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 131 章:老公,我是真的心疼你~
橘黄的床头灯,还在兢兢业业的散发着光芒,朦胧的灯光,如同在梦境。
微弱的一点光,落在眼前的人的半个身子上,却也看得不甚清晰。
裴知砚深深低垂下去的头颅,依旧挺直的背脊,布料单薄的黑色唐装在他身上,更加勾勒出笔直的线条。
他的发丝很漂亮,在光下笼着一层淡金色的光圈,看得出发质极佳,且十分柔软。
偏长的发尾洒落在脸颊边,将他的侧脸以及后颈遮挡,他的脸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中,看不清神情。
离开轮椅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封印,跪下后他身上那种病恹恹的气氛反而消散了些许,变得危险而充满压迫感。
好安静,似乎连他的呼吸都听不见了。
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这么大一个人跪在这里,身形是无法隐去的,时晴能够清晰的看到他的肩膀线条,他的肢体透露出他此刻的紧绷和僵硬。
原作小说里似乎确实提到过,裴知砚身手不差……不,应该是很好才对。
作为能在黑白两道游走的危险存在,他擅长械斗,格斗术,学习的都是杀人技……虽然她也不明白他坐在轮椅上是怎么做到的。
尽管裴知砚对自己的内心有重重束缚和制约,有着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表现得对她也很好,但是他随时有收回这一切的权力和能力。
就像现在,在裴知砚尚且没有反应过来,人还是懵着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他自己或许都没有意识到的,不自觉泄露的恶意和杀意。
这是来自被挑战权威,被冒犯了自尊心后的本能反应。
这或许是她迄今为止在小说世界中遇见的,最凶恶的野兽也不一定。
裴知砚多思多疑,心思缜密,并且身手不凡,拥有一个巨型的商业帝国。
而她此刻刚从医院回来,甚至刚刚经过自杀抢救,还没有完全熟悉的身体异常的虚弱,除了裴知砚以外几乎没有人际关系,完全依赖着裴知砚生活。
想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倒也不是一件难事,原作女主已经提供了一条开拓过的剧情。
对这样拥有极度的控制欲的人,只要事事顺从他,依赖他,把自己当做他的附属,就能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但她可不是这样的性格。
也不可能忍得住,不去冒犯裴知砚——
这样极度不平等,且一时间没有办法迅速改变的关系,可谓是危机重重。
她在抚摸一只凶兽的同时,随时有可能被他一口吞咽下去,茹毛饮血,连皮带肉。
但越是危险也就越发让人兴奋了,她天生就是喜欢游走于危机之中的女人,这样紧张刺激的游戏,也是好久没有玩过了。
就像裴知砚对她有浓浓的监视欲,此刻她对裴知砚也升起了强烈的征服欲。
裴知砚的发丝偏长,有一种阴郁的美,他盯着人看的时候,就像是穿过叶片,盯着人的蛇。
可惜现在他深深低着头,发丝垂落,面容完全笼在阴影里,看不见那双无时无刻都像是在审视着什么的眼睛。
真有些遗憾,她真想看看他此刻的眼神。
但这样也不错,可以看见他的后颈。
男人的后颈很性感。
他深深低垂的弧度,代表着一种臣服,和又一次在她手中落败,偏长的发尾遮挡得后颈苍白若隐若现,像一只被捏在手中,揉捏到脱落鳞粉的残破蝴蝶。
但即使深深垂着头,低首在她面前,他的脊背依旧笔直,透出一股宁折不弯的冷硬,透不出半分的示弱和讨好。
光是跪在她面前可不够,她还想触碰这头漂亮柔顺的头发,抚摸发丝下的肌肤,轻轻捏住他的后颈……
手感一定很好——可惜好感度不够时,触摸这样的致命点,无异于去摸大猫的下颚,强行触碰可是会受伤的。
时晴心中很遗憾。
她是真的想试一试,他的骨头能有多硬。
时晴用另一只手撑住下巴,稍稍歪着头,凝视着裴知砚。
一屋寂静。
裴知砚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只能听到震得耳膜生疼的心跳,咚咚咚咚越来越快,血液仿佛全都在往心脏和大脑涌动。
有很长时间,裴知砚自己也不可置信。
他竟然真的妥协了。
竟然真的跪下了,在她的面前,她的脚下。
视线的余光可以看见她的脚,那脚踝纤细,形状漂亮的腿正在他的前方,与他的距离不到十几厘米,他稍稍往前,就能触碰到她的膝盖。
上方传来了时晴的声音。
声音柔柔的,带着笑意,轻声夸奖,“知砚,你对我真好。”
裴知砚其实并不听得清她在说什么。
他盯着眼前的一小块领地,眼睛一眨不眨。
盯着时间久了,地毯繁复的花纹就隐隐让人心生躁意,眼花缭乱。
“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她的音调缓慢,落在耳中,像是魔咒,不急不缓,“我知道我的要求很无理取闹,可是你竟然真的愿意,你对我真好……”
在保护自己的自尊心的本能之下,身体自发做出了反应。
从跪下那一刻开始,他的意识就有些和大脑断联了,她的声音落在耳朵里仿佛无法理解,却依旧深深烙印在心中。
他有些恍惚,自尊心仿佛被放在火上煎熬的,但这个选择是他自己做出来的,没有人逼他,他意识到自己处于一个非常困难的境地了。
跪下很容易,可是他该怎么站起来呢。
该在何时站起?用什么表情?说什么话?
这些从未考虑过的问题突然变得无比重要。
他思考着这个问题,像个初次学步的幼儿般无措。
在他思考出结果之前,时晴剥夺了他思考的权力,她轻轻跳下床,柔软的裙摆从他的指尖一扫而过。
她丢下这么一句。
“我去洗澡了,医院里的味道好像还留在身上。”
她经过的时候,之前在她手上闻到的护手霜的芳香,再一次从鼻子前经过。
就这样去浴室了。
房间陡然只剩下他一人,心跳加速和紧绷的感觉有所缓解。
裴知砚缓缓眨了眨眼。
眼前空空荡荡,抬头能看见的是空着的床,上面还有她刚刚坐过留下的痕迹,床单微皱。
好安静——片刻后浴室传来了水声。
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仍保持着跪姿,他应该趁着这个机会起身才对,可是腿却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他盯着前方的地面,死死的盯着。
她怎么就能这么轻描淡写的就走开?
漫不经心地叫他跪下,又轻飘飘的走开,这一切在她的眼里,都和玩耍没有区别是吗?
一股无名火在胸口灼烧。
裴知砚心烦意乱,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
他如此让步,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的事情,在她眼中竟然和游戏一般。
裴知砚这里在想什么,时晴全都没在意。
她进了浴室后,仔仔细细洗了个澡,她确实没有说谎,从医院回到家里,总感觉身上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洗漱呢。
她享用了浴室,慢悠悠地洗了一个澡,换上了睡袍,还抹了护发精油,将头发吹得半干,对着镜子打量自己。
镜中的美人眉目如画,精致艳丽。
这副外貌,是她穿梭了三个世界以来,最美的一个女主。
乌黑长发浓密如海藻微微发卷,小巧的下巴线条精致如猫,微微扬起时带着几分骄矜。那双翦水秋瞳波光流转,眼尾自然上挑,不笑时也自带三分情意。
她回顾了一下小说,发觉除了这些外,小说还用了极大篇幅来描写她如同凝脂般的雪肌,盈盈一握的腰肢还有精雕细琢的瓷娃娃般的绝色美貌——
直翻了三页都没翻完。
时晴:“……”
看看自己的模样,再想想原作小说里对裴知砚那一长串“宽肩窄腰”、“腹肌紧实”之类的描述,她有点无语到想笑的感觉。
算了算了,书里钦定的最硬的男人又怎么样,她最喜欢干的就是冷硬的男人,她总有办法让他们软得像一块水豆腐一样,任搓任揉的。
她从浴室里出来,发现裴知砚竟然还在原处。
床头灯的微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像没听见她的声音一样,依旧垂着头。
时晴看到他,想起刚才照镜子时的联想,又想起自己现在柔软虚弱的体质,没什么好气,脸上却越发的笑吟吟。
她走到床前,还在刚才的位置坐下,伸手拨着发丝,垂眸望着裴知砚。
估摸下时间……她的动作并不快,还细细的护发了,一套流程下来,最少也过了一个多小时。
三点多到四点或五点,现在天都快亮了吧?
他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在想什么呢?
她本以为裴知砚会趁着这个机会起身,她还特地给他留了这么长时间,没想到回来以后他居然还这么跪着。
这是在做什么呢?闹脾气……还是他其实很喜欢这样?
时晴虽然为了解气,肆意的把裴知砚揣测了一番,其实心里也大致知道他为什么这样。
因为是她叫他跪的,因为她就这么走开了,因为她还没开口。
要面子的男人,性格真是又倔又犟,明明跪着是自己受罪,却非要这样。
是指望她看到以后觉得心生愧疚,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还是让她看到她竟然让自己需要倚靠的人这样,心中会惴惴不安?
他还以为这样能教育到她呢。
时晴笑了,她抬脚,轻轻抵了抵裴知砚的膝盖,轻声唤他,“喂——”
裴知砚不吭声,不理她,活像是吵架闹别扭后就当做没看见人,冷着脸将人忽视的妈妈。
时晴笑得更灿烂了,用脚抵着他的大腿,揉来踩去的,像是拉住他的胳膊摇晃般的闹他的腿,一连又唤了他几声,“理理我呀。”
裴知砚终于绷不住冷脸了。
他一把握住她的脚踝,冷冷抬起眼,浓密眼睫下的眼瞳幽深,淬着暗芒,“我不叫喂!”
一抬眼,对上时晴眉眼弯弯的眼眸。
“知道啦,别生气嘛,知砚——”她的声音因为笑意而发颤,“还是说,你想听我这么喊你……老公?”
裴知砚捏紧了她的脚踝。
时晴笑得发抖,几乎从床上掉下去,她的脚踝在裴知砚的掌中,感受到他掌心的冰凉,渐渐的两人的体温也慢慢传递。
她穿得是睡袍,系带系得本就松松散散,这样一笑,几乎快要散开,裴知砚瞥见她前襟一抹雪色,顿时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转开眼。
他这才发觉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太近了。
时晴的脚还在他的手中,而她的睡袍下空空荡荡,衣带松散。
……她明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
露出这样没有防备心的样子,就对他这么信任吗?还是恶劣的戏弄呢。
她究竟有没有意识到,他也是个男人?
一时的愤怒冲昏头脑,不知不觉间,距离竟然就变成了这样,气氛似乎在逐渐升温,裴知砚感觉喉头有些干,不自觉滚动了一下喉结。
手中的温度热的惊人,真是个烫手的山芋……裴知砚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松开又怕她摔了,又怕她觉得自己是因为退缩了才松了手,不松,这份温度在手心,确实让他焦躁不安,裴知砚不自觉暗了眼眸。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怕你不理我了,想逗你开口嘛。”
眼见着他的表情,时晴笑得更加灿烂了,就差跌到裴知砚的怀里,趁裴知砚伸手扶她时,她反而一下抓住了裴知砚的手臂。
“好了好了,别一直在那里了。”她软声说着,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他往床上领,“你真傻,我不叫你过来,你就一直在那里杵着吗?”
“不过,你对我真好。”
赶在裴知砚推开或发作之前,她突然贴近,一双翦水瞳楚楚可怜,“你是第一个这么把我说得话当一回事的人。”
“老公,你对我真好~”
说着就伸手去揉他的膝盖,满脸感动,“跪了这么久,膝盖都麻了吧,快上来休息一下,真是的,我真心疼你。”
接下来,就该检查检查小说原文里反反复复的提到的,漂亮的身材了。
他坐在轮椅上,显得这么病恹恹又安静的样子,还真看不出来——
这层薄薄的黑色绸质衣料下,会有多么紧实的腰,多么漂亮的腹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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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好痛好痛好痛,要抱抱要抱抱(大哭)
第132章 第 132 章:要咬我的手吗?
被拉上床的那一刻,裴知砚浑身紧绷,整个人僵住了。
时晴的手臂紧紧搂住他的胳膊,缠绕得那么紧,就像是依附他缠绕住他的藤蔓,柔软的身体贴在他的身上,薄薄的布料根本隔不住她的体温。
那热度和柔软,让他被抱住的整条胳膊都像是陷在了什么泥沼之中一般。
如果他再解风情一些,应该用布丁、蛋糕、奶油之类柔软馥郁的词语来形容一个女性的怀抱,可惜他从来没有碰过这些东西,就像从没碰过女人一样。
而现在,在碰他的女人,是他这么多年来,心中一直挂念着的人。
猝不及防被抱住胳膊,她笑嘻嘻地贴了上来,如此亲密的距离,裴知砚的呼吸陡然一滞。
裴知砚从不与人如此亲密,也没有人敢这么冒犯他。
自从家人去世后,十几年来从没有人与他打破社交距离,他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与他平等相处的,也没有这么大胆的人。
如此冒犯的,亲昵的距离和拥抱。
距离……太近了。
时晴如同绸缎般的长发扫在他的身上,发尾还略带着潮湿——裴知砚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一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心跳猛然漏了两拍。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下意识想要把时晴推开。
扯住她的胳膊,轻轻将她抵开,拒绝这种过于亲昵的靠近——这原本对裴知砚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但他在推时晴的时候,忽然浑身僵硬,垂下了头。
他的身体紧绷,肩膀线条如同拉满的弓,垂落遮挡住脸的黑色碎发颤个不停,眉头紧紧蹙起,在眉间形成浅浅的皱痕,似痛苦似欢愉的紧绷着。
他全靠强撑,才稳住身形,无暇顾及时晴了。
时晴凑到他的眼前,稍稍弯腰,打量他的面容,片刻后笑了,手掌落到裴知砚的脚踝上,慢悠悠地问,“裴知砚,你怎么了?”
