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夏彻底闲了下来,许年上个案子也刚结案,获得了两天假期,结果只休息了一上午,刚吃完午饭,就接到了分局主管刑侦的任局的电话。
“市局成立了专案组,”任局直接了当的开口,“就是西城区21年的129案,抽调全市公安干警,你们中队也在这次的抽调名单上。”
许年昨晚在知道关夏她们都查出了些什么后,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并不意外,“好,我现在就召集全队人员去西城分局报道。”
“好好干,”任局叮嘱,“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许年在中队的群里发了条艾特全员的消息,然后就出发去了西城分局。
将车找了个位置停好,只等了十来分钟,所有人就都到齐了。
“什么案子啊许队,”戚白像是才睡醒没多久,头发都支楞着,一边用手使劲捋着一边问,“上个案子就是西城区的,这次又是,咱们还真和西城区有缘哈。”
“129案。”许年扫了一眼几人,确定人到齐了,带头往楼里走。
戚白快步跟上,想了想说:“129案?就那个一家四口被灭门的案子?这是发现了什么新线索啊连咱们都抽调过来了。”
戚白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平常向来挺冷清的西城区分局今天十分热闹,不大的停车场几乎被停满了,但还有车辆不断的驶入。
一边爬着楼梯,许年一边简单说了一下情况,“有热心市民提供了非常重要的新线索,现在已经锁定了一个有重大嫌疑的人,但除了这个人之外,还和另外两个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戚白听的乍舌,“也就是说,动手的是一个人,但很有可能有两个从犯?”
汪雨道:“那难怪要抽调这么多人手呢,三个犯罪嫌疑人,这个工作量可不小。”
蒋英耀却敏锐的抓住了另一个重点,“热心市民?什么热心市民?”
戚白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嘀咕道:“听到这四个字我怎么就下意识想到了关夏呢?”
许年没说话,他们已经来到了二楼找到了专案组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许年几人要进去的时候正好有一群人要出来,几人连忙往旁边让了让,彼此对视间发现都是熟人,便匆忙间胡乱的打了声招呼才走进去。
“刘局,庄大。”许年喊了一声,“我们来了。”
“小许来了啊,”市局分管刑侦的刘副局看着几人,“来的正好,小庄手上一堆任务等着布置。”
庄英华顾不上叙旧,十分干脆的将一沓资料几张照片和一个固态硬盘递给许年,“你们队负责将第三人在作案当天的行动轨迹还原出来,还有就是尽可能的寻找他和张伟彦之间的联系。”
许年低头看了一眼打印好的照片,问庄英华,“这第三人的身份信息查出来了吗?”
庄英华说:“这人名叫陆满庆,33岁,建阳市人,名下有一家叫点将台的台球厅一直在营业。”
许年点点头示意知道了,“那庄大我们先去忙了。”
庄英华应了一声,又跟另一队前来报道的抽调人员进行任务分配。
几个人退出办公室,一个内勤正等着,立即迎上来说:“许队,给你们准备的办公室在这边,跟我来。”
跟着内勤走到新办公室,是一个会议室临时改出来的,原本的办公用品全被挪走了,变成了一张又一张的办公桌,办公桌被四张四张的拼在一起,勉强能给一个队使用,此时已经有不少被抽调过来的同事以队为单位聚在一起讨论任务。
许年环顾了一圈,找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桌子虽然只有四张,但椅子却额外多出不少。
一人抽了一把椅子坐下,戚白还在跟翘起的头发较劲,看着许年问,“许队,咱们从哪儿开始?”
许年将按人头打印的照片先分发下去,才道:“我先说一下具体的情况,129案目前有三个犯罪嫌疑人,一是死者张宏达的侄子张伟彦,两人虽然有血缘关系,但积怨极深,有充分的作案动机,二是封兴平,男,27岁,陶阳市人,表面上与张伟彦没有任何关系,但有目击证人称,封兴平曾问过张伟彦想不想报仇可以帮他这类极有犯罪倾向的话语,三就是庄大刚才提到的陆满庆,男,33岁,建阳市人,曾在2021年1月29日案发当天,距离案发时间十分接近的凌晨1点36分出现在案发现场一公里的监控摄像头里,并且在封兴平和陆满庆的身上发现了共同点。”
许年翻了一下资料,找到两张图片,推到几人中间说:“就是这个,封兴平身上的一个挂件,和陆满庆左手上的一个纹身,是相同的图案,这个图案西城区已经查过了,是当前十分热门的一款游戏中的一个角色,名叫审判天使。”
戚白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嚯,这个案子真够复杂的,这么看来,这个封兴平和陆满庆很有可能是一伙的。”
“审判天使?”汪雨说:“正义对邪恶的审判?这两个人没想到还挺中二的。”
蒋英耀问,“129案的死者死因是什么?这个陆满庆是建阳市人,跨了几个市来永泉市杀人,还第一次出现在监控视频中是在距离案发现场一公里以外的地方,这说明他很熟悉案发现场周边的环境,要么是提前踩过点,这才能避开一公里内的监控摄像头,要么就是有本地人相助。”
“难怪庄大会把这个张伟彦给我们一起查,”戚白道:“张伟彦不就是本地人吗?”
“129案的四名死者都是被锐器贯穿了心脏,”许年说:“一刀毙命,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伤口。”
“嚯,”戚白又咋呼起来,“是个熟手啊,那就说明身上背着的不止四条人命。”
许年思考了一下,说:“这样,我们兵分两路,蒋哥和汪雨留下来看监控视频,我和戚白去查陆满庆哪天来的永泉市,乘坐的什么交通工具,以及凶器的来源。”
几个人都答应下来,“好。”
留下蒋英耀和汪雨在西城区分局,许年带着戚白出了门。
两个人马不停蹄,一直查到快凌晨才回到临时办公室。
整个西城区分局还灯火通明,不断的有警员进进出出,临时办公室也还有好几个人没下班,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监控。
蒋英耀和汪雨也在看着监控,看了一个下午加半晚上,两个人都眼睛酸胀,一边滴着眼药水一边问许年,“许队,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戚白给自己和许年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水,开口道:“我和许队跑了一天,总算查清楚陆满庆是28号下午到的永泉市,29号中午离开的,来回都坐的飞机。”
“好家伙,这行程安排的可真紧啊,”汪雨说:“28号下午来,只隔了几个小时29号凌晨杀人,然后29号中午又走了,这是连一觉都没睡上吧。”
许年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水,问蒋英耀,“蒋哥你们呢,有什么发现?”
蒋英耀仰头靠在椅背上,不让眼药水流下来,声音带着些疲惫道:“我们这边查到在1月29日案发前,张伟彦曾频繁的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在每个路口东张西望,还多次正脸朝向摄像头,这明显是在找*寻摄像头的位置。”
“那就是没跑了,”戚白肯定道:“张伟彦踩点,陆满庆杀人,这两个人在合作。”
“但有一个问题,”蒋英耀说:“现在还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联系的,我找西城区分局的内勤调了张伟彦的通话记录,在案发前的一个月内,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每一通电话都核实了机主身份,也看了通话时间,大多都在一分钟以内,如果两人真的是通过电话联系的,一分钟时间不足以将现场周边环境描述清楚。”
“或许私下见过面?”汪雨猜测,“要么就是在网上,咱们可以顺着张伟彦的社交账号查一下。”
许年忽然问,“张伟彦妻子的号码呢?你们查过吗?”
蒋英耀回答,“也查过了,张伟彦妻子死后张伟彦并没有销号,但也没有再使用,除了一些骚扰电话的来电,并没有拨打出去的记录。”
许年在蒋英耀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那就只能顺着陆满庆在永泉市的行动轨迹找了,不过陆满庆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还很谨慎,我猜测大概率没有私下和张伟彦见过面。”
“得,又得再兵分两路了,”戚白想到了什么顿时痛苦面具,“这陆满庆的凶器来源还没找到呢,就又得去查两人的社交账号了。”
“再找点人来吧,”蒋英耀看着许年说:“咱们中队的几个辅警看能不能调来,光靠咱们四个,这得查到猴年马月了。”
许年点点头,“行,我给任局打电话。”
将需要人手的事情报告上去,许年就在蒋英耀对面的办公桌前坐下,先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也看起监控视频。
看的出来西城区分局昨晚真的忙活了一晚上,几乎将案发现场附近五公里内能找到的监控摄像头的视频全拷出来了。
许年问了一下蒋英耀和汪雨的进度,然后给自己和戚白分配了一些。
没人说话,一时间临时办公室内安静的只有不时响起的键盘和鼠标声,四个人麻木的看了许久,直到汪雨突然兴奋的喊了一声,“许队,有发现。”
这句话顿时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其他区域的民警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又继续看自己的。
许年和蒋英耀以及戚白都几乎跳起来向汪雨的位置靠拢过去。
“你们看,”汪雨将监控视频回拉了一点,“在这个路口,陆满庆身上还背着一个双肩包。”
汪雨说完切到另外一个监控视频往前快进了一下,再次暂停,“而到这个路口,他身上的双肩包却不见了。”
三个人都皱起眉头,许年看了一眼监控时间,是1月29日凌晨2点43分,思考了一下对汪雨道,“你再将刚才那个视频放一遍。”
汪雨依然切回去重新播放,等那个身影再一次出现在监控视频中,许年看了一眼监控时间,是1月29日2点05分。
“这两个路口分别是哪两个路口。”许年问。
汪雨道:“前一个是前进街和平成路的交汇路口,后一个是平成路和滨湖路的交汇路口,这两个路口离的并不算远,不到两公里,一个成年男人的正常步速应该20分钟左右就能走到。”
“但是陆满庆却走了快40分钟,”蒋英耀也敏锐的发现了,说:“再加上他身上突然消失的双肩包,他应该是在这一段路的某个位置处理凶器了。”
“不只凶器,”许年站直了身子道:“通过法医的验尸报告能推断,129案的四名死者均是由同一柄凶器造成的致命伤,而他们的死因都是被贯穿了心脏,且是从正面刺伤,那凶手在拔出凶器时,血液势必会形成喷射状,但你们看陆满庆全身上下,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血迹,这说明他要么在作案后换过衣物,要么是行凶时有别的遮挡物。”
戚白和汪雨拼命转动脑筋,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雨衣,陆满庆作案时很有可能穿了雨衣,这也能解释他为什么会背着一个双肩包,而不是直接将凶器揣在兜里。”
蒋英耀忽然拿起桌上的保温杯走到饮水机前灌满了水,面对三双看向他的眼睛,笑了笑说:“走吧,看来今晚不用睡了,幸好我这次有先见之明提前带了点红枣枸杞过来。”
戚白竖了竖大拇指,火速抄起手机打开外卖软件看了一圈,“西城区分局附近有一家还在营业的快餐店,咱们一会儿去前进街的时候刚好路过,能顺便买几个汉堡什么的。”
汪雨也从包里掏出一瓶东西,“我带了驱蚊液,咱们一会儿都喷一喷。”
许年想了想也从口袋里掏出东西,“我就带了几块巧克力,晚上走饿了刚好可以分一分。”
蒋英耀和汪雨笑起来,戚白闪身过来抢了两块,一块递给汪雨,一块胡乱拨开包装纸就往嘴里塞,含糊的说着,“许队你有巧克力早说啊,我想着今天休假,昨晚就通宵打游戏升段位,快天亮才睡,中午收到消息随便垫了点饼干就来了,一整天都饿的肚子咕咕叫。”
蒋英耀看着戚白吃的狼吞虎咽,没好气的拍了把他的后脑勺,“叫你熬夜,这次长记性了吧?你别忘了咱们是刑警,即使休假也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能睡觉就不要浪费时间。”
戚白傻兮兮的笑了一下,用力点头,“记住了记住了,以后再也不熬夜了,要玩也白天玩儿。”
汪雨看着戚白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上的巧克力递了过去。
戚白一脸感动,“小汪,还是你好。”
汪雨嫌弃的翻了个白眼,许年和蒋英耀见状都有些忍俊不禁。
第52章 52意识到这个突然出现的老田很可能……
四个人驱车离开西城分局,虽然在路上买东西耽搁了点时间,但还是在凌晨快四点的时候到达了前进街和平成路的交汇路口。
许年几人下车的时候,从平江分局调来的几名辅警已经到了,正站在路边左顾右盼,四处观察着道路情况。
看到许年,几名辅警都迎了上去,纷纷打着招呼,“许队,蒋哥。”
许年点点头,蒋英耀乐呵呵的回应了一声。
戚白提着几个袋子跑过来,速度极快的给众人分发着,“来来来,都先吃点东西,填饱了肚子一会儿才好干活。”
戚白分发着汉堡,汪雨分发着水,很快一人一个汉堡一边吃一边讨论起来。
戚白狼吞虎咽的吃着含糊的问,“许队,咱们怎么查,兵分几路。”
许年吃的速度也很快,但比戚白斯文多了,抬头往滨湖路的方向看了一眼,说:“先把平成路这条路走几遍,确定一下与陆满庆同等身高的情况下走完这条路要花多长时间,然后再两两一组将平成路这条主路上所连接的小路以及附近所有建筑物都摸一遍,看有没有方便藏匿或者销毁凶器的地方。”
汪雨突然开口,“许队,我查过了,平成路与前进街交汇路口的位置到平成路与滨湖路交汇路口的位置这段距离总长是1869米,而陆满庆身高在1米77,咱们中队现在一共8个人,只有许子安的身高大致符合。”
汪雨话音落下,顿时所有人都看向正拧着矿泉水盖的许子安。
许子安被看的有点紧张,下意识站直了。
许年看着他问,“你多高?”
许子安回答,“179。”
许年道:“差两公分,不过也没办法,其他人都差的太多,这样,戚白。”
许年喊了戚白一声,“一会儿我们走,你带着许子安留在原地,等我电话,不要挂断,然后你跟着许子安一同走过去,他在前你在后,用正常步速,我们看看具体要用多长时间。”
戚白答应了一声,众人立即加快了速度,花了几分钟全都吃完,收拾干净垃圾,许年开口,“那就开始吧,抓紧时间。”
将戚白和许子安留在原地,许年带着剩下的人延着平成路往前向滨湖路的方向走去。
在来之前除了新来的辅警,其他几人都反复看过有关陆满庆出现的监控视频,在视频当中陆满庆的状态可谓是非常放松,一点没有杀人后尽快离开案发现场的紧张,所以许年在带着几人走的时候也非常放松,一边用着正常步速,一边还四处观察着平成路周边的建筑物。
平成路并不是主路,左右一共四车道,路上除了一家只有三层,占地面积也不大的小型商场,其他都是一些小饭馆小药店之类的,居民小区倒有不少,但看的出来都是老小区,外墙不止颜色暗淡还斑驳脱落了不少。
很顺利的到达滨湖路,许年立即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一共花了十六分钟。
确认了他们花费的时间后,许年给戚白打去电话,“你们那边开始走吧。”
众人站在原地等着,除了没有挂断的手机中传来轻微的走路脚步声,所有人都保持着安静。
很快许子安和戚白一前一后出现在众人视野,一直到与众人汇合,许年确认的开口,“18分钟,你俩跑回去,再走一遍。”
戚白和许子安答应了一声,一路小跑回去,待平复了一下呼吸后,又重新走回来。
就这么来来回回走了四五遍,许年才喊停,“大致就是18分钟了,陆满庆出现在前进街和平成路交汇路口的时间是凌晨2点05分,出现在平成路和滨湖路交汇路口的时间是2点43分,通过这条路的正常用时大约是18分钟,他却用了38分钟,也就是说他花了20分钟用来处理身上背着的双肩包。”
“20分钟,”蒋英耀皱着眉头,“这么长的时间如果是用来藏匿的话,足够走个1公里来回了,而且他大可以将东西藏匿好后从其他地方直接离开,没必要非要回到平成路上。”
“或许是张伟彦只告诉了陆满庆案发现场一公里内的周边环境,”戚白猜测着,“并没有包括平成路这片的,他不熟悉,就不敢在小路上或者居民小区里乱走。”
“也许不是藏匿,是焚烧?”汪雨拿着手机研究着什么,突然开口,“许队,我找西城区分局的内勤询问了一下,平成路这片有个烂尾楼,原本是在17年拆迁后重新盖高层的,但后来因为建筑公司破产,导致盖了一半就不盖了,一直到现在也还烂着,西城区分局的内勤说,那片地方自从烂尾以后,就一直不太太平,辖区派出所在里面抓过抢劫的,还抓过聚众吸毒的,还有些没有固定居所的流浪汉会住在里面,还曾经发生过□□未遂这类恶性案件。”
许年皱起眉头,“我打个电话。”
其他人继续讨论,许年走到一边给庄英华去了个电话。
庄英华语速极快的问,“许年,什么事?”
