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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50

    第141章 第 141 章:放过他了……?才怪!


    忙完的时间,比预想中要迟一些。


    不过让裴知砚多等一会也无所谓,她说的是晚上,又没有说具体的时间。


    而且,时晴喜欢看裴知砚装作不在意,端着清高冷淡的模样。


    所以等到夜色已经完全降临,整个裴宅都笼罩在寂静之中,佣人们也陆陆续续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时晴才漫不经心的回到她与裴知砚的卧室。


    走在夜晚安静的走廊上,她还在想裴知砚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早就有佣人偷偷和她通报过裴知砚的动向,所以时晴很确定他此刻在房中。


    他从下午推着轮椅回到卧室后,就再也没出来。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做什么,情绪如何,佣人们就无从知晓了。


    他现在是在读书,还是在处理文件?


    时晴的唇角微微勾起,怀着期待的心情,推开了卧室的房门,正撞见刚出浴的裴知砚。


    夜色安静,卧室的顶灯开着,光线明亮,落在他的脸颊上。


    裴知砚穿着一套全新的灰色真丝睡衣。


    他的睡衣是最寻常的长袖长裤,却衬得他的身形修长挺拔。


    即使常年坐在轮椅上,他的身形还是很好看。


    微湿的黑发凌乱地搭在额前,被水汽蒸过的肌肤透出格外莹润的白。


    他正握着浴室门把的手微微一紧,似没有料到时晴会这个时候推门进来,脸上独处时的宁静还未退去,又混入猝不及防的愕然。


    哦……刚刚去洗了澡吗?


    时晴的目光从他的脸颊,游走到喉结和肩颈,从上往下慢慢巡视一圈,无声勾唇。


    这个时候洗澡,是为什么呢?


    她顺势锁上门,往房间内走来。


    早在她打开门的时候,裴知砚就怔住了,但那也只是刹那间的事,几秒不到,他已经垂下眼睫,掩盖了脸上的全部表情。


    他长睫下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眸,仿佛也带着从浴室中带出来的湿润水光。


    裴知砚松开门把手,朝着时晴的方向——也可以说是朝着床的方向,慢慢走来。


    因为腿脚微跛,裴知砚很在意自己走路的姿态。


    他走得很稳,以至于时晴已经在床边坐了一会了,他才来到她面前。


    前方落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住。


    时晴仰起脸,笑盈盈地望向他。


    她等着裴知砚开口,但裴知砚却一言不发地开始解睡衣纽扣。


    指节修长的手指落在纽扣上,轻巧地挑开,一颗纽扣就从扣眼里钻过。


    真丝的面料顺从地滑开,睡衣被打开一条线,露出内里的沟壑。


    看来在此之前他已经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疏导。


    在她到来后,连一句推辞的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尝试躲过,竟然就这么直直的开始脱起来。


    时晴眨了眨眼。


    她暂且不看裴知砚的身体,反而盯着他的脸。


    认真的像是在研究什么似的。


    裴知砚在解第二颗纽扣,他能感受到时晴的目光。


    时晴的注视如有实质,像是一小簇火焰,火舌舔过他的眉眼,顺着肌肤游走。


    裴知砚不自在的微微蹙起眉毛,强忍着接受时晴的审视。


    在看什么?


    他不习惯被人这么直直的盯着脸看,研究他的神情。


    仿佛被窥视的感觉令他心生不安。


    但他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拖延躲避不是他的风格。


    他刻意避开时晴的目光,不去看她。


    为了尽快结束,他干脆的脱掉了睡衣上衣,“……然后呢,还需要做什么?”


    终究是不自在。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正是因为不明白才更加的不安。


    但无论如何,时晴不会做什么伤害他的事,只要忍耐过去就好。


    时晴没有回答。


    她的目光从裴知砚的脸,又转到他的身体上。


    非常漂亮的身体。


    苍白的上半身线条非常流畅,并不是肌肉过于发达的那种体型。


    他很白……非常白,身上无论哪里都是格外浅淡的。


    时晴微微眯起眼睛。


    她偏爱白肤,沈霁远和洛舸,两人都一个赛一个的白,但又与裴知砚不同。


    沈霁远就像是冰雪堆成的人,是冒着寒气的冰块,洛舸是很健康的象牙白,气血极佳。


    但裴知砚的苍白,却带着些病态。


    在明亮的灯光下,简直就像是白陶烧制出来,带着些许无机质的,非人般的美。


    肌肉线条如山峦,锁骨和肩胛则都是锋利的折线,腰腹的肌肉排列,可以直观的感受到蓄着的爆发力。


    常年不见光的冷白肤色,和结实劲瘦的身体,矛盾的极有魅力,充满视觉冲击感。


    时晴指了指床铺,示意他可以躺过来了。


    “……”


