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暮想了想, 开口道：“公检法的机构如今还不完善。做不到重拳出击，对犯罪分子有足够威慑。这是一个客观存在的因素。这一两年肯定会逐步补足，解决掉这个客观存在的问题。但如今犯罪率高,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缘故：人口流动。那十年, 人口是不能自由流动的。要出远门, 必须有介绍信。但如今, 事实上人口是在到处流动了。火车卧铺、飞机需要介绍信，但硬座已经没那个要求。还有长途客车也是如此，住旅馆也差不多。对人口流动应该要做出行之有效的管控。但是，又不能不让人口流动。无商不活，经商肯定是要造成人口流动的。不能够因噎废食！所以，相关部门必须知晓和掌握外来的流动人口。人一般还是不会在本乡本土太过为恶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顾占林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顾朝暮继续道：“古时候要冲州过府，都需要路引。跟咱们如今的介绍信应该是差不多的东西。另外, 隋朝是不是还搞过大索貌阅, 就是把人的样子也画到路引上。这样还可以有效防止假冒。”
顾占林两手交握
道：“要不你别搞什么军工科研, 大学毕业到政府部门任职好了。京大毕业从政也蛮好的，虽然学的不是人文学科。”
他觉得这小子挺值得往从政方向培养的。
顾朝暮摇头, “我还是对造武器更感兴趣。经济、政治再发展, 还是需要军事实力护航。”
顾占林道：“还是从小听你爷爷讲敌我双方武器迭代差距听多了。”
要是跟在他身边长大，他有信心把这小子培养成官场新星。
顾占林看向桌上老爷子和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
他虽然一直隐忍, 也没有像思嘉一样大哭。但丧父之痛也是横亘心头的。
好在，儿子大了，还有心上人了。这个家是会一代一代传承下去的。
至于这小子不肯从政，牛不喝水难道强按头啊？
不过以后可以看看孙子能不能往这个方向培养。
自己才四十多。如果再过个六年就有孙子了，那也才刚到五十。精力还是比较旺盛的。
说完了正事, 顾占林起身，“你妈说要给我们做宵夜，我先出去了。”
赵思嘉从前做饭菜，那是真的用秤精确到克，跟做实验似的。
那样做出来的饭菜没有灵魂。
倒是遭了九年罪，没条件让她在厨房把调味料都精确到克之后，做的菜慢慢好吃起来。
顾朝暮点头，“嗯，我打个电话就来。爸你给我留点儿，别又吃完了。”
顾占林笑了笑，“你经常不在，习惯性就把你忘掉了。”
顾朝暮按照常宁给的电话号码拨到了医院护士站，找于朵。
知道常家的分量，护士们都比较好说话。再说了，如今有私家电话的能是普通人家啊？护士接到电话便起身过去敲门喊于朵过来接。
于朵左手吊着，但右手无碍。她已经洗好澡了，正准备睡下。
听说有电话找，便跟着护士过来。
听到里头顾朝暮的声音，她笑道：“我没事啊！谢谢你让那两位大哥不用加班，回来保护我。”
当时还好，这会儿想起来她其实是有些后怕的。但并不习惯向人诉苦，何况他还在那么远的地方。
上一次这么害怕，还是14岁那阵，下晚自□□是被个大几岁的街混子跟踪。
虽然那人后来说是为了送她、保护她。
她那会儿也有160左右的身高了，比较像个大人。
那个人一直想和她处对象，好像家里还有什么亲戚当个小官。
她自然不会答应，那个人恼羞成怒说要毁了她。
于朵就跑回家告诉了大哥。
那段时间于承把中班、晚班都换成了早班，方便每晚接她放晚自习。
为了换班，还请大杂院的工友都去国营饭店搓了一顿。
大家知道是这么回事，便都答应了换班。
后来他还找去了对方家里交涉。
幸好哦，那会儿正是那十年结束的关头。那一家也怕儿子这当口惹事，赶紧约束了。
后来那一家的亲戚被下放到新疆，他们家也就夹起尾巴做人了。她才能安心上学、放学。
顾朝暮道：“还是中间隔了个院子，开始什么都没听到。我和常宁说了，让他请几个退伍兵看家护院。反正他又不是请不起。”
隔了个院子也挺远了。
以前农场附近的女知青，还是跟人分片在田里劳动，也有被坏人拖进苞谷林糟蹋了的。
旁边一起干活的人就隔了十几步，愣是没能及时发现。
“哦，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这个必要。今晚幸亏常荷同小兰的耳朵都比较灵光。听说在空旷地方待久了，耳力是比我这样在嘈杂的大杂院长大的强些。也幸亏你让我去学了散打，不然这种时候我就没有招架之力了。”
虽然家里有枪，但就那么寸没及时拿到。所以，也不能都依赖身外物。
而且，如果不是早有防备，让人把迷香点燃了可不得了。
顾朝暮听着她的语气情绪稳定，没什么事的样子。
如果不是从常宁那里得知她胳膊扭伤，他都要以为她没有受伤了。
不过，有一类人她习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因为能倚靠人的机会很少，久而久之就习惯不依赖人了。
“于朵，我明天订票回来看你。”
“不用，你还是多陪陪顾叔叔和顾婶婶吧。我其实没有伤到骨头，养个十天半月就没事了。但我肯定要多陪陪常荷，她是真的伤筋动骨了。而且今晚打斗时她还护着我，不然伤不了那么重。你不要回来了，真的！按老规矩，你现在都应该在家守孝的。你自小和父母离多聚少，好好陪陪他们。”
她本来准备这一次的团带完，就空些时间陪陪常荷的。
原准备去河北承德避暑。
但现在常荷腿折了，哪都去不了。这项活动就只好取消了。
常荷可以说一半是因为她才受伤的。她暑假肯定要陪陪常荷。
于朵的团还没带完就成了伤员。已经打电话去旅行社告诉胡志广，明天让轮休的江津替她的班了。
两个人正说着，常安匆匆忙忙在走廊出现。
他看到于朵穿着短袖T恤和长裤，露出的胳膊包着纱布，在这边打电话便朝她走了过来。
“我不和你说了，常安哥来了。我带他去病房。”
常安道：“你这个胳膊没什么大事吧？”
“没事，没有伤筋动骨。常荷姐承担了大压力，她的腿是真的折了。”
常安拧眉道：“公安干什么吃的？常宁又是干什么吃的？他留你们三个女的在家，一点安排都没有。”
“其实还是安排了的，顾家留了两个退伍兵。只不过隔了个院子，一开始没听到动静。但我打了电话，两分钟他们就跑过来了。不然我们肯定不会只是这样。这一次，是真的连累常荷姐了。那些人是冲着偷窃来的，又临时打上了我的主意。”
于朵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也有些戾气。
她只是刚才接电话的时候，不想顾朝暮担心，所以做出比较轻松的样子。
常乐道：“那也是人家顾朝暮安排的。至于常荷，她八成把自己真当大高手，冲前头了。这事儿不怪你，要怪肯定怪那几个坏人。她是当姐姐的，这时候肯定不能往后缩啊。”
而且，如果不是为了陪常荷，于朵估计也不会住在四合院这边。她暑假又没安排家教补课。
他压低声音，“不是听说顾朝暮给搞了枪么？”
“嗯，放在常宁屋里的。就那么寸，慢了一步，小兰没能送得过来。”于朵也压低了声音。
第二天一早，于鹏从胡经理嘴里得知小姑受伤。赶紧拿起于朵办公室的电话打到家门附近公用电话，通知了父母。
于承脱口道：“什么，你小姑受伤了，严不严重？在哪个医院？”
他这么一咋呼，被守公用电话的人传开，一下子幸福里那一片就传遍了。
第一个跑到医院来的就是关大爷。
关大爷听说了，跑出来抬手就叫了个路过的三轮车。然后在公交站台换成了路过的黑的。
虽然梅影怀上了，以后用不着于朵给他办后事了。
但这个徒弟总归是自己的，一老一小这几年的情谊可不是假的。
他急匆匆的就奔医院去了。
于承还到厂里请了个事假，然后又知会了于凌一声。
又是骑自行车，到得就比他晚。
关大爷走到医院门口，遇上旅行社那边开车过来。胡志广和于鹏还有司机都下车来。
他们在医院门口买了个果篮，正预备进去。
关大爷正不知道在哪个病房呢，就和他们一起。
于朵其实刚洗漱了，正用右手端了白开水递给常荷还有小兰。
狄见欢给倒了三杯水，就去干部病房给她们仨买早饭去了。
刚还有点烫嘛，这会儿放凉才好喝。
常荷腿折了，小兰脚踝肿得像馒头。只有于朵腿脚比较灵便，跑腿的活儿就归她了。
这间就是干部病房，用常荷华侨的身份要的。
原本是两人间。常宁看比较宽，干脆让医院加了张病床，都搁一块儿了。反正小兰伤势最轻，过几天消肿就可以出院。
狄见欢昨晚睡的钢丝床是他用车载来的。
他昨天也让狄妈妈骂惨了，骂他想得一点都不周到。
他还没敢打电话告诉国外的父母呢。
关大爷看于朵没有大碍才松口气，但还是问道：“你胳膊”
“没伤筋动骨。”
关大爷点点头，过去慰问有一只腿上了石膏的常荷。
“姑娘，肯定很痛吧？”
常荷点点头，苦着脸道：“是啊。”
关大爷是直接跑来的，这会儿还穿着花格子短袖加背带短裤、凉皮鞋。看起来倒是挺像归国华侨的。所以常荷看到他感觉还挺亲切。
如今穿什么不入罪了，他自然是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他的性子，前头三十年都被逼着穿的黑蓝灰白的土气衣服。如今老了也要洋盘一下。
“华国讲究以形补形。我让人给你炖些猪蹄汤送来，要左后蹄的。”
常荷道：“我家里人也讲究这个。不过，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去打电话！总要给我们机会尽尽心，表达一下感谢。”
他说着就出去在护士站借了电话打回家，让小保姆去买左后蹄炖上。
刚其实就是小保姆出去买菜，听说于朵受伤跑回来告诉他的。
小保姆和程姑姑住一屋。
关大爷
已经把空调的钱还完，也安了电话了。
第412章 第 412 章 反正有人问，那就……
反正有人问, 那就都是跟于朵借的钱。分期还！
幸福里那一片，谁都知道于朵有钱啊。都能一口气把废品站那个四合院给买下了。
人家是挣外汇的呢！
至于关大爷，一个老纨绔爱享受也是有的。以前是被时局逼得, 而且大家都穷。如今他徒弟有钱了, 他借钱提前消费太正常了。
他就说怕自己或者梅影出去接打电话摔了。他摔了, 很容易骨折。梅影摔了更不得了。
为这个‘借钱’的事, 邱新梅其实也有点心欠欠的。
于承就说，“你以为关大爷真跟于朵借的钱花啊？老家伙背地里给土夫子鉴定古董、自己也在收售古董。你忘了他摆喜酒，来的那些有钱客人了？只不过这些事如今还不能摆到明面上说，所以他才说是跟于朵借的。”
如今做衣食住行的小生意是被允许了。但古董生意可不包括在内，抓到了都是要重判的。
邱新梅这才消停了。
关大爷自然是满心感激常荷，他觉得常荷是帮于朵挡灾了。
但稍后看到一早请假过来的常宁，他可就没客气了。
顾朝暮人家里刚办了丧事，送母亲去父亲任职的地方了，不在。
这是说得过去的。何况人家还安排了俩退退伍兵。
但你常宁这是当的哪门子的哥哥啊？
“你怎么这么天真啊？你们大院里不就有人是公安局的么。我们那样的大杂院, 人多势众, 反而没什么事。三进的四合院晚上就住了几个人, 可不就落在人眼底了。”
常宁低头受教，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 也没话辩解。
农场里驻扎了解放军, 很安全。回来之后先是住外交部大院，门口有人站岗也很安全。
而且小顾还留了两个人住在隔壁的隔壁院子。
所以他真没太在意居家安全。
哪怕事实证明, 这样安排确实没出大事。但坏蛋也是因此才盯上他的四合院，盯上于朵的。
