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此分开, 辛明宇坐公交车回家。于朵让老郑开车，一起去了外交部大院。
常志远其实早就有意请老郑吃个饭了。
就是赵思嘉说的，那种情况下敢搭把手的, 都是比金子还宝贵的人。
虽然老郑只是在职权范围内稍加照顾, 但对他们父子就是恩情。
但常志远工作是真的忙, 常宁也在高考前夕。
一直拖到今天常宁高考完, 这个想法才得以实施。
于朵指点老郑往外交部大院开去，这个车子高老师来登记过的。
守门的卫兵看到车里的是于朵，看了眼出入证，又登记了老郑的姓名等便把他们放进去了。
这一个月，于朵也来了好几次了。几个卫兵都认得她。
而且最近这段时间，外交部大院的人没事也在讨论着她这个涉外旅行社。
高老师一高兴，把于朵中考进步巨大的事儿也对邻居讲了。
还说等常宁的高考成绩出来，如果也拿得出手，就一起给他们举办升学宴。
所以当下, 于朵在这个大院也算得个焦点人物了。
他们把车直接开到了常家的车库停下。
这车一拿到手, 高老师就租给于朵了。在常家真没放两天。
常志远和常宁都迎了出来, 热情地和老郑握手。
常志远道：“早就想请你来家里吃个便饭，一直没抽得出时间来。快, 里面坐——”
高老师在和保姆一起下厨。她就帮着做些甜点之类的。
高老师厨房的长处就点亮在做甜点上, 从小跟家里厨师学的。
但那十年还做什么甜点啊，把肚子糊弄饱就作数。
所以于朵也是在她搬回外交部大院后才头一次吃到。
于朵也进厨房来看看, 有没有什么可以搭把手的。
高老师把分切好的果盘递给她。
于朵就端着出去。
老郑不太习惯于朵给端茶倒水上水果，下意识就站了起来。
于朵放下果盘，右手往下按了按，“坐坐坐，郑叔你今天可是主客。”
常志远一看, 哟，他这干女儿御下还可以嘛。
老郑也是有点脾气的人，对这个小老板还挺服膺的。
他也笑道：“是啊，你安心坐着就是了。”
晚上自然是中餐招待的老郑，西餐他未必吃得惯的。
吃过后，几个人坐在电视机前边看电视边聊天。
《新闻联播》里说着要在南方建立经济特区的事。
这个于朵也有所耳闻。听说今年春天的时候，邓公在南方几个沿海城市尤其是深圳，画了一个圈。
不过，目前经济特区还没有正式成立。
正式成立特区还有不少流程，就不只是在地图上画个圈那么简单了。
于朵其实挺羡慕辛明宇和辛晴的。
辛明政让弟弟、妹妹去南方，肯定不只是让他们去玩玩。
而是让他们去南方开阔眼界。
如今经济特区是还没有正式成立，但南方尤其是广州的经济，已经成为对外开放的急先锋。
广州在鸦片战争前就因为地理位置是通商口岸了。
如今北京是政治中心。
南方，当前就以广州为首，是经济的中心。
还有个上海，也是百年前就是大都会了。
如今奔北京来的外国友人，多半是来旅游的。来参观游览北京这座历史文化名城。
但投资的话，基本是奔上海、广州去。
还有一些耳聪目明看得远的，就奔深圳这个即将成立的经济特区去考察了。
不知道常家的亲戚是不是也想奔南方去。
以前于朵就想着，要是有钱有闲，路上也太平点，她也想去广州看看。
但现在有钱了，却没有闲。
不过师兄说他从下一期可以来接手带团。
这样，闲也就有了。
但于朵还是觉得路上花七天在坐火车上头，太耽误时间。
七天，她都能带完一次团，入账500刀了。
所以如果安排得过来，要不她找辛部长开个介绍信，飞到广州看看？
反正她满16周岁了，也到了参加工作的最低年限。
真要开个工作证明去买飞机票，也是说得过去的。
虽然确实有那么点奇怪！
但不触犯硬性的条条款款了。这样等闲就不会有人故意找茬。
如今于朵找辛部长帮这样的忙，那是心安理得的。
她在和辛家合作开电器行呢。
辛家前期出500本钱，又出了辛明政进货、找运输渠道。
账上已经有300多属于辛家的分红了。
于朵也是看到这个回报率，野心才大起来的。
如果常家的亲戚要奔南方去投资建厂，师兄应该会随行吧。
师丈肯定是没有时间陪同的。
师兄都24岁了，代表家里出面就很正常。
于是于朵就把自己近期，想趁常宁带团的时候去一趟南方开开眼界的事说了。
常志远道：“倒也不是不行啊。我也觉得年轻人多出去开开眼界是好的。”
关键坐飞机去，路上就很太平了。
到了当地，联系上辛家那个老大，也不会有事。
有钱有闲，又能保障安全，这应该会是一趟很愉快的旅程。
高敏一直知道于朵骨子里敢想敢干的，而且如今社会上真的是日新月异，所以也不是太惊讶。
“嗯，也行。你们兄妹俩错开行动正好。”
常宁本来还想着暑假他带于朵出去旅游，知道她想出远门看看嘛。
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安排。
人家准备自己出去，留他在家带团。
当然下个月就轮到他陪亲戚去南方走动、考察。她留在北京带团了。
老郑忍不住对常志远感慨道：“常司长，你们这样的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真的不一样。”
常志远道：“于朵吧，主要是她生长环境和个性使然。另外这些年真正教导她的，应该是关大爷。”
关大爷当初绝了结婚、生子的念头，又不知道大儿子到底回不回得来。
那是真把于朵当自己的继承人培养的。
早年吃喝嫖赌的大家少爷。别的不说，眼界、见识都是不凡的。
遇到于朵这么个天下英才的好苗子，自然是倾囊相授。
老郑点头，关大爷也是很厉害的人物！
他都看到几回白天、晚上有不同身份的人到废品站找他鉴宝。
关大爷住废品站，主要也是方便那些土夫子找上门来。
大杂院确实太杂了。
但废品站那里不同，都是端他和于朵饭碗的人。而且遇上事儿，还给他们分润点好处的。
于朵道：“老郑，其实你可以在北京买房，把家里人都接来。团结湖小区买套房8000多，最小的有52个平方。让师丈帮你们落户，孩子也可以就在北京接受教育。”
她知道师丈是想报答老郑的，介绍工作这个是双赢。
说不上就还上了人情。
倒是帮老郑全家迁居北京，这是个搭人情。
不然她也不敢开这个口。
果然，她这么说了之后，常志远立即道：“可以这么操作呢。关键北京医疗条件很好。你父亲的身体，到了北京也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老郑摆手，8000多！以他现在的收入得将近三年不吃不喝才够。
更何况家里有病人，这就是无底洞。
常志远道：“买房子的钱我借你。我不是补发了十年工资么，海外的亲戚又寄了些外汇回来。买了那辆车，还剩一点。我和高敏都是铁饭碗，到时候就发工资了。而且她还在做翻译。常宁考上大学，国家管他。于朵这里你也看到了，根本不需要我们帮补。我借给你一万，你什么时候方便了什么时候还我就行。”
那笔外汇足有百万刀，高老师对于朵是没有一点隐瞒的。
但对旁人，还是要留个心眼。
所以他说还剩了一点。
高敏点头，“对啊，把你父亲接来。如果在协和能一劳永逸的治好，其实花的钱比一直在小地方拖拖拉拉的治疗，要划算许多。而且，老人家也可以少遭些罪。这北京的风景名胜你最近也
去看了。把他治好了，到处去玩玩不好么？”
老郑心动了！
这两回他开车带团去游玩，小老板没要求他也一路陪着。
要门票的地方他没舍得进去。但不花钱的香山等地他逛着是真好啊。
常宁也道：“是啊，郑叔，这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就接受了吧！再说是借给您的，又不是白给。您现在也是挣高工资的人呢。”
老郑看向于朵，迟疑地道：“小老板，你开学以后”
于东道：“我正想说这事儿呢。开学以后可能就没有懂英语的导游人手了。但是，无论如何车不会停。到时候真找不到导游，我就给你写个中英文对照版的牌子举着，让你每天专门去机场拉外国游客到友谊宾馆。咱们赚这个钱！你还是只要负责开车就行。”
如今真的暂时还没有这个机场专线大巴的。
老郑高兴地点头，这个可以啊！
到时候上头写清楚多少钱一个人，他照收就是了。
反正外汇他现在也认得面额了。
那他的收入真的就稳了。
如果父亲的病能治断根，一年到头存个1500应该没问题。
像他老婆，也可以托小老板想想法子，给找个力所能及的工作。
他这半个多月跟着于朵东跑西跑的，亲眼看到她张罗起电器行和旅行社这两个生意。
对她的能力那是非常服膺的。
你看她就给她侄儿出个卖冰棍的主意，人八岁的小孩儿每天跟着他外公出摊、收摊。
一天挣两三块呢。
听说她二姐倒卖鸡蛋、倒卖衣服，一开始也都是她给出的主意。
而且，常司长的意思也是想尽快把人情还上。
于是老郑点点头，“常司长，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常志远点头，“你跟我客气啥？咱俩谁跟谁啊。”
于朵道：“明天休班，下午我和师兄可以陪你去看房子。”
团结湖小区那一片常志远和高敏其实也知道。
当年外交部和高敏曾经工作的中央音乐学院，很多从外地调进京工作的人。
一开始还没分到房子的时候，都在那里买房子安顿。
他俩也去同事家吃过饭。
不过，他们两个都是非常好的家庭出身的，受不了那么拥挤。
所以62年华侨公寓一出来，他们才立即奔去那里买了一套房。
但团结湖小区对老郑来说就还挺合适的。
至于于朵，她听二姐说过团结湖小区后，一直就想去看看究竟是怎样的。
常宁也点头，“好啊，我也想去看看。”
郑叔买房子，只是于朵陪着奔走肯定不够。
当初欠人情的是他们父子，他也该一道去看看。
于是便说好了，今晚于朵和老郑也住这里。
明天上午开车去看房子。
剩下的空余时间去子弟校的操场上，教于朵学车。
第172章 第 172 章 常志远看着于朵道……
常志远看着于朵道：“你刚说开学后如果没有导游, 就采取这种方式。也就是说还有另一手准备咯？”
小敏说于朵性子像他，他开始没觉着。
初见面的时候于朵看起来就是乖乖巧巧的嘛。
现在想想，还真有那么一点子像呢。
身上一股子干劲、活力, 而且很懂得利用各方资源！
关键她还能不卑不亢的。
于朵有些讨好地弯腰对师丈笑道：“我想托师丈帮忙找找懂外语、能当导游的人。”
有难题交给最能耐的人处理, 这样她可就省事儿了。
而且这也是师丈工作对口的事。他应该认得不少懂外语的人吧。
常志远摆手道：“这个你别指望我, 如今外交部也缺人呢。懂英语的人才, 现在哪都缺。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学个半年，练上300句交流常用语，就敢冲过去和外国游客说话了。不过，学外语确实应该是一个注重应用的事儿。”
真的，不能学哑巴英语，就是得多说！
这丫头这方面胆子特别大。
她竟然真的举着个自己写的中英文横幅，就上国际航班的出口揽客去。
而且还真的让她办成了，把钱给挣了。
这一点, 外交部大院其他孩子, 还真是不如她。
毕竟, 他们能享受的资源更多、更好呢。
所以，他在那些老同志和同事面前骄傲一点, 也是说得过去的。
于朵道：“我包里每天都带着英汉小词典的, 不知道的赶紧翻词典。而且，天天和外国人说话, 对学外语也挺有帮助。”
那些游客一个个也挺好为人师，愿意纠正她的错漏。
他们听她说英语，估计和华国人听外国人讲中文一样。
能知道她要表达什么意思，然后不对的地方就善意的笑笑。
毕竟他们也只会少许荒腔走板的中文。她有时候听着也挺闲笑的。
大家互相促进呗。
英语是当今的世界通用语，都是别人主动去学习。
所以这些外国人很大胆的就跑到神秘的东方来旅游了。
华国政府的态度到这会儿已经很明确了, 就是很欢迎他们来。
不管是来投资、建厂还是来旅游、求学。
高老师笑笑，“如今确实特别缺懂英文的人，之前华国人学的外语都是俄语。现在老师不够，也只有大学开了英语课。等这几届的大学生毕业了，应该就能有人去中学教英语了。所以，你自己想办法吧。”
常志远笑道：“嗯，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来，老郑，我那里有些好的烟丝，咱们到后院去抽。”
于朵笑了笑。