    裴知砚越过时晴,单膝压.在床沿上,然后缓缓爬上了床。


    顶灯的光直直落下,有些刺眼,裴知砚闭上了眼。


    从来没有感觉躺在床上会有这么不自在的感觉。


    闭上眼后的五感似乎更加敏锐了,寂静中时晴的呼吸清晰可闻。


    均匀,淡然,不急不缓。


    裴知砚心中有些焦躁,但他并不明白这份感情从何而来。


    因为等待的时间太久,他甚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现在的心情。


    心脏发酸,仿佛被什么给攥住了。


    这种感觉本来应该是一种焦急的疼痛,可是他是一个很能忍受的人。


    于是这种感觉变成了一种漫长的绵延的,深入骨髓的痒。


    ……赶紧开始,赶紧结束吧。


    裴知砚为了节省时间,甚至提前洗好了澡,他不知道时晴什么时候回来,不想她碰到他的时候,闻到什么味道。


    如果裴知砚把这份疑虑告诉时晴,时晴一定会笑着告诉他,是他想的太多,他身上根本没有什么味道。


    小说男主可都自带体香。


    例如雪松,薄荷,青草,龙涎香……


    裴知砚身上只有淡淡的书卷香气,以及他最近爱好侍弄花草,染上的花香。


    可是裴知砚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说了他也不会信。


    时晴相信裴知砚不知道接下来的流程。


    他慌到连灯都没关,就这么脱光了上衣。


    如果不是时晴的目光太幽深,他或许都觉得,一个男人脱掉了上衣又不算什么。


    在这种事上,叱咤风云的残疾大佬也变成一张白纸,只能被动的,焦躁的等待。


    一个刚刚洗过澡,带着香气的大美人,就这样直直躺在面前。


    他微微往一旁侧着的脸,微微蹙起的眉,以及紧抿的唇,仿佛凝聚着神性的悲悯。


    好一副已经做好受难的准备般的圣洁面容。


    时晴垂眸赏玩了一会,啪嗒一声关掉了顶灯,然后打开了床头灯,让柔和的橘色灯光,洒落在他的上半身。


    她也脱了外衣。


    裴知砚感觉到身边的位置下陷,一个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躺了下来。


    她的手臂紧贴着他的,绸质衬衣冰凉丝滑,长长的黑发搔过他的肌肤。


    “裴知砚,你身上好香。”


    她的声音悠悠,贴着他的耳廓。


    裴知砚在床头灯亮起来时就开始乱了节拍,时而如擂鼓般剧烈,时而又漏跳半拍。


    那股莫名的痒感从心口蔓延至四肢,他只能死死攥紧拳头,试图压下这股异样的躁动。


    偏偏时晴现在贴着他耳朵说话……


    刹时间,裴知砚就感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头皮都发麻。


    他只能沉默。


    “刻意洗好澡,是为了等我吗?”时晴问。


    裴知砚:“……”


    “快要到就寝时间了,洗澡有什么不对吗?”


    他还是忍不住辩驳。


    脸颊有些升温,耳根发热,这要是默认下来,他的羞耻心就像被架在火上烧烤。


    “是这样么。”


    时晴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


    过于平淡的反应,反而让裴知砚浑身不自在。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直到时晴再度开口:“下午你都做什么了?”


    没等裴知砚回答,她倒是自顾自地说起来。


    “我倒是忙了不少事,现在都感觉还有点累呢。”


    “家里的厨子做的菜我有些吃腻了。”


    “还有今天下午新送来的衣服,看起来也都很一般,想来还是得重新定制吧。”


    “还有,再过半个月,花园里的那些花也该过季了,得重新选一批花来,不然花园里面的花都枯萎了就不好看了……”


    这是要……与他闲聊的意思?


    不对他做什么吗?