这确实是他的问题。
“好在你们还知道给留两个退伍兵。其实之前就应该让他们搬到你那里的空房间住着，那就没这回事了。我还以为你很靠谱呢！”
说话间，于承带着娜娜也过来了。
娜娜一脸的急切，她听说小姑受伤就跟着跳上了爸爸的自行车后座一起过来。
看到关大爷和常宁, 她就冲了过来，“关大爷、常宁叔叔，我小姑呢？”
她也是在于朵背上、怀里长到五岁的。可在意这个小姑姑了。
关大爷和常宁带着他们父女进去。
正好胡志广和司机带着于鹏走出来。他们仨男的，不方便在女病房久待。
于承道：“于鹏你哪儿去？”
“小姑让我照常回去上班。”
娜娜直接从哥哥旁边钻进了病房，“小姑——”
于朵正打开粥碗预备喝，看她眼睛红红的忙道：“我好着呢，你可千万不要掉金豆豆啊。吃了么，还要不要来点儿？”
“吃了，不要了。小姑，你没事吧？”
“我还好，不用担心。”
关大爷进来道：“那小卖部的人说得不清不楚的。我也没见到你哥，着急忙慌的就跑过来了。没事就好！那你养着，我先回去了。常荷姑娘，晚一点给你送汤来，我再让人给你带些消磨时间的玩物。”
常荷笑眯眯的点头，“好的，关大爷。”
娜娜道：“小姑，我留下来陪你吧。”
“不用了，你又做不了什么。常安叔叔给请了护工，一会儿就到。”
常安哥说狄见欢哪是会照顾人的主啊。昨天事急从权，让人帮一下忙得了。他从厂里安排一个人过来。
于朵说其实就几天。小兰应该几天就消肿了。
不过常安比较坚持，也就随他了。
娜娜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好像真没什么用。”
哥哥从旅行社下班回家做晚饭，旅行社下班比较早。因为带团中午没得休息。
就让她坐大灶那里烧火，预备自己炒菜。
她把柴加多了，一屋子都是烟，呛人得很。
妈妈上班又要卖衣服累得慌，而且还没挣到钱。所以最近脾气都很差。
下班回来看到家里不正常的冒烟，收拾好了厨房就把她骂了一通。
又骂哥哥让她干活，也不知道先教会她。
于朵道：“那以后就知道了嘛。没事的，都是从不会干活到会的。不过你平时也可以看看别人干活儿。你要是留心看过，就不会把灶膛塞满柴了。话说你哥哥炒的菜好吃么？”
看来她嫂子如今很暴躁啊！以前不爱骂人的。她以前真觉得嫂子脾气不错，从来不会挑剔什么。
估计这回做生意期望值太高，一旦不顺利就容易暴躁。
有比较就有了落差。
其实哥嫂的日子在大杂院，应该是第一等的。
奈何嫂子心头对比的对象是她和二姐。尤其以前都是她过得比小姑子好。如今大家颠了个个儿，确实难以接受。
一开始以为是财路，结果搭进去不少劳动。因为请喝和解酒，还倒赔了几十。
不知道还有没有激情继续去做生意。
不过，她抱着看不起二道贩子的心态去做生意，可能还真不如要为儿子挣一份家业的邱老爹放得下身段。
倒是黄姐和窦月月交流的时候知道了这茬事，也跑去找二姐批发了二十件T恤。
就用格子架挂起来，摆在她拌菜摊旁边卖。
就卖给附近住户，一天卖一两件，多少增加点利润。一个星期多赚十块钱不成问题，如今一个月能挣一百五。
至于窦月月和王铮的摊子，那是摆在团结湖小区里的。
团结湖小区租户多啊，一天都能卖个五六件。一个月能多挣一百二左右。
加上酒米饭的利润，两口子加起来小三百了。除掉交给于凌的食宿费，一年净赚也有两千多。
两口子对如今的生活很满意。如果能再怀上个自己的亲骨肉，那简直叫完美。
黄姐和他们夫妻都没有想着和于朵、于凌这样的城里姑娘去比，日子就要好过得多。
娜娜道：“妈妈和哥哥做的饭菜，都不如小姑做的好吃。那小姑，我回家学干活了。等我学会了干活，你再住院了我来照顾。”
于朵赶紧摆手，“大可不必、大可不必，心领了！你小姑又不是什么多愁多病身，以后都用不上你照顾最好。”
“嗯。对，小姑要一直健健康康的。我说错话了！”娜娜点点头。
等于承父女回去了，于凌也过来了。
她先把儿子送去了英语幼儿班才过来的。
所以哪怕于承不通知她，她去了常宁四合院那边肯定也就知道了。
听周遭邻居绘声绘色的说了说，她也是庆幸不已。没出什么大事就好！
不过，因为于朵不是亲生的。就连坏蛋都知道找她这个软柿子捏啊。
觉得她被欺负了，也不敢说出去。
身为干女儿，被坏人欺负了，那肯定就贬值了啊。
啧，幸亏于朵不是一味靠着常家，自己能立得起来。
不过，她干嘛搬到常宁的四合院去住啊？
于朵一开始是因为知道顾朝暮肯定要从军区大院搬出来。他只能往租的房子搬啊。
那她住四合院要方便些。
然后常荷又来了。她嫌常安那里在郊区，这边好歹挨着京大。
于朵就陪她继续住。
新的护工来交接了，狄见欢便也去四合院那边了。暑假开的英语班不少，也得操心。
至于常宁，被常荷和于朵赶走了。
“你一个大男人留下来也没什么用。既然外交部都忙到需要你一个打杂的加班了，那你还是去上班吧。”
常宁想了想做了一半的工作，点点头开车去了外交部。
“我下班再过来。”
护工拎着开水瓶出去打开水。
于凌就坐在床边给她们仨伤
员削苹果吃。
先给常荷，然后于朵、小兰。按伤势轻重来。
“这苹果啊，是有助于消炎的水果，都多吃些！我过几天又要去广州了。本来还想问问于朵你要不要跟我一道去的。”
于朵道：“暂时去不了了，不过暑假我肯定要过去一趟。”
她凑了又凑，这才凑了八万给老蔡那边汇过去了。
有这个钱，房子用租的，付一年半载的租金。再买两辆车，用调过去的五个员工做骨干，招募几个人。
应该很快就能张罗起来了。
广州和南京，暑假她都得去看看才行。
还有东京，常家愿意让她挂靠的。也要尽快张罗起来才是。
把国内有钱人带去樱花国旅游这事儿，她也想走在别人前头。
不然，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了，还落后于人真有些说不过去。
于凌道：“那你伤好后出院住哪里？”
“顾朝暮给介绍了几个退伍兵，下午常宁见过就预备领回家。常荷腿脚不便，还是住平房好些，我同她一处。”
到时候她用轮椅推着常荷去京大里头逛逛，也算是消暑了。
昨晚那两个来帮忙的退伍兵，人家是在收音机厂工作的。
这回这几个，是专门负责看家护院的。
常宁问过了，常荷不想去住外交部大院被管束。那就这么着吧。
中午乌冬又来了一趟。告诉她们仨，昨晚跑了的那个歹徒今天在火车上被抓到了。
因为常荷华侨的身份，然后外交部大院的人又去施了压，甚至常安都通过市政府在施压。
这个案子直接被当成是紧急案件在侦破。
期间他向常荷打听起国外的治安情况。
常荷道：“要分区，富人区的治安很好，中产街区也还行。贫民区的话我也没想到，北京竟然是反过来的。”
大杂院的人因为守望互助，反倒没什么坏蛋光顾。而且，大杂院住的人都不富裕，也没有什么油水。
于朵道：“啊，这么现实的么？完全不为人民服务啊。那拉选票的时候，不受影响么？”
“都不管，受什么影响？为人民服务，那更是华国才有的事。”
门上传来敲门声，护工去开了门。外头露出高耀和高冉冉兄妹来。
人家到医院来看望，肯定不能拒之门外。
于朵就让护工请他们进来了。
乌冬道：“嗯，我就是过来说一声。你们安心休养，我先回去了。”
于朵忙道：“好的，乌冬哥，你慢走。”
乌冬冲高家兄妹点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常安不是通过合作的政府部门也向公安局在施压么。消息肯定就传到市政府了啊。
高耀听到消息第一反应，就是偷偷给妹妹打电话说了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吧？”
那天在协和遇上于朵，高冉冉愤愤的对着于朵背影说过‘早晚找人收拾你！’
第413章 第 413 章 当时高耀就狠狠骂……
当时高耀就狠狠骂了高冉冉。忘了之前找人偷于朵的自行车, 然后被人给卖了的事了？
那件事他费了多少功夫才给压下去啊。传出去了不够丢人的。
高冉冉慌忙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我就图个嘴痛快而已。这种坏事我还是不敢干的。”
再说上次的事，她真的受到教训了。
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于是高耀请了个假, 叫上妹妹一起过来。他们和于朵, 需要缓和下关系。这算是一个不错的契机。
再说还有常荷也受伤了。
当时办公室主任很爽快的就给了假。
周秘书长知道后还说他走不开, 杨音又还没出月子。
也不方便打发儿女过来, 毕竟他们和继母关系不大好。
让自己来看了，回去告诉他一声。
所以这趟高耀还帮周秘书长带了一束鲜花过来。
听他说明，于朵玩笑道：“我还以为你给我送的花呢。”
毕竟是干妈的亲侄儿、亲侄女。即便是和干妈不亲近，于朵也不希望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高耀立即捕捉到了于朵愿意和解的态度。
他玩笑道：“我倒是想啊，但是怕被人毒打一顿。”
真要说起来，于朵得姑姑、姑父的心，而且自身极能干。跟她处对象绝对不吃亏！
但顾朝暮的心思，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就算人家爷爷不在了，人家还有厉害的爹跟大伯呢。甚至他姑姑、姑父都不是一般人。
而且, 常家这边的资源, 使出水磨工夫未必不能借用。
他还是另找个高门千金吧。
至于顾朝暮, 他今天一早起来就请他爸的秘书帮他购买当地、当季的特产。
顾占林好笑地道：“干嘛，准备打着给你姑姑送去的旗号, 回北京啊？那你别用老子的秘书啊, 自己去买。”
顾朝暮这会儿离开父母回北京去看于朵，确实容易落人口舌。
但飞回去给他俩姑姑送特产, 勉强说得过去。但这是豆腐都要运成肉价钱啊。
还好，臭小子自己承担得起机票钱。
做生意还是有点现实好处的。要单纯是个学生，哪来的钱买飞机票？
顾朝暮道：“爸，你这就有点狭隘了啊！跟你讲，我之前去了一趟义乌, 顺道弄了一麻袋的小物件用火车运回北京。如今就有一群退伍兵在西单夜市专门卖义乌的小商品，生意还不错的呢。我给你把这些特产带回北京去，除了送两个姑姑，还可以看看在北京好不好卖。好卖又有得赚的话，你赶紧包一火车皮送来。我组织一群退伍兵在北京各大自发形成的市场帮你吆喝。既解决了他们的生计，也帮你麾下的农民、手工工匠销售了啊。”
一旁的贾秘书点头，“是，领导，小暮要的量都不少。让我把当地有些名气的都弄一些来。”
顾占林挑眉道：“你爷爷带过的队伍里，很多退伍兵如今都跟着你在？”
顾朝暮点头，“如今军区后勤上真的很难给他们安置好工作。我手头稍微松动些，就尽量帮他们在北京落脚。他们没处去的，都在我那收音机厂睡大通铺、吃食堂呢。我的厂房晚上打地铺能安置好多人。有些人找着了活计和住处，就跟我道谢、搬出去。然后再源源不断有人来，我那儿如今都很有名气了。我也试着在给他们找活计。”
对他来说这件事不算太麻烦。
他有租的厂房，隔潮后铺上大通铺的地铺很方便。
而且连棕垫
、床单、被套都是那些当兵的退伍的时候，自己背来的。
往里头一看，一水儿的军用床单、被子。叠成豆腐块的样子。
他就提供了一个地方。
至于食堂，也是提供灶台和地方，让几个当个炊事兵的在搞。
他们几个掌勺的多少有点进账，也解决了其他退伍兵战友吃饭的问题。
大家伙都说这么住着还挺习惯的。他们早上还自己组织出操呢，说要是偷懒长出一身肥肉，没脸见人。
上次被检举，于朵有给国家挣外汇的光环就没事。
顾朝暮这回也给自己弄了一光环：帮着安顿退伍兵！这可是当前军区、军委都头痛的事。
退伍工作从年底十一月开始的，他就陆陆续续在帮衬了。
