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大刀阔马往顾朝暮面前一坐, 板着脸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打于朵主意的？”
顾朝暮一脸的老实，“具体什么时候开始我也不清楚。反正等我察觉、确认的时候，已经不想再改主意了。”
常宁道：“那未来可能要面对的种种困难, 你心头有数么？”
他妈说过的话, 他可是牢记于心的。
顾朝暮点头, “我爷爷挺赞同, 也很喜欢于朵。我妈说人品最重要，于朵那十年的表现她很认可。至于我爸，我爷爷赞同，他不会反对。至于旁人的意见，我不在意。”
他昨晚给爷爷打电话。
果然，他们一走，小姑姑就又开始发表门当户对的看法。
爷爷懒得听，也改变不了她的想法。干脆直接把她赶走了。
小姑那十年也被连累了。
但好在她婆家有所庇护，所以没受太大冲击。
就是从第一线到药房抓药去了, 当了十年的隐形人。
也不知道她是受了什么影响, 成天开口闭口‘我们这样的人家’。
还总是觉得她才代表了主流思想。
不过, “这件事的关键不是我这边的问题，关键是于朵的心意。”
那次于朵上火车站送他, 他就以为她也有那个意思。
但回来之后, 看来看去好像又不像。
他现在也有点犯嘀咕了。
不过，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肯定会尽全力去争取。
常宁笑了一声，“你知道就好。于朵现在上高中呢。我告诉你，不准影响她学习啊！”
“常哥，你帮我旁敲侧击一下呗？”
“我肯定要问，但不是帮你问。”
说完常宁觉得一阵憋屈。
从小到大, 几时叫过他一声‘哥’啊？这会儿改口。
但他也不能说‘你不要叫我哥’。因为按年纪，小顾就是该喊他‘常哥’的。
行吧，至少还带了个姓。
顾朝暮道：“那你问完了么？问完我要准备走了。”
常宁道：“你去哪？”
“我打算在旅行社借用一个懂樱花国语的员工，陪着我的技术员去樱花国偷师。现在去和对方聊聊。”
顾朝暮说了自己的安排。
常宁抱着胳膊道：“不好办吧，人家能轻易让外国人偷师成功？就是学到点技术，也不可能是核心技术。”
“总要试一试，或者了解更多关于货源的消息也成。最坏的打算就是什么收获都没有。但也可能学到技术，然后在樱花国买到他们准备淘汰的机器设备运回国。你们的员工我借3——6个月。等我的技术员能顺利和当地人沟通，翻译人员就可以回来了。”
他估着自己的钱可能还不够，尤其是买机器那一块。
但幸好还有时间可以凑钱。
实在不行，眼前不是还有个暴发户么。
他和常宁说了说到时候借钱买机器的事。
常宁比了个‘二’道：“于朵的旅行社都给我两成股份呢。我的六十万，是常家给我投资用的。”
顾朝暮也想过这一茬的，“我借一部分、你投资一部分。”
“这可以，比例呢？”
这样就利益、交情都顾及到了。
“到时候核算市场价值吧。但占股比例上限是三成！”
常宁道：“是不是一会儿于朵也要过去？那我跟你一起去。”
“她要是不去，我直接去跟人沟通肯定不成。毕竟这件事是要冒险的。”
他就算能想办法给人办到工作签证也不行啊。
那样反倒被防备得厉害。
所以，只能给办旅行签证，后面黑在那边。
当然，他肯定得有手段拿捏这个技术员才行。
不然回头有奶就是娘，学了技术不回来了，他就是为人做嫁。
门外传来喇叭声，顾朝暮道：“刘师傅到了。”
他们都喜欢用于朵比较熟悉的这个黑的司机。
主要人比较厚道，嘴巴也紧。这样彼此熟络，大家方便。
顾朝暮对常宁道：“我是没钱，你那么多钱买辆车呗。这样你、我、于朵，还有小狄偶尔要用下车都方便。你出车，回头日常我负责加油。
其他时候，谁用谁加。”
买车直接需要两万五，他真拿不出来。
马上派人去樱花国，又是一大笔花销！那边的生活水平，比国内可高多了。
他会按当地的最低生活标准给他们发工资，提前给两个月的。
问过了，两人每月得6000。
这就是12000。
顾朝暮现在根本没这么多钱，他跟老爷子借了10000。
老爷子补发了那十年的工资两万。由此可见两国目前的差距有多大！
至于在樱花国能挣到多少，那都是他们自己的。
常宁想起，昨天于朵原本还想让他在军区空地上教她开车来着。
这样才能避过他母亲的耳目嘛。
不过后来去了泳池，就作罢了。看来她倒是真想买小轿车的。
常宁想了想，“行，买车归我，加油归你。除了咱们自己人，一概不外借。”
自己人就他们四个，顶多加上常安、常乐。
像今天这样，常安哥开车去郊区了，要用车确实有些不便。
顾朝暮道：“车得闲的时候，要不让刘哥开去赚点外快？”
常宁道：“你不是吧，算计到这份儿上了？”
“我家老爷子的老底都被我翻出来了。要不是我陪着他在劳改农场九年，你以为我大伯、姑姑还有堂哥、堂弟能没意见啊？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你简直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常宁摇头，“还是算了吧，本身就四个人可能要用了。”
“也行。确实是为了自己人用车方便才买的。”
两人坐上车，先去收音机厂。
常宁看流水线一样的人工组装，效率挺高。基本都是熟手了嘛。
而且订单真的不少。
就于朵那里代为零售和批发的单，都有些忙不过来。
听说半个月就要进四个新手。
如今买收音机学英语的人是真多。
小顾这里的收音机不要收音机票、价格实惠、质量还好，很受消费者欢迎的。
这笔投资跟于朵旅行社的投资，应该都是很有钱途的。
看小顾的意思是不想上的生产线，很快就被淘汰了吧。
干脆直接从如今收音机称霸全球的樱花国买。
他是想生产迷你款的？
主要樱花国的人也刁钻。你买他的机器，他也是猫教老鼠上树，要留一手的。
所以，小顾才不得不派人出去学吧。
那个技术员还在上班呢。
顾朝暮顺道查了暑假两个月的帐，又清点了库存。
之前暑假一直没顾上。
然后他把技术员叫进了简陋的办公室。
“老林，想好了么？”
老林点头，“想好了，我去。”
他上有双亲需要赡养，老婆头胎给生了个女儿。二胎还没生出来，但已经照过B超是个儿子。
出去一趟，他才有机会多挣些钱回来养家糊口。
要不然，这么多张嘴巴，日子真的有些艰难。
总不能看别人的孩子吃奶粉，他的儿子吃米粉吧。
顾朝暮也是了解过他这个情况的。
这样的情况，不回来的几率很低、很低。
他道：“放心，你就设法去收音机厂上班，了解一下相关产业。能了解多少了解多少。你有相关专业文凭的，在那边如果有什么夜大、职校可以上，也尽管去上。反正实报实销！回来我会再酌情给你发奖金。此事快则半年，慢则一两年。在那边打黑工的华国人很多。届时最多就是将你遣返回国。”
打黑工的这条路子，也是旅行社那个樱语组的负责人胡志广给的。
各方面的门道都得有。
那边会有人接应。
这样一来，两个人过去，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老林点点头。他反正不会干太冒险的事，自保为先。
就设法混到收音机厂去打黑工嘛。最好是能成为技术人员。
能去世界上拥有最先进收音机技术的地方学一学，这自然也是极好的。
“好，我这就带你去旅行社，跟今后的搭档见个面。”
三人坐上黑的去X中接上于朵。
老林坐副驾驶位，后面顾朝暮常宁 于朵。
坐得满满当当的。
如今的国产车里也没空调的。只有北京饭店、国宾馆等地专门接待外宾的车才有。
所以，哪怕车窗大开，大家这一趟也坐得不大舒服。
常宁由此决定尽快买车。
如果是自己的车，那就可以省下一个司机的位置。
后面只坐两个人可不会这么热。
而且可以说走就走，不用等着司机和车。
于朵道：“我中午打了电话过去，蓝天答应我想一想。”
对蓝天来说，这一趟相当于公费去樱花国学语言。还能去发达国家打半年黑工，挣的钱进自己腰包。
于朵当时就听出他很心动。
不过蓝天比较谨慎，他说容他考虑一下。
于朵直接就给他说的顺利就是三个月。
过去的花费高啊，那位技术员肯定也想着给厂里能省点是一点。
那边一个月的花销，抵得上国内一百人的工资了。
然后中午蓝天就私人请胡志广去搓了一顿，打听去樱花国打黑工的情况。
胡志广看着他，他原本是给小老板建议就用那边打黑工的同胞的。
结果小老板让这小子去。这摆明是对他有安排的。
“小老板说没说，回来后让你坐哪个位置？”
蓝天知道这个话题避免不了的，也没法绕。而且必须实实在在的说清楚。
“小老板说如果回来，樱花国语的熟练程度能相当于母语，就提拔我做你的副手。胡哥，蛋糕做大了，咱们都得利的。”
胡志广道：“我知道，你是高中生，年纪又轻。小老板肯定更看重你！”
这事儿他不能拒绝。
拒绝了，可能以后旅行社就没自己的位置了。
小老板可以不用他的门路，不让这小子去打黑工。就直接想方设法给他办个留学签证弄出去学。
也多花不了多少钱。
小老板那位干爹的能量，他是听蔡社长说过的。
所以最后，他喝了闷酒还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给蓝天听了。
其实小老板也给他打了电话。
说只要他不犯大错误，旅行社总归是有他一个对得起他付出的位置的。
所以这件事，他没法子拖后腿。
等于朵他们过来，直接叫上蔡成、这两人和林技术员一道。去附近一家很不错的私房菜馆吃晚饭。
于朵给蔡成说的是，客户请客。
当然是顾朝暮买单啊，这一次蓝天出去的花销也都是他的。
这件事他必须找信得过的人，去外头随便找一个肯定不成。
如果于朵这里没现成的，他倒是可以再通过人脉找留学生或者北京外国语学院学樱花国语的。
但这不是有么。
而且打黑工，她这里现成的人也比大学生、留学生像。
第282章 第 282 章 顾朝暮私下问过于……
顾朝暮私下问过于朵这人靠得住不？
真的, 现在很多人出去了，尤其是去了发达国家，就不想回来的事了。
好像在外头刷盘子, 都比在自己国家强一样。
于朵道：“放心吧, 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只要改革开放别变天, 他肯定回来跟着把涉外旅行社做大做强。还指着我以后给他分股份呢。”
她虽然不常到旅行社, 但每次去都要和人聊聊改革开放的远大前途。
没办法，当初找不到别人，只找到个心向资本主义国家的‘蔡疯子’。
她生怕下头的人都被他影响了。
也想着拿旅行社做跳板，早日投奔资本主义国家的怀抱。
于朵一点也不想蓝天变成肉包子。
蔡成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客户，也不清楚要借蓝天三个月去樱花国做什么。
他上班也忙，要统筹兼顾整个旅行社，还得担任五日游的英语导游。
另外，旁的英语导游大都是大学生兼职，很可能临时出状况的。
如今每天最担惊受怕的, 其实是排班的办公室主任。
就生怕接到请假电话。
真找不到替补的时候, 甚至有过两个组合成一个组的情况。
常宁和狄见欢都各来救过一回场了。
尤其常宁两种语言都会, 是最受欢迎的。
江津被降为副主任了。因为她也是大学生兼职。
所以，电话里于朵就没和蔡成说多细。
但在包厢里听了一阵他就全部推断出来。顿时觉得这事儿做得, 一举多得。
他对蓝天道：“那行, 你用两天的时间和人交接一下，然后就专心做这件事吧。幸好你们樱语组已经有新人入职了。”
顾朝暮也道：“林技术员, 明天起你就到旅行社开始学樱花国的通用语。”
蓝天有基础，他负责教林技术员就行。也是让他们多接触、熟悉一下。
另外，收音机
也可以调到樱花国语的频道听一听，训练语感。
林技术员敬了蓝天一杯，“这段时日, 要靠你关照了。”
蓝条笑着和他碰了一杯，“大家都是完成本职工作嘛，互相照顾。”
