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见欢她们两个直接租了第一进院子, 如今才开了两个辅导班。自然是有空房的。
便布置了两间卧室出来。这种时候留宿就很方便了。
不然那电影看了个开头，心痒痒的。看完了再回去又着实有些晚了。
于朵也觉得直接租一进院子很方便，一两百个平方随便用。
而且比她租一套就要35一个月还划算些。
真要比起来, 她租废品站那个小四合院才是真划算。30块钱一个月！
不过, 当初租到手是火灾后的废墟, 还‘闹鬼’。
是关大爷找人一点点收拾到能凑活用的。嗯, 至今都还在凑活。
于朵担心给人花钱复原，回头人家平凡回来，更不舍得卖给她。
那位大爷‘吱’过一声后又没了什么消息。
不过关大爷还是每个月都在给他寄东西去。
这事儿只有交给他，于朵自己打理，她也不太清楚老头子需要什么。
但钱都是于朵掏的。
一行人回到四合院，等着家长们把自家孩子一一接走。然后才往常安住的第二进去。
顾朝暮和戴嘉慧也留了下来，显然是打算一起看电影。
本来嘛，就看了个开头，都心欠欠的。
于朵和狄见欢、林蕊都很欢迎。
不然就她们三个女的和于鹏这个小男生一起看
恐怖片, 万一后面特别吓人怎么办？
常安这个人国外回来的, 边界感其实很强。
所以于朵和狄见欢从来都不会去他的寝室、书房。
不过, 他对自己人，东西一贯大方。因此客厅里的电器这些她们可以随意。
所以于朵和狄见欢到了第二进, 一个去找录像带, 一个就去开冰箱拿吃的、喝的。
顾朝暮笑道：“还吃，小心囤肉啊！”
狄见欢回头道：“你们刚在那边吃吃喝喝的, 我和林蕊可没有。”
她俩一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片刻不敢分心。
带队老师嘛，有责任在身的。
顾朝暮道：“你自找的啊。”
“让我干看着你们一个个挣大钱不成？”狄见欢嘟囔道。
不过这会自己开辅导班，确实很锻炼她就是了。
她拿着吃的过来，分给林蕊和于鹏、戴嘉慧。至于顾朝暮和于朵, 要吃自己拿！
戴嘉慧道：“北京这边的风气是要开化一些，你们都在做生意。”
顾朝暮道：“风很快会吹到你们海岛上的。而且，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没准私下里比首都的商业都活跃。”
戴嘉慧想了想前几年穷得没办法的时候，的确私下想办法的人挺多。
上头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朵找到录像带了，《万圣节》。虽然担心很吓人，但过节嘛，应应景。
而且，真的拍的很好看呢。服化道都非常的精湛。
顾朝暮对于鹏道：“幸好还有你，不然我真成党代表了。”
好在，虽然是恐怖片，但场面不是太血腥、吓人。主要是逻辑推理、利用心理因素制造恐怖。
这种水平高，比单纯通过视觉效果强多了。
于朵坐在单人沙发上，抱着膝盖。于鹏就靠在她身边。
他们姑侄分享一个单人大沙发刚刚好。
于鹏没吃东西了，之前吃了不少。不过看到有巧克力，便帮娜娜拿了一个。
上回小姑买回来，妹妹很喜欢吃。
可惜爸爸去西单的商场看了看，回来直说贵得很，没给买。
电视机里处在恐怖气氛当中，顾朝暮瞥了于朵一眼。
她和侄儿抱在了一起，头都埋在于承肩膀上，又忍不住要抬起来看。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出来，正好跟剧情能配合上。
于朵抱着侄儿，一下子就坐直了。
戴嘉慧扭头朝门口看去。她听着应该是有人进来了。
至于狄见欢和林蕊什么反应，顾朝暮没关注。留意到表姐都是因为表姐和他坐在双人沙发上。
他看于朵吓着了，轻声道：“是常宁回来了。”
于朵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有人摁开了正房客厅的灯，果然是常宁回来了。
他们之前为了气氛更到位，直接灭灯看的。刚听到脚步声还真有点吓人！
常宁道：“要关上么？”
他回来没见到人，看到这里有光亮，一路走进来的。
顾朝暮道：“开着吧，反正气氛都被破坏了。”开着灯应该就不那么怕了吧，怕还非要看。
确实开着灯好多了，没那么容易入戏。
等到电影结束，于朵带着于鹏同常宁回第三进院，狄见欢和林蕊回第一进院。
顾朝暮姐弟则从侧门回隔壁的隔壁院子。
于朵打电话叫了刘哥明天一早来接，送于鹏和她各上各的学。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她从来不喜欢麻烦人。
顾朝暮明早会开常宁的车送戴嘉慧回学习的地方，然后把车开回来。常宁再送狄见欢和林蕊回学校。
这样时间上正好错开。
走回去的路上，戴嘉慧有些不解地道：“我明早自己回去也没问题。你不送于朵和她侄儿么？”
“都说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了。人家还是高中生，而且摆明不想和我走太近。我太过殷勤，她只会躲着我。这样顺其自然的接触就好。”
戴嘉慧想了想，“是因为担心二舅和二舅妈不同意么？”
外公那里应该不会有问题的。他不看重出身，还挺喜欢于朵。
自己妈妈也不反对，说小暮正是该谈对象的年纪，自己喜欢最重要。
大舅一家她长大后没接触过，不了解。但小暮应该不是会被亲戚左右的人。
譬如小姨，小暮就根本不在意她的看法。
那唯一可能有问题的，就是二舅和二舅妈了。
顾朝暮道：“表姐，我已经二十岁，成年了。而且十一二岁，我就在农场挣扎求存。你觉得父母能摆布得了我么？是于朵一直觉得结婚这种事，是女方吃亏。男的一生基本都是在占母亲、姐妹、妻女的便宜。然后又有个吃洋面包、喝洋墨水长大的姐姐，在给她宣扬国外不是非结婚不可。在漂亮国，女的不管结不结婚，只要能挣钱都可以自在过日子。另外，她尊敬的长辈估计是跟她说过‘齐大非偶’这种话。而且她现在一门心思都是做生意、搞学□□之就是，你表弟还不够吸引人！”
不够让于朵放下成见，也不够她想努力搏一把。
戴嘉慧笑道：“没看出来小姑娘这么有个性。那你准备怎么办呐？”
“水滴石穿，我只有使出水磨工夫慢慢磨了。先在各自的领域里发展，时不时因为生意或者其他事情有个交集。在她那里有我的存在感就好。”
戴嘉慧道：“这么早就认定她了么？”
顾朝暮想了想，“至少目前，我确实没遇上比她更让我动心的姑娘。至于说什么一生一世，我现在也不敢打包票。”
于朵回了第三进西厢，教于鹏怎么调淋浴室的冷热水。
他以前偶尔进来睡个午觉，没洗过澡。嗯，今晚也不洗澡，但要洗脚不是。
于鹏忍不住道：“小姑，这也太方便了吧。”
他们家要用热水洗澡，先要去外头打水提到厨房，然后蜂窝煤炉子上烧。
烧热了舀出来。还要把厨房的门窗关严实。
就在围起来的，能出水口通下水道的地方麻利的浇来洗。
于朵道：“想过好日子是吧，那就好好努力。好日子不会从天而降，至少生在咱们家是这样的。必须要比旁人加倍努力才行！别成天想着有班可以接就不用努力了。你想一辈子就住大杂院的两间小屋么？而且，你父母还在，你结了婚也只能在小房间住。如果多生两个孩子，晚上怎么住得开？”
于鹏想想家里的住宿条件，点点头。
于朵继续道：“随波逐流，万一以后有了什么变化，你很难适应的。”
她想了想，“你四年级，明年上毕业班。升学考试考好一点，我想办法给你换一所教学质量好一点的初中上。”
环境十分的重要。她如今就觉得X中你追我赶的学习氛围真的比子弟校好多了。
机械厂子弟校全是厂二代、厂三代。主流思想就是‘咱是有班接的，不用努力’。
于朵恰好是属于没班可以接的那一类，这才会从小读书都十分努力。在同学里算是个异类。
因为，读书是当时的她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
于鹏点头，“我觉得，自己从前有点像井底之蛙。”
“谁又不是呢？不过，起点低没事，只要上升的幅度大就行了。”
于鹏泡脚的时候，于朵也在这个盥洗室里刷牙。
“小姑，顾叔叔是不是喜欢你啊？”
“是吧。”
“那你呢，你喜不喜欢他？”
他觉得小姑对顾叔叔，比以前对辛叔叔上心。
于朵道：“小鹏，你觉得如果我只是大杂院里糊火柴盒的，他会不会喜欢我？”
于鹏想了想，犹豫着道：“恐怕，不会吧。”
“所以咯，我现在要做的是过好自己的日子。等我考上京大，等我生意做大了，我的日子自然会越过越好。人活在世上，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自己的。只靠别人的喜欢不成。那人家要是不喜欢了，怎么办？我们必须学会独立行走。”
血缘关系都不一定靠得住，一时的喜欢又怎么能作得准？还是那句话，没人的感情是用来扶贫的。
与其要辛苦努力，期望别人一直喜欢，她不如自己把日子过好。
于鹏点头，“嗯，小姑，我明白了。”
洗漱之后，于朵安顿于鹏在西厢西屋睡下。
“小鹏，你怕不怕？”
于鹏笑道：“小姑，我觉得你看电影的时候比我紧张。要我陪你么？好吧，你房间的小榻也睡得下我。”
他说着准备抱上枕头和被子跟着小姑回房间。
看电影的时候，小姑一直贴着他，有时候身子都在发抖。
但是，她偏偏又很喜欢看。
于朵道：“我才不用你去给我壮胆呢。”
这部《万圣节》她确实还挺喜欢看的，以前没看过类似的片子嘛。
从那十年走过来，除了翻来覆去看的那些革命老电影以及样板戏，她的文娱生活很枯燥啊。
还有于鹏这小子，以及今晚很多最高学府的学子也统统如此。
不然这个万圣节活动怎么会那么受欢迎呢？
今晚的活动大获成功，听说系主任又顺势把平安夜、圣诞节的安排也交给干哥策划了。
说是能者多劳、一事不烦二主。
于鹏道：“小姑，录像
机好好哦。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人家比我们会投胎，投生在有钱人家。咱们想要过他这样的日子，就只能靠自己多努力了。好了，早点睡吧。”
于朵回到东屋睡下，她也烫了脚的，正好暖呼呼的上床。
第332章 第 332 章 再回到学校，于朵……
再回到学校, 于朵和于鹏都各自投入到学习中去。
尤其于鹏，他这几个月跟着小姑也算是见过些世面了。
常宁哥那里是大宅院，他们住的幸福里十六号真的就是大杂院。
有钱真好啊！
关大爷穿着新置办的冬衣从大门口走过。看到放学的于鹏有了几分深沉样儿, 不由停下道：“小子, 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于鹏道：“关大爷好！我就觉得人和人差距好大啊。”
关大爷道袖手道：“我想想, 听说你在常宁那小子的四合院学英语呢。看到他家那么大, 你家这么小？”
于鹏点头，“是啊。”
“不用这么深沉，你和你小姑都是赶上了好时代的人。人这一辈子啊，三穷三富不到老！人年轻，什么都还没定格。”
他前两天刚去走了亲戚回来，就这么和他那个终于收回了磨坊和驴的表弟这么说的。
那驴肯定不是47年底买的那头了，是村里如今用来拉磨的。就直接还给了他家。
如今倒是过上表叔买驴、置办磨坊时想的，靠着这点小产业衣食无忧的日子。
比他还担惊受怕，害怕政策又变了风向。
他就和他表弟说, 风向等闲是不会改的了。
那不很多大院子弟都在开始以各种形式下海了么。
以前只看到顾朝暮那小子卖收音机, 倒是还不敢断定。
毕竟那小子当初在劳改农场就在搞这茬事了。
但于朵参加的那个散打俱乐部, 也全是军区大院子弟搞的呢。还有那个狄见欢，也是外交部大院的子弟。
这些人的消息总比他们下头的人灵通。
于鹏和关大爷道：“小姑说如果升学考试我考进了全市前1000名, 她就帮我转学去一所教学质量好的初中。”
关大爷点头, “是得好好读书，如今读书又有前途了嘛。大学生的待遇老好了！你小姑跳出了机械厂这个圈子, 你也能跟着她跳出去自然是极好的。”
一老一小说了几句，分道扬镳。
关大爷采取了于朵出的主意，临时检修了两回洗衣机，如今外院的人很少来洗衣服了。
