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音的事情倾诉完了。于朵要去打电话, 她就跟着一道往去。
咖啡馆倒是有电话，但人家是联系业务用的。于朵要给二姐打电话，没法在一分钟之内就说完。
还是不为难人家了。
路上杨音嘀咕道：“想打个电话还得走老远, 真是一点也不方便。”
于朵心道：知道你家楼上楼下都有分机呢。
这就是由俭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了。
她在干爹干妈家里住的时候, 床头柜上也有分机。那确实是方便。
但如今她个人还没那条件。
就旅行社安个电话花了5000, 平时用得相当频繁。
毕竟，涉外旅行社，听起来那么高级。如果电话都没有，真说不过去。
印在名片上的，总不能是楼下公用电话的号码吧。
让外国友人打过来，再让公用电话的人去楼上喊人，过五分钟再打？
那生意肯定打水漂了。
所以，于朵咬咬牙安了。
但至今一想起来都还有些巴心巴肝的痛。
不过好像听说最近降价了，4000多就能安上。
但还是贵啊！
尤其她现在正是现金流紧张的当口。
关大爷和梅姨今天收的全部礼金加起来, 是普通人五年的工资, 但还不够按一部电话呢。
只有像杨音阿姨家的老周, 还有干爹那种国家一定级别以上的干部，家里才有由组织上统一安装的电话。
哦, 顾大哥他爷爷家也有。
其他人在家, 都得找公用电话用。
但其实北京城已经很好了，如今走个十来分钟, 肯定能找到一部公用电话。
黄姐说她回了老家，要走十里路到镇上邮电局，才能找到公用电话呢。
于朵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杨音阿姨，你已经习惯周秘书长的职务带给你的种种便利了。如果真的离婚，而且不能马上再找到个差不多的下家, 你真的能习惯么？”
杨音静默了一会儿，老实地道：“那可能是习惯不了的。”
她办公室也有电话，但如果和老周离了婚，她未必还能保住当前的位置。
体制内同级别有很多岗位，回头级别不变，被调去其它非领导岗位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这个位置清闲极了，有事直接不去都没事。
反正还有一个正馆长、两个副馆长，他们才是做事的。
而且，搞不好调动的时候级别都给她降个一级、半级呢。
于朵点到即止。
杨音道：“但是，我还是得跟老周把这件事挑明。我拖不起！再拖，我就要30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附近一个有公用电话的小卖部。
于朵其实给这些弄公用电话的算过一笔账。发现人家每月就守着一部电话机，还挺赚的呢。
如今电话入户费太高，除了干部群体，其他人家私人安得起电话的是凤毛麟角。
但电话又确实具备电报、信件不具备的时效性，应用渐渐广泛。
所以，每一台公用电话的生意都还不错。
一个月赚几百不成问题。一年就能回本！一年后，这就是一个下金蛋的母鸡。
在电话机普及到千家万户之前，都是如此。
回头她有钱了，也可以考虑在电器行和废品安上电话。到时候除了自己用，也拿出来当收费的公用电话打。
那天再有什么事就方便了。
因为可能要说一阵，于朵就找了一跟凳子把杨音先安顿好。
然后再给二姐楼下的公用电话拨了过去。
拨通了，说找楼上三楼305的于凌，麻烦人家去叫一下。
然后挂断。
杨音坐在旁边想着，她自从17岁凭着美貌被特招进机械厂宣传科唱歌、跳舞、表演小品，事事处处得到的都是优待。
但11年过去，她真的不再年轻了。
如果再找一个，能赶得上老周的职级么？
离婚，在当前是原罪。
就算她的理由很正当，以后的男人能理解。
但自己不是处女了，这在婚姻市场显然是要贬值的。
如果再找一个还赶不上老周的职级，那只要自己不离开北京，以后两口子多半是要在老周手底下干活的。
那还有什么意思？
而且，没准还没人敢娶自己呢，怕被领导穿小鞋嘛。
自己不是个能吃苦的人。除了美貌，知识储备也不够。
她顶多就是去电大混个文凭，回头单位评职称那些用得上。
让她去考大学，那是玩玩考不上的。
之前作为梅英的单位领导来上台发个言，还需要有笔杆子代笔呢。
她以前没想过离婚的事，也没有备胎。华国女人结婚了，有几个会想着离婚啊？都是想从一而终的。
那这婚还不能贸然去闹着要离。
但这个不让生孩子就离婚的态度，她得让老周知道。
不能让他把自己看死了，认为她是离不开他的。
好吧，她得渐渐习惯离开他的庇护，得学着硬气起来。
不然回头真闹大了，他也要离，她总不能又回去求他不要离吧。
那一辈子就真让人吃定了。
不过，她也不是一点胜算没有。
老周肯定也不想离婚！
如今对我党的干部来说，离婚也是给政治上进步拉后腿的事。
那他还不如在
如今还没有强制执行计划生育的时候，兑现当初的诺言，和自己再怀个孩子呢。
两者都是拖后腿，真不如选后者！
尤其如果宣扬开，他的儿女为了不让自己生孩子，先是耍手段让自己怀上的孩子掉了。
然后他又为了当计划生育的标兵，在还没有强制执行的时候就不准自己再怀。
那以后也不会有哪个傻女人再嫁给他。
除非，是先天就没有生育能力的。
至于说离了婚或者死了男人，带一个孩子的。老周应该也不会要！
他那样的地位了，才不会将就呢。
而且儿女都送去上大学了，也不会想再帮别人养孩子。
如果他连自己生都不准，干嘛要替别人养啊？
她在这里想着，于朵那里等够五分钟又拨了过去。中间还有人来打了个电话，于朵只能先等了一下。
这回打过去，二姐就在了。
“我刚回来，还没上楼呢。之前那八千今天上午已经交给林晓慧、辛明政了，她们也打了收条。并且注明了是电器行退股的14000里的8000。常乐开车载我一起去的，他说是你干爹让他来的。”
是常乐开着车来这里找的她，应该是跟常宁问到的地址吧。
于朵道：“哦，他是不是下次还要去？那你帮我谢谢他。”
“嗯，他说了，下次那六千他也一道去，让我给他打电话。你汇过来了吧？”
“汇了，今天一早凑齐，吴珍就去邮局汇款了。”
“行，那收到了我再跟那两口子约时间。这个钱交付清了，让他们出面写一个文字说明。你们的拆伙就算完成了。”
辛明宇和林晓慧正好可以代表那两家人出面和于朵拆伙。
于朵点头，“二姐，给你添麻烦了。”
“别客气，你帮我的更多。倒是你干爹，真是拿你当自家孩子看待的。”
“是的。”
于凌笑了两声，“因为常乐去了嘛，我看他们隐隐是有点后悔的。一开始他们，尤其是林家那两兄弟估计没想到你干爹拿你这么当回事。毕竟你之前也没怎么动用过他的关系。”
“那毕竟只是干爹，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分这个东西，用一点少一点。”
于凌道：“你还真是关大爷教出来的徒弟。他以前就同我说过，哪怕是亲姐妹，感情也是需要经营的。就好像银行里的钱，想取，总得先存进去。”
她现在替于朵跑腿，就是‘存钱’的行为了。
于朵道：“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是这样的。没有血缘关系，我就没法那么心安理得。而且，就是有血缘关系的，也不是就能予取予求了。”
于凌想起自家爹妈，能对他们予取予求的只有于承。
“是，你说得没错。”
对爸妈来说，儿子是来向他们讨债的，女儿却是来还债的。
没错，亲爹妈都这样，干爹妈那里的情分肯定不能心安理得的多用。
说得再亲热，真的用多了，人家肯定也会有想法。
不过，常司长是真挺看重于朵的。还让常乐来替她站台。
这也是于朵平常不动用他的关系的缘故吧。
常乐的服装厂已经开始生产了，平日多忙啊。
不是他叔亲自给他打电话，人家何必跑着两趟？
她前两天应邀去参观过常乐的厂子。是直接买了一家濒临倒闭的服装厂，捯饬了一下还挺像样的。
不过常乐主要是做外贸，暂时没有内销。但是说如果她要大量订货，也可以接单帮她做。
到时候还可以多个噱头，说这原本是做外贸、走出口的衣服。
她现在四个摊子，还要再继续发展才能直接下单。数量太少，人家都懒得打板。
她之前，都是买的别人现成的款式。
于朵挂断电话，把钱给了。
这才叫上杨音往回走，“杨音阿姨，你要回去机械厂参观一下么？”
看门的大爷和于朵挺熟。
而且杨音也是机械厂出去的，如今还是市领导家属，自己也是国家干部身份。
肯定不会将他们拦在门外的。
杨音笑，“你跟我啊，那那些工人看到了哪还有心思干活？算了，不去乱他们的军心了。”
那晚升学宴，她听到大杂院几个机械厂的工人说，她离开之后厂花这个位置从缺了几年。
还说什么宁缺毋滥。
原本于朵即将入职，厂里工人私下里都说她是未来的厂花来着。
结果，秦副厂长新老婆的表妹把那个位置占了，于朵进不了机械厂了。
“没那么夸张。我在里头办板报，虽然来来往往的人喜欢多看两眼，但一点不影响正常工作秩序。”
秦罗敷令人‘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是乐府民歌的夸张描写。
不过，既然杨音不想回去就算了。估计她现在心头不顺，不想回去和熟人寒暄吧。
于朵想了想，“那我们去河边走走。”
“好！”
于朵陪着杨音在河边散步。心头却在想着婚姻这个东西，就是林妹妹说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于朵不愿意是被压倒的那个。但她看杨音好像是被老周吃得死死的啊。
杨音看起来其实不想离婚，而且她根本不是老周的对手。
于朵觉得应该引以为鉴。她不想去攀谁的高枝，那样一旦人家不让攀了怎么办？
还是拿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最踏实。
所以梅姨才不要别的，只要一份工作吧。哪怕只是临时工，一个月20块。
但这样有班上，有工资领。她心头踏实啊！
第302章 第 302 章 杨音阿姨也有工作……
杨音阿姨也有工作, 而且她还是领导，工资是梅姨的几倍。
但因为她家老周的关系，她的生活重心是放在家庭的, 对工作应该没怎么上心。
甚至可能只是挂了个职务, 没做什么事。
一旦失去她家老周的扶持, 说不好她还能不能坐稳如今的位置。
嗯, 多半不行吧。区图书馆的副馆长，其实以她的学历、工作能力可能是不匹配的。
以前她在机械厂干表演，倒是挺适合。
但那个工作不好摸鱼。她那会儿是台柱子呢。
于是换到了图书馆去。
所以，如今这份世人眼底的好工作并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于朵觉得以后无论如何，她得把事业抓牢。
干哥和顾大哥想找的那种为了以家庭为重、相夫教子的贤内助，她是不愿意做的。
她们走在河边，虽然这会儿有点寒意，但因为衣服穿得扎实就还好。
一阵车铃声响起，于朵抬头一看。
原来是大哥载着于鹏路过, 摁响车龄和她们打招呼。
吃过午饭不久, 大哥就送于鹏去上英语补习班了。
两块钱一课时的学费, 是这一片的居民都要咋舌的贵。
大哥、大嫂能咬咬牙把于鹏送去，也是看中了未来钱景。
不过, 大哥接货的外快收入腰斩了。一个月少了几十块, 一个月50块的补课费估计他有些吃力。
听大嫂说，他们也打过退堂鼓。
最后是邱老爹拍板让送外孙去的。他一个月给贴补20块。
说是穷什么不能穷孩子, 既然知道是好事，砸锅卖铁都该供。
他贴补20块，让他们每天节约下一块钱就够了。
估计他也是想通了，钱用来做教育投资，比被败家儿子败了要好得多。
再加上于鹏想学英语的意愿非常的强烈, 这个事最后就这么定了下来。
于朵估计以邱老娘的性子，还嘀咕过于鹏两个姑姑那么有钱之类的话。
邱老娘也是女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压着女的给男的花钱。
不过，她也只能给她闺女洗脑，可管不到她们姐妹头上。
如果她敢再到于朵面前来阴阳怪气，于朵就索性直接和哥嫂一家再疏离些。
