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朵点头, 她也是这个意思。
另外，她因为要考大学，这一两年尤其是今年, 三个产业都比较丢开手。
废品站如今开了俩, 城东、城西各一个。电器行开了仨, 北京、南京、上海。
这俩还好, 都是她全资的。
但旅行社，国内的五个：北京、广州、南京、上海、西安，她和常宁是八二开。
国外目前只樱花国东京开了一个，四六开。
但这五处老蔡都是有干股的。国内部分15%，国外5%。
常宁基本不参与日常管理，他以后的专业领域肯定是要进外交部。
如今外交部缺人手，他肯定空闲时间都提前去打杂。
而于朵又受限于年纪需要读高中。
1977年恢复高考后，大学生非常的受重视。
于朵正是该读书的年纪，自然是要去读书的。
不得已引入了老蔡来做管理。
老蔡确实是人才, 能力没得说。但能人也容易有不服管、自成一统的毛病。
据于鹏给于朵反应的, 如今旅行社好多人都只认识蔡总。
于朵就开业之初打了个基础, 招的那些个人这两年也基本跟着老蔡混出来的。
更不要说后来才进旅行社的人了。
这些人跟她都没什么接触，要说对她忠诚, 那是真说不上的。
老蔡这个人, 于朵一方面是用干爹的身份压制他，免得他有把人拉出去自立门户的心；
老蔡这两年分红拿了不少, 足够自己开一家旅行社的启动资金了。
而人手，他带出来的人、他和各办事处、景区处出来的关系也是他自己的。
真要单干，于朵就纯是为人作嫁了。
另一方面，于朵一直就用他最想奔赴的资本主义花花世界吊着他。
老蔡很信于朵给他画的‘咱以后把旅行社开到漂亮国、开遍欧洲’的大饼。
毕竟，樱花国他们是去年就去开分社了。而且如今也是利润的一大来源。
东京的旅行社给国家挣了不少外汇。
汇回来的钱, 银行都直接换成人民币给旅行社。
额外发的外汇券，于朵三分之二自己留着，用来结交私人关系。
三分之一就论功行赏了。
在物资匮乏的当下，能直接拿着去友谊商店、华侨商店不限购的、作为分门别类买东西凭证的外汇券，吃香得很啊。
那里头真是想买什么都有。哪怕是最困难的年月，这些地方也不缺物资。
外汇券就有点像国内发的各种票据，买东西的时候得有，不然买的资格都没有。
另外还要造价付相应的人民币。
当然，外汇券也可以像票据一样直接折现换钱。
旅行社的事休整几天再说，今天才考完。
众人肯定都是为于朵高考的事而来。都7月9号了，其他读书人早放暑假了。
关大爷问道：“你是正常发挥，没出岔子吧？”
虽然看这样子应该没处意外，但还是要关心一下。
于朵点头，“没出岔子，答卷应该反应了握真实水平。”
众人心情都是一松，那就好。
霍韶道：“那应该就没问题了啊。既然考完了，就放轻松。先歇两天
再说其他。”
他挨着于凌坐着。
坐下的时候，顺手就把带来的靠背给她垫在了身后。这样可以坐得省力些。
就看这个细节，平时应该照顾得就还不错。
于凌气色极好，快五个月的肚子已经十分的明显。
梅姨今天也过来了，还抱着穿了肚兜和裤子的关闻博。当然，那裤子里还卡着尿布呢。
她如今已经恢复上班了。家里饭有人做、孩子有人带。
还有些微胖没恢复过来。
她作为刚生了孩子不久的过来人，也是觉得于凌孕期保养得很不错。
至于邱新梅，她十分眼馋这两人过的日子。
但于朵离开家已经两年多，她也渐渐习惯了。
好在于承这两年多渐渐会帮着承担一些家务。于鹏和娜娜也力所能及的帮忙。
而且，于凌怀诚诚的时候，听说还得天天干农活呢。
农村就没有怀孕了可以歇着的说法。
听了霍韶的话，于朵点点头，“是啊，感觉考完了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不然，光是班上那个氛围就紧张得不得了。”
华国‘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观念持续太久了。
而且只要考上大学，将来工作、住房、婚姻、社会地位等等一切就都稳妥了。
高考就是一考定终身！
在这样的社会里，想不重视高考也难啊。哪怕于朵不靠高考翻身。
常安道：“预备这两天就在家里休养生息，还是怎样？”
于朵道：“明天去把户口迁了，然后就准备去京郊的俱乐部待两天。”
秦东野的俱乐部搬到京郊之后，更摆布得开了。
虽然才开业四个月，如今已经成了京城商圈聚会的一个主要场所。
做什么都得混圈子，而且那里想在开始实行会员制。
顾朝暮和常宁、于朵当初都照顾生意加入了会员。会费也交了，不去消费有点划不着。
而且，那儿依山傍水的，确实比待在城里舒服。
就为了避暑，她也愿意去那里待两天。
常安如今就是里头的常客，他点头，“嗯，那儿不错。可以去放松一下。而且里头现在多了不少项目。你还买车么？买的话可以让常荷捎带。还有常宁你呢？”
其实如今国内对进口车的限制还没有放开。
市面上就只有国产车和从东欧等社会主义国家用物资交换的一些车，都便宜。
常安和常荷的车都是从樱花国买了，托运来的。
他们是华侨嘛，国家不可能强制要求他们到了华国只能开华国才有得卖的车。
但于朵、常宁如果想买进口车，就只能借用他们的名义了。
正好常荷不是又要来了么。如果这俩要买进口车，就让她从樱花国捎带来。入关的时候方便。
当然，具体的事肯定是下头的人去负责。
常宁和于朵对视一眼，常宁道：“嗯，我需要一辆。”
他那辆国产车到时候就按照于朵说的，给狄见欢开。
自己打算鸟枪换炮，开进口车了。
反正有海外关系的他，不需要刻意艰苦朴素。
倒是于朵犹豫了。
常荷的车这几个月给她用得很顺手。
但是，她托了顾叔叔再在南京帮着寻摸老房子。
要是暑假期间就有房子出来，她这里抽走20万买进口车，再要拿钱出来买房，就紧巴了。
而且，那些历史文化名城，她都打算去开旅行社的分社。
洛阳、成都、苏州、杭州
如今趁着顾叔叔在华东，苏州、杭州就是下一步想去的。
不然，等坐地户起来了，她作为外来户再要去分一杯羹可就不容易了。
所以，于朵犹豫了一小会儿就道：“我还是先买辆国产的开着就好。”
常安点头，“那行。”
顾朝暮抬头看了于朵一眼，想说什么又闭上了。
于朵还是不习惯用他的钱。小钱都不用，更别说买进口车了。
倒是于承道：“户口不是到时候直接转到学校么？”
如今转户口主要是为了粮食关系。没有粮食关系，是没法在食堂吃饭的。
学校也是统一拿着学生的粮食关系，和粮站直接沟通。
那边会按日子送相应人头的粮食过来。
常宁道：“哦，外地学生是必须转粮食关系，但本地学生可以自己称米去换粮票。于朵那里，回头我会去帮她申请走读。”
经管系的学生，就说要照看旅行社的生意、给国家挣外汇，就可以给开绿灯的。
而且，住的地方还就在学校门口。
当前有些一些学校宿舍不够，甚至有对本地走读生降五分录取线的优待呢。
当然，京大不在其中。
走读要方便得多，有课的时候再骑着自行车去上课就是。
时间安排上，是真的能体现读大学的优势的。
哪怕大一的课多一些，一周顶多就20节。
不像高二，一天从早到晚就有十节课。
常宁拿了旅行社的分红嘛，所以这些事情于朵也是可以心安理得的就交给他。
这份分红，如今可是越来越可观了。
当然，对常宁来说，有没有这个钱他都是把于朵当妹妹对待的。
嗯，有钱更好！他过日子也需要钱啊，譬如说这买进口车。
于承点点头，“我回头让于鹏给你把户口簿拿过来。”
其实如果不是要转去学校，户口不转也可以。
但很明显于朵是打算和他正式分家了。
而且户口迁到她自己名下这套小四合院再方便没有，就是走个流程而已。
他便也没再说什么。
等晚上去附近的老字号吃了饭，众人也就各自散了。
于朵对顾朝暮道：“顾二哥，我有个事和你商量。”
之前欲言又止之后，顾朝暮心头其实是有些郁闷的。
对象不花他的钱，让他没什么成就感。而且这么见外，这是拿他当自己人的态度么？
于朵道：“你是不是暂时没找到什么投资项目？”
“是啊，这个确实不好找。一般人家有挣钱门路的，也不肯接受投资。”
“那你借给我吧，我想去苏州和杭州开旅行社。”
顾朝暮笑了起来，“不错，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确实是声名在外！那我，借给你40万？”
用他的钱，虽然是借。还用他爹的关系。这自然是极好的！
于朵点头，“好啊，我按银行贷款利息给你。说实在的，有你真太方便了。毕竟，常宁也是有对象的人了。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开口。”
“是这样没错！那进口车，你真的不买了？”
于朵道：“暂时可以克服，反正夏天没车载空调也能凑和。而且，我平时用车的时候其实也不多。尤其回头开学就住常宁那边去，用得多的反而是自行车。目前在国内做生意，有国产车开，也足够有面子了。”
第二天一早，于朵就坐着赵晓丹开的车，先去派出所转户口，然后又去转粮食关系。
以后她就是单独一个户口簿的人了。省得每次要用，还得过去拿。
派出所的人看她年纪轻轻，名下就有这么大一栋房子了，不由多问了几句。
得知她开涉外旅行社、赚的是外汇就没再说什么。
“哦，对对对，是听说过于朵涉外旅行社。”
粮食关系也顺利的就转了。
再去银行，银行的人就更客气了。
于朵还听到银行柜员笑容可掬的对来取钱的人道：“可以给你海外的亲戚写信，说你们是有优待的。”
外汇券就是优待了，算是寄回来的外汇的配给。
这年头，家里有海外关系街道办都会来登记，组织上主动帮你找海外亲戚。
那边寄回来的可是国家需要的外汇啊。
第492章 第 492 章 这些海外亲戚寄回……
这些海外亲戚寄回来的外汇, 一般几百块。换成人民币，购买力已经强得不行了。
国内如今好
些东西还是以分来计价的。
而于朵的旅行社，每月汇回来的外汇是数以万计的。
还有他们国内旅行社也是直接收外汇, 每月会拿一部分到银行兑换。
如今什么都缺, 好多东西都必须进口。
国家有了外汇, 才能买回必须外汇才能购买的那些进口货, 包括武器装备。
1980年的外汇储备是-12.96亿。
全国人民弓着背、当血汗工厂做出口挣到的，以及国外汇回来的外汇加起来还不够花出去的。
当然，去年是特殊情况。
军方去漂亮国访问，买回了不少武器装备。
人家肯卖，那肯定是什么都想买啊。
听顾朝晖说，他们去看得是两眼放光啊！人家的军工、科研真的比我们先进太多了。
不够的部分允许先赊账，这才会有外汇储备为负的情况。
这就不怕你不还，因为还有很多东西你必须买人家的！自己造不出来嘛。
所以，于朵这样的挣外汇‘大户’在银行的待遇好, 再正常没有了。
她不用排队, 来就可以办事, 而且有专人招呼。
如果有排队的人不服，说什么‘先来后到’的。
银行的工作人员直接一句‘人家挣外汇的’, 就没人会再叨叨了。
谁都知道国家缺外汇得很, 如今能挣外汇的那就是英雄。经济战线上的英雄！
这会儿顾朝暮还没到，银行工作人员把于朵带去小房间休息, 还给她上了北冰洋汽水。
如果年纪大些，估计就是上茶了。
她略坐了会儿，顾朝暮就到了。
这次的转账数目比较大。不用去柜台，有专人进来办理。
40万很快到账。
40万，租房子的话, 都够先开三家了。还缺的部分，可以慢慢补足。自己挣钱来补！
于朵给常宁派了活儿，让他去那些文化名城都尽量早早关系。
没有关系，那就转个弯搭上关系。
20%的分红肯定不是白拿的啊。
常宁也满口答应，说他会去想办法。如今旅行社除了北京和广州，其他地方都是靠的顾朝暮他爸的关系。
作为外来户，在当地没靠山很容易被吃拿卡要的。
一个小小科级干部，甚至股级，都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苏州、杭州要开店还是靠的顾家的关系，常宁也有些汗颜了。
那20%分给他，就是图的人脉啊。
所以，先借40万吧。
于朵自己账上还有二三十万，她一直就让老蔡在储备人手。
等工作人员出去，于朵还把自己新鲜出炉的户口簿拿给顾朝暮看了看。
会用到户口簿的地方太多了，学校报名、买机票
自己有一个真的会方便很多。
感觉这比有了自己的房子，还要显得正式。