“没事……”
裴知砚一张嘴,泄露出的就是一声变了调的呻吟。
他立刻紧紧咬住了牙关,将脸转向一边,不愿让时晴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一看他这副样子,时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裴知砚这是腿跪麻了,脚抽筋了。
谁叫他刚才不起身呢。
从她进浴室,到现在,硬生生就这样抗了一个多小时,更不用说他的腿脚本来就有疾,现在抽筋再正常不过了。
时晴看着裴知砚颤抖的样子,手顺着他的膝盖就落到了他的脚踝上。
裴知砚浑身一震。
他的黑发狼狈的落在眼前,本能地抬起眼,望向时晴。
长长睫毛仓皇的颤动,他乌黑的眼瞳清晰的透露出痛楚和狼狈,直直望着时晴,一直压抑克制的人,这一刹却没有藏住,情绪如开闸般汹涌而来。
他的下睫濡湿,有些惊惶,整个人仿佛要碎掉般的苍白。
这一眼,看得时晴手上的动作都停滞了一刹。
几秒后,她继续捏住裴知砚的脚腕。
她原本是抱着裴知砚的胳膊,与裴知砚贴得极近,现在松开手,转向脚,反而与他拉开了些许距离。
裴知砚反而更加紧绷了。
在感受到尖锐的痛楚的同时,他也隐隐感知到时晴要触碰他的脚,心跳倏然加快,头脑嗡嗡。
他的脚……他的腿……
他那条残疾的,跛足的腿——
恐惧和绝望像是水草一般,霎时间将他缠绕,编织出密不透风的绝望,残疾是他这一生唯一的缺憾,是他不能接受的事实。
别说被别人碰,他自己都不愿意去面对。
别人多看他的腿脚两眼,他就会心情陡然阴沉,他有的是办法把人整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裴知砚向来是个很小心眼又很记仇的人。
时间久了,所有人都知道残疾是绝不能提的话题。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给他找不痛快了,裴知砚也渐渐习惯去忽视了自己的残缺。告诉自己这不算什么。
可是此刻被碰到,他才知道,自己过去只是在自欺欺人,他永远在意着,无法遗忘自己身上的残疾。
跛足的痛苦,就像是一道门锁,将他内心最阴暗的角落永远禁锢,裴知砚原本以为自己早就已经遗忘了,实际上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永远为此感到自卑着。
只要稍一回忆起,尖锐的痛楚便如附骨之疽般汹涌而来。
裴知砚再也顾不上体面了,他用力推开时晴,挣扎着就要往后退,原本低沉悦耳的嗓音,此刻变了调子,透出强烈的恐慌,“别碰……别碰我!”
偏偏,越来越尖锐的疼痛,深深扎在膝盖,随着神经往下扩散,被一道闪电贯穿般,强烈急促的急痛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时晴坐直了身体,将海藻般的黑发往背后一拨,握住裴知砚的脚踝,将他的小腿搁在自己的膝盖上。
指腹隔着布料硬挺的西裤,捏住他紧绷的小腿。
他的小腿的肌肉就像是石头一样硬邦邦,可以感觉到他的肌肉正在跳动,抽搐得厉害。
都已经这样了,还要强忍,他到底在想什么?
时晴不管裴知砚的抵抗——就连他清醒的时候,她都能靠着嘴巴把他忽悠的团团转,更不用说现在这样没有抵抗力的脆弱时刻。
她连话都懒得说了,反正他现在应该也听不清。
手指落在他的小腿肌肉上,轻轻一捏。
“啊!”
裴知砚头往后仰,克制不住发出一身急促的喘息,眼眶霎时间就红了,声音再也忍耐不住,从嘴里断断续续的落出来。
“别,别碰了,别……”
他仰倒在枕头上,偏长的黑发凌乱的散开,露出苍白的脸,痛楚到扭曲的脸,他已经出了一层薄汗,雪白的脸狼狈的一塌糊涂。
“不要咬。”
时晴看着他的脸,半晌还是没忍住沉下脸开口,“会咬伤自己的。”
他的嘴唇抖得厉害,下唇上已经被咬出深深的齿痕。
裴知砚哪里听得到?
他已经像是煮熟的虾一样,扭着身体,侧身倒在床铺上,挣扎着试图蜷缩起身体,他宽大的黑色唐装下摆在弓身时翻起一角。
昏暗的灯光下,唐装绸质的布料显现出特有的柔软,贴在他的身上,他颤得厉害,布料上的暗纹,也像是水波般的粼粼而动。
衣服上掀,露出了他的腰腹。
和原文里写得不差——形状漂亮的,吸睛的漂亮腹肌。
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被窥见,一看就很结实的,不是普普通通的能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肌肉,形状流畅,中间的腹肌线条深深凹陷,勾勒出强健的线条。
这样病恹恹的外表下,竟然有这样流畅结实的肌肉,一眼就能看出充满了爆发力,视觉冲击下,一眼就会让人直观的感受到他的危险性。
却因为他此刻扭得厉害,而显出异样的妖艳。
时晴不让裴知砚躲,紧紧压住他的腿,温声劝他,“忍一忍,一会就过去了,别咬嘴唇了,听得到吗,裴知砚,听话。”
她像是哄孩子般温柔,黑发垂落在裴知砚的胸膛上。
手上的动作却不留情,将裴知砚的膝盖弯曲,转而握住他的脚底,按压他的脚心。
“唔!”
一刹那又麻又酸的感觉直冲头顶,尖锐的酸涩和入骨的酥麻贯穿身体,裴知砚像是濒死的天鹅般猛然往后仰,身体猛然向上弓。
他的腹肌不停跳动,原本是苍白的肤色,此刻因为强烈的痛楚,而充血变红,变成了诱人的浅粉色,腰腹的肌肤很薄,肌肉颤抖下,凸出的蓝紫色血管清晰可见。
黑衣下的雪白腰腹,颜色的强烈冲击,竟然给人蛇蜕的错觉。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再忍耐几秒就好了。”时晴用力按着他的脚底,声音越发温柔,“只是抽筋而已,裴知砚,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裴知砚已经说不出话了。
但最猛烈的痛楚已经过去了,他的身体颓然倒在床上,用手盖住眼睛,良久,从手背下缓缓落下一行清泪。
泪水顺着他通红的,满是薄薄的汗的脸颊滚落,晶莹一滚,然后良久没有动静。
是因为疼痛而产生的生理性眼泪,但是好动人。
时晴心中遗憾,她还没看够呢,裴知砚刚才那个表情实在是太漂亮了,脆弱起来让人抵抗不住。
但是抽筋的疼痛来得快去的也快。
更何况她还帮他按了腿,现在裴知砚已经快要缓过来了。
这个阴暗的小老鼠一定会过河拆桥,事后追究的,毕竟他的心眼比针孔还小,和外表清冷如谪仙,凡尘诸事无法入眼的冷淡不同,他的内心阴暗又扭曲。
就算她是出于好心才帮他按了腿,看到了他最难堪的一面,就算是他最在意的人,他也未必放过。
时晴想了想,缓缓往上凑了凑,贴近裴知砚。
裴知砚感觉到她凑近了,她的长发洒落在他的胸膛,他的呼吸依旧剧烈起伏着,没有动。
时晴将手送到裴知砚的嘴边,茶言茶语,“还痛吗?你把嘴唇都咬破了,如果你一定要咬,就咬我吧,没关系的,别咬伤了自己。”
当然是等他的急痛过去了以后才凑上来的,毕竟他刚刚痛得厉害的时候,就算说话他也不一定听得清。
更何况,痛急了的兔子讲不准真的会咬下去。
现在么。
刚握过他的脚的手,他愿意咬就咬吧。
带着香味的手凑到面前,裴知砚隔着指尖缝隙,看见她垂落的手,肌肤丰润雪白,指尖浅粉,在他面前晃晃悠悠。
那股香气,是她之前在他身前经过时,闻到过的,淡淡的花香。
他缓缓抬起手,望着时晴的脸。
四目相对,时晴也稍稍怔了一下。
裴知砚的脸色因为疼痛而潮红,面庞因为疼痛而微微扭曲,此刻稍微松缓下来,眉眼中却仍透着没有散开的阴翳和戾气。
他阴恻恻的看着她。
但是眼尾还红着,眼睫还湿润着,带着流泪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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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了一点点结尾啦!今天已经好多了,嘿嘿嘿,抱抱我的宝宝读者们
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总是丧丧的……希望大家都能健健康康的哇!
漂亮的腹肌吸溜吸溜,泛粉的腹肌吸溜吸溜
娇软瘾大爆发,忽然想写古代娇娇软软大小姐攻了少年将军/剑客什么的,弱柳扶风的就把人给弄得吱呀乱叫
哎,好像已经感觉到南北极的冷风在朝我呼啦啦的吹了(抹额)
第133章 第 133 章:裴知砚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生理性的泪水沾湿了他的睫毛,格外长的下睫黏成一缕一缕,他的眼皮极薄,泪意一涌,眼尾就被熏得通红。
加上因为疼痛而出汗,脸颊也嫣红一片,与眼尾的红连在一起。
他现在的脸色真是艳若桃李。
被咬破的嘴唇缓慢的渗出细细一条赤红的血线,原本显得淡而病弱,看不透感情的脸,霎时间从云端跌落,染上了浓重的颜色。
即使阴鸷的目光都挡不住的艳丽,裴知砚盯着她。
……糟糕,似乎有些危险啊。
与危机感同时升起的是兴奋感,时晴眨了眨眼睛,满脸关切地询问,“裴知砚,你没事吧?”
越是亢奋,她的声音就越是温柔。
“我刚刚看你痛得厉害,所以擅作主张,对不起……是我一时太着急了,我看你那么难受,我好担心你。”
说着,她伸手,试图触碰裴知砚的脸。
“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裴知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他缓了一口气,似有许多话压在胸口,最后只是哑声低沉,“……去洗手。”
计划通。
时晴躲避过危机,暂且躲进了卫生间里。
她慢悠悠地洗了一个手,料想裴知砚整理的应该差不多,才施施然又转了出来。
果然裴知砚的情绪已经平复。
他还待在床上,只不过状态比刚才已经稳定了许多。
他倚着床头,脸上的红晕消退下去,泪痕和汗水更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灯光落在他的侧脸,他的睫毛低垂着,遮挡了眼帘,很安静。
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裴知砚的耳朵很敏锐,但听见了时晴开关卫生间的门的声音,他也没有抬眼。
还别扭呢。
时晴心里觉得好笑,让他跪就倔着不起,帮他纾解了痛楚反倒摆起冷脸,活像只被顺毛还要龇牙的猫。
现下如果应对不当,他难保不当场就翻脸。
毕竟他是一个超级小心眼,又习惯了游走于黑暗中的人。
时晴稍稍一思考,就轻手轻脚走到床边,从裴知砚躺着的另一侧的床沿上钻上了床。
她往裴知砚的方向凑近,停在她的肩头几乎能够抵到他的大臂的位置,两人的距离很近,呼吸几乎都交融在一起。
她的手指慢吞吞探到裴知砚的唇上,“都咬破了,很痛吧?”
刚刚叫他不要咬,他不听,眼下嘴唇已经被咬破了,渗出的血珠已经被他舔去,但那一道细细的红痕还留在唇上。
纵使很快平复了脸色,擦掉了泪和汗,摆脱了狼狈,但这伤口没办法瞬间消失,是刚才发生过什么的见证。
咬得这么用力,他的嘴唇都微微肿起来了——
她的手还没碰到,就被裴知砚握住了手腕。
裴知砚的手很稳,指腹很冰,牢牢的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控在原地。
自然垂落的一两缕碎发丝下,他的眼瞳漆黑,目光在她的脸上游走。
就像是被蛇缓缓爬过一般,他的视线阴冷黏湿的在她的脸上巡逻。
似探究、似审视。
气氛很冷凝。
刚才还十分亲密的距离,现在仿佛又一下子回到了初始,裴知砚刚才展露出来极度诱人的模样,就像是一场幻梦,一眨眼他又摆出生人勿进的模样了。
这种落差还真是让人心中不是滋味啊。
真是的,至于这么翻脸不认人吗?真是无情。
不,说不定不是翻脸不认人,看他这副模样,是要事后追究,兴师问罪了呢——让他自己冷静了半天,就冷静出来这样一个结果,男人的心眼真是比针眼还要小。
毕竟是他最不愿意被人面对的,最自卑的秘密,以及那副最狼狈的模样,对一个自命不凡,天生高傲的人来说,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吧。
而且,看见这一切的还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在意的人。
要是其他人,以裴知砚的性格,手是上一秒落在他的脚上的,人是下一刻在鳄鱼池里飘着的。
得怎么应付呢……
手腕被牢牢的桎梏住,时晴只能稍稍挣了一下,朝他晃着自己的指尖,提高了声音,“洗干净了!”