高老师不喜欢闻烟味嘛，所以师丈只能到这个家僻静的地方去抽烟。
还得注意得是下风口，不然顺着风吹进来把高老师熏了，他还是得挨说。
所以，他抽烟的去处，要么后院，要么就是有阳台的书房。
老郑笑着起身，两人就准备去后边。
然后一阵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保姆去开门，是狄见欢来了。
她进来就大大方方的打招呼，“常叔、常婶——”
常志远笑道：“你来找我们哪个啊？”
狄老是他的领导和老师，当年进外交部狄老就是带他的人。
所以对狄家的孙女他自然比较和气。
狄见欢道：“常叔，我找于朵。”
于朵起身笑道：“什么事儿？过来坐啊。”她招招手。
今天这位大小姐好像待她格外的和气啊。
其实之前于朵也能感觉到狄见欢面对自己的时候，还是有三分傲气和不服气的。
但在外交部大院，她就算是比较和气的了。
不过如今于朵心态也变了。
师丈和师兄回来这么久，她也能感受到他们对自己和高老师一样，也是很真诚的喜爱。
这让她多了些底气。恃宠而骄，这就是人性。
另外，她现在能挣钱了。一个月能挣7500啊！
这是大哥今年收入的十倍。
这个事真的给了于朵极大的自信。
当初一辆600的进口自行车都让她挺忐忑的。生怕周遭的人都在议论自己沾光、攀高枝。
但现在，她还用得着有这样的担心么？
她自己就能挣外汇买进口货啊。
当然，友谊商店如今还没对普通老百姓开放。
除了外宾、华侨，还是得一定职级以上的人才可以进去买东西。
普通老百姓原本也没外汇。进口东西都要外汇买的地方，开放也没用。
但于朵这两次挣了1000刀，还分了200多刀给师兄。
她就是觉得腰杆硬挺了，心态稳了。
对狄见欢还有其他人的态度也不会多敏感。
狄见欢坐过来道：“我暑假也想去参加社会实践。你还招懂英文的人么？”
她虽然不是英语系的。但家学渊源，英语也挺好。
反正比于朵要好许多。
于朵有些纳闷，怎么突然有这么一出？
这位大小姐会缺钱么？
她爷爷应该有几百块一个月吧，而且家里什么都是内供的。
那长年累月积累下来，家里钱可不会少。
而且还有她爸妈也在挣钱呢。
而且，于朵其实担心狄见欢招待客人会不耐烦。
她不像师兄和顾大哥，打小吃过苦头、知道好歹。
她和辛明宇应该是一类人，糖水里泡大的。
这种人能做好导游？
之前的两拨客人里，她和林蕊也遇到过不讲道理的。
她招林蕊这个特困生，就连行政助理都想着用江津这个下乡六年的，不就是因为吃过苦的人才能忍得住那口气么。
最后她们还得到了前后客人两批给予的小费。
如果和外国游客起了冲突，可跟辛明宇险些把买收音机的客人怼走是两回事啊。
搞不好他们回去友谊宾馆一说，要影响旅行社口碑的。
狄见欢迟迟没等到于朵的回应，有些惊讶。
怎么，她给于朵工作，她还不想要？
她的眼神很直白的把这种意思表露了出来。
高老师微微蹙眉，但是没有说什么。
因为，狄见欢她其实没有恶意。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家境和生活环境给了她底气。
所以，格外受不了别人的轻慢。
面对狄见欢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于朵直白地道：“我担心你吃不了这个苦头。30多度在外头暴晒，还要一直跑来跑去的，甚至嗓子一直不停的在说话。可能那些人还不一定会搭理，自顾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虽然中途也有喝水，但回到家真的感觉嗓子好像都哑了一样。而且游客里千奇百怪的人都有，可能有人不会很讲道理。有时候文化的冲突也客观存在，他们可能对华国比较轻视。这种时候既要有理有据的辩驳，也不能撕破脸。”
常宁看看于朵，他也感觉于朵如今底气足了很多。这是好事！
而且，她说的这些问题也是客观存在的。
当然，于朵也不能太不给狄见欢面子。
人家还给她介绍了林蕊这个比较得力的帮手呢。而且，狄老还是师丈的领导。
所以她道：“你军训过么？就那样在大太阳下暴晒着站一个小时的军姿？”
这个训练项目是顾朝暮闲聊中告诉她的。
狄见欢确实有些不大高兴，但还是留了下来。
这会儿听于朵这么问，她摇头，“没有。”
于朵蹙眉道：“我担心你会中暑。”
说了这话见狄见欢还是没有退缩的意思，于朵觉得她还是能屈能伸的。
应该不会轻易和客人起冲突。而且第一次跟团，她和林蕊也还在场呢。
她道：“你面对我一而再的推脱，都能忍着没法脾气。面对客人应该也还行。要不这样，后天我们要去迎接第三批的游客。你同我们一起去。跟着看一看是什么样的情形，看自己能不能吃得消。”
这怕是遇上事儿了。
来了要占她一个位置啊！
少一个游客就少进账90刀。
不过，如果狄见欢能吃得了那个苦，倒是不错。
于朵迅速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可以搞两个车，多接待几个客人嘛。
那这收入不就double了？
就是可惜就算狄见欢能行，开学后也干不了活。
常宁道：“那我怎么安排呢？”
一趟用不了四个人吧，而且再多占一个位置肯定不成。
少一个人，他会少分20刀！这是非常现实的。
他瞥了狄见欢一眼。
狄见欢见常宁也有些嫌弃自己。这才感受到她冷不丁说要来参与，其实不太受欢迎。
可能真的给人家带来了困扰。
但于朵想得没错，她的确遇上缺钱的事儿了。
于朵对常宁道：“明天看到合适的房子，就直接给郑叔买下来。然后让他回老家接家小。你就先充当一下司机接送客人。明天有机会咱们一起去跑一下相应的线路。”
常宁点头，“行。”
于朵认真地道：“不过，你得有驾照。外国友人很看重这个。”
常宁的车开得很好，但他确实没有本本啊。
常宁道：“我回屋打几个电话。”
这会儿考驾照管得不严，他去问问看最近一次考核是什么时候。
争取尽快去弄个本本回来。
他起身准备回屋打电话问相应领域的熟人。
起到一半反应过来，然后问于朵，“你是不是打算分组啊？”
于朵点头，“对，如果狄见欢合格，咱们就再弄一辆车分两个组。我当初做的旅游路线本来就不只一个规划方案。到时候看客人自己喜欢哪个组的方案就跟哪个组。”
狄见欢道：“到时候租车的事交给我吧。就尽量弄一辆大一些的，坐着舒服的对吧？”
她察觉这俩为什么不欢迎她了。
除了担心她不能吃苦，还觉得她占了一个座位吧。
“对，没错。”于朵笑眯眯道。
高老师心头一松，对欢欢这种直性子，这样直言不讳挺好的。
她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现在知道自己给人添了麻烦，就赶紧把租车的事揽过去以做弥补。
而且，高老师自然乐见于朵在这些大院子弟面前也能支棱起来啊。
常宁皱眉道：“那我们怎么分组啊？”
于朵道：“我和林蕊合作得挺好。你也是股东，负责另一辆车正好。”
这烫手山芋，还是扔给师兄吧。
狄见欢看着常宁，眉毛一挑道：“你就那么看不上我啊？”
高老师忍着笑走开，“你们年轻人自己聊啊，我回屋看会儿小说。”
狄见欢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刚才那句话有歧义。
常宁只能若无其事地道：“我是真担心你不能吃苦耐劳啊。你从小也没吃过苦头的人。也罢，这一次你先跟着跑一跑、看一看吧。”
肯定只能这么接话啊，不然狄大小姐还不得尴尬啊？
第173章 第 173 章 狄见欢道：“哼，……
狄见欢道：“哼, 你自己还不是头一次去。只能跟着跑一跑、看一看。”
于朵道：“行，那我们就说定了。后天中午十一点我们出发去机场。”
“好的。”
“不过你第一周试用，只有八折的工资, 一天9.6刀。但高温补助的三刀全额给你。加起来就是12.6刀。”
于朵顿了顿, “如果需要预支薪水, 也可以提出来。现在就可以！”
狄见欢当初是觉得这活儿她肯定干得下来。压根没想到过于朵和常宁会不乐意接纳她。
如果早知道自己可能会被嫌弃, 她就想别的办法解决问题了。
她的朋友也不少，也不是就凑不够需要的钱。
但如今都已经说了，还被这两兄妹看不上眼，她斗气都得把事儿做到尽善尽美。
五天半，于朵一共预支了70刀给她。
狄见欢道：“多谢！”
等她走了，于朵对常宁道：“她怕是遇上什么急需用钱的事了，但应该不是她自己的事。手头的钱估计都已经拿出来了。她不会让谁给骗了吧？”
常宁浑不在意地道：“骗骗财没事。吃一堑长一智，没准多被骗几次她还能变聪明点呢。”
他们这种人家，家教很严格的。
只要不被骗了色就行。
于朵一想, 好像对这种人家, 被骗点钱确实不是特别大的事。
她也就不管了。
她和狄见欢交情也没深到那地步, 没有必要交浅言深。
不过，“如果是男方骗财, 那是不够了解她啊。都不知道她的家世么？林蕊都知道。”
常宁道：“那看起来是真不知道。骗我们这种人家的财, 是最小的收获了。啧，温室之花！”
当晚老郑就住客房。常志远把自己的一套旧睡衣找给他穿。
但于朵估着老郑估计洗漱和上了厕所, 就不会在出房门。
他不能不会上身。
就直接脱了穿内衣睡呗。
于朵住她自己的房间。屋里什么都有，方便她随时留宿。
之前拿了些衣服回去，但也没拿完。还是能有替换的。
而辛明宇下午回到家，情绪却是不高。
辛家夫妻也正说到他呢。
辛部长和何副厂长前段时间一直在为小女儿升学的事情奔波。
如今，终于有点眉目了。
不过啊, 要花一大笔钱。约莫要上千吧。
托人走关系那不得花钱啊？
如果不是大儿子结婚在即，这一千对他们家也不算什么。
但要拿出三千置办三转一响，还得准备一笔两千元的聘金。
这一千就有些百上加斤了。
虽然他们的工资高，但毕竟也就是工薪阶层。
一年到头六千块左右，但花销也大。
走人情的时候，就譬如之前机械厂厂长的儿子结婚，那送少了就不行。
再有，为了培养三个孩子，也是真花了不少钱。
还幸亏之前不着调的老二幡然悔悟了。
而且，这个工资也是近几年两个人都升职后才有的。以前没这么多。
所以，家里积蓄有。但这两笔钱一花，也就说不上多宽裕了。
他们两口子寻思电器行那里应该盈利不少，到年底的分红估计还挺可观。
毕竟自家小儿子还占了一半嘛，路过的时候忍不住就留意了一下。
生意蛮好的呢。
说起来于朵还真是个抓钱手！
这钱细水长流的。到时候等小宇大学毕业，他的终身大事估计都不用家里掏钱了。
辛明宇一听他们说的内容，脑子就是嗡地一声。
得，他还算漏了小妹中考没考上最好的高中，要花钱把她弄进去这事。
一千啊，真多！
那于朵自己考上了，就相当于节约了一千。
他本来对这事有话要说的。去最好的学校当差生，未必是好事啊。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去次一点的高中，好好学习，反倒能跟得上进度些。
他一开始多吃力啊。
后来受了重重刺激，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这才终于把成绩迎头赶上。
辛晴过去一年，反正他瞧着也挺用功的。
但还是不够分数，这就说明她的资质不是特别好嘛。
干嘛非要去最好的高中？
但如今他要开口问家里拿钱，还是一笔大钱。他就不好出声了。
不然辛晴非得说家里的钱他们两个儿子花得，她这个女儿花不得？
尤其大哥，娶个高干子弟，结个婚这就要花五千。
以后分了房子，还要置办家具、家电。
而自己这个二哥，这一次也是一开口就至少要2000。
也是就这么寸！
家里花钱的事儿都挤在一起来了，一下子就搞得家里的钱不宽裕了。
看到他回来，辛部长道：“你怎么这副样子，生意不是挺好么？”
辛明宇先把房东要涨价的事儿说了。
何副厂长好笑地道：“我以为什么事呢！这才是正常发展，不然你以为这世上高风亮节的人这么多呢？那么，于朵打算怎么处理？”
辛明宇道：“她已经打听出来房东女儿的大伯哥是肉联厂的XXX”