以后，就正式和大哥分家了。他再没有任何可以拿捏于朵的地方。
可别小看了户口簿。
好多年轻人，家里不同意结婚，那就得偷户口簿才能办手续。
顾朝暮笑笑，他也是自己一个户口簿的。
以前他和爷爷一处。后来爷爷没了，他就自己当户主。
“走吧，让赵晓丹把车给常安开过去。我载你去俱乐部。”
常荷都要上飞机了，汽车自然该还给人家。
这几个月都用习惯了，确实自己有一辆车方便些。
而且，她满18了。可以去考驾照了。
之前忙着复习，一直没顾得上去考。这回就和旅行社储备的、没驾照的司机一起去考。
旅行社也接收了一部分退伍的汽车兵。
这些人的驾驶技术十分的过硬，而且很听招呼。
是顾朝暮推荐去的，以后万一有什么，他们天然就是站于朵的。
不过老蔡肯定也清楚，要开旅行社或者说干任何一行，没靠山是不行的。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当地的小官小吏都能整死你。
还有直接狮子大开口，要分红的哦。
他最好还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之后，于朵便坐上顾朝暮的车，出城去休养生息。她们班上约定的拿成绩那天小聚。
不过，聚不聚的差别也不大。
他们班肯定是一片一片考上京大、水木，以后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只有少数人考去外地，读的也是复旦、上海交大、浙大等学校。
所以于朵一直给于鹏说，学习环境非常重要。
这一次，于鹏也是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终于考入了全市前1000名。
于朵之前就帮他走动过，干妈那边的关系。
开学他就可以去一所还不错的初中报名了。
他这个成绩，进于朵读过的中学还差了点。他和于朵、霍娆的成绩还是有差距的。
想像辛晴那样读高价，分数都差不少。
不过，初中还可以再努力一把，争取考个好高中。
那样，就可以说是半只脚踏进好大学了。
这会儿于鹏已经当实习导游去了。实习的嘛，还需要有人带着，一个月工资是300。
等转正了，会再有提升。
这对他的实用英语口语提升自然是有好处的。
臭小子胆子挺大。他跟着于朵去京大的英语角，虽然说得磕磕巴巴的，但人家敢开口。
于朵问他怎么胆子那么大，他说‘反正他们又不认识我’。
要不是他有这个胆子，才11岁，小学毕业。于朵也不至于就给他这个机会。
这个暑假，娜娜没再去卖冰棍了。
这生意到了邱老娘手里，要让她还回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娜娜来和于朵说，想去旅行社打杂。
于朵就让她去了，之前于鹏做得也挺好。还给于朵提供了很多第一手的消息。
如今就是两块钱一天。
兄妹俩每天早上不用人叫，自己起来。到商嫂子那里吃过早饭，坐车去旅行社上班。
路上顾朝暮问道：“你想买什么车？”
“就为了代步方便，就买上海牌吧。”
她直接给了赵晓丹钱，回头她去还了车就去买。过两天把一切手续办好，直接开到俱乐部
接她。
赵晓丹的工资比陈哥、商哥要高些。
她不像那二位是伤残退伍，能做的事比较有限。就开车，他们其实都不完全符合上路的要求。
顾朝暮一辆二手的军用吉普车，至今还开着。
于朵觉得他也是不太在意物质享受的那种人。
他道：“我身边大都是退伍兵和普通工人。他们都是有养家糊口重担的，平时用钱就比较的节省。和他们相处久了，难免受影响。”
于朵点点头，“我一开始想买进口车，确实坐着比国产车舒服些。但在开旅行社的当地买个大房子，才能不受制于房东。如果可能，电器行的门面和废品站的场地也最好买下来。但后面两样如今都没得卖。就是房子，现在也极少、极少拿出来卖的。也只能把钱先备着些，遇上了能有钱买。都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的事。另外，一辆进口车，可以买好几辆国产车了。两个废品站如今一共才四辆二手的小四轮。我这个当老板的开太好的车，也容易让下头不满。”
做事情还是得通盘考量的。
之前员工还在顶风冒雪的踩着三轮车收废品。
如今他们还在用着二手小四轮，万儿八千一辆。她也不好买一二十万的小轿车。
反倒常家兄妹没什么心理障碍。
一路上于朵都有些兴奋。成年了，正式自立门户了。
顾朝暮心头却在叹气，可惜成年人做不了成年事啊。
要是去年没有出台新的《婚姻法》，他和于朵如今都能去领结婚证了。
但新《婚姻法》推迟了法定婚龄不说，还明确规定在读大学生不能结婚。
如今最早也要等到四年后她大学毕业。
开了大半个小时，俱乐部到了。
门卫看到军用吉普上的通行证，直接开了大门。
如今这个地方也有门禁了。做的本身就不是走量的生意。
顾朝暮直接把车往里开，这里头有自己的停车场。
秦东野这个生意可以说也是看准了的。
于朵看着新修起来的宾馆。她过生日来的时候还没有完工呢。
她道：“自己修房子麻不麻烦啊？”
私人企业一般不能分房子，这是一项工人非常重视的福利。
顾朝暮道：“我劝你别打这个主意。太麻烦了！我那儿有军区后勤部背书，还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手续补上。至于老秦这里，他是不对外的。听说也很麻烦。”
他在停车场停下车，“还有个事。孙夫人过世的同一天，《人民日报》头版头条是她的消息。二版头条说的那个事儿你还记得么？”
于朵点头，“《一场关于承包鱼塘的争论》，听说还开辟一个专栏讨论此事。”
她当时忙着高考，交代了老蔡让人事经理盯着这件事的后续。
谁知道直到现在，相关专栏还在议论纷纷，惊涛骇浪一般。
《一场关于承包鱼塘的争论》说的是农民陈志雄承包鱼塘的事情。触动的是雇工与剥削这根敏感的神经。
陈志雄1979年2月开始承包鱼塘。
每亩鱼塘一年要向生产队交60元钱，之前村里没有一个人敢承包。
作为队里的“能人”，也是抱着解决家里人糊口的初衷，陈志雄承包了队里的50亩鱼塘。
第一年，陈志雄带着全家人照料鱼塘。
到收渔时，扣除各项成本开销，一合计，竟然赚了3100元。
很自然地，第二年陈志雄扩大了规模。他又承包了邻村50亩。
最后，来陈家帮忙割草喂鱼的短工最多时有30多人，一人一天给工钱2元。长工一度也有7人，月工资50元。
这一年，陈志雄百亩鱼塘纯收入7250元。
自1956年实行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以后，“雇工”在华国几近绝迹。“雇工即是剥削”几乎已成社会共识。
一直到1978年12月，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才渐渐又有了个体经营。
陈志雄开始承包鱼塘的时间和于朵同关大爷开废品站几乎是同步的。
当时，关大爷也是做好了一旦被扣上‘剥削’的帽子，他自己出面承担责任的想法。
废品站第一年的浄利润只有三千多，跟陈志雄相当。
当时的用人政策是这样的：各地可以根据当地市场需要，在取得有关业务主管部门同意后，批准一些有正式户口的闲散劳动力从事修理、服务和手工业等个体劳动，但不准雇工。
这是1979年2月，那十年后召开第一次工商行政管理局局长会议，对用人政策的放宽。
第493章 第 493 章 这个政策会松了个……
这个政策会松了个口子, 允许个体经营。就是因为当时将近两千万的回城知青。
他们要吃饭的啊！
陈志雄第一年的做法其实是符合这个规定的。
于朵和关大爷违规了。他俩雇工了啊！
于朵当时还不太了解关大爷为什么那么怕事，现在全明白了。
他是经历过五零、六零年代那些运动的人。
也就是当时民不举、官不究的。而且找工作艰难，各地应该多多少少都有这样的事。
他俩才蒙混过关, 没让逮起来。
譬如, 傻子瓜子年广久, 最多的时候他一天可以卖出两三千斤瓜子。
忙不过来时, 便陆续请来一些无业青年当帮手。到1979年秋天，他就有了12个帮工。
现在幸福里十六号院，全员摆地摊挣外快。
但在1979年，敢个体经营乃至雇工的，都是以身试法，冒险干的。
如今，这个事情被挑到明处，直接上了《人民日报》。
5月29号当天，如果不是要刊登孙夫人过世的消息, 搞不好就是头版头条了。
顾朝暮道：“我问了相关人士, 1979年底, 全国批准开业的个体工商户约10万户。截止目前，统计数据就变为101万户, 翻了10倍。咱们边走边说吧。”
他下车给于朵开了车门, 两人一起往里走。
于朵道：“101万户了啊？增长得确实很快。而且，这还是登记在册的。没登记, 依旧打游击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据她所知，商嫂子都是最近才去登记的。之前几个月，没去，也没交税。
之前不确定会不会做长久，附近一条巷子也没有竞争对手。
最近同一条巷子又开了一家。她怕被人举报, 这才去登记注册的。
这样一来，如果对方没登记注册，她就可以去举报对方了。
当然，结果是两家都登记了。
税务部门如今的确是没有足够的人手来整治小商小贩。
于朵也是三月底才去登记、注册的。
顾朝暮道：“是啊，这101万户里头，估计雇工问题很大。”
于朵默默鼻子，她每处产业都雇工了。还把上限定在了七人！
至于顾朝暮，他的两个厂，一个是国有参股企业，一个是集体企业。其实都是打的擦边球。
所以，他俩肯定都比较关注这个讨论。
进去之后，两人就在咖啡厅的卡座，让工作人员拿了5月29号之后的《人民日报》来看。
四十来份报纸，厚厚的一摞夹在一起。
秦东野在办公室，听说他们来了就下楼走了过来。
“不是吧，你俩在这里头碰头的研究《人民日报》啊？政治觉悟也太高了。”
顾朝暮原本和于朵相对而坐的。
这会儿便趁机挪过去挨着于朵坐，把位置空出来示意秦东野也坐。
“老秦，这事儿跟你也有关系。”
秦东野便坐了下来，和他们一起看《人民日报》。
得，还真跟他有关系，他其实也有所关注。他这儿也雇佣了不少退伍士兵、无业青年。
不过他也是集体所有制，很多人占股的。
《人民日报》以《怎么看待陈志雄承包鱼塘问题》为总标题，开辟一个讨论专栏来讨论此事。
形成了一场全国范围内的大讨论。
争论最主要的焦点之一是“雇工到底算不算剥削？”
对此，社会上形成了三种意见：有人主张取消，有人主张限制，有人则表示支持。
坚决的反对者认为，既然是雇工经营就必然有剥削。而在社会主义社会是不能允许雇工剥削的，这是一个大的原则问题；
第二种意见否认有剥削，认为陈志雄承包的鱼塘是集体的，生产资料公有制没有改变。
陈志雄雇人帮他管理鱼塘，他们之间是平等的劳动伙伴关系。他们的结合，是一种新的劳动组合和协作。
陈志雄的收入比雇工高得多，但这种差别是合理的、正当的；
第三种意见认为，应该承认客观事实，陈志雄付给被雇人员的报酬低于他们付出劳动所创造的价值。陈志雄的收入中存在剥削是肯定的。
而且，雇工越多，占有他人创造的财富也就越多。
但这种剥削在我国现阶段是应该允许的。
因为我国农村经济比较落后，存在着多种经济成分，出现雇工现象也是难免的。
问题是要实事求是地对待，既不能不承认，也不能简单地加以禁止，只能限制和引导。
秦东野道：“我这儿有很多员工，我不雇佣他们或者说我不剥削他们，他们吃饭都成问题。你们俩那里，肯定也是这个情况。”
于朵道：“显然是这样啊。反正我每次招人，都是蜂拥而至的。我还只能从其中雇佣少许优秀的人。没被雇佣的人，都非常的失望。那这件事会有个结论么？”
都讨论成这个样了，不形成一个结论肯定是不行的。
不然，岂不是搞得他们这些人心头七上八下、忐忐忑忑的。
“得，我也别取笑常荷每次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副泼水节的巨幅壁画有没有被取掉了。”
政策没个定论，而且还存在反复，的确是让人心头悬吊吊的。
秦东野道：“取倒是没取，但是关键部位被用轻纱遮起来了。但没取下来，这就是一个进步。”