    听着时晴淡淡的说着这些琐事,裴知砚竟然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焦虑辗转了整日,沐浴后躺在床上,他几乎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


    可当时晴靠过来,带来的却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温暖夜晚——


    裴知砚有些怔忡,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这样……结束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


    裴知砚深深吐纳,试图平复心绪。


    时晴还在与他说话,声音非常的温柔,他不能让她自说自话太久。


    他正斟酌着要回应些什么——


    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攀在了他的胸膛前。


    裴知砚一下子僵住了。浑身的知觉仿佛都凝聚到了那里。


    上一秒还在说话,此刻她的指尖却已经轻巧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颜色好淡呢。”


    她的语气听不出来是在描述还是在抱怨。


    “还是内陷的。”


    她的手指落上去,轻巧的一拧。


    ————————


    啊啊啊啊睡觉睡觉明天又是星期一了为什么啊啊啊(尖叫)


    晴:宝贝你好香(嗅)


    晴:宝贝你好白(拧)


    吱:浑身哆嗦(抖抖抖)


    第142章 第 142 章:要接吻吗?限时福利哦


    这一下猝不及防,裴知砚顿时睁大了眼睛。


    从来未经人事的地方,哪里经得住这么猛然的一拧,尖锐如电的感觉从尖端急速传递。


    好在裴知砚是习惯疼痛的。


    顶着忽然的惊吓和疼痛,他硬生生将声音压到舌尖下,吞回肚子里。


    但嘴巴发出的反馈可以吞回去……


    身体的,则不能。


    他听见时晴地低低笑声传来,紧贴着他的耳廓,仿佛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对不起,是不是掐重了?”她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变粉了,真可爱。”


    裴知砚真希望自己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事实上,最初那一刹那,他确实没有反应过来,意识是茫然失措的。


    如果时晴的手不落在指向性那么明显的地方,如果她手上没有动作,那么裴知砚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懂她在说什么。


    她怎么……怎么能……


    裴知砚的呼吸乱了节拍,被拧的第一下,他本能看了时晴一眼,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像被刺到一样,迅速撤回了视线。


    现在他则茫然失措的盯着天花板,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没过几秒,他用力闭上了眼睛。


    “哎呀,你反应好大啊。”


    时晴还在和他说话,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拨弄着。


    听她的语气,简直像是一个好奇的好学生,不带任何其他的情绪掺杂,带着澄澈的天真,“我还以为要弄好一会,才会冒出来呢。”


    她用两指夹住了什么,笑嘻嘻的对裴知砚说,“你平时自己碰,也会这样吗?”


    她的吐息落在他的耳畔,轻语时,柔软的嘴唇时不时碰到他的耳垂,酥麻感从耳蜗,直直钻到大脑深处。


    裴知砚紧紧咬住嘴唇,双目紧闭,脸上显现出一种隐忍的痛苦的神色。


    谁会自己碰啊……


    他从来都没有留意过自己的身体怎么样。


    很想开口反驳,但是如果说出口,就像是承认了被她触碰会有感觉……即使在这种时候,他也不想示弱分毫。


    热气从耳根烧到脸颊,直蔓延到脖颈下。


    除了强烈的羞耻感,以及尚且可以忍耐的微量疼痛外,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但是,光是这羞耻感,就已经足以让他恨不得立刻死去了。


    这种折磨对他来说还是太超过了。


    他在此刻到来之前,就已经预想过了现在会发生的事情,对现在这样的发展也算不上是意外。


    毕竟,时晴说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早上对她……那样。


    她现在要讨回来,也是应该的,她做的不是和他差不多的事。


    可是,为什么她这样做,感觉就这么的微妙……


    为什么上一秒还在闲话家常,后一秒,就什么预兆都没有的,就忽然抚了上来?


    为什么她在这种时候还这么多的话?


    为什么小时候发生的车祸跛的是一条腿,他为什么不是一个聋子?


    裴知砚紧紧蹙着眉,试图屏蔽时晴的声音,试图让自己忽略掉她的动作。


    好奇怪。


    好奇怪好奇怪好奇怪好奇怪好奇怪。


    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裴知砚的脸偏向一边,用一只手颤抖的手覆盖住自己的眼睛,凌乱的黑发洒落在眼前,时晴看到他苍白的手背上凸出的青筋,正因为忍耐而迸出。