蓝天如今其实就是樱语组的导游助理。
他一直以非常积极的态度投入语言学习当中，指望能转职为导游。
因为二者的收入差距是几何级的。
导游月收入三位数起步。但旁的行政职位都是两位数，和社会上的人均工资区别不大。
所以，旅行社的行政人员都在积极的参与蔡成和胡志广组织的外语学习。
期盼能够转为导游。
这其中最积极的就是蓝天。这也是他入选的直接原因。
于朵道：“有什么难处可以说，家里需要照顾也直接提。”
蓝天道：“我家人都在西安。而且我还有兄弟的。暂时没什么需要照顾的地方。”
他和林技术员交换了联系方式。
接下来顾朝暮就要给他俩办旅行签证了。
蔡成道：“这事儿让我们旅行社跟进吧。虽然如今基本是发达国家的人到华国来旅游，但华国也有一部分人在富起来了。”
顾朝暮点头，“可以。”
于是把自己在签证处托的熟人的姓名告诉了他，让旅行社出行政人员一起去办这件事。
吃过晚饭，于朵第一个撤。她得赶回去上晚自习。
也就因为她不用上下午那节英语课，所以下午放学到晚自习有两小时的时间。
不然这场会面也不会安排在这个时间段。
当晚，顾朝暮也很郁闷的去住校了。第一天晚上，要查寝呢。
倏忽又过了十几日，来到了第四个周六9月29号，也就是今年的重阳节。
于朵在北京饭店西七楼的谭家菜订了一桌，请关大爷吃饭。
她是借干爹的名义订的私人席面。
谭家菜是百年老店，1958年经由总理安排进驻北京饭店的。
大名鼎鼎的谭家菜，关大爷解放前吃过。
不过这趟能进来，他对北京饭店摆放的古董、字画等更感兴趣。
谭家菜最有名的就是燕窝和鱼翅，于朵如今能挣钱了也不吝啬。
九月就要过了。
旅行社在大学生只能兼职的情况下，虽然略显左支右绌，还是顺利支棱了下来。
这一块她净入5000刀。
实在是如今这样的涉外旅行社太少了，简直别无分号。
而且一直是供不应求的。
在加入了一日游项目后，收入自然也增加了。
常宁和蔡成分成都有1000多刀。
所以常宁才觉得于朵太要强、太在意何琰等人的话了嘛。有这样高的分红，他多付出些也是应该的。
而蔡成自然就是累并快乐着了。
至于胡志广，他喊回来的人也在为他创造收益了。如今樱语组有两个稳定的五日游小组了。
他这个月收入也达到了500刀。
旅行社收的都是刀呢儿，于朵也干脆给他们发这个。
这拿去黑市换，相当于收入又高了许多。
不能光是她吃肉，也得给下头的人喝汤。
这个月分红只分三成，要攒钱买车。
于朵预备把她的1500刀同样的存到干妈的保险柜里。
她这一整个月的高消费就今晚了，所以也格外舍得。
关大爷吃得很满意，饭前饭后好好参观了一下里头的摆设。
“听说这里一房难求啊？”
这会儿于朵正陪着他在走廊里看画。
听了这话点点头，“是啊，都是国家层面的客人，军政方面的。商人的话也多是随同出访的财阀。”
不过，据她所知，干爹在这里有一个常驻的房间。
因为时常需要来陪外宾，得有固定休息的地方。
等明年他驻外了，这个房间肯定也要易主的。
关大爷问了一下刚才那一桌花了多少，听说是三位数他没说什么。
这个钱他出得起，但他订不到桌子。
于朵手上还帮他拎着匣子，里头装的是吃好了另点的点心。
“关大爷，你有什么进展没有啊？”
关大爷坦坦荡荡地道：“也见了几位女同志，其中有一个我比较有好感。”
于朵一听，这是有戏啊。
“对方情况是怎样的？”
“32岁，也是去年回城的女知青。目前在娘家当‘厅长’。而且没找着工作，快待不下去了。她娘家父母倒是还在，但是如今兄弟媳妇怀了二胎。”
于朵惊讶，“32岁了啊，那会不会跟我二姐一样，为了回城离的婚？”
“不是，她是在乡下插队的时候死了同为知青的男人。几年前的事了。”
“有孩子么？”
“没有。”
那还好，人际关系相对单纯些。
关大爷道：“已经见过三回，彼此的条件摆到台面上谈过了。她跟我提了个要求：要给她找个正式工作。找到了就可以去领证。”
于朵道：“私营的不行？”
都见了三回了，看来意向性已经很明确。
“对，要正经单位。但她只读了初中就辍学了。他们家弟弟、妹妹不少，她是大姐。”
他这方面没人脉，他自己一辈子都没进过单位。
今晚就是于朵不问，他也要主动提出找她帮忙的。
于朵中肯地道：“那能读完初中已经不错了。我回去打个电话找杨音阿姨问问。”
杨音阿姨好歹是区图书馆的副馆长。那是再正规不过的单位了。
于朵今晚就没去外交部大院了，和关大爷一起回幸福里那一片。
因为还要打电话的缘故，关大爷直接和于朵一起回了废品站。
自然还是坐的刘师傅的黑的。
于朵也给废品站的人打包了点心，下车的时候左右手都不空。
她告诉迎出来的吴珍等人，“大的那盒是你们的，小的是关大爷的。”
众人都知道是北京饭店谭家菜的点心，互相看了看，喜滋滋的。
看来晚饭的时候他们留肚子留对了。
就猜到是这个发展。
众人纷纷和关大爷打招呼，请他进去坐。
关大爷摆手，“不坐了。”说着又是一叹，“这儿几时能安上电话机就好了。”
于朵道：“我倒是想先买两辆小四轮送货。”
如今完全是靠送货员卖劳力，长途那是真的辛苦。
但她不会从电器行、旅行社往这里劫富济贫的。
两人把东西递给吴珍、宋河，径直去公用电话那边了。
杨音这会儿在家。
不过因为周末嘛，继子、继女都回来了。
她没在外头客厅，把空间留给他们三父子。
反正她在也是格格不入的，油和水就别硬融了。
不过她也不会轻易和他们起冲突。
她现在最大的事就是抓紧时间调理身体，怀上孩子。
反正他们一周也只有一天休息。
她尽量避开就是。
家里保姆接了电话喊道：“杨同志，于朵找你——”
杨音应了一声，就在房间里接分机。
“杨音阿姨，有个事找你帮忙啊。”
“什么事，你说？”
“我有个熟人，去年知青回城的，至今没找到工作。你那里能不能帮忙留意一下，有没有什么工作可以安排。钱不是问题！如果暂时没有正式的，有个临时工也好。”
杨音道：“钱不是问题，你给出啊？”
“有人出。”
杨音想了想，“男的、女的？多大年纪，什么学历？”
于朵一一说明了。
“初中学历啊，那可能要从打扫卫生做起。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帮忙问问转正的事。你告诉她，最好是能拿到更高的
文凭。”
“你等一下，我问问。”
于朵捂住话筒对关大爷道：“去区图书馆打扫卫生干不干？”
“干啊，她说扫厕所都干。图书馆去打扫，干净、文雅多了。”
于朵道：“就是离得有点远，得坐公交车去。”
“那没事，有个事儿做，人心头才不是慌的。”
于朵点头，“如果想转正，得拿更高的文凭。”
关大爷点头。夜大的文凭单位也认的。
于朵放开话筒，“杨音阿姨，明晚我请你吃个便饭，把人带给你认识一下。”
“行啊。不过，是什么人啊，你这么上心？你二姐不是做服装生意做得挺好的么？”
“关大爷你还记得吧？”
杨音想了想，“记得，你师傅嘛。哦，他对象啊？”那天去吃于朵升学宴，她听到有人调侃关大爷了。
“嗯。明晚我把他们一起带上。”
挂断电话，于朵又赶紧打了颐和园听鹂馆的电话订位置。
她之前跟着干爹、干妈去过，那个经理给过她名片。
这临时订位置，不知道还有没有。
没有还得另找地方。
如今找工作是最难的事，人家这可是帮大忙了。要请吃饭肯定得是拿得出手的地方。
反正关大爷有钱，于朵也不用替他节省。正好她明天要去颐和园找耿晨大哥。
还好，订到了，还是个预留的小包间。
于朵便又通知了杨音具体地方和时间。
“好的，我一定准时到。”
第283章 第 283 章 这会儿顾朝暮也在……
这会儿顾朝暮也在陪着他爷爷过节。
大伯一家都在南京, 大姑一个人在昆仑军分区，他父母也在外地。
小姑这种日子要么医院值班，要么婆家也有一家子。
所以, 基本就是他陪着爷爷。
不过, 爷爷说大姑自从军大毕业, 在昆仑军分区二十多年了。
这已经是做够奉献了, 就算他找关系给调动也没人能说什么。
所以准备近期把她调到北京，调到身边来作伴。
这样人也就在军区内部，大家都比较放心。
他们也能彼此陪伴。
至于大姑的孩子，大伯母在负责跟那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前姑父一家联系。
也想让他回来见见母亲和外家的亲戚。
晚上军区其实也组织了60周岁以上的老人聚餐，饭后还看了文工团表演的节目。
老爷子这是看了开头两个节目就提前回来了。
顾朝暮在给他剥湿核桃，是别人送的土特产。
顾老爷子道：“你那技术员和跟朵朵借的翻译送出去没有？”
“让他们和家里老人聚一聚，国庆后再送出去。”
有爷爷的老部下帮忙，手续已经办好了。
不过马上重阳、国庆的，也不急在这一两天。
说起这事儿顾朝暮还有点郁闷。
常宁答应帮他问问于朵的心思, 但就是有意无意的拖着, 好像是在考验他的耐心一般。
大家都开学了嘛, 各有各的忙。
上周日常宁跟着进大学后参加的登山协会出去活动了。
顾朝暮约于朵来军区继续打枪。
那次看她真挺喜欢的，而且没能继续很遗憾的样子。
没想到她以周六晚上要去国宾馆参加舞会, 周日要看原声电影、写作业, 实在没空为由推脱了。
常宁都不在家，顾朝暮自然也不好往常家跑。
原本以为大家合伙做送人去樱花国偷师这件事, 哪怕是公事公办，也能多些接触机会。
但是除了那晚上一起吃了个饭，之后跟进这件事的也成了那个蔡成。
所以，这两周除了通过一次电话，他和于朵就没有其他接触了。
然后这个周日前一天是重阳节, 后一天是国庆节。
又抽不出时间来。
顾老爷子对此多少知道一些，“别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当年急那是生怕一个转身就永别了。所以大家有心就会急着挑明、在一起。很有些只争朝夕的意味。你们现在和平年代，完全可以慢慢来。”
他顿了顿，拈起一块剥去表皮的白色核桃仁吃了。
然后又道：“你不是跟你爸妈说十年、八年都不考虑个人问题么。说明你其实也清楚这是一个持久战。小子，追女孩子哪有那么简单的？你是从小到大被那些生扑的女娃娃惯坏了吧。”
哪怕在农场，顶着‘反革|命孙子’、‘狗崽子’的名头。
但这小子挺会钻营的，把自己钻营去替农场卖肉去了。
这才是真正不折不扣的美差。
就这样，农场看上他的小姑娘都不是一个、两个。
顾朝暮道：“不是，我是有些患得患失的。”
顾老爷子笑，“患得患失就对了，这才说明是真上心了。我看于朵未必没有感觉，但这小姑娘脑子非常的清楚。如今社会上有很多人，就你小姑那种。自己本事不大，门第观念看得还挺重。整得跟封建余孽转世投胎来的一样。牛不喝水没法强按头，我也把她的观念硬扳不回来。咱们两家呢，又确实有差距。人家现在不想浪费时间在感情上。现在改革开放，对她这样的先锋人物来说，正是甩开膀子干事业的时候呢。有句俗话说得好，大丈夫何患无妻！这话用在姑娘家身上其实一样的。她若是越干越好，接触的层次越来越高，追求她的人也会越来越好。她其实不着急的！”
顾朝暮心道：他可不就是这样才患得患失的么。
他听说不管在北京饭店，还是国宾馆的舞会上，她都十分的受欢迎。
上周六晚他本来也想去国宾馆的舞会凑热闹的，结果之前就跑回军区来了。
再回城去跳舞，时间上来不及了。
顾老爷子盯着顾朝暮道：“倒是你，开学都两周了，我看你还挺清闲的。”
原本想着这小子之前为了救牧民受伤，让他大学第一期轻松一点过的。
看样子他过得太轻松了。
顾朝暮进大学没参加什么社团。
他运动量足够。只要回了军区，少不了锻炼的机会。
至于琴棋书画这些艺术类的东西，他现在没那个闲情逸致。
演讲之类的，他一个注定当幕后英雄的人也不用去学。
他这两周正常的课业应付自如，生意也在想办法继续铺开。
都借了老爷子一万了，回头买机器缺口更大。
既然说好了不能小富即安，遇上了改革开放这样的大好时机他也不想错过。
也做出了下一步努力：直接派人去樱花国偷师+准备购买樱花国的收音机生产线。
