟采看了看自家师父的神色,忽地明白了师父的心思,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不过,他也没打算隐瞒什么了。
钟采就连忙说道:“师父,当初那事儿,是我演的。”
桑云楚一怔,有点没太明白弟子的意思。
钟采笑道:“当初婚事,钟家在想到用资质差的嫡子取代时,我很担心被其他兄弟抢了这活儿,是第一个自荐的。”
桑云楚看向钟采,就发现自家弟子的眼里,还带着一点小得意。
钟采继续说道:“我和老邬早就认识了,听说他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压根坐不住。幸好有这门婚事,我才能赶紧去他身边照顾他。”
桑云楚还真没想到这一出:“早就认识?”
钟采点点头:“我俩瞒着家里人来往了七八年呢!从小一起长大的!老邬对我特别好,我当时资质差,不是老邬一直帮我,我要么就出不了门憋着,要么在历练时就死了。”
桑云楚:“你们两个……早就有了情愫?”
钟采老实地说:“那倒是没有,我俩当时就是单纯的铁哥们儿来着。”他想起当年洞房的事儿,不由咧开嘴,笑嘻嘻地补充,“当时揭开盖头老邬发现是我,差点没给吓死!哈哈哈!我现在想起他那个脸色都可乐!”
桑云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