顾朝暮道：“所以我们现在还是拭目以待吧。”
秦东野和顾朝暮都是暂时没打算再扩张的。
秦东野把这个俱乐部搞出来，是贷了不少款的。
顾朝暮更是准备要逐步淡出贸易厂和收音机厂，功成身退。
但于朵还准备利用暑假，再多开出几家旅行社来呢。而且，旅行社先行，电器行随后。
她想了半天，“我还是准备按照原定计划来。”
她从开第一家废品站就雇工了。这是质变！后来陆陆续续增加的产业，都只是量变。
现在多几家、少几家，其实都是一回事。
真要被打成剥削者，早就够格了。不想因为这场争论，打破原计划。
秦东野抬手喊了点心，算是他请的。
看于朵做出这个决定，他道：“你没事，你挣那么多外汇。”
真的，于朵比他安全多了！这年头，挣外汇就是金钟罩、铁布衫，不坏金身。
而顾朝暮把他的事儿和安置退伍兵、带革命老区的人民富起来挂钩，他也不会有事。
倒是他这个俱乐部，已经有人在说是宣扬‘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了。
这个问题，比雇工问题还要严重。他也有几分虱子多了不痒了！
不过，他也不是一点后手没准备。万一有事，他立马撒丫子开跑。
他们这些人，得到消息肯定还是比外头的人要早些的。
眼前这两人，据他所知也
是有樱花国的长期商务签证的。
“放心好了，咱们在座三个人，如果真的要斗硬。我是第一个会被抓起来吊在路灯下的。不过，我还是相信邓公说的‘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不动摇’。真把咱们这些交税多的抓起来，让后来者止步，这不就是拉历史的倒车、不想发展经济了么？如今都打开国门，看到差距了。不会这样的！你们跟我一样，关注着就好，该放松还是放松！尤其于朵你昨天才高考结束。”
十一届三中全会开了两年半了。实事求是、解放思想也说了这么久。
秦东野是真这么想的。
顾朝暮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咱们关注就好。”
“嗯。”
秦东野便没再和他们一处，起身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顾朝暮也没坐回去，依旧和于朵坐的一方。
于朵因为之前没有亲自关注此事，便一直坐这里翻看着《人民日报》的相关讨论。
顾朝暮坐旁边，无聊之余干脆端起桌上的点心投喂。
喂到嘴边，于朵也没顾虑太多，直接张嘴咬住。她看着报纸，已经忘了这是公众场合了。
吃过还含糊地道：“你也吃！”
“嗯。”顾朝暮投喂得十分开心。
这样一来，那些看到顾朝暮的熟人自然就不会过来打扰了，只看着他俩笑。
这个卡座，得以自成一体。
（这场讨论，《人民日报》》持续了三个月。最重要的理论成果，是中央书记处政策研究室的经济学家林子力，从马克思《资本论》的一个算例中，推算出一个结论：“8个人以下就叫做请帮手，8个人以上就叫雇工，8人以下不算剥削。”
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第三篇第九章《剩余价值率和剩余价值量》中，明确划分了“小业主”与“资本家”的界线。雇工8人以下，自己也和工人一样直接参与生产过程的，赚了钱只是维持自己生活的，是“介于资本家和工人之间的中间人物，成了小业主”，而超过8人，“占有工人的剩余价值”就是资本家了。
这就是著名的“七上八下”的理论。当时，“七上八下”也成为一条铁律。中央出台的文件，由此规定家庭专业户、个体经营户，雇工不能超过8个，超过8个就要限制，尤其是党员干部不能超过8个雇工。
然而，“七上八下”的理论标准和界限，不仅没有使争论平息，反而使现实更加无所适从。从全局看，这一理论在当时就已经显示出滞后性。“七上八下”让广东雇工8人以下的陈志雄暂时有“法”可依，却让安徽雇工超过8人的年广久深陷于违“法”之中）
等于朵看过报纸，两人去柜台开房间。
顾朝暮玩笑道：“开一间还是两间啊？”
于朵楞了一下道：“开一间”
顾朝暮差点踩到自己的脚背，然后才听到于朵的下文，“你晚上就睡走廊。”
如果只有一间房，肯定不能让他进房间的。那样同样说不清楚！哪怕他是打地铺。
而且，秦东野敢让他只开一间房？他又敢只开一间？
这里头的人虽然见面笑嘻嘻，但背后是人是鬼谁知道？
回头以此去举报顾朝暮耍流氓，他就得落得个流氓罪，锒铛入狱。
如今男女作风问题，管得可严格了。
顾朝暮拿着两人的会员卡，开了隔着走廊、门对门的两间屋。
不能开隔壁的，不然回头要是谣传中间有道门不得了。
各自进房间放下行李后，顾朝暮叩开于朵的房门，“走吧，去吃午饭。这里头中餐、西餐都有，想吃什么？”
“就西餐吧，好久没有闲情逸致吃西餐了。”
“好，我找老秦要一个临窗看湖的位置。吃过回来休息一下，下午太阳大的时候可以去室内游泳池游泳。太阳下山了去骑马、射箭。刚开的骑射馆。”
第494章 第 494 章 两人中午吃的中餐……
两人中午吃的中餐, 然后就按计划活动。
晚上吃的西餐。
既然不赶时间，吃西餐就是要的全套。
能这么偷得浮生半日闲，也是难得的福气。尤其是两个人都有时间, 更加难得。
于朵是刚高考完, 正在休养生息。
顾朝暮就是一早加班加点, 腾挪出来的时间陪对象了。
第一道菜, 头盘，也
就是开胃菜。于朵要的鹅肝酱，顾朝暮要的鱼子酱。
西餐厅里还有不少人，也都是会吃的。
在这个地方要是表现得跟土老帽似的，肯定会被嘲笑。
说不定想谈的项目，要谈成的难度都得增加。
服务员把第一道菜上上来之后，两人铺了餐巾到腿上，拿着刀叉吃着。
在湖光山色的落地窗边对坐，感觉都十分好。
而且, 这里开了空调。即将进伏天的暑气完全被堵在了门外, 十分的舒适。
两人确定关系后, 还真是没怎么这样闲情逸致的独处过。
哦，或许可以叫约会。
于朵道：“记得两年前、干爹和常宁回来那天, 你请我们去莫斯科餐厅吃西餐。那其实是我第一次吃正宗的西餐。”
那之前, 和辛明宇相亲那回吃的，都是阉割版的, 不地道。
有点糊弄国人！
但莫斯科餐厅，那里跟俄国皇宫的餐饮都是一样的。正宗的俄式西餐！
那会儿花了200来块吧，于朵觉得忒不划算。
当时她全副身家都没这么多呢。存折上就一百多，还有一百是干妈她哥给的见面礼。
其余部分就是靠誊抄翻译稿挣的了。
至于废品站，那不是还没分过红么。
而且之前挣的钱, 也都挪去给干妈凑手术费了。连关大爷的钱都被挪借了200。
如今这么吃一顿，她倒是不至于觉得心痛了。
偶尔为之，愉悦自己。这钱花得就还是挺值的。
顾朝暮道：“如今只要有空，随时想吃都可以。”
“西餐偶尔吃一次还行，我的胃还是颗华国胃。”
上回去东京，头一次吃日料，于朵可欢喜了。喝着清酒都恨不能哼两句。
但吃了没几回，就觉得冷冰冰的，没有华国菜好吃了。
顾朝暮道：“那就换着吃，各国的、各地的代表餐饮都可以试试。以目前的消费水平，咱们怎么吃喝玩乐，应该都花不完的。只要不”狂嫖烂赌。
以他俩的收入水平，真的很难花得完啊。
于朵听他没说完，“不什么？”
“不烂赌。”
于朵点头，“光是吃喝玩乐，确实不可能把偌大家业都败完。所以我都有些怀疑关大爷到底怎么把家当败了那么多。他家当年的产业也都是有进账的。我问他，他一直不肯说。”
顾朝暮腹诽，他当年肯定黄赌毒什么都来啊。只是不好跟你这个女徒弟说而已。
西餐的第二道菜是汤，两人都点的奶油汤。说话间就上来了，
然后是副菜：腌三文鱼、奶酪汁龙虾。
第四道才是主菜：惠灵顿牛排、西式烤排骨。
顾朝暮道：“老秦这里怕是换主厨了，进步不小。”
于朵点头，她也这么觉得。话说她上次吃，还是在那个苏式别墅里。
那会儿老秦俱乐部还没发展成熟，西餐厅连圣诞节都能忘了搞点形式。
小圣诞树都是去京大找常宁借的。
第五道菜是沙拉：鲜蔬沙拉、鲜虾沙拉。
第六道菜是甜点：布丁和冰淇淋。两样都进了于朵的肚子，女生就是喜欢吃甜点。
第七道菜是热饮：红茶和卡布奇诺。
这一顿饭，两人从红日西下，慢悠悠的一直吃到了夜幕低垂、热气退散。
俱乐部的夜景也是相当不错的。
顾朝暮去结了账，两人一起沿着湖边散步。
去结账的时候，顾朝暮看于朵没提要和他AA，嘴角一直微微上翘着。
他是真担心她忽然冒出来一句‘咱们AA吧’。
还好，没不解风情到那个地步。
服务员在柜台找零的时候，柜台后坐着的秦东野小声道：“这就是挣钱的意义了吧？没挣到钱，哪能带对带女朋友来这么浪漫？”
顾朝暮道：“你小子就是靠这些消费挣钱的，你当然这么说。当然，偶尔为之还是可以的。”
这个消费是真的有点高！刚才这一顿，比他爸或者他妈一个月的工资还高。
不过，食材和烹饪的手艺是真的好。风景也好！
于朵的性子，让她一直在这里享受高消费，肯定会觉得不自在的。
所以，偶尔来一次、放松一下就好。
但要办到偶尔来一次，他也得很能挣钱才行。
不然，难道处对象让女方花钱啊？那他不成小白脸了么。
秦东野笑，“有舞会，去么？”
他可是听说于朵在外交部办的舞会上特别出风头啊。
顾朝暮摇头，“不去，除了官方的舞会，其他的一概不去。”
私人的倒也参加过，常安进册那次，明面上的舞会。
但他那里私下也会搞出格的舞会，那种就坚决不参加了。
秦东野道：“我这里又没有乱七八糟的。”
“那别人私人搞些交易，你管么？”
秦东野摇头，这个他不方便管太多。
“那不就结了，瓜田李下的。”
顾朝暮也没有和秦东野多说，对女朋友等着呢，谁耐烦跟发小多说？
感觉在这个场合提对象，略有些土气。那就说女朋友好了。
这俱乐部靠着湖，热气退散得比较快。
顾朝暮问于朵，“你怕蚊虫叮咬么？”
如果她比较招蚊子，他就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一盘蚊香点燃，带着走。
于朵笑了起来，“只要身边有人，蚊子就不会咬我。”
顾朝暮也笑了，“那行，我也不怕蚊子。”
至于蛇虫鼠蚁，老秦肯定开业前就清理干净了。这些地方不弄好，他凭什么把东西卖高价啊？
好在，会费还能直接拿来消费。
毕竟他这个俱乐部如今也才刚开张，直接收那么高的会费肯定不行。
转了半圈发现草坪上在放坝坝电影，也有十几个人在看。
顾朝暮看了一下，放的是《庐山恋》。他一直想和于朵一起看看这部改开后的第一部爱情片。
奈何上映的时候他们还不是这种关系，常宁和关大爷都对他严防死守的。
今年确定了关系，她又忙着备战高考。他也没找到机会和她一起自己放来看。
这会儿倒是正好啊！
“走了一阵了，要不我们看看、顺带歇歇脚？”
“好！”
其实这部电影他们都看过，分开看的。
看到所谓的‘银幕第一吻’，顾朝暮心头有些蠢蠢欲动。
不过在场还有别人，不方便。
好容易捱到电影结束，他道：“今天活动量不小，要不要回去休息了？”
于朵下午玩儿骑射，确实有些累。于是点点头，两人一起往宾馆走。
说到这个宾馆，于朵估着秦东野也是仿着北京饭店造的，条件十分的好。
他这里目标群体十分明确，就是先富起来的这些人。
所以，里头做什么都不挤。有消费门槛嘛！
真要是挤了，估计这些人就不爱来了。
因此，食宿的单价着实不低。
但是，能有这么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偶尔来度个假，确实是于朵、顾朝暮这个消费水平的人很乐意的。
两人走到楼梯间的位置，顾朝暮一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确定各个方位都没人，更加没有监控、监听设备后，他猛地倾身，像《庐山恋》的周筠亲耿桦脸颊一样，亲了于朵脸颊一口。
于朵察觉到那个温热的触感，还有顾朝暮有些微颤的动作，脸上顿时红霞飞起。
她抬手捂了一下脸
过了两分钟，两人才从楼梯间出来。表情已经调整到位，很正常也很自然。
不过手拉着，彼此对望的眼神也比之前缱绻了一些。
刚才顾朝暮一直听着呢，没人上下楼。
走到彼此房间门口，于朵道：“晚安！”