这样周遭也不能有人说是她的不是了。
敢到二姐面前说，二姐一定会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当晚，杨音吃了晚上的酒席，和于朵一起离开的。
常乐开车送她们。
先送杨音回市政府大院。
车子停在市府大院门口，很多人都看到了。
包括站在楼上窗户往外看的老周。说是有人送，不用派车过去。
毕竟周日嘛，说是不好多麻烦司机。
所以，杨音一进门，从楼上下来的老周就问道：“谁开着进口车送你回来的啊？”
那十几万的进口车，就不可能是杨音那个在机械厂当副厂长的、干姐夫的配车。
开得起那样车的人，家底应该不比百万少。
杨音有一说一地道：“于朵她哥啊。嗯，具体说是她干爹、就是常司长的侄儿。那晚你也见过，从漂亮国回来的华侨。”
老周静默了一会儿问道：“他跟你年纪差不多吧？”
“是的。他婶婶和堂弟都中午吃过饭就走了。他说对华国传统文化感兴趣，所以留下来听于朵师傅那个圈子的人聊天。他送于朵回家，我正好就搭个便车。”
老周道：“就只是对华国传统文化感
兴趣？”
他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对华国的传统美人更感兴趣吧。
如果是那个开食品厂的常家小子，他近来也打过交道。
那小子对美女很感兴趣！
而且，外国的文化，对处不处女的可没华国男人看重。
而大院门口，常安已经调转了车头。
坐在副驾的于朵笑了出来，“常安哥，我估计杨音阿姨回到家，无形中会利用你一把。”
这个人选其实真还蛮合适的。
看来杨音阿姨是真不想离婚啊。
看来她是觉得自己清清白白的跟了老周，最好是从一而终。
离婚再找，确实不太符合主流。
而且，未必能找到比老周更位高权重的。就是找到了，人家也未必肯堂堂正正的娶她。
接下来她就是闹离婚，那也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小小利用一下常安哥，这也是她的手段。
常安道：“没事，我是回国投资的爱国华侨。她家老周整治不到我头上。再说了，你也在车上，我清清白白的。”
杨音确实漂亮，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漂亮。
比年纪还小，还没怎么长开的于朵更多了些成熟女人的风情。
她是华国副厅级官员的老婆，他可不敢随意招惹。
但他也不怕事儿。
而且，杨音肯定会解释清楚的嘛。她又不是真想让老周误会。
常安确实喜欢美女，但肯定不会招惹不能招惹的。
那种一沾上就要以结婚为前提的，他肯定不会招惹。他在漂亮国有女朋友，只招惹能用钱打发的。
另外就是杨音这样的有夫之妇，也断断不能招惹。
再有，眼前的于朵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二叔、二婶当她是亲闺女，那就是自己妹妹。也是不能招惹的。
等开出这一片，常安道：“想不想开车？”
于朵眼睛一亮，“想啊，不过你这十几万的车”
万一撞了，赔不起啊。
“我就坐在副驾坐着，你怕什么？这会儿街上没什么车、也没什么人。”
稍后，车子靠边停下，于朵和常安下车换了位置。
常安道：“系上安全带，我发现你们开车、坐车都不系安全带。”
于朵‘哦’了一声，拉过安全带系好。
这是她第三次开车。
第一次是和二姐、辛明宇、辛晴一起去深圳。
那时候路烂，但是路上没别的车。她就大胆的往前开了。副驾是疲劳驾驶的辛明宇。
主要就是为了让他休息一下。
第二次是在军区，她跟着干哥去顾家玩。在军区空地上练习开车，副驾是干哥。
所以这第三次，她已经开得比较熟练了。
常安哥都敢拿十几万的车给她练手，而且他自己还在车上。
她有什么不敢开的？
所以，于朵一路顺顺当当的就把车开到了学校后门。
北京城里的车自然比如今刚成立几个月的深圳市多多了。
但是，相对北京的人口、街道来说，还是很少、很少的。
这一路开回来也没遇见多少辆。
下车的时候常安道：“嗯，开得不错。到了年纪就可以去拿驾照了。不然三婶不让你开车是吧？”
于朵点点头，然后挥挥手，“常安哥再见，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我看着你走进去。听说你下周要去参观京大？”
“是啊，干哥他们开学都半个多月，应该地皮子也踩熟了。”
常安笑，“他那是踩得相当熟，不但西语系熟，经济系的也熟了。”
“那就好啊。”
京大内部四千多亩，完全熟透是不可能的。
但应该可以给她当导游了。
这会儿回到家，黄姐的女儿已经离开了。
说起来于朵和她没什么照面的机会。
小姑娘周六晚上来，周日吃过晚饭离开。
这个时间段于朵要么是去外交部大院过周末了。
期间可能去看内部电影，也可能跟去北京饭店、国宾馆这些地方参加舞会。
要么就是废品站那边有事，回去了。或者去电器行、旅行社巡视一下。
就那天黄姐把人领回来见了一面，她都不记得长什么样。
就感觉人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瘦瘦小小、头发黄黄的。
也不知道黄姐给她捯饬成什么样送去的学校。
如果还是那么穷苦的样子，在学校没准会受欺负呢。
就X中，同学之间攀比都挺严重的。
贫富差距，或者父母官大、官小，这些都是在比的。
于朵的样子一看就挺富裕，加上报名是干妈亲自送她到的学校。
所以在学校没人惹她，遇到的老师、同学对她都相当的友善。
于朵进屋后，黄姐给她拿拖鞋出来换。
这屋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每天晚上黄姐都要拖一遍地才睡下。
她有些忐忑的问于朵，“小老板，你读完高中，就不需要保姆了吧？”
她听其他人这么喊于朵，便也跟着喊。
原本是来北京挣两年钱，或者说先想办法到北京再说。
现在渣男找到了，也要到了女儿的抚养费。
女儿也接到北京读书了，她肯定想得就更多了。
于朵道：“是的。所以你得想想，到时候你要做什么在北京养女儿。或者，到时候我把你推荐到熟人家继续做保姆也可以。但是，还有一年半呢，我觉得你可以学点什么手艺。你做菜不错，可以再学学提升一下。将来自己摆个小吃摊什么的也好。学校前门后门几个小吃摊，我给她们算了一下，应该都挺挣钱。你想在要去试试也行，但不能影响到我的生活。对我影响大了，我就另找其他保姆。”
于朵不是什么圣人。黄姐是她的保姆，却因为女儿的事
耽搁了一周的工作。
是扣了她的工资，但这是应该的。
于朵请保姆是为了自己方便。但这件事给她带来了不方便。
这一次是因为知道黄姐女儿在老家过得很不好，算是破例。
但破例的事，是下不为例的。
要想继续享受包吃包住、外加35块一个月的工资，周末还能接女儿来团聚，那就得做好本职工作。
黄姐自然也看到了学校前门、后门的小吃摊生意很好。
也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能摆个摊子。
但于朵这么一说她就清醒过来。
如果这个保姆工作丢了，她还怎么在北京立足？
小老板对她已经很宽厚了，尤其周末还让她家妞妞来这里吃住。
那花的，其实都是小老板的钱。
她攒的的十几块钱，还有从渣男那里一次性要来的120，这一次给孩子报名已经都花掉了。
甚至给妞妞买衣服的钱，都是小老板借给她的。
“小老板，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好本职工作的。”
于朵点头，“只要在这个前提下，你挪出些时间摆个小吃摊我不反对。毕竟钱这个东西，是多多益善的。有了钱才能改善生活质量。”
周一于朵继续上学，她准备周日一早坐车去京大西门。
然后跟着干哥进京大的参观。
学习上已经游刃有余，拆伙的一万四也已经都付了。
手头还有一千多。
电器行的电器卖得七七八八，她准备先凑够一万五，然后给二姐汇过去。
这天课间操后，于朵回到教室，从书桌抽屉里摸出了一封粉红色的小信封。
同桌道：“哟，有人给你递情书啊，是哪个勇士？”
第303章 第 303 章 于朵道：“为什么……
于朵道：“为什么要说是勇士？”
情书这玩意儿她不陌生, 上初中之后就收到过了。
只敢放在抽屉里，算哪门子的勇士啊？
同桌道：“你长得又漂亮，学习成绩也算第一档的。而且你家世好, 是外交部大院的子弟。听说你家还有海外关系, 所以钱多得花不完。其实很多人肯定都觉得你很好。我听说私下你被评为年级第一美人呢。敢给这样的你递情书, 还不是勇士？”
于朵笑笑, “真是勇士，那不如当面来跟我说。”
这玩意儿她准备拿回去，却不打算拆。
找个盒子放起来吧。总不能给人丢了或者撕了。
交给老师就更不可以了，她还要在学校、在班上混呢。做人不能做成这样！
同桌看于朵好像不太在意，索性笑道：“是谁放的啊，真有胆子就当面说啊？”
同学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看到粉红色的信封，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正常，于朵的综合实力绝对是南波万。没男生送情书才怪了！
于朵放回抽屉里。
班长赵耀看着她道：“我们现在是高中生，应该以学习为主。”
有人道：“班长, 别那么死板嘛。高中毕业就到法定婚龄了啊。到底谁送的, 敢做不敢当啊？”
旁边有人喊道：“于朵——”
于朵扭头看过去, “你来认领？”那拿回去吧，省得她还得处理了。
那人走过来, 在于朵后面的空位置坐下, 正好旁边就是赵耀。
赵耀看着来人皱眉。
来人是班上的体育委员袁浩，于朵听说家庭背景很大, 但没打听过。
所以，虽然成绩在这个班垫底，依然捞了个班委做。
也就因为这是体育委员，他体育成绩确实很好。
不然，根本不能服众的。
袁浩道：“不是我。”
“那你过来干嘛？”
“我当面说啊。于朵, 你愿不愿意和我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有几声口哨声响起，“浩哥，还是你直接！”
“废话，浩哥是谁啊？”
于朵道：“我记得上个月月考你是第36名。咱们班可就40个人，这个成绩岌岌可危要掉到二班去的。我肯定要找一个能和我考上同一档次大学的人共同进步。”
对这种人，不能拿赵耀刚才的话回绝。
人家不会接受。
这种人顺惯了，不把他打击到，就会以为你的‘不’是言不由衷的。
袁浩道：“我会努力进步到前三十名。另外，你准备考哪所大学？”
“京大。”于朵直接道。
这个班的人，都是以清北复交为目标的。没什么不能说！
袁浩自信地道：“那我没问题。”
于朵挑眉道：“15%？”
干爹和她说了，京大这样的学校有15%的名额是给某些子弟的。
自身实力够上一流大学，再有副部级以上领导的推荐，就可以上。
还说他明年级别应该能上去。
到于朵高考的时候，能保持现在的成绩，京大经济系就是可以稳上的。
不过于朵还是想靠自己的实力考进去。
不然，其他同学都是各地状元，她进去了却当班上垫底的就没意思了。
她又不是想混进去镀金。
而且，年轻人嘛还是想搏一把的。
干爹表示理解，说只不过是告诉她，有这样一条路子保底。
所以，袁浩应该说的就是这个了。
袁浩点头，“你果然知道。”
于朵道：“成绩还没我好，还是算了吧。”
袁浩脸有些胀红，道：“成绩又不代表一切。”
于朵摇头，“读书，取得好成绩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这都不能比我做得还好，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众同学面面相觑，这可是袁浩啊！
再一想，于朵人家也是天之娇女。
赵耀的同桌进来，看到袁浩把他的位置占了。
但因为袁浩在班上名声很响亮，也只能是站在旁边等着。
这个班上，自然有高门子弟，但也不乏赵耀和他同桌这样的寒门子弟。就是凭学习好考进来的。
他们通常都不招惹袁浩这样的人。双方像水跟油一样，界限分明。