除了收留他们，还给介绍工作或者提供做生意的思路、渠道。
再有什么，军区后勤部出面保他也是顺理成章的发展。
顾占林点头，“嗯，这件事你既然做了开头，就这么管下去吧。”
这件事做好了，肯定是有好处的。
一来是和那些投奔的退伍兵都有了香火情分；二来那些叔伯、首长知道了，也只有夸这小子的。
嗯，老头子虽然耿直，在倾轧中不懂得变通。但教出来的孩子格局还是很大的。
总算看出几分这小子当年小小年纪在农场混得如鱼得水，还能给他爷爷换到轻松岗位的风采了。
还以为他当真为了处对象，急吼吼地去做生意、误了大事呢。
比较起来，也难怪常宁挑了那么多年的粪。如今常宁想事情依然不够周到，这些方面还真没他儿子灵光。
顾占林油然升起几分为人父的骄傲。当然，华国式的父亲，是绝不会轻易夸儿子的。
“贾秘书，你赶紧去安排。方便保存和携带的特产，都弄一些送去。”
顾朝暮道：“爸，兵贵神速，那机票钱”
“没钱给你报。公家、私人都没钱给你报。”
顾朝暮其实也没太多指望。他妈坐飞机的票钱都是他给出的，他爸也没提过给报销这茬。
他爸穷得只有5000块，还是刚分到手的遗产。
“那贾秘书，你快着点。我今天就要回到北京。”
贾秘书点头，“我这就去办。不过小暮啊，哪怕是我去收购，也得先给点定金。”
顾占林道：“对对对，你把定金先给了。”
他这个儿子也是个大户来着。
人家没要老爷子给的两万，是因为人家每个月都能挣到这个数。
顾朝暮点头，“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转身上楼拿了一张汇票出来。从北京直接汇给他妈妈的，到时候赵思嘉拿上户口簿就能去取。
顾占林道：“你直接汇给老子不就得了，还非要从你妈那里转一道手。”
“咱得公私分明啊。”
贾秘书点头，行，有钱就行。到时候收购他得先给点定金，还有包火车皮那不也得要钱么。
反正这事儿做好了，是顾市长的政绩。自己是顾市长的秘书、办公室主任，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等贾秘书走了，顾占林严肃道：“瞧这样子，这次你要参与？”
顾朝暮点头，“我不正缺钱买机器设备么。爸，我跟你说，贵着呢。哪怕是人家准备淘汰的，也不会折价卖给我们。”
顾占林道：“上头可是三令五申，不准雇工。雇工触及到了马克思主义的核心问题，雇工是与资本家、剥削这些敏感的词汇连在一起的。”
哪怕是为了解决剩下的七八百万回城知青的就业问题，这依然是一条红线。
像于朵，那都是民不举、官不究。
不然顾朝暮之前为什么会被人检举、揭发？
要不是邓政委说要放两年再看，他这会儿搞不好都已经进大狱蹲着了。
1980年也就是今年的中央第75号文件，虽然允许部分贫困地区搞包产到户，仍明确规定“不准雇工经营”。
顾朝暮对他爸道：“谁说我雇工啊？我这是要带着那些退伍兵搞集体经济。我们都出钱，都是股东。这就是集体所有制！”
退伍兵都有退伍费。不多，一个人几百块。但也可以拿出来入一股了。
顾占林想了想，“可以，反正都要放两年。你身上，虱子多了不痒吧。”
之前都已经有质变了，而且情节比如今带着退伍兵入股搞集体经济严重得多。
比起来，如今这茬还真不算什么。
就是他们父子如今都在一条船上。万一有事跑不了当老子的、也跑不了当儿子的。
顾朝暮道：“华国本来就讲连坐啊。您出了事，除非我跟您划清界限，不然肯定被连累。我出了事，您搞不好就落得一个提前退休的结局。如今您当改革派的官员，我当集体经济的领头人。好呢，过两年咱爷俩一起上岸；不好，也不会比那九年各自劳改差了。”
顾占林点头。
“你小子还是有长进的。”
至少如今还知道套个集体经济的套子了。那这自然也就不是雇工了，人人有份的事嘛。
顾朝暮道：“于朵手下已经到南京来办分社了。您当初答应的事儿可得兑现。”
在广州那边，就遇上有关部门上门吃拿卡要。还是常乐找人摆平的。
常乐之前过去，常伯伯就打电话帮他找人打过招呼。
这会儿那些人听说是他堂弟和堂妹的产业，就再度拦住了伸向旅行社的手。
不然，以旅行社月赚上万刀的利润，不知道多少人想伸手、塞人。
伸手就直接让你上贡，塞人肯定赛的也不是做事的人。是赛自家人过来只拿钱、不干活。
应付这些事有时候就挺烦的。好在常家能自上而下的杜绝。
也难怪于朵舍得给常宁两成的股份了。那近乎是白给的，只让常宁掏了500块人民币入股。
如今做生意，真的特别的不容易。
他那收音机厂不管怎样，爷爷的余荫还在。而且有事，他还是能搬得动一些人出面的。他爸爸、大伯、小姑父都还在位呢。
所以如今能做生意能出头、还没有背景的人，都是能人啊。
顾占林点头，“这件事做好了，我也有好处的，你放心就是了。”
路呢，只能尽量修。而且，要一次性的修成水泥路、柏油路也不可能。
他只能是让相关景区和附近村民用碎石子铺路。省得一下雨，人家的轮胎就陷进去了。
这样的话，虽然没有班车，但于朵那里不是自己有商务车么。
老百姓得了旅游带来的实际好处，以后会更加积极的。
得，于朵跟他们爷俩也在一艘船上。万一改革开放真的来个反复，那谁也别嫌谁，是互相连累的。
这样也挺好的。真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如今政见未必统一。
将来出事了，人家也可能做切割。
他哥倒是也支持改革开放。军方高层去了漂亮国一趟，看到了新的武器代差，就很支持发展经济。
但他哥也觉得小暮的步子迈得太大了。
他家就趋向于找门当户对的人家，互为倚靠。
大嫂是这种观点的坚决拥趸。
第414章 第 414 章 顾朝暮想了想又道……
顾朝暮想了想又道：“也得约束一下下头, 别因为人家是外国人就狮子大开口。回头传扬出去了不好。人家来江南，可以去的地方也很多的。是您找于朵帮忙设计了旅游路线往您辖下的景区去。”
顾占林点头，“如今的老百姓还是比较淳朴的。我也会安排人给他们讲, 别想着一下子吃成个胖子。我们要细水长流！”
于承那边骑着自行车, 载着女儿回家。
大杂院的几位大妈都跑出来问他, “朵朵没事吧？”
于承大声道：“没事。小顾安排了两个退伍兵保护于朵, 两分钟不到人家就冲过来了。”
这个真得大声的说清楚。
不然回头传来传去，传成于朵让坏人欺负了可不得了。辟谣跑断腿都说不清楚的。
这一片仇富、见不得于朵好的人，暗搓搓也是有的。
毕竟一个小姑娘，一次性的就买下了价值四万的一个小四合院。
独门独户啊，都够住四户人家了。就他当亲哥的都羡慕嫉妒恨，别说旁人。
而且，那在她的产业里还不是最值钱的。
这一片大杂院住着的大都是端铁饭碗的，但每个月拿工资也就几十块。一辈子估计都买不起四万的一个小院子。
所以这些大妈也是站出来大声的问，正好让他澄清一下。
杨大妈直念阿弥陀佛, “那个小顾, 看着就还挺靠谱的。”
周大妈点头, “那也没受伤吧？”
“胳膊让人打肿了，幸好没有伤筋动骨。现在在医院吃药、输液呢。亏得她还去练了大半年。嗯, 也是小顾建议她去的。”
正说着呢, 辛奶奶摇着蒲扇急匆匆的走过来了。她自然也是听说于朵受伤了，赶紧跑过来问问。
于承道：“劳您惦记, 她没什么大碍。住几天院应该就可以出来了。”
这可是辛主任的老娘，他态度自然是好得很。
辛奶奶道：“那在哪家医院啊？”
小宇刚期末考完，正要收拾东西回家。回头知道了肯定要问的，她得打听一下。
于承就说了，“就近送医的, 就您孙子读书那所医院。”
辛奶奶点头，“那我知道了。”
于承道：“老几位，你们都不用去看。我看了回来告诉你们就
行了。”
吴大妈道：“那行吧。一窝蜂的跑去，伤员也得不到好的休息。我那做了一罐辣白菜，她爱吃那个。我一会儿拿来，你回头给捎去。让她医生允许吃的时候再吃。”
晚一点，得到消息的辛明宇就过来病房了。他跟着骨科的一个在这里实习的师兄过来的。
于朵道：“你期末考完了？”
辛明宇道：“最后一科刚考完。”
了解过病情他道：“这事儿要是落我身上，恐怕跟常宁一样想不到那么多。也就顾朝暮被他爷爷军训着长大的，警惕性会高一些。”
他也是打小没经历过什么事的。从小住在机械厂的厂领导宿舍楼，真的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事。
至于常宁，他虽然和顾朝暮一起经历了农场劳改。但想着顾朝暮都有安排了，他也就没操心。
于朵感慨道：“谁能想到首都、自己家里，还能出这样的事？由此可见，外地或者郊区荒凉的地方，治安该有多不好了。”
这回她真的让吓着了。
一阵敲门声响起，是关大爷家的保姆春草拎着保温饭盒来了。
她笑着先给常荷打了一碗，然后又分给于朵和小兰。
于朵道：“你忙不过来吧，还给你添活儿？”
春草道：“没事儿，我本来就只做做饭、打扫一下卫生。洗衣服都有洗衣机。而且梅姨还自己也利用家务活动一下，再说还有程姑姑呢。”
于朵道：“那谢谢了啊。不过，你主要是照顾我师母的，送这一回就好了。”
别说，春草炖的骨头汤还挺好喝的。
难怪关大爷早早替梅姨坐月子、带孩子定下了她。
正吃着呢，黄姐和妞妞也来了，也带来了黄豆猪蹄汤。
于朵笑，“放着我们晚上再喝。”
让常宁送个电炉子来，晚上护工热一热就行。
其实干部病房是有小灶的。既然她们炖了送来，那就喝吧。自家炖的，更清楚口味。
妞妞看着于朵绑着纱布的左胳膊，关切地道：“小老板，你好些了么？”
“好多了。对了，黄姐，你和妞妞在家也小心门户。你又是卖拌菜又是卖T恤的，搞不好也被盯上了。”
如今，仇富真的成一股风气了。真的，黄姐这样的也有人仇。
毕竟她加起来，挣得也比双职工家庭还多了。
那些人觉得一个没文化的农村妇女，凭什么挣那么多啊？
还不如她嫂子邱新梅呢。人家至少除了临渊羡鱼，还退而结网，下班后去夜市摆两个小时的摊。
黄姐道：“小老板，我们还好。毕竟学校门口有保安，而且家家户户都是挨着住的。你不用担心我们了，安心休养吧。”
等辛明宇出去，他师兄八卦嘻嘻的问道：“对象么？”
“不是，一个厂的子弟。”
“不是对象你那么上心，接了家里电话就跑来了？还花那么多钱给买钙片。”
辛明宇道：“是她教我做生意的，我那个电器行都是照搬的人家的。那你说我该不该去探望？”
“那么小，给你当师傅了？”
“有些人就是有天赋的啊。”
他也没急着回去，就在师兄值班的地方待着了。晚上在这儿睡高低床都没问题。
一会儿再去看看她们那屋的护工需不需要搭把手，让她有事就来喊他。
顾朝暮晚上六点到的机场。
退伍兵吴哥开着收音机厂买的二手军用吉普车来接的他。
这车顾朝暮给了钱，但还挂在军区后勤部的。平时就厂里用，他不开。有需要就跟常宁去借。
吴哥就是昨晚救了于朵她们的两个退伍兵之一。
他发现常宁如今为了节约时间都开车上下班。这吉普车晚上又没有别的用途，便开到机场接顾朝暮。
毕竟顾朝暮特地打了电话让开车去接。
顾朝暮的行李可是不少，贾秘书一点没跟他客气。弄了好多特产让他带，幸亏行李超重的钱可以报销。
“小暮，这些麻袋是”
“我爸主政那个市的特产。你拿回去，组织一批人上各个市场看看。看哪些卖得好，我再打电话让那边用火车皮发来。”
“唉，好的。”
吴哥他们对于跟着顾朝暮都挺安心的。小暮是个有本事的，又是老首长最喜欢的孙子。
如今好多退伍了想留在北京发展的战友，都来投奔他了。
收音机厂用不了那么多人，他也给大家伙找别的出路。
这一次应该也是给大家伙找的活儿。反正没找到工作的人还多，大家能赚一点是一点呗。
吴哥把他送到医院，就开车回去安排这件事了。
四合院那边有电话，往厂里打一个。那军用卡车就能拉一车人进城来干活。
销量、速度他都会做好记录的。
军用卡车也是顾朝暮给了钱的，同样挂在军区后勤部。
后勤部对他肯收留这么多没着落的退伍兵，还是很感激的。能给的方便都尽量给。