就是自己那个大杂院，还有左右两边院子的人。这些人不用走太远。
他的生意一下子就清淡了很多。
听贺山说, 有三成的人到他家用洗衣机洗衣服了。
关大爷当时就忍不住道：“你不怕事儿啊？”
“怕啊，所以我妈收的都是米面油。那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因为把洗衣机借给人用，收了人家做为答谢送的米面油，就落下投机倒把罪吧。”
至于米面油收多了，肯定也不卖，就和人以物易物。
都有人知道他家的米面油多，拿其他日用品上门来换了。
就是那十年，这种事也少不了。那些很活跃的红袖章都没能把这种行为定罪。
关大爷笑，“以物易物，原始社会就是如此了。还真是有点拉历史的倒车。”
“随便她老人家吧，小老太太干得很起劲儿。还跟我商量，必须检修的时候能不能晚上弄。”
于鹏自此读书用功起来，身边有同学问，“于鹏，你还想考大学不成？”
于鹏坦然道：“为什么不可以想？我又不笨。我小姑两年后肯定就是大学生了。我也要做大学生！”
同学们有些排斥起于鹏这个非同类。
但任课老师知道了，倒是都挺看重他的。
周老师忍不住和周师母道：“这一个家里，就得有一个领头羊。有了学习的榜样、有了效仿的对象，就知道努力的方向了。”
邱新梅知道了也很欣慰。就算是接班，厂里也要看你的个人资质的。
她只读了初中，接公爹的班就只是一个普通员工。而且是做的一天要站八小时那种流水线女工。
之前于朵和辛明宇相看之后，她才换了个坐着的岗位。
但于凌是读了高中的。如果是她接班，肯定就能直接安排进办公室吧，大小也得是个干事。
所以，如果于鹏能读大学，那自然是好事啊。
正规大学毕业的，也比于承这样读职工大学的受看重。
起点高，升职加薪也快。
日历一页页翻过，于朵三人的护照下来，又去樱花国的大使馆预约办理了签证。
三个人都顺利拿到了，如今两国关系还可以。
常宁道：“我觉得我们现在去办漂亮国的旅游签证，应该也能拿到。”
他们仨的账户都是合格的。
于朵道：“那岂不是说，我们想办毛熊国的签证不大容易？”
顾朝暮道：“奥运期间应该是不难办下来吧。如果开奥运会，不欢迎全世界各个国家的游客，那亏的钱也太多了。”
如今办奥运会真的是一件亏钱的事。如果还要卡签证，那是跟自家的国库过不去啊。
于朵道：“那明年开年咱们就去办吧。不过毛熊国还可以嘛，还有钱办奥运会。”
签证时间，肯定不好离要过去的时候远了，有时间限制的。
开幕式定在1980年7月19日，明年暑假期间。农历年后办正合适。
顾朝暮道：“华国现在是真办不起奥运会，也没底气申办。建国后我们甚至一次都没参加过奥运会。”
于朵道：“我有个同班同学，如今就在为了参加奥运会集训。”
说起来都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袁浩了。他现在简直就是X中的骄傲。
常宁道：“我听说如果能表现得好，以后进京大、水木都会比较容易。”
“条条大路通罗马啊！”于朵道。她如今真不敢小觑人家袁浩同学了。
常宁道：“我问了一下，我们没办法直接带刀呢儿出国去用。我们外汇管制得很严格。而且，想换樱花国的钱币也有上限。所以，我打算汇钱到安哥的账户，出去之后取。他有樱花国的账户。”
于朵道：“我们出去七天，需要多少？”
“穷家富路的，一人准备一千刀吧。刀呢儿在外头应该可以直接用。不行，兑换也方便。用不完可以带回来。”
于朵点头，“行，让财务去办吧。”她们是出公差嘛，直接公账上支出。
顾朝暮对常宁道：“那你先换一千刀给我。”
银行是不会给人兑刀呢儿的，国家缺外汇缺得要死。
他听说徐帅作为副总理和防长，已经向漂亮国防长发出访华邀请。
对方已经接
受了，近期就要成行。
两国如今真的是走入蜜月期了。
他能听说，是因为爷爷要准备近期回北京来。爷爷的离休申请暂时没有获批，如今军中实在缺人。
但他老人家也主持不了日常工作了。不过这样的大事，还是要回来参与的。能出一份力，是一份力！
私下跟他透露，我们可能有机会向漂亮国买或者租先进的军事设备。
拿什么去租或者买，刀呢儿啊！
这事儿可以缩短我们自己很多研发时间，可以拿来主义。
甚至有可能国库里的外汇全用完了，到时候还需要向人家赊欠一部分。当然，这所谓的一部分至少是亿刀计。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开放给民间兑换？那是一点额度也不会开放的。
要不然财务部的人听说了常家那百万刀，能立即就上门去动员他们家兑换成人民币？
常家兑换了90万刀，金钱上其实是有很大损失的。
爷爷会说给他听，肯定是这事儿已经定下来了。只是还不能随意外传而已。
主要这事儿跟他以后准备从事的职业是息息相关的。
不然肯定不会说给他知道。
爷爷还说，年初人家来了，估计下一步也会邀请我们的人过去。
到时候华国军方肯定会去一部分高层。
还有霍老头这样的行业大拿，估计也有机会随行。
过去参观漂亮国的先进军事设备，这件事真是让准备投身军工研发的顾朝暮一听就激动不已。
恨不能早生十年，那样也许他也能有机会跟着去看一看的。
现在这样，真的是太遗憾了！
爷爷说帮他想想办法，好歹他是京大物理系的，将来也要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他在农场跟着常伯伯，英语又学得十分的好，都可以说是第二母语了。
没准能让他以翻译的名义进入访问队伍。
如今翻译人才也缺得很。
像他这样既懂军事设备、英语又很好，而且就出身红色家庭的年轻人，真的很有希望的。
所以如今他需要做的，就是多阅读军事类的英文期刊，了解专业术语。
这会儿听说顾朝暮要换外汇，常宁满口答应。
顾朝暮道：“你直接按1：3兑换给我就行。不能让你吃亏，我也不缺这点钱。”
11月，于朵电器行没能再卖到1000台收音机，但也卖出了700多台。拿到了五台收音机的返点。
毕竟11月不缺货，在推销上肯定不能像10月缺货时倾斜力度那样大。
再加上其他销售渠道，顾朝暮一共卖出了2800多台。
所以，11月他净赚了两万八千多，一下子就和于朵齐平了。
当然，祝海和刘哥他们都累惨了。工人全部都是三班倒。
另外，京大物理系去他那里勤工俭学的学生也更多了。
他们主要还是做质检，对这一块把控得非常严格。
暂时，顾朝暮准备稳一稳。继续扩招的基础上，在3000台这个档位稳两个月再说。
暂时不去开拓市场了。
常宁也知道这茬事，“行，那就这么换。”
他左右看看，“你俩都是抓钱手啊！”
于朵道：“一般一般。”
她现在已经不太担心废品站的原主人立即平反回来了。
她随时都能凑得出两三万！
于朵想通这点之后，十分的激动。她终于有一点积累了。
所以这一次去樱花国，她不用抠抠搜搜的。
拿着护照，于朵很高兴的回了X中。
刚走过宿舍楼的门卫室，门卫大叔就扬声喊道：“于朵，你二姐电话——”
于朵一愣，怎么这会儿打过来，难不成有事儿？
于朵接过话筒，“喂，二姐——”
于凌在那边声音都有些不稳，“小妹，我被抢劫了。”
“啊，那你人没事吧？”
“人没大事儿，就是腋下的包被骑自行车的飞贼拽走，拉得我摔了一大跤。有皮肉伤，已经在诊所包扎好了。”
“那你报案没有？”
“报了，让我等消息。可是我看希望渺茫。”
于朵道：“你损失了多少啊？”
“包值一百多，里头还有二百多的现金。幸好哦，幸好不是我去付货款的时候被抢了。要是被抢走上万，那我完蛋了！”
“你付货款，不是都包了相熟的出租车么。二姐，我看你租个好一点的地方住吧。”
第333章 第 333 章 于凌道：“我又不……
于凌道：“我又不是在住的地方遭了入室抢劫。我租的可是公安局的宿舍楼, 真要在家倒是挺安全。是在外头，去服装厂看货回来的路上。早知道应该打的的，不该想着省那点钱, 现在多的都去了。”
她以前租的三楼。后来一楼有了一整套出租, 赶紧跑去租了下来。
这样搬货就方便了, 堆货的地方也多了。
于朵道：“你真的有点胆大, 带那么多现金就独自走在路上。”
“在广州这应该不算太多。”
于朵没和她掰扯这个，“那受伤了，有人照顾你么？”
“当时是服装厂的人听到消息。跟我相熟的车间主任派人用装货的三轮车，把我送到了附近诊所包扎，然后送回了家。我就住公安局宿舍嘛，报警很方便。录了口供回来，我出钱请了隔壁的老太太给我送饭、洗衣服、煲汤。”
“那还算好的。不过人地生疏的，你这也多有不便啊。”
于凌道：“等结的痂脱落，我就准备回北京的。我去托常乐给我开一张买机票的介绍信。”
如今火车上依然不太平, 她还是坐飞机吧。
小妹说得不错, 人地生疏的, 又受了伤，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 实在不是个滋味。
好在她还有钱, 如果连钱都没有了，邻居也不可能照顾她这么多天。
就感觉, 还是好凄凉啊！
真的，这种时候就特别想回北京。
哪怕大哥那里已经没她的房间了，至少北京还是故乡，还有亲人在。
于朵道：“那你回来吧。我这里是租的套二的房子，小的那间给保姆黄姐住。你来了也可以住得下, 就在我房间里加一张钢丝床。可以让黄姐捎带手的照顾你。”
“我都能坐飞机回去了，倒也不用人照顾。嗯，我到你那里借住一段时间。回头团结湖小区有合适的房子，我就买下来。”
“可以的。”
于朵把户口簿拿回去还给大哥的时候，就提了一下二姐被抢劫的事。
她这会儿也觉得顾二哥让她去学散打，挺有用的。
至少别人拽她的包，不至于把她连带着拽得摔趴到地上那么惨。
如果真遇上劫道的，她会选择把钱都给对方。
除非他们还要劫别的，那就是检验她这一个多月学习成果的时候了。
她随身是带了一根迷你电棒防身的。
而且从来不往僻静地方去。
不过，二姐也是大白天走在大路上出的事，她以后出入得更小心些。
好在，飞车党一般不抢书包。
于承蹙眉，“那她没事儿吧？”
“说是没什么大事，请了邻居老头太顺手照看。过几天应该就回来了。”
于承道：“她是不是在广州跟着人家学赶时髦了？穿戴得就是个有钱人的样子，那飞车党盯上她也正常。”
于朵道：“不清楚，我也很久没见过她了。”
不过，买个一百多的包背着，可能确实比以前时髦了。
于凌十二月中旬飞回来的，于朵让刘哥开车去接的她。
“我就搭你旅行社来接旅客的车回来不行么？”
于朵道：“我那商务车十一个位置，一个司机、一个导游，剩下九个全是客人。你坐一个位置，我就要少一个客人。你怎么还是这么舍不得花钱啊？我请你，行了吧？”
打黑的要给往返价，因为如今舍得坐黑的去机场的人依然是不多的。
还要尽着于凌飞机降落的时间。
所以，刘哥就是为了接她跑个来回。
不过，哪怕是往返价也才10块钱，坐那么远呢。
二姐在广州为了节约打的的钱，被抢了200多，又摔了下狠的，还没受到教训啊？
她如今肯定都挣大几千一个月了，还这么节约？
于凌道：“我不用占位子。我站着，或者上头摆根小板凳给我坐就成。”
于朵断然拒绝，“不行，显得我的旅行社不专业。二姐，你这个消费观念该改改了。你这简直还停留在炒菜不放油，就拿块油布抹抹锅底那个阶段。”
她为了让旅行社显得上档次，租了华侨公寓的房子做办公室，拉了电话响。甚至租的车辆都是很新的，哪怕是合作的黑面包车。
肯定要让客人觉得旅行社专业、上档次，才能收人家服务费啊。
于凌道：“没那么夸张啊！而且，我不是要攒钱买房子么。”
“买房子对如今的你来说，是很大的事么？别说团结湖小区，就是华侨公寓，你不吃不喝半年也买得起一套。钱是挣来花的！”
至于团结湖小区，一个月都能买得起一套啊。
于凌想了想，“好吧、好吧，我打黑的，不用你请。”
不得不承认，打的真的是很方便。省了等候的时间，也不用拖着那么多行李走老远去坐公交车。
于凌下午四点多到的X中后门附近，刘哥直接把她在黄姐摊子附近放下的。
于凌付了张大团结，下车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取出两个大号的行李箱。