许年道:“庄大,我们这边发现点线索,怀疑犯罪嫌疑人在平成路上的某个地方对凶器进行了处理,想问一下庄大当年在平成路周边的摸排情况,特别是那片烂尾楼。”
21年的129案就是庄英华接案主办的,对案子的相关信息一直深刻在心,不用回想就立即回道:“那片烂尾楼当年是我亲自带人摸排的,1月29日案发当晚一共有三名流浪汉住在里面,我们反复询问过,他们声称当晚他们一直在睡觉,什么也没看见,我们还对能看到那片烂尾楼的居民区进行了全面的走访排查,因为案发时间是深夜,除了少数几名上夜班的,大部分居民都在睡觉,也没有什么发现,我们还与辖区派出所一同对经常混迹在那片烂尾楼的社会边缘人员进行了细致的排查,也没什么发现。”
许年一一记下,然后道:“我明白了,谢谢庄大。”
挂断电话走回去,戚白立即问,“怎么样许队,那片烂尾楼什么情况。”
许年摇摇头说:“21年庄大亲自带人摸排的,几乎将那片翻了个底朝天,附近的居民区都走访排查了,没什么发现。”
众人刚打了点鸡血的心顿时冷了下去,汪雨问,“那许队,咱们还去吗?”
许年想了想说:“目前除了那片烂尾楼,也没什么更合适的处理凶器的地方,先去看看吧。”
汪雨立即拿出手机,“那我联系辖区派出所,他们对那片的情况更了解。”
众人并没有在原地等着辖区派出所来,而是在汪雨问清楚过去的路线后,先一步抵达了地点。
这片烂尾楼比许年想象中的要大,他原以为也就几栋楼,没想到去了后才发现竟然乌泱泱占了很大一片面积,又离最近的居民区离着点距离,再加上没什么路灯这种公共设施,完全靠自然光照,难怪会吸引犯罪分子的注意力。
戚白也有些吃惊,“嚯,这地方这么老大,那还烂尾了那么多年,西城区的市政府都不着急吗?虽然这地方偏了点,但要真盖起来也值很多钱了。”
汪雨说:“就是因为大才不好找接盘的吧,毕竟小公司没实力,大公司有实力也会把视线集中在更值钱的地段。”
戚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嘀咕道:“也对,怪不得犯罪嫌疑人会选择这个地方处理凶器,确实是天然的犯罪场所。”
众人并没有盲目的往里走,站在入口的位置等了十来分钟,就看到两个人打着手电筒一前一后走过来。
离的近了,众人才看清楚,是两名身穿警服的民警,一名年纪大点,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还有一名是小年轻,值着夜班,还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一看就是刚毕业没多久的。
两拨人互相打了招呼,年纪大的民警道:“这片烂尾楼自从17年拆迁时就几乎没消停过,当时是钉子户和建筑公司的人经常爆发冲突,后来烂尾后就更麻烦了,我们几乎每天都来这里巡逻,白天一趟,晚上两趟,也不是没尝试过安监控摄像头,或者干脆用隔离网围起来,但都会被破坏,久而久之只能靠人巡逻了。”
年长的民警一边说着一边带头往里走,“21年129案案发当晚就是我带着新来的实习生巡逻的,我现在还记得当时巡逻的时间,第一次是晚上10点半左右,第二次是凌晨三点左右。”
两次巡逻都错开了案发时间,许年问,“从这片烂尾楼出去,有什么监控摄像头吗?”
年长的民警摇摇头,“有倒是有,但案发当晚都是坏的,其实21年1月中旬的时候对附近的监控摄像头新换了一批,但没坚持几天就被人破坏了,实在是这片的环境太复杂,小偷小摸的,戒了毒又复吸的,还有些利用环境试图进行抢劫的,再加上被送进福利机构也会溜回来的流浪人员,真是想抓谁破坏的都抓不到。”
几人听的都有些无语,虽然那些人这么做的本质是为了方便自己,但在一定程度上也变相的替129案的凶手掩盖了行踪,要不是那些人有意的破坏了附近的监控摄像头,说不定21年还是现案的时候就能将人抓获了。
这片烂尾楼实在太大,许年几人又是第一次来,所以并没有分开,而是跟着两位民警一起走着,慢慢观察的同时也在尽力的了解着这里。
许年道:“住在这片烂尾楼的流浪汉多吗?有没有常年住在这里的。”
年长的民警回答,“有,前些年的时候多,最多的一段时间高达二十几个,后来慢慢的少了,21年的时候有三个,其他都是来住一阵子就走的,到如今只剩下两个了。”
“只剩下两个了?”戚白忍不住问,“那第三个去哪儿了?找到了更合适的地方还是找到家人了?”
年长的民警平静的道:“死了,被车撞死的,住在这片烂尾楼里的流浪汉除了少数几个捡破烂换钱,其他的多是以碰瓷为生,那个就是碰瓷没找好时机,冲出去直接被撞死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显然都很意外竟然是这种原因不在烂尾楼里居住了。
安静了几秒,许年问,“那这么说,剩下的两个都是以捡破烂为生?”
年长的民警点点头,“对,这两个都还算安分守已,就跟上下班一样,白天出去到附近的居民区捡纸箱和矿泉水瓶,晚上回来在这儿住,有些好心的还会给些穿旧的不要的衣服和鞋,虽然过的艰难了点,但还能活。”
“那他们的家人呢?”汪雨问,“还有明明都被送进福利机构了,不比在这儿强的多,为什么还要偷偷溜回来。”
年长的民警叹了口气,“前些年的流浪人员大多都是些年轻的时候抛妻弃子的,年轻的时候不管老婆孩子,年纪大了想找人养老了,但老婆孩子都不认,自己又没钱,又找不到工作,再加上长时间的相对自由的生活,就完全适应不了福利机构的环境,又想弄钱,就大部分都去碰瓷,现在的两个年轻的时候倒没干过什么事,就单纯是命苦,亲戚都没了,也没自己的房子,又没钱,只能流浪,我们也曾将他们往福利机构送过,但都是因为适应不了环境,再加上说什么不想给政府添麻烦,就一直在这儿住了。”
汪雨听的也叹了声气,没再继续问。
一群人说着话来到了一栋只盖了四层的烂尾楼跟前,年长的民警将手电筒打过去,说:“这就是那两个流浪汉住的地方,他们一开始都是各自住,后来随着住在这儿的人越来越少,他们心里害怕,便搬到了一起。”
大概是察觉到了灯光,一群人还没往里走,就有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没安玻璃的二楼窗口前,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探头出来看,认出了领头的民警熟悉的打着招呼,“赵警官又来巡逻了啊,辛苦了辛苦了,今晚没人来,就我俩,整个烂尾楼都安静的不得了,我俩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打完了招呼,老人才注意到年长的民警身后还跟着一群人,迟疑的问,“这些人是……又是来查那个案子的?”
光听这句话就能猜出来,虽然129案过去了五年已经成了积案,但西城区分局从来没放弃过调查,还时不时的来询问一些消息。
年长的民警仰着头回答,“是啊,那案子一直都没破,可不得一直查着,都五年过去了,你们最近有没有想起点啥?”
老人说:“那天晚上我们一直在睡觉,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听见,不过……”
老人停顿了一下,一群警察都心中一凛,下意识追问,“不过什么?”
老人道:“不过我们最近倒是遇到了老田,就五年前还在这块儿住,后来发了财搬走那个,我们都以为他是21年1月底搬走的,前几天碰到他聊了几句才知道,他其实是2月初过年前搬走的。”
年长的民警立即意识到了什么,表情顿时严肃下来,“你确定他是21年2月初搬走的?”
老人肯定的说:“他就是这么跟我们说的,他说他当时跟撞他的人都谈好价钱了,但后来又后悔觉得要少了,磨了好几天,所以才2月初搬走。”
许年的表情也凝重起来,意识到这个突然出现的老田很可能是个突破口。
年长的民警也明白,不等许年开口问就低声说:“这个老田全名叫田康运,男,1956年出生,今年68岁,当年也是抛妻弃子所以后来成了流浪汉,一直以碰瓷为生,从这儿搬走后我们跟进过,他现在住在紫阳湖路那边,不在我们所的辖区。”
跨了辖区,那就难怪跟掌握的信息有了一定的时间差。
许年点点头道了一声谢,扭头看了一眼汪雨。
汪雨反应十分迅速的拿出手机,“我现在联系紫阳湖辖区的派出所。”
第53章 53得,凶器是找到了,但还有大活等……
戚白陪着汪雨在下面与紫阳湖路辖区派出所联络,许年和其他人踏上这栋只有四层的烂尾楼对老人录笔录。
走过完全没有栏杆,只有裸露的台阶踏上二楼,许年意外的发现被老人当做家的烂尾楼竟然收拾的挺温馨。
旧的快散架的床,破烂的沙发,四条腿不一样长的桌子,都被尽可能的修补了,还铺上了捡来的但洗的很干净的床单,桌子上还有豁口的花瓶,插着不知道从哪儿摘来的有些发蔫的鲜花,花瓶旁边点燃了已经燃了一半的蜡烛,形成了屋子里的唯一一点光源。
老人显然已经习惯了不时的有警察上门,没有一点拘谨,十分热情的搬来几把高矮不一的凳子,“辛苦你们了,这么晚还要查案,坐,都快坐。”
“不用麻烦了,”年长的警察摆摆手直接问,“你刚才说前几天遇到了老田,到底哪天遇到的。”
老人仔细想了想,说:“我记着,应该是三天前,6月2号,对,就是2号那天,头一天是儿童节,2号那天我和老王头照常去捡纸箱和矿泉水瓶,就听到有人叫我们,一开始我们都没认出来,老田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了,穿的人模狗样的,还戴了手表,他说他是老田,我们看了半天才敢认。”
“他既然搬走了,又为什么回来,”许年开口问,“他现在住的地方可离这不近。”
老人说:“我也这么问了,他说他在这边找了一个相好,今天在家蒸了包子喊他来吃,其实他经常过来,就是一直没怎么遇上我们。”
年长的警察又问了几个问题,直到老人答无可答,众人才起身走出烂尾楼。
刚走到楼下,汪雨就和戚白迎了上来,“许队,已经问清楚了,田康运现在住在紫阳湖路的绿水家园小区,15号楼1单元101,租的房子,就是21年2月2号签的租房合同,也是那天搬进去的,辖区派出所的已经确认过了,今晚在家。”
这个好消息顿时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年长的民警更是高兴的道:“三年了啊,积了三年的案子总算有希望了,这三年里这个案子一直压在我们所里所有人的心头上,如今这块大山终于有机会移开了。”
辖区里但凡有没破的命案积案,所有警察的心都是一样的,虽然没说话,但许年十分感同身受的在年长民警的肩上拍了拍。
“那我们就先走了,”许年说:“辛苦……”
许年话还没说话,年长的民警就挥手道:“咱们都是战友,就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了,你们赶紧去忙吧。”
跟两位民警告了别,许年一行人是快步跑出的这片烂尾楼,找到停在附近的车,四人一辆飞速的往紫阳湖路赶去。
戚白将车开的飞快,路上忍不住说:“这个案子,还真有点神奇,之前积了五年查不下去,如今新线索却是一茬一茬的冒出来,我刚才听到许队说庄大当年亲自带人摸排的,原以为好不容易有点发现又走到死路了,结果就这么巧,突然就有了新的可能是目击证人的人出现。”
“确实有点巧,”汪雨也道:“当时还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真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巧合的像拍电视剧似的。”
蒋英耀笑着道:“线索就在那里,只是出现的早晚而已,不过确实巧,刚好就让我们碰上了。”
几人心情很好的交谈了几句,戚白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话说回来,我还是有点好奇许队之前说的热心市民,这年头热心市民都是扎堆出现的吗?前面有一个关夏,这又冒出来一个。”
戚白说着速度飞快的扭头看了许年一眼,显然好奇心非常旺盛。
许年目不斜视的直视着前方,淡淡道:“想知道你问庄大去,这是她辖区的案子。”
没有得到答案,戚白有点失望,认真的思考了两秒后皱起了脸,显然不敢去问庄大。
倒是蒋英耀猜到了什么,看了坐在副驾的许年一眼,又将满是笑意的眼睛注视在了戚白身上。
紫阳湖路离平成路确实不近,一行人光开车就开了快二十分钟,已经到了西城区辖区的边缘,再往前开一点就是桐昌区的辖区了。
几人下了车,已经等在小区门口辖区派出所的民警立即迎了上来,和许年握过手后道:“我们找社区的人确认过了,人就在家里。”
“田康运搬进来后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许年开口问,这是他们目前发现的唯一一个有可能目击到凶手处理凶器的人。
民警说:“异常的地方没有,但人不太安分,他搬过来的这几年,光我们所接到的关于他碰瓷出警的案子就不下十起,我们批评教育了不知道多少回,但一点用都没有,他那么大年纪了,我们都怕哪天他没被撞出个好歹,先把自己摔出个好歹。”
“他自己一个人住吗?”许年又问。
民警道:“一直自己一个人住,经常外出,但没见带人回来住。”
说着话一行人很快来到了15号楼,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起的早的老头老太太已经开始在小区里晨练,看到有一大堆警察在小区里经过都有些好奇。
民警率先敲开门进去,许年跟在后面也走了进去,注意到屋子的面积不大,便让大部分人等在外面,只让蒋英耀进来。
田康运今年68,但相比起住在烂尾楼的那个老人,显得要年轻的多,个子不高,也没发福,但面色十分红润,面对警察不慌张不害怕,还带着些嬉皮笑脸开口,“哟,刘警官啊,这么早就上我们家有什么事儿?我可先声明我最近就在家里,什么也没干。”
田康运虽然不害怕他们,但对他们的到来也不欢迎,脸上还带着些抗拒的神色。
民警也很不耐烦看到他,直接了当的开口问,“你是21年2月2号搬进来的,那在21年1月28号到2月1号之间,是不是住在平成路顺民小区附近的那片烂尾楼里?”