    他的牙关咬紧了,被覆盖住的脸颊,隐约露出一片绯红。


    皮肤白皙的人比较容易被染上颜色,就和她此刻手指下一样。


    时晴垂眸,眼中蕴藏着笑意。


    裴知砚的性格冷淡,即使在这种时候也摆出一副宁折不弯的模样,强忍着克制着,殊不知这副模样更加诱人。


    他和沈霁远很容易被人认成同一类人,都是看起来凛然不可接近,拒绝人于千里之外的类型。


    但他们当然是不同的。


    单论外表,沈霁远是精密冰冷的机械,透着生人勿近的寒意,而裴知砚则看起来温和一些——


    对,看起来。


    不管内里怎么样,至少表面看来,他是那轮清皎的月,是漂浮的云。


    鸦羽般的偏长发垂落在肩上,苍白到病恹恹的皮肤,终日静坐在轮椅上,半垂着眼睫,遮挡眼中的情绪,神情淡的仿佛随时会化在风中。


    习惯于运筹帷幄,心机深沉,实则小心眼又记仇。


    还非常扭曲。


    身为言情小说的男主,他们毋庸置疑全都是恋爱脑。


    但同样是痴情种,小沈总被甩了会使尽浑身解数,甚至再生一个孩子来挽留她,而裴先生只会含笑选好墓地,等她死了再收尸。


    一个哭着求你别走,一个笑着送你上路。


    至于洛舸……不说了,他能把眼前发生什么看明白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总而言之。


    想要裴知砚,需要付出的代价非常之大,之后也可能很难收场。


    但是……谁能对眼前的诱惑说不。


    时晴贴在裴知砚的身边,看着指缝下颤巍巍立起来的风景。


    裴知砚的白,是白陶人偶般的素白。


    他身体的色素很淡,很少有人会有这样的身体。


    就像是一个完美的bjd娃娃,肌理分明却血色全无,每一处肌肉线条都很漂亮。


    怎么会这么淡呢?时晴觉得有些讶异。


    这瓷白的颜色已经超越寻常保养能达到的范畴,倒像是与生俱来的病态美感,只能说他实在天赋异禀。


    洁白,浅淡的颜色。


    给人的感觉非常的干净……干净到能勾出人心底最原始的破坏欲。


    时晴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原本内陷的某处,在她的恶劣的对待下,已经染上和他的主人的脸颊如出一辙的绯色。


    是被摧残过的颜色,艳丽得让人喉头发紧。


    裴知砚的呼吸早已乱得不成样子,胸膛起伏着,他固执地用掌心遮住半张脸,仿佛这样就能维持那点可怜的自持。


    时晴却不肯轻易放过他。


    她手上的动作一刻都没有停下,时而恶作剧般画圈,时而或轻或重的拉扯,偏还要附在他耳边说些叫人面红耳赤的话。


    什么,“有感觉了吗?”;什么“哎呀,怎么自己就……”,什么“你瞧,都变成这个颜色了,”;什么“比刚才精神了多了啊”……


    裴知砚咬紧了下唇,指节攥得发白,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


    直到时晴笑着弹了弹那里,还低低笑着,“你看,东倒西歪的,好可怜呢。”裴知砚终于再也忍耐不了。


    他倏地睁眼,潮湿的睫毛下,那双沁水的眼眸黑得惊人,死死锁住时晴。


    凌乱的黑发下,滚热的吐息中,从遮挡的指缝中漏出要将人生吞活剥般冷冷的目光。


    时晴顶着他狠戾的眼神,却笑出来。


    她将碎发挽至耳后,俯身低头。


    她一口叼住那被摧折多时的可怜小小花苞。


    裴知砚颈项猛地后仰,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觉如潮水漫过脊髓,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眼前炸开一簇簇虚幻的光斑。


    “等…哈啊……”


    裴知砚徒劳地摇着头,喉间溢出的声音几乎接近尖利,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看着时晴的脑袋埋在他的胸口,看见她长长的眼睫,挺翘的鼻尖,看见她浓密的长发披散在身上。


    名为理智的弦,刹那间被绷断。


    他什么的都不清楚了,不知道是被这样的感觉刺激,还是因为看到埋在他身上的是时晴的脸。


    什么都不清楚了,他只想从这种感觉中逃离。


    裴知砚感觉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尖啸,在求救,处于极度危机中的自保行为,他无法自控的要与时晴拉开距离。