黄姐看到她，赶紧和王老师女儿交代了一声就迎上去，帮忙接下一个行李箱。
“于凌，这边走。”之前于朵升学宴，她们见过的。
于凌看看那个拌凉菜卖的小车摊，惊讶的道：“黄姐，这是你的摊子啊？”
“是啊，小老板人很好，允许我趁空闲时间来摆个摊，挣点外快。”
于凌道：“那你忙得过来么？我这好像给你添麻烦来了。”
“哪里话啊，替小老板好好服务才是我的本职工作。你变化好大啊！”
这穿的羊绒大衣、靴子，瞧着都很贵的样子。就是这两个行李箱，看起来也不便宜。
于凌道：“我卖衣服的嘛，自己肯定得好好穿搭。”
她一进屋就吓了一跳，都用上柜式空调了。这很贵吧？
“这于朵买的？”
“是她干妈买的。”
于凌挑眉，根据她对于朵的了解，应该不会收高老师这么贵重的东西。
买买衣服、自行车那些，她收就收了。
但空调，不可能！估计只是对外这么说的。
也太舍得了吧！
不过，有空调制暖真舒服啊。
她刚从广州回来，虽然穿了不少，还真有点冻到了。
之前在车租车上，她都是缩成一团的。
等于朵从俱乐部回来，于凌已经洗过澡换上灰色的家居毛衣了。
现在屋里很温暖、舒适，室温保持在18度。所以她这会儿只穿一件毛衣都可以。
于朵推门进来，叫了声‘二姐’。脱掉厚衣服挂在门口，上下打量了于凌一番。
确实感觉变时髦了，发型变了、穿着也变了，就现在身上这件家居毛衣看着也挺时尚。
而且，好像变年轻了。尤其是和去年刚回来的时候相比。
嗯，二姐从插队的西北农村回来，刚好一年呢。
“没事了？”
于凌点头，“嗯，行动自如了。你这空调还是进口货啊？”
于朵道：“实话实说，如今还是进口货用着更舒服些。”
有国产空调，1973年就有春兰空调了。但这才几年，技术还很不成熟。
她自己就是卖电器的，让人进货的时候看了下，进货的地方就有进口空调，便捎带了五台回来。
不是为了卖，她自己一台、常宁、常安、顾朝暮还有关大爷，这就分完了。
干妈还说如果不是过几天她就要跟着干爹出国，也打算买一台来用。
嗯，肯定不便宜，国内的技术基本还只能制冷。
一台花了8000多，这还是批发价。
所以，于朵没指望卖这个。现在买得起的凤毛麟角。但她有让钱小南挂个牌子在门口：可以代购空调。
于朵就是问了问买得起的熟人，要不要凑个起批家。最低就五台起批。
于朵故意说给于凌听，“关大爷都用上了，虽然着实有些不舍得钱。”
关大爷说他前两年让冷惨了，差一点以为自己熬不过来。如今买来是两个人用，感觉划算多了。
于凌问了价格吓一大跳，“你也太舍得了。那关大爷也用得起啊？”
就这么一个立柜大小的空调机，这么贵！买进口彩电都能买两台了。
“关大爷是分期付款，他是舍得花钱的。”
于朵估着老头子给人做鉴定，一年差不多也能挣万把块，收房租还能收2000。
不过现在确实一下子拿不出来，先给了3000。
于凌道：“他还真是纨绔作风不改啊。”
她说完盯着妹妹看了看，于朵一身衣服看得出来质地很好，但不显山、不露水的。
还是比较的符合学生形象，顶多就是家境优越的学生而已。高敏给她置办的时候，还是很注意的。
于凌道：“你这就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吧？”
于朵道：“没，其实我也挺舍不得。这也是我除了买车以外，最大的一笔开销。但想了想，早买早享受嘛。我也不想像往年一样苦捱着，那样显得我挣钱都没意义了。这么一台，整个屋子都覆盖到了。”
她最大的三笔消费：买车、买空调，拉电话线。这三样加起来一共花了三万。买车和拉电话线，她都只出了个大头。
不过，她不在家的时候黄姐是没开空调的。她说太耗电了，省得有人来蹭空掉，坐下半天不走。
这会儿开着，应该是二姐在的缘故。
于凌道：“不是说以后北京要集体供暖么？那你这也太浪费了。”这个风声之前一段时间就出来了。
“我能用几年用几年啊，哪怕只能用今年呢。而且我听说集体供暖主要针对楼房。我以后是打算买四合院的，可以直接搬过去用。”
于朵从小住惯了四合院。而且她想买的废品站所在，就是个小四合院啊。
随着11月、12月没什么意外、生意顺利，她到目前都攒了四万多了。
11月她的净利润就达到了三万，12月应该还能往上涨点。
算上产业，她这会儿刚突破十万身家。
十万啊！她是十万元户了！
如果自己不买，去干哥那里享受。那回到家，落差多大啊。
反正钱就是人的胆，她现在胆气很壮。
很有点穷人乍富后想添置家当的膨胀，正好这个天气需要空调嘛。
各方侧目她也懒得管了。有人问，她就说是干妈给她添置的。
托旅行社生意稳中有升的福，而且电器行随着本金增长，利润也上去了。
如今，不但买废品站所在小四合院的钱她拿得出来。万一遇上个二进院她也不是不敢想一想了。
当然，电器行依然需要大量投入本钱，旅行社也还缺车。
但不买空调，也不可能一下子就不缺钱了。她大冬天的享受一台空调，还是可以的啊。
第334章 第 334 章 进口货，质量好着……
进口货, 质量好着呢。用个十年、八年的，摊下来就不是很贵了嘛。
于凌还是觉得好贵啊，“这再添个千儿八百的, 换团结湖小区一套房了。你到底一个月挣多少啊, 敢这么花？”
于朵道：“先享受嘛。不然我们这么辛苦挣钱是为什么呢？做生意还担惊受怕的。”
“可是我们不会有退休工资, 总得为以后考虑吧。哦, 算了，我没有，你以后是会有的。”
于朵道：“这会儿就想退休做什么？人家漂亮国的人还提前消费呢。我好歹是挣到了这么多钱才去消费。”
于凌瞪大眼，“提前消费，万一以后挣不到这个钱怎么办？”
“我没有啊，你不要说我。你就说这空调开着舒不舒服嘛？”
于凌点头，“嗯，舒服极了。”
于朵去年也冷到了，不然不至于跑去找江莹姐要点滴瓶。
她还是有些受关大爷影响的, 能花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再加上和常荷通电话, 她说漂亮国的人都喜欢提前消费、享受生活。
嗯, 享受生活这一点她从常安哥身上也看出来了。一水儿的进口家电，利用率真的不高。
于朵上周日还带着脏床单、被套、蚊帐过去, 用了他的洗衣机和烘干机。
做完作业, 已经洗干净、烘干了。实在是方便极了！
潜移默化的，她的消费观念也变了。反正她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剩下的钱, 蔡成说元旦再买一辆商务车。这样就可以少租一到两辆面包车了。
就买统一的型
号，看起来比较专业。
于朵和常宁都同意了。
回头再买一辆商务车，一共四辆，目前就不用和黑面包车合作了。
于朵怀疑老蔡是不想这几万块又被于朵借给电器行了，或者是听说了她买空调的事。
目前电器行的本金已经四万多（这俩月从旅行社借用一万）, 上林辛电器行补货的次数越来越少。
蓝天再两天就回来了，一共两个半月。还能去收音机厂再领半个月的工资。
于朵还要上晚自习，也没有和二姐多说。黄姐把饭菜端过来，她就招呼二姐坐过来一起吃。
“我等下还要上两节自习课，你无聊可以听收音机。或者学校小卖部那里，花五分钱买一张电视票，可以自己抬板凳去看。”
于朵肯定不会买电视机的，她是高中生呢。
她连今年最出名的两部国产电影《小花》和《庐山恋》都没顾得上看。准备等放寒假了再看。
平时看英语电影对她来说是学习的辅助。至于那晚的《万圣节》，那不是过节么。
于朵刚吃过，门外大叔又喊她接电话。
她穿上厚衣服跑了出去。
于凌心道：舍得8000多买一台空调，不舍得安电话啊？
电话是霍昭打过来的。他大四，已经正式在外交部实习了。毕业后就会水到渠成的到外交部上班。
“于朵，你平安夜什么安排啊？”
于朵道：“去京大西语系参加自助餐舞会啊。”
这也是干哥捣鼓的，她去凑凑热闹。
霍昭道：“别去京大了，你来北京饭店跳舞怎么样？自助餐也是有得吃的。”
“北京饭店的女服务员还不够给来宾当舞伴啊？”
“她们毕竟只是专门培养来做服务员的。哪怕会英语，但其他方面肯定跟你啊、欢欢还有何琰、曲灵她们没得比。缺的是高素质的舞伴啊。是外事活动，你就来帮帮忙吧。我晚上开车送你回家。”
“好吧。”她怎么说也算是半个外交部子弟，霍昭对她一直不错，去救个场而已。
反正是正规的交际舞，她其实还挺喜欢那些感情比较外放，不吝于赞美女士的外国友人的。
而且听起来，霍昭这是把外交部大院的女孩子都找去了。
他是负责安排的人吧？别人也没法弄那么多本大院的人去。
于朵挂断电话，回去陪二姐坐了会儿。毕竟是受了伤，回来投奔她这个妹妹的。她还是得多上点心。
于凌道：“谁找你啊？”
“哦，外交部大院认得的一个大哥。他说平安夜有外事活动，找我去救个场。其实就是陪外国客人跳交际舞。”
于凌目光有些闪烁，广州那边的发廊、歌舞厅那都不太正经的。
于朵道：“你可不要乱想！正规场合、外事活动。部长、副部长都要露面的。以前总理兼任外交部长，也经常出席这样的活动。跟外头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歌舞厅绝对是两回事。”
常乐哥电话里和干哥说过。说被请去过歌舞厅，灯光很暗，男男女女贴面抱在一起跳。完全走样了！
于凌这才点点头，“这样啊。你都能去那样的场合啦？”
“我跟着干爹、干妈去北京饭店、国宾馆都跳过舞。可能看我跳得还不错，又能讲英语。到时候我放了学就去，过去吃自助餐。哦，还得和秦哥那边说一声，把散打课推迟。对了，我在一个军区大院子弟开的教散打、搏击的俱乐部上课。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观摩一节课再考虑要不要学？我觉得还蛮实用的。”
于凌抱着沙发上的抱枕道：“你现在很能打么？”
“我才学一个多月，哪那么立竿见影啊？不过，我是觉得整个人的身体状态都好起来了。嗯，你要有兴趣的话，明天下午三点五十在前校门找我碰头。过时不候啊，我下午时间很紧张。”
其实于朵觉得她可能学得还不错，女教官是这么说的。
反正她在女教官手下撑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秦东野和齐全也说她肢体协调程度很好。
顾二哥来看过，也点头说还不错。
第二天上午于朵又上学去了，于凌去看了看西单的摊子。
齐欢还不知道于凌被打劫的事，“老板，你提前回来了啊？”
于凌点头，“冬装卖得如何？”
广州那边同样在卖冬装，因为那边的服装厂就不只是针对广州或者说广东的。
全国各地都有人去那边进货，通过货车、火车或者邮政专车、专用车厢发到其他地方卖。
跟空调一个道理，广州这会儿也用不上空调制热。
也是从各种渠道进了货，给外地人去进货的。
齐欢点头，“很不错。北京这边时髦一点就军大衣。咱们卖的皮夹克、羊绒大衣这都很受欢迎。不过，你这提前回来了，补货找谁啊？关键是货款寄给谁啊？”
皮夹克和羊绒大衣都很贵一件，回头那么大量的货款寄过去，被人黑吃了怎么办？
“我过几天就回去了。放心，后续的那批货已经在我租住的地方，回头老车会去上货。”
老车就是辛明政给于朵电器行介绍的进货员之一，退伍兵。
如今依然在给于朵和于凌干活。
人品还是靠得住的。
而且又不是现钱，是货。他临时也找不到人给销货的。
齐欢这才道：“哦，那行。”
反正她已经提醒过了，以后出了事可找不到她头上。她不承担这个损失的。
于凌了解了一下各种货的销量，然后坐公交车去火车站那边看徐然的摊子。
徐然本来让他妹子帮忙看服装摊子。但两个月下来，盘点总是对不上。差的还不是一件两件。
他妹说是有人趁忙的时候偷了。
但徐然又不是没看过于凌的摊子是怎么运作的。
一个月下来掉三件货他能接受，但一掉就是十件、八件的，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兄妹俩直接撕破脸，他把他妹给开了。
父母说情也没理会，不然回头这个摊子搞不好都给他吞了。
这摊子都没经营许可的，回头一点依据都没有。
他直接从家里搬出去了，暂时是先租的房子。回头有合适的，可以买一套。