顾朝暮道：“晚安！我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就不和你打招呼了。你安心睡到自然醒，这里头很清净。”
“好！”
顾朝暮还是有些不舍得进房间，又道：“我尽量找机会给你打电话。”
他又要跟着霍老头进组了。
“嗯。我干妈月底要回来一趟，主要是为了常宁和狄见欢的事。”
顾朝暮道：“我争取到时候请假出来一趟。”
于朵进了房间，心情好一阵才平复。
她坐了坐，到浴室冲了个澡，然后才换上睡衣上床。
中午午睡她就发觉了，这床垫好舒服啊！
秦东野说他是托人到广州买的。其实是香港那边过来的、专供五星级酒店的床垫。
她翻了个身，睡这样的床真的是不想起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温柔软化雄心，富贵断送追求。”
她还是别托老秦给她也捎几床了。
第二天早上，于朵抱着薄薄的被子确实是不想起。
但想起服务员说的自助早餐供应到早上九点结束。看看表已经八点一刻，就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
再次确认，不能买这样的床垫搁家里。
于朵八点四十抵达餐厅，这里的人倒是不少。
不过，餐点更多，中西式都有，十分的丰盛。
她拿了个盘子，挨着走过去拿取。昨晚吃的西餐，今早基本是选取的中餐。
九点钟收餐，也就是说只要在九点之前都可以取餐。餐费包含在住宿费里。
昨天的花销都是顾朝暮买的单，他这会儿估计已经抵达京大、用过早餐了。
他说今天会载着霍教授一起去基地。
如果没有十万火急的事，于朵在晚上九点前基本就只能等他的电话。
不过九点之后打过去煲煲电话粥应该没事。只等他今天把联系电话告知。
但他既然是去做科研工作的，还是打杂的小字辈，她应该不会打过去。
今日无事，于朵早餐便吃得慢条斯理。
而且，这种自助餐的形式她很喜欢。感觉物质极大丰富，实现了共产主义社会一般。
关键是如果不想交流，她可以独自选取餐点，然后端到靠窗的位置慢慢享用。
吃过早饭，她回房间给二姐打了个电话。
“这地儿不错，靠着山水，比外头凉快几度。你要是觉得热，可以带诚诚来玩儿几天。这里头还能认识不少做生意的人。”
于朵今早取餐的时候也和几个看着面熟的人打过招呼，然后各吃各的，互不干扰。
还有人约了她打网球。她准备坐15分钟，然后换上网球裙过去。
于凌看看吃过早饭，在沙发上晒肚皮的诚诚，“好，我一会儿就带他过来。”
至于霍娆，她上英语辅导班去了。
第495章 第 495 章 于鹏和娜娜、诚诚……
于鹏和娜娜、诚诚都只上了英语辅导班的周末班。
但霍娆连寒暑假的班都一起上了。这样进度会快不少！
于鹏和娜娜嘛, 这个暑假是去于朵的旅行社打工。那里可以直接接触到外国游客。
而且，天天听妈妈念叨他们学英语多费钱。
能利用寒暑假自己挣点学费，他们会很有成就感, 也比较能堵住妈妈的嘴。
尤其于鹏, 他打了三个寒暑假的杂, 终于轮到可以做实习导游挣高薪了。
他给妹妹说的是, “回头哥发了工资，给你出一半英语辅导班的学费！”
如果顺利，第一个月实习拿300，第二个月转正就能拿500。
毕竟是和英语挂钩的工作，而且暑假暴热、寒假爆冷。这是加了寒暑补贴的。
至于说一千一个月的，那是旅行社的台柱子。
都是导游，肯定也有个三六九等的。
他是老板侄儿，身高又一米六了，这才有这个勤工俭学
的机会。
是于朵点的他, 说是内举不避亲。到时候就分一些‘儿童团’给他带。
如今不少外国游客把自家孩子也带来华国旅游来着。
这样的团分给于鹏带, 想必家长也会包容许多。
他一定会好好做事、给姑姑争气的。
尤其那些当导游的套话, 他早就背熟了。
姑姑当初也不是学了半年英语，就磕磕绊绊的去招揽外国游客了么。
那时候还是从零开始呢。如今好多事儿都已经有套路了。
虽然如今姑姑在旅行社存在感不强, 但这江山是她一手打出来的！
娜娜对此自然是高兴得很, “好啊、好啊！哥哥你给我出一半的学费，下回妈妈再絮叨, 我就有话回她了。”
她第一次来打杂，就两块钱一天。一个月大概50块进账。
这都是因为旅行社效益好。不然哪可能这么多？
外头大人上班，一开始也没有这么多。
于朵原本其实没打算让娜娜去的，但看她和邱老娘为那个冰棍摊子就要闹上了。
这才让她提前来。
才九岁，倒是和于鹏刚去的时候差不多。
还有妞妞也去了, 她可以算虚岁十岁了。反正就一些杂活，教一教还是可以做的。
至于诚诚，那就纯是因为太小了，六岁都不到。
如果寒暑假都不给他休，怕他厌学。毕竟还只是幼儿园大班刚毕业的小朋友。
于朵换过衣服就去打网球了，在网球场挥洒汗水。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身高168就止步了。今年又长了两厘米，刚好170。
这个个子穿网球裙，脸又生得好，自然很吸睛。
有人忍不住同秦东野打听，他赶紧道：“有主的、有主的。”
又细说了一下顾家、常家。有想打主意的，便只好打消了。
等于朵脖子上搭着毛巾、拿着矿泉水到旁边喝水、休息，秦东野也凑了过去。
“你这体力可以啊！”
网球真的是很耗体力的，哪怕是只打两场就分出了胜负。
于朵道：“为了备战高考，每天跑3000米。哎，我说，你这儿搞这么好，不怕出事啊？”
这是把贫富差距红果果的展现出来了啊。
秦东野赶紧道：“有理论依据的。‘让一部分人和一部分地区生活先好起来’，这是邓公1978年的原话。改革开放不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过好日子么。这也能让人更有奋斗的动力！不然，我们干嘛引进漂亮国、樱花国的影视剧？而且，我这里最大的享受其实也就山水。旁的也没比别处高出多少。这样的消费如果不被允许存在，那莫斯科餐厅怎么就开了这么几十年？而且，我足额交税啊！我是纳税大户。”
于朵点头，有理论依据的就好。
秦东野说到这里笑了起来，“话说你怎么预判到会有‘七上八下’的事儿的？听说你每个产业的分支都是以七个人为上限的。”
于朵摆手，“这个没用的。我看过《资本论》，当时就觉得可能有人会抓这个字眼。但是，哪怕我把每一处分别登记注册，也钻不了空子。除非当真就守着七个人的废品站过，小富即安。”
她的确是这么分开注册的个体经营，如今也没有发私人公司的营业执照。
（历史上1984年才发出第一张私人公司的牌照）
于朵继续道：“现在想来，我这种做法是很拙劣的。不过也不是太怕，那傻子瓜子79年就聘用了12个人。邓公直接点名对年广久要放两年再看的，说他改变不了社会主义的性质。我觉着，如今摸着势头过河的时刻，只要别做得太过了，应该都不至于被抓典型。”
秦东野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于凌和诚诚很快就到了。
于凌肚子已经五个月，自然不方便再开车。是司机送她们母子来的。
于朵被手持对讲机的服务人员知会，便赶紧回了宾馆。
她领着于凌母子办入住，又帮她们把行李拎进房间。
于凌住的底楼，孕妇上下楼不方便。于朵便把房间换到了她们隔壁。
诚诚老喜欢这里头了，下午还去玩儿室内攀岩来着。
于凌和于朵坐在下方看他系着安全绳往上爬。
于凌道：“我感觉在这里头消费，有点胆战心惊的。”
这待一天，吃住家玩乐，起码是两位数的消费。
于
朵道：“你也是消费还没跟上挣钱的速度。多待几天你就习惯了！”
“你要在这儿待多久？”
于朵道：“我明天或者后天就回去了。不过你可以在这里待着，这儿真的要凉爽许多。听说待得久还有一定优惠的。你自己挣的，待这里也不是太大压力。如果觉得舒服，那就多待一阵。你这是特殊时期嘛！而且姐夫正好又出差去了。”
于朵第二天一早本来就打算离开的，赵晓丹也把车买好了。
结果，家里停电了。
如今供电量不足，三不五时的就要停电。
高二毕业班为此还专门弄了一个特大的煤气灯给晚自习照明呢。
一旦停电，立即点上。虽然不及电灯的亮度，但也勉强够用了。
于朵又在俱乐部多待了半天。她上午12点之前就把房退了，待在二姐房间。
午觉都是在沙发上睡的。
于凌忍不住笑道：“你还不是一样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12点之前退房，不用多给房钱啊。多待一个小时，要多付半天房费；多待两个小时，那就是付全天了。
因为，影响到人家打扫房间了。
虽然，秦东野应该不会和她这么较真。但也不好这么让人家破例。
于朵道：“没办法，打小穷日子过过来的。”
旁边的诚诚已经在床上四仰八叉睡着了，他倒是挺习惯当有钱人家小孩的。
前些年在西北、西南的记忆他已经差不多忘光了。
只记得回北京后的好日子。
于凌压低声音，一本正经对于朵道：“小妹，你和小顾如今挑明关系了。男人嘛，喜欢一个姑娘，肯定是会想要拥有的。你可千万守好最后的防线。除非，你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大学不想上了。”
于朵道：“他妈妈也这么跟他说的。说如果他没有自制力，到时候万一有什么，连结婚遮丑都办不到。要付出代价的都是我！”
于凌赞许地点头，“那顾家的家教还不错。反正，如果他是真心喜欢你，就不会让你受伤害。”
“我知道了。”
于朵吃了下午茶才离开的，这会儿家里的电也重新来了。
赵晓丹开车来接了于朵回家。
“小老板，黄姐已经把你的行李收拾好，我昨天下午就开车过去载到小四合院了。那个房子她也正在收拾，这两天就会退房。押金她先垫付给我了。”
“好的，我知道了。”
“另外，你要的彩电，电器行也送来安装好了。这会儿回去就可以看。”
于朵道：“我真是好不容易才忍到了高考结束啊。”
等路过十六号院，于朵进去坐了坐。就发现杨大妈家里愁云惨雾的。
于朵直觉可能和迟迟不能怀孕的事有关的，但也不好直接问。
邱新梅告诉她，“杨萍身体有毛病，很难怀孕。现在被她男人和婆家知道了，可能要离婚！”
于朵其实之前已经有预感了，她看到过杨萍偷偷去找万医生。
她小声道：“非离不可么？”
邱新梅道：“我不清楚。但一个女的如果不能生孩子，婆家肯定是不能答应的。”
于朵嘟囔，“女人最大的用处就是生孩子不成？”
邱新梅静默了一会儿，“反正不能生孩子的儿媳妇，我是不要的。”
“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邱新梅摊手，“不太清楚。”
姑嫂俩正说着，杨萍过来了，“朵朵，我生病了。想托你帮我找个能做的兼职，多挣些钱好治病。”
她的样子看起来倒是不算颓废。
于朵道：“你本身在纺织厂的工作。长期上两个班的话，吃不吃得消啊？”
要治大毛病肯定特别花钱。但长期上两个班，还是病人，吃得消么？可别因为一根蜡烛两头烧，回头加重病情。
又或者顾此失彼，把正职都搞丢了。
如果杨萍姐纺织厂的工作弄丢了的话，她也就没法报销一半的医药费了。
这种特殊时刻，单位可是特别的重要。
周成哥的工作因为长期脱离岗位，都被人检举揭发了。
事情闹开，他要么就得赶紧回去上班，要么就只能不干了。
前段时间他就把工作650块卖给了代班的人，彻底成了个体户。
为这个事，周大叔呕惨了。听说又气又急的，还病了一场。刚进门看到，人都还有些消瘦。
儿子为了多挣钱买婚房，去当货郎也就罢了。好歹身份还是厂里的正式工人，工作关系还在厂里。
现在这样，就真的是没着没落了。
以后没有单位给分房子，生病没地方报销，退休也没有退休工资了
在老人家眼底，这是一点保障都没有的。万一有点什么变故，就完蛋了。
就譬如说像杨萍姐这样生场大病需要治病，就全部都得自己负担。
黄金有价药无价！
普通人家，是真的病不起。所以单位能报销一半，真的是很大的一个保障了。
不过杨萍姐既然还要治病，那看来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杨萍道：“这个没问题，我会全力安排好。”
于朵道：“那我帮你留意一下吧，有消息了我告诉你。”
杨萍点头，“谢谢你，朵朵！”