那配套的、筹钱的活儿也得抓紧。
他的商标国庆后就能下来。便利用京大学生的身份，又联系了两个销售渠道。
欠的钱得还，哪怕是
孙子欠的爷爷的。毕竟家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另外，还得筹买机器的钱。
他不打算像于朵一样搞那么三门生意。
他就顺应如今大家都要买收音机学英语的潮流，‘一招鲜、吃遍天’吧。
就在制造收音机这个行当深耕。
“也没有很清闲啊，我都是抽时间回来陪您老人家的。”
顾老爷子的道：“闲得还能患得患失！我看还得给你加加担子。跟着你的师傅，去给军工研究所打杂吧。”
顾朝暮惊愕地道：“爷爷，我才大一呢。这种活儿，轮不到我们这样的菜鸟。”
“你真是菜鸟，霍师傅在农场不就白带了你那么几年？”
顾老爷子看看心爱的二孙子，语重心长地道：“小暮，爷爷七十了。说不定哪天就退下去了。”
顾朝暮道：“那不正好么，您老人家正好歇歇。”
顾老爷子道：“老子退下去了，和现在就会有些不一样了。不过好在，我瞧着你们两代人都还行。不至于像《金粉世家》里那四兄弟一样，老头子不在了就完全撑不起门楣来，树倒猢狲散。但是，你现在这个状态，不够努力！是谁跟我说他要把一生奉献给军工研究，助力军队战力壮大的？于朵那样的小姑娘，人家只会中意一等一的人物。因为她自己就是那样的人物，而且还在不懈努力。你自己盘算一下，你除了家世比人家好。其他更高的成就，是不是就因为比人家大了四岁的缘故？人家在进步，你原地踏步怎么行呢？”
他是农民的儿子，参军前大字不识几个。
但他媳妇儿是当年奔赴延安的大家闺秀、女大学生呢。
所以，他也跟着看了不少书的。
不然不就没有共同语言了么，他可不想被嫌弃是大老粗。
所以，《金粉世家》他也看过。
顾朝暮挠挠头，“爷爷，我知道了。我国庆后就去！”
啧，他得兼顾收音机厂的发展和京大物理系本科大一的学业。
结果到了老爷子这里，就成了还不够努力。
他还得表现出负重感来才成啊。
这又不是当年在农场，他挣的哪门子表现哦？
不过爷爷说得在理，于朵的目光肯定是向上的。
她这样的人，守着她真不如做出能让她另眼相看的成就来。
纯是商业和学业，恐怕都很难达到这个目的。
另外，自己好不容易从农场回来了，不用在那里继续蹉跎时光。
现在刚考上大学不该有歇一歇的想法。
这么儿女情长，是会让她看不起的。
生意上他争取多挣钱，以后她需要的时候可以立即拿出来。
她不愿意多用常家的钱，因为常家并不止一家三口，还有其他房的人。
而且常家的钱都是分红分的。确实常家其他人比于朵更有资格借用。
但他的钱都是自己挣的。
他父母又没有多高的物欲。而且他爸妈的日常花销，工资和福利完全可以很好的覆盖。
至于她担忧的事，随着自己强大了，那也就不是事儿了。
他真正的舞台还是研究所，收音机厂只是玩票性质的。
能早一点跟着霍教授去打杂自然是极好的。
好吧，是不能再耽搁了。
当晚，于朵就住在废品站。她开学一个月，这才第二次回来呢。
知道要回来，便去友谊商店买了奶粉。预备第二天给侄儿、侄女拿回去。
樱花国的人说‘每天一杯奶，强壮一代人’。
听说二战后的这一代樱花国人，成年后平均身高提升了11厘米。
于家的遗传，个子倒是都挺高。但牛奶喝了还有其他好处呢。
早上起来，于朵先查账。
今天是九月的最后一天，九月的帐可以查了。
后半天的数据，吴珍再添进去就是。
增加了一个走街串巷收废品的岗位，这个月的利润应该能到1300块。
嗯，又开始囤铜了。
之前卖了300块的作为备用金，这个月又收了些，就还是2500块的囤货量。
账上还有一千出头的现金。
不管是想买小四轮还是想安电话线都差得远。
其实这个利润不错了，一年15000以上。一年都不用就能成万元户。
但不管电器行还是旅行社，利润都比这高多了。
电器行九月初的成本增加到两万，一周10%左右的利润。
一个月差不多八千，有一半是于朵的。
算下来，九月于朵差不多净入两万。
一下子就缓过来了。
如今这样正常发展下去，只要原主回来了肯卖小四合院，她应该是能攒够钱的。
那不是还没听说给X奇同志平反的事么。
相关部门有没有展开调查，老百姓肯定不知道。
于朵也不敢跟干爹打听。
这样的国家大事，回头问她为什么要打听，她难道说因为废品站的屋主是受那位连累的，她想借此判断人家几时才可能回京？
八月份为了电器行追加投资的事，她被弄得都快上穷水尽了。
这会儿终于松口气，账户上又富裕起来。
真的是手头有钱，心头才能做到不慌。
八月份她很害怕出现什么突发状况的。
那样，她自己收入受影响，还得照常给工人发工资。
她如今三处加起来，都雇了有二十多个工人了。
一旦出状况，发出去的基本工资都得是四位数。
以后，千万不能再做出把账上资金都抽干了的事。
这一次也实在是因为电器行不要票据的家电太受欢迎了。
第284章 第 284 章 于朵查完废品站的……
于朵查完废品站的帐, 又去囤铜的房间看了看，
就把奶粉给侄儿、侄女送过去。
她对大哥、嫂子道：“我有一朋友，家里是外交部的, 自己是北二外的大学生。她要开英语补习班, 听说分年龄段的。你们要不要把于鹏和娜娜送去？”
于承挑眉, “娜娜送去, 会不会太小了点啊？”
还在读幼儿园呢。
就是于鹏他觉得也不算大，才八岁。
于朵不是十六岁了才开始学英语么。而且立即就学以致用了。
如今学校都没有英语课。
“学语言就是越小越好。你看婴儿，没有人专门教他，但他就在语言环境下自己不出两年就学会了。如今没英语课，是因为没有师资力量。这种事比别人早一步才能有优势。”
于承想了想，“是这个理。那么，收费是怎样的呢？”
“市价，一节课二十人的小班教学得两块起吧。她的培训班在京大西门，就租的我干哥的四合院第一进。回头国庆之后的周末就要开班了。如果你们决定要送孩子去, 我就去和她说一声, 留两个名额。”
那个四合院常宁没有费事找‘样式雷’那样的行家里手修旧如旧。
就请人打扫、加固。
所以如今已经搬进去住着了。这样完全不需要晾晒之类的。
狄见欢这半个月也风风火火的在做准备工作。
她把林蕊挖走了！
说到底, 林蕊还是图狄见欢将来在分配工作的时候能帮衬一下。她想留在北京工作。
林蕊没打算毕业了继续跟着于朵干旅行社。
如今的大学毕业生，老金贵了。
她在家说话, 比于朵在常家说话肯定要管用一些。
而且, 狄见欢是挖她去管理培训班，兼着给学生上课。
待遇开得不比旅行社能给的少。
再说了, 林蕊当初本来就是狄见欢介绍过来的。
所以，于朵也没好拦着。
而且这样一来，狄见欢一是已经有了可用之人，二是有些不好意思，筹备工作就没找于朵问了。
好在, 如今英语组也有三个导游了。不算是挖她的台柱子。
毕竟旅行社给的工资不低，大学生还是愿意来做兼职的。
于承一愣，这给人送钱去还得托关系啊？
于朵道：“英语的重要性已经在显现了。你不会还看不出来吧？反正能看出来的人不少，她们不愁生源。”
她的旅行社为什么赚钱，不就是因为国外游客对双语导游的需求大，国内这方面人才又少么？
如今他们的服务越来越专业，一次一次的也做出口碑来了。
甚至都不用在机场用力揽客，人家看到招牌就过来了。
这事儿甚至不怕人冒充。
因为社会上的双语导游人才实在是有限，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能做这事儿的外交部工作人员和外语系大学生要么是忙不过来，要么就是开个或者参与培训班轻轻松松能挣到钱。
人家没必要操真多心。
不过于朵还是让蔡成去注册了商标，暂时还没有下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于承问道：“一周几节课？”
于朵道：“
周一到周六各一课时。也有专门的周日的班，那就是一天六课时。”
于承心头盘算，周一到周六哪有时间接送啊？
那就只能上专门的周日班。
两个孩子一周24块，一个月要96块呢。邱新梅一个人的收入都不够！
啧，要不是帮两个妹妹接货，他还真是供不起。
邱新梅一听要这么多钱，忙道：“让于鹏去学了回来教娜娜不就好了。”
邱新梅当然知道学英语好啊。
今年一月份于朵回来说高老师做翻译千字三元呢。（当时于朵故意打了个对折告诉他们的）
一个月翻译了十二万字，这就是360。
听说后来集结成书出版，一版再版，最后这十二万字的翻译稿费都破千了。
她当时打的主意就是于朵去跟着高老师学英语，以后可以教于鹏和娜娜。
但如今的于朵哪还有这个时间？
她的涉外旅行社比翻译稿子应该赚钱多了。
这更说明了英语的价值极高。
再说了，小妹上次就说过，以后高考里英语总分比例会越来越高。
就为了孩子将来学得轻松点，能比别的同学强，也该提前送去学。
别的人家有这个想法，却未必能知道哪里有好的培训班。
所以，送孩子去英语她没有意见。
但觉得没必要两个孩子都花这么高的学费。
96块，有些工龄低的双职工，一个月都挣不到这么多。
她和于承的正工资如今加起来也就是120。
于朵道：“学英语，还要学发音。一个教一个，很容易带沟里去。”
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你们考虑一下吧。我现在要去电器行做盘点，这两天都在这边。尽早决定，晚了人家可能就招够学生了。”
以狄见欢家的能量，她稍微在圈子里宣传一下，估计就能满员。
外交部的人吧，其实都有亲戚想跟着学学外语，增加收入或者预期收入。
就好像嫂子也指望过自己能教于鹏和娜娜，那就连学费都省了。
但不管是她，还是外交部的工作人员，肯定都是忙得前脚打后脚啊。
如今有这样现成的、知根知底还能保证质量的培训班，肯定都乐得把亲戚家的孩子介绍过去。
于鹏点头，“好，我们商量一下。你这过个周末也真是累啊！”
“正好遇上了九月最后一天嘛，就提前一天盘点。总不能挣钱的时候乐呵呵，干活的时候就嫌累了。”
明天上午要喝杨萍姐的喜酒，下午还要去十三陵水库搞团队建设呢。
不就只有趁着今天上午跑一跑？反正就剩半天的数据，回头让人添上就成。
她去盘点了回来，下午和晚上要去颐和园和准师母认识一下，再作为中间人陪他们请杨音阿姨吃晚饭。
明天早上还要写作业，还得抓紧时间才能完成。
这两天确实是过得特别充实。
于朵说完便准备出去坐黑的，刘师傅已经在门外等着她了。她电话里约的早上十点，再幸福里十六号院上车。
干哥倒是已经买了一辆车。但她没有驾照，干妈不让她开。
就还得给配个司机。
干哥也难得一个周末，而且还在帮着狄见欢筹备开培训班的事。
所以，她也没让他开车送自己。
娜娜道：“小姑，我想跟你去玩！”
哥哥得做作业，她幼儿园的没作业。她想坐小轿车！
于朵点头，“那行，走吧。我晚一点把她送回来。哦，对了，如果现在开始学英语了，就要坚持学下去。不然前面的功夫就白费了。”
邱新梅心头忍不住盘算，一个月100，一年1200。
学到高考这得是多大一笔费用啊！
而且，通货膨胀之下，课时费估计还得涨。
起码一万多，这都够买个100平的房子了。
教育投资也太费钱了。
眼见于朵带着于娜坐黑的离开，于承感慨地道：“这钱可真是不经花啊！”
邱新梅道：“像于朵、于凌那么能挣，其实还好。想打车就打车呢！”
于凌九月中旬去的成都，说服了两个知青进她的货，在当地摆摊卖。
一开始只有一个，于凌手把手的教，帮着她卖。
她还一副是于凌求着她的样子。
于凌咬咬牙，死活又劝动了一个。反正第一批货她垫钱，人家就答应了。等尝到了甜头，大家立场就转变了嘛。
至于第一个知青，如今有竞争了，也不敢再那么傲。
这又不是国家安排的计划经济。安排了这个产品给哪个厂生产，旁的厂子就不能抢。
对于凌来说，她当然是多发展一个，多一份利润啊。
如今两个都快上手了，她在考虑这趟还要不要去重庆？
主要她手上资金不足。