而且，确实是快报废的旧车。这说到哪儿去，都是说得过去的。
顾朝暮在医院大门口买了一束马蹄莲，然后奔骨科而去。
“医生，请问一下骨科怎么走啊？”
前头穿白大褂的人转过头来，辛明宇。
顾朝暮一愣，“你不是大一才结束就开始实习了吧？”
“听说于朵住院，我跟着师兄过来的。这白大褂是我师兄的。你是，飞回来的？”
顾朝暮点头，“她在哪间啊？”
幸亏他回来了啊。
“我领你过去吧。听说你爷爷的事了，节哀！”
顾朝暮点点头，“谢谢。”
辛明宇叹口气，“你家老爷子也是为国为民辛劳一辈子，好不容易赶上好日子可以享享福，却又早早的去了。”
顾朝暮道：“身上有旧伤，没法子。”
走到了地方，辛明宇把于朵锁在的病房指给他，“就那间。”
顾朝暮道：“谢了。你这是打算提前自己来实习啊？”
“我观摩一下，以后早早晚晚也要来的。”
大一暑假，还真没到进医院实习的时候。但他抱着书来这里看，也挺方便。
他的学生饭票在这里的食堂也能打到饭吃。
顾朝暮没再多说什么，过去叩门。
于朵她们仨刚吃过晚饭不久，在看《新闻联播》。毕竟干部病房嘛，电视机还是有的。
里头传出常荷百无聊赖的声音，“进——”
她以为是常宁下班过来了。正好看不进《新闻联播》呢，来个人陪聊天也挺好的。
结果门打开，先进来的是一束马蹄莲。这就不可能是常宁了啊。
常荷把正挠头的手放了下去，见访客就不好那么随性了。
顾朝暮进来第一个看到的是小兰，热情慰问道：“小兰姐，你好些了吧？”
小兰道：“我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
她确实好多了，脚踝和脸的肿消了好些。
中间床位是于朵，她原本是聚精会神在看《新闻联播》。
从小到大听中央广播电台和中央一台的新闻习惯了。她很适应这种风格。
看到顾朝暮她楞了一下，“顾二哥，你飞回来的啊？”
顾朝暮道：“我打点了一些当地特产带回来，看找不找得到销路。顺道来看看你。”
常荷一听，本想调侃他两句，想到他家老爷子刚走就闭嘴了。
顾朝暮找花瓶，但花瓶里已经放了一束向日葵了。
于朵下床另找了个花瓶给他，“这个花是上午高耀代周秘书长送来的。”
顾朝暮看她就是左胳膊包扎，其他无碍暗暗庆幸。
他对常荷笑道：“常荷，幸亏有你啊。不然她们俩就惨了。”
常荷道：“好说、好说。再说了，也多亏你安排了两个退伍兵。而且你们这里的邻居都十分的热情。一个个拎着菜刀、拿着擀面杖就过来帮忙了。”
顾朝暮放好花，随手拉了跟凳子坐下，“这你算说着了。老北京的街坊、邻居都很热情，遇到事情守望互助。看来今天来看你们的人还挺多啊。”
茶几上水果、营养品摆了不少。
常荷道：
“基本都是冲于朵来的。”
于朵问顾朝暮，“你吃晚饭了么？”
“飞机上吃了些。一会儿常宁要来吧，那我等他一次去吃个宵夜好了。”
他让吴哥把车开回去了，就是打的一会儿蹭常宁车的主意。
常宁过了一阵就来了，从北京饭店过来的。还到谭家菜去帮她们打包了三分燕窝，怕她们吃不惯病号餐嘛。
这回的事情他责任重大，肯定还是很抱愧的。
第415章 第 415 章 谭家菜是1958……
谭家菜是1958年, 总理亲自安排入驻北京饭店的，以免断了传承。
在那之前就只有政商名流才享用得起，如今也差不多。
三个女孩子都高高兴兴的吃燕窝。燕窝滋补、养颜啊, 好东西！
常荷还问常宁, “你是不是被狄见欢锻炼出来的啊？”
常宁道：“我这是过意不去。总之你们这段时间有什么需求, 尽管吩咐。”
案子其实已经破了, 就跑掉了一个人。
他们就是看那个四合院长期没多的人，所以想进去捞一把。
八个都是无业游民。
顾朝暮问常宁，“你吃晚饭了么？”
“五六点的工作餐我肯定吃了啊。你饿了？那我们去问一下，这医院对外的餐厅在哪。”
大家认识那么多年了，常宁还是很了解顾朝暮的。
而且工作餐他肯定也没有怎么吃好。
顾朝暮道：“甭打听了，叫上辛明宇一起。他肯定清楚！”
“他怎么也在这儿？哦，对，这就是他们学校的医院。”
两个人出去，遇上拎着竹篮子的江津姐妹俩。
江津今天不是帮于朵带团么。下班回家吃过晚饭、洗了澡才过来的。
她姐一直很感激于朵让旅行社收购她的小工艺品, 给外国游客当伴手礼。
后来陆续她还接到些国外的单子, 都挣上外汇了。
如今她已经结婚了, 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因为能挣钱，腰板也挺的很值。还去登记办理了营业执照呢。
不过暂时还没有发下来。
所以, 一听说于朵受伤了, 江津她姐就赶紧叫上她一起来探望。
常宁道：“有劳你们了啊，就这间!我俩先去吃个晚饭。”说宵夜好像早了点。
顾朝暮冲她们姐俩点点头, “你们吃了么？”
“吃过了、吃过了。你们赶紧去吧。”
顾朝暮走到医生值班室叩门，把辛明宇喊出来。再加上他刚下班的师兄，四个人一起吃东西去。
等他们吃了回来都九点多了。估着三个女孩子都要准备洗洗睡了。
果然，顾朝暮和常宁靠近病房，就听到了《加里森敢死队》的片尾曲。
叩门打了个招呼, “我们就先回去了。”
看电视的小兰和于朵点头，“哦，好的。”
这个片子常荷早就在漂亮国看过，她进浴室去了。护工去帮她拧毛巾，要擦擦汗再睡。
到了停车场，顾朝暮对准备开车的常宁道：“先不忙！”
等了几分钟，等到辛明宇和他师兄一起骑上自行车离开，顾朝暮才道：“行了，走吧——”
常宁无语的道：“你还担心他这个点能去献殷勤不成？”
顾朝暮道：“我明天处理了事情就过来。”
他回到住处，吴哥就拿着今晚的销售清单过来了。
顾朝暮在退伍兵里也发掘出一些人才。教他们画了表格，这样子一目了然。
他接过清单，先给他爸打了一个电话。说了哪些需要大量补货，先准备着。
至于补货的数量，那至少是要把一火车皮装满。
北京自发形成的日市、夜市不少。北京人的购买力很强的。
他这里退伍兵有小两百了，都安排出去销货，走货还是挺快的。
顾占林道：“卖得很好啊？那行，我马上让贾秘书去组织下一批货进京的事。”
进货的事得跟上，但关键是押车。
他得跟那个出身军区的副书记打好招呼，借子弟兵保护人民群众的财产。
要不然，真的很难保证这一路的安全。沿途的劫匪真太多了！
甚至铁路途经的地方，附近的村子也有结伴扒火车，把货扔下去的。
那些人只要没当场被逮到，也是坚决不认。而且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是凭本事扒到的货。
但怎么实施得好好商量一下。嗯，得把书记也叫上。
他儿子已经把路子蹚出来了。只要源源不断的送货进京，那相关联的老百姓日子就能好过起来。
顾占林打电话打给书记和军区的副书记，请这俩人来他家里吃宵夜。
那俩人肯定知道有别的事啊。但共事虽然才一年，也知道他基本是个靠谱的人。
而且说起麾下老百姓如今穷困潦倒的生活，这俩人也是心有戚戚焉。
邑有流亡愧俸钱啊！
不过他俩来之前都以为是旅游方面的事儿。这茬事儿之前顾占林就和他们私下沟通过。
书记还好，他也住这大院里。
但军区那位是住在军区大院。有时候正式开会都因为军区工作繁忙来不了。
反正他来了，无关军区的事务，他投票都是投给一把手的。
他的存在就是保障一把手在少数服从多数的规矩下，有稳定的一票支持。
不过今晚他倒是说能抽出时间，这就让司机开车过来。
也离得不是太远。
和勤务员一起做宵夜的赵思嘉这才听说了这爷俩干的事。她也下厨做道菜，这更能有请客的诚意。
一时惊得她把手里的菜盆都差点扔了。
赵思嘉给顾占林使个眼色，两口子到房间里去谈。
“二哥，这要是闹开了。你们可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全派了！当年你会被下放，除了受咱爸失势的事连累，经济政策上步子迈大了也是很重要一个原因。你这回又受什么刺激了？”
原本顾占林没从军，影响至少不会大到他也被下放的。也就达到了保全一房的效果。
但那个时候他才三十多，很有冲劲，也想做点实事。
顾占林道：“下乡慰问，看到山区的老百姓受穷，一家子就一套完整的衣服。谁出门谁穿！这个刺激大不大？还有，咱儿子都能有能力前后收留了两百多名不好安置的退伍兵。如今还要带着他们办集体的贸易厂发家致富。这事儿也挺刺激我！我还能不如他小子了？”
赵思嘉道：“可他现在连党都入不了，还是个有争
议的人物。也就京大兼容并包、兼收并蓄，还能容得他。早几年或者换个学校，他搞不好书都没得读了。你当初好歹还保留了党籍，能被称一声‘同志’。”
她顿了顿，“再说了，你敢肯定人家那两个愿意跟你一条道走到黑？这事关的是三个人的前程、是三个家庭。改革开放的复杂性、反复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爸追悼会后，大哥不是就一再让你一定要稳一点么。你才四十多，正是要发力的时候呢。”
“我既然喊他们俩，那肯定是知道他们和我志同道合的。不然我也不敢冒这个险。至于你说的改革开放的复杂性、反复性，我也不是没考虑过。”
当初想让于朵的涉外旅行社来他们这边搞条旅游线路，也是想着挣外汇是如今的政治正确。
1978年外汇储备1.67亿刀。1979年8.4亿刀。
但今年，1980年，会是个负数。
这个消息还是前些天大哥顾占木告诉他的。
为什么会是负数？
因为5月份高层去漂亮国访问，买了、租了不少人家肯卖、肯租的武器设备回来。
人家许我们赊账！
那赊了账不用还啊？不但要还，还得连本带利的还。
不然于朵敢北京、广州、南京都跑去开分社？她就是通过常志远知道了这个事，才敢大胆上马的。
现在，能为国家挣外汇的就是英雄！谁都不会搞她的涉外旅行社。
尤其如今每个月她都拿几万刀外汇到银行，按明面上的汇率兑换。
这一件事就保她不会陷入那些纠纷了。
她的旅行社一年就能搞到几十万刀。
全华国能挣外汇的、方方面面的企业，各种性质的：包括国有大厂、集体所有制的厂子还有她这样的私营企业。
哦，还有那些偷渡出去打黑工的大家积少不就成多了么。
要勒紧裤腰带攒外汇还债啊！
而且有可能，还想继续去买或者租先进的武器设备。那些东西贵着呢！
别说军用的，就小暮想在樱花国买的民用的生产线都老贵了。
不然那小子估计也没这么大动力搞钱。
据大哥说，今年不但已经把国库库存的外汇花光了，恐怕还要倒欠漂亮国十几亿刀。
就光利息就很吓人了。
赵思嘉还是欲言又止，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他们去劳改的那些过往，那真是不肯回首。
顾占林道：“时代不同了！当年是罪过的事，如今可能就变成了好事。你看常志远，当年顶着海外关系挑粪，人家如今多风光！十一届三中全会就说了，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我们现在是在执行中央的决议。”
说着他笑了一下，“我要是又被打倒了，你还跟不跟我去啊？”
赵思嘉白他一眼，“爸不在了，我们就一家三口。小暮也长大了，不用再担心他遭多大罪。我不跟你去，我上哪去啊？反正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呗。但你们这样调动军队，不会有事儿吧？人老谭背的干系最大啊！”
谭师长兼副书记对此静默了一阵道：“我都是革命的老同志了。难道还不如小岗村那十八个村干部？干就干！再说了，我干啥坏事了？不就是让人民子弟兵去保护人民的财产安全。那要是警察够用，不就让警察去了么。”
警察的人手目前维持治安都不够呢。