田康运显然没想到这么多警察找他是因为这件事,有些意外的说:“是啊,怎么了?这不犯法吧?”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几个人面上看不出来,但心里都有些振奋。
民警没再开口,许年接着问,“1月28号晚上29号的凌晨,你也住在烂尾楼吗?”
田康运是第一次见许年,不禁有些探究的看了他两眼,似乎在猜测他的身份,片刻后才道:“那段时间我虽然在外面跑来跑去,但晚上确实都住在烂尾楼,每天晚上都会回去,没在外面留宿过。”
许年紧接着又问,“28号晚上你是几点回的烂尾楼?”
田康运皱着眉头,说:“21年的事,都五年了,这谁能想起来。”
“仔细想想,”民警开口道:“28号晚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每天都在外面,我不相信你没听说过。”
田康运自然听说过,撇撇嘴道:“我确实知道,不就是附近发生了什么命案吗,好像死了好几个人,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那时候就是个流浪汉,每天吃都吃不饱,哪有心思关心这些。”
几个人听的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许年耐着性子道:“你仔细回忆一下,就你搬之前,过好日子的前几天,你晚上在那片烂尾楼看到什么人没有,特别是28号晚上。”
田康运满脸都是不耐烦,但看的出来眼前的警察不问出答案是不会走,便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说:“我那段时间都回去的很晚,从我出院后到搬走前的一段时间一直都是,我没手机没表,也不知道回去几点了,但回去的一路上确实都没碰见人,不过我捡到过东西。”
听到前面那段话许年几人还没来的及失望,补充的后一句就一下子把心提了起来,“捡到了什么东西?”
“一把匕首,”田康运比划着道:“刀刃有这么长,上面还有些黑黢黢的,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扔在一个铁皮桶里,我捡起来的时候还有些烫手。”
“那刀呢?”许年立即问。
田康运说:“应该还在我家里,我那段时间跟人商量赔款,那人气的看起来想打我,我一直想找个东西防身,刚好看到它了,我就捡了一直带在身上,搬家的时候也没扔,不过后来不知道扔哪儿了。”
田康运说着开始翻箱*倒柜,许年赶紧阻止了他,将剩下的人叫进来戴上手套仔细翻找。
花了些时间才听到汪雨惊喜的喊,“许队,找到了。”
戚白离的最近,一个健步冲过去,有些惊讶的问,“你怎么想到在这儿找。”
这是阳台的一个角落,堆了好几盆半死不活的绿植,匕首就随手扔在一盆绿植后面,再加上周围堆的杂物,要不是仔细找,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汪雨说:“我翻那几个堆满杂物的箱子的时候注意到这几盆绿植有翻过土的痕迹,但又没在附近找到铲子一类的工具,就猜测他有可能有用匕首一类的锐器翻土的习惯。”
许年走过去的时候也有些意外,任谁也没想到,一柄杀了四个人的凶器,之后的结局竟然是被人用来翻土。
将匕首装进证物袋里,许年走过去提起来问田康运,“你仔细看看,是不是这把?”
田康运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是这把,你看这上半截,黑的跟什么一样,我怎么洗也洗不干净,本来还打算拿来削水果的,见洗不干净我就拿来翻土了。”
找到了想找的,但一行人并没有直接离开,只派了两个人将物证送回西城区分局,其他人带着田康运重新回到了烂尾楼。
田康运很不情愿,但被辖区派出所的民警轻而易举的镇住了,不得不上车跟着一起回了烂尾楼。
“当时那个铁皮桶在哪儿发现的?”一进到烂尾楼里,许年就开口问。
田康运指了一个方向,“就我当时住的那栋楼的楼前,在那边。”
众人跟着田康运往前走,路过了好几栋楼,一直走到整片烂尾楼十分靠近中间的位置才停下来。
“就是这儿了。”田康运肯定的说了一句,然后在两栋楼中间的空地来回张望。
似乎是有了发现,田康运道:“我找到了,就是那个铁皮桶。”
田康运用手指了一下,然后小跑着跑了过去,其他人立即跟上。
那是一个外漆几乎完全脱落,已经看不出原本用途的铁皮桶,桶不大但也算不上小,经过长年的风吹雨淋很多地方都已经生了锈,桶里面脏的完全看不出原貌,也分辨不出具体是什么东西,满是黑色的有些粘腻的污垢。
“你确定是这个桶?”派出所的民警问了一句。
田康运很肯定的回答,“就是这个桶,我从旁边路过的时候看到一点反光,然后才发现是一柄匕首。”
“看来汪雨猜对了,”戚白探头看着,说:“还真是焚烧的,这凶手胆子不小啊,运气也好,这片烂尾楼虽然离着附近的居民区有点距离,但也不是完全看不到,更不用说有一些犯罪分子经常来这片活动,还有常年住的流浪汉,辖区派出所来巡逻的,但凡他早那么一点或者晚那么一点,都会被人发现。”
蒋英耀回忆了一下之前年长民警介绍的这片烂尾楼的基本情况,赞同的点点头,“确实运气不错,不过也有可能张伟彦对这片提前踩过点,告诉了陆满庆。”
汪雨思考了一下,道:“很有可能,看来咱们回去还得花费大功夫将张伟彦案发前一段时间的行踪找出来。”
一提到这个戚白眉飞色舞的表情就僵住了,“得,凶器是找到了,但还有大活等着咱们呢。”
将铁皮桶整个打包拉回西城区分局,许年带着二中队的人刚回到临时办公室坐下,庄英华就闻讯赶了过来,用力在许年肩上拍了拍,“消息我都收到了,干的不错,这么快就找到了凶器。”
许年谦虚的回答,“运气好,刚好去烂尾楼的时候有了新线索。”
“很多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庄英华顿了顿,突然道:“过两天我打算亲自带人去建阳市缉拿犯罪嫌疑人陆满庆,到时候你们二中队一起去吧?”
许年虽然有些惊讶,但反应极快的答应下来,“好的,谢谢庄大。”
庄英华露出一个笑容,又用力在许年的肩上拍了拍,才转身走出临时办公室。
人一刚消失在办公室门口,戚白就忍不住小声说:“西城区的案子,咱们竟然能跟着去抓捕犯罪嫌疑人,这庄大可真是个好人啊。”
“确实是个好人,”蒋英耀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说:“但这个案子有些特殊,这趟建阳之行恐怕没有以前的案子那么顺利。”
戚白有些莫名,下意识转头看许年,发现许年表情也有些凝重,而汪雨只茫然了一瞬,也瞬间反应过来什么,严肃的表情里带着些担忧。
第54章 54但他偏偏什么都不做,还要落井下……
疑似犯罪嫌疑人案发当晚使用的凶器找到了,但距离许年他们的任务结束还有很远的距离。
四名辅警也没回去,一行8个人围着四张办公桌坐下,开了一个小型案情分析会议。
临时办公室还留有一些仍在看监控的民警,8个人都尽可能的让声音小一点。
“忙了一个白天一个晚上,”许年问,“你们有什么想法?”
戚白第一个开口,“我觉得这个犯罪嫌疑人有点奇怪,总感觉矛盾的很,既谨慎又大胆,就比如说我们在监控录像里看到的他在距离案发现场三公里的位置摘下口罩抽烟,还有他处理凶器的方式,他明明杀人那么利落,专业的像个杀手似的,甚至案发现场也干净的找不到什么线索,按照正常逻辑,这么一个具有很强反侦查能力的人会比杀人时更小心的处理凶器,但你们看他是怎么做的,直接选择了那么一个鱼龙混杂的烂尾楼,大半夜的在铁皮桶里焚烧,他怎么就能那么确定的不会被我们侦查到。”
汪雨思考了一下道:“这个陆满庆的身上确实充满了很多矛盾,但也是基于我们掌握了他就是犯罪嫌疑人的情况下,如果没有热心市民提供的那些新线索,我们很难直接将目光锁定到他身上,毕竟他首次出现在监控摄像头里是在案发现场一公里以外的地方,也没踩过点,也没和死者张宏达等人有过接触,甚至是在案发前一天下午才到的永泉市,并且没有在永泉市有过住宿记录,更是第二天中午就直接走了,完全不在我们摸排的范围,还有一点就是……”
汪雨说着顿了顿,看了许年一眼,才继续说下去,“虽然现在凶器是找着了,但经过了高温焚烧,此后还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清洗过,我现在都怀疑能不能在凶器上检测到属于死者的生物样本。”
汪雨这话一出,戚白和几名辅警都表情一变,但许年和蒋英耀依旧很平静,看样子早就想到了。
“所以啊,”蒋英耀笑着开口,“凶器找到归找到,但咱们要做的事还多着呢,比如凶器的来源,陆满庆从建阳市到永泉市,来回都是乘坐飞机,这说明他的凶器一定是到达永泉市之后才获得的,他是从哪儿获得的,买的还是偷的,还有张伟彦和他之间的联系,我们目前已经排除了两人是通过电话联系的,之前西城分局也把张伟彦的所有通讯设备都查了,既然他排除了嫌疑,就说明通讯设备也没有问题。”
说到这个,除了许年和蒋英耀,大家都开始两眼无神,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看监控录像看到眼花的日子。
正说着,西城分局的内勤拿了一小盒的移动硬盘进来,看着又增大的工作量,大家更是觉得前方一片灰暗。
接过移动硬盘放在桌子上,许年拍了一下手,“行了,分分工吧,一共就四台电脑,也没必要所有人都留在这儿,除了看监控,还得有人出外勤,大家两两一组,自己分配吧。”
短暂的轮换着休息之后,所有人都继续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
每天盯着电脑屏幕,枯燥是很枯燥,但好消息接踵而来。
当天下午,小睡了一觉又填饱了肚子的汪雨赶过来和蒋英耀换班,刚看了没几个小时,就有了新发现。
“许队,”汪雨控制着音量低声喊了一声,“我找到了张伟彦的可疑的踪迹。”
许年正看的双眼酸痛,眺望着窗外风景缓解眼部疲劳,闻言一个健步来到汪雨身边。
“许队你看,”汪雨同时打开了好几个监控视频,分别暂停着,指着屏幕道:“这是一汽家属院、这是新都小区、这是阳光花园小区,都是一些建成时间很长,基本没物业,或者就算有物业也基本不管事的老小区。”
许年看着暂停画面里张伟彦的身影,他抽着烟站在大门的角落,正朝着小区里张望。
两名正在看监控录像的辅警也被吸引过来,其中一个忍不住猜测,“监控时间全都是21年1月二十几号,都在案发前,他不是一直踩点着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摄像头,突然来这种老小区干什么,难不成除了死者张宏达一家,陆满庆在永泉市还有别的目标?”
这个猜测让几人都悚然一惊。
汪雨飞快的查了一下,“这几个家属院都在西城区,相距的距离不远。”
另一名辅警飞快的掏出手机,“我找西城区分局的内勤问问。”
三个人都很紧张,许年突然问,“小区里的监控摄像头有拍到张伟彦吗?”
汪雨说:“我找了,这几个小区里只有主干道上有寥寥几个像素并不高的摄像头,其他地方基本没有,就算有也年久失修基本上都不能正常使用。”
汪雨说着将几个监控录像快进的快进,后退的后退,很快暂停到张伟彦出现的地方。
之后汪雨将画面放大一个接一个的陆续播放,视频中的张伟彦一开始是正常行走,但走着走着就停下来,借着抽烟遮掩,脸隔几秒就抬起来张望,并且都是朝着一个方向。
汪雨也很快注意到了,皱起眉头,“张伟彦一直在看一个方向,他在看什么?”
许年让汪雨将视频后退,反复播放了几遍后道:“看样子他确实在踩点,并且很大概率都抱着一个目的,走吧,咱们到现场看看,看他一直看着的方向都有什么。”
鉴于这些小区的监控覆盖率实在太差,几人无法从监控录像中得到充足的信息用以推断张伟彦的目的,就只能亲自跑一趟。
为了节省时间,还是两两一组,许年带着一名辅警先到达一汽家属院,刚下车,就接到了另一名辅警李繁的电话。
“许队,”辅警李繁说:“我找西城分局的同事查过了,那几个家属院整个21年上半年,都没发生什么刑事案件,只有一些诸如打架、电瓶车丢失之类的治安案件。”
“好,”许年道:“你和汪雨走访排查的时候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收起手机,许年观察着这座老小区。
目之所及全都是五六层高的步梯楼,即使是主干道也不宽阔,路面经过长久的日晒雨淋全是些坑坑洼洼的小坑,路两旁的树木倒是很高大茂盛,在路面上投下成片的阴影,显现着与这座小区差不多的年龄。
许年回忆着张伟彦在监控录像里行走的路线,也沿着同一条路慢慢走着,然后在监控录像中张伟彦停下的地方站住脚步,顺着张伟彦曾经看向的方向看过去。
几乎是立刻许年就明白了张伟彦在看什么东西,他在观察这座小区里的快递柜。
辅警李繁也想到了,有些疑惑的问,“快递柜?在案发前这么重要的时刻,他踩点这些快递柜干什么。”
许年隐约有了个一个猜测,但没开口,延着主干道与人行道连接的台阶走了上去,站在快递柜前仔细观察着周围。
许年看的很仔细,花了半个多小时都没在附近找到监控摄像头,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许年说:“他们在用快递柜交接凶器。”
辅警李繁有些吃惊,“交接凶器?这种地方?人来人往的小区?”