    他的手落在时晴的后脑,试图将她推开。


    扯她头发这个动作,却惹起她的不悦。


    她用牙齿轻轻扯动他,没有松口。


    裴知砚的眼泪都快要被逼出来了,“啊……”的一声,在枕头上,脑袋难耐的往两边翻来转去,一头柔顺的黑发都凌乱的不成样子,眼尾洇红一片。


    破碎的求饶混着喘息,吐出的字句全成了支离破碎的气音。


    随之而来的就是绵长的,可怕的,从来没有过的,恐怖的感觉。


    如山入海,将他淹没,将他倾倒。


    欺负过头了,裴知砚哭了。


    虽然是生理性的泪水,但等到这个锱铢必较的小气鬼清醒过来,可能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时晴终于吐口,垂眸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那湿淋淋的粉,被浸润的非常好看,在昏暗灯光下泛着莹润水光,比先前肿了几分,看起来可怜极了。


    随着裴知砚紊乱的呼吸,在苍白的胸膛上可怜又招摇的颤动着,显得格外靡艳,像雪地里被风雨摧折的红梅。


    时晴想了想,撑起身体,从侧躺在裴知砚的身边改为压住他,用自己的胸口压倒了傲然开放的红梅。


    那柔软的触感让裴知砚的大脑一阵一阵天旋地转,炸开烟花。


    “对不起嘛,玩得有些过火了。”


    时晴一边缓缓磨蹭,一边问他,“但老公答应过随我处置的,不会生气的对吧?”


    裴知砚早已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他一开口就是哽咽,泪水洇湿眼尾,脚背紧绷。


    时晴故意用甜腻的嗓音不断逼问,“嗯?不会生气对不对,老公?”


    他似乎极轻地点了头。


    实在是太乖了,太可怜了。


    不管裴知砚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此刻他表现出来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怜可爱了,让人没法不喜欢。


    时晴笑了,低头时长长的黑发垂落在裴知砚的脸颊边。


    “裴知砚,要不要接吻?”


    她吐气如兰,气息游离在他的唇角,看着他似痛似欢愉的紧皱的眉眼,那张素来悲悯的面容此刻一片狼藉,“是限定的机会,安慰的亲亲哦。”


    裴知砚微眯着泪眼迟疑着,他似乎在思考。


    但也没多久。


    几秒后,他就张开被咬得嫣红的唇,又傻又乖的与时晴接吻。


    ————————


    可怜的小老鼠快被磨傻了,桀桀桀桀桀桀


    ps:我妈咪给我买新游戏机啦[三花猫头]和文没什么关系单纯炫耀一下嘻嘻嘻


    不知道有了新游戏机以后,是沉迷游戏无法自拔呢……还是因为打游戏有干劲了每天哼哧哼哧更新呢……(抚额)(希望是后一种kkk)


    第143章 第 143 章:他与时晴接吻,从那一天以后,不止一次


    绵长的吻维持了很久,难舍难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裴知砚的胳膊就缠上了时晴的脖颈。


    从没有过经验的人不知轻重,手背凸出青筋,手指难耐的扯她的黑发。


    如海藻般的长发披散他一身,丝丝缕缕,像是蛛丝般的笼罩住他。


    裴知砚感觉自己像是被捕食的猎物,有一瞬间竟然产生了无法逃脱的恐惧。


    他忍耐不住,无法自控的去抚摸时晴纤细雪白的后颈。


    那样的动作,既像是充满了爱欲浮沉时,无法自控的摩挲,又像是指尖搭在命门上,随时随地可能扭断这美丽的脖颈。


    像是在和毒蛇亲昵一样。


    两人的呼吸,低喘都交融在一起,鼻尖亲昵的相抵。


    裴知砚被亲的迷迷糊糊,已经失去了平日的矜持,开始本能的追逐快乐,向时晴索吻。


    到后来,他甚至强硬勾住时晴的肩膀。


    他将她死死按在怀里,像个冬日里与小崽子依偎的母兽,不许她离开一寸一毫。


    他手上的力气大的可怕,如同钢铁,下死手钳制住她,时晴一时间还真没办法挣脱。


    时晴:“……”


    坏了。


    裴知砚被欺负的过了头,已经失去理智,全然抛下之前不急不缓的做派,羞耻心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咬她的脖颈。