如今他处了一个新对象，家里介绍的。对方现在就在帮他看摊子，这段时间他们两个一起看摊子，就没再丢过货了。
于凌过去的时候，徐然没在摊子上。
看摊子的女的看她穿得不错，很热情的给她介绍，“大姐，买一件吧。正宗广货呢！”
于凌看看对方，大姐？不过，确实好像比她要小几岁。
“你是徐然的对象？”
“是啊，你是”
于凌道：“我就是从广州给你们发货的于凌。以前我和徐然都在大西北当知青，就这么认识的。现在我们一帮当过知青的熟人，都在做这个。”
“我听徐然哥说过这事儿，你们都很厉害啊。哦，我叫许孜孜。于姐，你坐啊。”
许孜孜一听是上家，很热情的把凳子抬了过来。
于凌便坐下问她货走得如何。每一样都细细的问，还拿了本子出来记录。
上头不但有齐欢那里的记录，还有另外六家的。
于凌给这些货编了号的，这样方便她问询和记录。另外那六家，她是通过电话询问的。
通过一番断断续续的交谈（间或有人来买衣服），除了了解到这些货的售卖情况，于凌也从许孜孜话里得知，她是徐然家里给介绍的，以前在工厂里当临时工。
但转正无望，干脆先出来跟着徐然卖衣服，两个人就快结婚了。
于凌笑笑，是啊，找这样的
对象省事、省心，也不用和家里对抗。蛮好的！
徐然回来的时候，就见到许孜孜和于凌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他不由得愣住了。
于凌站起来，“行，要问的我也都问了，还有其他摊子要去了解。先走一步了——”
路过徐然，于凌很兄弟的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姑娘不错，什么时候摆酒知会一声。”
从这里离开，于凌又坐公交车回了一趟幸福里十六号院。
大白天的，有空位置。
她坐在座位上自嘲一笑。她和徐然分开也才两三个月吧，人家都要结婚了！
幸好分开了，不然他总处在母亲、妹妹的压力下，又有人觉得他条件好、能挣钱，一直给他介绍对象，他也很难坚持吧。
为了摊子，倒是很坚决的就和家里人决裂了。
幸好她一开始就没把自己看得太重。
不是打的，公交车一路绕着走，等她回到老于家，于承他们都准备开饭了。
于承看到她也是上上下下大量了一下，“没事就好，这次回来能待多久？能待到过年么？”
于凌摇头，“元旦得再去一趟广州。也许之后回来过年吧。”
如今对她来说，飞机票不是太大的支出了。只要能搞到介绍信，她能经常飞来飞去。
她在广州确实还挺忙的。
就是齐欢担心的，上万的货款怎么敢随便汇给别人？
邱新梅听到她的声音也出来看了看，“于凌到了，快进来，吃饭了——”
第335章 第 335 章 下午3：40，第……
下午3：40, 第二节课下课。于朵和往常一样收拾了课桌，就准备撤了。
曾淼淼道：“于朵，你每天一放学就跑, 干嘛去啊？”
周围的其他同学, 包括班长赵耀也都看过来、或者竖起耳朵来听。他们也好奇于朵每天下午一下课就见不到人, 是干嘛去了。
于朵道：“我在一个俱乐部报了班学散打。如今治安不太好嘛, 我在街上还看到过飞车党抢包，把人拉得摔一大马趴。练一练防身术啊！”
旁边一个男生道：“我也看到过飞车党，抢走包、拉得一个女的踉踉跄跄，幸亏没摔下去。但好像脚踝也崴得挺厉害。”
“大街上啊？”
“僻静的路段。不过，好像很少有向学生下手的。”
于朵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曾淼淼道：“我还以为你上英语提高班去了呢。”这是班上大多数人的猜测。
于朵摇头，“不是，暂时还没有针对高考的这种班出来。”
如今英语教学其实真处在开荒阶段，没有这么专业的补习班。
就狄见欢给于鹏他们的教材，其实是托常荷、常平给搞的, 漂亮国针对幼儿的教材。
反正都是从零开始, 给于鹏他们用正好。
这让狄见欢和林蕊省了好大的事呢, 自己编写教材好麻烦的。不过，那本教材很贵, 用刀呢儿买的。
她俩压根不敢给学生配, 换算成人民币太贵了。肯定只能黑市价啊，个人又不能去银行按银行的价兑换。
而且, 还有运费呢。那么远运回来，豆腐都运成了肉价钱。
她俩就只能拿着讲课，让学生抄写板书。
如今有四个班了，给另外两个来任教的同学发了300的月工资，她俩的收入是上涨了的。
约莫狄见欢2100, 林蕊1400了。各占60%和40%嘛。
狄见欢说要抓住先发优势，争取尽快跨越式发展。她想把那四合院第一进的六个房间填满。
而且是像大学的教室一样，各个班交替使用。开到十几个班的话，收入就是成倍增加的。
所以，这个寒假她不敢和她们一起去樱花国玩。
体育委员吴娴路过，听了她们的对话道：“于朵你精力还真是好啊！好多人学业都顾不过来了。”
于朵道：“没办法，有人说像我这样的是飞车党之流最喜欢下手的对象。”
吴娴看她两眼，之前她约于朵一起练习3000米，
于朵回答：“我能把800跑达标就满足了。”
算了，人各有志、不好勉强。人家精力充沛，但是不想练跑步也是没办法强求的。
班长赵耀道：“你不都是坐的小轿车么，飞车党怎么抢得到你？”
曾淼淼的目光落在赵耀脸上，你观察得还真是仔细。
“就是预防万一啊。不和你们说了，我的车要到了。”
于朵离开教室，大步往X中大门走去。
她走到大门口，发现二姐已经等在那里了。便和她一起等着刘哥过来。
刘哥一向很有时间观念的，3：50准点抵达。
他载上姐妹俩往俱乐部去。
于朵放了套厚运动服和运动鞋在这边贴了她名字的专属柜子里。
上下四层，一格一格的柜子。平时锁上就好。
不过她今天的衣服本来就比较方便活动，干脆递给了二姐。
观摩如果觉得还可以，也能下场跟着学。
于凌道：“我就看看。”
“换一下也不费事，活动、活动身体挺好的。活动开，出一身汗，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于朵看得出来，二姐今天心情不太好。不过她没有问，如果二姐想说会说的。
于凌想了想，便拿上到更衣室去换了。换下来的衣服和鞋子，再叠好分格放进于朵的大柜子里。
“广州应该也有这样的地方吧？”
在商业化方面，广州比北京还要快一步。
于朵道：“应该有。可惜和林家已经拆伙，不然你问问林晓慧就能知道。至于常乐哥，他应该不关注。”
反正常安哥听说了于朵参加的这个散打班，就笑着说‘小儿科’。
显然国外这方面应该是发展得很成熟了。
然后又问道：“不是听说什么少林武当，是武林的泰山武斗么，怎么很少听说有人去那里拜师学艺？”
当时于朵无语极了，“大哥，你活在武侠世界么？看多了香港的武侠片也不至于这样吧。我要上学，哪有时间去少林、武林学艺啊？而且，超过14岁的人家就不要了。那练的都是童子功。我就学点防身术而已。”
这会儿听二姐问起广州，于朵挠挠头道：“你不是准备在北京买房子么？难道以后真的就长期留在广州了？你也说人生地不熟的。就不说受伤，生病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很难吧。”
“可我那么多货款，真不敢随意托给旁人。你是怎么弄的？”
以前说把货款汇给辛明政，那现在呢？
于朵道：“我现在直接汇到商家账户啊，做好电话沟通、保留汇款单据就行了。这事儿钱小南在负责跟进。”
她一个月给钱小南，加上奖金将近200。这些琐事自然不用再操心。
钱小南也眼馋过齐欢那样的分成模式。
但电器行的成本太高，而且之前都出过两回事了。还是如今这样领工资根稳当。
再说了，于朵也不会答应给她分成，她又不想蔡成那样不可替代。
于凌道：“我的货款相对人家的营收不算多。我这次回去找厂商的财务沟通一下呢。”
她虽然一次货款过万，但不是在一个地方进货，钱款比较分散。
不过，她已经和厂商打过十次交道，每一次都按时付款。也许能沟通好！
就是得一家、一家的去沟通。这是给财务增加了工作量，也许还得私下给点好处。
如果都能沟通好，那以后不用选款式的时候，她人在北京或者别的地方把钱款汇过去就行。
这样就不用钉在广州了。
这两个月她差不多也和厂商那边混得比较熟了。
发货的事可以交给老车他们两个，多给钱应该没问题。
于朵看她想明白了，看了下时间，然后摘下电子
表也放进柜子里。
“走，上课了。”
走到预订好的教室，于朵和女教官道：“教官，这是我姐姐。我带她来观摩一下。”
教官点头，当然没问题。她们这里本来就可以免费观摩一节课的。
而且，这个课时就是于朵买下的，她要叫个人来看一点问题都没有。
如果能多一个学员自然更好。
于凌一开始就在旁边看着，看于朵和女教官拳来脚往、看女教官给她校正动作。看着好像是真功夫呢！
等她们中场休息的时候，于凌对于朵道：“要不你试试来打我？”
这样她才能看出来于朵是不是真的能打了，万一只是打得好看呢。
这一次被抢，于凌也觉得防身术很重要。
这一次只是抢了包就走，万一以后遇上还要打杀人的呢？
她之前通过火车带货，又不是没跟想爬上火车来的飞贼打过架。
不过那时候火车开着，她们又是占了上方的优势位置而已。
于朵眼中立即露出跃跃欲试来。
没有一个合适的对手，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如教官她们说的那么优秀。
她和教官练习，反正结果都是一个输。而且也许教官为了卖课、为了激发自己的积极性，在让着自己。
干哥和顾二哥，他们都是从小跟着顾爷爷还有那个被下放的武生学武的。
她找他们对练，那差距太大，同样检验不出她的真实水平。
其他不练武的人，她也不好无缘无故去打人家。
万一下手重了不好。
二姐现在自己送上门来，她就不客气了。
“二姐，请指教！”
过了三分钟，于凌喊道：“放开我——”
她已经被于朵打了胸口两拳，踹了大腿一脚，反手扭住按趴在地毯上，无力反抗了。
于朵赶紧松开，原来她打普通人里的女的已经可以比较轻松取胜了。
二姐刚才也没客气的，她说完请指教，二姐已经不讲武德的直接动手了。
而且看那架势明显跟人干过架的。
哦，对了，二姐那会儿还没用钟言的火车运货的时候，在火车上遇到过两次抢货的。
为了保护货都跟人打过。
不过，二姐动手她能避让开、能看出破绽，然后反制。
看来钱还是没有白花的。
于凌翻过身，直接在地毯上坐下了。揉了揉胸口道：“好像还挺管用。”
于朵忍不住咧开嘴笑，不枉她每天这么奔波啊。
教官道：“于朵，你现在还不能去跟人家练过的打。”着实怕她飘了！
于朵乐呵呵道：“教官放心，我不会惹是生非，在外头坏你名声的。我就学来自保。”
她打输了肯定坏教官名声的。反正她不会主动去跟人动手。
教官笑了一下，有自知之明就好。
她中肯地道：“其实，你还可以练练跑步。”除了学打架，逃跑也很重要啊！
于朵想了想，要不，接受吴娴的建议，跟她一起练3000米？
不过时间得和练散打错开。
于朵捋了一下，那就只有早上了！想多睡一会儿啊！
后半节课，于凌也参与进来。教官认真给她纠正动作，讲解要领。
等上完课，两姐妹匆匆忙忙坐上刘哥开到楼下来接的车。
出门的时候，于朵把通行证展示给门卫看。
于凌道：“这什么地方，管理这么严格？”
“据说以前是军管的，根本不让外头的车辆进出。现在已经取消军管，但进出门也需要有通行证。”
“我刚看到楼梯间那边还有卖吃的。”
“只卖西餐，一餐六块起，丰俭由人。我通常下课后回家吃，除非是有什么安排。还有浴室的，一格一格洗淋浴，有单独的门。我洗过一回，人多了会有些闷。怎么样，要不要来上课？我觉得还蛮实用。”
于凌道：“六块起还叫丰俭由人？”
“西餐本来就比较贵啊。六块是一碗意面的价格。”
于朵盘算要不周日回去，埋伏在半路把大哥打一顿？
她试试打一个普通成年青壮男人，打不打得赢。打坏了别人，万一碰瓷有后患。
至于大哥，她准备用围巾把脸围上，突然窜出去动手。不然试不出他的真实水平。
不蒙面的话，大哥输了，搞不好强行说是在让着她。
于凌道：“多少钱一节课啊？”
她自从遭遇了飞车党，也不想再常驻广州了。对广州的印象一下子就减了好多分。
就是于朵说的，生了病都身边都没有亲朋，好凄凉的。
第336章 第 336 章 明天于凌就准备去……