裴知砚冷冷望着她。
她又强调了一遍,“打洗手液洗了三遍呢,非常干净!”
漂亮的粉色指尖在面前晃晃悠悠,雪白细长的手指引得人挪不开眼。
她的潜台词非常明显。
他叫她去洗手,她都洗过了,洗得香喷喷的,为什么还是不让她碰?
她想碰哪里?
从她刚才手指伸过来的方向,以及她的话,就不难判断。
裴知砚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克制的恼意,“你怎么总是动手动脚的?”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怔了怔。
从前她可从来没有这样,见到他总像是老鼠见了猫,恨不得躲得远远地,哪里像是今天这样。
先是在病房里喂他吃苹果,又叫他跪在脚前,又不由分说把他拽上床,甚至胆大包天地碰了他的脚……
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昵让裴知砚浑身不自在,让觉得格外的不适应……
更烦躁的是,他理不清状况。
这样无法自控,脱离了他的掌握的事情,他觉得十分不悦……还有一些隐隐的恐慌。
“你怎么了,裴知砚?”
时晴一脸无辜的望着他,似乎对他那一刹那九转十八弯的心思全然不解,脸上只有坦诚,“我们是夫妻,亲近不是应该的吗?”
裴知砚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夫妻不就应该这样?你都愿意下跪来证明你对我的感情了,难道我还会置疑你爱我这件事吗?”
他想要证明的不就是这一点。
只要能将她留在身边,不要离婚抛下他一个人,他什么都愿意给她,连命都愿意给。
“所以,我碰一碰你,做错了吗?难道感情好的夫妻不应该是这样吗?”
她歪了歪头。
既然恩爱夫妻的公式是「丈夫的爱+妻子的爱」,而裴知砚早就超额完成他那部分指标,现在只要她稍微调整态度,不就能立刻达成“恩爱夫妻”的成就?
恩爱夫妻之前,亲密不是很正常的吗?
裴知砚被她的逻辑震住了,半晌找不出不对的地方。
“我也答应过你,只要我能看到你的爱,我就会放弃离婚的念头,和你做一对真真正正的夫妻。”
时晴说着,微微眯起眼睛。
“还是说。”时晴的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你其实并不想这样?”
愿意下跪挽留她——
却不愿意和她像是真正的夫妻一样相处。
那他到底想要什么?
他最初的目的,就是和她一起生活下去,现在梦想成真摆在眼前,他为什么犹豫?
裴知砚看着眼前的女人的模样,乌黑的长发如海藻般垂落,衬得那张脸愈发艳若玫瑰,娇艳而馥郁,她含笑望着他,眼中似有钩子,仿佛正在邀请他。
自己心爱的女孩忽然这样热情的对待他,他怎么不仅不觉得受宠若惊,反而还觉得不安?
奇怪的感觉,正源源不断的从皮肤下面渗出,就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一样。
可是,眼下如果承认……
裴知砚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开口:“我当然,是想和你一起好好生活的。”
时晴刚才的话提醒他了。
为此他连下跪都能做到,又怎么可能在眼下犹豫?可是他还是觉得太快了,太近了。
“那太好了,老公。”
时晴没给他理清思绪的机会,忽然倾身偎进他怀里。
黑藻般柔顺的长发散满他全身,那股浓烈的熟悉香味霎时间将他包围了,像是密密的网,无法挣脱。
她像只餍足的猫,在他心口轻蹭了两下,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
裴知砚就像是被一支箭猛然的贯穿了,指尖猛然抖了一下,他强忍着镇定下来,依旧神色淡淡的垂下眼眸。
“我刚才还担心你会生气呢?”
在他平复自己心情的时候,时晴懒洋洋的朝着他搭话。
她的语调轻飘飘如羽毛,在昏暗的房间里,让人的精神很快松懈下来。
“什么?”
裴知砚听到自己的声音从胸膛里传出来,带着微微的震动,他忽然意识到,时晴这样靠在他的胸口,是不是代表他的心跳,她也听得到?
这种近乎于暴露自己的感觉,让裴知砚格外的不自在。
而且,她竟没乘胜追击。
他原本以为,她还会不依不饶的扳过他的脸,强势要求抚摸他的嘴唇呢。
“我害怕你会生气啊。”时晴抬眼,“毕竟是我叫你跪的……你不会怪我吧?”
裴知砚:“……不会。”
是他自己愿意的,而且如果这个时候说自己生气了,不就等于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她吗。
还显得他好像很小肚鸡肠的样子。
“那就好。”时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狡黠一笑,“那我要睡了。”
她毫不留恋的从裴知砚的怀里抽身,躺到了枕头上,黑发在枕头上散开,她躺下的姿势非常的优雅,将被子拉到下巴,掖好。
“现在天都要亮了,昨晚闹了一夜,我累了,你不累吗?”
她躺好,才示意裴知砚也过来,“你不困吗?”
裴知砚看着她的动作,直到听到她的声音,才转开视线,声音淡淡,“……不困。”
“不困也不许走。”时晴侧身面对着裴知砚,“医生说我现在还在恢复期,身边需要有人照顾,你就来照顾我吧。”
“我们现在要培养感情,互相熟悉,你不会不愿意吧?”
裴知砚:“……”
他躺在了旁边的枕头上,时晴胳膊一伸,勾住他的脖颈,把他拖到自己的被窝里,将头枕到弹性十足的肌肉上。
她很快就睡着了。
裴知砚睡不着。
这种情况……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的睫毛不住轻轻发颤,僵硬地搂着时晴,怎么没弄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的生活里,这么多年,就只有一个女人。
但实话说起来,说到底就连这个女人,也是他根本就没怎么接触过的,他把人娇养在家里,就像是养着一朵漂亮的花。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了。
他根本没有接触过女人,不明白正常的感情该怎么发展怎么递进,他确实很喜欢时晴,但他们在此之前连话都没说过两句,现在却直接躺在了一张床上……
怎么想都有哪里不太对劲吧?
裴知砚是真的有些后悔了,感受怀里的温度,紧贴着他的胳膊的长发,以及软绵绵的身体,他不自在极了。
这样的距离让他浑身上下都在警报,身体也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热了。
裴知砚第一次如此置疑自己的决定。
或许,白月光还是留在记忆中比较好?
现在这个在他怀里笑靥如花的女人,性格怎么会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如此自我,恶劣,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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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猴子举起辛巴般的举起晴晴):老婆,你是一只小坏咪,你是坏小咪,你是坏猫猫!!
被折磨的可怜小老鼠都开始后悔当初搞什么把人娶回家了……
ps:晴像小猫完全是此老鼠对爱妻的十八层滤镜……等被日了他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童脸狼了
下一章开始拉快进度了www晴晴不会一直装的,现在装都是觉得看吱吱这样的反应很有意思,就是觉得她又自我,又恶劣,又可恶,还无法自拔的爱的要死要活恨海情天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才有意思啊库库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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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第 134 章:她爱着别人……这样很好
时晴睡了一个上午,补足了精神。
入睡时已经是清晨五六点钟,睡到了午饭的时间,似乎也不算过分。
阳光已经落入房间,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装饰的卧室已然焕然一新,十分和她的心意。
睁开眼时,还能感受到脸颊和脖颈下的热源,富有弹性的年轻肌肉紧贴着她,充当着一个安静的枕头。
裴知砚的体温偏低,但当了几个小说枕头,焐也焐热了。
他并没有睡,只是闭目休息。
这么多年裴知砚都习惯一个人独处了,身边忽然多了一个女人,就算只是在同一个房间里,多出来的呼吸声就让他无法入睡,更不用说他和这个女人还以这么亲密的姿势拥在一起。
裴知砚不习惯,但已经说出口的话没有办法收回。
他也没办法狠心严厉的拒绝时晴,半推半就间就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看着她闭上了眼睛,呼吸很快沉沉,裴知砚也只好安慰自己。
这是他的妻子……他们结婚都已经快半年,尽管相处的机会屈指可数,但他很确定她就是要和他共度余生的人。
在他对未来的规划里,很明确的,他会一直拥有这个女人,直到两人中的某一方死去。
既然恩爱夫妻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最终愿望,那么眼下的亲密又有何不可?不正是他所期待的,希望发生的事吗?
还是早点习惯比较好?……
可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劲,是因为发展的太快了,还是时晴的态度,他琢磨不透,裴知砚发觉自己竟然猜不出这个女人在想什么了。
身边轻浅的呼吸声,吵得他心烦意乱,无法专注,也没办法休息。
温热的体温,柔软的像是一团棉花,紧紧倚靠在他的怀里,她的身体还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漆黑的长发洒满了他一身。
凌乱的,密不透风的,好热……
裴知砚有种强烈的想把她的头发梳理整齐的冲动,他的手指动了动,还是忍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假寐,在心中默默思索着工作上要处理的事,竭力让自己转移注意力,放空精神。
感受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度日如年。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晴终于醒过来。
她睁开眼时,裴知砚感觉到了,她的呼吸节奏略有变化。
一夜没有休息,再加上刚才的精神紧绷,裴知砚已经有些疲惫了,他也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向时晴看过去。
视线落到她的脸上,她也正看着她。
乌黑的眼眸带着笑意,柔软白皙的脸上还带着睡眠后涌起的红晕,看起来慵懒而幸福,清亮的眼眸只倒映着他一个人。
裴知砚像是被一汪清泉迎头泼了一下,陡然间清醒过来,他为什么要去看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仓皇的闭上了眼。
裴知砚:“……”
他又为什么要闭上眼?
他心中有不悦,更多的是情绪被牵着走的恼怒,但刚才那一刹,心跳的的确确实打实的漏了一拍。
不悦,烦躁,想要破坏什么的冲动。
时晴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笑吟吟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老公,你休息的怎么样?”
裴知砚回答,“……挺好的。”
“那就好。”时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起来洗漱吧,我饿了,一起吃午餐。”
柔软的触感落在脸颊上,像是蜻蜓点水般,裴知砚倏然睁开了眼睛,清冷的面容满是惊愕。
温度仿佛还停留在脸颊上,他的长睫微颤,面容紧绷。
时晴坐起身,抬起胳膊将垂落的长发全都揽到身后,太长了,以后是不是该剪掉一些,“怎么了,这副表情?”
裴知砚也缓缓撑起身体。
他凝视着时晴整理头发,漆黑如墨的眼眸沉沉的,即使在光下也像是透不出一丝光亮,就这样盯着她看了许久以后,他陡然开口。
“你是认真的?”
“什么?”
“不是又闹小孩子脾气,不是耍人玩,是认真想要和我在一起,以后一直在一起?”
“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还要确认几次呢。”
“再说一次。”
“是啊,我以后会和你在一起。”
裴知砚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那我把娄子轩杀了,你也不会介意吗?”
他的睫毛半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娄子轩是谁?
时晴思索了两秒,才陡然反应过来——原作里尹晴痴恋的那个拜金男的名字,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只是亲了他的脸颊一下,他怎么就直接跳到杀人上了。
裴知砚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神经是怎么连接的?小老鼠的阴暗思维也太吓人了,动不动打打杀杀的,跳跃的太可怕了。
而且,按照她看到的记忆和剧情设定来看,过去裴知砚从没有在尹晴面前提起过此人。
他装作不知道她心有所属,表现的云淡风轻,一直将这件事压在心里,现在居然就这么直接的摊牌说出来了?
是她做了什么,刺激到他了,还是他想要试探什么?
时晴思考的这一刹那怔忪,被裴知砚当成了犹豫不舍和震惊,他的面容平静的近乎冷漠,唇角甚至带起一抹极为淡的弧度。
“你不想我这么做吗?”
他的面容平静的近乎冷漠,像是随口提起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时晴思考了片刻,坦白给出回答:“不想。”
虽然对着这么个黑白通吃的大佬说这种话有点违和,但她骨子里还是个守法公民。遇到问题第一反应永远是走法律程序,而不是喊打喊杀那套。
更何况,那个拜金男留着或许还有用。
原主虽然蠢了点,但罪不至死,却被这渣男害得那么惨。要报复也该由她亲自动手,用合法合规的方式把人送进监狱,何必假手他人?