许年抬头看着四周,耐心的解释着,“这种老小区,要么是没有物业,要么是物业不怎么管事,所以监控覆盖率很低,你注意看,路灯设置的间隔距离很远,甚至有些是坏的,这非常方便在夜晚时隐藏行踪。”
李繁顺着许年的视线一一看过去,片刻后才有些乍舌的说:“戚哥说的真没错,这凶手真是胆大。”
李繁的话音落下,许年手机就响了起来。
接通后汪雨在那边道:“许队,我们到张伟彦踩点的地方了,也明白了他在观察什么,他在观察快递柜,他们用这种方式交接凶器。”
又找到了一点能够将张伟彦和犯罪嫌疑人联系起来的痕迹,许年感觉熬夜的疲惫都减少了一点,说:“我们这边也是,行了,剩下的小区不用看了,我们回去接着看监控。”
重新回到临时办公室,汪雨提着几杯咖啡走进来,一扫之前的表情麻木,颇有几分神采飞扬的说:“虽然一直看监控看的眼睛都要瞎了,但进度还是喜人的。”
戚白睡了一觉也黑眼圈减少了一点,非常自觉的接过袋子开始给众人分发,“你们出去的时间我也有点发现,张伟彦虽然家里有电脑,但他使用的频率不高,他妻子去世以前多是他妻子在使用,他妻子去世后干脆连网都停了,我在通过监控录像寻找张伟彦行踪的时候,找到了他在案发前几天曾经去过网吧,还不止一次。”
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汪雨更是兴奋道:“看样子这就是他和陆满庆之间的联络方式了,通过网络将自己踩点得到的案发现场周边环境的信息告诉给陆满庆。”
“哪个网吧确定了吗?”蒋英耀刚好走到门口听到汪雨的话,立即开口问。
戚白得意的笑道:“当然确定了,就张伟彦家附近的一个网吧,叫风暴网吧。”
“祁安县啊,”汪雨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又快凌晨了,得,今晚又不用睡了,幸好网吧通常都是24小时营业,咱们应该不会空跑。”
“那就兵分两路,”许年道:“我带着戚白再带上两个辅警去祁安县,蒋哥和汪雨带着剩下的人继续看监控,尽快找出张伟彦和陆满庆是在哪天以及怎么通过快递柜交接凶器的。”
几个人答应了一声,许年让戚白带着辅警在楼下等,自己先上楼找庄英华要了个网警,这才五人一车风驰电掣的向祁安县赶去。
祁安县虽然隶属于永泉市,但离的不算近,好在是个经济还算不错的县城,路修的不宽阔,但经常修补十分平坦,除了开车的戚白,其他人都睡了一路,终于赶在凌晨三点前到达了祁安县。
“这个县的人口不少啊,”戚白自从进了县城,眼睛就没闲下来过,一边开着车一边观察着县城的环境,“这个点了还有不少店在营业,不过醉鬼是真多。”
戚白撇撇嘴,及时的踩下刹车躲避了一个走着S型路线的醉鬼,等他被朋友扶起拉到一边后,才小心的开了过去。
辅警李繁说:“我有个同学就是这个县的,他们县上出了两个能人,在外赚了钱后回来办了厂子,吸纳了不少人口,所以不像其他县都是出去打工,不用离家,还有固定收入,再加上左邻右舍的很多都认识,大家聚在一起就是喝酒,醉鬼就比较多。”
“回来办厂,那就是造福家乡啊,”戚白想了想问,“那张伟彦怎么还打零工呢?他虽然没上的了大学,但怎么着也是高中毕业,这个学历足够在厂子里拧螺丝了吧。”
李繁道:“越是小地方就越都是人情,更何况这种衣锦还乡的,如果不是亲戚,想要进去就得走关系。”
戚白听懂了,叹了一声气,“那估计这也是张伟彦和张宏达的矛盾点之一,张宏达有很多次随便做点什么都能让张伟彦过的好一点,但他偏偏什么都不做,还要落井下石。”
根据导航,说着话戚白将车开到了目的地,只是刚把车停下,还没下车,众人就有些傻眼。
看着眼前的招牌,戚白念出声,“飞扬网吧……这导航上明明标的是风暴网吧,怎么会是飞扬网吧,难不成我开错地儿了?”
戚白正自我怀疑,许年道:“小县城的导航更新没那么及时,有可能只是换名字了,我们进去问问就知道了。”
一行人下车,网警背好自己的电脑包跟着众人推门进了网吧。
网吧不大,人倒是挺多,烟雾缭绕的,键盘声和鼠标声响成一片,间或还夹杂着骂脏话的声音。
前台是一个三十多岁,头发油成一缕一缕的中年男人,正打着游戏听到声音头也不抬,“包夜50不包夜一小时10块,位置随便坐,必须要身份证登记。”
戚白敲了两下桌子,然后掏出证件,“警察,问一下,你们这网吧什么时候换的名字,之前是叫风暴网吧吗?”
听到警察两个字,中年男人才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回答,“我这网吧从开业起就叫飞扬网吧,风暴网吧那是上一任老板给起的名字,他22年就把这店转让给我了。”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一行人还是有些失望,戚白忍不住道:“既然都重新开业了,还改了名字,导航上为什么不改。”
中年男人无辜的说:“这县城一共就这么几家网吧,改不改的都要来这上,我还费那个功夫干啥,对了,你们找风暴网吧的老板干什么,是不是他犯什么事了?”
中年男人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变的有些兴奋。
戚白没好气的道:“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你把这店接了,那之前的电脑呢,都在这儿吗?”
中年男人道:“大部分在这,但有一些实在太老了,连游戏都不怎么带的动了,我便卖二手了,换了新电脑。”
“张伟彦认识吗?”许年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中年男人,开口问。
中年男人接过照片看了看,表情更兴奋了,“认识啊,我们网吧的常客了,有时候还会聊几句,风暴网吧没转让给我的时候他就是会员了,还有自己固定的位置。”
中年男人说着站起身指了一个大厅最角落的位置,“喏,就是那个,B46,最靠近厕所,除非人多的没位置,不然没人会主动坐,所以我印象深刻,但凡他来,一定会选那个位置,我还好奇的看过,他也不玩游戏,就逛论坛和人聊天。”
几个人顺着中年男人指的方向看过去,此时正好空着,戚白十分机灵的带着网警走过去。
许年留在前台继续问,“那个位置的电脑换过吗?是不是风暴网吧留下来的。”
中年男人仔细回忆了一下,道:“我把这网吧盘下来后,急着开业也没怎么装修,都还是之前网吧的布置,那个位置的电脑因为位置的关系,相对比较新,我也就没换。”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许年彻底放了心。
虽然换了个老板让人有些意外,但好在电脑没换过,使用痕迹还能查到。
第55章 55咱们市确实没有迎宾南二路
许年从西城分局带来的网警是个头发十分茂密的年轻人,清澈的眼神,看着像毕业没多久,但好在人虽稚嫩,技术却不稚嫩,没过多久就调出了这台电脑的使用记录。
许年问完话刚走到网警身后没多久,就听到他略带兴奋的声音,“搞定,许队你来看看。”
几个人都探着脑袋看过去,先是扫了一眼跳出一行行看不懂字符的网吧的电脑,才低头看向网警操作的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电脑。
很好,这个屏幕上的东西几个人都看懂了,是一个界面十分简洁的论坛。
网警敲击键盘的声音还在继续,一边手指飞快的操作,一边介绍着情况,“这个网站虽然设计的很粗糙,只有一些论坛基础的功能,但防火墙的技术却很顶尖,并且还是会员邀请制的,并不接受陌生访客,还有一点就是,发送的贴子分为公开和私密两种,公开是论坛所有会员都能看,私密的是只有拥有发贴人设置的密码才能点开。”
许年立即就想到了什么,问网警,“这个论坛有私信功能吗?”
网警回答,“有,但我查过了,张伟彦并未在这台电脑上在这个论坛里给别人发过私信。”
戚白也反应了过来,“也就是说,张伟彦是通过私密发贴这个方式,将他踩点观察到的案发现场周边的信息告诉给了陆满庆?那咱们这是找出了两人的联络方式,但又没完全找到。”
许年也皱起眉头,想了想问网警,“这个论坛的所有会员,能找到身份信息吗?”
网警的操作停顿了一下,思考了一会儿道:“有点难,因为这个论坛并不是实名注册,我们只能通过IP来查,还得要很多人手花费大量的时间,我回去找庄大报告一下。”
花费三个小时到达祁安县,众人却在网吧只停留了一个多小时,就带着B46位置上张伟彦连续使用了几年的电脑主机回到了永泉市。
回程的路上是辅警李繁开车,大家照旧睡了一路,一直到车开进西城分局停车场才陆陆续续的睁开眼睛。
戚白打了个哈欠下了车,十分用力的伸了个懒腰,“很好,又是幸福美好的新一天。”
许年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带头往办公大楼走。
网警没有立即上楼,先是跟几人来到临时办公室,在许年用的电脑上将那个论坛打开,能让他们正常浏览,才抱着主机离开。
网警操作的时候几个人都好奇的站在身后,等人一走就迫不及待的问,“许队,你们这次过去有什么收获吗?”
戚白撇撇嘴指着网警打开的电脑屏幕说:“喏,这就是我们的收获。”
“一个论坛?”汪雨好奇的看着,“张伟彦和陆满庆就是通过这个论坛联络的?”
戚白一边倒着水一边将昨晚的事都说了一遍。
汪雨不禁有些感叹,“这个组织确实够小心的,为了一个规模很小的论坛竟然还用了技术很高端的防火墙,人多不多不清楚,但最起码挺有钱的。”
“你们呢?”许年问蒋英耀,“蒋哥,你们昨晚有没有什么发现?”
蒋英耀将昨晚喝剩的茶叶渣子倒进垃圾桶,又往保温杯里新放了些红枣枸杞道:“有发现,我们昨晚将张伟彦曾经踩点过的老小区的监控录像全看了一遍,最终在一汽家属院发现了陆满庆的踪迹,但因为监控覆盖率低,并没有找到他是怎么进入一汽家属院的,又是怎么取走凶器的,但他确实在21年1月28号当天下午19点29分出现在一汽家属院附近。”
“那张伟彦放凶器的监控录像找到了吗?”许年追问。
蒋英耀摇摇头,“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张伟彦不像陆满庆有非常强的反侦查能力,通过监控录像能看的出来,张伟彦虽然想极力躲避摄像头,但并不成功,而一汽家属院虽然快递柜附近没有监控,但主干道上是有的,那个摄像头拍不到快递柜,但能拍到是否有人踏上阶梯往快递柜走,我们将1月29号之前一个月的监控录像都看完了,都没看到他靠近过快递柜。”
许年道:“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只是踩点,凶器并不是他准备的。”
蒋英耀也是根据现有线索这么推测的,看着许年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戚白大大的啊了一声,“凶器不是张伟彦准备的,那陆满庆杀人的凶器哪儿来的?既然都踩点快递柜了,那肯定不是现买的,总不至于是网购吧?”
戚白第一反应就是网购,但紧接着又摇摇头,“陆满庆这么谨慎,不太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
侦查的方向又出现了新变化,几个人都下意识皱起眉头。
临时办公室一时安静下来,片刻后许年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虽然监控录像排除了张伟彦提供凶器的可能性,但这条线索还能查下去,走吧,我们去实地走访一下。”
蒋英耀最先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8点多了,等我们赶到一汽家属院,差不多刚好到了上班时间。”
所有人都从凳子上站起身,许年看了一眼蒋英耀和汪雨的大黑眼圈,开口道:“你们昨晚熬了一个通宵,反正该看的监控录像都看完了,回宿舍去睡会儿,等睡醒了再回来研究那个论坛,这个新冒出来的线索说不定会给我们什么惊喜。”
戚白也道:“是啊,蒋哥,我们昨晚路上好歹睡了几个小时,你们可一晚上都没睡,赶紧回去休息吧,说不定我们什么时候就要出发跟着庄大她们去建阳市了。”
蒋英耀和汪雨本来都有些犹豫,闻言才答应下来,“好,我们吃个早饭回去睡,争取中午就回来,我也对那个论坛挺好奇的。”
于是一群人再次兵分两路,许年和戚白站在原地看着几人开车出了西城分局,才坐上车往一汽家属院出发。
一坐上车,戚白就再一次话痨起来,忍不住道:“许队,你说这个犯罪嫌疑人陆满庆,虽然在永泉市一共停留了不到二十四小时,但真是没闲着哈,这么赶时间讲究效率,倒真像个专业杀手似的,我琢磨着,要是真有一个组织,这个陆满庆应该就是专门的行动组,既然有行动组,那肯定就有提供信息支持的小组,难不成就是张伟彦?”
“不,不可能,”这个猜测只提出来一秒,就被戚白否定了,“相比起陆满庆的专业,张伟彦就显得太业余了,还有就是那个封兴平,他没归咱们中队查,我也不清楚封兴平在这个案件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但只看两个人关于审判天使那个共同点,就一定是同一个组织的人,那么根据现有线索推断,一个专门杀人,一个专门物色新人?”
案子查到现在,戚白只觉得自己又清醒又有些糊涂,“可他们物色了张伟彦,就算真拉入那个组织,又能得到什么呢?还有一点让我想不通的是,张宏达一家四口被杀是三年前的事,人都死了三年了,也没看到张伟彦的生活有什么变化,难道他是没通过什么考核期?不然都三年了,张伟彦为什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许年下意识想到了那个论坛,“也不是完全没有变化,你忘了昨晚那个网吧老板说的,张伟彦频繁上网是从他妻子死后,也就是21年才有的习惯,他甚至有了自己的专属位置,就西城分局网警查到的,他近三年的上网频率可不低,他的生活是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的思想可就未必。”
戚白经这么一提醒也想到了,眼神顿时一亮,“那咱们的动作可得快点,争取早点走访排查完回去研究那个论坛。”
有这么一根胡萝卜吊在前面,虽然昨晚才睡了三个来小时,但一整天戚白都精神满满,很多时候都用跑的,硬是赶在午饭前就回到了西城分局。
随便在分局食堂对付了一口,戚白还怕几个回去补觉的人错过饭点,十分勤快的找来几个饭盒进行了打包。
事实证明戚白的担心非常有道理,几个人刚踏进临时办公室,屁股还没在椅子上坐热,蒋英耀和汪雨就带着两个辅警哈欠连天的走了进来。
揉了揉饿的直叫的肚子,汪雨一进办公室就嚷嚷,“戚白,有没有吃的,我要饿死了。”
戚白得意的从袋子里掏出四个饭盒,“铛铛铛,惊喜吗?我就猜到你们可能光顾着睡觉来不及吃饭。”
汪雨果然很惊喜,迅速的从戚白手上抢过一个饭盒,打开后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努力的开口,“我定了闹钟是想吃饭来着,但实在太困了,最终还是没能起来。”
蒋英耀也感动的在戚白肩上拍了*拍,将两个饭盒递给身后的辅警,然后在座位上坐下一边吃一边问,“跑了一上午辛苦了,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戚白手忙脚乱的给四个人倒着水,许年探身将桌上的纸巾往那边推了推,开口道:“通过承包快递柜的快递驿站,我们找到了陆满庆取走凶器的确切时间和柜子编号,只可惜时间过去了三年,不可能提取到什么有用的物证。”
“那这也是大收获了,”汪雨努力的咽下满口的食物,问道:“那找到他的凶器是通过什么方式购买的吗?还是说是除了张伟彦的另外一人将凶器放在了快递柜?”