吴书记喝着顾占林贡献出来的茅台道：“就用这个协助警察的名义。是警察不够用，我找你谭师长借的兵。说到天边去，就是这么回事！不过你不也就四十多嘛，你怎么就成革命的老同志了？1949年你也还不到15岁，在我面前充大个？”
谭师长夹了一筷子菜，“我是老区的人，打鬼子的时候就守过消息树、送过鸡毛信！你不知道我们儿童团是要算工龄的么？”
吴书记盘算了一下，“那你还真跟我参加革命的时间差不多了。”
儿童团的工龄还真得认。
送鸡毛信半道被敌人炸弹炸了的儿童团员，也是有的。
还有像王二小那样把鬼子引进了游击队包围圈，壮烈牺牲的
吴书记道：“不过，小顾你儿子身上不是有争议么，他那边不会出问题吧？”
顾占林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看他才道：“这次不会，这次他是带着两百来个退伍兵搞的集体小厂。这个不是雇佣，大家都是工厂的主人，给自己干活的！就是聚在一起劳动而已。他们的厂子专门做这种转手贸易，从外地运货进北京。我也是因为是他老子，然后夸口说能保证运货进京的安全，才有这个机会的。”
老吴这么说就是把责任都揽到他自己身上去了啊。
第416章 第 416 章 吴书记道：“我马……
吴书记道：“我马上六十了, 你才四十五都不到。肯定是要把你保住！大不了，我就是背着一身争议提前退休。如今有‘等两年再看’的指示，不会再像前些年直接抓人的。但你无谓为此断了上进的路。”
他如今就是等退休的人了, 也没有更上一层楼的机会和心思。
小顾父亲走了, 他短期内调不回京。留在这里搞经济挺好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嘛。
顾占林有些动容, “书记——”
这已经不仅仅是同事、上级了。这是同志+兄弟的关系！
以后老吴就是他的老大哥了。
谭师长听说这事儿还能安顿两百名退伍兵的生计, 点头道：“干（四声）了！”
回头这事儿搞得大了，他手下也有安顿得不好的退伍兵可以塞过去。
吴书记道：“来，我们干（一声）了。”
“干——”
顾朝暮那里也连夜和吴哥开吉普车出城，把办集体厂子的事在大通铺和退伍兵们说了。
大家都很乐意把退伍费拿出来参一股。
最后就顾朝暮个人占了51%的股份，两百来个退伍兵占20%。
没法子，一个退伍兵的退伍费就500块左右。
要不是顾朝暮带着他们干，根本不可能成规模化。
要按火车皮吃下货，动用的金额肯定是几十万之巨。
顾朝暮一个人就出了25.5万。跟常宁这个大户借了五万块，利息比着于朵的来！
顾朝暮这一年, 挣得多、花得少, 一直在为买樱花国的机器设备攒钱呢。
但因为收音机厂有雇工的争议, 企业法人的营业执照暂时还办不下来。
也是因此，进口的手续也就不好弄。
老林通过常氏在樱花国的别墅留守人员传回来的消息：再等几个月, 兴许能买到更新的设备。
顾朝暮这才下了决心把攒着的钱先拿出来用的。
之前从义乌进货的那十几个退伍兵也表示, 希望这个生意也纳入新成立的退伍兵贸易厂的项目。
规模化经营才能多挣钱，他们之前只是小打小闹。
本来这个路子也是小暮帮他们找到的。
还剩下29%的股份是留给以后加入的人的。往以后走, 股份的价格可就不一样了。
如今500块能占0.1%，以后肯定水涨船高。
大家相处这么久了，大家伙的才具、能力也差不多有了个了解。
顾朝暮当厂长，他指定了暂代的副厂长、会计、出纳、办公室主任等人。
办公室主任明天开始去跑成立厂子的手续。
这回他们要从一开始就办企业法人的营业执照，就以退伍兵集体创业的名义。
安顿退伍兵这件事, 不像安顿回城的2000万知青那样被全社会瞩目。
很多农村兵退伍就回去务农了。
500块，自家有屋基，都够修一栋红砖房了。
但如今，这也是个社会热点、痛点。
毕竟，南僵战役才过去一年。而且，如今边疆依然有零星战事。
所以，这样的手续政府部门是不敢卡的。
就不说社会影响不好，两百个退伍兵，一般人也是不敢招惹的。
第二天顾朝暮安排好了后续的事情，说要给大家伙修房子住。
就修在他长期租的厂房里。肯定没有产权证的，但总好过睡地铺的大通铺。
到时候一个15平米的房间，大家睡上下床睡十个人。
甚至这盖房子，也是退伍兵们自己来。找几个泥瓦匠师傅，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顾朝暮让公账上拨了钱去买砖、水泥等建筑材料。
底楼就做食堂，还承诺回头给他们买台电视机放那里。
退伍兵们自然都很高兴，一个个龇着大牙乐。
顾朝暮道：“别乐呵了，事情还多呢。修房子的事老钟你这个办公室副主任负责，去火车站接货的事老万你这个副厂长负责。”
万副厂长道：“人力我们不缺，可我们缺车啊。收音机厂就两辆货车，要接一火车皮的货！不能一次性接回来，那就得在火车站附近租库房。贵得很，按平米算钱的。”
库房的话，马上在厂里空地上动工。地基先不挖了，今天下午就能修出来。
就是车，去租还是去借，这得靠顾朝暮张罗。
他没有这样的人脉。
顾朝暮道：“火车皮是晚上到。二十节车厢，起码需要十辆大卡车。我昨晚给一熟人打了电话，托他做中间人租到了八辆大卡车。会提前四个小时开过来。到时候你安排咱们的人上车，一起去下货就是了。”
万副厂长道：“不是跟军区借的？”
“军区的车也要派用场的，也不能老跟人家开口。能花钱解决的，就花钱解决吧。”
“行，有车就行！那司机是咱们自己出么？如果司机也要花钱，那还是咱们自己出吧。”
退伍兵里有汽车兵退伍的啊，他们不缺司机。
顾朝暮道：“他们的司机只负责把车开过来以及开回去。”
他昨晚是给霍昭打的电话。
晚一点，那位霍先生就主动打电话过来了。他肯定清楚这北京哪些车可以临时出租半天啊。
听说那八辆车里还有朱丹一辆加斗的呢。这都能算两辆车的载重量了。
“好了，我走了。”
万副厂长等人也都听吴哥说了于朵住院的事儿，这时候肯定不会耽搁他。
便摆摆手示意他去忙他自己的事就好。
顾朝暮这个最大股东兼厂长肯定是不可能成天都在这里的。
主持日常事务的必然是他这个受了伤、因伤残退伍的老兵。
老万走路是有点跛的。
他把部队里安排的回老家的端铁饭碗的工作，让给一起参军、没上过战场的老乡了。
老乡原本只能去镇政府守大门。
那工资是不够他家老父亲吃药、看病的。
顾朝暮开着吉普车准备进城，祝海跑出来挥手，“等等，带我一程。”
顺道还给于朵的电器行送了一批收音机的货。
量不大，就二十多台。用不到军用大卡车，放吉普车里就好。
“这是”
“贺山昨天打电话补的货。让我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发过去。他说他们那里小，库房不太够用，得算计着来。还嫌我们的收音机太大了，占地方。”
贺山明显是和于朵那个樱花国的进口货在做比较。
那体积差距足有十倍！
收音机厂也是有电话机的，毕竟几十家经销商了。没有一部电话机，联络生意不方便。
路上，祝海小心地问道：“老板，咱们收音机厂能不能也办成集体所有制啊？这样不就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了么。”
顾朝暮道：“收音机厂，反正都已经是有争议的了。我干嘛还要把股份舍出来？技术、销售的路子，都是我的，轻易是不会割舍的。要股份也不是不行，到了一定年限、对厂子有贡献的管理人员、技术人员还是可以考虑的。”
他也不是开善堂的！
之前被举报，连他买了柜式空调都说得清清楚楚的。肯定内部有奸细啊。
他心头有数，只是没有深挖而已。
而且，收音机厂都上正轨了，而且在上头挂上号了。他该付出的代价也都已付过。
跟创办中的贸易厂可是两回事。
那贸易厂还需要广大的退伍兵发挥主观能动性。
而且，那在政治上对他是有加分的。
至于机器设备进海关的事，他一直托了大院里在海关上班的发小在盯着。
说是如今渐渐管得没那么严了。
到时候只要该交的税交了、不是走私的，应该也能弄回来。
所以，他只是给了祝海这个管生产的厂长一个胡萝卜把他吊着。
等进了城，顾朝暮把祝海和收音机下在于朵的电器行。
祝海是进城有其他事，单是送货而且还是小量的货肯定用不到他。
贺山和当值的男员工出来搬货，“这是怎么说的，顾师傅你和祝厂长都来给我们送货。”
顾朝暮没下车。降下车窗，手搭在方向盘上道：“他进城办事，我是要去看你的老板。”
贺山忙道：“我也正要过去，你捎我一程吧。”
顾朝暮点头，“行。”
后来不但贺山去了，樊威也托了人帮忙看着买录音带的车摊，跟着跑了一趟。
他给于朵捎带的青苹果。
但是一进去，就发现居然住的是三人间。这就不大好说话了啊。
他瞅瞅正听顾朝暮说着他做了什么的于朵。
后者正在啃苹果啃得很自在，开口道：“你老看我干嘛，还有别的事啊？”
贺山来了一趟都已经自己坐公交车回去了，这家伙没走估计是有事的。
樊威道：“有点事想和你说。”
于朵看看顾朝暮，她听得正起劲儿呢。她觉得贸易厂搞成集体所有制的挺好，省好多事啊。
顾朝暮道：“那咱们出去走走，老樊你跟着。”
于朵的腿没事，可以自由走动。
这屋里还有护工，她走开了也不会碍着常荷、小兰上厕所之类的事儿。
常荷也在啃苹果。她觉得真蛮好吃，脆脆的。
听了这话挥挥手，“去吧、去吧。我晚一点也让护工推我出去走走。”
那个护工是常安请的，主要就是照顾伤筋动骨的常荷。
这屋里也备了轮椅，现买的。大小姐不肯用别人坐过的。
小兰和于朵相对她来说，都是轻伤。
于朵便啃着苹果和顾朝暮一起往外走，继续听他说后头的。
樊威离他们三步远！
一路走到楼下草坪，顾朝暮厂里的事说得差不多了。
“我要去军区看看大姑，就先走了。”
他给两个姑姑都捎了些东西，要送去。
去大姑姑家吃午饭。小姑那里，东西送到楼下他就走。
大姑住的是团级的宿舍楼，也有70个平方。
只不过他如今要进将军楼那一片，没以前方便了，得有人领着。
于朵点头，“嗯，代我向顾大姑问好。”
找霍昭做中间人租大卡车，这确实是比较省事儿。
回头营业执照发下来，要正式开始交税了，于朵也打算找他做中间人。
叫上商家、朱丹车队的人还有霍先生，一起来商量一下减少运费和保险费的事。
于朵的货价值高，这件事她决定不等别人牵头了。
她自己来！
等顾朝暮走了，樊威才走上前和于朵并肩而行，“你上回不是说周大妈让你给齐欢介绍对象么。”
于朵看看他，“你想毛遂自荐啊？都认识这么久了，怎么突然想起这茬？”
樊威点点头，“以前也不急，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这不是忽然开窍了么。”
于朵笑了起来，“自己去说吧，如今都讲恋爱自由。找我一个中学生牵线，不合适！”
第417章 第 417 章 樊威道：“不是找……
樊威道：“不是找你牵线。真要找人做大媒, 我肯定找你二姐啊。我就是来跟你打听打听，她家里人中意什么样的女婿，她以前又遇上过什么事。我感觉她好像挺抗拒处对象这事儿的。”
他倒是想托于凌来着, 但于凌不是又奔广州去了么。
她一去至少是十天半月的事。
搞不好为了开拓新的经销商, 还要在外头多待一阵。
大半个华国, 她都已经顺着知青之间互相联系的通信地址找了去。
于凌直接认识的知青可能只有几十个。
但通过这几十个, 她就能联系上大几百甚至成千上万的知青。
她如今就在这个圈子里发掘没找到工作，又敢做生意挣钱的各地回城知青。
有本钱、有些基本审美、敢吆喝这事儿就成了。
如今，还需要她上门去跑一跑、动员一二。
但其实也有找不到工作的回城知青，主动打电话或者来北京找于凌了，争取做她的经销商。
毕竟，同一个地方也有不少找不到工作的其他知青。同一个地方，不需要太多经销商。
甚至，一个大的经销商就足够了。他又可以自己在本地发展小的经销商。
先下手为强!