仇人,当让要自己收拾才痛快。
她不需要借着男人的手来报复。
“……是吗?”裴知砚薄唇微动,声音放得很轻,“我知道了,都听你的。”
他垂下的眼睫,完美掩去了眼底翻涌的暗色。
果然,她还是舍不得。
这样……太好了。
裴知砚心中感觉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她还是那个他能轻易读懂的女人,每一个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能够猜出她在想什么,他仍然能够把控她,掌握她。
她并没有变,只是伪装……或是闹脾气。
裴知砚心口一松。
妻子心有所属的事实,此刻竟让他感到诡异的安心。
眼下这些反常的亲昵,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或许只是和那个男人闹了别扭?又或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无论如何,她的行为逻辑仍在预料之中。
既然她并未真正脱离掌控,那么这些亲近……裴知砚微微阖眼,只要她有想要问他索求的东西,他就安心了。
“去用餐吧。”他的语调轻轻的,“今天,我们可以一起。”
话落便不再多言,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揭过了方才的杀意。时晴审视着裴知砚,裴知砚回了她一个很从容的微笑。
……看来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是,是利于她的。
时晴不再深究。
只要他答应不搞出人命,随他怎么脑补。
半小时后,时晴推着裴知砚的轮椅穿过长廊。
佣人们低头退到两侧,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偷瞄,交换着惊异的眼神。
昨天闹到那么晚,裴爷和夫人从未一起睡到日上三竿才露面,而且是两个人一起,从他们结婚到现在,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更惊人的是,夫人神采奕奕,裴爷却罕见地透着几分倦意。
而且,看到没——
年轻女佣在轮椅声完全消失后,才捅了捅同伴,声音压得极低,藏不住惊讶,“裴先生的嘴唇……”
那两片总是缺少血色的薄唇,此刻明显红肿着,下唇还结着细小的血痂。
餐厅已经准备好了午餐。
佣人小跑着拉开主位椅子,却被时晴摆手制止。
她直接把轮椅推到了自己座位旁,近得几乎要碰在一起。
用餐的时候时晴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向身侧的裴知砚。
“下午有安排吗?”
裴知砚端坐在轮椅上,墨色唐装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闻言他微微侧首,碎发垂落遮住了眼尾。
“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裴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是他完全没有纠正时晴的意思。
时晴点了点头,“那好,你送我的那束兰花,是要半个小时浇水一次?”
她用指尖轻叩桌面,歪头看他,“你记得帮我照顾。”
看到她的表情,裴知砚就知道,她又在打坏主意,用这些细碎的功夫来折腾人,就像昨夜指挥佣人彻夜搬家具一样,来来回回直到半夜三点。
她在树立威信,这是一种下马威,是明晃晃要踩到他头上。
裴知砚一眼就看穿了,但是他只是淡淡点头,垂眸应了一声,“好。”
他的美丽的花啊,他为什么不照顾呢。
不好好保护的话,这么脆弱而娇贵的存在啊,在他所处的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里,是转眼就会被撕得粉碎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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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吱吱:老婆喜欢别人,太好了(安心)
以后的吱吱:……不许……不许喜欢别人……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阴暗的凝视)(嫉妒到在房间里打转)(贴着墙壁听动静)(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情敌露头就秒)
以后要发疯的是谁啊……是你!!(指)
(正乐滋滋的享受老婆还在掌握中的愉悦感的小老鼠:???)(缓缓放下自己老婆和别的男人的合照)(小小豆豆眼中透出迷惑)(手指指向自己)
第135章 第 135 章:养成习惯的周期
午后的时光格外静谧。
时晴休息完毕后,就开始在裴宅打转,迎着一干佣人隐蔽的目光,饶有兴致的将整个裴宅里里外外逛了个遍,然后又开始大张旗鼓的按照自己的喜好进行改造。
这次她没有强求裴知砚陪在她身边。
但就算身边没有裴知砚,裴宅的这些佣人的态度,也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他们变得格外听话而恭顺,对她的要求无所不应,亦步亦趋跟随在她的身后,就连脚步都放的更轻。
活像是忽然开了窍,终于知道了她也是主人。
过去的尹晴是个傻女孩,她太笨了,习惯了将自己的生活和未来都依赖在他人的身上。
就连裴知砚的合作伙伴,手下,还有裴宅的佣人们都知道尹晴任性肆意——任性往往是和霸道,自我捆绑在一起的。
以任性出名的女主人,在这个家里却不受重视,甚至隐隐感觉到被排挤,被忽视。
明明裴知砚看重她,这个家里却连一个怕她的人都没有,就只是这种程度而已,都能够被称作“任性”了吗?
她会用之后的时间,好好教育这个家,改变这个家。
时晴在这里兴致高昂的修改花园,裴知砚则回到房间休息。
此刻他真的有点累了,很少见的——从外到内的疲惫。
昨天通宵未睡,被时晴折磨着神经,几乎每分每秒都在思考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神经就像是上紧的发条。
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毕竟,时晴又没有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
揣测她,是他无法自控的自发行为,就连指责时晴的余地都没有。
裴知砚回到房间,先拿起佣人准备好的小壶,给摆在书桌上的花瓶内的兰花花瓣上细致的撒了一些水,垂眸看着这伸展的清雅花瓣。
午后的光落在他的侧脸,偏长的黑发柔顺的落在肩上,他乌黑的眼眸静静落在花上,不知在思索什么。
裴知砚一人出了好一会神,才简单洗漱一番,上床休息。
这一觉他睡得也不安稳。
与他相邻的枕头上全是时晴身上的香气,是浓郁的苹果与玫瑰味,隐隐在空气中浮动。
他刚才洗漱时,在浴室的洗手台上看到了香水瓶,知道了她用的香水是胭红麂绒。
躺在枕头上的时候,闻见香气,脑袋里就浮现了这个名字。
过去不曾拥有的知识,以奇怪的方式进入大脑了。
裴知砚甚至感觉自己身上都是这些气味,手臂上,胸口上,明明刚才已经仔仔细细洗漱过,但还是被她的气味萦绕着。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习惯……还有些不悦。
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他心情不快的次数远超平时。
这么多年来,他的性格平和——平和的狠辣和阴鸷,外表却总是一派云淡风轻,恍若谪仙,看起来脾气温和的模样。
裴知砚并不觉得自己脾气有多好,但他确实很少被人牵动情绪了。
坐到他这个位置,早已没有什么能让他情绪起伏。即便有人惹恼了他,处置掉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根本不值得为这些小事多费心神。
但时晴总是能轻易的牵动他的情绪。
甚至,时晴让他清晰的意识到,他性格中的多疑和急躁,还有焦虑……种种弱点让他心中的阴云开始不断扩散。
裴知砚是怀着阴郁的心情浅浅入睡的,而醒来时,又一眼看到时晴。
她开门的声音很轻,但裴知砚还是一下子醒了过来,目光投向了门框,时晴正倚着门对他微笑。
“抱歉,把你吵醒了吗?”
事实上她的声音很轻,不至于将人吵醒,但她的语气里,他也没听出半分真正的歉意。
裴知砚刚刚睡醒,睡得又不安稳,只觉得头昏脑涨,很不耐烦。
他周身的气压都变低了,长睫掩映下的深瞳,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凝视着时晴。
好阴沉啊,起床气吗?
时晴笑了。
她将手中刚刚从花园里取来的鲜花放在桌上,转身来到床沿边,侧身坐上床,搂住目光阴沉沉的裴知砚,将他的头揽到胸前,温柔的抚摸他的后脑。
“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再休息一会?”
她的手指穿过发丝,轻轻摩挲头皮,带来的舒畅感,几乎难以描述。
像有细微的电流在皮下流窜,紧绷的神经就这样一寸寸松弛下来。
裴知砚蹙起的眉头,终于稍稍舒展了些许。
女人的胸怀柔软而温热,被搂住的时候几乎有种可以立刻睡过去的感觉,几秒后他抿紧薄唇试图推开她。
时晴抓住他的手腕,又将他搂回来。
“别闹。”她轻声说,指尖在他后颈安抚性地揉了揉。
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沁出水来,却又平静得不带波澜。
就像春日里最和煦的那阵风,轻轻柔柔地吹过。
没有必要为了这种小事和她闹别扭——裴知砚因起床气而昏沉的大脑这样想着,就一动不动顺从她,安静地靠在她怀里。
况且,她的怀抱真的很舒服。
裴知砚在时晴的怀里度过起床气,意识渐渐清醒。
她为什么这么温柔?
她的手指落在发上,裴知砚想起了今天早晨,他脚踝抽筋时,她握住他的脚踝。
那种温度仿佛还残留在肌肤上,剧痛中听见她的声音温柔又平静,仿佛自上而下垂落的,带着母性和怜爱。
她是这样的性格吗?她不是娇气胆小的小女孩吗?她私下里对人是这样的态度吗?那为什么过去她从没有对他显露过呢?她有没有对别人这样过呢?
裴知砚感觉有些不自在了。
时晴看出来,就轻轻地松开了他,转而去握他的手,“去吃饭吧?”
“……嗯。”
又到晚饭时间,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晚饭之后,不久就又要上床休息。
裴知砚其实自己都不知道心中这种滋味,究竟是抗拒,还是什么。
很显然时晴不会让他走掉的,今晚的同床共枕无法避免。
他心事重重的用完了晚餐。
时晴说要饭后散步,还将他推上一起,沐浴在家里的佣人们隐蔽的目光下时,裴知砚其实很想对她说,她可以一个人去的不用管他。
他都坐在轮椅上了,还散什么步啊!
但这么说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形象完全不符,裴知砚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和时晴相处。
之后无事发生。
睡眠时间到来之前,时晴阅读了报纸,然后摆弄了一会电脑,就躺到了床上,她自然而然给他留出一半的空间。
她在床上看书,背靠床沿,暖黄的床头灯给她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模糊的金边。
低垂的眼睫看起来很安静,和白天想办法折磨人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此时此刻竟然还显得有些温情。
裴知砚抿了抿嘴,换了睡衣后也上了床。
他刻意与时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平躺下后安静的闭上了双眼,均匀呼吸。
身体微微僵硬,感官在黑暗中变得更加敏锐,因为他警惕着时晴。
不知道她会做什么,所以留意着她的每一个小动作——或许她会作一些很出格的事。
这两天相处下来,难道还对她没有了解吗?
拥抱。
亲吻。
指尖若有似无的触碰。
她似乎很喜欢肢体接触,但这样太快了。
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簌簌的轻响。
裴知砚已经暗自做好准备,如果她要越界……那他一定会把她推开。
而且还可以趁着这次的机会,做一番文章。
之前他虽然对妻子千依百顺,极尽宠爱。可自她出院后,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竟然让一向运筹帷幄,掌控全局的裴知砚都感觉有些无法应对,感到几份措手不及。
这种隐隐处于下风的感觉……
实在令人不悦。
如果能借机对她稍加约束,既能让这份冒犯感消减几分,又能让自己舒心,这样很好。
他已经打定主意了,但床头灯"咔嗒"一声熄灭的瞬间,他的心跳却莫名漏了半拍。
时晴钻到了被子里,抱住了他的手臂。
“晚安。”她说。
她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裴知砚像是一具尸体一样安静。
然后她抱住裴知砚的胳膊,将脸埋进他的胸口,闭上了眼睛。
不过片刻,均匀的呼吸声就在寂静的卧室里响起。
她睡着了……什么都没做。
裴知砚在黑暗中睁开眼,目光沉沉地盯着天花板。胸口传来她温热的吐息,却让他没来由感到一阵烦躁。
这份不悦,一定是因事情没在自己的预料之中而产生的,他讨厌没法推断的,不在计划内的,失控的发展。
这一晚,他又没有睡好。
第二天,时晴的精神更好了,裴知砚的脸色却更加苍白。
和时晴在一起那种被挤压,被修改的感觉,让素来冷静自持的他都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焦躁。
还好他还可以工作。
裴知砚仔细换好花瓶里的水,与时晴一起用过早餐,就匆匆去工作了,处理了一整天事务。
傍晚时分,他在茶室与几位地方势力的“生意人”商谈,房间里雪茄烟雾缭绕,威士忌泛着琥珀色的光,觥筹交错间,唯有他一个人淡淡喝着茶,也无人敢劝酒。
在充斥着硝烟味与算计的谈判中,那些暗流涌动,让他感到的压力隐隐消散。
当部下恭敬地递来手机时,裴知砚正对着茶杯中的涟漪出神。
是他的手机响了。
窗外天色已暗,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备注是【晴】。
裴知砚感觉呼吸发沉,手指微微用力捏紧了手机——片刻后,他云淡风轻的接通了电话。
“老公,你在忙吗?”
电话那头传来时晴笑吟吟的声音,“你送我的花,花瓣有些枯萎掉了,你今天回来的时候,给我带新的吧。”
“……知道了。”
裴知砚顿了顿,安静了好一会后,又问,“想要什么花?”