袁浩的脸胀得通红。
他学习不差，体育非常的好，才进X中就成了学校篮球队的主力。
而且他长得很好，身高也有186。
从下都是女孩子追着他跑。
还是很有自信才会在于朵面前坐下，直接告白的。
他觉得于朵各方面，包括身高、长相、家世等等都是和他很匹配的。
至于学习成绩，像他们这样的的家庭，过得去就行了。
这个班上的男生，根本和他没有一战之力。
都不用说家世了，就光是身高他都是碾压。
好些男生，根本不比于朵高多少。同样的身高，女的看起来更高。
他不信于朵能看上那样的主。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自量力，给于朵递情书。还是藏在抽屉里。
他觉得于朵让当面说那个话，就是对他说的。
追到她这个年级第一美人也挺有面子。
高中阶段来一段青涩的校园恋情也不错。
这才会一冲动就来了。
没想到会这么直接就被拒绝。而且是用这么狭隘的理由！
袁浩道：“那你来看我打篮球，还给我递水？”
于朵道：“篮球对抗赛是班与班之间的，我去给自己班上加油而已。那你是主力嘛，目光肯定大半落在你身上。至于递水，那是班费买的。中场休息班长让给你们递水，你正好在我附近。班长——”
赵耀点头道：“嗯，是有这么回事。”
那一次确实是他喊前面的同学给篮球队员递水来着。
袁浩他们这些篮球队员还挺受女生欢迎的，所以现场有点挤。
要硬挤进去就招人恨了。
于朵站在前排观战，他就递进去给她，让她递给班上的篮球队员。
然后袁浩接过水，其他队员就笑着没过来。
赵耀只能换了个人给他们递的。
赵耀道：“要上课了，让陈家启坐下吧。”
袁浩这才起身往再后面一排正中、自己的位置走去。脚步略有些僵
硬！
竟然是他会错意了，自作多情！
班上其他人这会儿都不怎么敢出声，怕招惹到表错情的篮球主力兼新任校霸。
于朵转过身去。
趁着老师还没进来，同桌道：“你好狠啊！这简直是当众把袁浩的脸皮揭下来了。”
“这种事肯定要快刀斩乱麻啊。他都已经误会了，肯定不能再留任何余地。”
感觉这种没经历过太多事的男同学，好幼稚啊！
跟她吹嘘家世好、身体好，有本事去保家卫国、上阵杀敌啊！
躺在父辈、祖辈的功劳簿上有上大学的优待，有什么好显摆的？
自己能有功劳，那才是好儿郎！
陈家启笑眯眯道：“于朵，这么说你喜欢学霸啊？”
于朵同桌的眼神余光瞥了一下猛然有点紧张的赵耀。
于朵道：“必要条件之一，不是充要条件。”
陈家启道：“那什么才是充要条件啊？”
于朵道：“我也不清楚。但至少，要高我五寸吧。”
赵耀的身影直接僵住。
陈家启和于朵同桌对视一眼，好狠！
看于朵这架势，长到一米七应该不成问题。
如无意外，赵耀估计就是175左右了。
陈家启还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寸还是英寸啊？”
寸的话，五寸是16.7厘米，英寸则是12.7厘米。
于朵失笑，“哪能那么精确？就高半个头，我以后能穿高跟鞋就行了。”
她去跳舞，能满足她这个要求的舞伴好多都是外国友人。
当然，她没想找个外国人。
华国也不是没有一米八以上的男的。
中午放学，于朵把那封粉红色的信放到书里拿了回去。
找了个匣子装好，放进抽屉。
黄姐家的孩子来，是不会进她的房间的。那孩子第一眼看过去就怯怯的，不至于是个淘气的。
黄姐中午做了三菜一汤。
端上桌后她道：“我上午去看了一下，附近有一个小摊就卖的响皮，里头还有荤素配菜。荤的三分，素的一分到两分。这个不需要多少成本。”
这一天赚个一两块，一个月下来也是四五十了。
于朵也看到过那个摊子，“那是旁边初中、小学部的吧？”
高中生没几个吃这种的了。
“是的。我想试试，这个不要什么本钱！”
小老板说得没错，多挣点钱才能改变生活、才能给妞妞更好的条件。
“嗯，你试试吧。你做的凉拌菜还可以。”
黄姐道：“小老板，用的调料和菜那些我会算钱的。还有，妞妞周末来的花销，我也会自己承担。”
之前小老板借给她100给妞妞买衣服、鞋子、书包、文具那些。
她没有用完，就预备拿30块来试试做生意。
于朵点点头，“我的话说得很清楚了，只要不影响我就行。”
下午要放学了，于朵准备去打会儿乒乓球，然后再回去吃晚饭。
同桌拿手捅捅于朵，下巴朝前头的空位置抬了抬。赵耀的书桌下用网兜挂了一个篮球。
众所周知，打篮球跑跑跳跳是一个很长个儿的行为。
而且，以高中生的年纪，男生还有这个最后的机会冲刺一下身高。
女生基本已经定格，可能就剩两三厘米的上升空间了。
以往，他是没有带这个来学校的。
这会儿赵耀应该是上英语课去了。毕竟他家没有自学英语的条件。
同桌感慨地道：“厉害啊你，体育第一的校霸、学习第一的学霸都被你拿下了。”
于朵道：“你想多了。也许人家就是在保持学习第一的基础上，想要把身体练得好一点。身体是学校的本钱嘛！乒乓球去不去？”
“去啊！”
于朵打乒乓球的时候遇上辛晴了。
辛晴这段时间有些不好意思，都没有来找过于朵。
但于朵今天当众拒绝那个篮球主力告白的事，辛晴这个外班的都听说了。
于朵，还真是不好追呢！
那男生家世很好，长得也好，才入学一个多月，已经是校园风云人物了。
要是追她，她都有些抗拒不了。
于朵看到辛晴，朝她打个招呼，“来打球啊？”
“是啊。成绩不好，没轮上这节英语课嘛。”要不然她也不需要用周日的半天时间来补习了。
“对了，你奶奶多大年纪了？”
“快70了。”
于朵道：“老太太帮我出过气。回头七十大寿你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来给她老人家拜寿。”
辛晴点头道：“好！”
“你家电器行哪天开张啊？”
“10月18号。”
于朵笑道：“预祝生意兴隆啊！”
18号啊，那还有11天。
于朵现在的问题就是得卖了货才有钱去进下一次的货。
汇款又要耽搁几日。
第304章 第 304 章 这两处耽搁的时间……
这两处耽搁的时间就比较多。
这势必会造成现金流不足的这段时间, 店里会缺货。
还得将就钟言车队的时间，他们一周最多走一趟车。往返要那么多天了。
贺山提议要不在京津冀转一转，找个电器行作为临时进货的地方。
出于运输安全的考虑, 于朵否决了这条提议。
半路被抢了, 那可就亏大发了。现在本来就缺钱。
但如果辛家的电器行开张, 她可以到辛家去买。就店里缺什么就买什么。
反正他们都在同一家进的货。
就从什刹海到西单, 这就很近了。让废品站把三轮车冲刷干净，铺上垫子就拉回来。
就北京城里、光天化日的，这就没人敢抢了。
这样没得赚，还费事。但不会让要买电器的客户跑掉。
而且，开业不还有例行优惠么。
开业打个九八折的话，她去运回来赚2%也好啊。
一台大件，也能赚个十来块呢。
这都够房租和贺山、钱小南的工资了。
辛晴有些讪讪的，“谢谢啊！”
周四下午，二姐给于朵打电话, 拆伙的事已经办妥了。下次回北京会把写好的文书给她带回来。
“哦, 你几时回来？”
于凌道：“元旦吧。元旦我回来还关大爷的钱, 还得看看自己的摊子。全部放手给齐欢，我也不放心。小妹, 也许再干个一年半载的, 我就能在北京买得起房了。”
和比她还能挣钱的小妹说这个话，她就不用担心会被说炫富了。
而且, 小妹轻易都不借钱给她，说做生意的要留流动资金。
那小妹肯定也不会轻易跟她开口借钱。
这两个隐患都解除了，她就能畅所欲言的分享。
于朵笑了笑，“那挺好啊。”
于凌继续说着，知青圈子里已经知道从她这里进衣服卖可以赚钱。
不用她再一个一个的去跑了。
至于垫资, 她就给了两个选择。
要么就垫资一次，这次付上次的货款。当然，每次有上限。
要么就像徐然一样，打个九七折。
于朵想了想道：“随时都可能有房子卖的，那就是团结湖小区了。”
北京的商品房小区就两个，团结湖那边因为占地广、房子多，可能随时都有几套在出售中。
倒是华侨公寓，这么久了一套都没出来过。这边买房的，都是不差钱的。
于凌道：“如果别处没有，我就买在团结湖小区。总不能让我避着他们吧？这人啊，户口转回北京了，但还是要有自己的房子才能有真正的归属感。”
“嗯，那里头那么大，估计你们也遇不上。”
于凌道：“我买得起团结湖小区了，他们应该能买到更好的地方去吧。不过，我已经学会不去在意他们了。”
当天下了晚自习，于朵往出租屋走。
今天9号了，辛家的电器行还有9天开业。她现在其实有些盼着他们早些开业了。
下午打电话问了一下贺山，店里已经缺了几样货了。
眼看着生意溜走啊。
现在不像改革开放之前，供销社说没货了，大家就只能等着。
北京如今已经有几家电器行，买家肯定去其他电器行了。
如今唯一能保证进货量的，就是顾大哥的收音机。
这个是卖了才给钱的。
如今代售费已经涨到两块钱一台，生意依然很好。
不过祝海说，商标元旦前能下来。到时候卖一阵，有了点知名度，农历年后可能要涨价。
她正想着，前方树下有人喊她，“于朵——”
于朵一看是袁浩，“你下课跑前头来堵我？”
又有什么事？
袁浩不是住校生，他家住另一个大院，离X中也不算远。
所以第三节晚自习，他也不用上。
袁浩道：“我家里有人说，你只是养女。”
于朵道：“不是养女，是干女儿。”
养女那完全是被人家养大的，依附于人。干女儿的话不靠人养，没那么大的依附性。
袁浩继续道：“你是因为这个拒绝我的么？”
于朵一愣，你还真是充满自信啊。
不过，她似乎是因为这个缘故
和顾大哥在渐渐疏远。
她摇头，“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我说，你了解我么？”
袁浩道：“我听说你涉外旅行社的生意做得很好，收入很好。如果你给我机会，我也想进一步了解你。”
一开始的好感其实只是始于颜值，但父辈说她生意做得好，还替国家挣外汇，十分认可的样子。
他对她的能干就有了新的认识。
于朵笑了起来，“所以你之前所谓的想跟我共同进步，就是想先下手为强吧？并没有想过以后种种？”
袁浩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是这样的。
于朵继续道：“贾宝玉可以自己做主喜欢林黛玉。但他最后还是只能屈从长辈的意愿娶薛宝钗。”
袁浩道：“我不是长子，我是次子。”
“你先听我说完。”
袁浩点头，“你说。”
“我拒绝你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我对你根本其实不熟，你虽然亮眼但并没有打动我。总的来说，就是我对你不来电。”
袁浩身上最亮眼的就是家世好、体育好，尤其篮球打得好。
这两条，干哥和顾大哥也符合。
常安哥、常乐哥他们也都符合。据说外国高校就很看重体育成绩。
所以，她应该是早就见多识广了，所以对同龄、明显比他们几个要幼稚的男同学，真的没感觉。
袁浩道：“也就是说如果你来电的话，是不会在意家世差距的？”
“我现在只想考上京大，然后把生意做大。为了达到这两个目标，我的时间是很紧张的。所以，袁浩同学，希望这个事就到此为止。还有，我不介意别人知道我只是干女儿。你不用为我着想，躲到这外头来说。下一次你再半道来堵我，我不会再理会。”
简言之，别来浪费我的时间！
于朵说完直接就走了。
袁浩在背后盯着她的背影，这一刻他清楚的认识到于朵是真对他一丁点意思都没有的。
一点侥幸都不能有了！
他可以不打扰她，但是不会放弃的。不就是没能打动她么，他会好好努力让她被打动的。
听说，赵耀那小个子在开始打篮球了。
当篮球那么好打啊？
周五下午放学了，于朵骑上自行车准备去电器行看看。
现在电器行缺钱缺得厉害，她都不敢动辄就喊黑的了。
虽然也节约不了多少，但有自行车就骑自行车吧。左右现在也不热。
黄姐道：“小老板，你回来吃晚饭么？”
“不了，我在外头随便吃点就好。”
这会儿已经四点多了，骑过去就五点多。还要回来吃晚饭时间太赶。
不过今晚她是要回学校住的。
今晚不去外交部大院，明天她要去干哥的四合院那边。然后让他带自己去里头参观。
于朵一路骑着车过去，还没到门店呢，就遇上准备去吃晚饭的樊威。