她顿了顿笑道：“我男人也调去北京饭店跟着他表哥干活了。那边的收入要高些。”
第496章 第 496 章 于朵记得刘五一以……
于朵记得刘五一以前是在区里的国营饭店当厨子。
这可是如今很好的工作了。
不过, 能调去北京饭店自然是更好了。
而且，看起来他是准备和杨萍姐一起承担这件事。这个男人还算是不错的。
于朵没结婚，很多事不懂。也不好细细的去问杨萍身体是出了什么毛病。
她道：“治病的事赶早不赶晚。你要是需要的钱多, 我可以先借给你。以后你们两口子再慢慢还我就是了。咱们左邻右舍, 不是外人。救急不救穷, 但你这个就是急事儿了。”
“我和你姐夫工作这么几年, 前期的钱是够的。后头真不够了，我再跟你开口。我就是一时想不到还能做什么。想着是你是个聪明人，就来问问你。”
杨萍回到隔壁，把找于朵帮忙找兼职的事说了。
她倒是也想摆地摊，但如今十六号院摆地摊已经饱和了。
杨大妈把自己攒的全部的四百多拿出来，“朵朵的做法在我意料之中。这钱你先拿去用吧。”
她原本没有工作，全靠老头子和儿子给点零花钱。
平时过日子，多少攒下一些，几十年积少成多。但大头还是这一年摆地摊才攒下的。
杨萍把钱往外推, “让我嫂子知道, 肯定要不高兴的。”
“你这是急难之事, 我看她敢不敢闹腾！”时日久了，掉掉脸子难免的。
但一家子过日子, 牙齿和舌头再好也难免有咬到的时候。她就当没看到好了。
杨萍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谢谢妈！”
等杨萍回去了, 邱新梅小声问于朵，“晚上也能做的兼职, 不好找吧？关键她是个女的。”
“是啊，她要是个身强力壮的男的，就直接让她去电器行值夜班了。这个活儿也就是收货那晚上要熬一熬，半夜起来收货。平时也担着风险，丢了货要按比例赔偿、还要丢工作。所以我都是请的退伍兵给我守库房。她冷不丁要找兼职, 我一时还真没想到什么能做的。”
邱新梅叹口气，“人啊，什么都不怕，就怕得病。真的，尤其是要长期费钱的病。幸亏她还是正式职工，单位能报销一半。幸亏她找的男人还算靠谱。但是这才是刚开始，也不好说。长期的话，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是夫妻？”
她现在最怕的也是她老娘，或者是两个孩子生病。
她和于承是在职工人，有报销比例。她爸是退休的老工人，平常也能报销一半。如果是病逝，则是全部报销。
但她老娘和孩子可没有单位报销。
之前觉得当工人挣得比个体户少，已经没以前吃香了。现在看来，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说话间周成中途回来了。今天生意好，他需要回来补充货。
看到于朵在院子里，他笑着招呼，“回来了？”
于朵点头，“听说你在租房子啊？”
“嗯，家里东西都要堆不下了。看中了一户人家的库房，十来平米，正在谈价格。反正我一男的，安张床就可以睡。”
于朵道：“那你可得找户靠谱的房东，如今小偷小摸的可不少。”
掉一次货，搞不好多的都亏了。
周成也是在发愁这个。如今货搁自家，别说他家，就整个院子也没人有那种手脚。东西还是很安全的！
他道：“白日应该没事，晚上我不是就住里头么。”
“那也要做好通风透气。”
周成点点头。进屋看到他爸又对他横眉冷对的便道：“爸，又怎么了啊？”
周大叔道：“对门杨萍身体有问题，不能生孩子。但人家有单位，治病还能给报一半。我看你要是病了怎么办呐？”
他对小儿子先斩后奏把工作卖了，十分的不高兴。
当然是白天上班、晚上去摆地摊最好。两头都能占到！这么贸贸然的就把工作卖了，就是只看到了眼前。
周成往杨家看了看，不能生孩子啊？这可是大事儿。
他看的时候，吴大妈从后头的院子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小本子和一摞夹在一起的钱。以大团结居多，也有五块的。
于朵道：“吴大妈，这是要让大家伙表示一下心意？”
吴大妈点头，“哟，你在啊。你在正好，省得我还过去找你。确实是这么回事。咱们里外两个院子，一贯都是互帮互助的。哪一家有个什么事儿，其他人都没有袖手过。”
说着把小本子
递给于朵。
于朵懂这个意思。大家住一个大杂院，以前也一贯是一家有困难，其他各家都帮着凑凑，共渡难关。
她接过来一看，都是十块、二十块的。出手都还算大方！
毕竟整个院子如今都在摆地摊，而且杨家人平常为人不错。
杨萍年纪轻轻的，如果真因为不能省孩子离了婚，以后也只能找条件不好的、去给人当后妈。
于朵写下自己的名字，后头写上100元。她也不能出太多，显得别人都出很少。
“吴大妈，我二姐不在家，带着诚诚去郊外凉爽的地方了。我替她先垫一百。”
她把200块钱掏给吴大妈。管院大妈真是辛苦，什么都要管。
“好！这前后两个院子，真还就你们姐俩混得最好。”
吴大妈接过钱，清点后和之前的夹在一起。
邱新梅看下一个望向她，也赶紧出了20。他们家和杨家左邻右舍，别人都出了，肯定不能干看着。
而且，别人有困难搭把手，以后自家有困难了才有人帮衬。
周成知道是这么回事，也过来出了20。他也属于是大杂院里比较能挣钱的人了，如今比于承挣的还多些。
还捎上他父母、哥嫂的20。
然后路大妈也过来了
隔壁杨家应该是也听到动静，杨大妈赶紧出来道：“老吴，还不到这步。”
吴大妈道：“那生病了，是不是得探望？探望就没有空手的。先收着吧，都是大家伙的一点心意。听说前头就要花一两千呢。”
于朵挑眉，那岂不是还有点严重？她记得王铮和窦月月都没花到这么多。
一共十几户人家，凑了将近五百。这在当下，已经是一大笔钱了。
杨大妈最后还是收下了，“算我们家跟大家伙借的。”
吴大妈道：“甭管是算借的，还是算人情往来，先治病要紧。”
杨萍赶紧道：“谢谢、谢谢各位叔伯、伯母、婶子，还有同辈。”
邱新梅笑道：“甭客气了！咱们都是住城里，也没有太多的亲戚在。远亲不如近邻！”
周成也道：“是啊，也让你婆家看看，你娘家不是没人的。”
于朵道：“如果要联系好一点的医院，你也可以找我。我可以辗转去托人。”
杨萍点头，“嗯。”之前一直撑着，这会儿眼眶却有点红了。
住大杂院自然是没什么隐私可言的，她回到家跟亲娘一番哭诉。这就在大杂院里传开了。
估计是有谁听到，去后院告诉了吴大妈。
但大家伙这份情谊，着实令她感动。
路大妈笑道：“别说，咱们大杂院如今还真有点富裕。这要再往前一两年，十块、二十块的，都没这么容易拿出来。”
周大叔道：“杨萍单位能报一半，这才是最大的底气。”
大家伙都知道他的心病，看看周成都不言语。
这话确实是有道理。毕竟不是谁辞了工作，都能混到于朵、于凌姐妹这个地步的。
于凌那是没办法，回城知青至今还没有全部安排到工作呢。哪怕是街上卖大碗茶，那也早就饱和不需要人了。
至于于朵，她这不是还要读大学呢么。跟周成也是两回事！
这小子是太冲动了。
大家伙正说着，杨萍的哥嫂也回来了。消息都传到机械厂里了。
他们先问了问刘家人的态度。得知刘五一目前还算靠谱，也放些些心来。
又听说大杂院的人凑了将近五百，光于朵、于凌姐俩就是二百。
她嫂子微微皱眉，然后进屋把存折拿了出来。
外人都慷慨解囊了，他们当哥嫂的肯定得出力，而且是出大力气。
不然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啊？
唉，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病号小姑？
还好刘五一没闹着要离婚。不然还得回娘家来。
“妹妹，这是我和你哥的存折。我们留一百，毕竟还要过日子。其余三百六都取给你先治病。”
他们还要养孩子呢！
杨萍拿着钱和存折，“谢谢，谢谢妈、谢谢哥哥、嫂子，谢谢大家伙。我一共会尽快还给大家的。”
于朵道：“先治病吧。兼职的事，我慢慢帮你问。你也别急，办法总比困难多。”
杨大妈道：“对，别急，妈这里还能继续摆地摊挣钱，帮你一起还。你哥嫂的放在最后。听说纺织厂有人在偷着把好布当废布卖。你可千万别生了别的心思。只要干过，肯定有痕迹的。”
吴大妈忙附和道：“对对对，千万别生出不好的心思。咱们都老老实实做人、做事。”
话题很快转到把好布记损耗，当废布偷着往外卖的事上了。
吴大妈继续道：“我们这些大妈都知道了，那纺织厂保卫科的能一点风声没听到？肯定已经在张网了。你们也别去买这个便宜货啊，不定什么时候就让逮着了。到时候让去领人、罚款或者直接把人移交派出所，丢人！”
如今保卫科的人，也大多是退伍兵复员的。有一定的侦察能力。
她可是听说附近有人贪小便宜，半夜三更的去买这种布。
杨萍道：“不会的，我妈从小就教育我不该伸的手不要伸。”
于朵回去后忍不住犯愁，那所谓的社会保障还虚无缥缈呢。她的员工是不是也都在担心生病没钱医治？
但她也没法大包大揽啊。只能是出了事也照此办理了。
常荷是7月14日下飞机的，通知了于朵去接机。说是要住她这里。
于朵让人把旁边常宁过年住过的房间收拾出来，铺上干净的床单、被褥。
“早说几天，就不用把车开去她哥那里了嘛。”
她坐赵晓丹开的车去首都机场接到人，玩笑地问道：“要不要去看看《泼水节》的壁画？”
常荷道：“走啊。”
两人去到壁画前，果然那三个沐浴的傣族姑娘关键部位被用轻纱遮起来了。
常荷笑道：“这不是欲盖弥彰么。不过还好，好歹没给撤了。”
（这个壁画直到开亚运会才把遮挡的东西完全撤掉。结果就是搞得关键部分比其他部分更新、更显眼）
在停车场看到于朵的新车，常荷一脸的没眼看。
她帮常宁带回来的车，常宁那儿的两个退伍兵已经接到。后续就不用她管了。
第497章 第 497 章 于朵道：“我暂时……
于朵道：“我暂时还是开不起进口的车。要买房子, 还要继续开旅行社。”
她负债都百万了！百万负翁。
15号晚上于朵预备给常荷接风，她说要去北京饭店吃谭家菜。
那就去吧，于朵请这个客还是没问题的。而且, 那不还有常宁可以喊过来买单么。
结果常宁要加班, 常安也说厂里忙, 都说周日再来看常荷。
常荷道：“常宁是不是要加班, 要打个问号。毕竟听说狄见欢这个暑假也去外交部打杂了。至于常安，肯定是泡妞去了。”
常宁还需要打个问号，常安连问号都不用打。
都是重色轻妹的货色。不然她干嘛奔于朵这儿来？
狄见欢下学期大四，确实是要正式开始实习了。辅导班的事已经上了正轨，日常管理交给林蕊了。
如今辅导班的收入倒是翻番了，林蕊能拿到两千左右。
比于朵那里普通的英语导游好多了。
不过，当初跟她前后脚入职的蓝天等人都已经管一个分社了。收入也不比她低。
但旅行社普通的行政人员，还是只有一百左右。
这种，怕是就要担心日常生病以及不能分房子的问题了。
像漂亮国那样覆盖所有人的社会保障, 不知道什么时候华国才能有。
在那之前, 给私人老板干活的, 都得一直在心头悬吊吊的不成？
唉，还是国贫民弱啊！
国家要是富裕一些, 肯定就会惠及普通人。
安顿好常荷倒时差, 于朵汽车过去和关大爷叨叨这个事儿。
关大爷道：“漂亮国的钱一开始哪来的？”
于朵
想了想，“殖民侵略。”
先是殖民本土印第安人, 然后就向外扩张。百多年前的华国，就是被殖民侵略的重灾区。
想通了这点，她愤然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把老祖宗的东西都抢回来就好了。”
那些外国人说过了追溯期了，不肯还给我们。
听说大英博物馆里，好多都是是别国的好东西。里头还有专门的华国馆。
关大爷道：“你都说如今国贫民弱了, 拿什么去抢？漂亮国肯卖给我们的武器，肯定是他们要淘汰的。还是老老实实弓着背挣吧。华国人很勤劳的。嗯，我这种例外。十亿人，只要舍得卖力气、也有地方卖东西，挣钱还是不难的。现在搞改革开放，确实是要让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他寻思等秋天的时候去樱花国玩儿一趟。
到处走走看看，心情好了，都能多活点年头。
反正于朵有旅行社在东京，衣食住行全程都能给安排好。