何副厂长点头，“那就好办了。我明天把人喊到办公室来沟通一下就是。这事儿咱们占理。于朵做事周全，签了租房合同的。做人肯定得有契约精神啊！而且她的诉求也很合理，合同外的第四个月就可以开始涨。而且还可以大涨三分之二，很不错了。不过，我跟人沟通的时候先说15，没准花不到20。就这点事就值得你这么忧心忡忡的？”
这事儿也确实是自家该出力的，毕竟分一半的钱呢。
就是这于朵吧，小小年纪做事还挺老辣的。
也是，不老辣，能十岁不到就给自己谋划工作了么？
要不是那么寸，差了两个月满十六周岁，她就谋划成了。
无依无傍一个小姑娘，就那么步步为营，在僧多粥少的情况下能给自己谋划来一个工作。
还是万人大厂坐办公室的工作。
这了不起啊！
辛明宇把手写的电器行的账单拿给他们两个看。
辛部长和何副厂长一看，比他们刚在这里盘算的还好呢。
他们是知道运送的花费就去掉了20%的。
没想到才半个月，500的本钱进去，已经能回报300多了。
一周进四次货，之前两次都是满额进的。
货卖得快嘛，这就么不断的进货、卖货，钱就赚到了。
何副厂长有些得意地道：“如今就是物资紧缺，尤其是这些电器。普通人家，谁家都得求爷爷、告奶奶的才能买到。咱们店里有，又只比商场加了几块钱的价，能不客似云来么？以后知道的人多了，还得更多人来呢。就是可惜没有大件。”
大件赚的也要多些。
辛明宇道：“这个星期就要增加黑白电视机了。五台起批，于朵说各增加一千的投资。最晚明天就得给大哥汇过去。要几天才能汇到，不然都要错过下周货物上架。”
何副厂长一愣道：“怎么要得这么急？”
“人家等着我高考完了才说的。早就有很多客人来咨询了。不能把客人、把钱往外推啊！”
辛部长道：“这一千她自己能拿得出来？如果去找常家借，一而再、再而三的，人家也会不乐意吧。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辛明宇道：“她拿得出来啊。她还张罗了一个涉外旅行社，收的是外汇呢！”
辛部长和何副厂长对视一样，蹙眉！
这也太、太、太能干了！
“她有这么缺钱么？”
辛明宇道：“不是说四合院要退还原主么，她想把废品站那个小四合院买下来。所以，这增加大件的事，真没人缓。”
何副厂长蹙眉，“这是正当的扩张！我处在她的位置上，肯定也是想马上增加受欢迎的大件，赚更多的前。但我们家正是用钱的时候呢。这一千拿了，真就有些紧巴了。”
她忍不住看了一下女儿的房间。这人跟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啊？
这也太寸了！
还正想着老二这里不但不用出，年底还能有进账。
辛明宇道：“于朵还说，电视机如果卖得好，还要跟着增加洗衣机和冰箱。”
辛部长也叹口气，这是真赶上了。
但老二这里现在投进去的钱，明显是能以小换大的。
而且于朵的经营思路也非常的正确。
辛明宇道：“我寻思，如果家里
的钱不凑手，咱们就少出点？短期内，总股本大概是7000元。我们已经出了500，再凑个2300或者1600？”
何副厂长断然道：“不行。且不说这一行以后的巨大利润。就你和于朵之间，这时候退一步，搞不好着一辈子就都要退一步了。”
她是真的挺喜欢于朵的。
但是吧，她再喜欢一个姑娘，也肯定越不过自己儿子去啊。
大儿子娶的是高干子弟，要一辈子捧着、哄着，伏低做小，她也就认了。
看这架势，如果老二娶到于朵，搞不好一辈子也得如此。
她舍不得啊！
而且于朵跟常家的关系，怎么也比不过林晓慧在自己家吧。
让小儿子一辈子矮她一头，这心头有些憋屈。
她也不想让儿子压着儿媳，但总要平起平坐。
所以，这股金怎么都得凑齐才行。
她想了想，过去敲开了辛晴的房门，“你自己手头有多少钱？你读书的事，不能全让父母拿钱。你又没挣过钱，那些还不是我们给了别人孩子压岁钱，人家才给你的。”
辛晴不乐意，“大哥、二哥的都自己花，凭什么我的就要拿出来？妈妈你还说自己不会重男轻女呢。”
“你大哥一路顺顺当当的就考上了军大。他读书没花过额外的钱。你二哥以前是不太上进，但这半年大变样了。他上大学我们也帮衬不了，考上哪里是哪里。这也不用额外花钱。”
辛晴还是不服不忿地道：“那他之前读补习班是不是家里花钱塞进去的？请家教是不是家里掏的钱？他自己的钱都拿去和于朵做生意了。”
何副厂长道：“对，他拿去做生意了。现在他的生意赚钱了，需要马上追加投资。不然以后的损失不知道多大！所以家里无论如何会把需要的股金给他凑齐的。”
辛晴这才道：“我只有500不到。”
“好，那你自己出400，爸爸妈妈再给你凑600。”
有400是400吧。
老大那里要得多。有些东西需要外汇买，就按银行汇率都要5000。
但因私是没资格去银行兑换外汇的。那就只能去黑市或者找熟人兑换。
这里又要多花几千。
老大今年才刚军大毕业，压根没挣过什么钱。就是现在有津贴了，当兵的津贴可不够花。
再加老二、老三这里，这个暑假家里得集中支出一万出头！
第174章 第 174 章 这么一支出，存折……
这么一支出, 存折上就只剩下一些看家的钱了。
何副厂长觉得脑袋都大了。
一万元这么不经花么？万元户现在全国应该不到万分之一吧。
这还幸亏老大的房子暂时分不下来，不然一台彩电就能压垮他们。那还是国产的才可能两千多拿下。
樱花国产的，一台21英寸的估计得卖到4000。
这都是高娶的代价啊！
何副厂长回去对辛部长道：“这以后, 于朵差不多是掌控了咱们家的经济大权了。”
他俩都不笨。自然看得出来, 那个电器行的分红以后在辛家的财政中会占据主要地位。
老大当兵, 那是发不了财的。
但从军前途好啊。尤其他是战斗英雄, 还有个师长老丈人。
不过他那里，最好还是能多些钱铺路。
毕竟林晓慧还有两个哥哥，几个侄子呢。
所以这个电器行对他们辛家的重要性兼职不言而喻。
那于朵如果进了家门，都不是小二要捧着她，是全家都得把她供起来。
这个认知多少让人心头有些膈应。
辛部长是后勤部长，但他知道万一伸手，那这辈子就白奋斗了。
连子孙后代都要被连累。
所以，他肯定得管住自己的手。
那老大、老二以后一个从军、一个从政，要往上爬需要的大量金钱, 都得从电器行的分红里来了。
辛部长呼出一口气, “好在, 老大的大事一办完，暂时也没什么花大钱的地方了。电器行追加了这次投资, 短期内应该也不会再扩张了。”
何副厂长嘟囔道：“辛辛苦苦几十年, 一朝回到解放前！”
“不至于、不至于。都是投资嘛！”
二儿子做生意是投资，小女儿读好高中是投资。
大儿子结婚, 说白了也是投资。
林晓慧什么都不缺，就却一段美满的婚姻。
他们可以投其所好。
而且这个姑娘挺好的，当初老大的眼睛还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她也不离不弃。
于朵其实也挺好的。
甚至可以说她太好了，好到掌控不住。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天7月10号早上, 于朵一觉睡醒，洗漱后换下睡衣出去吃早饭。
保姆把她昨天脱下来的衣服收走，预备一会儿一起放洗衣机里洗。
常家的早饭很丰盛，老郑默默吃着。
他原以为废品站就挺舍得吃的了。原来一山还有一山高！
高老师问道：“于朵，琴棋书画你擅长的除了书法还有什么？”
“下棋吧。”
高老师有点遗憾的样子，“古琴不擅长么？”
“那个练习的机会很少、很少的。”
高老师道：“说的也是。你看升学礼物我送你一架古琴如何？”
于朵感觉高老师是恨不得把她拉出来显摆给所有人看。
“您不会是想让我月底给海外回来的亲戚表演吧？”
她拒绝！
让她表演书法，她还敢毛着胆子上。古琴，她自己都没整太明白。
高老师讪讪一笑，“这么明显的么？”
她顿了顿解释道：“其实我不是想让你招待他们。就是吧，他们在电话里说起华国就是贫穷、落后，还说华国人土气、无知。我就想让你震他们一震。”
常志远失笑。确实，这应该才是高敏的真实想法。
而且，于朵也如小敏所说，越来越有底气了。
不但是昨天敢于直接表示不是太满意狄家那丫头，这会儿还打算拒绝她老师看似心血来潮的决定。
于朵有些纳闷地道：“我听说您从前任教于中央音乐学院。要震住他们，您直接上效果更好吧。”
高老师道：“我解放前读的是教会学校。他们觉得我也是被西化的教育培养出来的、优秀的华国人。但你不一样，你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受的是传统教育。关大爷把你调|教得跟大家闺秀似的。”
于朵只好道：“如果是出于为国争光的理由，我愿意。但我未必能震住人啊。古琴，我确实没花多少心思。要不是得学会了，才能练书法，我都不会学跟练。要达到您的目的，也许去中央音乐学院找人更合适些。”
“那跟我们家又没关系。他们完全可以说自己还能上金色大厅请外援去。”
于朵心道：这练习古琴的任务就推不掉了么？
“行吧，临阵磨枪，不快一光。”
高老师道：“嗯，那今天帮老郑看了房子，我们就去琴行挑古琴吧。反正你还没到年纪考驾照，学车可以不用急的。咱还是别授人以柄，以后管理一定会越来越规范的。而且，如果欢欢过关，你们分成两组接待外国游客，你也没时间去广州玩了吧。不如在家抽空练练古琴。”
于朵心道：我怀疑您想让我练的不只是古琴而已。
高老师当时听说她还自小学了古琴，眼睛都亮了啊。
碍着当时中考在即没说什么，中考结束自己立即搞了两个生意也比较忙碌。
至于现在，两个生意都算上正轨了。
高老师的想法就又冒出来了。
不会接下来还想让她学其他乐器吧。
但她现在只想赚钱！
另外，她没觉得狄见欢过关，她就不能去广州了啊。
顶多是推迟点时间。
回头让狄见欢和林蕊一起带团，她还是可以去广州玩啊。
她甚至可以和师兄一块
儿去给海外来的亲戚作陪。
他们去是想投资、建厂嘛，她也能看得更加有的放矢一些。
“好吧。”
吃过早饭于朵问常宁，“你会什么乐器？”
常宁一脸不堪回首地道：“我主攻钢琴。幸亏后来劳改去了，不然要学的怕是多。”
“你不喜欢啊？”
“喜欢其实还是喜欢的，我喜欢听我妈弹钢琴。但让我成天坐着枯燥的练琴，我坐不住。我出去一趟。”
常宁去拜托了大院里一个人面比较熟的人，请他留意一下狄见欢的情况。
要是真让人骗了，还是要尽早点醒她的。
他们大院的人，怎么能容得人这么欺骗？
昨天说的让她被多骗几次还能变聪明点，也是说说而已。
其实于朵也知道他只是说说而已，所以一句都没劝。
另外，于朵托他找大院的发小打听哪有懂英文又没有上班、上学的人，他也把风声放了出去。
这种人太难找了！
也只有这个圈子的人可能知道。
等常宁回来，常志远已经上班去了。
他对于朵道：“多说不好找。问你要不弄个俄语的旅行团，那还好找人些。”
“英语才是世界通用语，针对的范围更广些。”
常宁点头道：“都说尽量帮忙打听。另外，樱花国的人对我们的古文化是最感兴趣的。他们也是旅游的一大主力。为了挣钱，我觉得也可以给他们安排上。”
于朵道：“下一步吧，如今九月份都没人。我们如今算是在开荒，如果后续接不上，那就是为人作嫁了。”
他们四人驱车前往团结湖小区去看房子。
这边小区大、房子多。
而且因为工作变动或者工作单位分房了等缘故，怎么都有几栋在转手状态。
不像华侨公寓，盖起来17年了基本没什么人转手。
四个人驱车过去。
停好车后，于朵很有经验的去问小区门口闲坐着的大爷、大妈。
并且许了人家两块钱带看，成了再给三块。
果然就有个大妈站起来，说他们那一栋有人在卖房。
于朵他们就跟着去了。
哪晓得半道冤家路窄的遇上了钟言。
毕竟是在他那里运货，所以他打招呼，于朵还是应了。
而且他还一副有话要跟于朵说的样子。
于朵对高老师道：“老师，你们先上去吧。我马上上来。”
高老师点头，“好！那你快着点。”
到了楼梯间，常宁问道：“妈，那是谁啊？”
“于朵的前姐夫。”
高老师其实没见过钟言，但这个名字她听于朵提过很多次。
所以，于朵刚叫出这个名字，她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常宁道：“就是那个骗着于朵她姐假离婚，然后回城傍了富婆那个？”
不管钟言觉得他自己如今混得多好，在机械厂那一片的宿舍区，提起他都是这么描述的。