许年道:“就快递公司提供的信息,凶器看起来像是网购的,但我们查了发货的店铺,所有购物APP都没有这家店,发货地址也是假的,送货地址倒是真的,但没有确切的楼号,只填写到小区,留的电话号码也是个空号。”
汪雨虽然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声气,“果然,查到最后还是走进了死胡同,”说着将目光移到了许年的电脑上,“这么看来,我们现在唯一能查下去的就是这个论坛了。”
能查的都查了,唯一留给他们的侦查方向,就剩下了这个论坛。
众人虽然有点失望,但心情并不沉重,毕竟就这两天的行动看,成果还是很喜人的,更重要的是他们只是整个专案组的其中一个侦查中队,真正的主力都在庄英华带领的西城分局刑侦大队上。
于是当天下午,许年带领的整个二中队都窝在了临时办公室,为了不让所有人都挤在同一个电脑面前,许年特意又上楼了一趟,将上午分开的网警又借了下来,在其余三台电脑上都打开了那个论坛。
众人一开始是抱着找线索的目的去看的,但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这都是啥啊,”戚白第一个忍不住开口,“要不是知道这是个有犯罪分子存在的论坛,我还以为就是个普通的论坛呢,里面的贴子尽是些家常里短。”
汪雨倒是看的津津有味,“表面上看是家常里短,但仔细看,每个字的背后都是怨气啊,而且发贴的楼主充分表达了自己的厌恶和憎恨,如果论坛里的每一个会员都是张伟彦这种情况,那说明什么?说明每一位会员背后都至少代表了一条人命啊。”
汪雨这么一说,戚白脸上的烦躁顿时消失了,表情变的有些凝重,但下一秒又变的无奈,“话是很有道理,但问题是这个论坛不是实名制注册,咱们又没有网警那个技术,什么都查不了啊。”
“未必,”蒋英耀突然道:“你们过来看这个贴子。”
一行人顿时好奇的靠了过去,蒋英耀将屏幕往外扳了一下,滑动了一下鼠标说:“你们看看这个贴子,是不是在介绍某个小区周围的踩点情况。”
几个人都盯着那个贴子看,汪雨却反应十分迅速的先掏出手机拍了照,还指挥蒋英耀,“蒋哥蒋哥,快,滑动一下鼠标,我拍下来咱们再看。”
蒋英耀也明白了过来,十分配合的滑动鼠标,果然在汪雨拍下照片的几秒后,写满了文字的贴子突然消失。
汪雨先是检查了一下相册里的照片,又火速的发在中队的小群里,才舒了一口气道:“果然,这发贴人是个菜鸟,肯定是忘了设置密码。”
众人十分佩服的纷纷竖起大拇指,才低头点开群里的图片仔细看。
“天华小区,迎宾南二路,”辅警许子安困惑的开口,“咱们市倒是有迎宾北一路北二路,但没听说有南二路啊。”
汪雨火速的查了地图,“咱们市确实没有迎宾南二路。”
“得,”戚白道:“咱们确实发现了线索,但现在却不知道是哪个市的,不过还好有两个查询目标,能大大缩减范围。”
因为这一发现,众人原本轻松点的心情顿时又紧张起来,八个人正查的热火朝天,庄英华的电话却在此时打了进来。
许年立即有了预感,果然,电话一接通就听到庄英华道:“许年,现在带着你的中队来三楼,我们连夜出发去建阳市对犯罪嫌疑人陆满庆进行抓捕。”
第56章 56众人突然听到巨大的砰的一声
庄英华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一场布置抓捕任务的会议开的非常简短,全程不过十五分钟,明确了每个参与抓捕人的任务,就干脆利落的结束了。
随着一声简洁有力的两个字,“出发。”所有人鱼贯而出。
庄英华率先走出办公室,许年不得不挤着人群追了两步追上人,“庄大,我们今晚有了些新发现,事情比较紧急。”
庄英华停下脚步示意其他人先下去,然后看着许年沉声问,“什么发现?”
许年直接将打开了图片的手机递到庄英华面前。
庄英华扫了一眼立即皱起眉头,随后打了一个电话后道:“我已经通知在分局坐镇的刘局了,他会处理,不用担心。”
许年顿时放下心,跟在庄英华身后一起下了楼。
排队领了枪,这次抓捕任务许年并没有带上辅警,依然是他们四人一车。
戚白当仁不让的坐上了驾驶位,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庄大的侦查速度还真是快,这才两天吧,就能直接抓人了,这次的犯罪嫌疑人陆满庆可不好对付,没有确切的真凭实据,很难将他钉死。”
汪雨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枪,随意的开口,“这次的案子和上一次一样又不一样,犯罪嫌疑人虽然同样都很谨慎狡猾,但陆满庆明显自信大胆的多,更何况他还有两个对比起他非常业余的从犯,参与的人多了,破绽就多了,庄大既然决定了直接抓捕,就说明专案组一定掌握了很关键的证据。”
“那就好,”戚白紧盯着专案组的车辆一辆跟着一辆开出去,也踩下了油门,“希望这次能抓捕顺利,到时候说不定任局心情一好,还能继续给我们放两天假。”
蒋英耀抓紧时间拧紧了保温杯,确定不会漏水,没好气的道:“就照你一放假就通宵打游戏的作息看,放几天假都没用,我看真该休假的时候咱们搞个团建,好好治治你不爱睡觉的毛病。”
许年笑了笑,没说话,汪雨却兴奋的十分赞成,“蒋哥的这个主意好,咱们中队成天破案子破案子,很久没放松了,到时候可以搞个聚餐,找个地方自己弄烧烤吃。”
汪雨越说越高兴,“对了,还可以把关夏叫上,她帮了咱们好几次忙了。”
说到这个,蒋英耀也想起了什么,问许年,“你上次说要找任局申请,结果怎么样?”
许年道:“任局批了,两起案子的奖金会一起发放,等这次抓捕回来,我就找关夏要银行卡号。”
“那就行,”汪雨说:“不然她老帮咱们忙,咱们一点表示都没有,我看到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戚白跟着专案组的车队上了高架,也忍不住开口道:“确实,我本来前两天休假还想找关夏和她朋友吃饭来着,但总感觉心里不得劲,现在好了,等这次抓捕回来我一定打电话。”
汪雨翻了个白眼道:“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你想请她朋友就直接点,别拿关夏当幌子。”
戚白尴尬的笑了一声,嘀咕着道:“我这不是怕被拒绝吗?行吧,我会直接问的。”
众人漫无边际的聊着天,时间倒也不难熬,就是建阳市离的实在有点远,中间隔了连市,还是在永泉市东南方向,中间交替换人开车,等所有人在第二天下午到达目的地时,都有些萎靡不振。
在建阳市通安区分局将车停下,庄英华带着人上去交涉,其他人开始伸胳膊伸腿的满院溜达。
原本还算安静的院子里顿时热闹了许多,四个人围着车活动了一会儿,然后找了个阴凉地儿休息,倒不是不觉得热,就是坐了一天一夜的车,哪怕出汗也暂时不想回去了。
“这鬼天气,”四个人刚凑到一起,戚白就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我以为永泉市够热了,结果跟建阳市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汪雨用手机查了一下天气预报说:“是咱们来的巧了,建阳市之前连下了两天雨,昨天晚上刚停,今天可不得又闷又热吗?”
蒋英耀难得没有拿自己的保温杯下来,徒劳的用手机扇着风道:“从地理位置来讲,建阳市比永泉市更靠近赤道,确实温度要高一点,不过也就一会儿,依庄大的办事效率,咱们很快就能开始布控了。”
事实上蒋英耀猜的非常准,四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围在树荫下的西城分局的同事甚至一根烟还没抽完,庄英华就和建阳市通安分局的同事一起下来了。
众人重新上车,这次没再中途停留,直接去了定好的布控的点。
在到达犯罪嫌疑人陆满庆居住的小区后,车队陆续分开,建阳市通安分局的人在小区外围布控,而许年他们分到的任务是盯死了地下车库的一个出口,因为犯罪嫌疑人有机动车辆,防止他从地下车库逃跑。
将车停在地下车库距离出口最近的一个停车位上,戚白熄火关灯,车窗全都摇了上来,还将坐椅也放倒了一些,尽可能的不引起怀疑。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时分,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车辆驶入地下车库,四个人不得不平躺的平躺,弯腰的弯腰,尽量不让人发现车里有人。
直到晚上十点多,小区里的大部分人都回家了,地下车库安静了下来,四个人才放松了一点。
许年看了一眼手表,说:“晚上10点42分了,离预定的抓捕时间还有1个小时18分钟,犯罪嫌疑人随时有可能回来,都打起精神。”
戚白确实有点昏昏欲睡,用力的揉了把脸清醒了一下,说:“咱们守的是B出口,犯罪嫌疑人住的单元更靠近A出口,其实从咱们这儿跑的可能性不大。”
许年看了戚白一眼,道:“确实不大,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盯紧了,万一从咱们这儿跑了,那咱们可在永泉市和建阳市都出名了。”
这个出名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戚白想了一下顿时打了个哆嗦,毕竟他们是专案组里参与这次抓捕的唯一一支非西城区分局的中队。
汪雨也道:“许队说的对,要是咱们放跑了人,别的先不说,任局首先就会把咱们的头拧下来。”
众人想到平常很好说话,但一到正事就分外严肃的任局,都心中一凛,表情都更凝重了几分。
为了增加信心,几个人更是七嘴八舌的复述了一遍昨天在会议上庄英华说的布控方案。
汪雨道:“庄大一共布了三道线,咱们是第二道,第一道是庄大亲自带队西城分局的第一和第二中队,他们埋伏在犯罪嫌疑人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第二道就是各个地下车库的出入口,除了咱们,外面其实也有人,第三道就是建阳市通安分局把守的小区各出入口了,认真说起来,咱们这么多人拿一个人,哪怕不是在自己家,也很难失手。”
几个人回忆了一下一同前来的西城分局大队的战斗力,都十分认同的点点头,严谨到这个地步,除非嫌疑人有能够压制他们的武器,否则很难逃脱。
三个人都放了心,但戚白忍不住有点幻想的开口,“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犯罪嫌疑人今晚就是突然战斗力爆表,然后硬是闯过了第一道线往咱们守的第二道线冲来,恰好被我们堵住?”
戚白越想越开心,“小说电视剧不就是这样发展的吗?这次的犯罪嫌疑人可是个专业的杀手,他跟普通的罪犯可不一样。”
汪雨有些嫌弃的撇嘴,“你也知道是电视剧和小说,除非庄大带的所有人都突然降智,不然还真没什么能让咱们捡漏的机会。”
许年也道:“硬顶着十来个人的包围圈都能跑出来,说明身上一定带着能压制我们的武器,那到时候就算我们真遇上也未必能堵住。”
蒋英耀没参与分析,直接干脆的在戚白后脑勺轻轻拍了一下,“你一天到晚都在胡想啥,我看你就是睡眠太少了,思绪才总是乱飞。”
戚白也被说的冷静了下来,不再胡思乱想,努力睁大眼睛紧盯四周。
时间很快来到零点,四个人都一扫之前的放松,身体微微紧绷,随时在需要的时候就能冲出去,但最终他们也没能派上用场。
零点刚过去五分钟,对讲机就传来庄英华的声音,"嫌疑人成功抓捕,现在收队集合返程。"
许年拿起对讲机回复了一句,“收到。”然后看向戚白,“走吧,你的愿望快实现了,估摸着这次回去能放两天假。”
汪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果然咱们没派上用场,挺好,希望每次抓捕都能像这次这么顺利。”
戚白发动车子开出地下车库,很容易就找到了车队,跟上一起往城外开时,戚白瞥了一眼后视镜有些惊讶的道:“建阳市的同事仗义啊,这还带送行的。”
三个人闻言都往后看了一眼,果然,建阳市通安区分局的几辆车就跟在后面。
汪雨也有些惊讶,但许年和蒋英耀却面色微微一变。
戚白和汪雨都注意到了两人脸色的变化,忍不住问,“怎么了?建阳市的同事送咱们不是好事吗?”
许年摇摇头说:“我没参与过跨市缉凶的案子,不太清楚,但直觉不太对劲。”
他们中队中,就属蒋英耀年纪最大,经验最丰富,不禁都将目光看向他。
蒋英耀沉声道:“我参与过几次,但一般都是与当地派出所一起行动,很少惊动辖区分局,更别说送行了,他们这么慎重,说明是查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下就连最迟钝的戚白也变了脸色,四个人的脑海中都闪现出了那个论坛,确切的说,是那个刚被他们发现冰山一角的组织。
“不……不会吧?”汪雨有些不敢置信的说:“今年可是2024年,咱们这次来缉拿还出动了那么多人,这个组织规模大到都敢袭警了?还是一个车队?”
戚白也觉得不太可能,迟疑的说:“会不会是谨慎起见?毕竟这个陆满庆明显身上背的不止一条人命,我们目前查到的线索指向很可能会牵连出一大串人,所以……”
戚白原本是想通过一些说法来排除他们设想的可能性,结果越说越加重了这种可能。
许年摸了一下腰上带着的枪的冷硬轮廓,沉声道:“只是猜测,但为了安全,大家还是谨慎点,这一路上尽量都别睡,等回到永泉市再说。”
有了这个可怕的猜测,接下来的一路上大家都努力睁着眼睛,哪怕困极了也只小眯一会儿,尽可能的保持着清醒。
因为是深夜时间,路上车辆并不多,整个车队都畅通无阻,很快横穿过整个建阳市,逐渐来到和连市的交界点。
车队短暂的在路边停靠了一会儿,等两个车队的带队人寒暄了几句说了再见,才重新出发。
连市不是旅游城市,人口没那么多,但面积同样不小,一共四辆车出了建阳市立即开上通往高速的主干道。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快四点,这条主干道并不长,只有两个红绿灯,只要穿过开上高速就能很快从连市外围绕过直奔永泉市。
眼看着很快到高速入口,在即将穿过第二个红绿灯时,戚白笑着开口,“这建阳市一过,压力就没那么大了,看来是咱们想多了,我就说么,这都2024年了,什么组织这么胆大包天敢袭击刑警的车队。”
戚白话说刚完,汪雨正要张口,众人突然听到巨大的砰的一声。
他们前方押解着犯罪嫌疑人的一辆车在通过红绿灯时被侧方驶来的一辆白色越野车猛的撞飞出去,巨大的撞击力将车撞的连续翻滚了几圈才停下来,被撞飞出去的零件和残骸散落一地。
事情发生的太快,众人脸上都是一片空白,戚白下意识踩了刹车。
过了那么一两秒几人才反应过来,许年立即掏出枪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但随着汪雨的一声大喊,“许队!”
许年下意识抬头看去,就看到一辆车也飞速的向他们冲来。
许年只来的及随手抓住什么东西就失去了意识。
第57章 57人被灭口了?怎么会被灭口?……
许年是被汪雨尖锐的叫声喊醒的。
一声又一声的许队传入耳中,许年先是感觉到了头痛欲裂,嗡声不断的耳鸣,那叫喊声仿佛从天际传来,足足过了几分钟才能听清楚。
费力的睁开眼睛,许年花了点时间才让眼神对焦,看着汪雨艰难的问出口,“大家怎么样?戚白呢?蒋哥和戚白伤的重不重?”
许年还记得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迎面冲来的车辆狠狠的撞在了驾驶位。
汪雨手忙脚乱的用纸巾捂在许年额头的伤口上,急促的说:“许队你受伤了,你先别动,蒋哥没事,戚白……戚白不知道,我们喊不醒他,但他还活着,除了脸上没看到什么明显的伤口,他没解安全带,可能是被安全气囊撞晕了,我已经叫了救护车。”
听到戚白昏迷不醒,许年下意识挣扎的转头看过去,就看到戚白脸朝下趴在弹出来的安全气囊上,除了脸上的血迹,确实没看到其他的伤口。
但许年非常不放心,硬是伸出手在戚白的颈动脉摸了一下,感受到心脏规律而有力的搏动,才大松了一口气。
确认了几个人的安全,许年的思绪才逐渐恢复冷静,他回忆起了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一切,立即抬头向另一辆被撞翻的车辆看过去。
此时被撞翻的车辆还倒扣在地上,但那辆可疑的白色越野车却已经消失不见。
许年看到了庄英华的身影,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难看,虽然因为距离的原因看不清她的眼神,但从她紧绷的面部轮廓就能看出她强行压抑住的蓬勃的怒火。
许年自己用纸巾按住伤口,先是摸到了掉在座位底下的枪,又去检查了一下戚白腰后别着的枪,才挣扎着下车,汪雨几次劝说无果,最终只能无奈的将他从车里扶了出来。
“你们的枪呢?”许年一下车就问。
汪雨回答,“都在,许队你放心,我和蒋哥的枪都在。”
许年检查了一下枪,然后重新牢牢握在手里。
“许队你受了伤,还不清楚有没有内伤,你不应该随意走动。”汪雨一边担心的说着,一边看向蒋英耀,试图拉一个同盟。
蒋英耀站在戚白的驾驶座旁边,不时的看一眼他的情况,又焦急的看一眼时间。
或许是因为流血有些头晕眼花,许年原本是想走过去看一下情况,但刚走了两步就眼前一黑,不得不停下脚步一边张望着一边问汪雨,“我昏迷了多久?昏迷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
提起刚才发生的事汪雨还有些后怕,努力镇定的说:“许队你大概昏迷了十多分钟,我也被撞晕了,但我应该只失去意识了一小会儿,我睁开眼睛后就看到撞咱们的那辆车逃逸了,但那辆白色越野车停了下来,我看到了两个戴着头套的人下了车,其中一个走到了被撞翻的车旁边弯腰停留了很短的时间,随后两个人就一起跳上白色越野车离开了。”
随着汪雨的叙述,许年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追问道:“只是停留没有从车里拉出人带走?”