“我说于老板，你的货不是又半道让人抢了吧？”
于朵把一只脚放到地面支着，“你望我点好行不行啊？”
她知道缺货挺严重的，可也没办法。
她没法压货款。
人家广州那个超大的电器行，压根不稀罕她这点小打小闹的批发量。
樊威拿着饭盒道：“那你店里怎么回事啊？”
“跟合伙人拆伙了。”
樊威想了想，“应该不是小顾吧？我看他的收音机，货架上还是有的。”
不过，于朵那货架上东缺一块、西缺一块的，真是不好看。
“肯定不是啊。”
那收音机厂是顾大哥一个人的，怎么可能跟她玩这些手段？
“那是小辛啊？”
“他没话语权的。”
樊威道：“那他们家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要在什刹海开一个电器行。”
樊威点头，那还行。不是开在这一片明着抢生意就好。
但就怕对方做出口碑，这边的客人又流过去。
他扬扬饭盒，“吃饭去不？”
于朵想了想，“走吧。”
她没通知贺山和钱小南，自己去吃了也省得他们张罗。
于朵下车来推着走，和樊威一起过去。
“樊大哥，我看你日子挺自在的。”
樊威点头，“我啊，小富即安。守着我那个录音带摊子，没什么多的想法。一个月进账千儿八百的，日子能不好过么？”
说得也是！
她如果没那么多想法，如今就守着一家旅行社过的话。
每个月月入一万多呢！
她也知道钱是赚不完的。但已经开辟的赛道，又不是非退不可，就还是想继续。
如今的市场行情，开着就是赚呢。
两个人各自去点了饭菜，然后各付各的钱，只是端到一起吃。
于朵背包里带着自己的吃饭的家伙什呢。这里那么多人吃饭，肯定得用自己的餐具。
她习惯把饭和菜分开装，所以买的是几个格子的那种餐盘。
等吃完了，她才来到店子里。
如今也不少人下班后出来逛。这一片夜市都形成了。
所以电器行关门也推迟。不然这会儿都该关店了。
钱小南看到于朵，赶紧给她抬凳子。
于朵瞅了瞅稀稀落落的货架，然后对贺山道：“辛家的电器行18号在什刹海那边开业。你们整理一下到时候咱们需要的货品，去那里补充。不过，如果他们生意特别好就算了。”
如果人家生意特别好，他们去把人家的货买走，让人家断货。这是要结梁子的。
贺山笑出声来，“什刹海是吧，我记住了。”
这倒真是一个如今这种情况下，补货的好地方。早点开就好了！
钱小南道：“那我们不是给他们冲销量了？还省得他们攒人气。”
她对于抽台子的辛家有些不满。
直接搞得她这个月除了基本工资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两相得利的事，没必要怄气。”
于朵看了看账本。这回库房都不用清点，所有的货都在货架上呢。
“凑够一万五了？”
贺山道：“明天应该就够了，凑够就给于凌汇过去。那其实我们的货应该就比辛家开店晚个三天的样子到。”
“对，你先买够三天的货就行。趁着开业优惠那天！后面不够，再去！”
贺山心领神会的点头，“明白了。小老板，你吃了么？”
“吃了，不用管我。”
于朵坐下来问钱小南，关大爷和梅姨新婚相处得如何。
关心一下长辈嘛，哪怕他现在已经不空巢了。
如果梅姨心怀叵测，纯拼体力关大爷还不一定干得过她呢。
钱小南道：“大杂院的人都可羡慕了。关大爷给梅姨买了自行车、缝纫机。哦，说等我们到货，给他留一台电视机。”
贺山忽然留意到好像有人在看于朵，“小老板，那边的人认识么？好像是跟着你来的。”
第305章 第 305 章 于朵瞥了一眼，“……
于朵瞥了一眼, “认识，不用理会。”
是袁浩！
今天下午放学她骑着车出来，被他看到了。他就调转车头跟了上来。
一开始还想追上来和她说说话, 于朵直接没理会。
方才她和樊威吃晚饭, 他应该是不习惯那样的大排档吧, 跑去西单商场里吃的。
这是, 不声不响在加深对她的了解？
不过青天白日，路也不是她家的，这一片商业区更是任人自由往来的。
于朵便依然选择了置之不理。
今天10月12号，再六天辛家的电器行就开业了。
不过是星期四，她没时间。
“贺山，到时候你去贺一下。抱一盆富贵竹去吧。”
这一片摆摊的，就有人在卖盆栽。
如今不管谁开店，都不敢太过高调。不说偷偷摸摸，但都非常低调。
所以送贺礼也意思一下就行了。
也是因为不敢大鸣大放, 所以除了于朵这种, 先在外头空地摆了许久的摊聚集了人气的
, 刚开业一般生意都比较清淡。
这样她才能有补货的机会嘛。
等这一段时常缺货的时间熬过了就好。
经常这样没有、那样没有，真的很影响人气的。
据钱小南说, 因为之前贴过货物被抢的通知。所以很多人, 包括买家都关切地询问是不是半道又被抢了。
钱小南只能实话实说，不是被抢, 是合伙人拆伙。
贺山点头，“好的，我明白了。到时候我直接下单补货么？”
既然要去人家那里补货，还是要道个贺的。
他回头就着接下来五六天卖到的钱，争取把所有货都拿上一到两台。
卖完了就再去！
“嗯, 没必要藏着、掖着。再找个外人去，纯属画蛇添足。至于进货的钱，我争取下周三让你去一趟旅行社再借点。”
从旅行社再筹点钱，然后电器生意再赚点，顺利的话到元旦虽然还比不上之前的规模，但应该能恢复每周进货的频率。
贺山感慨道：“小老板，你这个气度真是不一般。”
林家和辛家抽台，起码会导致他们损失上万，和之前能压货款的时候比。
毕竟如今不缺买家，缺货。
这还幸亏小老板能凑够退股的一万四。
不然，他们怕是只有让人拿捏了。
但她竟然都顾不上记仇，就为了能及时补货和那两家合伙开的电器行友好互动了。
于朵道：“跟钱又没仇！而且，我们如今还弱小，没有跟人翻脸的底气。不然，人家在产品供应商那里搞事儿，还得另外去找货源呢。”
倒不是找不到，广州商业化程度那么高。
很多厂家也都跑去销货。
如今可以试着生产计划外的产品了嘛。多出来的那部分要销售去了，广州那边的商家是最好的买家。
但二姐是个门外汉，另外去找有些费事。而且未必有这一家的品种齐全。
至于说价格，之前林晓慧还是压了压价的。
所以找别家，还未必能一开始就有这个批发价。
于朵之前打电话过去，人家不同意她再压货款，但答应价格可以不变。
只要林家没说什么，人家也乐得多赚一笔钱。
商业社会，估计林家也没法空口白话让人放弃这一单生意。
哪怕她跟其他经销商比，进货不算太多，毕竟本钱有限。
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而且她这个生意是细水长流的。
就算是林家，没什么好处给人家，人家凭什么答应你啊？
如今的商家对官方的依赖，可没有封建社会那么重。
真的，这一点于朵是切身体会。
改革开放还是给商人带来了实实在在好处的。
官方不能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让人家的生意做不下去了。
毕竟，这说起来就是在拉改革开放的倒车了。还是没有哪个政府、部队的官员敢明目张胆对抗政策的。
哪怕他们不支持。
如今上头说了算的是改革派！
因为西单这边有自发形成的夜市了，所以这会儿也偶尔会有客人来。
不过钱小南到下班时间了。
于朵就让她准点下班。
占用了人家的时间不给加班费说不过去。而现在缺货下的清冷生意，肯定不值得加班费啊。
已经从她口中了解到关大爷和梅姨过得挺好，甚至时常下馆子、看电影，让大杂院的人都很羡慕。
这就够了。
毕竟才新婚，梅姨就算有想法，应该也不会此时就暴露。
于是钱小南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走路去公交站点搭班车。
贺山住这里，可以把店开到夜市散场。有时候也能买出些计算器之类的小电器的。
生意实在是淡得没必要在柜台留两个人。
于朵还去二姐的摊子上看了看。
齐欢如今是真挺舍得干的，她也还在这里看摊子呢。
倒是请的人已经下班了。
据说夜市能卖出不少衣服，灯光效果下衣服会比白天还好看些。
估计能有15%的钱直接进自己口袋，的确是动力十足。
按这个摊子以前的利润算，大几百了。
估计跟樊威自己说的千儿八百都差不多了。
不过樊威应该隐瞒了一部分，他的生意还是可以的。
倒是二姐的摊子，之前具体赚多少，于朵是有数的。
就齐欢这个收入，都能抵周成将近一年的工资。
但外界还是不太看得上二道贩子。还是那么看重单位！
于朵就这个问题问过梅姨，她道：“人吃五谷杂粮，还能不生病啊？有单位的人，有报销比例。生病的事谁说得好？再有钱也抵不住一场大病就造没了。还有房子，有单位就有机会分房子啊！自己买，贵不说，选择也少。而且有单位，孩子在学校也比较能抬得起头来。而且有单位的正式工作，以后孩子可以接班，对孩子的未来就是个保障。你现在年纪小感受不强，只要有钱就好。而且，你以后肯定是可以上大学、有好单位的。你现在这只能叫勤工俭学。其他人肯定没你心头踏实的。”
齐欢看到于朵挥挥手，还抬了根凳子示意她先坐。
于朵平常对齐欢也很热情，一是有周大妈那层关系；二是上次她和人打架，齐欢和田玲都没含糊，拎着凳子就过来帮忙了。
就关青宝后来向于朵道谢，谢谢她又给自己工作机会。
于朵都是说的，不用客气，你媳妇儿帮我打过架。
等齐欢把客人应付了，给货、收钱，这才得空和于朵说话。
“看到你，我才反应过来又过了一周了。这一天天的，忙得我都有些不知天日了。”
她们这样摆摊的，没有周日可言。风吹、日晒、雨淋的都得来。不然就是和钱过不去。
这个摊子如今上头有一把硕大的伞，遇到这种天气就撑开。
收摊的时候收拢来绑在三轮车边上，不占地方。
齐欢还端了个果盘招待于朵。她对象摆水果摊的，她肯定不缺水果吃。
于朵随便拿了个枣子吃，“和你那个卖水果的革命战友，还不打算办婚事么？”
如今处对象，没有处很久的那种。除非是没到年龄，不然一般处个两个月，肯定就会走入婚姻了。
齐欢道：“他家还有个兄弟，在读书。他父母说没钱，我们得自己攒钱买婚房。我父母有点不乐意。说这种偏疼小儿子的家庭，当长嫂很吃亏。而且，我们两个都是摆摊的，他们怕一旦有事，连一点保障都没有。还得先把他们的思想工作做通。”
像于朵家有三兄妹，有一本难念的经。
就是关于父母留下的资源的分配，譬如能接班的工作和房子，以及该谁下乡插队当知青
齐欢对象这种有两个兄弟，父母偏疼小儿子的，也是一本难念的经。
如今什么都不给他们也就算了。也许将来看他们过
得比兄弟好，父母还会想劫富济贫。
所以齐欢的爸妈有顾虑也很正常。
于朵有些感慨地道：“你说会不会独生子女就没矛盾了？”
干哥和顾大哥就都是独生子女，至少父母的资源没人跟他们抢。这可不就没矛盾了么。
齐欢想了想道：“那可能没有兄弟姊妹间的矛盾。但和父母之间兴许还能冒出别的矛盾来？”
于朵也想了想，然后点头，哲学上说矛盾无处不在、无时不有呢。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于朵看看手表，快八点了。
齐欢道：“哎，你这个电子表准么？”
“很准，每天收音机里报时，我对表都是准的。”
齐欢道：“那我也去买一个。我觉得电子表比上海表好看。那边摊子上就有！”
她朝夜市的一个摊子指了指。
于朵道：“你现在要去么？那你去，我替你顶一会儿。”
这上头都写着价格呢。遇上讲价厉害的，或者买得多的，可以适当的降块儿八毛的。
齐欢道：“也没急在这一会儿呢。你刚才看表，应该是要回去了。”
一块手表几十块钱，她以前是真的没机会买。
正式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她以前找不到工作，在家里干多少活，嫂子都觉得理所应当。
如今能挣钱了，回到家还能享受嫂子给做宵夜的待遇呢。
虽然二道贩子名声不好，但有里子啊。只要她肯拿些钱出来改善家庭生活，家庭气氛就和谐得很。
兜里有钱了，她自然可以想给自己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问爸妈要，也不用向对象伸手。
这感觉很好。
毕竟，父母辛苦挣的钱肯定不可能拿给她买手表。
而且，只给她买手表么？
哥嫂不会高兴，侄儿、侄女也会不高兴。