就连老郑这会儿都是一脸的‘原来就是他啊’。
他在废品站也没少听人说起。
因为徐然经常在那里搭伙嘛。废品站众人和他相处得还可以，有时候背地里也会为他打抱不平。
高老师‘嗯’了一声。
确实一表人才啊，怪不得能傍上富婆。
至于带路的老太太，看那表情显然也是知道钟言是傍富婆的。
但骗着前妻假离婚是头回听说，正很感兴趣的听着。
常宁是故意没给钟言留面子。
他在农场待了那么多年，可没有太多知识分子的矜持。
他接地气得很，这种人帮他藏着、掖着做什么？
等他们上楼去了，于朵对钟言道：“有话快说。”
钟言道：“小妹——”
“谁是你小妹啊？咱们就是运个货银货两讫的关系，别乱攀亲戚啊！”
“那好，于朵。你能不能劝劝你姐接受徐然？”
于朵没好气道：“我姐接不接受徐然，关你什么事儿？怎么，她一天不二婚，都有人当面、背后对你指指戳戳啊？钟言，既然吃了这碗饭，就要受得住人说。还有别的事没有？没有我走了。”
钟言道：“你要在这里买房么？”
于朵的身家他不清楚，单瞧这打扮应该不少。浑身上下都是友谊商店的东西。
他和朱丹之前都是托福才跟着某位领导进去逛了逛。
所以于朵如今，没准真买得起这里的房子了。
同一栋楼，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别扭么？
于朵如果搬到这里来了，于凌肯定会过来走动的。
如今朱丹因为这里没有电梯，回乡下安胎去了。
被她知道了，估计不会消停。
于朵道：“这个，你也管不着吧？我们是受害人，干嘛要避着你啊？你买了哦不，住了这里的房子。我们于家人就不能来了？”
“不是，你们难道不别扭么？”
于朵道：“北京的商品房除了这里就只有华侨公寓啊。”
钟言道；“我可以帮你在其他地方找一套出售的房子。”
于朵摆手，“那都不是商品房，好些公房根本没有房本的。得了，你不用担心。不是我要买房！是那位郑叔要买在这里，他原本都不认得你。把你人和名字对不上号。你非得叫住我，这不就对上了！”
钟言蹙眉道：“他是谁？”
他错了，这么叫住于朵，估计他其他一些事情很快会在这一片传遍。
不然，于朵不是会多话的人。他该找个机会单独和她沟通。
第175章 第 175 章 “哦，我旅行社的……
“哦, 我旅行社的司机，住在废品站。”
钟言道：“旅行社？”
“就是给游客制定旅行规划，照管食住行的的服务机构。我们旅行社主要是涉外, 为外宾服务。”
钟言点头, “哦, 对, 你之前是在学外语来着。赚外国人的钱，这倒真是一条好路子。可惜我不懂外语。”
于朵一笑道：“你看，不背弃良心、不伺候富婆，也能堂堂正正挣钱的。不过，你现在后悔也晚了。我二姐肯定不会吃你这颗回头草。”
“那你就劝她早些和徐然结婚吧。她也28了，又不像你还是个小姑娘。”
于朵正色道：“我姐想挣了钱把诚诚接到身边来。”
钟言听了这话直接愣住，好半天没说得出话来。
于朵冷笑一声，“你该不会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忘到脑后了吧？也是，朱丹这不是又替你怀上一个么。忘了好啊, 忘了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钟言半晌才讪讪地道：“我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 怎么可能忘呢？只不过当初跟孩子的养父母说好的。这辈子就断了, 不去找了。人还是得有点诚信的。”
于朵道：“就你还知道诚信啊？马不知道脸长。”
钟言有些着恼地道：“于朵，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啊。你也是做生意的人。”
于朵笑笑, “做生意以和为贵, 但咱俩现在是在做生意么？”
钟言道：“那徐然对这事儿怎么说？”
“他说要陪我姐去贵州十万大山里面找孩子。哦，你还不知道吧, 孩子的养父母带着他们搬回女方娘家那边了。”
于朵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个渣男！
但这样的人却往往过得很好。没有什么大的变故他还可能一直很好。
钟言想着他得去打听一下于朵那个旅行社。
这小丫头片子看起来真的混得很好。别什么时候就让她从背后捅了刀子。
他不担心于凌能折腾出多大的摊子来，倒是有些忌惮于朵。
当然，运货这个事，他们两个的利益是一致的。这个事倒是不用防备她。
于朵知道老太太要带她们去的楼层，但想了想没上去。
就在小区里走了走, 看一下环境。
省得回头老太太问起她钟言的事。她并不想把自家的事翻出来说。
老太太要是问高老师和老郑，他们都可以推说一知半解，多的就不清楚了。
问她，她直接说‘不想说’，对方可能会不依不饶的问。
这种人没什么边界感，以自我为中心并且逻辑自洽的。
又是老人，惹不起躲得起！
不过这团结湖小区，完全没有华侨公寓那样的小区环境。
就一栋、一栋光秃秃的建筑，树都没见几棵。
不像华侨公寓，是特地做了园林景观的。
没办法，北京就这两个商品房小区，她肯定只能拿它们对比。
至于外交部大院那样的地方，那里头的绿化更是好得很。
尤其
是厅级以上职务住的小楼，尤其的好。
师丈再升一级，高老师就能搬进那样的地方住了。
那老太太带着看了寄套房。听说没有朝向、楼层更好的了，老郑直接定下了矮楼层的。
家里有老人嘛！
房价比半年前听二姐说的时候涨了几百。这半年通胀还是挺严重的。
最后是以8800成交的。
高老师让把房主喊来，直接就去房管局办手续。
她让常宁拿着一个上头有一万块的折子，陪着老郑去。
直接让他俩开着商务车去的。
买下房子，剩下1200置办好家具就可以拎包入住了。
家电，不属于生活必需品。
老郑觉得在电器行买一台收音机就足够娱乐了。
回头他们俩可以开着商务车，一起去熟悉带旅行团要开的那些路段。
虽然背上了巨债，但变成了有房人。还能把老人、妻儿都接来北京，老郑其实也挺激动的。
高老师打电话叫来了家里的司机，开车带着于朵去友谊商店看琴。
中途她道：“我懂的更多还是西洋乐器。虽然本质是通的，但古琴的话，叫上关大爷应该更懂一些。”
于是把车开到了废品站。
吴珍跑出来道：“高老师、小老板，关大爷去潘家园那片了。”
潘家园以前就是卖古玩的鬼市。所谓鬼市其实就是夜市。
就不太好正大光明交易的东西，晚上买卖。
穷人举蜡烛，富人持灯笼。
如今倒是成了不少卖古玩的人摆摊的地方。
因为国家的文物商店现在收东西给不出什么好价，民间便也有这样的场所私下交易。
关大爷显然是没事去淘货去了。
于朵都跟着他去凑过热闹。
只是她觉得贪多嚼不烂，对古玩又不太感兴趣。
而且买卖之间要用太多心思，她觉得累得慌。
所以这方面没跟关大爷学过。
不过关大爷基本就是自己摸索出来的、鉴赏的眼力。
其实也没什么流派、家族。
于朵不想学，他也没勉强。
车子开过去，等了一会儿才看到关大爷背着手悠哉地走了出来。
如今有半个废品站，虽然没分红，但吃住都在那里，什么也不用操心。
遇到好的古董还能在手里留一留。
关键现在摆明不抓投机倒把了。
除了古董还没有明着买卖，生意和生计上，关大爷真没什么愁的了。
生活上，政府的确是风声出来了，要发还有主的四合院。政策落实到位也就是这一年半载了。
这于他而言是放下心头一块大石头。
至于儿子能不能回来认祖归宗，那是他一个普通人愁也愁不来的。得看两岸的关系发展。
所以近来，关大爷还长胖了些。
他远远看到这辆车，瞧着眼熟。
留神看了一下，确实是高老师家的车牌号。
便加快了一点脚步过来。
他和高老师约定好的，一个月去文化商店淘一次货，这应该还没到日子才是。
于朵探头出去，“关大爷，今天有收获么？”
关大爷乐呵呵的，“没，不过看了一场买卖之间的斗智斗勇。”
他知道于朵志不在此，便也没有多说。
司机下车，给他拉开副驾的车门，他便坐了进去。
关大爷扭头问道：“高老师，今天是要做什么？”
高老师道：“我寻思带她去友谊商店买一架古琴好好练练。”
友谊商店面向华侨和外宾，除了衣食住行的相关产品，自然还有不少华国传统文化的东西。
要出口创汇嘛，肯定是要把压箱底的好东西展示出来。
关大爷略一沉吟，“古琴啊，我刚才倒是看到一个琴炉不错。”
古人抚琴是要焚香的，琴炉就是专用来做这个的。
高老师自然也知道，“那咱们去拿下啊。”
关大爷摆手，“我今天去看过了。这又掉头回去，人家就会知道我是实在想要。这样，我说地方和式样。你装作无意间看到！”
又说了一个价，“高出这个价就不要了，记住把他的香料一起拿下。”
他和高老师一起去买过古董，还算投缘。
知道她不是于朵那样懒得费心思跟人斗智斗勇的，买古董愿意费心思。
不然也不会约着一个月去文物商店的内柜淘一次货了。
主要那内柜吧，不给普通人进。他得蹭着高老师才进得去看看。
于朵聪明，但不太想花在这上头。
就是她自己说的，人的精力各方面都有限。她更愿意买明码标价的东西，省事省心。
这丫头就是不懂这中间的乐子。
高老师点头，看看自己这一身还算朴素，不像肥羊。
于是推开车门下车。
司机自然不带，那带着就是送上门给人宰的。
关大爷看于朵兴致不高，笑道：“不想练习啊？”
“要不是老师想震住国外回来的亲戚，省得他们看不起我泱泱华夏，我压根都不想配合。”
关大爷道：“这样啊，那专门练一首、两首曲目充场面吧。我给你想想啊。”
“嗯。”
“那你还愁什么啊？”
于朵也不避讳司机，这算是师丈的人。说一些不涉及太深的话题，给他听去也只会烂在肚子里。
“我找到了一个日进斗金的好营生。但可能会因为人手不足难以为继。我想去报纸上打广告，但是又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大鸣大放。”
关大爷挑眉，“旅行社啊？”
“是的。”
“是因为两边的收入差距和汇率吧。也难怪人家愿意来，外汇在咱们这儿值钱呢。而且，听说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人均收入是咱的几十倍！”
于朵点头，“就是这个缘故。我要是去哪里，一块人民币能当别人本国货币的两块、三块用，而且我的收入本来就是对方的十倍，我也愿意去花小钱当大爷。”
反之，就像顾大哥和她说的，去漂亮国上个公厕都要一刀，那如果是为了旅旅她肯定就不去了。
她在自己国家好好的，为了游玩去别人国家当二等公民啊？
关大爷道：“哦，对了，我打听到废品站原房主的去向了。我给他寄了个包裹，寄的能放的一些吃食还有衣物。还写了封信。”
也算是当年认得的人。
虽然突兀了些，但人家应该不会觉得他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那不于朵想买什么的房子么，先拉拉关系。
如果真不卖，只要有钱应该还是能买到别处的。
到时候这些老房子批量发还原主，总有人会愿意卖的。
当然，就是原地不用搬迁自然是最好的。
于朵道：“我听二姐说，她当知青的时候，家里寄去的东西还是能收到一部分的。”
至于没收到的部分，肯定就是被经手的人雁过拔毛了。
普通人也没法找去。但通常不会全给黑吃了。
不是全黑吃了，一般也不会有人鱼死网破的去闹。少一点多半就忍了。
这可能也是儒家的中庸之道在生活中的应用。
于朵道：“是个什么人啊？”
关大爷道：“一个因言获罪的知识分子。”
过了一阵，高老师拿着一个古香古色的小琴炉和几盘香料出来了。
她一上车就给关大
爷说了个数，恰在关大爷说的上限里。
关大爷点头，他比较喜欢高老师听劝的这一面。
不然，言不听计不从，他才不给她当劳什子的顾问呢。
高老师拿出一盘香料嗅了嗅，“我回头把这盘香料的原料、用量给它破解出来。”
这些闲情逸致也得到了她这一步，衣食无忧的才有闲心。
她现在翻译文稿，一天也是最多做两个小时。
于朵就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她还在想着她的生意呢。