他其实非常非常非常不情愿回家的。
他很困,很累。
两人呆在同一空间,对他这种习惯了独处的孤狼,实在是一件痛苦而无法客服的事情。
他连休息都休息不好。
身边有一个女人,有另外一道呼吸,他根本没法入睡……
刚才应该拒绝的,这种事不需要他亲自去跑一趟,既然如此,就让秘书去订花,然后送回去吧。
他还有工作需要处理,过去他也从不回去……
但时晴看完书前,裴知砚还是回来了。
轮椅停在门外,他进了房间以后,就起身,慢慢行走。
速度放的很慢,他的步态几乎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裴知砚默不作声,将花插在花瓶里,然后洗漱,躺倒时晴身边。
磨合很痛苦,但裴知砚还是想和她生活在一起。
好在,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
不到一个月。
原本以为无法克服的,他竟然已经渐渐习惯。
————————
过去的吱吱:蛋糕?不吃!香水?不懂!
现在的吱吱:花香调果香调木生调水声调……我老婆喜欢这种![摸头]
可怜的吱吱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坐在车上)
属下:裴爷……已经到了
吱吱:……(满脸抗拒的鼠鼠)
ps:这两人都是掌控欲类型[狗头]
所以磨合起来特别痛[狗头][狗头][狗头]
第136章 第 136 章:老婆的怀抱软软的
习惯是一件让人不快的事情……但不知不觉间,裴知砚就习惯了。
刚开始的那些天,裴知砚几乎夜不能寐。
连续一周的睡眠不足让他的神经绷到极限,被缺乏休息折磨着,快要神经衰弱时,某天他就忽然习惯了。
习惯了来自时晴的故意折磨。
时晴的香水永远在变——裴知砚可以确定时晴就是故意的,她知道他的嗅觉很敏锐,气味和呼吸都会拨动他的神经,故意换来换去。
今天是花香,明天是水生调……
每当他刚要习惯某种气息,她就会换上新的香调。
甜腻的脂粉和香料的气味融融,飘到他的鼻腔内,那香气太过旖旎,让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眩晕。
裴知砚不习惯这种气味,闻到就会莫名烦躁,甚至心烦意乱。
这香气总让他想起时晴给与的拥抱。
那种过分人工雕琢而出的精致香味,是将自己妆点的更加具有诱惑力的道具,实际上她确实让人感觉到更加美味了,诱人采撷。
让他这样的人感觉到诱惑,本身就是在玩火。
是的,就算她再怎么任性,终究是一朵温室里的花朵,需要精心呵护,否则就会轻易的揉碎在掌心中,只留下残花的汁液——
那么脆弱,简直令人不安。
纵使她再怎么工于心计,巧舌如簧,在悬殊的力量面前,精神层面的抵抗终究是徒劳。
裴知砚很清楚。
即使现在他被时晴搅得心神不宁,也是因为他心甘情愿。
如果他当真不耐,只要不去听她说话,避开她的目光,那些小把戏就无法影响他分毫。
时晴与他所在的世界格格不入,是他强硬将她拖入了这个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
所以,裴知砚经常在自己感到烦躁的时候,不断提示自己。
需要时刻谨记,他的妻子是与众不同的,她是易碎品,需要小心呵护的,不要对她生气,也决不能对她露出不耐烦的模样。
不能让她窥见自己这副温和从容的皮囊下,隐藏的是一匹野兽。
他必须小心藏好那些阴暗面,继续扮演温文尔雅的丈夫。
毕竟,如果让她看到他这已经习惯染血的灵魂,让她知道她的丈夫本质上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那么眼下这种温情的生活就会像晨露般眨眼间消失的无隐无踪了。
裴知砚强忍着接受这些香味。
每次在他已经快要习惯一个味道时,时晴就非常“巧合”的换了一款香水,还问他好不好闻?
要让裴知砚回答。
还不如铁锈血腥味和硝烟火药味好闻,那至少是他已经闻惯了的,几乎刻在他的骨血里的,比这些香飘飘的气味真实多了。
但他不会回答。
时晴不管问他哪一款,他都说好闻,绝不暴露自己的不喜。
就这样,在他被折腾的晕头转向的某一天——他忽然奇迹般的习惯了。
不是习惯了香水味,而是感受到了某种……属于时晴的气味?
对,就是那种独属于时晴身上的气味。
即使裹在馥郁的香水味中,行走带起一阵香风,裴知砚也能略过不同的香味,寻索到时晴身上独特的味道。
或许那根本不是体味。
人的体温,呼吸,脚步都是不同的,散发的气味当然也不同。
时晴的气味是特殊的,仿佛带着温度。
裴知砚常年坐在轮椅上,大多数时间独处,一个人处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中,被孤寂感包围,落针的声音都能听见,所以养成了过于敏锐的神经。
他能从香水气味下,感受到时晴本人的气息,或许这是某种自我保护机制——在他被香水味熏死之前,他现在只要闻到熟悉的属于时晴的味道,那些香水味也可以忍受了。
在他对换的新香水没表现出什么抵触反应后,时晴就发现了这一点。
她兴致索然的放弃了香水游戏。
……果然是故意的吗?
裴知砚第一次确认这一点,是某天偶然在她洗完澡后进入浴室。
浴室内尚且雾气氤氲,潮湿的水汽中,却没有任何香精的气味,只有她身上的淡淡香气,独属于她的气味——
裴知砚的脑袋嗡的一声,霎时间一片空白。
被自己心爱的妻子的气味包围了。
致死量的,属于她的气味。
他从浴室里逃了出来,狼狈的避开时晴,甚至到了走廊才发觉自己连轮椅都忘了。
还是一旁的佣人战战兢兢的为他递上了手杖。
而裴知砚精神恍惚,甚至没有在意这过去一定会刺伤他的神经的一点。
他接过手杖,就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他需要去花园,去闻一闻那些时晴新让种上的蔷薇花,让那种浓郁的香气覆盖一下自己的嗅觉。
一个人在花园里吹了两个小时冷风,裴知砚才觉得缓过神来,才回到卧室。
“你刚刚怎么了?”
睡在床上的时晴撑起上半身,直直望向他。
裴知砚站在门边,有些不想踏入这个房间,“……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
但他还是走进房间了,坐在床沿上。
“原来如此。”时晴没有多问什么,自然而然朝他伸出胳膊,“那休息吧,很晚了。”
是要他靠过去的意思。
裴知砚抿紧嘴唇,在原地僵了一会,还是缓缓挪入了她的怀抱中。
到这时候,他才发觉,原来过于浓郁的香水味,是对他的一种精神保护……他能让时晴把香水用回来吗?……算了,她不会听的。
“以后,工作的事情在卧室处理也没关系的。”
从上方传来的声音,仿佛是从她震动的胸膛直直传到他的耳中。
听到她温柔的声音的同时,他能清晰的听到她的心跳,平静而有力,“你的身体都被吹得冰凉了,现在夜里还是蛮冷的哦。”
“……是谁和你说了我在哪里?”
多疑多思的人立刻发觉了她话语中的漏洞。
他一秒不到就明白过来,自己的宅邸里,竟然已经有会谄媚的、投机取巧的靠近女主人的佣人。
这人向她多嘴,透露了他“在花园里散步了两个小时”的事。
时晴没有回答,而是质问:“你是要岔开话题吗?”
她的手指缓缓的梳过他的发丝,抚摸着他的耳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良久,裴知砚才低声回答,“……我知道了。”
他停顿片刻,又补充道,“以后在家里,我会把工作带回卧室。”
时晴的微笑透过柔软的胸脯传递到他的耳边,“真乖。”
被这么夸实在很奇怪……她确实是在夸他,可是听着却高兴不起来。
裴知砚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他知道现在没有必要追问了。
时晴不会回答,她会跳过自己不想要回答的话题,四两拨千斤的进入下一个话题。
而且这个话题,不管说什么,最终都会被她带着走。
唯一的应对方式,就是他适时闭嘴。
否则后续就可能会脱离掌控。
所幸,在他表现出不想继续话题时,她也会很善解人意的不追问下去。
这恰到好处的分寸感,恰恰维系着他们之间微妙的平衡。
毕竟以裴知砚的脾气,现在这种程度,已经快接近他能够忍耐的极限了,如果再失去更多的掌控权,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之后会怎么样。
算了,她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吧。
明天找其他佣人问话,也是一样的。
话题就这样结束了。
裴知砚带着难以名状的心情躺进被窝,习惯性拍着时晴的后背,让她贴如怀里,隔着睡袍感受到她的体温。
那绝对说不上是愉悦,却也谈不上烦闷;不是欢欣,却也不至于不快。
——就像踩在云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每次与时晴相处,他总会陷入这种做梦般的状态。
裴知砚逼着自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比之前发生的事都可怕的事发生了——
充足的,沉沉的睡眠,让他最近挤压的郁气和隐约的烦躁都一扫而空,因为睡得太沉,裴知砚睁开眼时,甚至有一刹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他在时晴怀里。
乌发如云,散在枕头上,像是一波一波的海浪水流,披在她的肩上,胸前,还有丝丝缕缕,因为亲密相贴的姿势,柔顺的落在他的身上。
时晴的手臂环着他的后背,指尖轻轻落在他的脊骨。
脊椎是能将人拆成均匀的两半的位置——他脑海里突兀的冒出这样古怪的念头。
他也正靠在能将时晴均匀分成两半的位置。
他的鼻尖正抵在时晴胸口正中,不知道是不是在睡梦中凑过去吸她身上的味道,竟然把她的睡袍都蹭开了。
为什么这么软……明明早已不是第一次被她搂在怀中,可此刻的感受却全然不同。
是因为肌肤相贴,还是因为埋进去了?
裴知砚被雪白馥郁的肌肤晃得他眼前茫茫,一瞬间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耳朵嗡嗡作响,仿佛所有血流都一下涌上了耳朵。
他张了张嘴,却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啊。
心脏是偏向胸腔左侧的。
所以左耳听到的心跳声,才好像,更加大声一点?
————————
今天是被吓到叽哩哇啦吱吱呀呀的小老鼠——
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被吓到在脑袋里背书一些杀人技和人体学知识,心脏位置脊椎几节放血多久人会鼠掉……老婆,老婆好香……(痴呆)
老婆老婆老婆不可以~你眼睛在看哪里,还假装那么冷静~
老婆老婆老婆不可以~都怪我生的美丽~气质又那么多情~小心我真的生气~
开始的吱吱:警惕,觉得老婆要对他出手,防备中(老婆,你不要玩火(摇手指.jpg))
熟睡的吱吱:紧紧靠入老婆的怀抱,猛猛吸入老婆香味(埋)(吸)
第137章 第 137 章:欺负人的代价
时晴睡得很沉。
和被折腾的神经衰弱的裴知砚不同,时晴觉得裴知砚身上的气息和体温让人觉得很舒适,她没有花多少力气就习惯,并且喜欢上了与他睡在一张床上。
裴知砚习惯她身上的气味的速度,也比她想像中要更快。
看他即使不喜欢,微微蹙着眉冷凝着脸,却强迫自己附和她,实在是挺有意思的,时晴喜欢看他那一刹那脸上显现出的忍耐。
看他那么不喜,原本以为他还需要很久才能适应呢,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已经可以勉强自己习惯了。
时晴心中略有遗憾,结束了这个逗老鼠的小游戏。
不过她没有想到,裴知砚不仅仅是适应——他还适应的太过分了些!
清晨醒来,发觉总是对自己不假辞色,好像很正经,一靠近就会下意识的警惕的丈夫,正紧紧搂着自己的腰,脸埋在自己的胸口,是什么样的体验?
就算见多识广如时晴,也稍稍吃了一惊。
她眨了眨眼,组织了一下措辞,但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还埋在她怀里的脑袋忽然一言不发的往后撤了些许。
散落的偏长黑发遮挡住他的脸,看不清他的神情,发丝间的耳垂却烧红,蔓延到侧脸。
早就说过,裴知砚的五感远远比普通人更加敏锐,他甚至可以通过呼吸的变化来判断下属是否在说谎。
在察觉到时晴的呼吸节奏略有改变时,他就知道时晴已经醒过来了。
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醒来了。
裴知砚机关算尽的聪明大脑,在这一刻就像烧开的水壶,什么都思考不了,整个人都僵硬了。
侧脸紧贴着滑嫩的柔软,他的脸现在简直像是榫卯结构般紧紧嵌在时晴的胸怀里,与她密不可分。
等等,等等等等!
时晴睁开眼,会看见什么样的画面?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姿态?