回头成天垮着一张脸，父母也会跟着不高兴的。
她不如自己花钱买了。
对象挣的钱，也得上交一半给父母。这一点，就是齐欢也不太满意，正在给她对象做思想工作呢。
大不了父母各给十块、二十块得了。
但对象父母已经知道他一个月能挣不少，给得比以前少了肯定是不乐意的。
因为她这么劝对象，对她也很是不满。
所以，别说自家爸妈反对，这一条让齐欢自己也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以前她在机械厂医院外头帮于凌卖鸡蛋，一个月挣几十百来块。
那会儿觉得他能挣几百一个月很厉害。
如今自己争取到了合伙人的地位，也能挣这么多了。看他那几百块就不算什么了，好像那层光环也开始黯淡。
再听他说什么‘我是长子，对家里有责任’的话，要上交那么多钱。
而他的父母捏着钱，对自己态度不好，他却说‘世上无不是的父母’让自己忍耐，齐欢的心便也有些淡了。
不过这些，她肯定不会和还在读书、没有对象的于朵去说了。
第306章 第 306 章 于朵道：“那行，……
于朵道：“那行, 我先走了。你晚上回去小心点。”
“没事儿，他会来接我的。”
说起来，这些方面确实是可取的。不然她也不至于难以割舍。
而且人家挣得多的时候, 也没嫌她挣得少。
她现在挣得多了, 就翻脸不认人, 也不大好。
于朵笑了笑, 又和樊威挥挥手，然后回到电器行推上自己的自行车骑回学校。
这回袁浩追了上来，“于朵，那电器行也是你的？”
他骑的自行车应该也是进口货，用外汇买的。于朵在友谊商店看到过。
她道：“我以为你看到门口的幌子了？”
于朵依然是没弄大的木质招牌，还是最开始的布幌子。但上头的字应该还是很分明的。
袁浩点头，“看到了。我只是有些吃惊，你原来还不只涉外旅行社一个生意。”
这是要做改革开放的弄潮儿啊，涉足的都不只一个赛道了！
于朵笑笑, “我还开了一家废品站。”
袁浩瞠目, 涉外旅行社很高大上, 电器行也还行。
但废品站，感觉跟于朵完全不搭的。
于朵没有和他多说, 没必要和他多解释。
然后她就一路无话, 认真骑车。
骑到两人得分路的地方才道：“袁浩同学，我的经历比较丰富, 而且我还复读了一年。所以，你们这些相差不大的同学我都觉得挺小的。你所谓的追求，在我看来也挺不成熟。我之前拿贾宝玉打比方的那个事儿，如果你还是依然故我，其实挺没有责任心的。做不到, 就不要随意招惹人了。另外，我很不喜欢你这种了解的方式。再有下次，我只能让我干妈去找你妈妈交涉了。”
就只差直说袁浩有点幼稚了。
真的，和干哥、顾大哥比，家里一直在位置上的袁浩，真的幼稚！
甚至和辛大哥、辛明宇比，也幼稚得很。
她认得的人里，有2月份南疆战役涌现出的战斗英雄辛大哥，有准备为军工事业隐于幕后当无名英雄的顾大哥，还有准备投身改革开放新时代外交事业的干哥，就是辛明宇人家以后也是要救死扶伤的啊。
只会在学校里耍帅、打篮球的袁浩，真的太幼稚了！
于朵初中就被别的班上的男生跟踪过，下晚自习的时候。
美其名曰送她放学回家。
当时她有点害怕，回到家就和大哥说了。
那段时间大哥晚上就都拿上手电筒去接她放晚自习，然后找上了对方家里。
让对方家长严加管教。
她不希望闹到那一步。毕竟袁家也不是普通人家，干妈登门是要得罪人的。
袁浩看着她，“你是不是还有未尽之言？没关系，你说。我承受得住。”
“既然你非要问，那我就直说了。”
于朵把她认得的那四个人简单说了说，“我比较欣赏这样的人。”
她说完脚下一蹬，自行车往学校骑去。
这会儿回去，差不多要九点才能到家。不过没事，有路灯，还有巡视的人。
北京城里，这个点还是比较安全的。不然下晚自习回家的学生娃怎么办？
袁浩在原地静默了好半天，回到家和他哥哥说了。
于朵的话令他受了不小的打击。
就是他哥告诉他，于朵只是常家养女的。
这种事他肯定不可能去问父母啊。
他哥听了他转述的于朵的话点头，“嗯，这比起来你确实太嫩了！甚至跟于朵比，你都太嫩了。这姑娘生活圈子里优秀的人太多，同龄人估计暂时是入不了她眼的。毕竟她自身就是同龄人里的佼佼者。这种女的，你掌控不住。你没什么能让她眼前一亮的地方。”
难怪老二动心啊，这确实优秀！
但优秀的人，肯定喜欢的人也多。最后能雀屏中选的，那得是她都得仰视的人才行。
老二，真的不够格！
于朵没具体提顾朝暮的家世背景，但和常家一个农场回来、军区的人，袁浩他哥也很快明白了是什么人。
“你啊，还有点修炼呢。别去招惹这位于朵同学了，她现在绝看不上你。你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她那里都不算什么。”
袁浩想了想默默开始打篮球的赵耀。
那家伙身上都有自己的闪光点：全年级第一！不出意外，将来就是水木或者京大的学生。
而他自傲的体育好、成绩也不赖，将来有机会被推荐和她一起上京大，真的不被她看在眼底。
因为她那个干哥和所谓的顾大哥，条件不比他差。
人家两个还是自己高分考入的京大。
她自己也有机会被她干爹推荐。
袁浩他哥想了想，“我们快恢复在奥委会的席位了。明年就会去莫斯科参加奥运会。如果你能入选国家队，这就是你的光环了。”
袁家，自己追随父母从政，如果弟弟能在体育这个领域有建树，也是相当不错的。
华国一向很重视体育。建国后都直接是贺元帅主管体育呢。
能让一个元帅主管的领域，都是备受看重的。譬如说两弹一星就动用了聂帅。
袁浩想了想，“听说正式恢复席位前就要开始选拔？”
因为这件事几乎已经铁板钉钉，再等着走完流程没必要。也会少掉几个月的准备时间。
“是的，你要是有兴趣，家里现在就可以去和主管体育的领导说说，把你列入备选。到时候肯定也有人到你们学校进行选拔的。不过，体育的东西，肯定是容不得丁点弄虚作假的。要入选训练名单，必须是自身数据达标的。”
这本来就是他为弟弟谋划的路子。如今他受了刺激，愿意自己去认真训练是最好的。
袁浩点点头，“好，我去。”
于朵一路骑回家，把自行车推进家里。
客厅里坐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在看插画书，听到动静赶紧站了起来。
那书是于朵在干妈那里拿回来的。其实是英文的，讲国外生活方方面
面。
她之前看了随手搁在沙发的扶手上。
估计小姑娘拿着看图片呢。
没有电视机，收音机也在于朵的房间，她可能待得有点无聊。
于朵笑道：“是妞妞吧，不用紧张。书你尽管看，只要爱惜就好。”
“小、小老板——”
“你也叫我小老板啊，其实你叫我于朵姐姐就可以了。没事，你看吧。”
那书被很爱惜的对待，一点褶皱都没有起。
小姑娘看起来已经洗过澡了，人还是瘦筋筋的。
今天于朵才算是看清楚了她的长相。
跟黄姐、跟那张照片上的男人都挺像。
穿的衣服是旧的，还打了补丁。手肘和脚踝都露在外头。
估计黄姐就给买了两套衣服，在学校换着穿。
在家就还是穿的旧衣服。
黄姐从厨房出来，她在给于朵烧洗澡水。估着她快回来了，十分钟前刚把封着的蜂窝煤灶的灶门弄开。
那之前她在把母女俩之前忙活了好一阵弄好的荤串、素串浸泡到调味料里。
这是弄来试味道的，所以没有串起来。
小老板，还有隔壁王老师，都答应帮她试吃、提点意见。
“小老板，洗澡水已经烧热。你现在洗的话，我给你拎到浴室去。”
于朵看了一下厨房，“哦，好的。黄姐，预祝你后天开张生意兴隆啊！”
厨房里看样子才刚忙过一场。
她有言在先，不影响她的生活就行。目前确实还没有影响到。
黄姐准备试过味道，明天就做开张前的准备。
后天早上于朵去上学，她买了中午、晚上的菜就去出摊。中午该做饭的时候再回来。
头一天晚上把要卖的肉啊、菜啊煮上、切薄片串上，再浸泡到凉拌菜的调味料里，会比较入味。
黄姐点头，“谢谢，这个不要多少本钱，我试试。”
她这段时间都在看校门外那些小生意，真觉得做学生生意不算太难。
尤其她就住在学校里，小老板还给提供了各种方便。
万一卖不掉，她打算拿回来中午就当凉拌菜吃。
就死了做这个生意的心了。
再想别的辙！
于朵道：“你卖凉拌的荤素串，可能味道有点大。干脆再添上喝的好了。暂时就配白开水，以后串串卖得好，可以再搭热饮、热藕粉。一杯赚一两分钱也不错啊。”
在学校门口卖，主要就是靠学生这个强大的客流量，走量。
但味道也得好些。
改革开放十个月了，也有一些人荷包开始鼓起来。这样人家的孩子，零花钱也多了起来。
几分钱的东西，味道好的话，还是舍得吃的。
积少成多，估计真的比单纯当保姆强多了。
黄姐笑着点头，“嗯嗯，我是打算用推车推两个开水瓶出去。你放心，给客人喝的碗我是单放的。”
于朵‘嗯’了一声，“反正做餐饮注意卫生就是了。不然，哪个学生吃坏了肚子，人家家长找上门来，你怕是赔不起。”说完进自己房间拿换洗衣服。
看到写字台上那罐开了没吃两回的麦乳精，她干脆一起拿了出来。
“这个你泡给妞妞喝吧，我不喝了的。”
她现在更喜欢喝牛奶。而且这么说，黄姐会更容易接受一些。
“这、这怎么好意思？”这十几块一瓶的东西，对黄姐来说很贵的。
“这有什么，你别嫌是开过的就行。”
“那哪能嫌呢。这可是好东西呢！”
于朵点头，“不嫌就冲来喝吧。明早给她煮个鸡蛋吃，小姑娘身上都没多少肉。以后来了你每天都给她吃一个鸡蛋，这是最实惠的食补了。”
这瘦得，跟她在课本里学到的夏衍写的包身工芦柴棒可能都差不多了。
黄姐轻推女儿一下，“还不快谢谢小老板。”
“谢、谢谢小老板。”
于朵笑笑，进了浴室兼厕所洗澡。她刚进去拿衣服那一小会儿，黄姐已经把洗澡水给她提进去了。
妞妞目送她进去，然后小声道：“妈妈，我想喝。”
她见过麦乳精，前两年表弟生病了，舅妈咬咬牙买给他吃的。
但肯定不舍得拿给她也吃点。就连外公、外婆都得不着吃呢。
黄姐看到女儿渴望的眼神，心头一酸，“好，妈给你冲一杯。”
妞妞喝到麦乳精，“小老板人真好。”
“是啊，她虽然说得不留情面。其实允许我用灶台煮东西，还分了不用的餐具给我。小推车也是这屋里现成的。”
因此，她做这个生意需要置办的东西就很少了。
过了一会儿，于朵洗好澡，把内衣搓洗来晾好。
然后用毛巾擦着头发出来。
看到妞妞喝着麦乳精一脸幸福，她笑了笑道：“让你妈回头赚了钱，再给你买两身新衣服。”
回屋后，打开收音机听了一会儿，有了睡意，就关掉睡了。
第307章 第 307 章 于朵还没睡着的时……
于朵还没睡着的时候忍不住想着贺山夸她有格局的事。
她有个毛线的格局！
她之前想着买小四合院的事, 盘算自己的钱。都是把电器行一个月四五千的利润算进去了的。
如今这样她不呕才怪了。
她呕惨了！
不过，她个人损失应该不会上万。贺山算的是总体。
但这个损失她也要承担一半的。
而且，这一次损失的不只是钱。关键是那个势头。
电器行本来已经在高歌猛进了, 势头很好。
如今算是遇上风暴, 堪堪维持。
下一次还想再有之前的势头, 还得蓄势好久。
关键她的先发优势一下子就没了。
如今也只能勉力维系, 让买主不要造成经常缺货的印象。
可她现在就是势弱啊，翻不起脸。而且还需要辛家和林家的电器行来补货。
所以，不能跟自己的钱过不去！这种时候万万不能感情用事。
而且，现在拆伙也不是没有好处。
电器行已经被证明很赚钱了。哪怕她现在柜台上缺货，东缺一块、西缺一块。
但她看账本，暂时还没有亏损。就是比之前赚得少了许多，只刚好够房租、人力成本。
但房租，少了何副厂长那里的力量，房东不会又给她出幺蛾子吧？
还是西单商场那样国家的大商场更讲规矩。
可惜私人的店子, 人家不让进。
这个回头再说, 房租也不至于涨得太离谱。
如果不拆伙, 她赚一块总要分出去五毛。
而对方什么都可以不用做，只是在进货上提供便利。
如今她困难几个月, 还可以重头再来。
是只争朝夕, 因为不断在有新人进入这个领域。
但用几个月的时间，把股份全部收归己有这肯定是一件好事。
这么想着, 于朵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黄姐六点半就起来了，轻手轻脚的开始熬粥。
现熬的粥才更好喝。
今天早上她打算做清粥小菜。菜就是昨天浸泡过的荤素串的食材。