汪雨很肯定的点头,“只是停留,并且时间非常短,大概一分钟都不到。”
意识到了什么,许年神色有些怔然的看着前方,似是有些不敢置信。
汪雨也想到了,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才艰难的问,“他们……他们是对陆满庆,灭……灭口了吗?”
许年没有回答,他虽然也是这样猜测,但是没有看到现场的情况,也不敢断定。
站在原地缓了会儿,头痛的没那么剧烈了,许年才快步的走过去。
过去了十几分钟,已经能听到了远方传来的连成片的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许年和汪雨还没走到跟前,就已经看到了从车里蜿蜒流出来的血迹,两人顿时心里都是一紧。
许年也是这时候才发现,他们从永泉市过来一共四辆车,但此时只有三辆,另外一辆不见踪影,不过稍一转动脑子就能反应过来,大概率是去追踪那辆白色越野车了。
随着许年和汪雨的靠近,庄英华很快注意到了,先是皱着眉用眼神将许年和汪雨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才开口问,“你们那边怎么样?我已经联系了连市市局,他们很快就到。”
许年大致介绍了一下自己那边的情况,才问,“押送犯罪嫌疑人的几名同事……”
这句话许年问的有些艰难,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无法控制的紧张和恐惧。
庄英华像是要压抑怒火一般深呼吸了一下,才冷静的道:“四名同事都还活着,具体伤势不清楚,救护车很快就到,但犯罪嫌疑人陆满庆死了,还丢了一把枪。”
说到丢枪,庄英华的表情越发凝重,许年也和汪雨吃惊的瞪大眼睛,两人怎么也没想到,陆满庆不止被灭口,那个组织还敢抢警枪,这个性质可严重多了,不止会惊动市局,还会惊动省厅。
庄英华快速的道:“案子查到这个地步,已经不仅仅是我们永泉市的事了,我已经联系过了刘局,市局的张局很快会赶到,你们中队一会儿到了医院要是没什么事,就尽快回永泉市吧,对了,你别忘了给你们任局打个电话,咱们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那边应该也收到了消息。”
说曹操,曹操到,庄英华话音刚落下,许年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屏虽然裂了,但还能用,来电的正是任局。
跟庄英华说了一声,许年走到一边去接电话,“任局。”
许年刚说了两个字,任局就在那边噼里啪啦问了一堆问题,“你们怎么样?伤的重不重?枪呢?都在不在?有没有和犯罪分子交上手?你们没落单吧?追上去了吗?”
许年等任局问完才一一回答,“我和蒋哥以及汪雨都没事,但戚白还不清楚,他昏迷着还没醒,救护车还没到,我检查了,我们四个人的枪都在,我们没来的及和犯罪分子交手,我们四个人现在都在现场。”
任局的语速一缓,但语气还是很严肃,“等戚白醒了给我打个电话,还有,没什么事赶紧回分局。”
和庄英华如出一辙的交待,许年清楚这个案子经过今天晚上的突然变故,已经不是他们这个小小的中队能参与进去的了,闻言立即答应了一声,“好的,任局。”
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许年既未参与,也不知情,他挂了任局的电话后,很快来了大批的警力,救护车也来了好几辆,许年和戚白一同被拉到医院。
许年的伤势并不重,额头的伤口被缝了几针,轻微的脑震荡,其他伤口都是擦伤和挫伤,并不影响正常活动,而戚白的就严重多了,除了脸上的伤口,肋骨还断了两根,幸好没插入内脏,然后就是左腿骨折。
戚白从手术室出来后是在第二天中午醒来的,一睁眼人还有点恍惚,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许队。”
人还试图坐起身,立即被眼疾手快的汪雨按住了,“别动别动,你肋骨断了,不想再进一次手术室就好好躺着。”
戚白这才后知后觉的全身痛,不禁一脸扭曲的嘶了一声,赶紧躺好问,“到底发生了啥?我就记得咱们前面那辆车被撞了,然后咱们也被撞了。”说着又想起了什么东张西望,“许队呢?许队没事儿吧?”
许年正坐着沙发上用水果刀削着苹果,闻言不得不站起身走到戚白面前展示自己很好,才坐回去接着削,“我没事,倒是你,肋骨断了两根,左腿也骨折了,得好好躺一阵子。”
戚白东张西望的动作牵扯了伤处,龇牙咧嘴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你们没事儿就好,当时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英勇了呢,对了,咱们前面那辆车的同事……没事儿吧?”
汪雨叹气道:“还活着,但伤的很重,我前面过去看了一眼,人都没醒呢。”
戚白还要问问题,汪雨干脆将昨晚发生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戚白倒吸一口凉气,“丢枪了?我的天,这个组织够胆大包天的啊,不止袭击警队对犯罪嫌疑人灭口,还抢了一把警枪,这下省厅都要来人了,不过话说犯罪嫌疑人不是建阳市人吗?怎么咱们会在连市受到袭击?是他们的活跃区域本来就是连市,还是特意避开了建阳市?”
戚白下意识的开始转动脑筋,汪雨摇摇头说:“不清楚,不过那个组织能这么清楚我们的行动路线,要么是一直监视着陆满庆,要么是陆满庆身上有什么东西。”
其实还有第三种可能,但众人刚一浮现这个念头就按了下去,他们出发来建阳市捉拿犯罪嫌疑人的行动是突然并且保密的,一路上都没有人落单,所有人连夜赶路一直在一起,并且是跨市行动,至少他们永泉市是不可能有人泄密的。
戚白也想到了这一点,下意识看向许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许年将削好的苹果站起身递过去,说:“不怎么办,打道回府,我们三个休几天假就回分局报道,而你可以休个长假了。”
戚白接过苹果嘀咕了一句,“我确实想休假,但不是这样休假,比起来我宁愿上班。”
四个人只在连市的医院呆了两天,就迫不及待的回了永泉市,当然其他三人开车,戚白是用救护车拉回去的。
因为是肋骨骨折,戚白继续在永泉市的医院住院,其他人就各回各家了。
……
关夏是在6月8号晚上突然收到系统的结算提示,又一次光环充能到100%,安心的同时,也提醒着关夏不能继续咸鱼了。
将案子的所有相关信息告诉给西城分局后,关夏着实过了一段悠闲又自在的日子。
除了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晨练,其他时候都是看看书,刷刷剧,偶尔兴致来了也会构思一下新漫画的世界框架,画几幅人设,要不是系统突然跳出来,她都快忘了自己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干一件大事。
确认上个案子的犯罪嫌疑人被成功抓获,关夏抓紧时间又从网上根据自己这些年的生活轨迹找相关案子,一边仔细的浏览每一张照片,一边跟季安约时间。
季安在上次西城分局分开后第二天就离开了永泉市,走前给关夏打了电话,告诉她暂时离开几天,如果有事找她她会随时回来。
关夏猜测季安的离开应该跟陆听枫一样,也是因为她一直追寻的案子。
确定了跟季安在三天后碰面,关夏找案子的同时,忍不住将注意力放在对面的公园上。
她搬来都一个多月了,但因为一直没有摸清楚光环的使用规则,出于安全考虑,一直没敢四处乱逛,以至于搬来后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离小区只有几百米的菜市场,而现在光环重新充能,在季安回来前的这几天,倒是可以考虑在附近逛逛,熟悉一下新家四周的环境。
关夏一边眺望着小区对面植被茂密的公园,一边吃完了晚饭。
快速的将碗刷干净,关夏看了一眼时间,才下午五点,离天黑还有一会儿,她扔完垃圾倒是可以在小区门口转转,顺便观察一下公园入口。
这么想着,关夏换鞋出门,然后就看见刚掏出钥匙正在开门的许年。
关夏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巧,不禁扬声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啊,许年。”
许年转过头也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关夏。”
关夏这才吃惊的发现许年身上有伤,额头贴着纱布,脸上颧骨和下巴的位置有淤青,露出来的胳膊上不止青青紫紫,还有擦伤,涂了药水的情况下越发让人看的触目惊心。
关夏只略微一想就猜到跟案子有关,让她心惊的同时,还有些好奇,许年这次是侦查的什么案子,凶手这么凶残,竟然让他受了伤,她之前提供线索的两起案子可都是连环杀人案,都没能让他擦破点皮。
关夏看着许年,犹豫了一下迟疑的道:“你这是……查什么案子伤这么重?犯罪嫌疑人已经抓获了吗?”
许年看着关夏的眼睛,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抓获了,但……人死了,就是你之前提供线索给西城分局的那个案子,犯罪嫌疑人被灭口了。”
这个消息实在出人意料,关夏脑子空白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控制不住的提高了点音量,“你说什么?人死了?”
关夏震惊的说出那几个字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种事不能在公开场合讨论,便立即压低了声音道:“人被灭口了?怎么会被灭口?在哪儿灭的口?是在永泉市吗?那个组织的大本营在永泉市?”
关夏脑子里跳出一个又一个疑问,震惊的同时,还有点胆战心惊,一想到这个案子的关键线索是自己提供的,而那个组织的大本营很可能在永泉市,就有一种立即跑路的冲动。
不过这种冲动只持续了几秒,就很快回过神来,关夏想起这个案子的犯罪嫌疑人是建阳市人,既然不是永泉市的人,那么许年他们捉拿人的时候就会跨市去抓,在永泉市被灭口的可能很小。
这么一想,关夏就冷静了下来。
许年一直注意着关夏的表情,见她不再像之前一样激动,才道:“这个事说来有些复杂,你现在有时间吗?不然去我家说?”
关夏立即点头同意,随手将垃圾袋靠墙放好,就跟着许年进了他家。
第58章 58关夏还什么都没看见,就先闻到了……
等许年将最近发生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时,天色已经从夕阳西下变成了黑夜。
关夏坐在许年对面的沙发上,手里无意识的转动着杯子,她在刚知道时确实很震惊,但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因为她很快想起来她所处的世界已经不同以往,这么特殊的一个地方,发生什么都是正常的。
冷静下来后关夏快速的关心了一下许年他们的伤势,转而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
那个组织的庞大和凶残超乎了关夏的预料,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她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思前想后,关夏忍不住问了许年一个问题,“那个组织……会发现我吗?”
这是关夏最害怕的一点,他们敢袭击刑警的车队,敢当着那么多刑警的面灭口,还敢抢枪,甚至在做完这一切后还能逃之夭夭,但凡察觉到她动一点想法,她就会死的悄无声息。
许年显然想过这个问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你们当时调查这个案子时,查到陆满庆身上了吗?”
关夏仔细回忆了片刻,很肯定的摇摇头,“没有,我记的很清楚,季姐说她怕惊动了犯罪嫌疑人,只简单的查了查封兴平,从监控录像里找到了犯罪嫌疑人的踪迹,就立即告诉你们了,之后我们也没再查什么,完全抛开了这件事。”
许年轻舒了一口气道:“根据这次的袭击我们推测,封兴平应该是外围人员,陆满庆很有可能很重要,不一定是核心层,但他一定知道那个组织的一些东西,这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将他灭口,只要你们没有调查陆满庆,那就应该没事。”
虽然有了许年的推断,但关夏还是认认真真的将自己前段时间做的事非常细微的梳理了一遍,确定完全没有去调查那个陆满庆,才放下心,换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
一直僵硬的坐着,关夏觉得整个肩背都开始酸了。
斜靠在沙发靠背上,关夏问许年,“你们是在连市被袭击的,那是不是说明那个组织主要在连市活动?”
关夏暗暗想着,以后一定离连市远一点,还有建阳市,一定不去,能离多远就多远。
许年摇摇头道:“还不清楚,但看我们在建阳市缉拿了犯罪嫌疑人通安区分局的反应看,只怕他们很有可能查到了什么。”
关夏觉得有些头痛,“那这么说,建阳市和连市都在那个组织的活动范围?”
关夏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是她运气不好,还是这个世界就这么危险,她随随便便找的一个案子,就扯出了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关夏想了想自己现在的住址是永泉市离连市最远的一个区,接壤远山市,再然后就出省了,才觉得安全感高了那么一点。
“现在说不好,”许年道:“我们还只是怀疑,但省厅已经成立了专案组,那个组织既然浮出水面,就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潜藏下去,早晚都会被连根拔起。”
这一点关夏毫不怀疑,刑侦文里,邪恶永远战胜不了正义,反派一定会被打败。
这么想着,关夏越发觉得许年也有可能是其中一个男主,就算不是男主,也一定是戏份十分重要的男配。
不过要是优秀如许年都只是配角的话,那男主又是谁?关夏思维发散了一会儿才收回神。
她看了看许年额头的伤,犹豫了一会儿又问了一个问题,“你这次受伤……能休几天?”
上一个案子已经结束了,下一个案子就得立即开启,这样光环充能才能无缝衔接。
许年察觉到关夏的眼神,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才笑着道:“不用担心,小伤而已,分局放了我三天假,不用备勤,我可以好好休息三天再去上班。”
关夏立即算了算时间,今天是6月10号,她是昨天约的季安,不出意外的话她们会在13号碰面,到时候触发了案子许年差不多已经上班了,这样就不用内疚自己在他休假时间打扰他。
确定自己的计划会顺利进行下去,关夏也忍不住笑起来,仔细叮嘱道:“你的伤口缝了针,最近要注意忌口,还有尽量不要沾水,小心发炎,你怎么换药?去医院还是自己换?要是不方便的话可以喊我,我随时能过来帮忙。”
许年有些意外关夏会这么关心他,怔了一瞬,才认真的回答道:“医生也反复叮嘱了,我会忌口,也尽量不沾水,我会去社区医院换药,你放心,我会很好的照顾自己。”
虽然两人还不熟,但关夏知道许年是个很靠谱并且说到做到的人,便放下心来。
闲聊了几句,关夏想到了什么,问许年,“对了,你说的这些,我能告诉季姐和庞乐吗?毕竟当时查那个案子时是我们三个一起查的,这个组织这么危险,我不能不告诉她们。”
许年点头道:“这个案子你们也是知情人,我问过任局了,你可以告诉她们,但还是要保密,毕竟是省厅正在侦办的案子。”
关夏了然,立即保证,“你放心,季姐之前就是刑警,庞乐嘴也很严,我只是想让她们知道有这么个组织,有心理准备的同时也谨慎点,不会往外透露的。”
看关夏这么严肃,许年笑了笑,诚恳的说:“我相信你们。”
从许年家离开,虽然天黑了,但时间还算早,关夏便下楼将垃圾扔了,又溜达着到小区门口散步。
她并没有走远,就延着小区门口的主干道,慢慢的往前走着,不时的转头观察着对面的公园。
公园是依山而建,虽然海拔不高,但占地面积很大,树木郁郁葱葱,有布满路灯的大道,也有很窄的小道,哪怕只是站在公园对面,也能隐隐约约听到虫鸣鸟叫,随着晚饭的时间过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穿过马路,向公园方向汇集,关夏甚至还听到了隐隐绰绰的音乐声,似乎是有人在跳广场舞。
即使人多,关夏也不敢在这么晚的时间还是独自一人进去。
观察好了几个入口后,关夏一边慢悠悠的往家走,一边给庞乐去了个电话。
庞乐接的很快,兴致高昂的说:“你宅够了?终于要出来玩了?”