裴知砚完全是靠着本能沉默的退出时晴的怀抱,如果有选择,他更想直接消失。
他咬紧牙关,任由凌乱的黑发覆盖着侧脸,感受到脸颊的温度火热,烧得他大脑一片混沌,就连呼出的气息,仿佛都快要带着滚热的白雾。
他硬板板的躺在被褥里,活像是一具死了几百年僵硬的不行的木乃伊。
时间仿佛都暂停了,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很煎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知砚感觉一根手指落在他的鼻梁上,冰凉的指腹缓缓往下滑,如蛇爬过的触感,轻轻拨开了沾在他脸颊上的凌乱黑发。
一点一点,轻轻梳理。
温柔的手指触碰后,睁眼对上的是她的眼睛,那如同一泓秋水的漆黑眼眸,藏在长长的睫毛下,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
她的神情宁静而温柔,因为刚刚睡醒,脸颊上还浮着浅淡的粉。
这反应太过平淡,仿佛眼下是很平常,且她很习惯的发展似的。
四目相对,她乌黑的眼眸间带着还未消散的睡意,有些朦胧。
“怎么了?这又没有什么。”
玻璃弹珠似的眼眸,映出他的面容。
她的手指并没有离开他的脸颊,勾着他的发丝挽到耳后。指尖顺着耳廓,抚摸到耳根后,那一片极薄极嫩的肌肤。
她的手指轻轻滑动。
她垂下眼眸,轻轻地问,“还是说,你害羞了?”
指腹下的体温非常直观,升温到烫手。
……裴知砚不说话。
“没有关系的。”时晴被他逗笑了,语调轻柔的仿佛要滴水般,“我们是夫妻啊,知砚。”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明明一睁开眼,被人紧紧的搂着腰的人是她,怎么他反而表现得像是被调戏了一样?
裴知砚还是沉默。
他的长睫缓缓抬起,一双寒潭般幽深的眼眸,不动声色地审视着时晴。
她穿着的是睡袍,此刻衣襟散开,露出一痕雪色,在黑发的映衬下白得刺目。长发如泼墨般蜿蜒披散在床榻上,衬得她像一尊精致的白瓷人偶。
那张脸上仍挂着镇定且温和的浅笑,唇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这一定是一个极度幸福的人才能看到的美景。
良好的睡眠,美丽的妻子,安逸的早晨——
裴知砚的呼吸逐渐归于平缓,恢复成那种近乎无声的静谧状态。
这段沉默的时间持续的太久了,久到时晴开始忖度自己是否该说点什么打破僵局时,裴知砚忽然开口了。
他缓缓掀起的眼睫下,乌黑眼瞳泛着晦暗的光,声音平稳的听不出情绪。
他说:“你很习惯吗?”
很习惯吗,不意外吗?遇到这样的场面,没有一点受到惊吓的样子,反而这么从容吗?
时晴:“……”
拜托,明明被搂着不放的人是她,怎么他诘问起来了?
而且。
这话里的酸味快要溢出来了。
她那敏感多思的新任丈夫,简直像是一颗随时能被踩到爆炸的地雷,你根本没法辨别,哪一句话或触动他的神经。
偏偏,他说这样的话时,态度还如此坦然,摆着一副不染人间烟火般的冷脸,语调平静,声音如同冰面下的暗流,却暗藏着汹涌的浪流。
时晴都快被他逗笑了。
她倒是想要询问一句,“难道你是在嫉妒?”但想一想裴知砚那极度敏感容易破防的性格,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慢悠悠地笑着,“总会习惯的不是吗?你又不是别人,我们是合法夫妻呀。”
她这话倒是说得轻飘飘的,好像不需要任何思考。
“不是别人”、“夫妻”……
裴知砚在心底反复咀嚼这几个字眼,心跳蓦地停滞了一瞬,脸却慢慢的黑了下来。
他和时晴,算是什么夫妻?
同床共枕不过月余的夫妻?从不亲密的夫妻?朝夕相对却互不了解的夫妻吗?
近来她越发肆无忌惮了,总是做出这种轻浮的举动,似有若无的撩拨他。
裴知砚再清楚不过,这并非刻意引诱,而是吃准了他会克制的恶作剧。
现在她还这般自然地将把夫妻挂在嘴边——这本该是他求之不得的,甚至觉得只是这样就已经心满意足,维持现状就好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就忽然刺伤了他。
“夫妻”,“习惯就好”……
这句话里,有几个词语是真的?又有多少是恶劣的捉弄?
明明已经心有所属,为什么还要来这么招惹他?
这种玩笑是可以随便开的吗——
是她太过轻浮,谁都可以……还是在她眼里,他根本构不成任何的威胁,她视他如小猫小狗般无害,笃定他不会伤害她,所以就连这样的事都可以拿来开玩笑。
在裴知砚的心里,一个女人不会拿这种事和一个男人开玩笑,因此时晴只能是完全没有把他当成男人。
就算已经是这样的距离,她也丝毫不害怕?
自尊被刺穿的痛楚混合着酸涩,在胸腔里翻涌。那被轻视的屈辱,那被挑衅的躁动,混作一团在血液里灼烧。
裴知砚的面色阴沉如墨,眸光深沉如漩涡,深深望着时晴。
时晴:“……”
她发觉她有的时候真的难以理解——这男人究竟是怎么在转瞬之间就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裴知砚的思维逻辑是偏离常理的,像一条阴暗潮湿的隧道,无论什么起点,总能够让他偏移延伸到最扭曲阴翳的目的地,继而开始源源不绝产生莫名其妙的恨意。
是因为童年过于不幸,所以丧失了往好的方向想像的能力?
明明解释了,他的脸色反而更难看了。
时晴深深叹了一口气,再让裴知砚思考下去,他还不知道能发散到哪里去。
索性不要解释了。
她伸出手,搭在裴知砚的肩上,趁他来不及做出反应,一把将他压回自己的胸口。
她说:“好了,好了,别想了。”
手指下的肌肉一刹那紧绷,如同石头般坚硬,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胳膊上跳动的经络,他乱了节拍的鼻息喷在肌肤上,焐热了心口。
“真不明白,你怎么能想那么多。”
时晴打了个哈欠,散漫安抚着自己神经质的丈夫,“别总是那么多疑,没有什么习不习惯的,因为是你,才没必要惊讶的啊。”
“因为……是我?”
一开口避无可避的碰到她的肌肤,裴知砚立刻闭上了嘴。
“是啊,说了这么多次,还想要我再说几次呢?”时晴低垂下眼睛,望着怀里的黑色发顶,“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你就是想听我亲口承认,才故意一直纠缠哦。”
“夫妻之间,这样不是再自然不过了吗?”
裴知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抬起眼睫。
“……你真的觉得这样可以?”
他这样的人,都可以?
为什么可以……她不是爱着别人吗?他们不是才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而已吗……
裴知砚向上看的时候的眼神非常动人,仿佛略带脆弱,又十分阴鸷,像求偶的怪物,带着渴望,却又会在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时,就一口将她咬碎。
“为什么不可以呢?”时晴笑答,“我很喜欢你。”
这世上能让她一见就生出征服欲的猎物实在不多,扭曲到极致反而呈现出奇异美感的气质,普天之下,还真没有几个。
她发誓要将他弄到手。
越是危险,越是刺激。
“你也很喜欢我,不是吗?”她的手指抚摸着裴知砚的后颈,“不然,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怀里醒过来呢?”
分明是半夜自己钻过来的。
承认吧,他本能的被她的气味吸引。
“……”
裴知砚投过来的目光很危险。
他谪仙般的清冷淡漠的脸颊,被白馥馥的软肉挤压的略微变形了,被压在中间,长睫不断颤动,如此淫靡的画面,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
简直像是个小宝宝一样啊。
这副兀自忍耐着的模样,就是让人忍不住欺负他。
时晴笑得眉眼弯弯,双臂收紧,将他的脑袋搂得更紧些,让他的脸深深嵌在自己的怀里,看着他的脸颊被挤压得变形,呼吸不过来,忍不住蹙眉的表情,就开怀的笑了起来。
裴知砚眉心紧蹙。
在被闷了快将近三分钟,时晴笑声引起的颤动不断挤压着他,直把他折磨到眼尾都泛起一层薄红。
裴知砚始终缄默。
哎呀,是不是欺负过头了呢。
本来就内向又阴沉的人,光是拥抱一下就能想一圈有的没的,现在大概更是宕机了吧。
应该不会再纠缠那些无聊的问题了——
时晴觉得,裴知砚大概今天都不会开口搭理她,甚至以后都可能不理会她了,没办法,他刚才那个反应实在是太可怜可爱了,一不留神就欺负过头了。
要不还是简简单单道个歉,至少先把人哄回来吧?
她正预备松开手,裴知砚忽然反客为主。
他默不作声,一把攥住时晴的手。
看起来病恹恹的家伙,却有着惊人的技巧和力量,抓住她的手掌就像是钢铁,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向下一压。
时晴一时不察,仰面倒在枕头上,如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开来,她一下笑了出来,微微眯起眼看向裴知砚。
裴知砚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时晴,眸色暗得骇人。
下一秒,他对着欺负他到现在的雪白柔软狠狠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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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的时候忽然有灵感了,搓了一个粗糙的预收,随便看看,很狗血嘟,【排雷:内涵墙纸爱,虐恋情深,破镜重圆,男生子】(对手指.jpg)
他是以暴戾出名的少年帝王,铁血手腕令人闻风丧胆。
某天某大臣在堂上直言进谏帝王无后,国家动荡不稳。
旁边的人看着皇帝的表情,战战兢兢。
皇帝不近女色,只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皇后,可是皇后也早已被皇帝废弃,帝王在此之后不近女色,一提起就会暴怒。
皇帝阴沉着脸,正要处死进谏之臣时,却骤然作呕,诊断后太医颤声贺喜:“陛下……您……有孕三月!”
朝堂震动,举国哗然。皇帝阴沉着脸斩尽知情人,将此事压下来,却从未想过舍弃腹中骨肉。——因为这是她那夜醉酒后,强要了他留下的孽种。
谁不知道,他和皇后少年夫妻,曾经互相扶持,现在却两看相厌,形如陌路。
谁能知道,他还不曾放下,哪怕婉转承欢,孕育孽种,也要留下她。
直到那日,被他废弃的皇后收拾行囊,预备离开后宫。
“站住!”
他捧着肚子忽然追上,死死攥住她的手腕,眼底翻涌着偏执的疯狂,“我怀着你的孩子,你还想要到哪里去?”
皇后望着他,冷笑道。
“疯狂星期四,v我50,我要吃蛋挞原味鸡和烤翅红豆派和土豆泥。”
【基友说不知道我在干嘛私密马楼这是疯四文案(对手指)】
第138章 第 138 章:美味的老婆大人呀咪呀咪
裴知砚的力气很大,倒在床铺上的那一刻,地转天旋。
枕头和被褥都是由时晴选择的,格外的柔软,陷进去的时候,时晴甚至感觉自己弹了一下,她还没有为这一点发笑,裴知砚就冷着脸捏住她。
他的手修长苍白,如精致的白瓷,那看起来像是一双该拿毛笔的秀美的手,可惜裴知砚手上沾的最多的是血。
因为常年握武器而磨出茧的手,今日总算揉捏上了柔软的东西。
像是水一样,陷在手掌中。
被带茧的指腹粗暴的捏住的感觉非常微妙,又有些许的痒,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时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裴知砚就凑了过来。
他大约是气急了,气到失去理智,狠狠咬了下去。
他手腕上悬挂着的玉石佛珠,一粒粒幽青的颜色,在动作间碰撞,发出悦耳的轻撞音。
但虽说是“狠狠”,倒是不算是太用力——只是很大一口。
张大的口腔湿润,牙齿陷入丰润的雪白,轻易的陷了进去,挤出更加吸人目光的弧度,他的口腔内的温度比皮肤表面的温度高上许多。
被咬住的那一片,被笼在湿润而高温的口腔内,被狠狠一吸。
“嘶……”
时晴被他既青涩又粗野的动作刺激得略有些兴奋了。
真是个坏孩子啊,明明什么都不会,竟然无师自通了这些恶劣的手段吗?
她喉间故意溢出一声轻喘,那声音像带着钩子,尾音还上扬,带着撩人的颤音。
裴知砚的动作骤然僵住。
他被那声呜咽惊醒,似乎是将她的喘息当成了痛呼,周身的气息顿时紧绷起来,方才的失控骤然如同潮退般的散去,沸腾的血液骤然冷却,他这才惊觉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可这份冷静,仅仅维持了不到两秒钟。
待视线聚焦,看清眼前的场景,他的呼吸都停滞了片刻,一下子红了眼眶。
绯色一直从眼尾蔓延到脸颊,红到脖颈,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画面。
心爱的女人倒在床铺上,浓密的黑发散开,她正在对他笑,唇角上扬,带着散漫和愉悦的弧度。
被扯开的睡袍下,雪白的丰润上,挂着一个显眼的齿痕。
光看就能判断出他刚才嘴张得有多么大,几乎想把她吞下去一般,像是野兽留下的痕迹。
那蔷薇色的痕迹,所象征的旖旎,暧昧,明晃晃的嵌在她身上。
时晴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他的体温在上升,指腹传来的温度,渗在皮肤上,能够轻易的感觉到。
啊呀。
“我……”
裴知砚的目光死死盯在她身上,一秒都离不开,指尖在微微发颤,总是冷静淡漠的人,此刻却显出几分显而易见的慌乱。
他做了什么……
他刚刚……
裴知砚不敢置信,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掩藏好自己暴虐的本性,做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的,竟然只是因为莫名其妙的情绪,就这么对待了自己的妻子……
原本,这应该是一个美好的清晨的。
虽然出了一些小意外,但时晴这么好声好气的哄着他,顺着他。
他却因为莫名其妙的情绪,而这样对待她。
现在仔细想想,时晴刚刚根本没有说什么,是他的情绪忽然爆发,不知道怎么就被点燃了。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裴知砚只觉脑中嗡鸣一片,一边是强烈的视觉刺激,一边是极度自我憎恨的愧疚和负罪感,他几乎完全混乱了,本能驱使他向后撤去。
时晴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人想要逃避。
怎么可能让他逃掉!