妞妞七点起来的，洗漱后被她打发拿上饭票去食堂买包子、馒头。
今天小老板要去参观京大，应该一会儿就起了。
妞妞揣着饭票, 拿了一个瓷钵就去了。刚出炉的东西烫手，得有个东西装。
白馒头、大肉包子呢。
自从来了北京，比在老家吃得好多了。
当城里人真好！
不过，在城里过日子也好贵啊。
她是交的高价学费，一年要多300块。因为没有户口嘛。
等她打了两个馒头、一个包子回来。于朵已经起来在漱口了。
于朵道：“我吃馒头，妞妞吃包子吧。”
她并不稀罕一个肉包子，而且今早的菜里不是也有荤菜么。
就是黄姐刀工还挺好，片得可薄了。做生意嘛，自然要努力降低成本。
黄姐道：“小老板，她吃馒头就好。”
“得，你还记账是吧。那行吧，我吃包子。等你的生意做好了，妞妞就可以想吃什么就吃急什么、也可以都穿新衣服了。”
如今的包子馅料货真价实的是肉，还拌了芽菜，还挺好吃的。
当然，一个包子的价格等于两个馒头。
妞妞听了于朵的话，一边把馒头和包子摆到餐桌上一边问道：“真的么？”
于朵笑，“当然是真的。就十个月前，我还在巴望着能有火柴盒糊。挣个两三块钱好过年呢！”
妞妞震惊的看着她，小姑娘之前一直以为于朵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生来就是过好日子的。
于朵笑笑，“我家可不是有钱人家。不过我爸妈、哥嫂都是工人，比你们在农村是要好一些。但我现在过的好日子，是这十个月做生意挣来的。我最开始做的就是废品生意，也不需要太多本钱的。后来开涉外旅行社比较赚钱，也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了。”
这话说得妞妞眼中放出光来。
在城里，十个月就可以有这么天翻地覆的变化么？
于朵道：“托改革开放的福啊！黄姐，口味倒是不错，但好像不怎么
香。要不你再加点炒香的白芝麻？”
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半碗晾好的粥，从她起床黄姐就舀来晾上了。
然后一个肉包子，若干凉拌的荤素菜。
黄姐点头，“色香味意形，香味也很重要。”
她也是一叶障目没想到。
这样虽然会增加成本，但香味也可以吸引来客人啊。
一开始靠什么吸引学生来吃，不就是靠色和香么？
于朵吃过饭漱口，然后骑上自行车去京大。交代了一声不回来吃午饭。
她估着自己不回来，中午黄姐就不会买菜了。会煮上米饭和妞妞继续就着凉拌菜吃。
每一顿饭，黄姐都是记了帐的。
上个月底还拿给于朵看。
于朵一路骑过去，八点二十五才到。等下参观肯定也是要骑车的。
开玩笑，京大占地4000多亩啊！
光用脚转悠，那能走得手软发软。
于朵在四合院的大门口遇到大嫂骑着加重自行车载着于鹏过来。
有自行车，坐公交车的钱自然也是能省则省了。
她大哥的收入随着她的进货频率下降，又没法再挣二姐那份钱。
因为时间不统一了嘛。二姐那里就十块钱，就不值得他专门请假了。
他如今本来请假就很多了。
那些货和辛部长没关系，罗主任也不会再格外照顾。还得大哥私下去送点礼才行。
如今于鹏学英语要花的钱也多。
估计大嫂想买的自行车就只能延后。
但对齐欢来说，买自行车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了。
黑市弄张自行车票50，买女士车再添200出头。
不过是齐欢十来天的收入。
哦，对了，那天梅姨对于朵说的有单位的好处还有一个：退休工资。
梅姨说有退休工资，无论如何不至于老无所依。
但老了可就没体力再去摆摊了。
但年轻时多挣一点存着，不比老了拿微薄的退休工资强？
不过后来她想了想，干爹说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通货膨胀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那年轻时候攒的钱到老了，恐怕真的就不值钱了。
但工资，却是会随着通货膨胀上涨的，哪怕慢上两步。
现在她也不能确知齐欢这样摆摊和大哥、大嫂安心留在工厂哪个更强。
不过她不需要去想这么多。
正如梅姨所说，她以后上了大学，肯定会分配一个好单位的。
她是能两头都占着好处，可以既要又要。
邱新梅也看到于朵了，“你过来玩啊？”
这栋四合院第一进租给狄见欢和林蕊开英语补习班了。
后面两进如今住着常宁和常安哥俩。常安请了个保姆做饭、收拾。
第一进和后面两进中间的门锁着，像于鹏这样的学生是不能随意去后头的。
于朵道：“嗯，我想去京大参观一下。嫂子要不要一起？”
于鹏听到小姑的声音，抓着座椅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喊道：“小姑——”
于朵冲他点点头。
邱新梅下了车，让于鹏从后座下来。
她道：“算了，你哥又去职工大学了。我走之前把床单、被套、蚊帐拿去关大爷那边，用他的洗衣机洗来着。这会儿该回去晾晒了。总不好多麻烦你师母。”
于朵道；“那么多，一缸洗不了吧？”
关大爷是按一缸四毛钱或者三缸一块钱收费。所以每一次去的人都巴不得把缸子塞满。
但双缸洗衣机，能洗的东西有限啊。
邱新梅道：“是啊，所以洗两缸嘛。嗯，杨大妈也洗一缸。就我出六毛六，她出三毛四。”
一开始觉得这么用洗衣机不划算，能手洗干嘛花钱去洗。
结果后来发现其他人跑去机洗的，洗得可干净了。
而且，这些都是一个月才洗一次的大件。
这秋天了，洗衣服也冷。
而且大件在脚盆里有时候都不太洗得转。
再一想，一缸才三四毛钱，好像双职工家庭也不是洗不起。
就干脆拿去机洗了。
她还是跟梅姨说了一声，今天才轮到第一缸的。
梅姨周日休班在家。一会儿洗完一缸，会帮她拿到旁边甩干，然后拿出来再洗下一缸。
不过，梅姨不是负责干这个的。
关大爷说了，谁要用洗衣机自己来守着。
他把洗衣机拿出来用主要是为了不被人上门白借。
都是街坊邻居，断然拒绝不好。
可是不拒绝吧，又可能一窝蜂的都涌来借。就干脆收费。
所以，关大爷在这事儿上可不会有什么服务意识。爱来来、不爱来就算了。
肯定不可能让梅姨周日休息还帮人干活儿。
而且，上门付费用洗衣机也得等梅姨不用的时候。
不过是因为邱新梅是于朵嫂子，她又急着要送于鹏过来学英语。
梅姨才给搭把手。
这会儿连娜娜都在关大爷家，由梅姨帮忙看着。
不过也不费事，她就坐在里头听收音机。
有收音机，她坐得住。
邱新梅跟她亲妈现在越来越没有话说，也懒得周日喊邱老娘过来帮看会儿孩子。
于鹏听说小姑要去参观京大，倒是有些蠢蠢欲动。
离得这么近，他和小伙伴其实也结伴进去过。
但他们不认得路，而且时间不多。所以每次都只是在门口附近晃一晃就出来了。怕在里头走丢，实在太大了！
所以他很想今天跟着小姑进去逛。
但是不行啊，小姑周日不上课。他得上英语课。
英语课两块钱一课时呢，老贵了。
于朵看出他的心思，“我先进去踩踩地皮子，回头踩熟了载你一起。我今天要在这边吃午饭，或许下午都在。下午你放学了，要是我还在，就骑车载你进去逛。好了，进去安心上课吧。”
于鹏猛地点头，拿着自己的笔记本进去了。
一会儿就要上课了。
邱新梅道：“那我先回去了。”
于朵道：“中午不用来接他，让他跟着我吃午饭就行。”
她在干哥住的那个院子，有一间西厢房可以住。
常宁说两年后等她考上了京大，也可以不用住校。
“好，那就麻烦你了。”
目送嫂子骑上高大的二八大杠离开，于朵推着自己的女士自行车从胡同进去。
胡同里有个侧门，就不用从前面穿过了。
二八大杠，邱新梅骑着其实不那么方便。
不然她怎么会想买女士自行车呢？
但如今也只有克服了。
于朵从侧门进去，把自行车停好就去敲第三进东厢房东屋卧室的门。
常宁把第二进都租给了常安，他自己住第三进。
正房给他爸妈留着，西厢给于朵布置出来了。
所以他现在每个月还能从狄见欢和常安手里各收80块钱的房租。
不过比起20万的总价，这个租售比是不高的。
第308章 第 308 章 就算三进院子都租……
就算三进院子都租出去了, 也得800个月才能回本。
这个租售比跟常荷香港买的四套房可是没得比的。
常荷那里300个月就可以回本了。
不过，如果年轻的时候能多买点房子，那退休了收房租过日子也很不错啊。
就算关大爷现在, 光是房租也能抵两三个人的工资。
嗯, 二姐挣到钱就预备回北京买房应该是个正确操作。
于朵敲了一会儿, 屋里才传来常宁迷迷糊糊的声音, “谁啊？狄见欢？”
于朵道：“我，于朵。你是不是忘了答应给我当导游逛京大啊？”
周日睡懒觉很正常。
可人家狄见欢不是还在第一进干活儿么。你也不怕这一面过早暴露。
而且，答应了的事不放在心上！
常宁坐起来，搓了搓脸道：“这事儿我不是交托给小顾了么？你没见到他啊？”
还以为这俩人已经进去逛去了。
他昨天又加了班，回来还熬夜翻译文件。今天肯定起不了多早。
虽然开学了，但他爸还是把他当劳工对待。说是人手严重不足！
可喜昨天下午小顾从他爸妈那里飞回来。他就把事情拜托给他了。
不是这么不靠谱吧？
他不是下午四五点就回来了么？从江南飞回来，又不是从漂亮国回来还得倒时差。
这会儿还不见人？
常宁起身拉开了房门。
他穿着格子厚睡衣，头发直接睡成了呆毛，还在揉着眼眶。
于朵道：“他不是还在研究所赶活儿么？”
“四天前就完成了, 放了个小假。他拿着复印的课堂笔记, 飞去看他爸妈了。”
两人正说着, 顾朝暮也从侧门进来了。
常宁道：“喏，他来了。算了, 我都起来了就吃个早饭再接着睡。”
于朵有日子没见顾朝暮了。今天看到人瘦了些, 倒是显得更精神了。
顾朝暮道：“我早起看书，忘了时间。”
不过, 他八点多过来，真不能算晚了。
于朵道：“哦，是我有些兴奋，起得比较早。”
常宁问道：“你俩吃早饭了么？”
顾朝暮道：“还没。”
刘哥如今成了收音机厂副厂长，十分敬业。但没人专门负责他三餐了。
他就是打着蹭早饭的主意过来的。
至于看书, 之前耽误了那么多功课，如今肯定要想办法迎头赶上。
于朵道：“我吃过了。”
顾朝暮道：“那等我一刻钟。”
“没事，你不是要赶进度么。校门口有地图，我按照地图游览也可以。”
顾朝暮道：“没事，案牍劳形，走动一下也好。”
他就是为了赶着把功课结束在一个节点上，然后好安安心心的给于朵当导游。
所以早上起早了才会开始看书做题的。哪晓得一下子把时间给忘了。
估计是前些天在基地养成的习惯。
要不是八点半的闹铃响了，他还沉浸在解题里呢。
于朵便回自己的西厢房去了。这房间是干妈带着小兰过来布置的，她完全没有参与。
高中生，真的没什么闲暇时间的。
这会儿一看，和在外交部大院的房间风格是统一的。
她坐到床上用力往下压了压，然后回弹。
嗯，真好，又多一窟。
以后上大学就住这里。
以前和干哥一起出去寻觅美食，她还会想着AA。
但如今大家真处出感情了，倒是不用再见外。她再提房租的事，干哥估计要生气的。
嗯，今天意外的看到顾大哥，还是有些惊喜的。
一大清早，心情就还不错。
整个西厢都是于朵的，有两个房间，一个客厅，还有单独的卫生间、浴室。
之前干哥改造，应该就是弄了单独的卫生间出来。
这在大杂院，都够两家七八口人住了。还不带卫生间的。
对方东厢房，常宁洗了把脸，把头发梳了梳。然后刷牙，喝温开水清洗肠胃，这才去餐厅和顾朝暮一起吃面。
是常安的保姆给他们下的。
至于常安，昨晚出去happy，半夜三更才回来。这会儿肯定还在拥被高卧呢。
他那里有一种耳塞，戴上之后万籁俱寂。
第一进上英语课的声音一点都听不到的，自然也不会影响他的睡眠质量。
拉上窗帘，完全可以过日夜颠倒的日子。
常宁还没有怎么醒神，也没怎么说话。
顾朝暮想着家里的事，也没出声，沉默的吃着。
他在基地干完了分内的活儿，然后买上机票去父母工作的城市。
本来是没想去的。毕竟如今他是一个厂都勒紧裤腰带，在供着林技术员和蓝天在樱花国的花销。
还算进展顺利，他们已经黑下来，然后进了樱花国的收音机厂。
当然，干不了技术活儿，就是外围的一些杂活。收入比较低！
这已经是给蛇头塞钱后的结果了。