    虽说他不会像洛舸那样发出些哼哼唧唧的声音,但此刻还是无法压抑的从唇齿间漏出些许低低的声音。


    喘息声、粗重的呼吸声、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的轻哼、以及难耐的呜咽。


    越竭力压抑,越是诱人。


    她的脖颈和胸口都被他啃得湿漉漉,而且裴知砚的动作也越来越放肆。


    要是放任他这样下去,情况可就不太妙了。


    时晴的手落在裴知砚的碎发下,感受着他的体温,还有蓬勃的背肌。


    宽大的唐装遮挡了他的身形,平时他又总是坐在轮椅上,看不出衣服下有如此健硕的肌肉,可想而知他的体脂率有多么的低。


    简直就像是一只浑身都是都是结实肌肉的细长猎豹……


    在被按着交换呼吸的时候,时晴抽空思考了一下现状。


    叫停是不可能叫停的。


    对言情小说男主来说,喊不要就是要,裴知砚不会停下,只会更加兴奋。


    她可不想听到裴知砚低哑着声音,来一句你自己点的火,今天你必须自己给它熄灭什么的。


    她会笑的。


    而且,由她开始的游戏,她自然有随时喊停的能力。


    如果连局势都没法把控,这么挑逗这头大猫,和引火烧身有什么区别?


    思考只在一息之间,时晴面上没有表现出一点要推开裴知砚的意思,手却顺着他的脊背缓缓往下。


    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每一寸肌肤,直到落到尾椎。


    继续往下。


    裴知砚一下不动了。


    他原本绯红的脸,霎时间变白了。


    能够感觉到手掌下的肌肉的紧绷,他在紧张,浑身都僵住了。


    时晴勾唇,当做什么都没有察觉到,手还在继续往下,像是游蛇,直到快要钻到他的裤子里时,裴知砚再也按捺不住了。


    虽并非出自他的本意,但是裴知砚还是将自己像是受惊的动物般缩成一团,唰一下躲到了床尾。


    时晴看着觉得好笑,伸手去拉裴知砚。


    这下裴知砚慌乱到差点滚到床下去,他动作极快的闪下了床,站在床沿边时摇摇欲坠,差点没有站稳。


    时晴知道他为什么这样。


    但是面上还是得装作惊讶的模样,迟疑地叫他的名字,“……知砚?”


    裴知砚的胸膛剧烈起伏。


    他不敢看时晴,盯着床前的那一块区域,只抛下一句,“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跌跌撞撞逃进浴室。


    时晴看着他的背影,捻了捻手指,唇角掠过一丝几乎无法看清的笑意。


    旖旎的气氛就这么被打破,裴知砚落荒而逃,徒留她一个人在床上,危机就这么中止了。


    果然,跛足是裴知砚的逆鳞。


    别人多看两眼他都会生气,更不用说现在是在他心仪的女人面前,他更是无法面对自己的残缺。


    上一次意外被时晴握住脚,被她隔着裤子捏到了小腿,裴知砚已经有了警惕心。


    这次时晴甚至还没有碰到,仅仅是迫近,就让他一下如惊弓之鸟,立刻跳开。


    来不及去细细的思考,在自卑面前,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的,只有一刹就压倒了情潮的惊惶和恐惧。


    只要触及到腿部,再沉溺的情潮都会瞬间退去。


    其实他腿上那道伤痕已经很淡了,从腿根蜿蜒至小腿,是一根几近于无的细长伤疤。


    但于裴知砚而言,这是永远无法愈合的耻辱印记。


    在时晴面前,他总是维持着可靠稳重的模样,他觉得自己表现的很好,温柔体贴,百依百顺,是一个可以为妻子遮风挡雨的男人。


    他想要做妻子的天,为她承担一切,希望在她眼中,他是无所不能的。


    可是一旦被她看到这道伤疤,等于告诉她,他并不是完美的……


    裴知砚绝对不能接受时晴看见这道伤疤时,眼中浮现的震惊或是嫌恶,或是……怜悯。


    狼狈的情欲混杂着骤然惊醒过来的自卑,情绪仿佛在被撕扯着,可痛苦的同时,身体里的火竟然还在不知廉耻的燃烧。


    浴室里灯光比只有一盏床头小灯的卧室明亮无数倍,裴知砚一闯进去,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丢到灯光下的老鼠,内心的阴暗无从藏匿。


    宽大的镜子清晰倒映出的现状。


    乌发凌乱如同艳鬼,胸膛上满是痕迹,红艳艳如同花开,神色迷离,活像被采撷过的残花。


    恶心……他真恶心。


    裴知砚仿佛一下子被人从旖旎的梦里拉出来,骤然面对现实,脸色苍白。


    时晴一个人在床上。


    她料想裴知砚一时半会不会出来了,就找了一本诗集,靠在床头就着微弱灯光,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和她预想的差不多,裴知砚得在浴室里呆了有两个小时。