他看过安排的旅游线路，东京、京都、奈良这些地方都能去。
关大爷如今的收入来源，摆在明面上的就是一年两三千块的的房租。
私下里给人鉴定古董，也能有一笔收入。
还有第三个来源，就是赚取黑市换外汇的手续费。
于朵收的外汇，东京那边汇回来的、属于她的四成，那是走的银行渠道。
银行直接就按官方价格兑换了才给她，搭一些额外的外汇券。算是给挣外汇的人的优待。
干妈那里老多外汇券了，之前每到换季就拉着她去友谊商店，给她买东西。
还有很大一部分外汇券，直接卖给外交部大院的人了。
至于国内旅行社从游客手里收的外汇，于朵也拿了一多半去银行兑换。
金钟罩、铁布衫也得换外汇的数量过得去才行啊。
剩下的一小部分，就拿给关大爷去黑市帮她兑换了。
关大爷说她是大客户，只收她2.5%的手续费。旁人找他，得收5%。
他是真的有稳妥的门路能给兑换了。
当然，手头有充足的外汇拿去换，也让关大爷在这个一行格外吃得开。
于朵如果换四万刀，关大爷就能赚1000刀，也就是3000多人民币。
所以，老头子一年能赚上万把块，挺可观了。
七成给关闻博攒着，也还能有个三四千日常花用。自然有钱去樱花国玩玩。
想到这里，于朵看看倚在她腿边坐着的小师弟。你小子命可真好！
以后有这么一个二进院收房租，银行还有这么多钱。
一出生，就比99%的人日子舒坦。
于朵道：“您老也别就存着。钱存银行跑不赢通胀、要贬值的。”
“我倒是还想买房子，但市面上很少有好房子卖啊。我如今也就收一些自己看准了的古董，旁的是不敢胡乱投资了。年纪大了，求稳！”
关大爷是不太中意团结湖小区那种房子的。户型差、没绿化。
除了是现在的人喜欢住的楼房，在他看来没什么可取。
他在北京买肯定是想买四合院。
但现在产权明晰的根本轮不上他买。一间一间的大杂院太麻烦，他又不想买。
关大爷想了想，“上次去南方过冬还不错。那东湖新村的小户型还有卖的没有？”
那边他其实是想买套西关大宅，但是这种老房子没人卖啊。
听说东湖新村83年可以交房，那也行。
而且那里有于朵一套楼中楼，不管她是自己住还是租给旅行社当办公的地方，也能有个照应。
于朵道：“打个电话让广州店的人替你问问。有的话你打算买一套？”
“嗯，买套70来平的套二吧。”
那就差不多五万。他现在攒了三万多，不够的部分让于朵先垫上。
于朵起身要进去。小师弟七个月，能自己坐稳了。
但她一动，关闻博就转身把她的小腿抱住。
她干脆把人夹在腋下，再进去打电话，交代了广州那边旅行社的人。
打完电话她道：“家里有恒产确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她想起杨萍生病的事。贫富差距确实是客观存在。
两千块的治疗费用，别说她们姐妹，就是在关大爷这里也不是太大的事。
关大爷能有钱，除了凭自己的学识和人脉挣的，就是靠祖上留下的这个小院子了。
关大爷一脸好笑地道：“你这不废话么。不然干嘛总想多给儿孙留一些？就你最开始，不也是拿着你父母留给你的一百块，跟我合伙做废品生意？说‘儿孙若有用，留钱做什么？儿孙若无用，留钱做什么？’的人，你以为真的一点都不给儿孙留啊。范仲淹你知道吧？”
“‘先天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我还能不知道啊？”
关大爷点头，“他临终给范氏家族留了一千亩族田。遗言是族田的出产，供给整个范氏弟子读书、科考。所以这一千多年，范氏后人在科举上代有人才出。然后这些后起之秀，发达了也会买族田给族里。整个封建时代就一直这么延续，越来越多。听说1948年土改被没收的时候，范氏族田都有几万亩了。”
于朵咋舌，这是妥妥的土地兼并啊！
怪不得封建社会土地兼并的问题始终无法解决，一直困扰着历朝历代。
看来，果然是要看人做什么，而不是只看人说什么。
关大爷继续道：“我最近研究了一下。族田是不准任何族人包括族长买卖的。而且放在那里，每年有稳定的出产。这就相当于国外的家族基金了。”
于朵道：“你就在研究遗产怎么分配的事儿了？”
“有备无患啊。你说万一你小师弟长大，跟我一样是个败家子，我这点家业怎么够他败？可是，设立家族基金是有门槛的。钱少了，人家懒得给你弄。而且国内目前也还没有管这些事的、专业的金融机构。”
于朵忍不住笑了起来。
过了一阵，小保姆出来要喂辅食。结果小师弟指定要于朵喂。
小保姆道：“他还挺亲近你的。那就麻烦于朵你帮忙喂一下。”
于朵就把小师弟搁腿上圈着，小碗放旁边，用勺子刮了面上的一层慢慢喂。
喂了三分之二，小家伙就不怎么肯吃了。
她把勺子放下，眼角余光看到万医生走了进来。
万医生如今时间比较自由。
返聘了，一周就两天上午去厂医院坐诊。家里的药店，他媳妇管钱，请的人在卖药。大毛病才需要找他。
清闲的时候就爱过来找关大爷一起闲聊，或者老兄弟一起约出去玩儿。
这会儿看到于朵他道：“于大朵，你考得怎么样啊？”
“正常发挥，正等成绩呢。”
“那应该没问题。要办升学宴的吧，我准备个红包。咱们这一片，可是难得出个上京大的。”
万医生边说边坐下来，“人家这个年纪都含饴弄孙了，只有你家还在带幺儿啊。福气好！”
关大爷道：“那也没见你抱上孙子啊。”
“我儿子响应国家号召，晚婚晚育不行啊？”
坐了一会儿，于朵小声问起杨萍的病情。
“你们都知道啦？她问题还比较严重，子宫里长东西了。需要去大医院通过手术治疗。而且，还不一定能治得好。”
于朵微微变色，那还真挺严重的。
而且，万一真治不好，刘五一还能一如既往么？
还有钱上头，大家能这么伸一次手，也没有长期伸手的道理。
还要考虑到万一离婚，只能回娘家住的情况。
看来，给杨萍姐找兼职的事，她还真得多上心才行。
归根结底，长期下来，确实只有自己能挣钱最靠得住。
回去的路上，于朵就拐进十六号院同杨大妈道：“杨大妈你放心，给杨萍姐找兼职的事儿我会放在心上的。”
杨大妈勉强笑笑，“朵朵，那就拜托你了啊。你杨萍姐诶，也是打小不爱读书，也没学好手艺，得过且过的。这样子，一旦遇上事儿，就经不起风浪了。”
于朵也有些挠头，这个兼职真不好找。
关键杨萍姐虽然是纺织厂的，她做东西也没多出挑。要是能像朱雪那样自己揽活儿，有台缝纫机就行了啊。
朱雪如今一个月都能挣两百多呢，就是凭手艺吃饭。
杨大妈看看于朵，“你是不是刚才见到万医生了？”
“是的。杨大妈，咱能治就先治病，钱的事先不要考虑了。对我来说，应该不算什么。这个周日，我带她去协和看看。协和的医生医术高明，成功几率应该能大些。”
杨大妈看看于朵，拍拍她的手，“那就都拜托你了。唉，我这个地摊生意刚开始还行。后面也就越来越淡了。”
于朵道：“你们那些货，都多少人在卖啊。物以稀为贵，多了肯定就不好卖、也不值钱了。”
之前她嫂子还在抱怨呢。说周成这么走街串巷，大杂院里不是一个人在说他撬走生意了。
“谁说不是呢，可我们也没有别的门路，都是普普通通的人。”
第498章 第 498 章 于朵觉得杨大妈这……
于朵觉得杨大妈这会儿是真为难。
老太太肯定很为女儿担心！
最后没治好或者说久久治不好, 女婿还能这么维护女儿么？
谁会愿意绝后呢？
而且还有他母亲、姐姐一直在耳边絮叨。
光是花钱，却又不能确保能治好生孩子。日子长了，普通家庭怎么承受得起？
如果女儿还不起钱, 杨大妈的钱应该就不会要她还了。可能还会再设法贴补点。
但她也不是只有杨萍一个孩子。太过偏心也担心儿子、儿媳心头不平。
那以后她老得不能动了, 他们能好好照顾她么？
杨大伯看样子是会走在她前头的。
那她一点养老钱不留给自己, 全给了女儿。以后病了, 就手板心向上问儿子、儿媳要钱么？
老太太摆地摊能挣钱之后，估计男人、儿子也就没给零花钱了。
尤其这一次杨萍哥嫂又掏了360，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得回来，或者说收不收得回来。
以后肯定不会再给老太太零花钱了。
至于大杂院左邻右舍掏的，不说还钱，人情往来也是必要的。
以后大杂院里有事，她总不能一毛不拔吧。
杨大妈道：“我就担心你杨萍姐最后还是要走到离婚这一步。那她回娘家来，我和你杨大伯还在的时候，无论如何还能管着她一口吃的。打地铺还有个地方给她。可我们总是要老、要走的。难道让她跟着哥嫂、侄儿过？这房子如今都住得紧紧巴巴的, 以后她侄儿的婚房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可让她嫁给很磕碜的鳏夫, 还要替人家养孩子我也舍不得。那不是自己生的以后能真心孝顺么？”
她说着看看于朵, “你妈妈病重的时候，就一直担心你以后跟着哥嫂, 日子不好过。托我们几个老姐妹, 一定要帮她照看一下你。朵朵你自己有本事，把日子过好了。你妈妈在天有灵知道了, 一定会欣慰的。”
于朵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那会儿她放了学去厂医院照顾妈妈，她只是叮嘱‘眼里一定要有活儿、要听话，不然会招人嫌’。
然后就用很不舍得的目光看着她。
所以这会儿于朵一下子就对杨大妈共情了。
普通人真的是太难了，除非一辈子平平顺顺什么事都不要遇上。
生一场病，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杨萍姐的工作现在肯定是不敢丢的, 报销一半医疗费呢。
找兼职，又没有一技之长。唉，真的是难！
“我帮她好好想想。”
于朵回到自己家，忍不住和在揉面团的商嫂子说起这茬事。
“要么呢，就像我小师弟一样有产业可以继承，要么就是生在社会保障已经很好的地方。不然，普通人遇上大事儿真的太难办了！”
商嫂子一边揉着面团一边道：“那可不么！就老商这回退伍，除了500块的退伍费什么都没有。如今那些厂矿都不需要进人，没点关系塞都塞不进去。要不是一开始跟着小顾打杂，退伍费一年翻倍。后来又被小顾介绍到小老板你这里看家护院，他就只有回乡务农了。可当农民，一年忙到头也才挣一两百块，够做什么？而且那样一来，我就跟没法子跟着出来了。如今虽然每天四点钟就要起来，好歹我能挣到过日子的钱。还能想想过段时日也租个房子，把儿女接来读书。”
她说着顿了顿，“但我现在最怕的，也是我们一家四口谁生场大病。真的病不起！人家正式工人好歹还能报销一半呢。勤劳能致富，但一病能返贫。”
朱雪这会儿手头也没活，听到她们小声聊天也走了过来。
“长期吃药，确实是负担太重了。真的，每天一醒来，就感觉欠了一笔债似的。”
于朵觉得朱雪看上陈哥，可能不只她说的陈哥能给她安全感。
她爸爸长期卧病在床，需要源源不断的医药费应该也是一个缘故。
她虽然能干，也赶上了可以自己摆个缝纫摊的好时光，但承担她爸一半的医药费也吃力。
另一半也是朱爸爸的单位报销了。
朱雪说着看看于朵，“小老板，你应该不用担心啊！”
于朵道：“我是在想我那么多员工，估计个个都跟你们一样。我们那个大杂院已经是非常有人情味的了。但那种事也再一、再二不可再三。”
所以，杨萍姐才一开始就来找自己帮她想想辙，看有没有什么兼职可以做的。
她也是一个很清醒的人啊。
商嫂子道：“那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
于朵道：“我也没法大包大揽。员工要是摊上大病，出于人道主义肯定要伸把手。但着实也不敢承诺给他们国企的待遇，报销一半医药费。这是无底洞，私人老板承担不起。我现在也有些理解周大叔为什么那么呕了。”
还是得靠国家力量啊！
不但是生病，还有退休。不指望国家力量真的不行。
关大爷说得没错，如今也只有弓着背挣钱。现在十亿人一定程度上同心同德，国家意志和人民意志高度统一。
据说，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一次，就是刚解放的时候。
那时候老百姓不要报酬，出义工修了八万多座水库。
包括旅行社之前团建去过的十三陵水库，就是其中之一。