所以，他原本是想把往返的两张机票钱省下来的。
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亲眼看看他妈的治疗效果。
看过两回心理医生了，不知道症状有没有缓解。
他没提前打招呼，准备给父母一个惊喜。
到了也没让他爸派车来接，都挺晚了。还是别让人家司机位他加班。
他直接从机场打车到可以直达的公交站台，自己去的。
嗯，钱如今确实紧张，不然他就直接打车到市府大院了。
这么搞了个突然袭击，这才发现父母背着他，竟然是分房睡的。
两口子分房睡，这应该是关系已经出现了重大裂痕吧。
不都说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合么。
顾朝暮直接把他爸的枕头、被子抱到了他妈的房间，算是逼着他们睡在了一个床上。
不知道他昨天走了，他们有没有又分开睡。
这两个成年人，真是不让人省心。
不过一个还算好的消息是，他问起他妈的治疗效果，他爸说感觉没以前那么扎人，刺要少一些了。
有时候还能关心一下他。
那应该还是有效果的。
他昨天回来的时候倒是想今天回军区去看看爷爷。结果打电话才知道大姑陪着爷爷去秦皇岛那边疗养去了。
他想起他爸说爷爷的身体可能出问题了，也有些暗暗着急。
像爷爷那样枪林弹雨里闯过来的老同志，能活下来就是侥幸了。
但战争年代如果带了伤，当时医疗条件不好，很多伤痛都会伴随终身。
到老了，很容易复发。
除非真的是那种福将，打了二十多年仗，身上愣是没受伤的。
之前爷爷和他说，说不定自己很快就要退下来，他当时还没怎么上心。
到了年纪该退就退吧，退下来歇歇也好。
但如果爷爷停顿的那一下，原本要说的不是退下来呢？
而且老爷子以前也没想过要把大姑从昆仑山军分区调到北京军区来。
他又把电话打去疗养院。大姑说情况还好，就是有些受不住累了。
还说爷爷已经打了报告想退休，现在在等上头批复。
一旦批下来，可能就常年住在疗养院了。
这个事和如今提早参加研究所工作的事一起压下来，还有学业需要追赶。
他其他的心思也就暂时按捺住了。
顾朝暮吃好了，又把旁边的带丝骨汤也喝掉，然后再漱了个口。
他也预备来这里搭伙算了，反正几步路就走过来。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都会在京大上课，食堂总是比不上自家做的饭菜好吃、有营养。
不过常安说不收他钱，让他时不时回军区拿点特供菜回来吃就成。
爷爷不在，他的份例要么是小姑拿走，要么就是自己去拿了。
所以，顾朝暮答应了下来。就两姑侄一人一半嘛，别的人也不在北京，而
且也大都有自己的内部供应。
他回头就去把自己那一半拿了。不然按他小姑的性子，肯定会全部拿走。
她吃不完可以拿去做人情送人啊，不会客气的。
顾朝暮走到院里，对着西厢房道：“于朵，走了——”
于朵很快从西厢房出来，常宁打着哈欠往东厢房走。
顾朝暮则去把常宁的自行车推了出来。
于朵也把自己的车推上，跟他一起往京大骑。
于鹏在第一进的教室，从窗户看到了。
原来小姑是跟顾叔叔一起去参观京大啊。
前方拿着自己编的课本正在给他们讲简单对话的狄见欢也看到了。
哦，这俩！
狄见欢如今和曲灵已经彻底疏远了。导火索就是之前她去军区玩，完全没有想着招呼曲灵一声。
那人家顾朝暮对她都没意思，自己还帮忙制造机会啊？
也不能光是顾着你的意愿，罔顾顾朝暮这个当事人的想法啊。
如今曲灵和何琰走得挺近的。
而且，顾朝暮摆明是对于朵有意思的。
不然，以他现在一根蜡烛两头烧的状态，能抽出时间陪着去逛京大？
常宁也是这种状态，他还是当哥的。而且，事情是之前他自己答应下来的。
如今自己睡懒觉，直接把活儿推给了别人。
狄见欢看看于鹏，轻咳两声，提醒他听课。
这小子还蛮聪明的，看来老于家的基因不错。
于朵骑着车和顾朝暮并行。她感觉这一次见面，顾朝暮人又沉静了许多。
这是又遇上什么事了吧。
或者是去军工研究所见识了本行业的诸多大拿，又或者得知了我们国家和国外先进水平的差距
所以人还是得多经些事。
这比较起来，袁浩真的是人生一帆风顺，什么阅历都没有。
顾朝暮道：“听说你最近在跟辛家拆伙，还顺利么？”
“还行吧，之前本来就借力比较多。如今比打回原形还好些呢。”
其实开这个电器行吧，她前期肯定是得了辛家和林家的好处的。
顾朝暮笑了一下，“你倒是挺乐观的。”
于朵道：“我最近在看主席诗词，他老人家真的是革命乐观主义。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又或者是长征途中，他的诗歌都没有半点颓唐之气。这比较起来，咱们遇上的事儿才哪到哪？”
顾朝暮点头，“是，你说得没错。主席当时那样艰难的境地，都充满了乐观。咱们不就是缺钱么？而且也不会永远缺。”
于朵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她想一想蓝天电话里说的樱花国的消费水平，也觉得顾大哥供着他们俩真的是很吃力。
而且，他还要攒钱买机器呢。
这年头，人家要淘汰的机器，也要收华国人高价的。那就不是买车买房的钱可以比的了。
而且看起来，他应该也是望不了爷娘田的。他们这种家庭，现金也不会多。
就算是长辈手头有权，那也不会拿去变现的。
这抗压力比她强多了。
“顾爷爷身体还好吧？”
顾朝暮道：“不太好，疗养去了，而且打了报告申请退休。”
第309章 第 309 章 于朵的嘴巴微微张……
于朵的嘴巴微微张开。
像顾爷爷那样的老革命, 好不容易才‘解放’了，从劳改农场回到工作岗位。
这会儿应该是一心想燃烧自己，为军队建设做更多的贡献、好好发挥余热才是。
毕竟, 现在好多人还没‘解放’, 他们高层也很缺人手。
尤其是缺这种从战争年代走过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老将。
所以, 不是情况已经比较严重, 应该是不会想提前退休的。
于朵心头涌起些不祥的预感。
顾朝暮道：“老爷子当然是不心甘啊。之前浪费了九年，好不容易才可是年纪大了，而且身体有旧伤，也是不得不退的。他能歇歇也好！”
这种时候肯定只能往好了想。
而且，好生休养也许真的可以延年益寿。毕竟如今的医疗条件也比从前进步了许多。
那退下来也就不全然是坏事了。
于朵也只好道：“嗯，有保健医生跟着，能安心疗养也不是坏事。他们那一代人做的贡献、吃的苦头够多了。”
一代人吃了三代人的苦啊！
顾朝暮点头，“是啊，接下来得看我们年轻人的了。”
京大足够大, 而且这个点人不多。两人骑着自行车并行, 穿梭在静谧的校园里。
这儿以前是皇家园林, 景致自然是不消说的了。
故都的秋，那是相当美丽的。
于朵看得两眼放光, 京大真的好好哦！
不独有高楼大厦, 这里头还有很大多的大师。
她两年后一定要考到这里来。
途中遇到一些学院，如果于朵感兴趣, 两人就下车，推着车进去逛一逛。
顾朝暮开学后待学校的时间其实不多，但肯定比于朵这个外人强。
他前段时间其实也忙得很。
这么进来逛一逛，感觉还真是挺好的。
在学院里头参观游览过，两人再出来继续骑上车游览。
这会儿各处亭台楼阁就差不多都有人了。
这座百年学府, 人气旺起来了。
顾朝暮看看于朵，“你都有闲暇看主席诗词，看来已经学有余力了？”
哦豁，想当家教老师的想法是彻底破产了。
不过，后面就算是她需要家教，他恐怕也没那个时间。
以后他的时间都会很紧张。
要给以后打基础嘛。总不能爷爷退了，他就原地踏步了。
他可不愿意做金燕西那样的纨绔。
爷爷那么急着让他跟着霍老进研究所打杂，其实已经是在给他铺路了。让他提前参与一些数据计算。
虽然他是搞技术的，从根本上说不是太需要人脉扶持。
但那是实力得到认可之后。
目前的他，才刚进京大物理系，还早得很呢。
有长辈铺路、有师长引领，还是能在初时少走不少弯路的。
于朵道：“还行吧，适应了就还好。我已经把这学期的数理化自习完了，接下来准备一边听课、一边巩固强化。时间上安排得过来的话，把下学期的教材、参考资料也借来看看。中间我还穿插着预习了文科的科目。文科的难度也比初中有所增强，不是记性好就能拿高分了。还得理解力强！不过，看了几个学校的考题和参考答案，应该还是在能力范围内。本来打算如果自己搞不定，就从京大大一的新生里雇一个家教来着。这下省钱了！”
顾朝暮看她喜滋滋的，心头哂笑：原来人家从来没考虑过找常宁或者他给补课。
嗯，这个方法是跟辛明
宇学的吧。
辛明宇的母亲倒是真给他找到了一个高性价比的家教，能教全科。
确实，能花钱解决的，他也不想欠人情。
“听祝海说，你们电器行最近在主推我们厂的收音机，销量上去得很快。多谢了！”
卖一台他就能赚十多块，哦，现在没有了。现在还需要租厂房、办公室、代销费也涨了一块。
但卖一台他赚十块没问题。这种代销模式还挺好的。
于朵那里，如今一天有30台左右的销量，一个月能接近万块。
这是一个很惊人的数据。
平常日子则只有10台左右。
所以，还真是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惊喜。
他厂子规模一直在扩大，毕竟是想做大的。这样一来，正好把储备的人手都用上，可以多出货、多练习。
但是质检一定得抓好。
这个销售量，让他对尽快还爷爷钱的信心都一下子就增强了。
至于下头的人，也全都乐呵呵的挣起了加班工资。
于朵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主要是我现在也没钱去拿其他货，就有些退回之前专门帮你卖收音机那阵了。”
但她的电器行开这么几个月了，人气肯定比当初四五月强多了。
收音机是先卖后给钱，如今肯定主推。
顾朝暮道：“每卖出1000台，我再给你们赠送10台吧。算是一个返点奖励！”
凡事都是需要鼓励的！
于朵喜道：“那敢情好啊！”
这个月，就在当前的的基础上多卖个百八十台就达到这个门槛了。
这样相当于每1000台多赚500块。
她的积极性一下子就被提起来了。
这个月她完全可以给贺山、钱小南也设一个奖励。达到1000台，给贺山发30块，给钱小南发20块的奖金。
这样一来，来买别的电器的人，他们也会努力向对方推荐收音机了。
理由也很现成，就家里有学生，提前听听英语广播，培养语言能力、形成语感。高考要考的啊！
或者想借着英语的东风挣钱的，也很有必要买一台高质量的收音机。
顾朝暮继续道：“另外，我还想把这种代销模式推广到其他电器行。你看可以么？当然，先卖后给钱的优待肯定只有你有。毕竟咱们是从彼此微末时就开始合作的了。”
得，他算是知道了。
和于朵，只有和她聊学业、聊生意，她才上心。也不会想着疏远他。
以前在北京，于朵的电器行是独家代理顾朝暮的收音机。
这肯定是一个优势。
但是，她没理由、没立场不同意人家找其他代销点啊。
顾大哥如今肯定也是缺钱缺得要死。
他可只支付了林技术员和蓝天前两个月的报酬。说好了，剩下的回来以后再给。
反正有两个月的花销在手，他们在外头虽然收入微薄，但好歹是有的。
而且，樱花国的收音机厂包吃住啊。
虽然吃住条件很差，听说华人十六个一间屋，住上下铺呢。
后面的工资先不发，也是要拿捏她们，省得就在外头不回来了。
到时候回来拿到，在华国花用，那可是美得很！
林技术员如果能顺利完成任务，带着偷师到的技术和相对现金的机器设备回来提高生产效率，他应该就能买房了。
团结湖小区的肯定买得起，没准能买两套！
于朵道：“那当然可以啊。哎，你要找辛家的电器行代销么？”
顾朝暮捏了下手刹，“他们就开业了？”
动作这么快，这是早就想好了要和于朵拆分？瞧着不像啊。
常宁和他说的也是，林家和辛家玩儿脱了。没想到于朵那么硬气！
“还没，不过也就是四天后的10月18号了，就开在什刹海。你要找他们合作的话，想在就得去了。”
时间过得好快，什刹海再过一个多月应该又能冻上了。
顾朝暮点头，“我回去之后问一下祝海，看有没有找他们家。嗯，他们抽台，你没有不高兴么？”
这度量不是一般的大。还是说因为辛明宇的关系？