于凌如今上门去看，主要也是看对方适不适合做这个了。
性格适合卖衣服, 以后才能进更多的货嘛。
她的生意如今真的上正轨了。
如今, 于凌算是回城知青里把生意做得比教好的。而且她还带动了不少其他知青也跟着她把生意做起来。
她现在在回城知青里的知名度比钟言还高。
就听说了她俩的事, 很多人都觉得钟言也太急了。
多等几个月，如约和于凌复了婚, 两口子一起正正经经做生意。总好过他吃软饭, 什么都被朱丹拿捏在手里。
而且，名声也不会变成这样。
说起这事儿, 自然看笑话的人极多。
有人甚至说，于凌这个经销商的网络一直在各地知青里这么铺开，搞不好以后挣的钱比朱丹还多。
真的不是不可能呢。
出于这一点，笑话钟言的人就更多了。
倒是徐然，他差点和于凌成了的事没几个人知道, 没什么人说他！
毕竟本来两人就没处过。
徐然劳动节的时候结婚了，就和家里介绍的那个中学毕业、在厂里上班的姑娘。
于凌礼到人没到。毕竟徐然还是她在北京的经销商。
徐然如今怎么想的，已经不是于凌关心的问题了。
她今年虚岁二十八，找回了诚诚养在身边。
如今经济条件好，肯定是要给他提供最好的教育条件的。
至于个人问题，28岁也不算多大。她不急着找对象！
如今北京还有两个知青也是在于凌这里进衣服卖了。偌大个北京城，大家分开摆摊，各自生意都还是不错的。
这种就是正式的经销商。跟邱新梅、黄姐、窦月月每回拿货很少、小打小闹不一样。
每回进货都不少，本钱至少是3000元以上。
于凌如今每月的收入已经超过两万，奔三万去了。
她自己估算，已经有朱丹的三分之一。
回头要交税，朱丹的收入肯定会锐减。
运费和保险费肯定要大幅下降，总得保证各商家是有利润可图的。不然谁还用她的车队运输？
另外，如今做小生意的都可以正大光明办营业执照了。
黑市这个时代的产物也就在逐渐消失中。
当然，回头要交税，于凌的收入肯定也要减少。但她要扩大规模，比朱丹必须买重卡容易多了。
在北京，唯一能绊住于凌脚的就是诚诚了。
但有已经尝到在北京挣钱好处的王铮和窦月月在，她根本不用担心诚诚没人照顾。
又或者这两口子会带着诚诚跑了。
他俩的病这才治了个七七八八，还在用中药调理呢。
而且，他们回了贵州的大山里，一年忙到头挣的还不如如今一个月。
于凌这几个月可是不遗余力的给他们画大饼：挣钱、治病、生儿子、买房子
于凌还在顾朝暮那里雇佣了一个退伍的女兵给她当保镖。
她就揣着在常安那里开的介绍信去买机票，只要不过分露富，哪儿去不得？
她现在真的是好多省市都去过了，也顺道看了不少风景。
于朵看到她拍回来拿些照片，都艳羡不已。
本来打算这个暑假也趁机到处走走看看的，可惜没了机会。
樊威确实是一下子猛然开窍的，实在等不及于凌回北京了。
关键她自己都说不好哪天才能回来。
没准本个月，没准一个月！
所以，他就跑来先问问于朵了。
于朵挠挠头，“我只跟齐欢的姑姑比较熟。周大妈这个人很爽快，风风火火的。她以前是托过我，因为齐欢如今挣大几百一个月，比一般人高不少。”
于承已经算是机械厂比较上进的接班二代了。
如今是三级电工，月基本工资六七十，还另有一份兼职能挣一百多。
但是跟齐欢也没得比。齐欢一年就能成万元户！
如今这个做生意的和上班的收入剪刀差，比当初农村和城市的差距还大得多。
就很奇怪，那些端铁饭碗的还是有些看不上二道贩子。
这也是做生意的人不太好找对象的一个缘故。
樊威点头，那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他每个月挣得也不少啊！
俩万元户结合，那日子能更红火。
“她爸妈我见过，逢年过节到周家来走动。但最多也就是打个招呼，具体是什么样的人看不太出来。不过，据我看，基本的重男轻女也是有的。只是不知道严重到什么程度。”
齐欢还有弟弟呢！
听说以后计划生育只让生一个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把重男轻女的风气杀一杀？
于朵尽力把自己知道的说给樊威听了。包括齐欢之前被前男友的母亲，明知故犯用一碗羊肉馅饺子送进医院的事。
樊威瞠目，“我当时听说了，只以为她自己不小心过敏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难怪她一副不想跟谁处对象，就一门心思卖衣服的样子。”
于朵点头，“这事儿太恶心人了。就是故意让她过敏，然后考验她的服从度。我劝你如果要追齐欢，千万别干这种事。那一家子的水果摊子，我听说生意是越来越不好了。”
尤其是那个老太婆跑去护士站闹了之后。
你儿子在厂医院门口卖水果，你去得罪里头的护士？简直脑子进水了。
说到这个事，于朵也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那水果摊原本的利润估计和齐欢收入相当。原本可以强强联手的。
非得要压人一头，搞得自家利润也缩水。
樊威道：“行，我知道了。多谢你啊，于朵！”
于朵道：“不用谢。齐欢姐可能是对处对象有点心理阴影了。但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别说，樊威是个孤儿，这没准还成了个加分项呢。
是，如今都讲究要有老人帮衬。
尤其是双职工家庭，两个都上班去了就需要老人帮忙看孩子、做饭之类的。
如果是像于朵爸妈那样本身有房子的，更受欢迎。
相对于如今人均三四十的月收入而言，房子还是很贵的。
老人有现成房子给孩子当婚房，自然是好。
但是，齐欢和樊威挣得都不少。
如果真的在一起，有小娃娃了。完全可以学关大爷去京郊找个小保姆来家里。
而且，小保姆做得不对，可以说她。比对待老人诸多顾忌可好多了。
至于买房子，对他俩来说应该也不是事儿。
樊威笑了起来，“这会儿不说你还是个中学生了？还给我传授起经验来了。不过你确实不小了！如今法定婚龄18周岁，你都17岁零四个月了。我看小顾对你，就有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吧？”
他一开始就看到辛明宇每周来陪着于朵摆摊卖收音机，然后又和她合伙开电器行。
结果受制于人、中途退出。以至于小顾的存在感越来越强。
但小顾也不算横插一脚，毕竟于朵最开始卖的收音机就是他的啊。
于朵道：“我好心帮你，你还这啊那啊的！”
她在机械厂的女同学，确实有几个比她大些月份的，今年已经结婚了。
就没有继续读高中的那种。多半是到了16周岁，就参加工作了。
还有两个下半年满18周岁，准备国庆节结婚。
但据于朵得到的消息，婚姻法要改法定婚龄了。而且大学生也不让结婚了。
所以之前干妈才急着让常宁去相亲嘛。
不然就要再等三年。
但如今常宁和狄见欢的事儿基本上两家已经有默契了，等三年就等三年吧。
狄家不会着急让狄见欢这么早出阁的。
所以，那两个准备国庆结婚的女同学，估计是暂时结不成了。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那苹果口味还行吧，我就在西单夜市上买的。回头我再给你送来啊！”
于朵挥挥手，“走吧、走吧，赶紧回去看你的摊子去。”
樊威一转身，看到辛明宇过来了。这、这还没死心呢？
他瞧着先前于朵和小顾说话，那明显就是还没挑明的一对了嘛。
啧，这小姑娘出色，确实看上她的男的就多。而且这俩其实条件都不错。
一个是京大的，一个也是北医大的。
算了，他
还是回去忙活自己的事吧。
辛明宇这几天也差不多每天都到于朵这里刷一下存在感。
今天拿了一叠肉票过来，“辛晴拿了通知书就要去广州玩儿了。我妈在加班，不得空来看你。让我给你送来这个。”
“哎呦，这怎能好意思？”
“送你这个，她最省事啊。”而且又拿得出手，这年头谁还不爱吃肉了？
“那替我谢谢阿姨。对了，你哥嫂如今过得应该挺好的吧？”
辛明宇陪着于朵散步，“还行。我哥已经升到副营级，分到了60平米的小套二。林家是一楼一底的苏式小别墅，我嫂子不稀罕住楼房。他就挑了平房。这样前后还带花园的。好些人家都开出来种菜，我嫂子嘛就种花。不过他们平时还是回林家去吃饭，家里没开火。”
“哟，那加起来得有小一百平了吧。”
“是啊。”
于朵忍不住道：“广州的商品房700块一平方啊。你哥这就相当于省下几万了。而且军区的房子住着，再安全不过的了。”
房价和安全问题都是她如今最关注的。
听二姐说，广州东湖新村那样的商品房小区，以后是要聘用保安的。
这些人多半就从退伍兵里招聘。
这样住着，心头会踏实许多。
第418章 第 418 章 辛明宇点头，“是……
辛明宇点头, “是啊。他现在是真的安定下来了，我嫂子也在备孕。嗯，我是学医的嘛是, 所以跟我聊到过这个。可我现在大一刚读完, 本科还有三年才毕业。我的老师跟我讲, 学医的本科四年其实根本学不到什么。再读完硕士、博士才能算是有用。这样算来, 还有九年我才会正式参加工作。到时候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呢。”
于朵挠头，“如今对医生学历要求其实不高。但学医当然得多学些年头，多实习。人命关天啊！”
辛明宇话中不无试探的意思，看到于朵只和他就事论事的说，心头咯噔一下。
真让顾朝暮捷足先登了？
他心头一时大为懊恼，明明他先认识于朵的。
可惜那会儿他还是个不知上进的干部子弟，跟早早就去农场劳改、知道好歹的顾朝暮没得比。
如今要奋起直追，也晚了一步。
主要顾朝暮已经有自己的事业了。而自己虽然开了一个电器行，却都是照搬的于朵的做法。
他自己真正的事业, 还不知道几时才能展开。
就如他所说, 要正式参加工作都还要等九年呢。
辛明宇心头有点拔凉、拔凉的。
两人正说着, 赵耀和曾淼、吴娴拎着香蕉等水果，一起来看于朵了。
今天发通知书, 于朵想了想没去。
她不想吊着个胳膊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就打电话给班主任请假了。
赵耀作为班长，是代表老师和同学来探望的。
水果是班费买的。
曾淼和吴娴是和于朵关系好, 拿了通知书知道他要来，跟着一起过来的。
辛明宇心道：这每天来看你的人还真是不少！
“既然你同学来了，那我也先回去了。还有事儿呢！”
他穿着白大褂，在医院里一点也不突兀。反正就师兄、师姐忙不过来帮着打个杂。
给家里说就算是提前实习了。
辛奶奶道：“我听到幸福里十六号院的人，都一口一个小顾、小顾的。你可别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啊！”
“还没尘埃落定, 我就还没有输。”
赵耀和曾淼、吴娴过来，把于朵的通知书给了她。
于朵给老师打电话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成绩。
通过一学期不间断的让读京大的家教给补习，她期末已经进步到全班第八名了。
看她只得一只手是好的，这三人递了通知书，水果还自己提着。
于朵把他们往一旁的亭子里引，“多谢你们来看我啊。”
她扫了一眼各科成绩，跟她预想得差不多。
看来这学期的努力没有白费。
曾淼看她一只手不方便，便伸手帮她把通知书叠好、揣进兜里。
然后道：“不枉你每天风雨无阻的去练散打啊！”
于朵道：“你们下晚自习或者去什么偏僻地方也最好小心些。”
秦东野、齐全也来看过她了。确实每天来探望她的人络绎不绝，一天都有好几拨。
赵耀道：“没出什么大事就好。那些坏人都抓到了？”
“抓到了，在拘留所里。现在就等着排期上庭了。”
曾淼道：“你当时吓坏了吧？”
于朵想了想，“当时其实多害怕。当时我们在看阿兰德龙的《黑郁金香》，看得还有点上头。真正跟两个、后来是三个大男人动手，我脑子就冷静下来了。但真正打的时候，也没顾得上害怕。是后来想起来，才开始后怕的。确实，吓坏了！”
她最后还点点头，强调了一下。
比上次只面对一个流氓的时候可吓人多了！
嗯，上次被救了那个女的一直没有露面。不过好在这一次邻居们拿着棍棒和菜刀就过来了。
三个人陪于朵坐了一会儿，就准备要离开。
吴娴道：“我早上跑步还需要伴儿呢。开学了再一起跑步。”
于朵点头。
她暑假原本都在京大校园里坚持跑步来着。如今也几天都没去了。
不过，一直坚持跑步，她体力好像也有了显著提高。
打架的持久力都增强了。
曾淼和吴娴就先回去，赵耀负责把拎来的水果帮于朵都拎到病房。
走到半路他开口道：“今天袁浩听说你受伤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和我们一起来。听说，他家里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出国陪读的人选。出去之前，两家会先定亲。”