关大爷吐嘲她，“浮躁！一门心思就知道挣钱。”
于朵道：“年轻人不浮躁，还叫年轻人么？我这叫朝气蓬勃。”
第176章 第 176 章 现在整个社会都在……
现在整个社会都在为了挣钱或者挣不到钱而浮躁啊。事关衣食住行, 有几个人能超然？
挣到了钱的，也还想多挣。挣钱是有瘾的！
越是挣到了钱，越发现自己缺钱。
去友谊商店, 关大爷看这里头传统文化的东西不少, 兴致勃勃的逛了起来。
反正也不赶时间, 三个人就慢悠悠的逛。
这里头的人比普通商场少了许多, 还能让他们这么闲逛。
普通商场里一些柜台，那是拥挤不通的。
于朵觉得有钱、有闲还得有权才行啊。
譬如这种目前还不对老百姓开放的地方。尤其是那内柜，还得开了介绍信才能进得去。
最后终究是淘到了一张还算满意的古琴，就是价格有点贵。上千了！
还附赠了古琴谱。
高老师对于朵道：“这个，我看不懂。”
她从小学的是钢琴，识的是五线谱。
于朵便指点着告诉了她怎么辨认宫商角徵羽，高老师便明白了。
这种，东西方是有共通之处的。
于朵说完，去到卖奶粉的柜台。这在普通商场是紧俏货, 普通人买不到的。
在这里用外汇购买倒是很方便。应该说这里头买东西, 只要有钱、有外汇都很方便。
她买了两包奶粉, 关大爷和高老师一人一包。
关大爷笑，“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 但心眼还行。”
高老师也笑道：“那我们就笑纳了吧。”
她肯定不缺一包奶粉, 大院里其实还可以订鲜奶。只不过之前常宁和于朵都不在，她也就没订。
但如果于朵只买给关大爷, 她也是要吃醋的。
于朵想了想，又去买了一包。预备给小鹏和娜娜。
奶粉如今的确是稀缺。外头要买一瓶麦乳精都要托人情，还要票。
嫂子从前买到了麦乳精，也没藏起来只给自己孩子喝。
中午高老师邀请关大爷去家里吃饭，关大爷婉拒了。
于是便让车子把他先送了回去。
路过大杂院的时候, 于朵看到娜娜跟同一个院子的小朋友在阴凉处玩儿。
便让司机停车，喊她过来。
娜娜之前也爱跟着哥哥去卖冰糕。结果于鹏都不肯给她吃一根，她一生气就不去了。
这会儿听到小姑的声音，她抬头看到车里的于朵，立马跑了过来，“小姑——”
于朵从车窗把奶粉递出去，“这个奶粉拿回家，让妈妈早上冲给你和哥哥喝。用45度的开水冲，喝完了再和小姑说。”
娜娜四岁，两手伸出来接着，“谢谢小姑！”
家里大人包括小姑都教过，陌生人给东西不能要。
但小姑给的，是可以接着的。
“先拿回家放着吧。”
“哦。”娜娜抱着奶粉往家的方向走。
于承和邱新梅都在上班，邱老爹和于承一道摆摊去了。
那边肯定没有家里舒坦，她不去就没硬要她也去。
左右这一片都是认识的人。托人看自家孩子时，稍带眼看着就好。
于朵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么长大的。双职工家庭，哪有人专门带孩子啊？
娜娜抱着奶粉进去，丁莹看到了就问她，“娜娜，你抱的什么？”
娜娜停下来，“奶粉，小姑给我和哥哥喝的。”
“哦，那赶紧拿回家放好。”
丁莹快步跑出来。
于朵坐的车都要走了，看到了便没动。
“有事儿啊，丁莹姐？”
丁莹道：“于朵，你哪弄的奶粉票啊？难不难弄？”
奶粉票不好弄，但也是能弄到的。关键是有奶粉票，你去柜台售货员就告诉你没有。
医院里的领导或者条件好一点的病人，肯定想买奶粉啊。
她如果能弄到，可以用来结交人脉。也许之后升护士长就能容易一些。
于朵道：“我在友谊商店用外汇买的。”
如果愿意按黑市价找她兑换，她还是可以在给小鹏和娜娜买的时候捎带的。
毕竟她要找保温瓶的时候，也是一说，丁莹就从医院给她找了两个回来。
而且周大妈这人爽利，对她一直还不错。
但这话于朵肯定不会主动说。
不然传出去了，一准有人会说银行的汇率才1：1.5。
如果丁莹明事理，肯定会主动说按1：3兑换的。
而且她如果真有心，还会主动上浮一点。
毕竟友谊商店不是谁能能进去买东西的。
于朵能进是因为高老师在外交部大院帮她开了介绍信。
丁莹面露难色，那这价值可就高了。
于朵冲她挥挥手，小轿车开走了。
丁莹回大杂院去，周大妈道：“怎么了，垂头丧气的？于朵应该不是那号翻脸不认人的主啊。”
丁莹道：“那倒不是。但她是用外汇在友谊商店买的。”
于朵说完还等了等，看她没再出声才让司机开车的。
这就是如果她开口，人家也会帮忙的意思了。
娜娜放好奶粉走出来，奶声奶气地问道：“外汇是什么？”
她真的只是放好就出来了。
小姑都说了是冲来喝的，那就不是拆了包装可以直接拿着吃的。
小姑特地送回来肯定是金贵东西。
要是拆开来糟践了，小屁屁会挨妈妈揍的。
旁边的路大妈道：“就是外国人的钱。哟，这朵朵不得了啊，都挣外汇了。”
如今国家奇缺外汇。但购买国外的机器设备和一些产品必须要外汇。
所以，能挣外汇是一件非常光彩的事。
自己挣钱的同时，还给国家做贡献了。
周大妈道：“她不是开了个涉外的旅行社么，还面试英语系大学生来着。估计收的就是外汇。哎呦，我还没见过外汇呢。下回她回来，让她拿出来给我看看。”
邱新梅中午回来，大杂院的人就告诉她，于朵送了一包用外汇买的奶粉回来。
邱新梅一愣，“外汇买的，进口货啊？”
快步进去看，包装上还真是写的她不认得、有点像拼音的字。
丁莹探头问道：“小邱，这奶粉你愿意转让么？”
邱新梅摆手，“不转。这是孩子小姑特地送回来的。我要是不给孩子们进口，说不过去呢。”
除了吃特供的人家，还有供销社的内部人员，普通人基本没啥买到奶粉的指望。
听说奶粉吃了对身体很好，很有营养。
属于有钱都没地儿买的好东西。
她可是当妈的，当然得先顾着自己孩子。
娜娜道：“小姑说，吃完告诉她。”
邱新梅满脸堆笑的点头，“早上让你和哥哥一人一杯。”
她和于承是没能力给孩子吃奶粉了，好在小姑子顾着侄儿、侄女。
娜娜等不了早上了，于鹏听说了也想尝尝。
邱新梅道：“要吃午饭了。”
“尝尝嘛，不然心头悬吊吊的。”
看俩孩子一脸馋样，邱新梅只好拿出来。准备兑上三杯，给两个孩子和邱老爹喝。
她问于承，“鲜开水兑么？”
不知道有没有讲究。
这好东西万一糟践了可惜。
小姑子这么大热天的在外头带团，挣的虽然是外汇却也辛苦。都入伏了呢！
于承拿起奶粉看英文说明。
他肯定不认得英文，但那阿拉伯数字不是世界通用么。
娜娜想起来了，“小姑说，45度的开水。”
于承点点头，指着包装袋上面的数字道：“对对，你看这儿写着呢，40——45。”
他就是不能确定说的是不是温度。但既然女儿说了，
应该是于朵交代过。
邱新梅道：“45度是什么温度？”
家里连量体温的温度计都没有。别说量食物温度的了。
于承想了想，“体温37度，略高一点吧。”
邱新梅便估摸着温度冲了三包，浓浓的奶香味儿都飘了出去。
左邻右舍都闻到了。
路璐的弟媳妇是供销社的，平常大杂院的人和她说话都很客气。
就是图她那里能帮着买紧俏物资。
但奶粉也是她很难买到的。
奶粉柜台的人通常都自己就买了，或者被领导家属买走。
她道：“还是能挣外汇好啊。我怎么就不懂英语呢？”
路璐笑道：“你工作够好的了。这一片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于朵这样的，多少年才能出一个？而且她也是搭上了高老师，抓住了机会。”
她心头倒是寻思上了，回头去废品站找于朵给买一包进口奶粉。
送到厂里管房子分配的领导那里去探探消息。听说她儿媳妇生孩子了，奶水不够。
她这总在娘家挤着，不是回事儿啊。
就是不知道于朵忙不忙。之前她都直接过家门而不入了。
路璐弟媳妇撇嘴，高老师就是你们学校的老师。那咋只有人家于朵抓住了机会呢？
还不是你当初怕事儿，不敢伸出援手。
于朵倒是不知道因为一包奶粉，她又成大杂院的风云人物了。
她和高老师一起回外交部大院吃午饭，然后午睡。
常志远下午去上班的时候，于朵午睡还没有起来。
看高敏准备去把人喊起来，他道：“让孩子多睡会儿好了。她之前天天在外头跑，肯定也辛苦。”
高老师抬手看看手表，“都睡一个小时了，那再让她睡半个小时。”
又过了半小时，高老师直接进来掀被子。
“起来了，睡多了晚上不好睡。出来净手、练琴。”
于朵这才慢吞吞的穿着睡裙坐起来。不用沐浴更衣就好！
看她下了床，高老师把被子翻了一面摊开。这样可以去螨虫。
“明天不是有四个人么，你就看着好了。让她们去做事，给了钱的。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了！”
“哦。”
下午于朵就在高老师的书房熟练基本指法，她忙得很久没弹过了。
高老师问道：“要不要焚香？”
“不用了，等客人来了再装。”她以前弹琴哪焚过香啊？
高老师笑骂道：“你倒是一点都不装，太接地气了。正好，我之前跟人到东交民巷那边做衣服，给你做了一身白色暗纹的旗袍。到时候穿着正合适。”
她在旁边坐下开始今天的翻译工作。出稿太慢，老章要催的。
她一天两小时还有半小时是用来誊抄草稿的。
于朵没空帮她誊抄。她想了一下也没找别人，自己慢慢干吧。
这会儿就拿于朵的琴声当个背景音乐听蛮好的。
于朵觉得这古琴的音质比起关大爷做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而且，这花费近千啊。不好好弹真是对不起这个价。
她渐渐的心静了，认真的弹奏着。
高老师中途想起她院子里的盆栽今天还没有浇水，出去浇了一次水。
邻居看到她惊讶地道：“咦，这古琴声是放的录音带么？”
可之前好像弹错了一次，又重来。
她原本以为是高老师在弹。都知道她最开始是在中央音乐学院任教的嘛，偶尔也在家弹弹钢琴。
但古琴是头回听到。
第177章 第 177 章 高老师道：“不是……
高老师道：“不是, 于朵在练习。”
“哎呦，她还会弹古琴啊？”
高老师笑着点头，“琴棋书画都懂点, 但都说不上精通。”
“你不说她家就是普通人家么？”
这要是高家的姑娘倒是说得过去。高家是资本家但也很注重孩子的素质教育。
普通人家哪有条件学这些？
高老师道：“她自小有个师傅, 解放前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人家用心栽培出来的。”
“哦, 这样啊。”
等常宁开着商务车回来, 就听到有人在谈论于朵琴棋书画皆通了。
他笑了一下，肯定是他妈又在外头显摆了。
他进了家门，把一个小本本放到吃着新鲜出炉甜点的于朵跟前。
于朵挑眉，“说需要驾照，你今天就拿到了？”
“那考试对我来说不就走个过场么。找熟人插了个队，跟之前一批过关的一起给办了。”
常宁看看于朵，他是见识过人性至恶的一面的。
也知道有些人是会以最恶毒的心思来揣测人。
这大院里也有跟他爸不对付的人。光和影总是并存的。
私下说到于朵，有着一些不堪的预设。
毕竟她确实生得十分的漂亮。
倒不是说他们父子如何。而是说常家收于朵当干女儿就是居心不良。
是想培养好了，用来攀附高枝的。
说用来联姻的还算客气的了, 甚至有人暗地里往很不堪的方向去想。
好在这丫头搞出个涉外的旅行社, 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形象立住了。
小打小闹的卖卖东西, 可入不了大院里这些人的眼。
倒是这个应运而生的涉外旅行社，确实是神来之笔。
这也实实在在的表明, 于朵可不是常家百般心思调|教来给人享用, 换取好处的。
她是一个自立、自强的，优秀的女孩子。
要不然, 今天说到于朵琴棋书画皆通，估计背地里还是有人会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他妈啊，还是单纯了些。
虽然他妈那十年也挨了整，但毕竟有个受了他爸重托的卢校长保护着。
常宁也拿了甜品来吃，“你知道顾朝暮过些天要去哪么？”
他不是要去要驾照么, 就顺便打电话问了一下好兄弟。
顾朝暮也属于会开车还没驾照的那种。
听说他找人插队补考，今天下午顾朝暮便也一道去考了一下，然后把驾照拿到了。
两人就顺口聊了聊暑假的安排。