“肯定有啊。但我还需要上他们家补货呢。”
补货？
这倒真是个好去处！顾朝暮想明白后，陡然笑了出来。
于朵继续道：“顾大哥，一个月要卖到1000台好难的。你拿这个去说服他们可能吸引力不大。而且以后这购买力不是要分散了么。要不要设一个降低门槛和奖励的数据？”
这个月全力推，1000台应该没问题。但等缓过来了，1000台的目标还是有些大。
奖励的门槛不能定太高了啊。
顾朝暮笑，你还真会讨价还价。
他作势想了想，“那就500台，返点5台吧。好了，前面是经管系，咱们进去看看吧。”
两人把京大好好逛了一遍，觑着快十一点了，从一个小门出来，往四合院骑。
要回去接上于鹏，到京大的食堂吃午饭。
京大的食堂可多了，一路逛过来看到好些个。
顾朝暮推荐了小灶食堂。贵一些，但食材、口味都要好得多。
他兜里肯定有饭票，之前也没太多机会用。
今天都带上了，预备做个东。
但回去接于鹏的时候，于朵摊手问常宁也拿了不少饭票。
常宁直接从兜里掏出来给她，早准备好了。
他回去补眠，睡了起来才想到忘了给于朵饭票。这不是给小顾机会献殷勤么。
他虽然把这事儿托给小顾，可没想给他当助力。
所以来第一进之前，就打开抽屉抓了一把饭票。
于朵回来的时候，他正站在屋檐下和于鹏说话呢。
11点，英语补习班上午的课程就结束了。
于鹏在等着小姑来接他去吃午饭。他不知道是去后面吃，还是去京大里头吃。所以没有乱跑！
常宁对于鹏道：“你小姑在后面第三进有房间。你回头中午可以进来休息。”
“我中午都要回家吃的，今天小姑过来才和她一起吃饭。”
“来来去去懒得跑嘛。”
他们周日三餐做不到定时，都这会儿了常安哥还在睡呢。
自己如果不是一早被于朵喊起来，也会很迟才吃中饭。
这就不适合留小家伙吃饭了。
于鹏摇头，“常宁叔，不用了。”
想了想又道：“要不你帮我买一些京大食堂的饭票？你给你钱。最近的食堂我记得离这里其实还挺近的。”
那可是京大哎，哪个学生能不心向往之？
听到小家伙还要给自己钱，常宁道：“你们家的人都这么客气，行！”
于鹏是这么想的。
爸爸周日在职工大学有课，妈妈还要照顾妹妹。
他八岁，让他独自往返，父母不能放心。
关键是，他暑假不是挣了七十多么。
他据理力争，当年小姑姑糊火柴盒的钱都自己留着，就没让他妈收走。
一周去京大食堂吃一顿午饭，他自己出钱还是可以的。
于朵听说了这个安排点头，挺好的。
西厢有两间房，一间她自己住，一间客房也收拾了出来的。
可以给于鹏睡个午觉。
至于说饭票钱，既然小家伙自己挣了，她也没有大包大揽说要出。
就勤工俭学嘛，这样更能知道钱来得不容易。认真听讲！
听起来于鹏学英语，可比在学校上课认真多了。
就是知道课时费高！
第310章 第 310 章 于是于朵带上于鹏……
于是于朵带上于鹏, 和顾朝暮、常宁、狄见欢、林蕊一起去京大小灶食堂吃饭。
狄见欢和林蕊原本周日就在京大吃食堂，只不过今天换了远一些的小灶食堂而已。
常宁和顾朝暮开车，常宁载狄林二人, 顾朝暮载于朵姑侄俩。
当然是把常安停那儿的车征用了, 不然一辆车挤得很。
打饭菜的时候各打各的, 于鹏还关心价格来着。
于朵道：“这是小灶食堂, 应该比别的食堂贵一些。不过，既然是食堂就还蛮实惠的。三五毛钱就能吃得很好了。你来这第一学府感受一下气氛也挺好的。”
于鹏‘嗯’了一声。
五毛钱也不便宜啊，再添一毛都够买一斤肉了。
不过小姑如今的收入，觉得五毛便宜也正常。
她现在缺的都是大钱呢。日常过日子倒是不用再那么抠搜。
于鹏就是希望自己将来也不用过抠搜的日子，所以才这么用心学外语。
妈妈说他将来有铁饭碗端，爸爸的工作给他接班。
这样很稳妥，生老病死都有单位管。
但是，爸爸、妈妈的工资比大姑、小姑做生意的收入少多了。
花起钱来特别的不痛快。
他如果外语学得好，就可以像小姑的干妈一样, 接稿子做翻译吧。
到时候也一千字几块钱, 这就是可以八小时以外做的了。
这样就可以既端着铁饭碗, 又有来钱的兼职。
就和小
姑一样！
小孩子嘛，肯定是会自觉模仿身边认可的人的。于鹏如今就是拿小姑做榜样。
席间, 于朵还作为家长问了问于鹏的学习情况。
狄见欢道：“他语言天赋还可以呢, 而且后天的七分也做足了。你们家的基因挺好，而且自律性也很强。”
来学英语的孩子里, 于鹏绝对算先天三分最好的那一拨。
而且后天的勤奋、好学也是第一档的。
当老师的嘛，肯定喜欢这样的学生啊。这小子长得也还挺好看的！
于朵心道：两块钱一课时，他能不努力么？
不过还是表扬了一下于鹏，递了饭票给他，“拿去加个鸡腿。”
吃过午饭, 常宁开着常安的车载狄见欢和林蕊回去。
省得他起来之后要用车嘛。
林蕊也看出来了，虽然顾朝暮做得并不露骨。
就是那个理由，这么忙的境况下，还愿意抽出时间陪着于朵还有她侄儿在京大逛耍。
吃了午饭还开车载着于鹏也一道去了。
她不知道这俩能不能成？
林蕊其实也不是没想过通过狄见欢认识一些外交部大院的子弟。
但那样的人家，门槛都高。也没人对她下这种水磨工夫。
所以，她觉得还是把专业成绩搞上去，以后能借一下狄家的力分配到一个好单位更实际。
她一个小镇农家姑娘，能应届考上北京的大学，以后还有机会留在北京工作。
已经是三级跳了！
大院子弟和外头的人还是泾渭分明的。
不过，于朵应该也算半个大院子弟吧。
而且，她还那么会做生意。将来肯定有一个好大学上！
对，于朵做生意的能力她根本比不了。
她现在月入一千，但于朵估摸是她的十倍都不只。
这个挣钱的能力很逆天！
还有，于朵虽然是大杂院的，但她出生就在北京。起点本来就比她高了。
而且，于朵长得比自己高，还比自己漂亮。
林蕊是四川女孩，身高刚好160。在四川真的不算矮了！
但是比于朵还是矮了一截，只到她耳朵上边。
最关键还是常家可以做于朵的靠山。
放平心态，调整一下！嫉妒的嘴脸很丑陋，而且一点用都没有。
她走到这一步，可以让后代在北京出生、受教育。这样已经很好、很好了！
于鹏这会儿很兴奋的坐在车后座，趴在车窗边看着。
顾朝暮开得比较慢，沿途给他介绍着。
遇到小家伙感兴趣的地方，就靠边停车让他下去看看。
逛了大半个小时，才把他送回去继续下午的课程。
到了四合院，因为还有二十分钟才上课。于朵还领他到第三进的西厢房西屋看了看。
“以后你要午睡就可以在这里，就从旁边的门进来。”
于鹏点头，“嗯嗯。”
下午于朵回到X中出租屋，黄姐母女还在准备着明天的串。
黄姐在给荤素菜切片。
妞妞洗干净手，坐在那里串着。
可能被于朵上午的话鼓舞了，妞妞挺有干劲的。
她已经在畅想两年后，小老板上大学去了。妈妈也攒下一些钱，她们自己在这里租了房子做生意了。
于朵道：“做午饭期间应该是高烽期呢，黄姐你怎么安排？”
黄姐道：“隔壁王老师的女儿答应，中午和晚上帮我各看一个小时。我一个月给她十块钱就好。”
就是中午11：30——12：30，下午5：00——6：00。
王老师的女儿也是去年回城的知青，暂时没找到工作。
今年高考差一点分，听说办了高中毕业生的同等学力证明。准备明年再考。
一个月十块钱，挣点零花也不错。
不然在家住爸妈的、吃爸妈的，还是有心理负担。
而黄姐可以靠这十块钱，保住给于朵当保姆的工作。
两个人算是各得其利。
而且，黄姐还还上了王老师给妞妞推荐去插班的人情。
于朵看着那竹签的末端还涂上红、黄、蓝三种不同的颜色。
“这是，区分价格的吧？”
妞妞点头，“红色的五分钱，黄色的三分，蓝色的两分。”
于朵点头，蛮好的。
这样王老师的女儿也好、黄姐也好，都能很容易的算钱。
周一，早上十点黄姐的生意就开始做了。
之所以选十点，一来是这会儿家里的事她都做好了，菜也买好。
二来，这是课间操时段啊。
课间操有二十分钟，做完操会有些小学生忍不住跑出去买点小零嘴吃的。
黄姐这个生意就这么开张了。
下午于朵放学后回来吃晚饭，看到她在点分币。
点够一块钱，就用橡皮筋绑起来。
五分一张的预备拿去换整钱，一分、两分的留着找零。
黄姐的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翘，忍不住有些激动。
今天第一天，赚了两块多。当然，蜂窝煤之类的她还没有和小老板算钱。
回头一个月的用度，她承担一半吧。估计要花掉两块。
一天就不到一毛。
那也还有两块钱多的利润。
城里做小生意，真的比在土里刨食好太多了。
不过，这也是她当保姆，能享受包吃、包住的待遇啊。
小老板这里租房就是35块，加上水电煤等，40块了。
还有伙食，上高中费脑子，买菜做饭也至少要花掉60块。
就算自己单独住，节约再节约，一个月也不会少于30块的。
这里刨开的话，利润就不算多高了。
但是，随着人气增加，这个数应该还有得涨。
嗯，趁着小老板读高中这两年，她攒点钱。
回头小老板上大学去了，她们母女应该也能凭这个小生意在北京立足了。
当保姆的工资35块，卖串再赚个六十多。
天，她一个月都能净赚100块了。
除开女儿的学费、衣食住行，一年能攒800！
算到了这个，真是由不得黄姐不激动。
于朵道：“你要是能在附近买一个单间，10多平米那种，2000左右。那都能落户了！你闺女上学就不用交高价了。”
人均居住面积只有5平米的年代，落户没有最低面积的限制。
10多平，母女俩的户口都能落下。
黄姐听了眼睛一亮，对啊！
这样既得了自己的房子，不用再交房租。还能落户，省了一年200块的高价学费。
真的是再好没有了！
不过，2000块对她来说好贵啊。
于朵道：“今天之前，你想过自己能一个月赚100，一年存800么？也许等生意好起来，这个数能翻番呢？事在人为！”
时间一转眼就来到了星期五，10月18号，林辛电器行开业。
一
大清早，祝海和贺山相约一起去道贺。
贺山是为了补货，祝海则是因为如今这里也成了他们厂的销售点。
辛家就简简单单的放了一挂鞭炮就开业了。
一开始真挺冷清的。
虽然辛部长和何副厂长的人脉都挺广，但也不好把这件事闹到明面上。
因此都没有通知。
甚至他俩都没露面。今天就是辛奶奶和她的侄儿、侄儿媳妇在张罗。
辛明宇和辛晴也都在学校。
这个生意肯定不能影响他们各自的正式工作了。
场面比起当初于朵开业，那一片摆地摊的熟人都去扎人场真是差远了。
祝海和贺山就已经占了来道贺的人的半壁江山。
另外两位，一个是于承的车间主任罗主任的妈，还有一个是辛家的亲戚。
由此看来，罗主任真的是辛部长的心腹了。
辛奶奶的侄儿媳妇叫刘珊，之前就是辛明宇居中联络，她和祝海谈的具体的代销方案。
不能卖了再给货款，但是能先预付五成，一月一结算。
反正辛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辛奶奶年纪大了，场面上都是刘珊在张罗。
她倒了茶来招呼来道贺的四个客人。
但是，除了他们，一时半会儿就没人登门了。着实是有些冷清！
按老规矩，来道贺开张的今天都是要买东西的。开张生意得照顾，不然第一天开天窗兆头不好。
祝海买了个计算器，预备回去给财务人员用。至于其他的，那肯定用得上的时候去于朵那里买啊。
今年暑假他们在于朵那里买了好几台电风扇呢。
这个本来就是意思一下的事。
然后罗主任的妈和辛家亲戚也各买了一个小件。
刘珊的目光看向迟迟没有动静的贺山。
贺山笑道：“我要买的东西有点多。”
今天开业确实是九八折优惠。他准备如果可能，今天多买些。
好歹有两个点的优惠呢。
刘珊男人马伟眼睛一亮，“那正好啊，就在我们这里买。你是不是乔迁新居啊？”
刘珊狐疑的看贺山一眼，直觉不对。她知道，这可是竞争对手呢。
辛奶奶坐在位置上，小声嘀咕道：“于朵一开业生意就不错。”
“那是因为于朵之前在西单那边摆摊，人气已经攒下了。而且当天开业，那些摆摊的熟人多多少少都帮衬了开张生意。”
摆摊的人，虽然被人看不起。但兜里的钱是真多！
说话的人是辛明宇，他今天上午没课。
辛奶奶紧张地道：“你怎么来了？”
“奶奶，没事。我本科还有读四年，然后硕士、博士，影响不到我工作。”
辛明宇说着看向贺山，“你是来补货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