她的手一把抓住裴知砚偏长的黑发,将他扯过来——这是一个非常冒犯且羞辱的动作,但裴知砚在慌乱中完全没有留意。
他踉跄着,也不知道是真的慌乱,还是脱了力,竟被时晴轻轻一拽就又跌回她身上。
“你知道有多痛吗?”
时晴笑得眉眼弯弯,笑容中泄露出丝丝缕缕的危险,“你说怎么赔?”
裴知砚绷紧手臂肌肉想要支起身子,却被时晴攥住头发。
——她手上的力气毫不留情,下手可比刚才他咬她时狠多了。
头皮被扯得生疼,裴知砚的眉头紧蹙,他的脸被按回去,鼻尖抵着泛红的印记,整张脸都埋进那片雪腻的柔软里。
他紧闭着发红的眼睑,凌乱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方才发疯时凶狠的气势已经荡然无存,显现出几分狼狈来。
时晴还在不依不饶地逼问他:“裴知砚,你看看你刚刚做的好事。”
裴知砚过去生活的清心寡欲,身边连女性都少见,从未与人有过亲密接触的他,却能无师自通做出这样的事——不是恰巧说明,某些念头其实早就在他脑海里了吗?
不管他知不知道,他的潜意识里其实已经诞生了这些龌龊的心思。只是借着刚才的情绪失控,被发泄出来。
现在他应该也会顺从她。
在这种被威逼,被拿捏住把柄,没法拒绝的时候,被逼出内心最深层的想法——
果然。
在沉默良久后,裴知砚终于缓缓启唇,带着一脸屈辱和狼狈,轻轻舔舐了一下他自己刚刚留下的痕迹。
像是小动物舔舐伤口般。
他的口腔,滚烫,湿润。
时晴指尖发颤,满意得眯起眼睛,轻声命令,“继续。”
裴知砚轻轻舔着齿痕,起初还带着小心翼翼的歉意,渐渐却失了分寸,他开始舔吻那块肌肤,试图叼住,轻扯,吮吸。
直到将那一片雪肤都染上湿漉漉的水光,他还像个待奶的小猫崽一样,使劲嘬着她不放,用力用口腔去挤压那块时,才被时晴推开。
被推开时,裴知砚尚且没有反应过来,茫然的望着时晴。
“哎呀……”
时晴的脸颊也有些微红,轻抚着胸口斑驳的痕迹,脸上浮现一种微妙的神情——似笑非笑,既带着几分嫌弃,又掩不住享受的余韵。
她眼波斜斜睨过来,带着嘲笑,“就这么喜欢吗?”
裴知砚对上她绯红的眼尾,斜睨过来盛着潋滟水光的眼睛,才理解这个眼神的含义。
大脑像被抽空了般,陷入一片空白。
可过于亢奋的身体却还没有冷静下来,指尖不受控地轻颤,头皮一阵一阵发麻。
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在视网膜上挥之不去,灼烧着他的理智。
忽然中止的亲密……不,是莫名其妙开始的荒唐的、失控的亲密。
他本来没有打算这样。
时晴整理好衣襟,抬起眼,倒打一耙,“我只是问你怎么赔偿我……裴知砚,你怎么做出这种事?”
裴知砚呆坐在床上,前所未有的陌生感受让他陷入长久的沉默。他的喉结动了动,却终究没能发出声音。
最终,他垂下眼睫。
“你真是太过分了……”
时晴悠悠坐直身体,又接着数落了一阵,裴知砚一言不发,看起来被阴云环绕,像是即刻就要碎掉的模样,终于停下。
打一巴掌,又给一个甜枣,是她最惯用的手段。
她见好就收,哄着裴知砚,“好了,别难过了。”
指尖轻轻落在他的肩上,感受他的肌肉紧绷到几乎在发颤,时晴弯了眼睛,将他的肩膀揽住。
“因为是你,所以……”
她的吐息落在他的耳畔,“我不讨厌。”
好几秒后,裴知砚才缓缓抬起眼,凝视着她的眼睛,时晴笑吟吟的亲吻了他的侧脸,这回裴知砚躲都没躲。
“真的……不讨厌我?”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凝视了片刻,就垂下了眼眸,如皎月般清冷的侧脸,显出几份难得一见的脆弱。
他很害怕时晴讨厌他。
原本只是想要留她在身边,只要和她呼吸同一片空气,能时时看到她就好,其他的,他并不奢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将更多的情绪依托在她的身上。
被她反复折腾,渐渐地了解她的性格,揣摩出她的行为逻辑,习惯性的开始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他已经无法忍受时晴讨厌他。
如果时晴像过去那样讨厌他,想要离开他……他或许已经不可能放她离开了。
是她先做出的许诺,是她说会和他生活在一起的,他相信了她,所以绝不能接受她的反悔。
可现在,是他先做出了出格的行为。
她要是因此对他反感了该怎么办。
裴知砚脑海里全是这个念头,就像是被下了魔咒,他脑海里开始思索时晴喜欢的东西。
她刚刚说了“补偿”,对,可以补偿……她想要什么呢?
房子车子,珠宝首饰,金钱,还是继续资助尹家?
还是,安排她和她的那个意中人见上一面?
念头已经在脑袋里转了一圈,裴知砚最后还是紧捏着手指,低声问,“晴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安排……”
……不想问。
他知道,在这种时机下,时晴会提出来的,一定是平时不容易让他松口的条件。
与金钱有关的选项都可以排除,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太唾手可得了,她不会浪费这种机会。
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与那个男人有关的条件。
如果她想,他可以同意,但是心中这份不快,是怎么回事?
裴知砚按捺着酸楚,静静盯着自己的手指,等待着时晴的回答。
等待了半天,等到她凑近他的耳朵。
温热的呼吸,洒落在肌肤上,她的声音饱含笑意,轻轻响起。
“既然如此……”
指尖不轻不重地点在他心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觉得如何?”
……什么?
裴知砚呼吸一滞。
他花了好几秒去理解,抬眼看向时晴,却发现她的目光,意味深长的落到了他的胸口。
————————
上一章的疯四文案可以拿去狠狠欺负朋友de[狗头][狗头][狗头]
如果被朋友骂了请告诉我,我爱看桀桀桀桀桀桀
晴晴:好了你享受完了,该我了(挑眉)
吱吱:!(慌乱无措的捂住胸口QAQ)
ps:其实不痛de,是晴晴诓吱吱的,小两口的情趣罢辽,小老鼠怎么敢真咬老婆呢
吱:(只是轻轻一啃)
晴:(发出痛呼)
吱:(呆)
第139章 第 139 章:佣人
有那么几秒,裴知砚是懵懂的。
他没有与时晴对视,避开时晴的目光,还在望着自己尚且发颤的手指,方才的疯狂还映在意识中,大脑仿佛还在颤抖。
他调整着呼吸,尝试平复心绪。
因为刚才过于激动的行为,意识在亢奋的余波中漂浮,大脑一团糟连最基本的思考都难以进行。
只要试图平静下来,就会想起刚才那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他甚至没有办法理解现在的状况。
可是时晴还在等。
他的回答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指向再明确不过了。
裴知砚心底浮现出罕见的茫然,那个最简单直白的疑问,就这样赤裸裸地浮现在混沌的脑海中——
……男人的胸部,有什么好玩的呢?
他不能理解,潜意识感觉似乎不太对劲。
但在刚刚做出这么冒犯的事的前提下,终究是愧疚和想要弥补她的意识压倒了一切。
或许她没有打什么坏主意,只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裴知砚实在想不出时晴能借此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尽管想象那样的场景难免令人耳热……
裴知砚攥紧手指,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几缕垂落的黑发半掩着清冷的眉眼。那张霜雪般的面容绷得极紧,整个人宛若一张拉满的弓,透着几分隐忍的脆弱。
横竖不过是任她捉弄出气罢了,又能损失什么?
他身为一个男人,不会吃什么亏。
细想来,被自己的妻子看两眼,又不是什么大事。
无非是一时的自尊受损,又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比起他设想的那些可能,这已是与他而言最容易接受的。
总好过,她要和他分开……或者想要见那个她放在心上的男人要好一些吧?
万千思绪在心头掠过,裴知砚强压下那股莫名的不安,终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能够感觉到时晴在盯着他看。
视线如有实质落在身上。
裴知砚低垂眼睫,手指僵硬的伸向睡衣领口,缓缓落在纽扣上。
他身体紧绷,竭力让自己冷静,可是耳根后的温度还是在不断上升。
第一个纽扣,第二个纽扣……
正当他调整好心态,手指微微发颤的解开胸前的睡衣纽扣时,忽然听见前方传来时晴低低的笑声。
他低着头,所以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她的笑声似乎很愉悦的样子。
下一秒,一只素白纤长的手伸了过来,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时晴的手指很漂亮,指尖是浅浅的樱粉色,边缘修得整齐干净,裴知砚知道这是她最近才剪过的,前天晚上他看见时晴正在精心修剪指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是关于她的事,就算是细枝末节的小事,也都会自动映入眼帘。
原先,他也曾经让裴宅的佣人们替他监视着自己的妻子,获得她全方位的信息。
这种病态的掌控欲,曾是他赖以生存的安全感来源。
可是到此刻他才发觉,那些听别人汇报而来的,是多么浅薄而无聊。
亲密的夫妻之间能过获得的信息,是第三人全然无法通过盯视得知的,她多久修剪一次指甲,沐浴大概多长时间……这些能够从朝夕相处中获得的安全感和隐秘欢愉,冷冰冰的监视报告怎么能够相提并论?
只要体验过一次这种感受,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裴知砚被时晴的手吸引,分神了一霎,她的手就覆盖到了他的手背上。
纤长的手指,柔软的指腹,轻轻的按住他的手。
裴知砚微微一震,抬眼看向时晴。
时晴低垂的眼睫在黑曜石般的眼眸前投下浅浅的阴影,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秀美的脸上能看懂的只有镇定和温和。
“我没有早晨做这种荒唐的事情的习惯。”她的手指轻轻压着他的手,她说:“等到晚上吧。”
裴知砚骤然一僵。
看着时晴的表情,他猛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就是时晴口中“在早晨做这种荒唐的事情”的人。
甚至不仅自己做了,还邀请时晴也这样对他。
刚刚解开的那两颗纽扣简直成了什么羞辱的象征,他整个人都被巨大的羞耻感笼罩了。
他昏头了吗。
究竟,在做什么啊……
裴知砚愣在原地,看着时晴翩然下床,到浴室去了,徒留他一个人在卧室内。
等到时晴从浴室中出来时,房间内已经空无一人。
她浑不在意地走向衣橱,随手挑了件衣裳。浴袍滑落的瞬间,镜中映出胸口斑驳的痕迹,真是的,他还是没有度过口欲期的孩子吗。
刚才浴室的灯光下,她看见那一片肌肤上,唾液未干的痕迹在明亮的灯光下泛着亮晶晶的水光,可想而知他吃的有多享受,多忘乎所以。
还有他方才情动时泛红的眼尾,被挤压得变形的脸颊,还有那副难得失控的神态……
时晴不禁莞尔。
现在享用多没意思。
像裴知砚这么喜欢内耗的人,就这样放置他一天,看他整日心神不宁地揣度她的心思,那副坐立不安又强装镇定的模样,才是最有意思的消遣。
了解时相互的,时晴也早就知道裴知砚今天的行程。他今日没有什么工作安排,不然也不会胡闹到这个时候了。
他今天一天都会在家里……本来是这样。
现在会不会直接跑出去躲一天,时晴也不确定,毕竟裴知砚的脑回路太难猜了。
不过他白天的行程与她无关,时晴也不在意。
她洗过澡,换好衣服后,就已经看不出刚才发生过什么,仍旧若无其事的出房间,她每天的用餐时间非常固定,这段时间,家里的厨子已经学会每一餐都准备她喜欢吃的东西。
由她接手这个世界女主角的身份,在裴宅生活,也已经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来,裴宅悄然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直观的自然就是装修风格和布局,如今整栋宅邸的每一处角落几乎都被她翻过一轮,无不合她的心意。
再就是家里的佣人们。
最初,时晴只将一批佣人使唤来使唤去,事后给了他们整年薪水作奖金,外加一周带假。
他们休息了,自然就有其他的佣人补上。
替补上来的佣人自然满腹怨言,凭什么他们非但没好处,还要临时顶班?