都知道修好了是自己得利。而且有解放前的苦日子做对比，出义工也很有干劲。
后来没经过解放前苦日子的人，就没有那么肯奉献了。
第二次，就是这次改革开放。上上下下比较齐心，都是为了过上好日子！
这种时候，全民族会爆发出极大的动力。
听说，南方尤其是深圳的蛇口工业区，如今已经是一片红红火火、战天斗地的场景。
也只有国库充裕了，普通老百姓才能得到真正的、落到实处的好处。
这会儿商哥和赵晓丹在练功房里较量，三天不练手生嘛。
不是商哥不帮他媳妇儿干活。
他总不能拿着于朵的工资，给自家干活吧。
所以，没事的时候他和陈哥、赵晓丹就经常彼此较量。
这样万一有事，才能马上派上用场。
于朵道：“你们追到火车上，没给人打出个好歹来吧？”
倒是没人来找她赔汤药费。
厨房里劈柴的陈哥道：“小老板放心，我们都是动惯手的，知道哪些部位能动。”
他本来担心吵了常荷倒时差。
还是于朵说常荷戴了非常隔音的耳塞，他才把柴搬出来砍的。
要炒菜炒得好吃，还是得柴火灶。
“你们帮我想想，有什么兼职的活儿可以让杨萍姐去干。”
这件事吧，于朵也只能授之于渔。
几人面面相觑，其实小老板麾下有不少工作机会。
但英语导游需要会英语，电器行守夜需要身强力壮的男的
杨萍这样没有一技之长、也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女的，真的是很难啊！
就商嫂子这里，每天四点起床打杂的活儿，一般人都干不下来。
商哥道：“得让她自己去适应工作啊。譬如说学英语什么的。”
商嫂子道：“你说得容易，那英语是想学就能学会的？”
等到晚上，于朵进去把常荷喊起来准备吃晚饭。
“你出去吃，还是我让赵晓丹给你端来？”
常荷显然还没完全恢复，“端来吧。”
于朵比了个‘OK’正想出去，看到她拿出个砖头那么大的物件。然后就按数字键盘，拿到耳边说起话来。
于朵看过二战的电影，里头有漂亮国军队使用的无线电话。
长官使用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士兵负责背天线和电台。
她就在一旁看稀奇看住了。
常荷三言两语说完，挂断。
于朵问道：“你这是，无线电话么？”
她安在X中出租屋的电话，已经迁过来了就在这边的正房客厅的桌上。
显然常荷是懒得起身出去，就直接用无线电话打了。
于朵听到她还把自己这里的电话报给了对方。
常荷点点头，“对，1973年4月，摩托罗拉就发明了民用手机。我图方便，这次就带上了。”
于朵道：“这个收费怕是有点贵吧？”
常荷‘嗯’了一声，递过去示意她随便看。然后她穿上睡裙的外裙靠躺在床上醒醒神。
于朵接过去，很是惊奇。
她掩上房门拿出去坐在客厅里看，比话筒重不少。怕是得有一斤半了。
但能随身携带，真的是太方便了。
她才过上不用去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的日子，常荷已经用上移动电
话了。
今年北京市弄了投币的公用电话亭，大大方便了市民使用。
这事儿上了报纸，于朵也去试过。
可以关上门打，比去小卖部打有隐私多了。说什么也不会被人传出去。
结果和漂亮国一比，还是落后人家几十年啊。
真的是几十年！二战的时候人家就又移动电话了。只是那会儿还要线而已。
今天晚饭是陈哥做的，轮到他。
他做好，赵晓丹每样菜都拨了一点出来，然后端过来。
过来就看到于朵拿着个什么在按，然后客厅的电话就响了。
赵晓丹惊讶的看了看，也没见于朵要起身接电话。犹豫自己要不要去接起来，又看到她摁了哪里一下，铃声就停了。
“我打的，不用接。你送进去吧！”
“哦。”
于朵放下无线电话，拿起座机给关大爷打过去。
“关大爷，你见过无线电话么？”
“无线电话？”
“对，就二战电影里漂亮国的军官用的那样，只不过不用背电话和天线了。”
关大爷道：“哦，我见过有线的，就你说的这种。当年果党都被支援过这样的移动电话。你拿着人家常荷的在玩吧？”
“是啊，我觉得很神奇。”
关大爷笑了起来，“我家刚开始安电话的时候，你太师母也是觉得神奇极了，可以隔那么远说话。我那会儿才几岁！”
于朵‘啧’了一声，这都过五十年了。安电话在北京都还是稀罕事儿。
她拿着看了半天，拿进去还给常荷，玩笑道：“可别让顾朝暮看到了。他看到了没准蠢蠢欲动想拆你的。”
常荷穿着睡裙在喝汤，她习惯先喝汤、后吃饭。
“没事儿，他应该赔得起。”
“肯定贵得很，还是别让他看到了。不然一准心欠欠的。拆呢，万一安不回去，贼贵；不拆呢，又眼馋得很。这，多少钱来着？”
常荷笑笑，“能买两辆你的车。”
于朵有些理解周围的人看自己买房子、买全套家电的感受了。
贫富差距啊，简直跟天堑鸿沟一样。
“你慢慢吃，一会儿搁在那里我来收。”
第499章 第 499 章 傍晚的时候，于朵……
傍晚的时候, 于朵往二姐住的房间打电话。她们母子还在秦东野的俱乐部呢。
里头待着确实比城里舒服多了。
关键那里是天然低几度，很自然。也不用就在空调覆盖的范围活动。
而且，“一切都太方便了。除了费用高点, 没别的毛病。”
于朵道：“那个费用对你们家又不高。”
她和于凌说了帮她垫了一百的事, 还有常荷带回来的移动电话。
于凌失笑, “嗯, 那回头我给你。”
一百块对她不算什么。杨萍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出一百她也愿意的。
不过，这种事肯定是再一再二不能再三。
所以，她也很认同于朵说的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于朵道：“看在杨大妈的份上，我肯定会再提点一二。但最终还是要看她自己。昨天我看她心情激荡，毕竟是刚和婆婆、大姑子大吵了一架。然后大家伙给她凑手术费救急。后来她爱人又骑着自行车来接她。各种感受在她心头来回涤荡，也没能和我细说。但她能想到做兼职，也还是挺清醒的，心头应该也有最坏的打算。”
于凌道：“考验人性的事, 真的做不得。不能对男人指望太高的, 男人也会有承受不住压力的时候。杨萍选择主要靠自己自立是正确的。至于你说的常荷的事儿, 我还没出过国。不过当前的日子我很满足了。怎么，你还不满足？”
于朵道：“我还要出国去, 开眼看世界。不满是向上的阶梯！”
“嗯, 你才18岁，确实还大有可为。对了, 你去常宁那边的话，帮我看看霍娆。”
“好！”
于朵最后才和二姐说起杨大妈告诉她的事。就是妈妈病重的时候，托付几个大妈力所能及关照她。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还是疼爱我的。”
于凌静默了一会儿，“那我呢, 提到我了呢？”
她接到公社传来的消息，赶回家的时候，妈妈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肯定提了啊。她说于凌一辈子脾气都那么硬，宁折不弯的。她最担心的就是你。但是，你连她偷偷寄的信都不回，甚至看没看也要打个问号。她也没法告诉你什么。”
于凌道：“我现在想起来的多是他们的好。总不可能这会儿了还在记恨。翻篇了——”
“对，想开些。他们人都不在了，咱们再纠结也只是跟自己过不去。”
于朵说完，看赵晓丹开车回来了便道：“我有事了，回头再和你聊。”
他们学习小组，考之前就分了工，一人负责记高考题的一部分。
每次考完就出考场写下来。
都考完了，再合在一起，就是一套完整的考题。
然后交给班长大人和学习委员把答案填好。这俩是班上的第一名和第二名，于朵是第三名。
最后一步是印刷了五万份出来，在X中门外卖。
一份收费一块五。到时候需要交税就交税嘛。
今年高考理科生一共是七科：语文，数学，政治，外语，物理，化学，生物。
其中英语按满分50分计，生物按满分30分计，数学还有20分的附加题，总分600分。
大家休息了两天，才开始做事的。
这是在开始卖了，赵晓丹去帮于朵拿了一份回来。她也需要对答案、估分啊。
至于她的分成，应该不比班长和学委低。
她虽然没参与后续的印刷、售卖，就只负责记了自己的那部分考题。
但这个主意是于朵出的。
曾淼她们想勤工俭学挣钱嘛，找于朵出主意。
她就想到了这个。
今年一共会有259万人参加高考。卖出五万份应该不成问题。
除了北京，还能卖往外地呢。
有人说可以自己誊抄。一块五毛钱誊抄七份试卷？那可不只七涨而已。
他们这群人赚的，其实就是复印的批发价。
如今复印机还是稀罕玩意儿，是曾淼爸爸单位有。
事前谈好的，他们单位也算是创回收。要收了这个钱，去凑钱买别的办公设备。
上头就批了一部分钱，剩下的让自己想办法。
当然，买了去几个人轮着看一份，这是很可能的。
每份的利润大概在两毛，回头赚一万块大家按贡献分。
嗯，今年的录取人数应该还是28万，和前两年一样。不过参考人数，从去年就开始降了。
前三年已经把之前十多年囤积的人都消化完了。
从去年开始就只能是有高中学历或者同等学力的人才能报考。
今年的录取比例是11%。
看着挺高的。因为从去年开始，就实施了“高考预考”。
在高考前，对往届和应届生进行一场高考预考。
预考淘汰掉很大比例的考生，剩余的才有资格进入高考。也就是说，要上大学必须通过两次考试。
今年是在5月15-17日进行的高考预考。考过线的才能拿到高考入场券。
X中全员过关，于朵也就没去关注这个分数线。
但看报考人数，预考淘汰的比例还不小。这部分人就只有复读一年，明年再考了。
赵晓丹一边取出试题给于朵，一边道：“好多人买啊，排队。”
她也是花了一块五去买的。
于朵笑笑，“谁都想早一点知道。”
他们主要就是拿着X中第一名、第二名的招牌，提升了试卷答题准确性的含金量。
赵晓丹道：“小老板，还是你们读书人厉害。这种的赚钱门路都想得出来。”
“他们非让我想辙。我觉得让他们去做体力活肯定不行，做家教他们肯定不会想不到。正好我想找班长对答
案，就想到了这个。估计有这么一出，以后报纸上都会刊登了。可一而不可再！”
她顶多也就分一两千，顺便而已。
于朵还记得自己的答案，拿着班长的一道题一道题的对着。
正对着，杨萍骑着自行车又来了。
“朵朵，考完了还做题啊？”
“我对答案。没事儿，不急。你坐，坐下说。”
杨萍道：“真的不急啊？”
“嗯，真的不急。不然早两天我就拿到了。”
杨萍这才点点头坐下，“我昨天心头乱糟糟的，也没能跟你说出个子丑寅卯。是这样的，我们夫妻商量过后，决定共度难关。至少要拼尽我们的全力。五一他托他表哥想办法，调到北京饭店去了。他说他就对灶台上的事最在行。但我吧，就是国营饭店的会计，也没有其它的特长。我托你找兼职，肯定也得我能干的活儿。你看我需要补充学习些什么技能？”
于朵道：“我其实也替你想过了。关大爷那群土夫子兄弟，需要有专业的人帮着做帐。但不知道你肯不肯。他们给的钱呢，比一般的单位高一些。”
杨萍道：“还有别的么？”
和这些人打交道，她还是有些心理障碍的。如今古董生意完全没放开。
哪怕是正规古董买卖，文化商店以外的就都是不合法的。
于朵摊手，“其他的，我暂时不知道。我的三个产业也都有专职或者兼职财务人员的。”
财会这一行，正经单位人家都有自己的财务人员。
如今个体户相对不算多。而且大多帐都简单，很多人是选择自己学着做流水账。
这方面需求不多。
她的旅行社有专门的财务人员。电器行和废品站的流水账，都是店长自己在做呢。
于朵继续道：“至于你说的补充学习技能，我的建议是你可以试试看学英语吃不吃力。这周日你跟我去专门替旅行社培养导游的补习班看看吧。这个比大众英语学的有针对性一些，也相对容易上手。不瞒你说，我家于鹏这个月都开始做实习导游了，月薪300！虽然磕磕巴巴的，但总算是撑了下来。”
杨萍瞪大眼，于鹏个小屁孩都一个月挣300了？
“就因为他会英语么？”
“是啊，如今会英语的凤毛麟角。而且大多数都去了外交部、高校外语系之类的地方。不过，学英语需要语言天赋。去旁听一天的课试试先。”
杨萍点头，“好的。朵朵，让你费心了啊！”
天啊，一个月300！
她要是一个月能挣300，相当于如今半年的收入了。医药费就不是问题了啊！