于朵道：“他要去哪？”
“昆仑山。”
于朵愣住，去那么远的地方干嘛？听说山上常年积雪。
最高处的哨卡在海拔5000多米的地方，比平地上低30多度呢。
而且，氧气很稀薄。被称为生命禁区
这些都是她在《自然》课上学到的。
常宁点头，“是啊，氧气稀薄。有些哨卡，士兵每晚都得吸着氧气才能入睡。要是睡熟了掉落，不出五分钟就要难受醒。”
“那他去做什么？”
“他去看他大姑姑。他大姑姑是一个副师级女军官，常年驻守在昆仑山。不过，在军分区机关还好，条件比起山上不是特别艰苦。”
于朵道：“高干子弟也去那么艰苦的地方啊？”
“那一代的老将军们，都是经历过二十多年革命战争的。受主席感召，对子女要求大多比较严格。其实今年2月份那场战事，也有不少将军把儿子送上了前线，最后长眠在了南疆。顾家人当兵，去的都不是多好的地方。小顾的大伯在青海，大姑在昆仑山。只有他小姑在301。还有他爸，如今去的算是鱼米之乡。但肩头担子也不轻。”
于朵道：“他不会是为了躲避相亲流水宴才撒丫子跑了吧？”
不然暑假都不想着去和父母团聚？
常宁失笑，“可能有点这个缘故。不过，他大姑许久不回来了，打小他大姑就最疼他。小顾说要去看望，老爷子立即拍板让他去，还风风火火的给准备这、准备那的。他妈也就没法子反对了，只能先回去上班。而且以他妈的心思，应该也是要在北京替他相看对象吧。他父母早晚要回京的。”
于朵笑道：“那你呢，师兄？”
常宁摸摸
鼻子道：“下周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
“你相亲我去干嘛？24岁也没多老，你不想去你好好跟老师、师丈沟通啊。”
常宁道：“沟通不了啊。我妈得到内幕消息，说是80年要出台新的《婚姻法》。不但要推迟结婚年龄，还不许大学生结婚了。因为我们国家如今人口已经过剩。所以她一心想让我在79年内解决个人问题。还说我这个年纪立即结婚、生孩子，都算是晚婚晚育了。”
但是，他在东北的劳改农场蹉跎了十年，才刚回来。哪里会想马上结婚？
于朵道：“结婚这个事儿吧，对女的影响特别大。但对你们男的，应该还好。反正结了婚，你们也是享受照顾的那一个。”
她坚定的认为，在家庭关系里男的是占便宜的一方。
所以，她肯定不会早早的就处对象、结婚。那不啻于跳火坑！
常宁瞪眼道：“谁说的？结了婚就有了责任，要负起养家糊口的重任。我不想这么早走进婚姻。”
“那你跟老师好好的去沟通。”
“她非说那是我还没开窍。没准多见几个姑娘，就开窍了。”
于朵道：“那你对想找个什么样的，不会一点谱都没有吧？”
她才不信他从来没想过这茬呢。
常宁道：“那倒是想过的，我想找个贤内助。”
这一点他和小顾聊过，都是一样的想法。
于朵道：“那你告诉老师，让她倾向于这方面安排啊。就省得环肥燕瘦都得相一相。”
“说了，她说我们的想法根本不成熟。真上了心，之前预设的种种就都被推翻了。”
“你们？哦，还有顾大哥吧。他也想找贤内助啊？”
常宁点头，“是啊，成功男人都想要一个背后的女人。”
于朵撇嘴，凭什么女人就只能在背后？
她还真没看出来，这俩都是大男子主义呢。
常宁看到她撇嘴便道：“像你这样的女强人，一般人消受不起的。弱了的吧，你看不上。而且弱了的男人面对这么能干的你，心态很可能失衡。但太强的吧，跟你又不好互补。可能会针尖对麦芒。哎，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于朵喝了一口果汁，想了半天道：“师丈这样的。”
有本事又专一！
而且危难即将临头，还不忘为老师做好安排。
两次分开加起来十多年，从来没有其他人。
这样的男人才值得女人走入婚姻，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
高老师端着刚烤制好的苹果派从厨房出来，“什么你师丈这样的？”
常宁道：“我问她想找什么样的对象呢。”
高老师笑了起来，“其实你师丈身上也有不少毛病的。大概是分开的时候，因为距离我淡忘了这些毛病，给你说的都是他好的地方。”
于朵道：“大方向没毛病就行了啊。”
“来，你俩尝尝这个。”
于朵道：“再吃，我可能晚饭就吃不了了。”
高老师让她这段时间就住这边。可以和师兄同进同出，也方便练琴。
于朵答应了。
常宁道：“后院很宽，回头我把录音机开上，你去扭一扭迪斯科就消化了。”
高老师也道：“正在长身体呢，哪有吃不了的？要不你和我分吃一个。”
“好！”
于朵觉得自己估计这段时间得长几斤，老师成天都在投喂。
高老师坐下和他们一起分享甜品。
“于朵这个年纪还不用急着考虑这些。高中阶段还是要把心思多往学业上放。不过，遇上好的可以相约一起考上好大学再图将来。”
于朵赶紧道：“嗯，我不急的。是师兄问起，我才顺着他的话想了想。”
常宁中肯地道：“我倒是觉得想一想也可以了。毕竟那你这个情况多半不好找。听说从同学时候就处对象的，感情会比较深刻。”
高老师道：“什么叫她这个情况多半不好找啊？于朵再长大点，那肯定一家有女百家求的。”
于朵点头，她也觉得她应该不会滞销。
她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她还能挣钱。
常宁道：“百家求是没错啦。可人家很可能是冲着她的钱来的啊！还是学生会少许多功利心。”
高老师摇头道：“拉倒吧。辛小二不就是学生，可他家早就对他耳提命名过了。他也清楚知道自己是要联姻，为家族的上进做贡献的。你以为咱们这种家庭的孩子，有几个是真的单纯的？包括你，还有小顾。你们心头都早早就有想法，也规划过未来妻子的模样了。也知道自己的妻子，多半就是同一阶层你挑选。所以我才觉得你们年轻人都该享受一下恋爱的快乐。没真的动过心的人，这辈子是不完整的。那就是枉做了一回人！”
于朵和常宁对视一眼，这么严重？
于朵道：“可是老师，又有几对能像您和师丈这样青梅竹马，一世情深？”
“所以说要多去见识、多去经历。不要一味的抗拒！常宁，妈妈也不是非要你马上处对象、结婚、生小孩，但你不能带着抵触的情绪！”
晚上常宁在房间里用分机和顾朝暮讲电话，“我妈还真是恋爱至上啊！”
顾朝暮笑了一下，他肯定不可能去评价常宁的母亲如何。
他道：“常伯母不反对于朵早恋么？”
“她反对什么啊？之前辛小二和于朵相看，她听说了他们小时候的缘分还多赞成的呢。还说辛小二是有成长性的，如果能成长起来还不错。但他的成长速度明显是比于朵慢得多啊！哎，你看我能成长为我爸那样的人吗？我觉着他还挺受女同胞喜欢的。不管是年长的、还是年轻的，就连于朵都觉得以后想找他那样的。”
“常伯伯是很好啊。我觉得你主要如今还没遇上让你心动的姑娘。遇上了应该也会想他那样有担当的。”
常宁笑出声来，“哎呦，听你说一句顺耳的话真的很不容易啊。那你呢，你遇上了会怎样？”
顾朝暮道：“遇上了才知道啊。”
会怎样啊，会有点担心。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问于朵和辛小二小时候有什么样的缘分。
回头自己引导一下，常宁无意间肯定什么都会讲出来。
问得太直白，常宁又不是傻的。肯定什么就都猜到了。
而他是真的还没有想好。
常宁忽然道：“小顾，话说你以后应该挺会伺候月子的吧？都是通的嘛。”
“滚——”
第178章 第 178 章 顾朝暮的厂房已经……
顾朝暮的厂房已经越来越成气候了。
只等这一批的新手都上手了, 祝海这个质检也通过他的考核。他就准备要启程去昆仑山了。
他的精力肯定更多是放在学业上。
办厂子组装收音机，对他来说就是个经济独立的手段。
他没有于朵对做生意那么执着。
年纪不大点，她居然有三个生意了！
和于朵说起这茬, 她只是道：“我比你缺钱啊！”
这次去昆仑山, 他决定要好好的想一想。想清楚之后到底要怎么做。
今天中午送关大爷回去的时候, 于朵让司机把自己的自行车放到后备箱载过来了。
这样她进进出出就更方便了。
吃过晚饭, 她洗了澡。顺手把内衣搓来晾在自己房间的一角。
外面的衣服就放在洗衣篮里，回头保姆会一起放洗衣机里洗。
常宁来叩她的门，“去不去看电影？”
这大院里电影院、银行、商店这些都是有的。
“去。”管它放什么呢，都可以看看。
两个人就一道溜达着过去了。
到了电影院门口，常宁看到商店里有卖瓜子、爆米花的。
他看看于朵，于朵摇头。
她吃不下零食了。倒是矿泉水她临走拿了两瓶，正好一人一瓶。
今天放的是《乱世佳人
》，同样是纯英文版的。
外交部大院里的孩子，基本都能听懂。
于朵连蒙带猜的也没什么问题。
小一些的孩子, 可能不能听懂多少。但他们对这种电影也不感兴趣。
将近四个小时的电影, 于朵完全沉浸进去了。
她好喜欢斯嘉丽和梅兰妮！
尤其是斯嘉丽！
出了电影院她还在和常宁道：“我太喜欢她了, 她好有生命的活力。但是她为什么要结婚呢？第三次结得还有点道理。第一次、第二次完全是视婚姻如儿戏嘛。”
前方有人转过头来，看着于朵笑了笑。
于朵认出他是上次来参加过party的霍昭, 便也回应了一个笑容。
常宁之前去找人帮着留意狄见欢的事。这个人就是霍昭。
他也答应了帮于朵留意能在上学期间给她当导游的人。
霍昭比常宁其实还小两岁, 77年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大学生。
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的。主修英语，辅修阿拉伯语。
专业成绩比较突出, 如今暑假期间也在外交部实习。
算是大院里的后起之秀。
霍昭放慢了一点脚步，和他们兄妹并行。
“于朵、常宁，你们要找上学期间能给你们当导游的人。我想来想去，又找人打听了。想到了一个人，他能力能胜任。但能不能做好导游我不敢打包票。”
于朵的求贤广告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打算去报社等广告。
是找章编辑帮忙介绍了编辑部的人。
登一次广告有点贵, 登一天100！连续登一周500。
就一个小方块的地方。
于朵十分的心疼钱。但是没有办法，懂英语还不上学、不上班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如果过几年这一批大学生出来后，他们去教了更多人，应该会比较好找。
但那时候涉外的旅行社也就不那么好开了。
现在这一块还是荒漠，所以她们才一下子就做成了。
靠的本来就是先发优势。
章编辑都跟她讲，就算打了广告也不一定能找到人。
常宁道：“谁啊？”
“蔡疯子。”
常宁道：“他，你开什么玩笑？”
霍昭道：“也许他能为五斗米折腰呢。而且，这活儿没准还挺适合他的。你们要不考虑一下。”
懂英语又不用上学、上班的人，真的不好找！
50年代那批人学的都是俄语。
然后60年代中期直到恢复高考，外语都是‘毒草’！
也就77年恢复高考之后，大学里才重新开始有人学英语。但目前都还在上大学没毕业。
50年代之前去英语国家留学的那一批人，如今都40多将近50了。
这会儿都在岗位上发光发热。
就是不上班，这个年纪也没体力去做导游了。
不然于朵也不用找别人，高老师还兴致勃勃的呢。
他们外交部大院的子弟，则主要是因为家学渊源，比别人有更多机会接触外语。
哪怕中间经历了十多年的封锁，但国家还是需要有懂英语的人啊。
至于蔡疯子，他35岁。
前些年说了些在当时看来有点‘反动’的话，受了迫害，
当时是说他偷听BBC被洗脑了。
但其实他说的那些话就是和主流思想不符，倒真说不上反动。
这人最近被平反了，但工作还是不好安排。
因为他确实有些资产阶级自由化倾向。
于朵听了他们两个的介绍，“是说他心向西方？”
常宁和霍昭都点头。
于朵道：“没准他确实正适合和这些外国人接触呢。”
主要她对于明天去登广告的事心头一点底都没有。
常宁道：“但他多半会通过接触外国游客，谋求出国。而且你发的工资可是外汇，正方便了他。”