直到那一天,有一个很会说话,很机灵的小女佣出现。
她陪在时晴身边时,前前后后安排得妥帖周到,说话伶俐,做事周全。
她似乎将女主人哄的非常开心,于是女主人转手就慷慨的送了她一块裴先生的腕表——价值几百万,在他的一堆收藏里平平无奇。
可这个数字,犹如惊雷,震碎了裴宅下人们的认知。
那可是几百万啊!
比一年的工资更具有诱惑力的,从天而降的一笔巨额财富,不过是逗主人开心,竟能就能轻轻松松得到——
自那以后,佣人们就悟了,在时晴身边,讨得她欢心,就有一步登天的机会。
更何况,比起阴晴不定的裴先生,夫人的性格可好多了。
使唤人算什么?如果不使唤,他们这些做佣人的,还有什么价值呢?
时晴身边渐渐聚集起一堆对她前呼后拥的佣人们,他们对她献殷勤,热切对待她的每一个要求,即使她什么都没说,也揣摩着她的心意,试图能令这位女主人开心。
裴宅的氛围已在不知不觉间彻底转变。
裴知砚未必全然不知,但于他而言,佣人们本就该对女主人言听计从。先前的原女主在家里受到的隐隐冷遇,他既看不见,也不曾在意。
而这一个月,时晴将这座宅邸彻底变成了自己的领地。
她过得如鱼得水。
每日除了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收集信息外,她还每天抽时间习惯这个身体,毕竟这个世界的身体——实在是太娇软了。
用这样软绵绵的身体,去应对一个里世界掌权者,她又不是脑子有问题。
所以,时晴每一天都很忙。
她到餐厅时,意外地发现裴知砚也在,他抬眼看到她,搭在餐桌上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这也是最近才养成的习惯,只要他在家,就会与她一起用餐。
时晴从容地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十指交叉冲他莞尔一笑。
没有想到裴知砚今天还敢现身,她还以为,他会连与她目光相接的勇气都没有呢。
竟然还会乖乖出现在餐桌。
怎么这么听话,这么可爱啊。
裴知砚在她走过来时,就已经垂下了眼睛,只不发一语的转动着腕间的玉石手串,薄唇抿成一道紧绷的线。
时晴正欲开口,却忽然发现餐桌边的气氛似乎不太对。
裴知砚端坐主位,对面齐刷刷立着一排佣人。看见她来,众人眼中顿时迸发出希冀的光,激动的望着她。
“……这是怎么了?”
时晴眨眨眼,扭头询问裴知砚。
看样子在她来之前,有什么大事发生?
“……”
指节间的玉石碰撞出细碎清响,裴知砚捻着玉石串,长睫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
看起来镇定,其实心慌极了。
他该怎么说?他正准备找出昨夜那个胆大包天,将他的一举一动都密报给她的佣人?
她怎么这个时候就出现了?
这本该是趁她不在时,悄无声息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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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第 140 章:被放置的不安小鼠
裴知砚一时心中难得的产生了一些慌乱。
处置佣人倒是没什么,只是当着时晴的面,他不想表露出自己性格上的暴戾。
他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叩击着,沉默不过片息,准备开口说一声,“算了”,暂且结束这个话题,等到时晴不在时在作处置时,时晴却已经开口了。
她问:“你是在找什么人吗?”
裴知砚睫毛一颤,抬眼看向时晴,时晴双手交叉,也正微微转头看向他,她虽是疑问,但语气中没有多少犹疑。
看样子,她很肯定。
她已经猜测到他把佣人们聚集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她竟然远远比自己想的要聪明。
裴知砚感到有些心惊了。
他忍不住用从来没有过的目光,重新审视时晴……不仅仅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女人。
昨晚的浴室中,氤氲的水汽裹挟着时晴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将他完全包裹——那是没有香水修饰的,纯粹属于她的味道。
裴知砚仓皇逃离,在花园独自呆了两个小时。
回来之后,时晴并未多问。
但她了然的目光,无异于直接告诉他,她知道他刚刚去了哪里。
显然,这宅邸里已有人成了她的耳目。
为了讨好女主人,将他的行踪全都向她汇报了。
在这个家里,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事,而且还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竟能如此迅速地传入她耳中。
对天性多疑的裴知砚而言,这种窥视,岂能容忍?
昨夜时晴询问时,他没有说明,但今天早晨离开卧室,他又转头把这件事想起,估摸着时晴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就将几个有嫌疑的佣人叫到面前,预备审问。
但她怎么这么及时的出现在这里……
裴知砚的目光在站成一排的佣人面前扫了一圈,食指摩挲着手背,微微眯起眼睛。
会不会是有人通风报信呢,这么看来……牵扯的人比他想象中更多?
他的目光有些危险,无形在面前的人们身上扫了一圈。
那些佣人再熟悉不过这样的目光了,此刻个个面如死灰,仿佛已被判了死刑的囚徒,末日已然降临。
当裴先生露出这样的神情,就说明他心中已经有了判断,没有人能够改变他的判断。
这种时候,不论是求饶还是痛哭流涕,都没办法改变结局,只会让自己的结局更加凄惨……等等……?
有一个年长的佣人发觉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女仆正在用求救般的目光看着他们的女主人,顿时骇得倒抽凉气。
这孩子疯了?
在这个家里,裴知砚的想法就代表着不容置疑,就是大于一切的绝对权威。
这么多年来,根本没有能够改变裴知砚的意志的人存在,即便如今娶了夫人,待她颇有几分宠爱,也绝不意味着她能左右他的决断。
她朝着夫人求救,莫非是瞧见先生平日对夫人和颜悦色,被那点温柔蒙蔽了双眼?
天真。
仅仅就是平日那些小事上纵容罢了,眼下就算夫人求情也……
时晴接收到了可怜巴巴的小女佣求救的目光,低头勾唇笑了,片刻后,她转头看向裴知砚。
裴知砚不语,他当然也看到了。
现在是谁给自己的妻子通风报信的,已经明了。
“有必要用这么可怕的模样吓唬人吗?她年龄还小呢。”时晴说:“叫她去准备午餐吧,我饿了。”
……可怕?
裴知砚手指一顿,本能的收敛了表情。
他现在看起来什么样?……会让时晴觉得可怕?
裴知砚抬眼扫去,那个被时晴点名的女佣仍僵立原地,即便得了赦令也不敢挪步,惨白着脸等待最终的审判。
……明明看起来也和时晴差不多年纪,偏偏时晴要用那种老气横秋的口吻说人家年纪小。
算了。
被窥探行踪本是他最不能容忍的禁忌。但此刻时晴既已开口求情,他也不好追究什么了。
想来一个女人和几个女佣又能翻出什么浪花来?打听他在哪里,和他讨厌的那种监视,也完全不是一个性质,这只是妻子的关怀罢了。
她想知道他的动向,至少证明……是在意他的。
想到时晴刚才说他看起来可怕,裴知砚顿觉意兴阑珊,不愿在这些小事上再不给时晴面子,便摆了摆手示意那女佣退下。
女佣眼中瞬间涌起晶莹的泪光,朝时晴投去感激不尽的一瞥,匆匆退出了餐厅。
餐桌边一片寂静。
时晴不急不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你不会以后预备秋后算账吧?”
裴知砚摇了摇头。
“是么,那就好。”她端起水杯,润了润嘴唇,“这个女佣我记下了,以后如果出什么事,我可唯你是问。”
裴知砚摩挲着手串,沉默在空气中凝结——这已是某种无言的妥协。
心头那股郁气盘旋不散,但他不愿意开口,只盼着时晴能自己察觉。
她还真是好性格,什么人都庇护——过去他钟爱着她的善良,此刻为什么会恨得牙痒?
他面色阴沉如水,可惜时晴的注意力早已转向另一处了。
从后厨送来的餐点到了,小女佣小心翼翼地布好餐具,而时晴的目光,只停留在眼前精致的餐点上了。
裴知砚看着她注视餐点专注的眼神,忽然考虑要不要把厨子都给换了。
“至于其他人,你想要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置吧。”
时晴忽然开口了,她不预备再和裴知砚多说,她来这里是为了填饱肚子的,没有闲心管他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处理完就和我一起吃饭吧。”
向她求救的,她纳入羽翼下,其他人怎样,和她无关。
裴知砚静默半晌,终是疲惫地摆了摆手,“算了,你们回去工作。”
本来看到时晴出现,他就已经没有准备处置这些人——至少不是现在。
偏偏她多此一问,才有现在的场面。
裴知砚此刻只觉心头又酸又涩,像是被人攥着心脏拧了一把,时晴为了一个小女佣说他看起来可怕,餐点上桌以后更是一眼都不看他。
明明早上才那么亲密过……现在她倒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已经渐渐有些没办法看透她了。
她在想什么,到底是怎么看待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知不觉一直思考着时晴的事情。
因为极端的掌控欲,碰见这种似乎已经握在手中,却揣摩不透她的态度的状况,他无法做到不去反反复复的思考。
从时晴的脸上,他看不到任何不自然的态度。
不像他,一看见她,就想起早晨那些荒唐的画面,耳根隐隐发烫。
他无法看她的脸,听见她的声音,身体里都像是有电流在游走,从脊椎到指尖都微微发麻。
时晴的态度,简直坦然到早上发生的那一切,都是他的幻想一般。
裴知砚拿不准时晴的态度了,他放在桌面下的手指,不留痕迹的收紧,摩挲着玉石手串。
所以……
今晚的约定,还作数吗?
一顿饭他吃的食不知味。
但等到时晴离开,他都没有问出这一句话——
午餐时发生的事情,在佣人间迅速发酵,不到两小时便传遍整个宅邸。
家里的人心开始微妙地倾斜,原本只为利益讨好时晴的佣人们,此刻又多了一重考量。
而那些本就倾向时晴的,如今更是死心塌地。
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能动摇裴知砚的决定,今天的事还是破天荒头一次,真真切切改写了裴宅的铁律。
只要她开口,裴先生就不会拒绝。
在裴宅,触怒裴知砚等同无法挽回,但眼下,时晴就等同于一张复活卡。
她宽和、明朗、好说话——佣人们早就把往日对她“任性”的评价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谁说夫人任性了?她性格可太好了!
时晴赢得了下人们狂热的追随。
在众人眼中,这对夫妻的关系,确实与往日不同了。
裴知砚被折腾的快要神经衰弱的一个月,在佣人们眼中,确是他和时晴关系越来越好的证据。
过去常年不在家的人,现在却每天准时回家报道。
更别提夜晚他们也是一起度过。
他对夫人的态度,也比往先更加纵容,妥协——
或许是过去夫人未曾这样在人前挑战过他的底线吧,最近发生的事,一桩桩被佣人们看在眼里,才恍然明白裴知砚在时晴面前的底线能够倒退倒哪里。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他们的关系有多么的亲密了吗?
佣人们的动向,裴知砚并非没有察觉,但他毫不在意;时晴也看在眼里,但是她乐见其成。
午后,时晴给自己安排了行程,没有去找裴知砚。
她总能给自己找到事情做,先是健身训练,然后是花园散步,呼吸新鲜空气,顺道让裴知砚的手下送来最新的一批时装,她要挑选。
谁叫裴知砚把住宅选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她使唤起他的手下毫不留情。
她现在说的话如同圣旨,裴知砚的手下们二话不说先联系了时装店备货,然后才向裴知砚报备。
彼时,正在卧室里专心修剪时晴的花的裴知砚收到消息,剪刀在空中顿了顿。
自从在医院送了时晴一束兰花后,照料这些娇贵植物的任务就落到他身上,不许旁人经手。
渐渐地,裴知砚也习惯了,每当陷入沉思时,或心神不定时,他总会不自觉地来到这些花的面前,对着鲜花出神。
收到手下汇报时,他沉默良久,没有对时晴越过他使唤他的手下这一件事发表什么意见,只叫手下送来的时候,顺便也捎一束鲜花来。
他本该亲自去买花的,但他不确定时晴口中的“晚上”,包不包括眼下的傍晚。
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他没法亲自去买花。
新鲜的花送来,裴知砚依默默修剪着枝叶,黑发下的面容安静而冷淡,修长的手指摆弄着花枝,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餐时分,时晴仍在衣帽间整理新送来的衣物。
她只简单用了些点心。裴知砚也没有去餐厅。
他有些吃不下,或许是因为莫名的情绪压力,或许是因为时晴没有出现在餐桌边。
一直熬到夜幕降临,他还没有等到时晴回来,已经没办法说清自己的心情。
过了九点,时晴才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回到房间。
她推开门时,裴知砚正好从浴室出来。
烟雾缭绕,显然他刚刚洗完澡。
湿发上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落,在真丝睡衣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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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夸天使型:我的蜜糖宝宝们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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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装作催更把作者往死里打的s型(盯)(这对么这对么这对么?!!)(盯——)
关于修罗场那个预收,好像有具体想法了,明天开始搓文案,哎,写不过来根本写不过来,为什么灵感总是来的那么快但是码字那么慢(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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