于朵道：“这关我什么事儿啊？”
赵耀道：“你真的不后悔啊？”
“我的性子就不是能高嫁的，我也是想干事业的。短期委曲求全还行，但时间长了，违己交病啊！干嘛，如果你是女的，还准备毛遂自荐去啊？”于朵玩笑道。
袁浩确实是于朵接触过的，家里长辈职务最高的年轻人了。
就把去北京饭店、国宾馆这些地方跳舞看到过的领导加起来，也是！
但确实不是她理想的对象。
她之前把这事儿私下说给关大爷听，关大爷都有些咋舌。
四下无人，他口无遮拦地道：“这要是在前清，你都算是差点找了个贝勒爷啊！”
“你要拉历史的倒车啊？前清都亡了快七十年了。”
关大爷道：“反正没旁人听到，咱爷俩私下说说而已。不过，也幸好如今已经是新华国了，恋爱自由、婚姻自由。不然，这茬事恐怕还由不得你拒绝呢。小顾他们家都打不过人家家里，尤其顾家老爷子如今还不在了。”
他挑徒弟，主要是看的品行。才不会像万医生那么倒霉，最后发两句牢骚，就让自己徒弟去举报了。
赵耀摇头，“我想找个高干子弟，是为了借力。为了当我们家族的领头羊，把家里的弟弟、妹妹一个个带出来，以后守望互助。我不会真的去当哪个人的附属品的。你说得没错，我必须在高考的时候有个好的表现，然后才能入得了别人的眼。不，我应该想得更长远一点。”
于朵如今和照耀的关系怪怪的，他好像把她当成了唯一能说说这些话的人。
于朵道：“是啊，首先得自己立起来才行。”
顾朝暮那边开着二手吉普车，先去军区。
在大门口，没有出入证的他只能让哨兵打电话给大姑办公室。
其实哨兵认得他。知道他是老首长的孙子，从小在将军楼长大的。
而且他开的还是军区即将淘汰的旧车。
但规矩就是规矩，他如今再来就只能是访客的身份。得有人领着才能进得去。
“顾主任说让你在门口等等，你表姐马上就到。”
戴嘉慧是骑着自行车从外头回来的，“小暮到了，走，先回家！”
大姑
让戴嘉慧把顾朝暮领进去，让他先到家里坐着。
到了楼下，顾朝暮把后备箱带的特产给大姑扛上楼。
和表姐坐了会儿，聊了聊这几天发生的事。然后姐弟俩拿着饭盒到食堂打饭。
顾朝暮以前跟着爷爷都吃的是勤务兵做的饭，或者是吃小灶。如今只能吃符合大姑身份的中灶。
他和戴嘉慧一人拿两个饭盒去打饭菜。
戴嘉慧上次进京学习之后，两家都给她出了点力，她就调到北京这边来了。
如今在华国人民解放军海军研究院上班，日常就在她妈这儿住着。
这一片，有好几个大院都挨着，离得不远。
今天是知道表弟要来，她才回来吃午饭的。不然反正也是回来吃食堂，她就留在单位吃食堂还快些呢。
两人打好饭菜，大姑慢一步也回来了。
她有些疑惑地问顾朝暮，“你怎么突然给我送特产来了？”
就为这事坐趟飞机？
顾朝暮就和她说了，进京是为父亲辖下老百姓这些特产找销路。
顾娉也蹙眉，还是觉得有点冒险。
“算了我也不说了，你们爷俩其实一脉相承的，都有点莽。嗯，真要追溯都能追溯到老爷子那儿去。那销量好么？”
这倒也是做的实实在在的事。就是好像确实步子迈得有点大。
“还可以，我们都要建厂了嘛。大姑你和表姐得闲可以来我厂里看看。”
不过，他得想办法再租点地，就挨着的地方。
之前虽然是往大了预备，也是预备着以后收音机厂扩展的。但地方还是小了。
如今弄一贸易厂，仓库、住房、办公楼都要修起来才是。
村里应该挺乐意的。一来可以挣租金，二来可以再塞一部分人进来当工人。
哦不，当股东。当集体所有制工人的股东。
当然，得是富裕劳动力才行。
不过，京郊也在试行包产到户，大家工作效率提高得很快。确实是有部分人可以富裕出来。
顾朝暮给大姑说这些，顾娉基本是赞同他的做法的。
但吃过午饭再去给小姑家送东西，顾婷那眼神就觉得他是在‘不务正业、自甘堕落’。
“我们这样的家庭，犯得着去做这些么？你这更是授人以柄啊。”
顾朝暮看看那些特产，“小姑你要不要，不要我就载回去了。”
顾婷的爱人是301拿手术刀的，她自己也是正经医大毕业。虽然那十年不得不去药房抓了十年药，但如今也回到正经医生岗位了。
她还真不稀罕什么土特产。
但是真让侄儿载回去，那就撕破脸了。
自己其实明明是好意才劝小暮不要做这些的。再说了，这事儿还牵扯到二哥呢。
“你都送来了，我再让你载回去。那我得多不通人情世故啊？家里没别人，你给我搬上楼去。”
不过，等顾朝暮开着吉普车离开，顾婷立马给南京的大哥打了电话。
“大哥，二哥和小暮这么干不行吧？”
顾占木蹙眉，这么做确实是有风险的。也不能说错，但是就可能成为炮灰。
不过，“都分家了，你倒是也不用担心他们父子会连累到你。”
“那我也不想看着他们再遭罪啊。要不大哥你劝劝他们吧！”
“怕是干都干了。而且，估计还不是老二一个人。他们那个班子应该都在一条船上。不然，这么大的事肯定没那么顺利就通过。再说了，都已经向老百姓收购了，还能挨家挨户的去退啊？这老二还有点上头呢！”
小暮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就算了。老二在十年前就为此付出过惨痛代价，如今还是矢志不移。
反正自己那天劝他的话都白搭了。
顾占木的妻子石锦是很赞同顾婷的意见的，“老二枉自一把年纪了，明哲保身都不懂。再来一次，他还有重新爬起来的机会么？思嘉也不劝着点。”
虽然分家了，总归是一大家子。原本老二发展得不错，兄弟之间也是可以守望互助的嘛。
结果非得活跃在那风口浪尖的。
她看也不用说小暮怎样了，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就不能为了家人，谨慎一些？改革开放如今争议大着呢！
顾占木道：“我估计他们一家三口在这件事上是比较齐心的。”
第419章 第 419 章 石锦蹙眉，“你这……
石锦蹙眉, “你这话几个意思？”
“就字面意思啊。如果老二这一次再落马，思嘉应该还是会跟他同甘共苦、不离不弃。”
顾占木其实不觉得二弟和侄儿的做法错了。他只是觉得他们太急了！
就不能等到事态明朗化了，再来做这些事么？
但思嘉不会因此和老二离婚, 倒也是他能确定的。
如果他再失势, 石锦会如何选择倒是不好说得很。
之前那次, 不但他家老爷子, 石家老爷子也是挨了整的。
军人嘛，有时候宁折不弯。
但石锦和小婷一样，如今都愈发的看重权势。他要是再出事，而石家没事的话，她会不会划清界限不好说。
这样比较起来，思嘉傻一点也有傻一点的好处。
石锦道：“很羡慕啊？一个好的妻子，不光是事后一起承担责任，事前就该提点、劝阻丈夫做错选择。上医治未病！”
说完顿了顿，“你到底是羡慕老二有个会不离不弃的老婆, 还是羡慕他老婆是赵思嘉啊？”
顾占木听出她的意思, 脸色立时沉了下去。
抬高了音量道：“石锦,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石锦道：“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关心弟媳妇儿的大伯哥。”
顾占木一直对赵思嘉就格外关心。这些年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给赵思嘉。
老爷子追悼会的时候, 她还看到赵思嘉在后门那里腿一软差点摔了, 顾占木赶紧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把人扶住。
那样子，着急得很呢！
石锦当时就不由想起顾婷经常嘀咕的大哥对二嫂如何、如何的偏心。
顾占木听了她的话一脸的无语, “当时老二和小暮都不在跟前。再说了，嫂溺叔援，孟子都说是从权。更何况，思嘉除了是我弟妹，她还是我看顾长大的妹妹。你脑子里是不是有水啊？”
思嘉来家里的时候只有三四岁, 但他都十岁多了。
知道她父亲阵亡，母亲又是为了掩护自家老子才牺牲的。他和老二还有小娉肯定是从小就会对她多照顾些啊。
至于小婷，她比思嘉还小一些，有时候会争争宠也正常。
石锦道：“那你和老二是不是还为赵思嘉打过架？”
顾占木道：“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是不是顾婷跟你瞎讲什么了？”
思嘉十三四岁的时候，他敏感的发现小丫头怕是早恋了。
当时父母工作都忙，他是老大他有责任啊。
于是顾占林就埋伏在家门附近，看是哪个混小子送思嘉回家，准备好好教训一番。
结果发现是老二那臭小子。
两个人偷偷出去约会，回来的时候在大院大门附近分开走，掩人耳目。
当时天黑，他打的主意是管他是哪家的小子，先打一拳给个下马威再说。
两兄弟有来有往的整了两个来回，然后才借由路过的汽车的灯光看清楚彼此。
听到石锦说得好像自己对弟媳妇有不该有的心思，顾占木真是气都要气死了。
石锦看他气愤难当的样子，“这、这样啊？”
“不然还能是哪样？我缓缓再给老二打电话。”
顾占木先打过去把顾婷骂了一顿，“你讲话能不能不要有那么多歧义啊？”
顾婷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有回还真和大嫂说过那件事。
“我、我没想到大嫂会往那个方向想。”
“这件事你不要再提。省得传来传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大哥，我知道轻重的。”
顾占木冷哼一声把电话挂了。
一旁的石锦理亏，讪讪的给他端了茶盅过来。
顾占木拿手指了她几下才接过来，坐下喝了一口，这才给顾占林拨电话。
“老二，你怎么回事啊？追悼会后不是答应得好好儿的，说不会冲动么？”
顾占林道：“我实在是受不了明知道有办法弄钱，却看着辖下老百姓还那么受穷。肉麻一点，借用林文忠公的那句话：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顾占木叹口气，“我何尝不想看到国富民强？尤其如今哪怕是买和租，我们都不够钱去弄先进的武器设备。更不要说自己造了！得，你把林则徐的话都搬出来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行吧，万一你有什么事，我会想办法捞你的。”
于朵那里不断有人来探望，水果多得有些吃不完。
她一样捡了点，拎到护士台请护士吃。
“不行、不行，我们不能吃病人东西的。”
“给家里孩子的，又不是多金贵东西。放着我们也吃不完，帮着解决一些。别推来推去了，我就这一只手中用。”
那两名值班护士推辞不过，这才接了过来。放到值班的桌子下面。
至于孩子，没结婚还有弟弟、妹妹嘛。
于朵就坐在那里和她们闲聊，这会儿两个护士也没什么事儿。
“如今当医生的学历要求高不高啊？”想到辛明宇说的话，于朵随口问道。
“我们这儿还挺高，怎么都得是正规医大专科的。但其他医院可能有些没这么高的要求。如今教育基础差，有些还是赤脚医生进修的呢。不过院长说，今后要求应该会越来越高。”
于朵点头，“哦，这样啊。”
她这里正聊着，黄姐一手拎着保温桶，一手牵着诚诚过来了。
每天给常荷炖汤的任务，于朵是交给黄姐的。
妞妞就第一次跟着来医院探望了，其他时候都留在X中那边看摊子。
但诚诚是头一回来。
于朵惊讶地道：“他怎么跟着你啊？”
黄姐道：“就今天。王铮和月月上医院去了，临时送过来让我看一下午。”
幼儿英语班只有上午上课。
诚诚道：“小姨，我来看你。”
“谢谢、谢谢。来得正好，跟小姨进病房去吃水果。”
于朵站起来，冲两个值班护士挥挥手，带着外甥进了病房。
黄姐把保温桶给了护工，自己过来照顾诚诚吃水果。
小家伙坐在凳子上，腿悬空的等着。
常荷道：“给他一样切点，再倒些酸奶做成沙拉试试。”
于朵道：“先弄一点给他尝尝，看他喜欢怎么吃吧。”
男孩子未必喜欢吃沙拉。
果然，诚诚尝了一块，说更喜欢抱着果子啃。酸奶他倒是也吃，但不喜欢拌在一起吃。
于朵便和小兰分着吃水果沙拉。
至于常荷，她喝汤的嘛，不能吃杂了。
于朵又问起常荷，国外的医生学历高不高。
“高啊，国外对医生的学历要求高着呢。不过国内我倒是也理解，高考都取消了十年。恢复高考的第一批大学生也还没有毕业。而且，老中医似乎也不看学历，更看重实践。”
诚诚啃了两口果子问于朵，“小姨，你痛痛么？”
“嗯，痛啊。”
诚诚道：“妈妈说、要送我去，俱乐部学打架。免得，被人欺负。”
于朵想了想，“这个可以啊。”
秦东野那里也有幼儿班，这些本来就该从娃娃抓起的。
“刘叔叔带我，去看了。教官说，要学打架，先学挨打。”
刘哥受于凌之托，开出租车送诚诚过去观摩。
秦东野知道是于朵的外甥，让人带去最好的幼儿教官那里观摩教学。
诚诚记得最深刻的就是这句。
于朵道：“挨打肯定痛，但那是为了以后少挨打。小姨也是这么过来的，一对一教学，挨了教官不少的打。没有捷径可以走的！而且教官让你挨的打，都是心头有数的，伤害有限。这样以后遇上坏人或者坏孩子，你才有反抗或者逃走的余地。”