关夏确实又在家宅了快一个礼拜了,闻言笑着道:“对呀,明天周末,我打算去我家附近的公园溜达溜达,你来吗?”
庞乐有些失望,“就一个公园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是想玩儿,我们去爬山,或者蹦极,实在不行坐个过山车也行,逛公园有点太没劲,像是老年人的活动。”
关夏无语,“这种地方玩儿着玩儿着我怕变成悬疑片,我就是随便找个地儿散散心,毕竟季姐要回来了。”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庞乐才惊喜的说:“你说谁?季姐,季安季姐吗?她终于要回来了,咱们是不是又要办大事儿了。”
听着庞乐激动的声音,关夏有些好笑的道:“你就喜欢办大事儿,是的,我们到时候在老地方集合。”
“好好好,”关夏话音落下庞乐就迫不及待的开口,“哪天见?明天吗?”
“13号,”关夏说:“季姐还有点事,说好了13号回来,下午在老地方见。”
“行,”庞乐一口答应下来,“那老规矩,我上午去接你,中午一起吃饭然后去见季姐。”
关夏道了声好,听庞乐的情绪没那么无聊了,才笑着再一次邀请,“我搬新家都快两个月了,对面公园一次也没去,我明天想去,你来吗?”
这次庞乐没再那么抗拒了,无奈的说:“行吧,谁叫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想去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那明天下午见。”
目的达成,关夏站在马路边眺望着对面的公园又吹了会儿夜风,才心情颇好的回到家。
照旧看看书洗漱睡觉,刚躺上床,意外的发现有一条许年的未读消息。
拿起手机点开,没想到是许年找她要银行卡号。
关夏之前猜测过帮助警方破案会不会有钱拿,没想到还真有奖金。
虽然猜到肯定不多,但聊胜于无,关夏还是下床找到银行卡认真的发了过去。
许年很快回过来一个OK的手势。
关夏没再回消息,而是关了屏幕放到床头,突然觉得最近的事情发生的虽然又多又乱,但她的心情却奇异的不是很糟,甚至忍不住有一种诡异的感慨,又度过了美好的一天。
第二天下午三点,关夏和庞乐的身影出现在公园的入口。
庞乐特地换了双平底鞋,戴着墨镜打着伞,一边用随身携带的小风扇吹风,一边忍不住感叹的说:“我真是太爱你了,竟然愿意顶着三十多度的高温跟你逛公园,我采访你一下,你为什么不愿意白天在家吹空调,晚上来逛公园。”
关夏将自己缩在伞的阴影里,也用感叹的口吻道:“因为我害怕依我的体质,晚上逛公园也变成悬疑片,所以保险起见,还是太阳好的时候逛吧,阳气足。”
庞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们上次露营也是白天啊,你在楼道直面凶手的时候也是白天,所以你的体质白天跟晚上真没什么区别。”
关夏愣住了,回想了一下也是,但比起漆黑的黑夜什么都看不见,她还是宁愿白天。
所以两人打了一会儿嘴仗,最终还是溜达着走了进去。
因为是下午太阳正晒的时候,所以虽然是周末,但公园里人也不多,大部分都是老人带着孩子,只有少数一些年轻人,还是两两走在一起,看亲密的样子应该是情侣。
不过也不是没有独自一人的,关夏一路上就看到好几个要么站在垃圾桶旁边抽烟,要么在草地上午睡,还有坐在石凳上打游戏的,她经过的时候正好听到拿下第一滴血的声音。
走在树荫下没那么晒了,关夏收了伞摘下墨镜,东张西望的看了几眼,说:“虽然你住的地儿偏,但人真是不少,不过话说回来,依你的体质,你说咱们有没有可能又遇到什么案子。”
最后一句话庞乐凑近关夏压低了声音,关夏没回答,感觉无论说是还是不是,都有点像立Flag。
她虽然想再开启一个案子,但可不想直面凶手,不管对她有没有恶意都要消耗大量光环。
没得到关夏的回应,庞乐也不在意,笑着开口,“要不咱们打个赌,我有种直觉,咱俩今天的这趟公园之行不会顺利。”
关夏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也走直觉流了,你不是向来只相信自己的实力吗?”
庞乐用力的揽住关夏,“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呗,大概是被你的体质传染了,怎么样?赌不赌?”
关夏冷静的看着她,“赌什么?”
庞乐像是早就计划好了一样立即开口,“赌攀岩,我赢了你陪我去,可以只看不参加。”
关夏就知道庞乐最近憋狠了想玩个刺激的,犹豫了一下正要答应,就突然听到一声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尖利的惨叫声。
两人都是一怔,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后都无奈的笑了。
“我就说吧,”庞乐在关夏的肩膀上拍了拍,“你这体质,真跟白天黑夜没什么关系,只要出门必有至少50%的几率碰到案子。”
关夏撇撇嘴,只祈祷这次的案子不要让她直面凶手,就算是直面了最好是她发现了凶手,但凶手没注意她。
两人说着话,但腿上加快了速度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虽然听声音距离很远,但一路上不断的有行人向出事的方向汇聚,倒免去了两人迷路找不到地方的可能。
离的近了,关夏还什么都没看见,就先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多亏庞乐个高力气大,硬是带着关夏挤进了内圈,然后就看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男人倒在血泊里,人还在抽搐,眼睛也用力的睁着看向人群,但从伤口的位置和出血量看,即使在场的人里有医生,也撑不到救护车来送到医院了。
在关夏和庞乐到来之前,已经有人试图施救,脱下了身上的T恤用力按在男人颈部的伤口上,但男人明显是被伤到了动脉,即使有衣物阻隔,鲜血依然非常快速的流淌,已经浸透了白色的衣物,在男人身下形成了一大滩。
人还活着,但大家却都阻止不了他的死亡,已经有不少人忍不住哭了起来。
关夏也很不忍,但除了打急救电话别无他法,只过了很短的一两分钟,男人不断抽搐的四肢归于平静,停止了呼吸。
关夏不是第一次直面凶手,但却是第一次直面死亡,脑子空白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要干什么。
关夏下意识要打给许年,直到听到旁边已经有人拨打了报警电话,才放下了手机。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十来分钟后,第一个出现在现场的还是许年。
许年看到她显然也很意外,指挥着赶来的警力拉起了警戒线,给围观的人群开始做笔录,然后走到关夏面前问,“你怎么在这儿,有没有发现什么?”
关夏潜意识里一切都正常,但显然系统不是这么判断,随着许年的话音落下,系统界面瞬间跳出来。
你受到了警察的询问,你突然想起来,6月11号下午15点32分,你在逛公园时发现了一个神色紧张的可疑男人,他裤子口袋隆起的形状古怪,里面似是装着一把美工刀,他的T恤下摆有几滴污渍,你敏锐的察觉到似是血迹,你决定告诉警察。
第59章 59我和关夏都猜测这个凶手很有可能……
关夏快速的浏览完系统界面跳出来的字,努力保持面上的平静,但心里却忍不住想吐槽。
虽然通过系统已经帮助警察破获了好几起案子,但她还是有些难以适应。
毕竟她和庞乐从入口处一路走来,碰到了不少人,真没遇到一个神色紧张的,要不然庞乐也不会找她打赌了。
所有字全跳出来后,又维持了几秒,紧接着系统界面一变,出现一段视频,关夏顿时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凝神细看。
关夏先前还猜测是不是之前她看到的在垃圾桶旁边抽烟,又或者是在石凳上打游戏的男人,谁知被系统红框框住的是跟她们中间隔了一段灌木,走在距离主干道几米的小道上的一个男人。
男人长相普通,身高也普通,像其他行人一样一边缓慢的在小道上走着,一边看着手机,两只手都很忙碌,看起来像是在回消息,丝毫看不出紧张的情绪。
而到关夏齐腰位置的灌木刚好到他大腿处,将休闲裤的两个口袋完整的露了出来,或许是夏天的衣服单薄,又有系统的提示先入为主,现在通过系统放大反复观看,隆起的形状是长条型的,有一定宽度,确实像是一把美工刀,而男人下摆贴着裤子口袋边缘的位置确实有点状的污渍,但说实话要不是系统放大这个地步凭肉眼还真看不出来。
系统出现的很快,消失的也很快。
关夏刚一回神,就发现许年表情严肃,庞乐表情古怪又兴奋的看着自己,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
关夏也干脆利落的道:“我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实想起了一个可疑的人,身穿浅蓝色T恤,卡其色休闲裤,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男性,身高大概在1米75,他的右口袋装有东西,看形状,有点像美工刀。”
关夏说着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我见过他应该过了差不多20分钟,位置就在正对着小区大门的入口进来主干道行走大约一百米。”
关夏的信息提供的非常详细,许年闻言二话不说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庞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关夏,像是在看一件什么宝贝一样,压低了声音激动的说:“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但每次看到你这种状态我都忍不住想问,你这脑袋怎么长的啊,明明咱俩一起进来的,看到的都是一样的东西,怎么你就能发现这么多细节呢。”
庞乐说着难掩兴奋的抓住关夏的肩膀轻轻晃了晃,“不知道大脑能不能上保险,我真想给你的脑袋上一个大额保险。”
关夏也觉得她现在的脑袋很重要,毕竟低存在光环就在里面。
看了一眼即使跟警察录着笔录,也不时将眼神扫过来的人群,关夏抓着庞乐往角落走了走,“你正常一点,刚死了人你这么兴奋,小心被拍下来上城市热搜。”
庞乐这才表情一收,正经了起来,瞄了一眼还在等待法医到来未被收殓起来的尸体,压低声音道:“你刚才说凶手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作案手法很可能是用美工刀划开了死者的动脉,让他大失血死亡,这两人是有什么仇吗?还是随机杀人?毕竟这种杀人方式哪怕人在医院也很难救回来,我记得我看过一个电视剧还是小说,里面就有一个连环杀人犯就是这么杀人的,死者都有一定相同点,这个会不会也是?”
关夏摇摇头,虽然有系统,但不知道更多细节,她就算发散思维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推测。
她最近看了很多刑侦类的小说,虽然也有随机杀人,但大部分还是那三类,要么为情,要么为仇,要么为财,只单纯的因为杀人而杀人,哪怕是刑侦文融合世界,几率也不大。
看一眼尸体,关夏开始观察四周。
这是一条只有两米宽的小道,距离主干道大约有三四百米,虽然距离看似不远,但因为茂密的植被,再加上高度差,即使附近有人也基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除非从小道的尽头转过来,而尸体就以东西方向倒在小道上,从血迹由西向东滴落的方向看,年轻男人在受伤之后是有下意识的求生意识的,他想走出小道找人求救,但出血量太大,没走出多远就倒下了。
关夏正观察的认真,庞乐突然碰了碰她的胳膊,指着一个方向道:“你看那是什么?好像是一束花。”
关夏顺着庞乐的方向看过去,在距离尸体几米位置的树林里,确实有一大束玫瑰花掩映在草丛里,除此之外附近还有一些散落的花瓣,看样子像是被人扔进去的。
“确实是花,”关夏道:“还是玫瑰花,很大一束,如果是死者的,说明他来公园很可能约了人。”
“男女朋友?”庞乐猜测着,“能送玫瑰花,就算不是男女朋友,也大概率是要表白。”
两人讨论着,突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这个铃声十分耳熟,一个大品牌的默认手机铃声就是这个,所以铃声一响,不止关夏和庞乐,周围好几个正录着笔录的路人都开始掏兜,但很快就发现不是,一个身穿制服的民警大声道:“许队,是死者身上的手机。”
许年挂了电话匆匆走到尸体旁边,尽量远离血迹,等民警递过去一幅手套戴好后才小心的从死者裤子口袋里将手机取了出来。
只是遗憾的是刚取出手机来电就被挂断了,不过只间隔了几秒,很快就再一次响了起来。
关夏试图听清楚许年接通手机后说什么,只可惜现场太吵,到处都是人声,她努力去听也只隐约听到了几个字。
但很快关夏就不再好奇,因为几分钟后,一个穿着浅绿色连衣裙,化着全妆的漂亮女孩推开人群冲了进来,一看到倒在血泊里的死者,就控制不住的哭嚎了起来,“景明!”
女孩的表情震惊且悲痛欲绝,下意识想向死者扑去,但很快被眼疾手快的两个民警拦住,谨慎的抓着她的手臂,不让她靠近死者。
随着女孩的出现,原本嘈杂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可惜又怜悯的看着这一对情侣。
庞乐也叹气道:“天杀的狗杂种,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杀人,还是挑这种时候。”
虽然不清楚今天对这对情侣来说有什么意义,但只看那束被人扔在树林里的玫瑰花,以及女孩脸上伤心绝望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什么特殊的纪念日。
人群安静了一会儿,随后又小声的议论起来,只是这次不再是猜测凶手和死者之间的关系,而是开始猜测凶手和女孩的关系,关夏没有刻意听,都能听到有人在猜凶手会不会是死者的情敌,因为爱而不得杀人。
庞乐也忍不住嘀咕,“挑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凶手杀了人还将花扔进了树林,明显是泄愤的行为,说不定真是为情杀人。”
关夏也有这样的猜测,但想起系统播放的视频里凶手杀了人后从容离去的样子,又觉得不像,毕竟凶手如果真是为情杀人,那就说明应该是第一次杀人,就算天生反社会人格第一次杀人也不会这么冷静吧。
关夏摩挲着下巴,她总觉得那个凶手的肢体放松程度跟她刚绑定系统时遇到的那个维修工差不多,很可能又是一个连环杀人凶手。
这么想着,关夏小声说:“我觉得应该不是,我看到的那个可疑人,往出口走的时候不慌不忙的,还一直玩着手机,不太像第一次杀人。”
庞乐有些吃惊,努力控制着音量道:“又一个连环杀人凶手?那这么说,他不会是专挑情侣杀吧?”
关夏看了看死者又看了看哭到整个人都在颤抖的漂亮女孩,迟疑的点点头,“有可能。”
庞乐一下握紧了拳头,表情紧崩,“狗东西,肯定又是一个自己生活不好就见不得别人好的人渣,最好别让我遇见他,不然我一定把他打的半身不遂。”
关夏也觉得这种挑情侣杀的连环杀人犯,无论出于何种动机,都很变态。
两人又小声讨论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接警前来的平江区刑警。
但让关夏意外的是,没看到一个熟人。
于是在许年拿着纸笔过来的时候忍不住问,“你调职了?不在二中队了?还有你不是在休假中吗?怎么今天也来了?”