明天于凌就准备去团结湖小区那边看房子, 看到合适的就买下来。
她的钱够买一套了。
那之后常驻北京的话，真的可以来学点防身术。
“一对一目前是三块钱一课时。你上得起！”
只上课，不消费, 于朵觉得其实还是比较实惠的。
等在X中后门下了车, 于凌问道：“那刘哥每天送你往返多少钱？”
“包月60块。”
于凌算了一下, 90+60=150。这投入够高的！
但是想到于朵那个8000多的空调。嗯, 不高，一点都不高。估计那空调每月电费都要几十块。
她家小妹实在是太舍得花钱了。
“于朵，你说电器啊、汽车啊这些怎么那么贵啊？”
“因为我们没有相关技术或者技术很落后啊。如果国产的能量产、质量还好，那就会便宜下来。”
第二天于凌就开始在团结湖小区看房子了。
她吃了早饭出门，过去找老头、老太太打听。
如今卖房、租房的信息大多掌握在这些每天闲着的老人手里。
成了，一套给十块、八块的信息费就成。
但在售的两套，于凌都没有看上。她把于朵那边的电话留给了人家。
到周五的时候，接到一个老大爷的电话，说她想要的黄金楼层、朝向好、不西晒的房子出来了一套。
于凌去看了, 觉得不错。和人讲了讲价, 最后52平方的房子, 讲成9600。
她需要回去找于承拿户口簿才能办过户手续。
于朵知道后道：“明天晚上我陪你回去。”
周六晚上，于承骑着自行车从职工大学放学回家。
这个天气, 天黑得有点早。虽然才六点, 但已经有些黑了。
在快进到幸福里那条巷子时，斜刺里冲出来一个人。直接就要拽走他挂在车龙头上的公文包。
于承想起于凌前不久才被飞车党抢了包, 立即一捏刹车就跳下了车。
他把车靠墙，用背顶着包和车，凶狠的同冲出来的人打在一起。
他家最值钱的除了房子，就是这辆自行车。省吃俭用半年买的。
还有那包里，有他职工大学上课的笔记本, 他还要靠这个考过关才好涨一级工资呢。
打了好几个来回都没分出胜负，甚至自己还有点落在下风。
于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猛地蹲下捡了一块板砖在手，就准备给抢包贼开瓢。
于凌忽然从拐角那里跳出来喊道：“是于朵！”
于朵倒是已经避开了那块板砖，蹬蹬蹬的退了三步。
她把遮脸的围巾拉了下来。
于承盯着她看了看，然后扔掉了板砖，没好气道：“你俩有病啊？”
他就说哪个小毛贼居然冲着身高180的他就来了。
人家要抢一般也抢女的，抢于凌这样穿得好的女的。抢男的肯定也是抢那种豆芽菜一样、不高大的。
于凌道：“不关我的事，她说这样才能试出你打架的真实水平。”
于朵这回是真试出来了，男的力气比女的大好多。哪怕她已经是女生里力气大的了。
还有，人在有危险的时候能爆发出更大的威力。
她知道这是自己亲哥，下手肯定难免留情面。但大哥不知道是她，那真的是眼冒凶光了。
所以，她目前应该就是和于承打个平手，有点优势但是不大。
还是吃了身高和力气的亏。
但她再练几个月，可就不好说了。
于承对着于朵吼道：“你干嘛呀？差点就搞得手足相残了。”
于朵道：“我在学散打，试试钱花得值不值。”
于承推着自行车，和两个妹妹一起走回去，还有点气咻咻的。
邱新梅看到他们仨一起回来倒是不惊讶，于凌打了电话回来。
不过，“你们怎么一起回来啊？”
于承看看于朵，“在转角那里遇到的。”
吃晚饭的时候，于凌把她要户口簿的事儿说了。
于承道：“你要干啥？”
要用到户口簿的都不是小事。万一于凌让人给骗了，他问一声还能拦阻一下。
于凌道：“我要买房。就团结湖小区那边，一套52平的，已经看好了。”
这事儿就有点刺激于承和邱新梅了。
他们这个30平的房子，其实产权是属于厂里的。（后来改制才到了个人名下）
但是，可以住一辈子。从父母分到这30平，住了二十八年了。于承在这里出生的。
如无意外，将来于鹏接班的话，等他们不在了，这房子还能继续归于鹏住。
所以，于承和邱新梅从来没想过买房子的事。
哪怕前些日子像关大爷这样的人，被国家发还了一个院子。一个月收租都能收到一百多。
可那是人家祖上传下来的，他们羡慕不来。
但如今，于凌要买房了！
一年前，于凌从大西北回北京的落魄样还历历在目呢。
那时候为了分到父母留下的存款的一百块，她都准备去人家罗主任的门口堵门了。
这怎么就三级跳到能买房了？
卖鸡蛋、去广州批发衣服回来自己卖、在广州向各地相熟的知青的衣服摊子发货，这可不就是三级跳么。
而且，一下子就要买52个平方的房子，比他们这里还多22个平方。
还是楼房，自带厕所、水龙头进屋的那种。屋子里刷得白白的。
那在机械厂，是罗主任那个级别才能分到的呢。
于承直接把于朵刚才干的事抛在了脑后。脑子里就一直在回响着：于凌要买房了！
于凌道：“这次买了房，我就把户口迁出去了。”
她在北京买了房，别说她是从大杂院迁到新房子。
就算她户口还在大西北，她都能落户新房子，成为北京人了。
所以，于凌话中自然流露出喜悦来。
她马上要有自己的房子了！
于朵倒是没受什么大刺激，她现在如果要去团结湖小区买房子也是买得起的。
不过见识过华侨公寓、见识过外交部大院的房子，见识过干哥买的800多平的四合院，还见识过顾爷爷军区的苏式二层小别墅，她现在真不太看得上团结湖小区的房子了。
房子很小，而且根本没有小区环境。还挺偏远的！（如今那里确实有点偏远，但其实后来旁边修了国贸大厦）
她现在想买的就是四合院或者华侨公寓。所以她现在是比较纯然的为二姐高兴。
有了房子，那种归属感就不一样了。
像她现在其实已经是狡兔三窟了，但都是租的，那感觉就是不一样。
看大哥、大嫂一下子就沉默了，于凌也没再说什么。
再看于朵正和侄儿、侄女分着碗里的肉，于凌也加入了进入。
后半场，于承和邱新梅吃得都有些恍惚。
到后来，于承把户口簿找给了于凌，姐妹俩拿上到废品站去住。
也是加一张钢丝床就可以睡了。
必须加，因为于朵的床是关大爷当年给他的长子准备的、独自睡的第一张床。
儿童床，就三尺宽。只够一个人睡。
两人要往废品站走，邱新梅醒过神来，“于承，你送一下她们吧。”
于凌不是刚被抢了么，幸好人家只劫财。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两个小姑子从他们这里出去遇上事儿啊。
于承硬邦邦道：“不用，她俩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
于朵那么能打，于凌更是在火车上直接跟劫匪干过架的。
于朵挥挥手，“嫂子，真不用，我们走了。”
走在路上，于朵道：“是不是全力发挥，好像影响很大啊。”
于凌道：“那当然！我跟劫匪干架，都没那么快就落下风的。”
打别人，她能论起扳手、砍刀干。知道对面是于朵，哪能下那样的狠手？
说完这句，她静默了一会儿才道：“今晚好像把他们两口子刺激大发了。”
于朵道：“何止啊，于鹏的眼都瞪圆了。”
估计这半年的耳闻目睹，对于鹏的刺激也蛮大的。
当晚，于承坐在窗户边上开着窗抽烟，抽了一根又是一根。
不是他不明白啊，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
邱新梅也是一愣一愣的。
9600啊，她和于承不吃不喝得挣四年。这还是在挣着于朵那里外快的前提下。
可于凌回来才一年！做生意也太赚了吧。
过了好半天，于承道：“也许上次于朵说得对，改革开放、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就是接下来的大势。大势是什么，是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时代潮流！就好像江河大海一样，挡不住的。”
邱新梅道：“下一个时代的主角真的就是二道贩子了么？”
于鹏坐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娜娜也在这边。她在翻看哥哥带回来的小人书。
这是常宁用自己的借书证帮于鹏在京大借的。
“哥，你看这个”
娜娜发现没人搭理自己，扭头看过来，“哥，你在想什么？”
“想大姑的新房子。52平，比我们这边大多了。上厕所还不用去外头排队。”
冬天去排队上厕所的滋味，谁排谁知道。
第二天，大家都没什么事。
于朵和于凌还在吃早饭呢，于承一家四口过来了。他们想去看看于凌看上的房子。
房子不是大白菜，在正式签合同前，带上家人去多看一看也正常。
所以，于凌吃过早饭，带着大哥一家四口和妹妹，六个人一起过去，房主直接就给打开了门。
家具已经搬空了，如今买房子一般都是置换，家具人家要搬到下一个房子继续用的。
于凌想搬进来，还得置办全套的家具。
不过，她买了房子就没钱了。还得再等十天半个月，下一批货款到手才行。
房子都买了，家具就是小事情了。
空房子9600，加上家具就超过一万了。
四大两小里里外外的参观。
厕所是蹲坑，但是上方有水箱，拉一下就可以冲。比大杂院那边得去公共厕所排队的旱厕好多了。
而且，水龙头打开就有水出来，省很多事。
于凌道：“房主说有风声，楼房很快要集体供热。那样的话，冬天日子就好过了。”
于朵道：“那能到多少度？”
“18度。”跟你那边差不多。
于凌看哥嫂受的刺激真的有点大，就没提于朵已经用上8000多的空调了。
那才是真的刺激人呢！
她这次花一大笔，好歹买的是房子啊。是可以让人落户，给人归属感的房子啊。
于朵买的那空调，纯消费的。
不过，如果她有钱买一台搁自己这新房子里，那可真是叫美。
她小声问于朵，“我乔迁新居，你送我什么啊？”
于朵看着她，“你买电器，我不赚你的。这还不够啊？你这要置办齐需要不少钱呢，省一成也不少了。”
第337章 第 337 章 于凌点头如捣蒜，……
于凌点头如捣蒜, 喜笑颜开的一叠声道：“够了、够了。多谢小妹——”
这全屋家电要置办齐，也得几千块。如
今家电多贵啊！
一下子就帮她省了几百块，这是很大一个人情了。
当然, 空调她就不置办了。她要是有很多、很多的钱还可以考虑下, 像小妹那样享受生活。
但是她现在买了房, 昨天又刚连本带利还了关大爷的钱。
置办家具和其他生活用品都要等着下一批货款。
空调肯定就不置办了, 她捱都能捱到楼房集体供暖的。8000多，她不如再买套房了。
不行冬天就待在广州嘛。嗯，北京的房子安顿好了，可以考虑在广州也买套房。
那边买房就比北京要容易些了。
家具，她往四十八条腿去置办吧。当年和钟言领结婚证，什么都没有。
就是分到一间废弃的破房间。两个人自己收拾出来，把两床被子抱到一起。
一起的知青帮着剪了一张红双喜贴门上。他们招待吃了点炒花生、硬糖就作数了。
如今四十八条腿、三转一响她都可以自己给自己置办齐全。
谁说置办这些非得要靠男人啊？如今改革开放，女人也能挣大钱。
于凌看看于朵，“我可一次性置办不齐啊。”
只能分批次的进行。
于朵道：“长期有效。”
反正大哥买电视机, 关大爷买电视机、洗衣机、冰箱、空调, 她也没赚一分钱的。
甚至贺山家买洗衣机也是成本价。
自然不打算在二姐这里赚钱。
于凌笑着点头, “好！”
于承和邱新梅昨晚就商量过了，他们肯定也得有所表示。
邱新梅道：“我和你哥, 送你一台缝纫机。”
去黑市买可能要200块, 这钱本来是攒来给邱新梅买女士自行车的。
如今，也只能先尽着给于凌送乔迁礼了。
不但于朵能挣钱, 于凌也能挣钱得很。
于朵给免了几百块的电器花费，他们出手也不能少了。
有个能干、会挣钱的姑姑，以后俩孩子还能沾光呢，吃不了亏的。两人商量过后，就忍痛割爱了。
至于女士自行车, 延后吧。
好在加上于承的外快，一个月家庭收入也有200。就当拿一个月的收入送礼嘛。
毕竟是买房子这样的大事。
于凌以前其实很会做衣服，一直憧憬着一台缝纫机。
但以前的家境，肯定满足不了她这个要求。
要不是有这方面的特长，她如今去进货，也不会95%以上的衣服拿回来都是畅销款了。
所以，于承就拍板送缝纫机了。现在去黑市买大件，比以前容易得多。
于朵卖电器都敢公开卖了，黑市其实也半公开了。