但都到成都了，还是准备去看看。先看看能不能发展出一两个经销商再说。
她也想过于朵熬过九月，手头应该是有钱了。
试着开了一下口想借点。
但是，于朵很直接了当的回绝了，“救急不救穷！你和徐然拆分这算急。如今是为了扩大规模，不算。我那电器行后续还要不要追加投资还是未知数呢。就算不追加了，做生意的人手头也得有点周转的钱来抵御风险才行。都是刚开始做生意才几个月，目前谁都没余力帮人。当然，如果你肯分出原始股又另当别论。”
那原始股于凌肯定是不舍得啊，于是也不再提要借钱的事。
于朵的真的还不确定电器行要不要继续追加投资。
如今势头依然一片大好。
约定俗成，辛家的人也是可以提请追加投资的。毕竟两边各一半股份。
辛家掌着货源，哪怕是后加入的，她也没法争取到51%的股份。
万一辛家想追加，她肯定要跟。
还是那句话，原始股特别重要。
但如果辛家没主动提追加投资，于朵准备稳两个月。
如今把八千的利润投进去，也已经是好大一笔钱了。
娜娜在后座挨于朵坐着，朝外头看着车窗外的景象。
“冰糖葫芦——”外头的摊子一闪而过。
于朵道：“西单那边有卖的，去了买给你吃。不过只能乖乖的坐着吃，跑来跑去的话一不小心摔了，签子就插喉咙了。”
娜娜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忙点点头。
于朵在西单商场就下了车，领她进去买冰糖葫芦。
娜娜记得这里，去年买年货来过一次。
这儿好好哦，什么都有。
终于买了糖葫芦，但现在只能拿着走，怕插喉咙嘛。
而且应为人多，于朵一路牵着她。
“小姑，如果哪天你和大姑能进来摆摊就好了。这里头好多人！”
“是啊。”
摊子摆在西单这一片，不就是为了蹭这个客流量么。
等于朵在电器行盘点的时候，娜娜就乖乖坐在柜台后面吃糖葫芦，还有电视可以看。
电器行的电器都要开着给客人看的，电视最能吸引过路的人。
这也算是一个变相的广告了。
于朵盘点后，又看账本，账实无误。
她对吃完了糖葫芦在喝白开水的娜娜道：“你就在这儿和小南阿姨一起。我出去打个电话。”
娜娜点头，“嗯嗯。”
于朵去公用电话往辛家在广州住的酒店房间打。
只有在旅行社才可以坐在自己办公室就打电话，特别的方便。
但也只有旅行社掏得起这个钱。
明天就是国庆节了，是辛明政和林晓慧结婚的日子。
辛部长、何副厂长和辛奶奶都飞过去筹备婚礼了。
就连辛明宇和辛晴这俩学生都去了。
毕竟国庆和周日挨着，有两天。坐飞机还是很方便的。
第285章 第 285 章 当然，方便归方便……
当然, 方便归方便，五个人的往返机票差不多要千元。
还是难免有些心痛的。
这要不是和于朵合伙卖电器获利颇丰，只靠两个中年人的死工资, 还真有点舍不得。
辛明宇正好在父母房间, 听说他妈笑着招呼‘是于朵啊’, 他也凑过来听着。
他现在的想法和顾朝暮异曲同工, 于朵这样的人光是守着她是没用的。
只能努力在自己的领域做出些成就来令她刮目相看。
于朵道：“对啊，何阿姨，您近来好么？辛奶奶身体好么？”
何副厂长看看小儿子，开了免提，“都好、都好。”
“我明天去不了广州道贺，只好先打个电话了。”
何副厂长笑道：“你有心了。而且你二姐不是要来么，她就代表你们俩了。”
于凌在成都想了想，想起自己把这茬事忘了。
便赶紧买了机票飞回了广州。
至于重庆，下一次再去吧。
左右如今成都有两个经销商, 然后北京还有自己的摊子。
她这次出门这么方便, 去哪都能坐飞机, 可全靠人家林晓慧帮忙开的长效期的介绍信。
这以后说不得什么时候又求到人家名下去了。
哪能喜酒都不去喝？
届时她自己上100的礼金，再替于朵上200的。
成都那两家经销商还不敢放开了进货, 怕压货。反正每周那车子都可以运的嘛。
于凌就直接去源头工厂, 把看上了的货，按最低批发的数量先拉回租的地方的房子。
这样才能把进货价压到最低, 差不多能压低5%的进价。
然后往三个地方发货。
剩下的，她买了一辆三轮车，跑去夜市出摊。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四个摊子出货了。效率比之前高许多。
如今除了广州，其他地方衣服款式真不行。而且讯息不通畅, 可以多往上加价。
所以这一行大有潜力可挖。
真要按利润率来算，卖衣服比卖电器高多了。
电器，商场里是多少大家心头有数的。刨开票据，适当加点价可以。
但想多加就不成了。
电器主要就靠的是单价高。
而且，有三轮车，她自己辛苦点做搬运就不用请工人了。
如今的情况，能省点是一点。
先把要往那三处发的货，送到霍先生的车队去。
一份还是走钟言和朱丹的车队发回北京。
当时黄毛接货看到她，表情略有些复杂。
于凌道：“不就是朱丹快要生了么，跟我没有关系！你怎么比我还不自然？”
“我、我哪有不自然？”
不过，朱丹姐确实是开到预产期了。
另外两份，她骑着三轮车送到往成都的车队去。
经过上次于朵丢了货，霍先生三天之内就和车队一起全款赔付，下一车还免费重运的事之后。
于凌对霍先生麾下车队的信任度都很高。
而且，霍先生在运输这一行是真的有口碑了。
于朵恭喜了辛部长和何副厂长即将娶儿媳进门，又说起自己今日去盘点的事。
“现在连货带现金，大概是28000多。下一次是全部拿去进货么？”
何副厂长一听说这事儿便道：“这个我们得商量一下。这样，过两天答复你。左右这一趟的货刚上车。”
这一次还是进的两万的货。
人家上次就说了，这就是能压货款的上限。
后续的尾款于朵那边还没打过来呢。
要卖完了才能有全部的尾款，打过去也是结这一次的款。
然后下一次的又已经发货了。
如果要增加，那八千恐怕拿不到这样好的压货款的条件了。
“嗯，不急的。我就是想着你们这两天都在一处。回头婚礼过去，正好可以聊一聊这个事。”
婚礼之后大家坐下来搓麻将，正好可以聊一聊。
如今加入了林家三兄妹作为股东，凡事肯定是要和他们商量一下的。
林晓慧的两个哥哥都在外地，平时也很少在家。
正好婚礼的时候，本人在。
何副厂长点头，“好的、好的。回头我找个间隙和他们说说。”
“预祝辛大哥和辛大嫂幸福美满，早生贵子。”
“好的，多谢你，我会转达的。对了，听你二姐说，你明天也要去喝邻居的喜酒？”
“对啊，从小就是隔壁的邻居。而且他们一家对我都挺好的。中午喝了喜酒，下午还要和旅行社的人去十三陵附近游玩。”
何副厂长道：“辛晴还有脸回来跟我撒娇，说读高中好忙！”
“她是住校生，每天比我多两节课呢。”
辛晴道：“等你几时发了分红，我也自己租房住。”
“暂定元旦。”
辛明宇也道：“你也别搞得太忙碌了，还是要劳逸结合。”
“嗯，我知道。”
于朵挂断电话，回去对娜娜道：“咱们走吧。”
贺山问道：“小老板，电器行什么时候能有机会这么出去玩啊？”
“如无意外，争取元旦吧。到时候请樊威过来帮忙看一天店。”
“好！”贺山和钱小南都挺高兴的。
本来嘛，旅行社是赚钱，但电器行也不差啊。
娜娜牵着于朵的手往外走，“小姑，我们要回去了么？”
“咱们在西单商场逛逛，然后就在里头吃午饭。然后我再送你回去。”
“好耶！”
吃午饭的时候，于朵伸手摸了摸娜娜的肚子。
小孩子没饱觉，看到好吃的就会想吃。
不盯着点，回头小心吃撑了。
“小姑，我跟着妈妈出来，没有这么好玩的。”
于朵笑笑，那是因为你妈没舍得多花钱。不过，她一个月才几十块，肯定不舍得这么花。
她觉得哥嫂今天在家讨论两个孩子每月100的补习费，估计难免出现分歧。
这个投入对拿工资吃饭的人，确实是太高了。
但她知道相关资讯，不说一声，那将来搞不好要被埋怨的。
说她‘说都不说一声’！
如今她说了，决定权在他们自己手上，就怪不到她了。
邱新梅道：“我当然知道学英语好啊。就不说别的，20个孩子一节课就是40块钱了。将来学好了，能当英语补习班的老师也好得很。可是距离他们能挣钱还是太早了。”
于朵学半年，她就能开涉外旅行社了。可于鹏他们要学十多年啊。
这么一盘算，投入实在是太高。
能不能考前就学半年就行啊？
于承闷坐在椅子上，“你的意思是就不去了？”
“不是，要不先让于鹏去？唉，小妹说要一直不间断，这负担也太重了。怎么咱们两个双职工，现在好像生活在社会的底层似的？”
要不是还有于承接货的外快，这件事都根本不用讨论了。
于鹏道：“都说大姑和小姑是二道贩子，但我看二道贩子很好啊。至少花钱痛快！”
嗯，现在没什么人说小姑了。主要她现在是靠涉外旅行社在赚钱。
懂外语、赚大钱，这似乎在世人眼中是理所当然的。
两个姑姑虽然做生意也缺钱，但日常生活是过得很随意的。
不会再为了节省而节省。
二道贩子怎么了？二道贩子能挣钱啊。
邱新梅道：“你可别瞎说，你以后是要接你爸的班的。至于你两个姑姑，他们都是没法接班或者去上班，才不得已走上这条路的。”
于凌一直就盯着公公传给自己接班的这个工作。
从乡下回来，还硬是从他们夫妻手里要走了500块做补偿。
小妹为了宣传科临时工的工作谋划了几年，最后落得一场空。
要是她们都能顺利进机械厂上班，至于去当二道贩子么？
还是有单位才是正途。
当二道贩子短期内能挣钱，可是不稳定啊。
生病没地方可以报销，老了没有退休工资，也没有分房子的福利。
以后子子孙孙，也没有一个可以接班、代代传承的正式工作。
中午于朵把娜娜送回来。
娜娜抱着一个大口袋乐呵
呵跑进来道：“哥哥，我今天跟小姑出去吃的好东西，我都给你打包了。”
于鹏道：“谢谢小姑，也谢谢娜娜。”
于朵没进来，降下车窗和他们挥挥手，往关大爷那个大院走了。
她得先去拜见一下准师母，然后再一道过去颐和园。
这会儿两点多，去早了就在颐和园逛逛嘛。
到了关大爷的院子外头，于朵对刘哥道：“这是我师傅的院子。进去坐下歇歇，或者走动一下，再喝点水。”
“好！”
在车里坐一整天肯定不舒坦。
不是为了生活，谁一天到晚跑黑的啊？
不过，回报还不错，一个月能拿到200块左右。
于朵带人进去，安顿刘哥在关大爷家遮阴的屋檐下坐着，然后进屋给他倒水。
据关大爷说，这院子中间以前种了一棵柿子树，种了好多年的。
60年代被搬进来的人给他砍了。
那地儿被私拉乱接了一间屋，刚好摆下一张床。
那一家人比较多，也就比较蛮横。家里添了丁口不够住了，就这么打的主意。
那之后就开启了这个两进院里的租客私拉乱搭的做派。
上个月院子被收回来，关大爷直接喊人把那个屋子给拆了。
不够住你回家睡上下床去。
他以前忍气吞声是因为成分不好，而且房子没在他名下。现在还怕个屁啊？
你家人多，敢跟道上混的人去横？
对付这种人，有时候就得以暴制暴。
如今房子是他的，他可没收私拉乱搭的屋子的租金。
果然，那家人老老实实的就搬回去了。还是塞下了！
然后其他人也默默的把自己的违规建筑拆除。
涨租金的事和这件事，一下子就把关大爷‘不好惹的房东大爷’的形象立起来了。
今天30号，听说下个月的房租已经收齐了。
以前交给居委会的时候，这些人可没这么积极。
听说附近也有关大爷这样收回祖产的。
但是不够强势，还被这些不请自来的房客压一头呢。
于朵进关大爷的屋子自然是熟门熟路的。
这一进去就发现比前段时间，那个小媳妇儿收钱帮忙打扫的还要干净、整洁些。
再看关大爷，这明显是去剃头匠那里理发、净面了啊。
而且还把白发染了，穿得也很精神。
整个人看着年轻了好几岁。
合着这段时间都是这个形象啊？
关大爷瞪她，“看什么看？”
于朵就光是笑，不说话。
内室有人掀开帘子，走出来一个三十出头的清秀女子，一脸和气地道：“老关，这就是于朵吧？”
关大爷道：“嗯，是她。于朵，这是你未来师母。你现在就喊梅姨吧——”
于朵立即道：“梅姨好！”
这其实比她大哥、大姐也没大多少。但辈分在那里，还是得喊姨。
第286章 第 286 章 三十二岁，这是比……
三十二岁, 这是比关大爷整整小了两轮啊。倒确实是还能生孩子的年纪。
梅姨笑道：“乖乖乖！来，这个是给你的。”