关夏疑惑的看着他,想着是不是因为之前破的几个积案,升职了。
许年将笔和本子递过来,道:“我确实是在休假中,但负责这个案子的三中队都离的远,赶过来要点时间,所以局里找我来保护一下现场。”
关夏了然的哦了一声,接过笔和本子,不用许年提醒就知道要干什么,打开到空白页开始用笔刷刷的画起来。
有系统的视频暂停,关夏画的根本不用动脑子,便一边画一边问,“对了,我刚才又回忆起了一点细节,那个可疑人在离开的时候不慌不忙的,还有闲心玩手机,我和庞乐都怀疑应该不是第一次作案。”
许年转头扫了一眼四周,见离的最近的人群也隔了几米的距离,便压低了声音道:“这确实是一桩连环杀人案,但因为是三中队在侦查,我知道的也不多。”
关夏和庞乐对视了一眼,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庞乐将脑袋凑近了一点,小心的问,“方便说一说之前的死者吗?我和关夏都猜测这个凶手很有可能是专挑情侣下手。”
大概这个信息警方想瞒也瞒不了多久,许年没有考虑就直接道:“除了现在的这名死者,我知道发生在平江区的疑似死于同一作案手法的死者是一名老人,男,72岁,于周一6月6月晚上21点左右死于青年路附近的常青广场。”
“一个老人?”这点有些出乎两人的意料,庞乐追问道:“那个老人有妻子吗?”
许年说:“有。”
庞乐想了想,挠挠头说:“虽然不是情侣,但是夫妻,这么看来我和关夏的推断应该没错,确实是专挑感情比较好的一对杀其中一个,这个凶手还真变态啊,他是嫉妒吧。”
没有更多的信息,许年做不到像她们这样武断的推测,便沉默了下来。
关夏分出一点心神听庞乐和许年说话,见许年沉默,就知道他从分局得来的信息也就这么多,想了想问,“你今天既然来了现场,那会参与到这起案子的侦破中吗?”
许年认真的看着关夏画素描,随口道:“我就暂时帮忙保护一下现场,等你画完我转交给三中队的简队,就可以跟你们一起离开了。”
庞乐有些意外,还有些失望,“你不跟着一起查啊,那岂不是说这起案子的相关细节我们一直无法知道,我还真挺好奇凶手的杀人动机的,是不是跟我推测的一样。”
关夏也有些期待的看着许年。
不管怎么说,她既然碰到了,也提供了线索,还真想知道这起案子的前因后果的。
面对关夏眼中的期待,许年轻声说:“你提供了犯罪嫌疑人的画像,相当于是直接照着标准答案逆推过程,相信简队要不了多久就能破案,到时候不用保密我就可以把相关细节告诉你们了。”
有了这句承诺,关夏更有动力了,几乎是运笔如飞,用比平常更短的时间就将视频中的可疑人画了出来。
许年行动也非常迅速,从关夏手中接过素描画后立即去找正带着人进行现场侦查的简队,简单沟通几句后就跟她们一起离开了现场。
关夏走时还能听到女孩的哭声,从之前的撕心裂肺变成了停不下来的抽泣,让人心酸的同时也忍不住唏嘘。
世事就是这么无常,无论是穿越前的世界还是现在这个世界,意外和幸福说不定是哪个先来,面对未知的明天,就更要过好今天。
第60章 60这样的杀人动机,要不是犯罪嫌疑……
离开了案发现场,一行三人很快回到了公园的主道上。
或许是公园里发生了命案的消息传了出去,人流不降反增,越来越多的人顶着大太阳跑出来看热闹。
三个人几乎是逆着人流行走,不再满脑子推测凶手的动机,庞乐总算后知后觉的发现许年脸上的伤口,“你受伤了?是因为案子吗?”
在庞乐问出更多问题前,关夏赶紧拉了她一下,小声道:“事情有些复杂,跟我们之前查的那个案子有关,等晚点,人没那么多了,我慢慢告诉你。”
庞乐看了看关夏,又看了看许年,眼睛里满是好奇,但最终按捺住性子,没再追问,转而踮起脚尖眺望了一下,一手拽着一个人顺着人流走了一段,然后脚步一拐转到了一个完全没人的小道上,才迫不及待的说:“现在没人了,你们可以说了。”
关夏有些无奈,她本来是打算等季安回来了见面后一起说的,如今庞乐既然问了,只能仔细的叙述了一遍。
庞乐果然很震惊,在关夏话音落下后没有立即开口,而是下意识抓着她的手臂,认真的回忆了一会儿,才大松了一口气道:“幸好季姐有经验,察觉到不对劲就没再调查下去,不然咱们三个都有可能小命不保。”
确认了没有危险,庞乐又活蹦乱跳起来,感慨道:“我一直知道这个世界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安全*,但从来没想过危险竟然离我如此之近,不过还好这次算的上是擦肩而过,真是感谢季姐救我小命。”
说到危险,关夏突然想起一件事,转头看向许年问,“对了许年,我记得我和庞乐上次去曲春市的庙里上香,回永泉市后看到满街的警察,大白天还被查了酒驾,交警说是评选精神文明城市,真的是因为评选吗?”
虽然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但关夏偶尔还是会回想起来,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庞乐闻言也想到了,顿时双眼炯炯有神的也看向许年。
许年照旧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附近没人,才小声说:“不是,我们是接到有群众举报,在桐华区桃里路发现了A级通缉犯常明达的踪迹,再加上之前我们中队在查506分尸案时在翠屏山脉的一条小河里发现了带有他生物样本的烟头,所以才全市戒严搜查。”
“506分尸案?”庞乐皱了一下眉头。
关夏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是那个死者全有家暴史的案子,便低声提醒了一下庞乐。
庞乐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紧接着眉头皱的更紧了,“带有他DNA的烟头被发现在翠屏山脉里,那岂不是说他一直藏在翠屏山脉,那后来你们抓到他了吗?”
许年摇摇头,“没有,市局调集了全市的警力,还调动了武警,但都没发现他的踪迹。”
布下了天罗地网都没抓到人?关夏有些吃惊,乘着庞乐和许年讨论,干脆掏出手机搜索消息。
敲下A级通缉犯几个字,关夏有些迟疑名字是具体的哪几个字,没想到刚试探的敲出一个常字,就自动智能推送了剩下的字,随着按下确认,搜索框很快跳出来一堆链接。
关夏点开第一个,是一条官方消息,最上面是一张照片,男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脸型非常瘦削,三角眼,颧骨凸出,嘴唇非常薄,眉宇间满是刻纹,像是常年皱眉头才留下如此深的印记,三角眼虽然眼睛不大,但通过照片都能感受到男人流露出来狠厉的眼神。
照片下面是身份信息、籍贯以及身份证号,再之后是他所犯案子的简单描述。
“涉嫌持枪抢劫杀人犯罪,”不知道什么时候庞乐凑了出来,小声念出声,“我去,又是持枪杀人,会跟那个组织有联系吗?”庞乐迅速的发散思维。
官方发布的通缉犯在逃名单并没有详细描述案件,关夏看了两眼就看完了,不禁关了手机向许年看去。
尽管关夏没问出口,许年还是在视线相接的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下意识的低声道:“他是2013年217灭门案的犯罪嫌疑人,逃窜的过程中还先后杀害了6人。”
关夏和庞乐听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6人?”庞乐几乎控制不住音量,“这是什么杀人狂魔,而且2013年犯下的杀人案,这都逃了11年了还没抓到。”
关夏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这个A级通缉犯,他犯下案子的地点是在永泉市吗?”
如果是,就说明他常年在永泉市流窜,那她以后出门更不敢一个人了,如果不是,那就是从其他地方逃窜过来的,如今又被发现了行踪,很有可能不会在永泉市停留。
许年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关夏的意思,语速飞快的说:“不用担心,这个常明达是丹林市人,晋青省丹林市,他犯下的217案也是在丹林市,为了隐藏行踪,他常年在翠屏山脉活动,据我们分局得到的消息,他早就离开了翠屏山脉永泉市的范围,上一次有他的消息,是在曲春市。”
“曲春市?”庞乐喃喃自语了一句,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
关夏也觉得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但仔细思索又总是抓不住。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关夏才猛的想起来,一把抓住庞乐的手臂急促的说:“宋宜,我们上次去曲春市的庙里上香,许年的同学邵瑛跟我们说她们有紧急行动,而那天晚上宋宜也没有按照规律发视频,你想起来了吗?”
通过许年这次提供的几条信息,关夏总算将三件事情串连到了一起,都是翠屏山脉,关夏相信绝对不是巧合。
庞乐也瞬间想明白了,恍然大悟后就是一脸扭曲的嘶了一声,表情惊悚的开口,“我记得我在露营群里看到的,宋宜她们那次露营,可是死了两个人,不会那么倒霉的恰好撞上了这个A级通缉犯吧?”
两个人都下意识的看向许年求证,许年想了想道:“我不知道宋宜是谁,但我得到的消息,常明达确实是在5月10号左右通过翠屏山脉逃窜到了曲春市,在杀害了2人后再一次失去踪迹。”
“信息都对上了,”关夏肯定的道:“我们是在5月14号那天到的曲春市,我记的很清楚,你那天晚上一直嘀咕着宋宜没有正常更新视频,然后我接到了许年同学邵瑛邵姐的电话。”
庞乐说:“我也想起来了,A级通缉犯啊,身上还有枪,真难为宋宜还逃出生天,对了,还有一件事。”
庞乐说着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打开短视频APP找到宋宜的账号,递给关夏道:“你看宋宜现在的IP,她不在定源省了,她去了宁云省,那边也多山,虽然不像定源省有横跨三个省的翠屏山脉,但风景也很不错,我看最近这几期的视频还有些心动,想着等跟季姐熟一点,到时候有空了可以跟她回家去爬爬山。”
“直接离开了定源省,”关夏虽然跟宋宜不熟,甚至没说过话,但还是很轻易的通过一系列事情猜到了她的想法,“估计是那晚的事情有了心理阴影了,但她又不能放弃事业,只能转战其他地方。”
关夏嘴里说着,却忍不住心里嘀咕,这么巧,她刚认识了一个季安来自宁云省,等以后熟了很大概率要去宁云省帮她寻找她一直追查案子的线索,而宋宜也去了宁云省,她们以后不会有什么交集吧。
关夏胡思乱想着,就感觉到庞乐晃了晃她,追问道:“等以后有机会跟季姐去了宁云省,你一定会陪我去爬山的吧?我跟你说,宋宜的眼光真不是吹,她找的地方真的很美,心旷神怡,我特别想去。”
谁能拒绝庞乐的撒娇呢,关夏几乎没坚持几秒就无奈的投降,“好好好,去去去,有机会我一定陪你去。”
庞乐立即喜笑颜开,还冲关夏比了个心,“爱你。”
三个人说话时没觉得,等说的口干舌燥回过神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在夕阳的映照下整个公园都金灿灿的,远方的湖水泛着粼粼波光,伴随着虫鸣鸟叫声,只觉得烦恼都一下离远了。
庞乐顺着关夏的视线看过去,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感叹,“你买的房子虽然位置偏,但风景还真挺美,许年你当时买房子也是因为这个公园吗?”
听到庞乐的声音,关夏顿时被拉回注意力,好奇的向许年看过去。
许年听出了庞乐话里的含义,先是看了关夏一眼,才浅笑着点点头,“对,我看房时一眼就看到了这个湖,只觉得心都平静了,所以不上班时,我经常是面对着这个湖一坐一整天,看看书,或者拼拼积木。”
听着许年的话,关夏突然想起搬来的这些日子,她好像大多数也是窝在客厅,看着书刷着剧时,总是抬头看一看远方,既是缓解眼部疲劳,也是眺望风景平静思绪。
她以前一直觉得这么大一个城市能跟许年做邻居真是巧合的像拍电视剧,现在才知道,原来两人是有共同的喜好,这才能在几百万的人口里这么凑巧住在同一个小区还是同一栋楼甚至是同一个单元。
逛过了公园,满足了好奇心,接下来的两天关夏就打算十分老实的在家等着季安的回来,原本她以为公园的那个案子即使再快也得等到季安回来才结案,没想到11号晚上她正洗漱着就收到了系统的结算提示,而案子的前因后果,也在12号下午就知道了。
许年敲门时关夏正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刷通缉犯信息,最近找各种案子找的头昏脑胀,刑侦小说也看不进去,就干脆刷一刷照片,反正只用过眼不用过脑,有系统记录,只要以后看到,季安在身边的情况下就能触发,虽然无法光环充能,但至少有点奖金。
刷的太多,关夏人都麻木了,直到许年敲了两遍门才反应过来,匆忙穿上拖鞋跳起来去开门。
许年还不是空手来的,提着一个巨大的塑料袋,表情有些僵硬。
关夏好奇的看了一眼,忍不住问,“你这是……”
她原以为许年是随手买了些水果或者零食什么的,谁知许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妈又包了些饺子和包子,叮嘱我一定要给你送一些,还特意打了好几个电话让我回家去取,说我平时上班早出晚归的,一定打扰了你,虽然你人好不介意,但也不能太理所当然。”
关夏没想到许年的妈妈还记着这个事,有些吃惊,“阿姨也太客气了,你真的没打扰我。”
许年有些无奈的笑道:“但她不这么以为,我也没办法。”
许年说着将东西往上举了举,示意让关夏收下。
这下变成了关夏不好意思,犹豫了片刻才伸手想接过来,谁知许年又将手缩了一下,说:“有点重,我给你提进去。”
关夏只好让开路,看着许年熟门熟路的找到冰箱将东西取出来放好,心里想着,虽然这些是许年妈妈为表歉意送来的,但她也不能真收的理所当然,回头还得送点什么回去。
乘着许年放东西的时间,关夏火速的去倒了两杯水,她有预感,许年绝对不会因为送个东西特意跑一趟。
果然,许年将东西放好在沙发上坐下后,开门见山的说:“公园的那个案子,有结果了。”
关夏顿时精神一振。
许年道:“我刚收到的消息,那个犯罪嫌疑人的口供拿到了,他的杀人动机既不是仇杀也不是情杀,更不为财,是因为嫉妒。”
“嫉妒,”关夏总觉得这两个字有些熟悉,仔细想了想回忆起来,昨天在公园时庞乐就曾推测过,“这么说来,那个凶手确实是专挑感情好的情侣或者夫妻下手。”
“不是,”许年说:“正好相反,犯罪嫌疑人是嫉妒死者不珍惜感情,却还得到了感情。”
这个答案实在出乎意料,关夏整个人都呆住了,“啊?”
她迅速回忆着在公园里看到的一切,那个年纪轻轻的清秀男人,那个哭的撕心裂肺的漂亮女孩,还有那束玫瑰花,原来他们的感情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好吗?
关夏迟疑的说:“可是看那个女孩的反应,他们俩的感情并不像不好的样子。”
生死面前是不是真的爱一个人,还是不难区分的。
许年道:“就三中队的调查得知,死者昨天约那个女孩,是要求婚的,但在求婚的前一天,才跟另一个女孩分手。”
关夏一脸震惊,“也就是说他脚踏两只船?那那个老人呢?他都72岁了,犯罪嫌疑人杀他,难不成也是因为他玩弄感情?”
许年说:“那倒不是,犯罪嫌疑人杀他是因为偶然看到的一幕,据犯罪嫌疑人所说,那天他心情不好,出门散步,下着大雨在一个小区门口看到死者和妻子买菜回来,死者空手,打着伞还给自己一个人打,而死者妻子却提了满满两袋菜步履蹒跚,还被雨水淋透,死者却看都不看一眼,犯罪嫌疑人嫉妒死者这样的人也能有妻子,然后认为他不配拥有这样的感情。”
关夏大为震撼,“所以他就杀了他?”
许年点点头。
关夏反应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果然不愧是刑侦文融合世界,这样的杀人动机,要不是犯罪嫌疑人说,真是打她死也想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