看于朵有点心动的样子，常宁心道：怪不得小顾说于朵做生意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有这种叛逃倾向的人都敢用。
如果偷渡漂亮国的人有，但不多。
真正偷渡得最厉害的，是深圳往香港那边跑的。
那个都有专用名词了：逃港！
每天晚上一群一群的人爬过铁丝网过去。解放军鸣枪都挡不住这个势头。
还有人干脆带着游泳圈或者就是许多个水壶绑身上，直接游过去。
常宁对霍昭道：“我们回去商量一下。”
他不太赞同于朵用这个人，有叛逃的潜在风险。
“我建议你还是登了广告看看效果。北京这么大，兴许能找出来遗贤呢！”
于朵点头，“那先试试吧。”
第二天十点，于朵和常宁、狄见欢先去报社。
常宁开车，他拿到本本了嘛。昨天又把车子和旅游路段都熟悉了一下。
路上狄见欢问于朵，“你前天晚上说面对游客轻慢华国，咱们得不卑不亢还不能对游客发火。能具体说说怎么处理么？“
于朵道：“这得随机应变啊。而且，这是外交官的看家本事。我还想找你取取经呢。”
狄见欢拧眉道：“我之前真的把这个工作想得简单了。”
以为就是介绍景点，带着游玩呢。
现在看来，还挺有挑战的呢。
怪不得爷爷都说这个勤工俭学应该还挺锻炼人的。也许对她以后做相关工作都有帮助。
常宁道：“你知道就好。外国有句俗话：顾客就是上帝！只要不是辱及国家和个人，都可以忍一忍。”
于朵点头，“对，忍字形上一把刀。咱们是双向选择，你要是觉得干着不愉快也可以随时退出。预支的工资，稍后手头松动了还我就行。”
狄见欢道：“双向选择，意思你对我不满意也可以随时开除我，对吧？”
这点言外之意她还是听得懂的。
“是的。”
“我会认真做事的。”狄见欢道。
到了报社，就于朵和常宁进去，狄见欢在外头等着。
于朵本来以为她会去对面的咖啡厅叫杯咖啡、要一些点心悠闲等候。
想不到她看了两眼，就直接坐到旁边的长条凳上了。
看来是真的手头没钱了。
之前预支的70刀不会也都给人了吧？
登广告的事挺顺利的，他们是来当散财童子的嘛。如今有这个花钱登广告意识的人不多。
于朵也是经高老师提醒才决定来的。
但她觉得这500块多半要打水漂。
不过还好，常宁还承担其中的100块呢。
出去之后，接上狄见欢，然后去接江津。
于朵昨天已经给江津打过电话联系，告诉了她工作性质。
江津主要就是想暑期挣点钱，听着那些行政和跑腿的工作觉得应该做得下来，便答应了来。
做行政，于朵就没有发外汇做工资了。
江津就按次数算，一趟五日游给25块人民币。
七八月还能有七次，她一盘算175块很不错了。还一周休一天半呢。
其实五日游的第五天下午也没多少事了。不过行政的活儿要把其他数据都盘算清楚。
于朵还让她兼了会计的活儿，出纳由林蕊担任。
江津上车后冲常宁和于朵打了招呼。
常宁笑道：“合着我们都是暑期工。”
江津坐下来，于朵给她介绍，“这是狄见欢，这是江津，你们俩都是今天开工。不过江津不参与带团，主要从事行政工作。”
没法
子，办公室都没有一个，只能让江津回头就在这车上办公。
另外，她还要算计好时间，自己坐车到一个地方提前为大家购买门票。
总之全是杂活儿。
江津和狄见欢互相打了招呼。狄见欢见江津认得常宁有些好奇。
认得于朵不奇怪，于朵喊来的人嘛。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
于朵分别介绍了两人的工作性质。
狄见欢听说是刚参加了高考，负责行政事务。便知道江津是于朵找来打杂的。
不过她这个人有一点好，不会因为对方家世不如自己就多傲慢。
从第一次和于朵斗舞、和林蕊交往就可以看得出来。
当然，多少还是带了一些那个圈子俯视人的态度。
她毕竟没像常宁、顾朝暮那样接过地气。
但对待江津，狄见欢还是客客气气的。
最后接到的是林蕊，她上车后很吃惊。这么多人，要去打老虎么？
车上可只有十一个个位置。她们自己人就坐了五个还得了？
于朵道：“江津不去机场，我主要叫她来和你们认识一下。等一下大家吃过午饭，她自己坐车去友谊宾馆那边。”
林蕊心头一松，那还行。也就比之前多了一个人。
不过这其实和她没直接的利益关系。她是按天拿工资的。
但旅行社多赚才能开下去嘛。
她坐下就问狄见欢，“你也来参与啊？”
“是啊，来参加社会实践，勤工俭学。”
于朵道：“我有意搞两个小组。”
说到这个，狄见欢道：“我准备租的那辆车和这辆同一个型号。这样看起来比较像一个旅行社的。给对方一样的日租金OK么？有九成新。”
于朵比了个OK，然后道：“你费心了。”
这怕是知道自己给添了麻烦，特地找的同一个型号的车。
这样确实很方便。
如果狄见欢上手快，下周就可以两个组。
下周老郑也接上亲人回京了，搬家的事都能办好。
那师兄还真的兼做司机了，比较辛苦。
另外，她和师兄都参与进来，之后还是各领一份工资。
剩下的净利润再说分成的事。
中午常宁带的路，也是他跟着父母去吃过的私房菜馆。
于朵道：“可惜老郑已经上火车了，不然可以把他也喊来。那样人就齐了。”
第179章 第 179 章 三伏天，热！在外……
三伏天, 热！在外头奔波，人跟进了桑拿房似的。
所以今天于朵点菜也没有点什么大鱼大肉，来了几样夏天吃着爽口的。
拍黄瓜、烙饼摊鸡蛋、小葱拌豆腐、芝麻酱拌缸豆
当然, 一点肉不吃也不成。
又叫了个铜锅涮肉。这涮的是羊肉, ‘喝伏羊’可以温中暖肾、补气益血。
主食除了米饭还叫了炸酱面, 最后要个酸梅汤。
等菜的时候先上一份煮毛豆、花生, 大家剥着边聊天边吃。
狄见欢待得还算自在。常宁和于朵都算是大院的人，林蕊是她关系很好的校友。
只有江津稍微陌生些，但看着人也不错。
不过，她确实没在这么热的天出来活动过。真是还没开始干活，就已经汗津津的了。
但是看另外四人都没所谓的样子。
她便也没说什么。
另外四人确实都比她耐高温。
江津和常宁不说了。
这种时候在农场和插队的地方，面朝黄土背朝天也是很常见的事。
林蕊老家在四川乐山一个小镇的乡下。
这个天气在家的话，要顶着酷暑下地摘茉莉花。
天上太阳晒，地里暑气蒸。
倒是于朵好些。她伏天就是要干活也是家务活，不会顶着日头干。
不过于朵经过了前头两次带团的锻炼, 算是循序渐进。
所以她才担心狄见欢会中暑啊。要是军训过, 大夏天站过军姿都要好些。
解放后到六十年代中期, 学校军训是常有的事。
那十年间取消了，目前还没有恢复。
于朵道：“我带了仁丹, 谁需要就吱声。”
狄见欢瞅瞅众人, 确实是自己最弱啊。她也知道自己这回实实在在给于朵、常宁添了麻烦。
应了一声‘我也带了’，端起酸梅汤喝。
五个人这一餐吃得很舒坦。
吃过后, 林蕊作为出纳把账先结了，江津手写记账。
然后江津自行坐车去友谊宾馆附近。
于朵电话里跟大堂经理沟通过了，让她到了就去大堂一角的沙发上等候。那里头有冷气。
这一次能接待八位客人。回头在机场就敲定住几个房间，然后给大堂打电话。
江津会跟进好预订的房间数目、楼层、朝向，有事就跟前台去协调。
今天狄见欢第一次来, 于朵让她跟着林蕊去做事。
自己更多是旁观，把锻炼的机会给了别人。
常宁虽然是司机，但今后也要带团。
所以不能像之前老郑一样只坐在车内等候。
林蕊是狄见欢介绍过来的，这份暑期工她十分的满意。所以现在带新人也只能任劳任怨。
狄见欢开始还有些放不开，做不到拿着横幅上前就给过来咨询的外国客人热情介绍。
好在还有常宁也上了。
三个人，倒也能抵得过之前林蕊和于朵、
这么招揽了两三个客人，狄见欢也渐渐放开。还拿着之前两次的照片给人说了起来。
上头有林蕊和于朵，有前两批的客人，还有北京的风景名胜。
还是很能说明问题的。
于朵站在旁边喝着用水壶带的酸梅汤。感受着当老板、看员工干活的快乐。
之前大家基本喝羊肉汤去了。喝出一身汗，很舒坦。
酸梅汤就用自己的水壶打包带走。
这会儿酸梅汤肯定不冰了，但喝着也是很爽口的。
于朵今天只要查缺补漏就好。
再跟着跑一两天，等常宁和狄见欢上道了，她都可以休息。
不过休息也是被高老师摁在琴凳上练琴。
关大爷给她敲定的是《阳关三叠》和《渔舟唱晚》。
西出阳关无故人，但如今是万里之外还有家人。
渔舟唱晚，该归家了嘛。希望海外游子常回家看看。
她这半个月就着重练习这两首。
很快，八个客人就凑齐了。
林蕊敲定了他们要住六个房间，让狄见欢去机场公用电话知会友谊宾馆前台和江津。
狄见欢楞了一下，转身去办事。她还没有积极主动的服务意识。
不过，肯定会被培养出来的。
一行人便往停车场走。
狄见欢长进也快。知道不能让客人久等，打完电话一溜小跑的就追上来了。
车子开动起来，有了风就好了许多。
车上还给客人提供了一瓶放在凉水里的崂山矿泉水。
林蕊已经发放了合同和接下来几天的安排。
常宁等狄见欢上车便开车了。
等到把客人都安顿好，让他们到宾馆房间休息、倒时差，五个人也松口气。
今天的活儿算是完成了。
江津把签定好的合同放进文件袋收好。
林蕊收了前三天的钱，然后交给于朵。数目有点大，她不好带回宿舍去，怕弄丢。
于朵会带回常家。
常宁开车把江津、林蕊送回住处。剩下他们仨就一起回外交部大院。
狄见欢笑道：“八个客人，我们居然出动了五个人。”
于朵笑道：“新旧交替嘛。我就跟前两天看一看，后面就让林蕊带你们。”
回到家她看向保姆，“小兰姐，有人打电话要应聘么？”
小兰摇头，“一个都没有。”
于朵不只去报纸上打广告了。报纸上的广告要明天才开始刊登。
她还让幸福里16号院十岁上下的大孩子出门，在客流量比较大的地方发手写的小传单来着。
一共招了六个人，一个人给一块钱。
让他们趁着天气凉爽的时候去举着牌子，发半个小时。
那六个孩子她心头有数，都是比较憨厚、老实的。
收了她的钱会实实在在干活的那种。
小兰从冰箱里端出高老师给他们准备的银耳羹，“你们先坐下歇歇吧。”
于朵和常宁对视一眼坐下，端起来吃。
这个事看来也只能从长计议了。
于朵道：“我要是读大学就好了。”
读大学时间会自由许多。实在不行，她先休学一年都可以。
但常宁不行。他已经24周岁，再读四年大学本来就28岁了。
耽搁不得！
平白让钱这么流走真不是于朵的性格。
常宁也蹙眉，难道真的要考虑蔡疯子？
狄见欢那边也回到家了。
头一回出门勤工俭学的她得到了奶奶的热情关怀。
老太太一边端上绿豆汤一边道：“欢欢，你还吃得消么？”
狄见欢摊在沙发上，“奶奶，别人行我肯定也能行的。”
“哎呦，你没吃过苦头的啊。要我说何必这么自找苦吃？”
狄见欢坐起来，“自找苦吃好过以后不得不吃苦啊。常宁和于朵也都很照顾我。”
“你第一次去，他们照顾你是应该的。”
狄见欢失笑，“奶奶，哪怕今天人家也给我开了工资的。工资还不低，算下来都三四十块一天了。同样的工资，人家请别人会省心许多。”
譬如林蕊，听说一开始跟着于朵跑的时候就很得力了。
于朵刚托她介绍人的时候，就一再强调要贫困生。
如果她不是外交部大院的人，估计于朵真的不想要她。换她是老板，也更喜欢林蕊那样能干活的人。
就是江津，也比她要主动积极许多。江津的工资还只是她的七分之一呢。
“看在两家的交情上，他们也该格外照顾你。”
“照顾了啊，处处都很照顾我。不过，我一开始真的把这个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狄见欢现在换算自己的工资也是按照黑市汇率来的。
她现在也觉得常家之前兑换的90万刀，好亏啊！
虽然说是为国家做了贡献，但自己生生少得了135万人民币。
那可是135万人民币啊！
狄见欢最近也挺懂得民生疾苦了，不再是不为钱发愁的小公主。
怪不得常宁咬牙切齿地说，一定要在旅行社把这个钱找回去呢。
啧，他就占两成，想把这个钱找回去，那除非旅行社赚到450万刀！
这得扩大规模到什么程度才够？
当时她看到于朵的眉毛都跳了几跳。显然她也没想到那么久远去。
不过于朵现在倒是吃着银耳羹展开了想象的翅膀。
她设计了四条线路，如今漂亮国到华国的航班一周一次。
如果能搞四个组，那一次她就赚2000刀。
一年52周，那就是十万刀。
如果航班增多，组次也增多
而且以后范围可以扩大。
不但漂亮国的团可以接，欧洲团也可以接，樱花国的团也可以接。