区别只在于，黑市的东西更丰富，动供销社和百货公司的蛋糕更多。
于凌惊喜不已，“多谢大哥、大嫂。”
礼尚往来，收了重礼，以后肯定要还礼的。
譬如于朵以后也买了房子乔迁新居，她肯定也得送价值相当的礼物。
侄儿侄女升学，她也不能没有表示。
但在买了房正缺钱的时候，这就不无小补了。这两样礼物都很实用啊！
而且，也只有亲兄妹才舍得送这么重的礼啊。
旁人，送你一个暖水瓶或者两个瓷盆、一个痰盂就不得了了。
看过房子不错，于承也就没说什么。只是在心头告诉自己：我马上要长一级工资了！
职工大学嘛，一年期的。考过了就能涨，而且对以后的升职加薪有好处。
但是，跟两个妹妹对比，曾经人人艳羡的万人大厂一个正式岗位，真的好像变得有点鸡肋了。
于凌这套房，楼层、朝向各方面都很好。如果出租一个月也能收到30——40块左右的租金吧。
买两套房收租，应该也够将来养老了。
于承还是觉得心头有些堵得慌，“房子不错，买下来也可以。嗯，难得一个周日，带他们俩去动物园玩玩。你俩去不去？”
于朵摆手，“我还有事儿。”
于凌道：“我也不去了。明天去办了过户，我把户口簿给你们拿过去。然后我又要回广州了。”
她这次再过去，争取把直接汇款到经常进货的那几个服装厂收款账户的事搞定。
六个人一起下楼去。这儿是四楼，在步梯房里真的是黄金楼层了。
走到下面空地，竟然巧遇了耿晨和吴琼两口子。他们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
这俩以前和于凌、徐然一起去广州进衣服回来卖，挣了一笔钱。如今买了两台相机在天X门和颐和园给游客照相，生意还可以。
估摸着两口子加一起，一个月也能近千。这两处尤其天X门的客流量真的是太大了。
彼此都有些惊讶，吴琼道：“你们这是”
于凌道：“我准备在这里买套房，过来看房子的。你们也是要买房子，还是已经买了？”
于凌要买房子，耿晨和吴琼都不惊讶。这里一套房，于凌应该是买得起的！
听说她服装生意越做越大，如今都干成中间商了。
耿晨道：“我们前段时间买的，打算做婚房。正在收拾！”
于朵道：“要结婚了呀？是元旦么？”
耿晨和吴琼点头，“你们姐妹能来得了么？我们也是正准备开始请客。”
于朵道：“我只能礼到人不到了。我干爹、干妈元月2号就要出国，这次可能一去就是几年。元旦会开个party聚一下，我走不开。”
她瞅了一下他们俩准备去的方向。
那个方向，不会买的是钟言和朱丹的房子吧？有可能哦。
不知道那俩搬到什么地方住去了。这会儿，孩子应该都快满两个月了。
于朵估着他们俩怕是已经年入百万，黑市+三辆带斗的大货车。
这么一比较，她一年40来万就不算什么了啊。
这俩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来着？
就是不知道朱丹前夫在监狱里知道两个消息，会是什么感受了。
投机倒把罪至今都还在，他肯定也没有提前出来的希望。
蹲上几年大狱出来，哪怕从前是能呼风唤雨的人物，估计能动用的资源跟年入百万的这俩人也没得比了。
反正朱丹敢完全不管不顾的就找了钟言，应该是不怕这个人的。
于朵的干爹、干妈是什么人，耿晨和吴琼也听说了。那人家出国几年肯定就是公派出去的，怕是去当驻外大使。
这种时候走不开也正常。
吴琼笑道：“没事，你礼到了一样的。”
于朵笑着点头，“好的。”
她一次、二次找耿晨大哥打听事儿，人家都很热情。回头看二姐去不去，去的话帮忙带一份礼金。
不然，她也可以提前给。这两口子都是脑子比较活泛的人，多个朋友多条路。
于凌
道：“元旦是吧，我争取飞回来。”
毕竟是当年一起在火车上为了保护货物，跟劫匪一起打过架的交情。看到她有危险，耿晨也搭过手的。
人也不能把路走窄了。
而且，这俩混得也还是不错的。如今能自己买房子结婚的年轻人，都很不错。
好多回城知青，至今没找到工作呢。
不过，两个人合买，压力应该要小一点。尤其这两个人都挺能挣钱的。
吴琼惊讶地道：“你现在就是两边跑，飞来飞去的啊？真好，飞机很安全啊。”
坐飞机，除了贵和麻烦一点没别的毛病。看来于凌是真的挣钱了，不但买了房子，还当上空中飞人了。
关键是，有人脉了。没人脉怎么开得到能买飞机票的介绍信。
也有可能是她妹的人脉。之前不是听说她干哥家的亲戚在广州开成衣厂做外贸么。
耿晨也是点头不已，“鸟枪换炮、鸟枪换炮。”
三人互相看看，想到最开始一起坐三四天硬座去广州进货。然后扛着货挤上车，又坐三四天硬座回来的经历，都唏嘘不已。
于凌道：“大家都是在走上坡路就好。成，既然以后都住这个小区，往来的机会就多了。那你们忙，回见！”
“回见！”
等于家人走远了，吴琼道：“你说徐然咋想的，于凌多能干啊！一个人都能买房了。他跟于凌一起，怎么也好过后面这个吧。”
耿晨道：“别人的事别管那么多了。那咱们还请不请朱丹和钟言啊？”
吴琼道：“这房子只收了咱们9000，比市价便宜几百。不请不好吧？我看于凌那里，好像豁达了许多。徐然估计都翻篇了，更不要说钟言。她应该也知道只要和以前同一批回城的知青往来，肯定是难以避免和钟言撞上的。”
钟言真的是这一批人里混得最好的。虽然很多人在背后说他是吃软饭，靠女人上位的。
但当面可没人敢招惹他，还都是冲他说好话。
耿晨点头，“嗯，那就这么办吧。”
于家人走出去之后就分开了，于朵上外交部大院去。干爹干妈还有半个多月就要离开，她周日没事都会过去。
于凌去看家具，她计划先给定金定做。定金她还是拿得出来的。
于承一家四口则按原计划坐公交车去动物园。
于承和邱新梅是准备去散散心，左右之前答应过娜娜。
于朵也是坐公交回到学校，预备骑自行车出门。学校过去外交部大院很近，十多分钟车程。
妞妞这会儿在出租屋写作业。外头冷，她妈不让她去帮忙看摊子。
而且周日的生意也没有平时好。
她放了一个热水袋在腿上。那空调于朵不在家，黄姐就没有开，电费太贵了！
于朵随口问道：“妞妞，你学习跟得上么？”
妞妞道：“我这是第二次读二年级了，还好。”
“那你可以自己把后面的书多看看，习题也多做。有余力把三年级的书也找来看看。”
妞妞点头，“嗯。”
于朵和她挥手做了个‘再见’。妞妞抱着热水袋出来，“小老板再见！”
于朵戴上手套，用围巾把头脸遮住，骑着车一路过去。
高敏看到她道：“过些天估计就要下雪了。到时候你出门可别再骑自行车，结了冰的路面容易摔。”
于朵点头，“嗯，我知道了。主要是打电话给刘哥，他未必在家。在也要等一等，还是自行车方便些。等下雪我就不骑了。”
坐黑的，只有提前预约了时间的最方便。譬如她每天往返俱乐部和学校。
高敏点头，“有事要出门，给你干哥打电话，让他开车接送。”
“好的。”
等干妈不在国内，她是不是就可以自己开车了？反正现在也没有足够的交警，根本没人抓无照驾驶的。
而且，她的个头冒充大学生完全没问题。
第338章 第 338 章 不过，除了去俱乐……
不过, 除了去俱乐部，其他时候用车的频率也不高。
为此买一辆车，好像不是很划算。
唉, 如果北京街头能到处都是出租车就好了。招手即停！
广州那边的正规出租车听说越来越多了, 不过还是供不应求。也该推广到北京来了吧。（北京出租车, 亚运会才普及）
至于说打电话给干哥, 人家要学习、要处对象、还要去外交部当编外工作人员。
她这个当干妹妹的不能那么没有眼力见。
那就有预约的时间坐黑的，没有又懒得等黑的开过来，就坐公交车吧。
而且，如今三轮车也开始出现，懒得走到公交站台，就坐三轮车吧。或者进一点的地方直接坐三轮车。
这应该算是解放前黄包车的替代品吧。
就是冬天坐，得穿扎实些。
唉，她最近俩月生意顺利，能净入五六万。真的是有些飘了！
天气刚冷, 一冲动买了一台柜式空调。这又想买小轿车了。
她的电器行还没有足够进货的资金, 旅行社也还没有足够的商务车。废品站的小四合院还没买下来呢。
买那台空调, 好像有些对从前物质极度匮乏的一种报复性消费。
但确实买了，日子舒坦得多。也不后悔！
中午吃饭的时候, 说起漂亮国的人提前消费, 常志远道：“这个不适合华国国情。而且，提前消费, 容易掉进消费主义的陷阱。”
他瞅瞅于朵和常安、常宁，这仨倒是都挺舍得，一人买了一台8000多的柜式空调。
至于常家，他们是做了个壁炉。这会儿正烧着，屋子里也很暖和。
问于朵, 她说她是租的房子，不能随意改动。
而且，也没地儿砌个壁炉出来，还得有烟囱呢。
要弄壁炉只能像他们这里一样，是修建的时候就都做好了。
至于常宁和常安，直接就说不想为此破坏四合院的结构。
行吧，说起来，他们三兄妹都是自己挣钱自己花的。不是动用的家里的钱。
而且也不是提前消费。
他这个当家长的，好像都没法教育他们。
让他们节约，但人家仨都能挣啊。能挣才敢花！
能挣都不让花，要影响挣钱的积极性的。
不过，于朵的消费观念随着收入暴增，也是受了常安不少影响啊。
常安那一屋子的进口电器，价值几万了。
但是他是漂亮国的消费观，就觉得一两万刀的花销不算什么。住着舒服最好！
常志远问道：“听说，你们仨都想买四合院啊？”
常安点头，“我一直想买，就是没遇上合适的。”
太小的他肯定看不上，他还想弄成个聚会的地儿呢。至少要三进才够。
常宁道：“我倒是还想再买两个，收租、待涨。但小顾那里答应等他的机器能运回来了，给我30%的股份。我得留着购买股份的钱，和借给他买机器的钱。”
小顾如今一个月挣三万，一年攒35万应该不成问题。
可能不用借太多钱了。但借钱是分给他股份的前提，他得把钱备着。
所以再要买四合院，就有些吃力。
于朵道：“我想买废品站所在地那个小四合院。建筑加庭院差不多160平，只有一进。”
如果遇上干哥那样的四合院也想买。另外华侨公寓如果有房子出手，也想买一套。
啧，她的资金缺口其实还是好大啊。
干爹虽然没批评他们买空调的事，但其实也是在提点他们钱得花在刀刃上吧。
她现在好像真有点穷人乍富后的心态。
不能再这么花了，先把生意上的资金缺口补齐再说。
周一，于凌先去办了房屋过户，银货两讫。然后下午拿着新鲜出炉的房本给自己办了新的户口簿。
这回她自己就是户主，一个人的户口簿。
以后要用，就不必再去找大哥拿了。
她是户主哎，一家之主。这种感觉很好，不用再被户主安排她的命运了。
譬如十一年前，爸爸是户主，他决定让自己下乡插队，她就不能不去。
办好了这两件事，她把户口簿给大哥拿过去。
于凌连本带利还给关大爷的钱，当天就到了于朵的账户。
关大爷付了2000的尾款，算下来还差她3000多。
有了这个空调，老头子觉得日子好过多了。
他也是听说集体供暖供不到平房，只供给楼房，才咬咬牙买的。
人上了年纪，就怕冷！
他听到周围的人都在议论于凌买房的事。
她拿和还户口簿，大杂院的人肯定都注意到了的。尤其她还去和吴大妈说了一声，自己的户口迁出去了。
这事儿自然就传开了。
这件事刺激到的不只是于承两口子而已。
房子，那是在国有大厂干了一定年限，才有机会分到手的。
关大爷吃了晚饭，混身暖洋洋的。而且空调也需要休息，所以就关一会儿，也给屋里换换气。他坐在屋檐下听房客们说话。
钱小南听到于凌买房的消息，端着热水杯也有点发愣。
大杂院的人议论纷纷的，“听说团结湖小区一套房将近一万呢。天啊，于凌也太能挣钱了。都说于朵厉害，但于朵也没能买上自己的房子啊。”
钱
小南心道：我老板一台空调就花了8000多！
关大爷也买了，但大杂院的人真没想到这么贵。
电视机、洗衣机、冰箱这些也贵，但是几百块、一千多也能买到。
他们以为空调可能也差不多。
前面三样大件电器，大杂院的人可能还关注过。柜式空调是真没关注。
于朵的电器行都没有卖的。百货公司也没看到过。
钱小南当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既然大杂院的人不清楚，她也就没有讲。
议论还在继续，有人道：“于凌好像离了婚，还没有找对象吧？”
关大爷噗嗤一声笑出来，“怎么，想介绍人去吃软饭啊？”
“关大爷，不要说那么难听嘛。不是谁都像你这么好命，祖上传下来一套两进四合院。翘着脚什么都不用做，一年收2000多的房租。现在好多人都没安置好工作呢。”