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长辈给晚辈的见面礼，于朵便两手抬起来去接, “谢谢梅姨！”
怪不得跟关大爷对胃口, 他就喜欢这种斯文人。
看这样子, 把人安排去区图书馆上班挺合适的。
于朵把梅姨给的礼物放进自己兜里, 然后道：“门外是司机刘哥，我经常坐他的车。我给他倒杯水出去。”
关大爷点头，“那你赶紧给人端出去吧。”
于朵进厨房去拿了个碗，倒了一杯水端出去，“刘哥，你喝点水，歇口气。”
刘哥是站着的，开车成天坐着。
他接过水杯点头，“好, 不用招呼我。”
过了五分钟, 大家便重又出发了。反正是去颐和园里面吃晚饭, 去早了就再里头逛逛嘛。
于朵和刘哥约定好了晚上来接的时间，把之前的费用先结清。
一趟大概就是1块钱左右, 一天跑来跑去也花不到10块。
省事、节约时间, 她已经不太习惯坐公交车了。
进了大门，关大爷道：“你有什么事就去办事吧, 我们自己逛逛就好。”
于朵点头，“好！一会儿五点半开饭，咱们五点一刻在听鹂馆碰头。”
她把自己的相机从背包里掏出来递给关大爷。
相机这种东西，老纨绔肯定是会玩的。
梅姨脸上露出些笑容来，在这样漂亮的地方谁还能不想照相啊？
九月底已经入秋, 天气还算不冷不热。
这种时节在颐和园这样的地方逛着，自然是很舒坦的。
于朵背着背包，沿着昆明湖一路往耿晨日常照相的地方走，
他自然是在最热闹、风景最美的地方啊。
不得不说，他们两口子挑的这个职业真还不错。
托来北京游玩的人数逐渐增多的福，一台相机一个月怎么也能挣到一二百块。
两个人加起来三百多，过日子绰绰有余。
不过，如果也生两个孩子，需要补习英语或者还有其他科目，那就要花掉很大一部分。
于朵也不知道兄嫂商量后会不会送儿女去。
照相和旅行社都是和旅游相关。一定程度上，耿晨两口子和她还是同行呢。
于朵过去的时候耿晨刚送走一家子照相的，听了她的话摆手道：“我们赚的都是人民币，你赚的可是刀呢儿。这哪能相提并论啊？”
于朵旅行社的团都是高级团，游客都自带相机的。
只有国内的游客，花500多买相机实在太贵，胶卷也不便宜。
也是因此，耿晨他们这个职业才能吃得开。
于朵递了一瓶矿泉水给耿晨。
他把相机挂在脖子上，把水接过去，“你是想问小岗村那边的情况？”
这个事儿，小姑娘之前就挺关注。
于朵点头，“是啊。”
虽然顾老爷子说农业部下去调研的人回来说如无意外，肯定是丰收。
但她还是想知道下具体的情况。
耿晨拧开瓶盖喝了两口，然后道：“今年小岗村其实遭遇了罕见的大旱，但仍然取得了大丰收。粮食总产量13.3万斤，相当于那十年年均产量的4倍；油料总产量3.5万公斤，相当于之前20年产量的总和；交售粮食6.5万斤，自合作化以来这是第一次向国家交售余粮；交售油料2万斤，超过任务的80倍；归还贷款800元，这是小岗村历史上第一次归还国家贷款；人均收入400元，是1978年的18倍。”
他也是刚收到插队房东儿子写的信，把这些数据记得牢牢的。
于朵听得有些瞠目结舌。她知道是丰收，但真没想到丰收到了这个地步！
这劳动生产率提高得也太猛了！
“这么说，以后都要这么干下去了？那十八个村干部也不会有事？”
耿晨点头，“这是当然了。”
虽然这样的事不是发生在他插队期间，但听说那一片曾经挥洒过汗水和青春的热土有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也是很激动的。
于朵由衷地道：“这可真的是太好了。”
农村改革的第一步走得这么成功，一定能提升并巩固领导人改革的决心。
那之后，就该慢慢推而广之到整个农村地区、到城市、到工商业领域了。
耿晨笑道：“还有首歌呢，我电话里听到的。我唱给你听听。”
说完他清清嗓子，唱了起来，“大包干、大包干，直来直去不拐弯；保证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都是自己的”
最后还忍不住激动地道；“所以说，大包干、包产到户这绝对是一个伟大创举！”
于朵点头不已，“嗯嗯。”
虽然歌词太直白，但农民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啊。
道过别，往回走的时候于朵一路都还挺激动的。
杨音依然是司机送来的，她进来不久就
看到于朵在前方走着。
于是扬声招呼道：“于朵——”
于朵转过头，杨音诧异的道：“你这眼尾怎么有点红啊？”
“刚激动的。”于朵自己倒是没发现异常。
杨音好笑地道：“啥事儿这么激动啊？”
于朵巴拉巴拉都对杨音说了，“改革的第一步成功了，应该就能顺利铺开，不会再有什么反复了。那我们做生意的人，应该也能随之得到应得的地位。”
杨音自己其实也听老周提过几句小岗村的事。但没说得像于朵这么清楚，对比数据都出来了。
“那农民很快能富裕起来？”
于朵想了想，“富裕可能说不上，但温饱应该绝大部分都没问题。”
杨音道：“能解决那么多人的温饱已经很不错。这包产到户的威力也太大了！人性啊——”
于朵笑了起来，“很正常。如果我现在在宣传科机械科当临时工，我干活也不会太积极。上班说不定都在看高中教材。”
办公室的人都是喝茶、看报纸，她看教材怎么不可以？
回头要是有人找茬，她也说自己在收集资料。
她还可以直接从高中语文课本上摘录文章到黑板上。
反正她只要每个月一次，把板报办出来就作数的。这活儿三五天绝对能干完。
一个办公室，搞不好干活的主力就是她呢。那些关系户一般什么都不做。
而且，她干得再好，临时工期间也就是拿15，哦，现在涨了5块，20块一个月了。
又不会因此给她多发奖金。
就是年底当劳模，那也是要凭资历的。轮不到刚入职的临时工。
只要混到转正，她搞不好也会把工作推给临时工或者新来的。美其名曰‘给人锻炼的机会’。
但她现在做自己的生意，那工作态度肯定就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挣的钱，是能进自己腰包的啊。
杨音笑笑，“你师傅、师母呢？”
“我让他们自己转悠去了，不然夹在中间总是跟电灯泡一样。而且大家脚步快步也不一致。这会儿还早，咱们在湖边坐坐吧。”
杨音点头，“好！哎，你的名气都传到我们大院了。”
“嗯？”
“就是听说你在舞会上很受欢迎，完全是外交部的一朵花啊。”
于朵笑笑，“杨音阿姨以前在机械厂的名声比这大多了。”
“不一样，我那会儿无依无傍的。你可是有你干爹做靠山。不过，你怎么还是把自己就定义为一个商人呢？”
在杨音看来，于朵长相好，自己的学业、事业也已经干得极为出色。
又成了常家干女儿。
过几年顺着常家的安排嫁个好人家，简直是水到渠成的事。
到时候大学毕业不管是在政府部门还是高校分配一个清贵的工作，不要太容易。
那可真是什么都不缺了。
做生意能赚到更多的钱，但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她是很乐意在这个圈子，有一个熟人的。
所以接到于朵的电话，才一点犹豫都没有就给她准师母安排了临时工的活儿。
“因为我将来就准备做一个商人，大商人！”
杨音看看她，笑笑道：“你还小，以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改主意了。”
两人略坐了一会儿，然后步行到听鹂馆。
关大爷和梅姨已经在附近的长凳上坐等了。
值班的人员把他们四个领进预留的小包间。
于朵询问梅姨和杨音阿姨对菜色的好恶。
梅姨表示她不挑食，而且对这里也不熟悉，让于朵随意就好。
于朵便问杨音，“杨音阿姨你还在减肥么？”
那样的话就得少点长肉的菜。
杨音道：“没有了，我就把赘肉锻炼掉、稍微节制了一下饮食。然后节食就被医生给我叫停了。”
于朵懂了，备孕不能减肥。
她干脆直接告诉服务员，就上些偏滋养的菜色就好。
五菜一汤，百元以内。
关大爷提壶给杨音倒茶，然后道谢，“杨馆长，给你添麻烦了。”
杨音道：“于朵难得跟我开一次口，又是能力范围内的事。梅姐先干着吧，以后有机会再说转正的事。你10月2号八点来报到，我给你安排的是扫院子的活儿。”
梅姨点头，“好的，我什么都不懂，都听领导的。”
这一顿饭有于朵从中调节气氛，吃得算是宾主尽欢。
散席后，杨音被自家司机接走。
于朵三人也坐刘哥的车回去。
车子先开到梅姨住的大杂院门口。
于朵在车里往里看了一下。典型的大杂院，估计也是住得很挤。
听到车子的声音，很多人探头出来瞧瞧。
然后再开到关大爷家。
于朵给了车钱，和他一起下车进去。
进了屋，关大爷道：“刚进门左手边就是梅家。七口人，二十多平米的面积。”
“那住得怕是牙齿舌头经常都要碰到。”
“是，所以我们准备她工作安排好了，过两天就去领证。”
于朵道：“那梅家其他的人”
关大爷摆手，“该给的我给了，其他人关我什么事？”
于朵一个电话打给杨音就解决了梅英的工作。她家里的人自然是会眼馋的。
他们家就她爸、她兄弟有工作。
她老娘、弟媳妇，侄儿、侄女，还有肚子里没生出来那个都是靠人养的。
一个正式单位的工作给梅英作为聘礼，以后每个月梅英给娘家十块钱。
三转一响直接婚后买，省得被娘家人扣留。这是梅英的原话。
嗯，洗衣机和收音机是现成的。
等领证后，再去买自行车和手表。这个上班也用得上。
这就是他答应梅英的条件。除此以外，一概不管。
梅英说她会自己和娘家人沟通好。
第287章 第 287 章 当然，回头如果处……
当然, 回头如果处出了情分，老人生老病死的事儿该出钱出力的，肯定得搭把手。
但旁的, 救急不救穷。
于朵道：“这关键是要梅姨拎得清。”
如果梅姨顾娘家, 一时半会儿跟你又没孩子, 就有点麻烦了。
“她拎得清的, 已经和我说得清清楚楚。每个月的十块，她只按月给五块，另外五块攒起来逢年过节和老人生日的时候再各给五块。结余三十块留在梅英自己手上，以备不时之需。她说她下乡十几年，对她弟弟、对娘家都仁至义尽。但回来之后，弟弟和弟媳妇只拿她当累赘，父母也冷眼旁观，很伤人。她可不欠他们的！”
他就是看上了梅英这份拎得清。
于朵点头，十块钱能想到这么拆开给, 的确算拎得清的了。
梅家父母是有单位或者有退休单位的, 医疗费用有报销比例。
但凡不是药罐子, 结余的三十块也够承担报销后的一半了。
“那什么时候摆酒呢？”
中年人的婚姻还挺简单的。各种条件摆上桌
，互相满意就行。
关大爷道：“看了黄历这周日日子不错, 直接到馆子定几桌就是。我已经找了人帮着安排。你到时候早点过来, 在门口登记、收礼金。”
“好！”
于朵想了想，“我发现人要是混得好了, 在哪儿遇上的都是好人。”
关大爷笑了起来，“本来就是花花轿子人抬人。人家帮你，也是因为以后你能还得上人情。就是用不到，让你欠着也是好事。如果倒退回元月2号，你相中的工作刚被人截胡那阵。即便你知道杨音当了副厅级领导的夫人, 自己也是区图书馆的副馆长。能那么坦然就给她打电话去么？”
于朵摇头，“没这个底气。”
那会儿，周秘书长根本不让杨音和以前的老同事多接触的。
她就是毛着胆子打过去了。自报家门后，也很可能被保姆直接打发掉。
这边回废品站就十来分钟，而且有路灯。
这一片住的还都是老街坊，父母、兄嫂的同事。
于朵几岁就在这一片走动了。
有什么事招呼一声，附近大杂院都能冲出人来帮忙。
走在路上跟走在大院内部其实差不多。
所以之前她就打发走了刘哥。
这会儿和关大爷说完，便也顺顺当当的借着路灯的光走回了废品站。
一进门看到吴珍，于朵就道：“你这个月两斤的任务达成没有？”
吴珍猛点头，“瘦了两斤半。”
要是每个月都能这样，那两年要瘦掉60斤的。就有点偏多了！
于朵盯着她看了看，其实没看出来瘦了两斤半。