“哦。”听小姨这么说，诚诚就不说什么了。
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又告诉于朵一件事。
“昨天有个人跑来跟我说他是我爸爸。”
于朵道：“那你怎么答复他的？”
诚诚道：“我当然说，‘我才是，你爸爸’啊！想占我便宜，没门。”
于朵失笑。
估计钟言当时气得够呛，不过他怎么又到团结湖小区去了？
可能是巧合吧，他现在可没有本钱跟朱丹对着干。
诚诚一脸疑惑地道：“可是那个人，要给我钱。还是张，大团结。”
于朵道：“你收了么？”
“没有。我妈走的时候，给了我十张、一块的。我跟那个人说，‘你要孝敬，爸爸。爸爸，不要你的，钱！’他是不是，人贩子啊？”
妈妈和阿妈、阿爸都让他小心，不能收陌生人的钱，也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
这种多半是人贩子！
还让他不要脱离大人视线，要走开一定要跟大人说一声。
于朵没忍住，趴在茶几上笑出了声，“这都谁教你的啊？”
“大表哥。”
大表哥说谁要是敢占他便宜，让他反占对方便宜。
于朵道：“那是针对同龄人。你以后不要跟大人这样讲话，不然小心挨收拾！”
“好吧。”
“学了功夫，也不要逞强斗狠。我们习武，一为强身健体，二为自保。不是让你去欺负人的。”
“嗯。”
晚上顾朝暮又过来了。这会儿霍教授那里没什么事找他，他下午去送特产还问了一下老爷子。
光是收音机厂和贸易厂的事，他一一安排下去自然有人执行。
不过，老爷子有些担心他的心因为做生意整野了。
一个月几万块的进项，财帛动人心啊！
让他想想怎么保持平衡。以后到底是要做生意，还是搞军工科研。
顾朝暮想了想，给常宁打了个电话便约着一起到医院吃晚饭。
他们先吃了晚饭过来的，在医院对外的餐厅吃的。
常宁喝了一口汤道：“你说你又搞了个贸易厂，你这是不想我在收音机厂占多了份额吧？”
回头小顾有钱了，可不是得压缩他的比例。
“本来也说的是最多给你30%的股份啊。不过，如果一切顺利，在股份之外应该不用再借你的钱了。你不用再替我把那份钱也攒着。”
常宁想了想，就以收音机厂的利润，估计都不用跟他借什么钱。
毕竟，他可是把京津冀的市场都暗搓搓的拿下了。
常宁道：“那行吧，我再看看其他投资渠道。不过反正我也没想、也不可能去执掌常氏的海外分公司。我再问于朵要不要用呢。她不是想在东京也开一个旅行社么。不成，不能当着常荷的面问。也不能显得远近亲疏太分明了。”
等到了医院，常宁就没急着问这茬。
于朵和他们说起辛明宇的志向，“听说现在专科都能进来当医生，他准备一气儿读到博士。”
她有点对辛明宇刮目相看的感觉。
比起当初那个就在肉联厂厂办混日子的副厂长公子，辛明宇这变化简直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
第420章 第 420 章 常宁道：“辛家也……
常宁道：“辛家也是目标明确的人家。辛明宇从前没长醒。但自从决定参加高考, 肯定也被父母重视起来了，把他也当做了改换门庭的备选。他父母毕竟是50年代的大学生，又长期在国有大厂担任领导工作, 有这样的见识不奇怪。而且, 他家也不缺他当医生挣的那份工资。”
辛家父母的工资原本就算是工薪阶层的高工资。父母都是国有大厂的处级领导了。
再加上他们还和林家合伙开了电器行。家庭月收入几千应该是有的。
何况辛明宇自己还开了个电器行呢。
电器价格多贵啊！他省事省心的哪怕一直挣3%, 一个月净利润也上千了。
再说不还在卖小顾的收音机么。
更何况一旦攒够了本钱, 他肯定会自己进货的。
毕竟朱丹那个车队的存在，以及霍先生对车队的控制，让人进货还挺安心的。
所以，他有资本一路读上去。
是，现在华国的教育基础差，很多硕士点、博士点还不健全。
但过几年等他本科毕业应该就已经好起来了。
而且，他就是自费出国也是读得起的。
男人嘛，有自己的职业追求很正常。更何况，他肯定不想输给小顾和于朵。
顾朝暮也点头, “我小姑父也说如今医生的学历偏低了。不过那些老医生多是有真本事的。老人老办法, 不会强制要求他们这把年纪了还去提高学历。但以后进新人, 估计会越来越看重学历。而且他还说，医科大学本科四年, 原本就有些不够用。他现在带实习生就感觉他们应该再多多书。”
两人待了一阵, 准备回去了。
腿脚便利的于朵便送他们出去。她在斗室里待得不太自在，有机会就爱出去走走。
别说她了, 就连常荷每天都要护工用轮椅推她出去走一圈。
至于小兰，她正在消肿的关键期，腿脚倒是能少用尽量少用。
她就老老实实在病床
上看电视，争取能早日出院。
这次的事于她肯定算工伤，医药费常宁负责。还给她发了一笔钱压惊。
等出了住院部, 常宁就问于朵要不要借钱先把东京的分社弄起来？
于朵的计划原本是等到国庆之后，南京的分社成了气候，看看再说。
樱花国那边的房租、人力成本这些都非常高。
唯一好一点就是在当地买车来用，不用给高额的关税了。
但算下来，也得有二十来万才敢打主意。
顾朝暮指指旁边的亭子，“我们去那边坐着说吧。”
他也有事情想说。
于朵和常宁跟着他过去。
走过去的一路于朵已经想清楚了。
所以坐下她就道：“这样吧，樱花国的分社咱们的股份比例变一变。你六我四！这样我也不用背那么多的债。”
能在东京开出旅行社的分社，那都是靠着常家。
她再占股八成，不合适！
常宁道：“于朵，你是不是太见外了啊？”
“那又不是二房单独的产业。你占大头比较好！”
这样她就只需要筹集八万的股金。
顾朝暮道：“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是你的产业，那用常家的资源就是应当应分的了。而且正好你那100万人民币的投资份额不是还没用完么。另外就是樱花国开旅行社，在营业之前就得取得营业执照。到时候官方查你的资格，你是常氏子弟也要好办些。于朵还没满18周岁呢。”
也就华国现在才开始改革开放，很多规矩都还没有立起来。
但在东京开旅行社，肯定是必须先办执照的。
于朵点头，“对，就是这样。”
常宁想了想，“那行吧，那咱们凑20万过去。我出12万，你出8万。嗯，公账上拨出10万，我自己再掏10万。公账上，下个月应该拿得出来吧？”
再拿10万出来，完全不影响他在小顾的收银机厂入股的。
于朵点点头，老蔡拿了8万去南京，打算依葫芦画瓢，慢慢做大。
顾叔叔那里是答应了，帮忙在交通公司租两辆车的。
这样他们只需要先买一辆。
旅行社的账上是留了小十万的。
这个月是暑假，外国游客来华的旅游高峰。三处一起发力，挣个七八万不成问题。
于朵继续道：“那得让旅行社的宣传部门开始宣传了。不过，这事儿可不是往里挣外汇，是带着华国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出去花钱呢。这得跟上头沟通好。”
常宁道：“这事儿交给我，就说带他们出去师夷长技以制夷去了。这应该是说得过去的。不然军方干嘛跑去漂亮国花钱？而且，邓公1978年去了漂亮国和樱花国访问。华老更是今年去了樱花国两次。”
第一次是五月底六月初正式去访问，签订了友好协议，参观了电子厂、汽车厂等。
当时国企跟着去了不少厂领导。晨兴机械厂的厂长就去了。
回来刚三个星期，樱花国的大平正芳首相逝世，华老又过去参加了葬礼。
1978年，樱花国向中国提供第一笔贷款，支持我们的改革开放事业。
正是在大平正芳从政期间亲自执行的。
这笔钱对于当时的华国而言，无疑解了燃眉之急。
顾朝暮也点头，“我也觉得可行，友好城市应该是互动的。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位大平正芳首相，两年前也到西安参观游玩过。你们去樱花国开分社，同时西安的分社也搞起来。这不就又从樱花国挣回外汇了么。”
于朵道：“是，西安那边要抓紧了。那老蔡怕是还得以总经理的身份盯着北京总部。不然，坐镇一方的经理不够。”
她顿了顿，“我们这么扩张，晋升机会很多。可像江津那样正规的大学生还是不会做全职的。”
江津能考上师范大学，这就是挤过了千军万马的独木桥了。
何止万里挑一啊！
她以后肯定也是要端铁饭碗的。
于朵想起徐然的老娘居然还嫌她二姐，暗搓搓的打过江津的主意就好笑。
结果现在怎么样，娶个儿媳妇也就是中学生，接班去厂里上班的。
二姐当时估计也有过和徐然踏实的搭伙过日子的想法。
毕竟两人一起做生意，还是经历过风雨的。
可惜他在老娘、老妹吹风下，也觉得二姐是离了婚的，还生过孩子，希望她能在彼此关系中退让。
这家庭关系，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一开始就不能妥协退让。于朵很赞成二姐的选择。
哦，还有齐欢也是一样。
被哄着吃了一次羊肉馅饺子，住了一个星期的院。就彻底看清了那一家子。
常宁表情忽然有点凝固，然后道：“林蕊这两天跟欢欢说，大学毕业了想去外交部实习。希望欢欢能帮帮忙。”
于朵没什么反应，这茬事她早就知道了。也知道肯定成不了。
所以她没吭声。
这事儿她说多了不好。回头还以为她不满意林蕊跳槽，从中挑拨呢。
林蕊也是一门心思想留京进部委的。她觉得踮起脚能够一够。
所以当初在英语补习班和旅行社之间，她选择了跟着狄见欢开补习班。
狄见欢也算对得起她，直接给了40%的技术入股。
于朵估摸狄见欢打的主意就是她自己以后去外交部上班，然后补习班交给林蕊管着。
她甚至可以再给林蕊一部分经营管理的分红。
这两人的想法完全弄拧了。
顾朝暮疑惑道：“她们俩不就是比我们高一届么？开学应该才大三才是。”
实习是大四的事了。
常宁瞥他一眼道：“你以为普通人跟咱们这样的高干子弟一样，想去就可以去了？那肯定要提前一年就开始铺垫的，最好如今就能趁着缺人，进去打打杂什么的。”
霍昭也好，他也好，还有狄见欢，那确实是内部子弟里的佼佼者，甚至何琰也算。
想去外交部实习，机会都挺多。
但像林蕊那样的普通学生，不容易呢。
外交部缺人，缺的是精英。刚毕业的大学生其实不是很缺。
霍昭是77年应届考上北外的，这两年都在外交部实习，等正式毕业就可以直接去外交部工作。
他将来也是这个路子。
林蕊和狄见欢比霍昭要矮一届。外交部明年补充一批应届生打杂，后年要补充的应届生名额就不多了。
林蕊的资质，留京工作应该没问
题。但想直接进部委，难！
她的成绩没出色到能直接凭自己进部委的程度。
顾朝暮叹口气，“我以前也觉得我是想搞技术的，需要靠着我们家老爷子的机会不多。但如今爷爷不在了，我才感觉到很多的不一样。”
他没有具体说这茬，很快说起自己今天想跟他们讨论的话题，“今天下午，我去给霍教授和师母送特产。霍教授问我是不是做生意还有点上瘾？”
于朵道：“那你上瘾了么？”
顾朝暮抹了一下脸，“我今天下午、晚上都在反省这个事儿。不瞒你们说，每个月看到存折上的数字往上跳，我确实很着迷的。”
于朵猛点头，“我也是、我也是。看到那个数字上升，真的会有说不出的满足感。而且，我之前觉得买下废品站那个四合院会是很吃力的一件事，但今年居然不是很难的就达成了！”
然后两人看一眼常宁，“这种满足感你体会不到的。你直接就有了100万刀，然后又得到家族给予的学做生意的资金100万人民币。”
常宁确实对钱比较无感，也没怎么体会过他们说的，看着存折的数字飞涨那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他起身道：“那你俩聊吧，我去门口买点汽水、烧烤之类的。”
之前开车进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医院门口不远处摆摊来着。
估计就是卖给病人家属吃的。
于朵道：“我能吃烧烤了么？”
常宁道：“要不，你看着我们吃？我也是最后潇洒一下。今晚回去，肯定要隔着电话线挨骂的。”
今天于朵发通知书嘛，他妈打电话去她班主任那里问了。
然后就给他打过来问于朵、常荷还有小兰的伤势。
本来要臭骂他一顿，想想他在外交部是在干活，这才问了一下晚上几点能到家。
他说十点前能确保到家。
那边就说让他到时候打电话过去。
有时差呢，但是不妨碍他妈在电话里骂他一顿。
顾朝暮道：“没事的，一点烧烤而已。”
常宁笑了笑，出去买东西去了。
干坐着无聊，当然是要吃吃喝喝才有意思，尤其小顾这个话题估计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而且，小顾回来肯定是想于朵独处的，他腾腾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