关大爷道：“于小二不会扶贫的。而且她现在在广州，改革开放的最前沿。她见的世面可多了！一个去年就回京了，至今还找不到工作的男人，她能看得上？”
“可我那侄儿还是童男子啊，没结过婚的。”
关大爷撇撇嘴道：“童男子很值钱么？”
“那照你这么说，一定要找个比自己强的。那很多这种能挣钱的女的，岂不是都不好找？尤其于凌还离过婚的。”
关大爷道：“你不认得那样的人，不代表没有。”
算了，不讲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于凌今晚就在这边住，还是住在于朵的废品站。
这会儿就连废品站的人都震惊于她直接买了一套房。
于凌对吴珍道：“回头收拾好了，你随时要喝水、上厕所都直接过来。”
吴珍点头，“嗯。不过我不去了，换小董去。”
“哦，他也可以来。”
如今再去团结湖小区坐着收废品有些冻人了。
吴珍好歹是站长，便给自己换回来坐办公室了。有人送东西上门，她再出去过个秤就好。
她道：“小老板许我们的二手小四轮，终于可以兑现了。她之前让我去找。结果我刚才打电话过去和她说找到合适的了，她居然把这笔支出给忘了。”
有了小四轮，就可以坐在驾驶室里。不用风吹日晒雨淋等着废品被送来。
不过，只有一辆，不管是出去收废品的三个人，还是专门负责送货的两个，估计都想要啊。
小老板说先尽着去山东送货的人用。买回来让送货员尽快学会开车，然后去考驾驶证。
于凌道：“她把这笔支出忘了？”
那不会把钱拿去买空调了吧？
于朵还真是把二手小四轮的事儿给忘了。刚才接到吴珍的电话，她整个人都有点懵。
到元旦攒下五万，三万多要买商务车，就剩下一万出头。幸好还够买二手小四轮。
刚刚好够！
她的危机感一下子就上来了。哪哪都需要用钱，她居然还敢花8000多买了一台空调机。
幸好1980的除夕是2月15号哦。如果是1月，她去樱花国的花销就很紧了。
好险！差点因为一时贪图享受，搞得买不了二手小四轮了。
这大冬天的让人家送货员骑着三轮车往返800多公里去送货，那真的是不人道啊。
于朵找了一个小本子出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以后把所有的大事都记下来。这样就不至于再出现忘事儿的情况了。
小兰过来敲门，“于朵，出来吃晚饭了。”
“哦，来了。”
今天干爹打电话喊她过来吃晚饭，不知道有什么事。
饭桌上，常志远道：“于朵、常宁，你们旅行社雇佣的人不要太多了。有人去上头告状，说这也是一种剥削。”
于朵捏筷子的手一紧，“告我？”
“那倒不是告你们。毕竟你们的旅行社是在给国家挣外汇呢。如今这基本等于政治正确，不会有人针对你们。但还是要注意一下。不是必须的人，尽量就不用了。”
已经定下了，1980年1月5号到13号，漂亮国防长访华。
这是建国以来的第一次，破冰之旅。
这一次国家是迫切想从漂亮国手里买或者租先进的军事设备。
所以，外汇的重要性被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重要地位。只要不是脑子进水了，都不会去告于朵涉外旅行社的状。
于朵心头这才一松，“哦，我知道了。”
旅行社挣外汇，所以没人告。至于废品站，应该是体量太小，没进入某些有心人的眼吧。
常志远下一句话又让她的心提了起来，“被告的不只一个单位，小顾的收音机厂也在其中。他这两三个月，步子迈得有点大。”
于朵和常宁都朝常志远看了过去。
“放心，我都知道了，顾老肯定也知道了。”
常宁道：“不是，光知道有什么用。上头什么态度啊？”
这事儿可大可小！
一个不好，他兄弟搞不好又得去劳动改造了。京大的学籍都未必能保得住。
这以后还能去搞军工研发么？
他还说这次要去当翻译，跟着接待访华的漂亮国代表团。
自己前两天还在羡慕他来着。
这一次国防部、外交部都要参与。不过纯当翻译没找常宁这个编外人员，霍昭倒是要去现场当替补。
顾朝暮那是翻译、军工双边人才，所以才被特别征召的。
他已经参与过两个小的军工项目了，属于早就通过了政审的人。
这怎么情况突然就急转直下了呢？
第339章 第 339 章 常志远道：“上头……
常志远道：“上头的态度一直很明确, 改革开放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允许试错！但是，太过份、引起了公愤的，肯定也要处理。不过, 应该是不会像那十年一样, 动不动就有运动了。但具体这次小顾要怎么全身而退, 你们直接去问一下情况吧。”
举报的人直接就给扣了‘剥削’的帽子, 这是生怕不能把人整倒啊。
革命者对待剥削者，一贯的处理方式是什么？
国外流行吊死在路灯下，或者送上绞刑架。
但华国一般是不会直接采取物理消灭的方式的。
连对俘虏的果党高层都是改造灵魂为主。对资本家、地主，也没有直接枪毙。
最严重的官僚资本家也就是没收财产。
对民族资本家还进行了四马分肥的方式，给他们分红、赎买产业。
而且，去年12月召开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是明确提出要改革开放、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
至今很多阶层，譬如说那十年最惨的知识分子就好些都不肯相信真的要搞改革开放。
就为了不让改革开放成为一句空话，也是断然不会直接采取很激进的处理方式的。
但改革开放进行了一年, 除了不信改革开放会进行到底的, 还有激烈反对的。
反对的人, 他们也是从公心出发。
他们担心一切向钱看，会让老百姓道德底线变低, 变得唯利是图。以后社会风气变坏, 进而可能红旗都要变色。
所以这样的举报，他们也非常的上心。他们十分关注这次举报事件的后续。
于朵想了想, “干爹，现在法律在这一块还是空白吧？”
她仔仔细细看了现行的法律文书。真的，完全没有相关内容。
现行《宪法》甚至还是那十年颁布，很多东西都有些不合时宜了。
常志远点头，“是的。”
这丫头倒是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没有相关的法律法规, 那么在处理的时候，就有转圜的余地了。
于朵看向干妈，“干妈，吃了晚饭我想和干哥一起回去，看看顾二哥那里是怎么打算的。”
常宁已经打电话确认过了，顾朝暮现在就在四合院，没回军区大院。
高敏看看她，拦着不让肯定是不成的。
这件事其实也不仅关系到小顾。
处理得
重了，估计如今以身涉险做生意的人，都会人人自危。摊子肯定会全收了，然后像鹌鹑一样的缩起来。
那十年，离得还不远呢！
就算这一次只是枪打出头鸟，法不责众，剩下这些人也会变成惊弓之鸟。
于朵也是聘用了不少人，月收入很高的啊。
那个收入让账户余额上百万、还能源源不断从漂亮国常家的公司分红的高敏和常志远都有些咋舌。
虽然旅行社有‘挣外汇’的免死金牌，这一次算侥幸逃过一劫。
但那十年，到最后但凡沾点边、或者是捕风捉影的人都牵涉进去了。打击范围非常的大！
所以这件事跟于朵也是切身利益相关。
高敏倒不怎么担心常宁，他这个股东没有实际的合约。旅行社公章都没有。
于朵真出事，肯定不会拉常宁下水。
但于朵本身，这一次也是有危险的。
高敏想到这里点头，“行，我一会儿打电话给你班主任，替你请晚自习的假。”
于朵自己请假，班主任是不会准的，必须要家长出面才行。
于朵道：“多请两天吧。”
她一直以来都在预习功课，就是为了这种特殊时刻用的。
没想到用在了此时。
高敏‘嗯’了一声。
常宁抬起头，“爸，你没喊安哥一起回来。是怕这件事把他吓退么？”
常志远点点头，“爱国华侨回来投资建厂，也会担心投资环境啊。像那十年，什么都给人没收了。甚至有些小将直接就是□□。”
所以，这件事最好就是不要闹大。
不然，好不容易才叫回来的这第一批华侨、华裔或者港澳商人，怕是立即就会收拾包包跑路。
下一回再想喊人家来，可就不能了。
他们出国去一说，其他的海外华人、华侨，还有外商，人家也是不会来的了。
那还怎么搞对外开放？
如今，知道检举信的暂时就内部一些高层。社会上都不知道这件事。
于朵这回应该是靠着‘挣外汇’躲过了这一劫。
而长安，虽然他的生活方式完全就是资本主义的。但顶着华侨的名头也不会有人一开始就对他上纲上线。
再说他的厂还是和政府合办的。所以政府不遗余力的帮他往火车上推销，跟铁道路都是签了合同的。
现在一切都要看小顾他们这一批人的处理结果。
处理不好，就是他出面，估计都留不下常安和常乐。
这俩小子早有准备，香港、樱花国，他都准备了签证。有事随时准备跑路。
常宁表情严肃地对于朵道：“赶紧吃饭。”
于朵点头，把菜夹到碗里扒拉起饭菜。
高敏道：“你们俩都慢点吃，不急在这几分钟。”
她给两人打了两碗汤晾着，以便他们吃完可以直接喝。又用公筷给他们夹肉、夹菜。
常宁和于朵吃完饭，一起驱车回常宁的四合院。
于朵坐上副驾驶位，系安全带。
大半年前她对于做生意这个事还有些怯，就是生怕再出现抓投机倒把的、或者被说是剥削了工人的剩余价值。
后来一直没事，兜里的钱倒是越来越多，渐渐的胆就大起来。毕竟她没自己直接遭过殃。
不像关大爷这三十年被斗争的经验十分丰富。一直显得有些畏首畏尾的。
但着实没想到，认识的人里第一个出事的竟然会是顾朝暮。
接下来她的三个生意还能继续做么？
旅行社那边应该没问题，电器行和废品站呢？
不过，再到黑市去兑换，或者是全部在黑市兑换肯定行不通了。
在黑市兑换，银行不能直接拿到。
今后她得把大头拿去银行兑换人民币了。一下子少了好大一笔收入，一个月少大几千近万呢。
不过这个事先放一放，先去问问顾二哥这次打算怎么脱身吧。
如果不能顺利脱身，后果恐怕还有些严重。
这会儿顾朝暮也有些震惊。怎么就点名道姓举报到他头上了？
是什么人干的？他碍着谁了？
嗯，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此刻怎么从这个举报事件里脱身。
顾朝暮可再不想去劳改了。他还有很远大的前程呢。
顾老爷子站在他置办的柜式空调前问道：“就这玩意儿八千多？”
八千多，就是如今他一年也挣不到。有些福利不能折现嘛。
顾朝暮点头，“爷爷，您怎么知道的？”
“举报信上说的，说你生活奢靡、挥霍无度。这是非买不可的么？你这就是授人以柄嘛。”
顾朝暮道：“我这儿是办公室，那么多人办公。又不像东西长安街那些机关，有集体供暖。开着空调才好干活啊，不然那爪子都要冷木。还怎么做事？而且，我又不是坑蒙拐骗，这也是辛辛苦苦挣的钱。”
这是出内奸了，还是一直有人盯着他啊？
举报人肯定是问不出来了，历来就有保护举报人的传统。
但想想有些不寒而栗啊，暗中有人这么盯着。
顾老爷子住的疗养院、以前上班的办公室肯定都是有集体供暖的。疗养院还有温泉。
他的苏式小别墅也有壁炉。照搬的老大哥的建筑模式，肯定少不了取暖设备，
他问道：“那你给工人上班的地方准备空调了么？”
“没那么多钱，但我给车间都弄了小炉子取暖。也准备下一步购置，不过得等机器设备到手之后。爷爷，上头有没有说要怎么处理啊？”
他的工人都是靠手工作业，保持室内温暖，手能自如的操作非常重要。
肯定不会忽视了取暖。但要给车间里全部配上柜式空调不现实。
顾老爷子道：“目前还没有明确的处理意见出来。反正还没人来抓你，先稳住！”
“那我现在该做些什么？只能干等着么？我总得申辩一下吧。”
顾老爷子点头，“嗯，你写个申辩的材料吧。不急，先吃晚饭，吃过再说。”
顾朝暮看爷爷还挺稳得起，心头稍微安定了些。
怎么都不至于再像那十年了，而且他也是响应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号召嘛。
大姑顾娉和爷爷一起回来了，这会儿就在张罗晚饭。
见他们谈得差不多了，便把饭菜端了进来。
老爷子本来就要回北京的，漂亮国防长访华的时间都订下来了，就在20天后。