她道：“刚开始会容易点，回头到了平衡点会稳住一阵子。嗯，这套理论我是听一个准备健身减肥的人说的。”
其实就是杨音阿姨。她之前找过书看，又问过来借书的体校学生。
吴珍道：“这样啊。”
她直接就跟着于朵进了房间。
于朵道：“有事？”明天放假，这会儿人还在她其实就有点惊讶。
上次于凌离开，把床上用品都洗了。
下午的时候吴珍才帮她拿出来，把被子用长针缝好、在太阳下暴晒过，再铺上。
吴珍道：“小老板，我们收了一批牛皮纸袋。拿去国家的废品站只能卖六分钱一斤。但如果拉到山东烟花爆竹厂，人家能给到两毛。”
于朵道：“一斤一毛四的差价可不少。但是两边相距400多公里！量不大，划不来！”
三轮车一车超载再超载，顶多一吨。
好像也值得跑一趟了，一吨能多卖280块了。
但库房里哪有一吨牛皮纸袋？一两百斤不得了了。
为了二三十块跑这一趟可就没必要了。
“我打听到昌平水泥厂积压了一批包装袋。放了有日子，都有些破损了，就想处理掉。量相当大，大概十多二十吨。那就是牛皮纸袋啊。”
于朵眼睛一亮，“确定？”
这里每天来交废品的拾荒者不少。吴珍听谁说了这个消息也不奇怪。
但消息来源准确么？
“对方经常来送废品，上次还跟我借了二十块钱回去给他孩子治病。他下午来送废品，偷着跟我讲的。还跟我拍了胸脯。”
对普通人来说，二十块钱不是小钱了。
吴珍当初也是一时不忍心。平时那人来，她本着与人为善，也经常聊两句。
不然那人在别处没借到，也不会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找她借钱。
后来那人捡废品卖，把钱攒来还给她了。
两个人关系一直不错。
吴珍说完补充了一句，“我还答应如果是真的，要给他100块的信息费。”
于朵知道吴珍和宋河之间存在着竞争。
宋河自觉自己干这行比一个女的还是要强一点的。
不怎么服膺吴珍。
吴珍这是剑走偏锋啊！
很好，这就是良性竞争了。
于朵道：“如果是真的，这一百我出。我再奖励你五百！以后你这个一把手的位置也就稳了。事不宜迟，你明天下午辛苦一趟，去一趟昌平。晚上就在那里住招待所。嗯，就和我一起走，明天午后我上你家来接你。就说让你跟我一起去十三陵那一片玩儿。后天一早你就去水泥厂问清楚，把价格讲下来。我等你电话！”
十三陵就在昌平区嘛，正好！不然冷不丁的国庆节把人从家里叫走，还有点奇奇怪怪的。
同行是冤家，就怕有同行因此知道了。造成不必要的竞争！
十多吨，用三轮车装肯定不行。如果是真的，得租两辆带斗的大卡车。
十多吨，三万斤左右。这差价能多卖4000块呢。
四百多公里，一天到不了，得两天。
往返就是四天。
扣掉租车的费用、油钱，一路食宿花销。还有给司机的钱，也还能赚三千出头。
分出去600作为奖励是应该的。
她就说收废品不是小生意嘛。
做生意赚的就是差价。
这一笔生意做成的话，相当于废品站干两个月了。
这消息太重要了！果然不能小瞧了任何人。
吴珍高兴的点头，“好，我明天下午就去昌平。到时候也跟车去山东。”
这件事肯定得有个自己人去。
不然，三万斤左右的牛皮纸袋让司机弄去卖了，把六千块钱揣自己兜里。
于朵要拿回来还有点麻烦呢。
吴珍这块头，一般男的都干不过她。
不过，“为了以策万全，你带个送货员一起去。驾驶室坐得下。”
“好！”
于朵出去打电话找刘哥。
车还是得先备着，临时去找可能不那么好找。
刘哥都已经回到家了，又被叫过来接电话有些诧异，“你现在要用车么？”
“不是，我想租车，租大卡车。我可能有十几吨废品要运，一次性的运。你老板那里有没有大卡车出租？”
刘哥道：“我老板没有，只能帮你问问看。”
“这事儿办成的话，我给你20辛苦费。就算最后没用上，也给你10块。用车那里，我给200定金。”
就万一她不用车，这钱肯定是不退的。但人家得临时再揽活儿，也是多费事。
而且，还有临时揽不到的风险呢。
于朵不认识那个圈子的人。她认得的人里有这样大卡车的就只有钟言。
那不是必须用他的车，还是不想用的。
刘哥的老板就算自己没有大卡车，应该也认识这样的人吧。
说到辛苦费，刘哥明显积极了起来。
他跟于朵打了不少交道，知道她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人。许了的就肯定会给。
那就费事问一问，不成都能赚10块呢。何乐而不为呢？
他道：“也就打听一下消息而已，于老板你客气了。好，我帮你去问。明天给你答复。”
“行，我明天吃过午饭要用车，去十三陵。”
于朵打完电话，回去就休息了。今天跑来跑去也有点累。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她的闹铃一响，人就起来了。
还没有做作业呢。
早饭都是吴珍去外头买了，给她端进来吃的。
今天废品站放假，王大妈回家去了，没人做饭。
废品站今天只有于朵、吴珍还有负责值班守着废铜的一个清理员。
吴珍看到于朵奋笔疾书，忍不住道：“小老板，你这日子也过得真是辛苦。”
“充实嘛！”很可能即将有两三千入账，于朵挺兴奋的。
吴珍想想自己也很可能即将得到500，也是觉得很充实。
这是差不多一年的收入了。
反正她自己即便知道了，也没法独力把这件事办成的。
首先就是去买十几吨牛皮纸，那就需要两千块左右。
她就是挪用公款，账上也只有千把块。
还有啊，租车不要钱啊？那里起码又是大几百的支出。
她连租车该去哪都不清楚。
至于说挪用公款少买点，就用三轮车运，那得给经手的手都塞好处。
还未必肯替她保密。
宋河就巴不得把自己搞下去。
而且，那样折腾可能还赚不到500呢。
小老板一向赏罚分明，自己这把没赌错。
她立下这个功劳，以后宋河别想再跟她翻腾了。
于朵吃过走动一下。
吴珍这会儿也回家去了，只剩个看着铜的老张在。
“老张，辛苦你了啊。大过节的还要值班。”
老张笑道：“小老板，比起那些找不到工作只能当街混子的，我这好多了。”
“中午让你家里人过来，陪你吃点好的，实报实销。”
“哎，谢谢小老板。”
歇了十来分钟，于朵又回屋写作业了。一直到九点多，才做完。
她换了一条黑白相间的毛线裙，稍微捯饬了一下。
这才拎上小包包回十六号院去。
杨萍姐结婚，二姐也是送了五块钱的礼金的。这就不用于朵替她捎带了。
十六号院的大门上都贴了个红双喜，院里也热热闹闹的。
今天国庆
嘛，大家都放假。
大院里，家家户户都到前院杨家门口来了。
还停着十几辆自行车。
这是准备一会儿骑着去喝喜酒的。
于承道：“你自行车没骑回来？”
他一辆车，最多就一家四口。
“我学校骑回来麻烦。没事，回头我和周大妈她们一起坐公交车。”
周大妈道：“我还说你要是打的，我跟着蹭一个呢。”
于朵道：“出租车就四个位置，不够啊。”
硬挤下五个人怪难受的。
吴大妈笑，“老杨有车坐，不用管她。”
“这样啊，那行。我这就出去打个电话。”
路大妈也乐呵呵的，“去吧、去吧。他们年轻人都骑自行车，拖家带口。我们这些老的，就只好坐车去。”
坐公交车肯定比坐黑的麻烦多了啊。
黑的不转车，直接到门口。
第288章 第 288 章 于朵出去打了电话……
于朵出去打了电话, 叫刘哥的车来接。
可喜，他一早已经帮自己去问过了。他老板有一个熟人有这方面的业务。
如果于朵确定要用车，他午后送她去了十三陵回城, 就可以去定下来。
“行, 你先过来。我下午把订金给你。”
吴珍上午已经去给昌平水泥厂值班室打过电话, 确认了确实有这么一批货。
也说好了, 她下午过去。还问了没有介绍信行不行。
他们这里没资格开介绍信，公章都没有。
花钱或者送礼，去找经常送货去的那家废品站的熟人开。
万一走漏了消息，这就是坑人家了。人家工作搞不好都要掉的。
于朵就说实在不行，回头去机械厂托关系找人开。
反正只要有个公章就成，应该不会深究买来干啥。
还好，对方说现钱交易就成，不用介绍信。
对他们来说，就相当于卖废品。
于朵都不知道吴珍是从哪里打听到了人家的电话号码。
不过, 有这样主动积极的下属挺好的。
于朵再回到十六号院, 就进了杨萍的房间。
屋里几个小朋友跑来跑去的, 娜娜就在其中。
于朵对杨萍道：“杨萍姐，恭喜你啊！”
“同喜、同喜。来, 吃糖——”
一身红色开衫的杨萍抓了一把喜糖递给于朵。
过了一会儿, 门口的鞭炮响了，接亲的来了。
娜娜告诉于朵, “有红包拿！”
意思意思拦门的时候，于朵也去了，得个红包沾喜气嘛。
新郎官一看是她，还特地挑了两个大的给她。
不过，大的也就是一块的。小的那种是两毛的, 到处抛。
再封多了，承受不起。都是领工资吃饭的人。
娜娜就跑去捡到了两个小的。
新郎官把杨萍抱了出去，放到借来的、贴着红双喜的小轿车上。
接新娘一辆，后面还有一辆是给杨大爷、杨大妈他们坐的。
刘哥的车就跟在后头。
于朵带着娜娜和三个大妈过去。
娜娜在新房里就跟在于朵脚边转悠。听说她要坐小轿车过去，便也跟着过来了。
反正她人小，一会儿坐腿上就行。
看到于朵，刘哥笑道：“喏，给我挡风玻璃上也贴了个喜字。还给了一包烟，一个红包，让我一会儿一道去喝喜酒。幸好我今早想着国庆，还洗了下车。”
他看了一下，给封的四块钱，四季发财。
“那你正好也沾沾喜气嘛。”
这用了人家的车，是要招待人家吃喜酒的啊。
于朵觉得杨萍婆家出面操办这些事儿的那个大姐还挺逗。
相当于现场又拉来了一台婚车。多一台婚车，这也是长脸的事啊。
“好，这趟你就不用给我车钱了。”
“行。”
于朵抱着娜娜坐副驾，周大妈、吴大妈、路大妈三个坐在后座。
后面就是那十几辆自行车跟着了。
于承就在其中。
娜娜跟着于朵坐小轿车去了，他们三个人就要轻松许多。
邱新梅在后座叹口气。
最近于承挣的钱多起来了，而且她爸那里收入也挺好，不用贴补。
她本来还想买辆女士自行车来骑的。
毕竟于鹏大了，坐前面看着那脚都吊好长了。
于朵那样得用外汇买的进口车她不敢想。
但如今花50块去弄一张自行车票，然后再花200多买一辆女士车，她还是敢想一想的了。
但是，儿女如果都送去学英语，一个月就要100。
这就不敢再有这样的高消费了。
这个世道到底是怎么了嘛，有堂堂正正工作的人过得还不如二道贩子。
前些年不是工人的地位最高么？
小轿车上吴大妈扭头看看身后笑道：“这样也挺好，跟咱们整个大院送嫁似的。”
路大妈也笑了起来，“是啊，还多有仪式感的。”
周大妈说起自己侄女齐欢，如今天天卖衣服上心得很。
今天都不休息，说今天去逛的人多，舍不得休。
不过她现在拿分成，也算个小老板了。
周大妈一脸好笑地道：“她还说今天怕掉货。把我弟媳妇喊去看着，整得跟她自家的生意一样。”
于朵笑笑，“那得让我二姐回头给点实质性的奖励啊。”
给齐欢她妈买点东西就成。
这就是主观能动性啊！
一个吴珍、一个齐欢。还有那些包产到户的农民，以及她这样的、所谓二道贩子。
于朵有些懂了，所谓的改革就是要把他们这些人这主动积极的一面改出来，积极创富。
等到了饭馆，于朵叫刘哥就和她们一家一起坐。
刘哥这种情况就可以不用再另外掏礼金了。
于承笑着和他聊天，省得他不自在。
不过还好，这一片都是大杂院的人。那几个大妈都是坐他的车过来的。
反正也马上到饭点了，刘哥便也放开了，沾沾喜气。
中途那个主事儿的大姐还过来看了看，“司机大哥，你在这儿呢。我就说看一下你坐下没有。”
“坐下了、坐下了。你忙你的！”
这个大姐还特地跟于朵打了个招呼，“我叫刘倩，新郎官的姐姐。小妹子，多谢你帮忙又找了辆车来。帮忙招呼一下这位司机大哥啊！”
于朵笑着点头，“行，刘家姐姐，你去忙你的就好。”
这说的，她都要以为自己是特地帮忙找了一辆车来撑场面了。
这事儿吧，如果是杨家主办婚礼，冲着杨大妈，于朵还真能帮这个忙。
她不只能找来这一辆车。
她还能借到辛家的车、干哥的车、干爹的车、常安哥正开着的那辆车
但是，是男方刘家主办，她肯定就不会多这个事了。