当然，前提是她能学会英语，去当得了导游。
于朵道：“学英语是目前挣快钱最好的捷径，你试试吧。不行，咱们再想别的办法。或者，你写作水平怎么样？现在向杂志投稿，如果被选用了，千字有3-7块的稿费。”
杨萍比她大几岁，所以她具体科目怎么样，于朵并不清楚。
只知道她成绩还不错，所以才能被家里想办法塞去国营饭店当会计。
但当会计，很可能是数学比较好。
写作，也是当下挣快钱的一个来源。但要求的天赋，其实比当个英语导游还要高。
杨萍道：“我读书的时候，写的作文倒是还过得去。但没向杂志投过稿。”
“那你去新华书店问问看，如今什么杂志畅销。看看上头的文章你写不写得出来。杨萍姐，我觉得你今天冷静了很多。这个状态不错！反正无论如何，人的精神不能垮了。”
杨萍点头，“嗯，我知道的。”
于朵犹豫了一下又道：“如果这两条门路都不行。你也可以从我二姐那里进货卖衣服。她这个人嘴硬心软，你到时候好好跟她说说，少付点定金拿货。这个做大了，利润还是可观的。”
大家掏的钱是给杨萍凑来做手术的，如今可能还差一点。还得看刘五一那边能不能凑齐。
她也不能拿去进货。
顾朝暮贸易厂进回来的货，没什么门槛。所以如今卖他货的二道贩子真的很多。
他现在基本做批发生意，都没怎么让退伍兵去摆摊零售了。
但二姐进的衣服，目前北京还是两家店。
再多一家，影响不大。
“朵朵，真的谢谢你！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于朵挠头，“大家左邻右舍的。你遇到不幸的事，我也是能搭把手就搭把手。毕竟杨大妈对我们姐妹一直都挺好。”
杨萍回到娘家，把于朵给她指出的三条路都说了一遍。
杨大妈道：“是啊，你看这路也不窄啊。这都上中下三策了！”
杨萍忍不住笑了一下，“朵朵还真有些像是送了我锦囊妙计一般。妈，新华书店关门了。我记得您有个熟人是那个系统的。吃了晚饭，你带我去登门拜访一下，打听打听？”
“好！我早点做晚饭啊，吃了咱们就出发。”
杨萍爸爸和哥嫂下班回来，听说了也觉得又有希望了。
尤其是第三个办法，还是比较稳的。
第500章 第 500 章 她嫂子道：“能不……
她嫂子道：“能不能和于凌说说, 赊来先卖、后给钱？”
那样，她都可以搭着赊欠一些啊。就不说自己当老板的于凌，齐欢如今都挣钱得很呢。
今年国庆结婚, 听周大妈说小两口要合伙在团结湖小区买房了。
杨大妈道：“心不要太厚了, 人家于凌又不欠我们的。”
可惜能凑的钱都凑出来了, 先把手术做了再说。
前头的钱得想办法还人家, 后续还要产生治疗费用呢。
可这是自己生的，毛病也是先天的。
肯定不能撒手不管。
杨萍道：“妈，朵朵特地让我告诉你，说办法肯定会有的。让您不要太急了！又要摆地摊又要做家务本来就辛苦了。千万不要延长时间。她还说他都是看您的面子上才这么上心的。要是知道我们对您不好，她就不管了。”
杨大妈笑了一下，“这丫头，我知道了。”
她
确实有延长摆摊时间的想法。周成那小子不就是延长了摆摊时间，又扩大了经营范围么。
那收入蹭蹭涨啊。
15号，常荷还是不太精神。但16号她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一大早她问于朵, “你今天要去旅行社上班了？”
“嗯。”
于朵昨晚把所有的答案对了一下, 她估分有将近九成。
这个分数, 上什么学校、什么专业应该都够了。
所以今天，她要安安心心的去上班。高考结束, 休息了一周时间也差不多了。
这周日下午她要和顾婶婶在上海汇合, 周一一起去办过户手续。
她可是在上海有房的人了，这回可以不用再住招待所。
这么算来, 她都有北京三套、上海一套、广州一套，一共五套房了。
嗯，华侨公寓那套虽然还没有过户，但干爹、干妈说了给她当嫁妆，不会反悔的。
月底干妈回来肯定就会过户给她。
干妈拿着户口簿回来, 上头也有干爹的一页，就可以办了。
赵晓丹当司机，先开到十六号院载上于鹏和娜娜。这样他俩就不用去坐公交车了。
于鹏去坐副驾，娜娜拉开后面的门坐了上来。
一上车小丫头就气鼓鼓的对于朵道：“小姑，旅行社那些人说你是常宁叔家的白手套。哼，小姑你这么厉害，怎么可能只是别人家的白手套？”
于朵道：“倒不是说白手套就不厉害。譬如你们大姑父他其实很厉害的。第一次掉货的时候，关大爷还用他的名头就把钟言吓跑了呢。不可能人人都生来就是官二代，能做白手头也是有过人之处的。那于鹏，有人这么说，你是怎么回复的？”
肯定是娜娜人小，比较心直口快。听到有人这么说就直接跟人对线了。
这种情况，于鹏肯定不能坐视不理啊。
于鹏道：“我问他是不是不清楚白手套的意思。如果小姑你是白手套，那常宁叔何必还占20%的股份？”
于朵笑了起来，于鹏这个回答不错。
本来就是霍昭那样的官二代，甚至是霍伯伯他们不方便持股，所有全都挂在她姐夫名下。
这样的才叫白手套。
娜娜挠挠头，原来白手套是这个意思。
她就是听那个人的口气，感觉不是什么好话，直接就怼人了。
于朵问于鹏，“是不是早就有人这么说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常宁名下有旅行社股份的。
于鹏点头，“这种跟人吵没有用。只要小姑你有时间长期待在旅行社，自然能证明你是凭的实力。主要之前小姑你离开第一线太久了。现在好了，高考结束了，你起码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可以花在旅行社。而且我看蔡总没有要顶替你的野心。”
“他要是有野心，也不是顶替我。如今注册了，股份是谁的就是谁的。他如果有野心，会把人拉走自立门户。”
于鹏道：“那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肯定不是因为他人好。”
“最关键的，如今做生意没靠山可是不容易。很多部门可以卡商家脖子的。他们要帮你成事不容易，但要坏你的事很容易。他自觉应付那些人很吃力，而我又给了他15%的干股。嗯，这也是我给你们常宁叔20%股份的缘故。我需要常家做我的靠山。还有应该就是蔡总志不在国内。他是一心想出去感受国外的自由、民主的。而要去国外开旅行社，他就更加两眼一抹黑，没有人脉了。另外，资本主义国家比我们富裕得多。你们日常看常荷阿姨就知道了。所以，要出国开旅行社，固定资产的成本比国内高多了。另外，东京的工资是北京工资的80——100倍。”
这话说得那兄妹俩，甚至赵晓丹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于鹏扭转身子道：“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想偷渡去樱花国或者香港打工？”
“是的。香港的工资也是北京的几十倍。”
娜娜算了一下自己工资的80倍。哇，一天160！一个月26天，一个月4000多。
于朵道：“偷渡过去，是要冒生命危险的。而且，偷渡的人，过去也是被人当牛马。一天工作15个小时左右，你吃得消么？”
娜娜摇头，吃不消。
如今她在旅行社打杂，中午还在小姑办公室的沙发上睡午觉呢。
别人不敢进去，她敢！
于鹏的关注重点不在国外的工资上头。他暂时又去不了。
他道：“小姑，你认了常宁叔的爸妈做干爹、干妈，所以你也算官二代了是么？”
“勉强算吧，小姑是享受了这个待遇的。”
于鹏点头，“那我和妹妹沾你的光，其实也享受了二代、三代的待遇。”
“对，你们的平台比大杂院里其他小孩是要高一些的。怎么利用好这个平台，不浪费机会，你们自己好好想想。”
“嗯，我知道。”
去到公司，还有员工不认得于朵。
看到她和于鹏、娜娜一起上楼才反应过来，“小老板好——”
于朵微笑点头，“你好！”
她进到自己办公室，娜娜就进来帮着打扫卫生。扫地、拖地，忙了个不亦乐乎。
她打杂的嘛，所有房间包括洗手间都归她打扫。
不过小丫头觉得这儿洗手间都干干净净的，用的是抽水马桶。
下班回去，再去公厕蹲一格一格的旱厕，她也觉得挺痛苦的。
可惜，大杂院就是没有厕所。
只有小姑家那样花大价钱改造过的院子才有。大姑家的也是自己花钱改造过的。
至于于鹏，他检查了一下自己斜跨包里的仁丹等防中暑的药品是齐的，就背上水壶、抬着小板凳跟着司机和导游出发了。
如果药品等不齐，就要去行政那里补齐。是给游客准备的。
导游跟司机都是搭班子。
像他这样的实习导游，在车上依然没有位置。而且干活的都是他。
同车的导游他喊师傅，人家只负责在他撑不住场子的时候救场。
再一个星期，他就可以试试独立带团了。
他带的，确实是‘儿童团’。有小朋友的家庭出游，就是由他来带队的。
娜娜刚出去，老蔡就进来了。
于朵道：“这屋子有些挤了，你问问上下左右的肯不肯出租呢。要是都不肯，远一些的也可以。”
老蔡道：“我也正想说这茬，人手越来越多了。现在的正式导游都没有自己的办公桌，回来只能待在会议室。”
于朵蹙眉，“废品站还好，郊区租的地方大。有修办公室的地盘。电器行如今租了楼上楼下四个房间，同样是紧巴巴的。只能让他们尽量再挨着租两个。但房东都喊高价。”
老蔡点头，“租房确实是个问题。小老板，你来是有什么指示，或者有什么大动作？”
于朵道：“你觉得咱们离出海还有多久？东京那个不算。我说的是欧洲，能直航的城市。”
老蔡道：“能直航的，巴黎戴高乐机场可以直航。但完全没有调查研究过，我也说不好。”
因为戴高乐将军的关系，我们和法国有着友好邦交。
毛主席原本邀请了戴高乐将军访华，他也答应了。
可惜还未成行，就过世了。
当时天安门、新华门、人民大会堂、外交部都为他降了半旗致哀。
于朵点头，两手在办公桌上交握，“你说得没错，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巴黎到底是什么情形，我们完全没数。之前我曾经让你办过去欧洲和漂亮国的商务签证。这个暑假，我来公司盯着，你去巴黎做实地考察吧。”
三月登记注册后，于朵就交代了这件事。老蔡也去办了。
这会儿听说有机会去实地考察，他真的有些惊喜。
这都相当于公费旅行了，只要把事情办好就好。
嗯，账上倒是的确有这个钱的。
过去了解一下，至少要知道如果要出海，在巴黎
设一个旅行社或者前期只是办事处，需要准备多少钱。
“小老板，那我跟你做个交接。”
“好。”
这一个上午，两人差不多都在做交接。需要请示老蔡的事，也都直接进于朵办公室。
于朵就在旁边看着他处理，顺便听听进程。接下来很多事都需要她来跟进了。
有人叩门，于朵道：“请进——”
门是开着的，因为那个柜式空调是放在了客厅。各个房间都敞着门，这样才有冷气流动。
是财务拿了请款的单子进来。夏天嘛，30度以上，出去的人都有高温补助。
老蔡看过没有问题，刷刷刷的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大家这么进进出出的，而且因为他们也是开着门。所以老蔡即将去法国出差的消息还是传开了。
外头的人兴致勃勃的谈论起来。
出国，对时下的国人来说还是一件很憧憬的事。
“那我们是不是要开始准备法语导游了？”
“英语不是世界通用语么？”
“但有些法国人不懂英语啊。”
也有人这才发现这个很少露面的小老板还挺厉害。一来，就把蔡总打发到国外去了。
而且蔡总还乐呵呵的。看来他是真没有二心啊！
之前，自然是有人私下鼓动过老蔡的。
旅行社真的很赚钱啊。
小老板长期不来办公室，蔡总最大。如果蔡总出去另立门户，他们很乐意追随的。
当时老蔡就说他们想简单了。
而且，他志不在此，他是要出国的。
小老板许了他，以后让他坐镇海外市场。
原本以为还要四年，没想到现在就可以开始筹备了。
老蔡出来的时候都是一脸的飞扬。
中午娜娜跟着于朵出去下馆子，“小姑，有人说你这招叫釜底抽薪，让有异心的人群龙无首。”
于朵笑了起来，“谁要走，我都不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