临行行接到一个电话，脸色十分严峻。
挂了电话就说了句‘这小子步子迈大了啊’，然后就让疗养院的人安排了车送他们回来。
因为是原本就定好的行程，只是提前了两天，倒是没惊动什么人。
也没回军区大院，直接奔这儿来了。说是这几天暂时就住在这边。
顾娉就拎着自己的行李箱，进了女儿在这里的房间。回头周日嘉慧过来，她们母女一起住也行。
路上她就问过了，“爸，这件事要不要知会一声二弟和思嘉？”
“先不用。”
自家老子没透露消息，旁人肯定不会巴巴的去和顾占林说。谁都以为他老子会同他讲啊。
所以顾朝暮父母目前还不知道这件事。
端起饭碗，顾老爷子道：“小暮，你的人手不要再扩充了。”
顾朝暮道：“我本来就没打算再扩充。之前是这么想的：回头机器设备回来了，需要的人手肯定就要减少。这段时间销量好，那就加班、多招募勤工俭学的物理系学生。不然，到时候机器设备回来了，再削减人数就很麻烦。”
他要削减也只能削减勤工俭学的物理系学生。他招兼职已经不限于京大了，北京各所大学的物理系学生都在收。
这些人被削减了，不会断生计。国家和学校要给他们发生活补助的。
但好不容易找到工作的工人，那就轻易削减不得。
爷爷让他不要再扩充，没让他削减人数，看来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顾朝暮把疑问问出来。
顾老爷子道：“
现在外头因为不能解决适龄人口就业的问题，本来治安就不大好了。对工人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就是现在出了状况，也不能这么一刀切。这是要出大问题的！”
爷孙俩正吃着呢，电话响了。
顾朝暮过去接起来，一听到那边的声音就皱了皱眉头，“小姑——”
那次被哄过去跟人相亲之后，他就没再理会过小姑。但这个节骨眼她忽然打电话过来，肯定是听到风声了。
毕竟小姑的公爹也不是一般人物。
第340章 第 340 章 顾婷在那边道：“……
顾婷在那边道：“小暮, 你搞什么名堂啊？你缺钱你和小姑说啊，小姑自己紧一点，也会顾着你。现在你让人告了, 直接告到最上头去了。现在要如何是好？你到底知不知道轻重缓急啊？你又不是那种过不下去的地主、资本家后人, 没有其他出路了。你有这样的家庭背景, 还有远大前程。你这么做这是要连累全家人的。”
幸亏这小子之前犯轴, 不肯和周医生的女儿处对象。
不然自己现在更得受埋怨。
顾朝暮这会儿正心烦意乱呢，听到她的话道：“小姑，就算是诛九族，你这个早就出嫁了的姑姑也不受影响的。何况我党还不讲这个。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实在不行，你站出来和我划清界限好了。”
他直接把顾婷的电话给挂了。想了想，干脆把话筒拿了起来放着。省得又打过来了！
这会儿帮不上一点忙，只会嚷嚷。听着真是让人更加的心烦。
他懒得听！
顾老爷子看得一愣，你小子对你小姑这么大意见？
现在出事了，她担心你、担心顾家。就算说话难听一些, 也不至于直接这么怼, 还把电话给挂了吧。
他问道：“你小姑怎么得罪你了？”
顾朝暮道：“她拿我去讨好领导, 不打声招呼骗我去和她们领导女儿相亲。爷爷，这个现在不重要了, 咱们还是说这次我被举报的事儿吧。我不知道这个说明情况的材料怎么写啊。”
这要怎么写, 才能摆脱这个‘剥削’的罪名啊？
这罪名扣脑袋上，回头给他下成结论记在档案上, 他还能等来结论撤销的一天么？
顶着这个名头，对他的学业还有想从事的军工研发事业有多大的影响？
会不会大到又不能上学，不能做想做的事了？
想到这些，他也不是一点后悔没有。
还有，他会不会连累爷爷和爸爸？
他承认, 他一来是因为买机器设备很缺钱，二来是随着收入暴涨，脚步是迈得大了点。
那谁跟钱也没仇啊！
没有钱，什么都做不了。没有钱，他连供着林技术员在外头打黑工‘偷师’都做不到。
这么大好的赚钱机会，谁能不受诱惑？
刚得知自己竟然被告到最上头了，他也有点害怕的。
毕竟，他是那十年的亲历者。
顾老爷子道：“你不知道怎么写，我知道啊？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呢。这又不是公文，还有范本。你先构思吧，不是说常宁和于朵一会儿就到么，你和他们商量一下。你写得真诚一些就好。不用想着投谁所好。”
以前打仗的时候，他也背过处分的。真正能打仗的人，哪个还没点在战场上随机应变的时候啦？
鬼子扫荡那阵，补给困难。他也带着队伍做过买卖、自给自足。
他不是个完全听话的下属，所以不觉得被人告一状太严重。
别说只是写材料，就是写检讨又怎么了？他也不是没写过。
不过，小暮这小子胆确实有点肥。这才做半年生意吧，他就敢把不只迈这么大了。招募那么多工人！
而且花钱的胆也大。买八千多的空调，有点过了。这个数让外头的老百姓听到，还不得吓到啊？
所以，他不会太早就给透底的。
顾娉早就听女儿说了妹妹干的好事，所以一点也不惊讶。
这会儿忍不住问道：“于朵的生意做得也不小吧，她没事么？”
顾朝暮摇头，“她没事。”
顾老爷子道：“于朵挣的是外汇，如今国家最最紧缺的。而且她还是从外国人的手里挣的。这个写举报信的人，很清楚政策和形势。这一次的举报名单上没有于朵的名字。”
顾娉点点头，“哦。”
常宁的车开到，直接停在了侧门的位置。然后就下车和于朵一起进去。
这边刚吃完，大姑收拾了下去。
她看到常宁和于朵，“他们爷俩在书房，进去吧。”
常宁和于朵点头，“好的，顾大姑。”
两人直奔书房，在正房客厅的位置看到了柜式空调。
于朵小声道：“我们现在买这个，好像确实张扬了一点。”
常宁道：“人家的落脚点主要是剥削。如今老百姓有了点小钱，也愿意买些电器方便生活。不然你生意怎么那么好？”
所以，指责买电器享受，根本就不是重点。
两人说话间已经进到书房，看到顾老爷子坐在沙发上，他俩赶紧问好，“顾爷爷好——”
顾老爷子点点头，“坐吧。正说到要写一封说明情况的材料。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而且你们仨还比臭皮匠的水平高些，集思广益吧。”
这会儿事情紧急，于朵和常宁也顾不上客套，便在近旁沙发上坐了下来。
顾朝暮拿出了钢笔和本子，一时还没找好从哪里切入。
于朵道：“我来的路上也想了想，的确是写一份材料好些。不过，既然是说你剥削。要不，到车间拍几张照片？不要摆拍，就不打招呼，去拍真实的一面。看看你工人的工作状态是什么样的。”
听说加班工资加上，一个月拿200左右呢。
如今工人的平均月收入60左右，把农民等其他行业都算上，35左右。
所以，普通工人能拿到200左右，一些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岗位能拿到300左右。
于朵相信这些工人的精神状态是很好的。就算是累，也是累并快乐着。
他们比工人和农民的平均收入高多了。更不要说如今全国还有千万人口，找不到工作。
顾朝暮点头，“这个可以。”
他拿起话筒给厂里打过去，让刘哥去车间多拍几张，“务必要真实！把我们食堂的饭菜和大家伙吃饭的场景拍下来也行。”
这会儿正好是吃饭的时候。
于朵继续道：“顾爷爷，我们办厂，至少是提供了不少工作岗位的。这对社会治安是有帮助的吧。”
顾老爷子点头，“这一点谁也否认不了。”
常宁道：“对啊，而且一旦给我们发营业执照，我们会依法纳税的。商税应该比收到的农业税多吧，只要彻底放开一切桎梏。”
都给发营业
执照了，也就等于把经商合法摆到台面上了。
历史上只要是纳税的行业，那就是受国家保护的。
顾朝暮的思路渐渐打开，开始书写起来。
从他最初在农场偷偷组装收音机卖写起。最后把他派了人去樱花国偷学技术都写上了。
樱花国人的现行观念，他们只通过卖小电器给华国人，相关行业都可以再红火几十年。
因为，华国人多啊！十亿人口，这是多么大的一个市场！
凭什么让他们赚这个钱啊，欺我堂堂中华无人么？
就譬如这空调，因为我们没有相关技术，他们就敢卖这么高的价格。
而其他华国已经初步掌握了相关技术的电器，就能通过技术的一步步进步，把进口货的价格打下来。
有国产的了，老百姓的选择就多了。更多人更倾向于买实惠的。
那么进口货为了有竞争力，就不得不在价格上有所让步。
他就是想通过学习和摸索，掌握生产更先进收音机的技术，把樱花国产的收音机的价格打下来。
他边写，边和常宁、于朵商量。
期间顾老爷子一直听着，也没有打断他们。
他从这三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勃勃的生气。这是正好赶上改革开放的一代人！
而且，他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啊。
凭什么把这个钱给樱花国的人赚，我们为什么不自己赚啊？
我们又不是钱多得花不完，雇樱花国的人来干活了。
顾娉切了水果端进来。
她放到常宁和于朵中间的茶几上，“来，于朵、常宁，吃点水果。你们吃过晚饭应该有半小时以上了。”
“谢谢顾大姑。”
顾娉又去给老爷子把手里的茶水续上，然后端过来。自己也坐下听他们说。
顾老爷子听到后面，“你小子，你还想把进口机器设备的事趁机敲定啊？”
他是知道顾朝暮想买机器，现在没法办进口手续的。
臭小子找过他想办法。
但这个事儿不那么好办，他也不能确保国资看到代购回来的那些设备，还愿意交给小暮的厂。
顾朝暮得知自己让人告了，一开始其实也是有些慌乱的。
但慢慢捋清思路，越是和常宁、于朵商讨，他越是觉得改革开放这件事不会戛然而止。
现在不让他们做生意，那就是仇者快、亲者痛啊。
我们已经耽搁了整整十年了，现在已经差了发达国家几十年。还不奋起直追？
至于说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会不会搞得人人唯利是图，内因起决定作用。
这会儿爷爷这么问，他道：“我觉得邓公既然敢搞改革开放，就是下定了决心。”
“但你也别指望能特批你去进口机器设备。”
于朵看一眼顾朝暮，又看一眼顾爷爷。
她觉得顾朝暮是在试探顾爷爷知不知道上头的确切态度。
或者说试探顾爷爷自己对这件事的态度。
现在其实已经试出来了。这一回，应该不会抓他去坐牢的。
顾爷爷显然很快也反应过来了，“邓公确实是性格坚毅的领导人。他说试错，就会容许人错。其实在小暮你们这批人被告发之前，上头就注意到了商人雇佣的工人在增多，商人的收入在急剧增加等情况。但和对待小岗村那十八个村干部一样，他说，‘先看两年再说’！所以，我也觉得你这次应该不至于会被抓起来。但你们悠着点，不要急于扩张。现在反对的声浪还很大。你们就按自己的思路写吧，还是那句话，要真诚！我看《新闻联播》去了。”
他说完就起身和顾娉去搁着彩色电视的房间了。
于朵也早买得起电视了。她不买是因为她是高中生，怕沉迷于电视。
三个人站起来，目送顾爷爷出去。
常宁道：“老爷子准备在这里住下啊？”
顾朝暮点头，“把正房的那个房间给他铺上就行。我就在旁边加一张钢丝床睡。”
这样老爷子有什么需求，他可以随时照应。以前在农场，他们爷孙就这么住的。
不抓就好！
不过，“不知道我这次还能不能去出席外事活动了。”
只是不抓，那是留着察看。如果能照原计划出席外事活动，那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于朵看干哥好像知道是什么外事活动，但他们没说她肯定就不问了。
外事活动呢，不能太好奇了。
三个人又商量了一阵，针对今后还要不要继续做生意。
顾朝暮道：“爷爷说对工人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所以这个厂我还会继续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