这有压人家男方一头的嫌疑。
等刘倩走开，吴大妈道：“这姑娘，场面上太能来事儿了。”
要不是这黑的是她们三个鼓动朵朵喊的，她都要当真了。
路大妈点头，“是个场面人，难怪是她出面主事儿。这种人，适合当干部。”
周大妈道：“上菜了——”
菜色在这个圈层已经算是很顶级的了。
于朵也跟着众人一起动筷子。一桌都是大杂院的人，自在。
中途新人来敬酒，刘哥是以茶代酒的。
他还接了于朵的单，吃过要送她去十三陵呢。
杨萍带着新郎官刘一五一起过来敬酒，“这都是我的街坊、邻居，一个大杂院的。”
刘一五和她一起举杯，和大家一一碰杯，“感谢大家来喝我和杨萍的喜酒，我们先干为敬！”
于朵问过杨萍，她爱人是不是‘一五’计划完成那年，也就是1956年出生的。
杨萍就点头，“没错，没赶上建国、援朝这类流行名儿，赶上了一五。”
那些年，
就流行这些有时代特色的名字。
等吃过了，于朵去和笑容满面的杨大妈打了个招呼。
“杨大妈，我下午还有安排。这就得走了！”
杨大妈点头，“去吧，路上小心点。”
“哎，好的。”
回去就于朵一个人了，那些大妈都要留下打小麻将。
于朵指挥刘哥，先开到关大爷家门口接上他。
十三陵啊，别说已经发掘的定陵。就那附近多少古迹，还有陪葬墓。
关大爷就喜欢这些嘛，听说之后表态要一起去看看。
于朵就来接他。
反正就在昌平区，离得也不是多远。
看关大爷一个人出来，于朵道：“没叫上梅姨一起啊？”
关大爷笑道：“她说明天第一天报到，要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前去。今天就在家休养生息。不知道去区图书馆扫个地需要多好的精神面貌。”
“人家敬业嘛。不过看来她真的是非常重视这个工作。”
关大爷道：“从那十年走过来的人，对有单位有点执念很正常。在城里有单位，就能不用下乡、能按月领工资和票据，哪怕是个临时工呢！尤其去年满怀希望的回来，结果北京城没有工作可以给他们这么多人。”
于朵点头，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去摆摊、做二道贩子的。
就哪怕梅姨挣的那点钱，根本没结余。
十块给父母，然后上下班车费也要几块。再买点牙刷、牙膏之类的，估计就没了。
但有个班上，她就有寄托。
这种人其实比较单纯。
要不然，嫁给关大爷完全可以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
可以多方设法，提前掏他的钱出来用。
“那中午还是那小媳妇儿帮你做饭？”
“梅英说她头一晚下班回来做好，我第二天中午热一热就可以吃。”
于朵凑到关大爷肩头嗅了嗅，“你身上的味儿怎么有点怪怪的？有点像消毒水，又不完全是。”
关大爷看看她，“你这是狗鼻子呢？”
他上午去看老万去了。
这样普天同庆的日子，还没平反的老万依然在太平间值班。
怪怪的味道，应该是福尔马林的味道吧。
于朵也很快反应过来他上哪儿去了。
得，这是去找万医生请教生子注意事项去了吧。
毕竟都年过半百了。
既然要生，肯定还是想生个健康的孩子。
关大爷没和于朵讨论这件事，这种事哪有和女徒弟讨论的？
不过，老万建议他去做个检查，看看小蝌蚪质量。
然后再从食疗、药补、锻炼身体等方面提高这个质量。
老万是知道他身体真实情况的。他前些年所谓‘身体老是不好’，那都是装的。
反正医院里真正本事的医生好多都被打倒了。
而且也没人给他这个老纨绔出检查的费用。
他有需要就装回病。
至于锻炼身体，他私下一个人在屋里，经常关着门窗练五禽戏来着。
前头那些年，他想的是要等着大儿子回来。
而且，他觉得世道不可能一直那么颠倒。
这不，后者他已经等到了。如今拨乱反正，他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
现在就希望邓公能把海峡对岸的小岛收回来。
但对面可能不会配合啊。
去看自家鼻烟壶被展出那回，他是真的担心自己心头受不住。
于朵还去买了速效救心丸给他吃，说是预防一下。
他就不敢和她说实话了。
结果那回其实还好，可能是这三十年经历的风波太多了。
他虽然心情激荡，但没什么事。
接下来又开去吴珍家所在的大杂院。
关大爷挑眉，吴珍好像没到能单独跟着旅行社去游玩的份上吧。
于朵道：“你过些天就知道了。她立了功！”
虽然她找刘哥帮忙联系大卡车，但这毕竟是商业机密。
一切还没尘埃落定的时候，她肯定不会就在他车上讲出来。
不然回头让有大卡车的老板截胡了怎么办？
关大爷就没再问了。
他笑道：“今天你们大宅院那么多人浩浩荡荡的去送嫁，还挺有份量的。”
“误打误撞吧！”
第289章 第 289 章 再去接上吴珍，车……
再去接上吴珍, 车子就直奔十三陵而去。
这是秋天。即便今晚要留宿，带个小包装点日用品之类的就行。
她平时也就放假休息的时候，偶尔回趟家。
废品站包住, 家里已经把她的房间给了已经十来岁、不好再和父母睡一屋的侄儿。
她干脆就没和家里人说今晚外宿的事。
如今普通人家里都是人均几平米的居住面积, 以至于日常摩擦不少。
嫂子天天在家说她枉自费钱读到高中毕业, 大学没考上、工作也找不到。
在家吃闲饭还要吃三碗, 做衣服都比别人费布。
事实如此，父母的舌头也短了三寸。看着她的目光发愁得很。
所以废品站开业，吴珍才那么卖力都要求一份工作。直接当着关大爷的面扛大包啊。
弄得人老成精、原本不想收女员工的关大爷都不好不收下她。
上岗之后，也一直兢兢业业的工作。
她嫂子看到她能挣钱后，又变嫌弃为讨好。
原本她觉得难得糊涂，就这么过吧。没谁是彻头彻尾的坏人，都是穷闹得。
那家里没多的房间，侄儿、侄女又一日一日的大了。
嫂子肯定觉得长成这样、不好找对象，还找不到工作的她碍眼啊。
结果哥嫂还想掏她的钱补贴家里。
父母不知道是不是被洗脑了, 也觉得她该帮补家里、帮衬哥嫂。
父母养大了她, 又供她读了高中。她确实是应该会所回报。
当让她每月拿钱帮衬哥嫂, 就冲着她嫂子那些话、她哥一直屁都不放一个，她不乐意。
但父母的的絮叨, 她又做不到不理会。
关大爷和她说, 不知道怎么做合适，就跟着小老板学。
没有奶粉票, 小老板直接用外汇从友谊商店给侄儿、侄女买奶粉的事儿这一片都知道。
她哥嫂能说她一句不是？
吴珍便学到了。
每周一天的休假，她就直接拎着一条一斤多两斤、肥瘦相间的肉回家去。
一路走着回去，务必让街坊邻居都看到。
那也就一块钱的花销。谁不得说她每次回家都拎快肉啊？
真的按月给钱，外人谁看到啊？
她嫂子要是还敢絮叨或者做脸色，那她就不回了。肉自然也没有了！
至于嫂子等着她走了再做肉吃, 还和父母说她天天顿顿在废品站吃肉，吃顿素还有益健康就不理会了。
如今她确实不稀罕吃一口肉了。
但娘家一周就吃两回肉，其中一回还等着她提回去打牙祭呢。
至于将来，废品站包吃包住，她现在攒了两百块了。
这一次的五百块一旦拿下，离她想自己买个单间的想法实现也就越来越近了。
十来平米的单间，大概就是1500——2000。
有分到这样房子的人往外出的。
也有像关大爷那样得回了自己的院子，但手头现钱不够用，愿意把其中一间空房间卖出来的。
十来个平方，一厨房、一卧室足够了。
有个自己的窝，就有根了。
不然照她哥嫂的尿性，父母一旦不在，她也就没家了。
有人说，女人出嫁了婆家就是家。
但婆家拿不拿儿媳妇当自己人另说。
吴珍觉得体重将近200斤的自己应该是不太好嫁的。
所以，她得有个自己的窝。废品站包住，她可以租出去嘛。
这样以后老了才不至于无家可归。
江津之前就安排了人联系十三陵下的小村庄。
安排好了今天过去租借人家回老
宅过节，腾出来的、新盖的屋子做烧烤、做饭。
于朵安排这次团队建设的时候，江津还是正的办公室主任。
这件事由她负责。
但上大学还是挺牵扯精力的，她后来主动向于朵表示，两边兼顾有些力不从心。
江津是真觉得于朵太厉害了，三个生意都照顾得还不错。
关键她还是上高中呢。
所以于朵提拔了一个全职的行政人员起来做正职，降她为副职。
待遇各方面也有了相应改变。
但这一次团建还是江津负责。
毕竟学校这两天都放假，前期筹备也是她在做。江津也算站好这一班岗。
晚上那家人会回来，但吴珍可以借宿，单独一个房间。这都沟通好了。
嗯，说句实在话，吴珍长得还挺安全的。不用担心她！
至于一起去山东的送货员，就明早吴珍敲定昌平水泥厂的牛皮纸袋后，跟着大卡车一起出城。
往返加起来估计一共五天。
食宿全包，吴珍得奖金，送货员一天给一块钱的出差补助。
具体涉及到钱的事务，都吴珍包办。
这一路开出去十三陵即便路况一般，还小有颠簸，将近俩小时也就到了。
于朵看看自己的电子表，刚好下午三点。
可以再玩儿三个小时，然后返程。
对她来说，往返四小时玩的意义不大。
但她平时就很少到旅行社，这种难得一次的团队建设就更不能缺席了。
废品站和电器行，员工都是之前找不到工作的人。
于朵不担心他们会跳槽。
跳槽这词儿是常荷解释给于朵听的。
她对于一家子几代人都前后相继在一个厂上班十分震惊。
说在漂亮国，别说几代人了，就一个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要跳几回槽。
就是这些员工跳槽了，也立即能有巨量的、可供挑选的替代者。
但旅行社的外语导游，这可真是香饽饽！
哪怕樱语组的，如今也不是没人打主意想挖。
毕竟改革开放后，来华的樱花国人真的挺多的。
人来了，就要产生衣食住用行方面的消费。
他们日常挣得多，来华国就乐意大手大脚的花销。
国人都想赚这个钱！
所以，胡志广他们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胡志广上个月工资加提成拿了三百多刀。
但他说他在樱花国仍然数倍于此。
于朵就给他画大饼，这个月樱语组又增加了一个导游，提成可以大幅提升。
以后樱语导游继续增加，提成持续增加。
而且，别惦记在樱花国拿多少。你要想想同样的钱在两边的购买力差别
至于英语组的，那就跟不用提了。
世界通用语，高考必考科目之一，如今在北京可大有用武之地。
林蕊不就被狄见欢给挖走，去管理英语培训室了。
不过还好，狄见欢介绍的那辆大商务车还在继续租用。
都挖了个人走了，这辆车她肯定得帮于朵保住。不然就真是抽台了！
于朵现在除了愁外语人手，车也是很愁的。
之前常荷吐槽过华国的路况多次，不过于朵也没见过她口中的高速公路。
有深圳做对比，她觉得北京还可以。
江津电话里给于朵说的是村东头第二家。
有三三两两的村民空手或者扛着锄头路过。
看到他们的车子也没多惊讶，估计早上已经看过这里来过两辆大车了。
于朵探头出去问路过的村里小孩。先递了一颗大白兔给人，确认斜对面就是她要找的那家。
然后指点着告诉刘哥，“那个小院子。”
她对关大爷道：“这地方群山环绕，风光很好。感觉住着真挺不错的。”
关键家家户户都挺大的。农村的宅基地自己修房，比城里大气许多。
整个村子给她一种古朴、静谧之感。
住在这样的地方日出而作、日暮而息挺好的。
关大爷笑：“那得你有钱、有车。当度假的地方还是可以的。”
到了这一户的篱笆墙外，里头静悄悄的。
于朵降下车窗，屋里听到车子动静的蓝天跑出来，“小老板，他们吃过去山上转悠去了，让我在这里等你。”
他马上要去樱花国公费学语言了，还有一份高薪可以拿。同事们多少都有点不平衡。
所以这个一边收拾、一边等人的‘美差’，蔡头也就顺应民意的安排给了他。
蓝天已经把残局打扫好，又坐了一会儿。
于朵就把车钱付了，和关大爷一起下车。
嗯，这个时间和地点，回程刘哥几乎不可能揽到客。所以于朵给的是双份的，直接给了16块。
“要不是还要托刘哥你去办事，该请你留下来一起玩玩的。”
刘哥笑道：“还是去敲定用车的事更重要。”