她跟樱花国人的钱还是没仇的，可以赚。
这么下来，不说450万，百万刀还是敢想一想的啊。
电器那块，她觉得是可以做大做强的。如今的人太缺这些紧俏物资了。
只要本钱到位，运输安全，这会是一条源源不断的财路。
倒是废品站，目前大家舍得丢的东西太少了。
也就华侨公寓的人因为钱多，团结湖小区因为人多，废品比较多一点。
这两处的占比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另外，于朵还准备让人骑着三轮车上街，走街串巷的去收废品。
不过，等三伏天过了再说吧。
这样一来，又要再购置三轮车和磅秤了。
废品站光三轮车都能有五辆了。
五辆车都出去的时候，就剩一个人和王大妈在家了。
可能还需要再招一个人。
但短期内，要想靠废品回收发大财不容易。顶多也就是小富即安，一年一两万。
啧，现在一年一两万她都不太看得上了啊。
不过，这一块前景应该也很大的。
老百姓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慢慢变富裕了。这样一来，废品自然就多了。
所以这一块她也不打算放弃。
但目前看来，还是旅行社最有前途啊。
她想得正美，看看电话机又蔫了。
今天7月11号了，还有50天就要开学了。
找不到人，只能让老郑去跑机场往返友谊宾馆的专线了啊。
旅行社这一块她开拓的荒地，恐怕就只能拱手让人了。
虽然，目前应该也没有多少懂外语又不用上学、上班的人来抢市场。
但市场有需求，肯定会催生参与者的。
等她考上大学，这一块大蛋糕怕就被人占了。
毕竟她自己也才只学了半年英语。
当初，高老师千字五元、六元的翻译价格把她激动得不行。学英语那是热情高涨的投入。
如今旅行社的利润比单纯做翻译可大多了。
财帛动人心，肯定会有人嗷嗷叫着就往这个圈子里冲。
当然，高老师那个是长线收益。
如今改革开放，外国小说的翻译和出版焕发了新的生机。
老师翻译的第一本外国小说最近都三版了，而且印刷数目也大幅提升。
光是拿第三版的稿费也拿了一千多。
华国那么多人，书要是一直不停的再版，那钱是可以源源不绝的。
第180章 第 180 章 师丈都忍不住玩笑……
师丈都忍不住玩笑地道：“这要不是海外寄了我的分红来, 我就是全家收入最低的那个了啊。”
高老师有翻译稿费，现在月入过千。
常宁也有两成旅行社的分红，一个月500刀。
可不是都比他到手的工资高么。
于朵和常宁正吃着, 电话铃声响了。
小兰接起来, “哦, 你找于朵啊, 稍等。”
于朵眼睛一亮。
她小传单上写的联系电话是这里，联系人肯定是她自己啊。
赶紧搁下银耳羹，过去接电话。
就连常宁手头的动作都停下了，眼睛跟着于朵走。
于朵接过话筒，“哦，辛明宇啊，你找我什么事？”
电话都打到这儿来了，肯定是有急事吧。
于朵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热情的回应。
常宁则是失望的继续吃起了银耳羹。
辛明宇道：“是这样的, 我妈想找你按黑市的汇率换外汇。你看方便么？”
他也是今天听他妈说了, 才反应过来自己盘算老大结婚花销的时候, 忘了进口货还得兑换了外汇去买。
这里家里又得多花两三千。
老大结个婚这也太费钱了！
于朵道：“方便啊。不过，我手头外汇也不多, 还要留一些买东西。”
既然是按黑市汇率,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
辛明宇看到母亲在旁边给他比划一千，只好问道：“你看换一千行么？”
于朵迟疑了一下, “行吧。”
除了这次收的外汇，前两次她正好有一千，托高老师保管着的。
这钱不敢拿去银行存，银行会直接按公开的汇率给你兑换成人民币。
也好，兑换了就全部投入电器行的扩张中。
辛家是她的合作伙伴, 这点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
至于外汇，她再挣就是了。
反正也没占她便宜，想以低于黑市的汇率来兑换。
不过，“你们家为什么要换那么多外汇啊？”
这真的不是小数目了。
辛明宇道：“给我准嫂子买三转一响。她家门第高，得买进口货才行。”
昨天他给老大打电话，说自己觉得于朵实在是太能干了，有些垫着脚去够都费劲的感觉。
他哥和他讲，能不垫脚还是别垫脚为好。
高娶的日子真的不好过。
还说了林家的保姆都觉得林晓慧嫁给他是低嫁，对他这个未来姑爷不够尊重。
这代表的应该是林晓慧母亲的看法。
于朵道：“辛大哥要结婚了啊？什么时候。”
“国庆。”
这三转一响可真够贵的。
大哥算的如果现在给于鹏娶媳妇，花多少来着？
哦，三转一响加200聘金，人民币600可以搞定。这在工薪阶层里算是比较高的了。
辛家还得另给聘金吧。聘礼都给了这么多，聘金估计也得两千。
啧，好多倍了！
世界的参差！
辛部长和何副厂长想来也是为了给儿子争口气。
这是准备豁出去一年的家庭收入了。
哦，不只，以后有了婚房，还得买家具、家电。
不过，对于辛家，这是金屋藏娇（这里用的汉武帝金屋藏娇的本意）。
但对林晓慧来说，这可能才是她婚后正常过的日子。
于朵在外交部大院待着，也比较明白这个圈层的日常生活是怎样的了。
常家就算没有海外的巨额分红，日子也好过得很。
毕竟师丈这样的，他工资到手可
能不多。但各种待遇好啊！
所以她才会觉得，狄见欢缺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于朵挂断电话，再次感慨阶层这个看不见的东西。
是，全国上上下下都是无产阶级，阶级的区分已经没有了。
但阶层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如果是靠婚姻来跨越阶层，这日子肯定会不太好过。
她不想这样！
等高老师完成今天的翻译工作出来，于朵就问她讨要自己寄放的一千刀。
高老师有些纳闷，“你要做什么吗？”
正常不会用到这么一大笔钱的。
这再添点都够把于家如今的小房子买下来了。
于朵便说了辛家要兑换来，给准大儿媳买三转一响的事。
高老师道：“蛮舍得的嘛，对他们家来说也不轻松了。”
听说了辛家准大儿媳的出身，她点点头。这个家庭是得这样的聘礼、聘金才拿得出手。
人家娘家培养她，花得可比这多多了。
而她能带过辛家的，也比这多多了。
于朵道：“而且我前天刚和辛明宇说了要扩张。”
“那是他们家的问题。拿不出来就让出一些股份来啊。”
高老师回屋打开保险柜取了一千刀出来。
里头还有十万刀，是她特意留着没有兑换的。
常家都兑换了九成了。留下十万不到银行兑换，别人也没什么话好说。
外头有士兵站岗，钱放保险柜搁家里也是很安全的。
所以于朵才会托她保管嘛。
等于朵吃过银耳羹坐了一小会儿，高老师就提醒她该练琴了。
练一个小时再吃晚饭，晚饭后散过步再练一个小时。
于朵起身坐了过去。
今天再弹奏，她就熟练多了。
常宁在旁边听着也觉得古琴很不错。
估计他那些从漂亮国归来的亲戚，尤其是ABC是得被震住。
吃晚饭的时候常志远听说小传单不管用，笑道：“再正常没有了。”
听说如进全国差不多有十亿人了。
学了英语并且能和外国人对话的，这十亿人里一万人都不到。
这就是十万里挑一了啊！
但其中英语系大学生就占了很大一个比例，其他系学公共英语课的有是一个大比例。
现在各行各业的翻译人才都缺得很。
前几天还有个厂子买了进口机器，不懂得怎么用呢。
对方派过来的外国工程师把着关键的地方不说。
他们只能拍了说明书和机器上的英语，私下托人找了个外交部的翻译询问。
据那个翻译讲，他们的问题，如果懂英文，压根就不难。
他就给轻松解决了。
所以，于朵这个发传单的努力只能说聊胜于无。
看看登一周的广告有没有用吧。
于朵道：“如果因为上学失去了这个生意，我会觉得很可惜。”
她看看常宁，师兄和顾大哥也没有正经上过高中啊。
如果他们俩这次都能考上京大，她是不是也可以试试？
当然，她没那么好的运气和京大、水木的教授下放到一个农场，可以受他们教导。
但她可以学辛明宇，请京大大一的高材生给自己补课。
真的，大一刚经过高考的学生，性价比是真的高。
一开始高老师和师丈没反应过来于朵看常宁做什么。
等他们想明白都吓了一跳，于朵居然都在打这样的主意了。
不过，这个生意放弃了确实可惜。
所以分开散步的时候高敏就对常志远道：“你帮她找找人啊。”
“真没有！霍昭能想到的那个蔡疯子，估计就是我这个渠道唯一能知道的人了。但那个人身上有隐患。如今还不知道以后的政策，我之前是想着最好不要冒险。”
高敏蹙眉，“那个人的问题很大么？”
“就觉得外国的月亮都要比华国圆一点。他这是运气好，遇上了改革开放、遇上了和漂亮国建交。不然就他那些言论想翻身可是难咯。一旦给他机会接触外国人、挣外汇，肯定是要跑到国外去的。反正他在国内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政治前途了。不过，如果他够聪明，其实一直跟着于朵搞这个涉外旅行社倒是不错。挣了钱去漂亮国当当大爷、见识一番再回来，肯定比跑过去打黑工强。”
常志远顿了顿，“其实如果于朵自己能承担下来，我觉得她像常宁和小顾一样不读高中，就自学，也不是多不得了的事。如今招大学生也好，研究生也好，都没有学历的要求。”
现在的高考，不是非得高中生才能报考。
研究生入学考试也不是非得本科生才能报考。
因为那十年太多人才被耽搁了。
他们现在年纪已经很大，难道让他们重新去读中学？
就像常宁和顾朝暮这样的，那水平就是够上京大本科了啊。
甚至如果不是为了把基础打好点，直接去读研究生都没问题。
但毕竟他们不是为了混一纸文凭，就干脆参加高考。
高敏道：“恢复高考前三届的考试是这个规矩。但是，那十年耽误的人，这三届也消化得差不多了。我看啊，规矩很快就会改了。”
再是耽误，这三年也该高考的高考，该参加研究生考试的也参加了。
“改了也不怕，她可以以后去高中参加考试，弄一个同等学力证明，然后参加高考。当然，最好还是能找到人手，让旅行社正常运转。她也能像同龄人一样去读高中。这样会轻松许多！”
常志远觉得以于朵的能力和韧性，其实这个操作可以的。
不过嘛，一边支应旅行社正常运转，一边自学高中课程，确实不是一般的辛苦。
毕竟是女娃娃，而且也没到那样万不得已的境地。
还是别了！
当年顾朝暮在猪圈里偷偷看物理书，常宁就在粪坑旁边偷偷默背英语文章。
他都佩服他们俩会找地方。
这俩地儿，等闲真没人去监督他们干活。只要他们最后把活儿都完成了就行。
之前被下放到农场劳改的那几位老教授，其实有些也心灰意冷了。
也是幸好没冲动，不然说不得就步了老舍、傅雷的后尘。
后来也是被这俩小子的好学上进给打动了。
重新燃起了生命的热情，对他们倾囊相授。
常宁和于朵则散着步往大门口走。
其实一开始于朵和常宁整天出双入对的，也有人明里暗里的打趣。
结果后来一看，人家这还真是坦坦荡荡的兄妹情谊。
就没人再说什么
了。
于朵和辛明宇约了这会儿兑换外汇。
常宁不想跟那对中年夫妻一起走，搞得他好像多出来的一样。
便陪着于朵一起出来。
何副厂长开车载着小儿子过来的。
她开着车忍不住道：“一千刀，她都能兑给咱们。而且没有问过高老师，看来这是她自己的钱啊！”
天啊，这小丫头比她想像的还要厉害。
辛明宇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
然后道：“不然她怎么敢提要拿三千块出来扩大经营范围？”
他其实是骑着车先去了一趟废品站。
关大爷说于朵这段时间都会住外交部大院，又告诉了他电话号码。
他这才会打过来的。
车子开到外交部大院门口。有岗哨，不得其门而入。
何副厂长有些感慨。住这里头的，才是高干啊。
华国现行的规定，厅级就是一个分水岭。
厅级以下都只是普通干部而已。已经是普通出身、能力比较强的人的天花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