开回去大概五点，然后去把200的定金交上。
他自己得20的中介费。
他老板倒是不在意这个，也不拦阻他赚这样的外快。
那再加上于朵这趟车，他今天的收获相当不错。
替于朵交了定金就可以选择回家收早工了。
于朵笑笑，“下来坐坐吧，坐着才好写收据。”
定金200块呢，还是要有个凭证好些。
其实200多都还是其次，关键是她不想耽搁了明天拉货的事。
刘哥反应过来，“哦，好的、好的。”
都是久走江湖的人，哪能不懂规矩啊？其实于朵已经够信任他了。
庭院里有石桌，蓝天带他们过去。
于朵把220块给了刘哥，递了钢笔和本子给他。刘哥就坐在那里写收据。
蓝天进屋给关大爷倒了些白开水端出来解渴。
刚一路坐了两个小时出来，关大爷这会儿就站着，远眺围绕着十三陵的苍翠群山。
十三陵就在群山环绕的盆地里。
他估着这些村民应该大都是几百年前守陵人的后代。
蓝天道：“关大爷，这一片就是龙脉所在吧？我们也看不懂。但是一到这地头，就觉得很壮阔。”
关大爷接过他递上的水，“嗯，应该是。”
刘哥写好收据，拿过于朵递给他的信封清点了一下，就开车回城了。
于朵和关大爷就跟着蓝天走山路上山去。
走到半路他道：“这两棵枣树是房东家的，让我们随意摘来吃。那边有山泉水的出水口可以冲洗。”
他还带了几个崂山矿泉水的空瓶子，就是为了来接山泉水的。
关大爷站在树旁休息。
于朵摘了一片大树叶跟着蓝天去山泉水那边洗净，然后叠成杯状，过来摘枣。
她原本以为今天顾大哥会和干哥一起来玩，结果刚听蓝天说并没有。
心头也说不出是释然还是失落，反正有点复杂。
关大爷当时看了她两眼，没出声。
蓝天就在那边一瓶接一瓶的接山泉水。一共接了三瓶500ml的。
另外还有个5L的、原本是装酒的壶也装满了。
同事都在半山上玩，估计带上去的水喝得差不多了。
于朵摘满了大树杯，估计得有一斤多。又过去在山泉出水口下的小坑里一颗颗的洗净。
然后再用树杯装过来给关大爷吃。
关大爷拿了一颗，“老万让我每周去爬一次山，这么走动一下确实挺好。回头我就在离得近的地方找一处，周日和梅英一骑去爬。还可以一周换一处地方。嗯，也叫这个小刘接送好了。”
第290章 第 290 章 于朵本来以为关大……
于朵本来以为关大爷爬山会掉队, 没想到他顺顺当当的就爬到了半山。
于朵瞅瞅他，顿时觉得老家伙前些年总病恹恹的，果然是有名堂。
而且, 他当时的‘病容’很真实啊。
啧, 她当初还多担心的。
一度还想过, 万一自己还没长大, 老家伙就嗝屁了。
自己有能力给他操办身后事么？
这半山有块平坦的草坪，江津她们给铺上了塑料垫子可以坐卧。
车上又带了折
叠凳、折叠桌、烧烤架这些。
这会儿有两桌人在打扑克和麻将，其他还有人在旁边的池塘钓鱼。
江津在用石头垒的灶上熬蘑菇汤。
之前蓝天就告诉于朵，他们今上午在村里敞开收吃的东西。
村民们拿着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还有家里采摘的菌菇、木耳、竹荪还有其他当季蔬果等等过来交换。
房东家的鸡也被他们杀了两只来吃，鸡蛋更是随便造。
当然，都是给了钱的。
再加上从城里带出来的熟食、点心。
中午两张大方桌上，各摆了十四五个盘子。
大家都吃了个肚圆，出来爬山就是为了消化。
当时于朵忍不住道：“都出去了, 留你一个人收拾、打扫、洗碗啊？”
“那倒没有。蔡头说毕竟是团队建设, 不能这么办。老胡他们帮着收拾、打扫了, 不过最后洗碗是我一个人。而且，之前做饭江津、林瑞她们也都动手了。”
那还差不多, 基本都有干活！
关大爷爬了山, 站着歇了会儿。蓝天给他抬过来张折叠凳坐下歇气。
众人知道他是于朵师傅，纷纷和他打招呼。
塑料垫子上, 常安和常宁，还有林蕊、狄见欢在打扑克升级。
林蕊和狄见欢还是为旅行社早期的壮大做出了贡献的。
再说还有那辆商务车的缘故。
所以于朵也邀请了她们一起来玩。
常安是个大闲人，厂里放假也跟着跑来了。
至于干爹、干妈，国庆呢，他们参加官方的招待酒会去了。
常宁他们四个开的是常宁新买的小轿车。
他就买的上海牌的, 两万五一辆。支持国货！
一套四合院20万，他觉得60万用起来也不算太多。
就不追求进口车了，反正就是为了代步。
特殊场合需要好车，还有他爸的配车可以用。明天出国退还了再说明年的事。
常安则买了一辆樱花国的进口车，把之前高耀借给他的车还了。
开了一段时间国产车，他还是喜欢进口的，性能好不少。
不过今天他的车被顾朝暮开走了。
蔡成在打麻将，扭头对于朵道：“我们一早出城，打从X安门广场附近经过，赶紧打方向盘绕行。那里简直人山人海，人都能被挤成纸片的感觉。实打实体会了一把‘千军万马奔北京’的客流量。”
于朵道：“我就知道会这样，都没敢去凑这个热闹。”
她五岁那次跟着爸爸去，一路被抱着。不然完全淹没在人海里。
胡志广也在麻将桌上坐着，“然后出城到这里一看，好清静！遍地绿植让人心旷神怡，还没什么人跟我们抢。”
其实前两天他们私下议论，还说小老板找这个地儿，带他们来看绿水青山和明皇陵。
就是用最少的钱达到目的。
不过今天来了觉得，这地儿比起人挤人的广场、故宫、长城等地，确实更适合他们。
那些地方他们才是真的不稀罕，经常去嘛。
今天带的熟食里，就坚决没有北京烤鸭。
常宁道：“关大爷，一会儿您给我们讲解一下十三陵怎么样？”
这地儿真得有个懂的人才行。
十三陵五六十年代就被列为了第一批古建文物保护单位。
但从1966年开始基本就没什么管控了。就是如今，文物局也还腾不出手来。
所以目前这里还是可以自由来玩的。
甚至还有牧童赶着牛羊在十三陵附近放牧。
关大爷点点头，“好啊。”
旁边烧烤架那边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炸声。
于朵看过去，有个腿脚不太灵便、二十七八的女子在那边。
正用锡箔纸包了玉米粒做爆米花。
烧烤架上还有鸡翅、小鸟、鲫鱼、蘑菇、魔芋、豆腐干、鹌鹑蛋等荤素食材。
这个女子她看着眼生，不过看到旁边顾火炖蘑菇汤的江津，于朵就反应过来了。
这就是江津的姐姐江天。
过了会儿姐妹俩便端了爆玉米花，和一盘烤好的食材、蘑菇汤过来给关大爷和于朵吃。
江津笑着介绍，“关大爷、小老板，这就是我姐江天。”
于朵道：“这么丰盛啊，谢谢了！”
这姐俩就是听说于朵要到了，才过去烤东西的。
今天大家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江天虽然只是编外人员，也没有让她服务的道理。
她对于朵道：“小老板，多谢你的关照。”
旅行社一直在买她做的手工艺品，作为纪念品发给外国游客。
这让她有了源源不断的稳定收入。
每月从中能得到百八十块，真的是把她、她全家的生活都改变了。
她对于朵，自然是充满了感激。
于朵道：“也得你做的东西好才行。我们旅行社的规模在扩大，如今也在渐渐引入其他手工艺品。你要不断推陈出新、提高手艺才能保证份额哦。”
“我会的。”
江津道：“小老板，我姐给你织了一件毛衣。就放在商务车上在，一会儿下去拿给你。”
“哦，那谢谢了啊。”
这么心灵手巧的人，织的毛衣应该很好看才是。
江天道：“应该的。”
于朵就坐下开始吃烧烤、爆玉米花。又分了一些给两桌打牌、打麻将的。
关大爷都拿了一只烤好的小鸟来啃，“嗯，味道还不错嘛。”
又吹着喝了一些蘑菇汤。
等关大爷了吃喝了、休息好，就站在山坡上指点着给大家介绍神道、文武翁仲
陵区在三面环山的盆地里，此处居高临下，一目了然。
比真进去陵区看得还清楚些。
那下头占地40平方千米，还真没法走遍。
一时，打麻将的、打牌的也都跑了过来听着。
自然而然就说到了1957年被考古挖掘的定陵。
关大爷满脸遗憾，“不该挖啊，技术条件根本不成熟。对文物没有做到很好的保护。而且没几年就到了那十年破四旧，对定陵文物又是一次破坏。”
常安道：“所以现在才受了教训，不敢再挖帝陵了是吧？”
他去过和自己同音的那座历史文化名城旅游。
那里的帝陵也很多。不过比较分散，没这里集中而已。
当然，最有名的自然是秦始皇陵了。
关大爷点头，“吃一堑还不长一智啊？”
关大爷的历史知识是很渊博的，信手拈来就让他们听得很是着迷。
常安一拍大腿对常宁道：“小顾该来啊！关大爷这水平给讲解，不啻于跟着历史系教授听课了。而且还是实地教学！”
常宁道：“他自己也想来，但临时被抓了壮丁嘛。有什么办法？”
于朵道；“抓什么壮丁？”
“他家老爷子让他跟着霍老去研究所打杂去了。今天本来能休息的，但临时又有事。他就开着常安哥的车，载上霍老又加班去了。”
这种军工研究所保密级别很高的。所以多的，他们也不知道了。
于朵便也没有多问。
不过，“他不是还要休养中么？重物都不能提。”
满打满算顾大哥受伤到现在才两个月。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虽然骨头没断，但也元气大伤了。
顾爷爷还真是舍得。
“顾老爷子可能觉得搞研究不是体力活吧。而且，他就打打小杂，高精尖的部分应该还轮不到他一个刚入门的。没准就是帮着霍老算某些数据。”
于朵点头，“这也是顾爷爷和霍老看重他。”
估计顾大哥这样的，是他们最想要的晚辈。那对他的未来肯定是有规划和期许的。
常宁瞅瞅他妹。
他答应了小顾帮着旁敲侧击，了解一下于朵的心意。
其实他不是想帮小顾。
主要他也得知道下于朵是怎么想的。
但这事儿吧，他其实不想挑明。所以他之前就拖着。
但今天小顾没来，好像意外的达到了欲擒故纵的效果。
这
么说于朵还真对他有感觉啊？
他明天下午没什么课，去X中问问。
正好最近他又找到一处吃东西很好的地方。
可以带着于朵一起去尝尝。
他们俩在寻觅美食上真的是一对好搭子。
最近他和欢欢走得挺近，一起在外交部实习，然后又帮着她筹备英语培训室。
倒是很久没有和于朵一起出去觅食了。
于朵吃了一个鸡翅膀，然后告诉狄见欢，“英语培训室，你帮我留一个名额就好。”
中午吃过喜酒，于承找到于朵。
“我和你嫂子还有她爸妈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先送于鹏一个人去学英语就好。娜娜太小了，怕她坐不住。”
这个是一个缘故，但很多还是因为钱。
一个月一百，占家庭总收入的40%了。
而且万一于朵电器行的生意出点变故，那一百多外快也就没了。
于朵看看于承，“不是因为重男轻女吧？”
老于家是有这个传统的。
于承摇头，“不是，娜娜有多好动、贪玩你也是知道的。回头让她去，六课时啊。我们花了钱她还觉得是受罪。”
这么说也不能说一点道理也没有。
于朵道：“于鹏现在八岁多，他应该能坐得住。”
于承点头，“他说他一定会坐得住的，因为学费好贵。但是，学会了以后挣钱多啊。暑假卖了两个月冰糕，他也是知道挣钱的艰难了。他知道你学了英语如今才能挣大钱，挣比旁人多得多的钱。所以肯定会用心学的。”
呼，幸好当初于朵让替她接货的时候，他去了啊。
不然如今就没法子送于鹏去提前接受英语教育了。
于朵的性子他清楚，救急不救穷。不是生老病死相关，休想她会借钱。
教养儿子这种事，她是不会帮忙出钱的。
说不定还得赏他一句，“你还活着呢，指望我？”或者，“那你当初干嘛不供我上高中呢？”
至于于凌，于凌更不会。
她一想到自己那个可能找不回来的儿子。
再想想她为什么会下乡、‘假’离婚，逼不得已把孩子送人
追根究底都要找到他头上的。
于朵继续道：“既然不是因为重男轻女。那么，等娜娜八岁了，如果你有能力，也会送她去？”
于承点头，“只要我有能力，一定送她去。”
于朵还不放心的添了一句，“不会临时又把钱借出去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