    刚开始浴室内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约是过了十多分钟,浴室内才隐隐传来淋浴声,就这样折腾了好久,一直到夜半,裴知砚才从浴室里挪出来。


    他大概原以为时晴已经睡着了,此刻看见她竟然还在看书,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稍显惊愕的表情。


    裴知砚站在浴室门口,半晌没有过来,脸上的神色有些挣扎。


    这小老鼠脑袋里都装了什么啊,一天到晚想着有的没的。


    时晴轻巧的下了床,走到他身边。


    “在浴室里怎么呆了这么久?”她睨了他一眼,越过他进入浴室,“你先去睡吧,我洗完就来,困死了。”


    还以为她会对他做什么吗?身体紧绷成这样,都进入一级戒备状态了,真会想入非非。


    没洗漱怎么睡觉啊,给她都啃成这样了。


    时晴没多给裴知砚眼神,径直往浴室中去了。


    “……”


    裴知砚僵在原地,手指捏得紧紧的,脸上的神色晦暗难辨。


    时晴洗漱的很快,但吹头发花了不少时间。


    她出来的时候,床铺已经收拾过,床单也换了新的,裴知砚面朝着床内。


    这次他没有再躲出去,依旧还在房间里。


    时晴轻手轻脚上了床,在他旁边躺下,裴知砚也没有动一下。


    他的偏长黑发落在后颈,露出的一小片肌肤雪白,侧躺时肩膀的线条非常好看。


    似乎睡着了,呼吸均匀,一动不动。


    时晴也就当他已经睡着,没有去打扰他,朝他的身体凑近,也安稳的闭上了眼睛。


    她很快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不知道裴知砚这一夜睡得如何,反正她睡得很香。


    但她想,裴知砚大概率是睡得不怎么好的。


    因为从第二天开始,他就开始不乐意搭理她了。


    当然,这种不搭理,并不是完全忽略,或者说将她视作空气。


    裴知砚开始避着她。


    他本来就是不喜欢与人目光对视的类型,在这一天之后,更是想看他抬眼都难,他说话时总是盯着自己的指尖,或者把脸转到一边。


    明明坐在轮椅上,溜得倒是很快。


    饭桌上不见他的身影,三天里只有两顿会和她一起乖乖吃饭,用餐时也会目光躲闪,闭口不言。


    白天的房间里更不可能捉到他,唯有窗台那些被精心修剪的花木,沉默地证明着主人曾来过。


    打理得恰到好处的枝叶,均匀洒落的水珠,每天都新鲜漂亮的鲜花——近乎偏执的整齐,是裴知砚留下的唯一痕迹。


    时晴清楚裴知砚就在这宅邸里,却难得与他碰面,裴知砚就像一个幽灵。


    但这个飘忽的幽灵,每晚还知道回房睡觉。


    每天熬到夜深人静时,就听见轮椅碾过地板的细微吱呀,而后身侧被褥被轻轻掀起。


    一个带着沐浴后清香的身躯悄然贴上来。


    裴知砚每晚摸回来都是深夜了,而且不会发出一点声音,他会不知道在哪里洗好澡再过来,将自己收拾得妥帖。


    他身上的那股书卷气混着檀香的气息,与他平日狠绝的作风截然不同,让人感觉很宁静。


    裴知砚确实在刻意和她保持距离,可每晚依旧会回到这个房间,这张床上。


    那一天的接触,像是打破了冰层,就算他此刻无法面对,也已经接触到了夫妻之间的隐秘区域。


    那是他从没有想过,也未曾和别人体验过的。


    裴知砚沉默的躲着她,相遇时总是垂眸,只有到睡觉的时候才会回来。


    但是他还会和她接吻,在夜里,安静的时候,时晴只要转过身来,按住他的肩膀,将脸凑近,他都会张开嘴,未曾出口的语言全都融化在交缠的呼吸中。


    他与时晴接吻,从那一天以后,不止一次。


    ————————


    裴知砚,你的心死了你的嘴没有死,你还会和人接吻你可怕的很!(摇头)


    不要带走游戏机,不要带走游戏机!有什么都冲着我来(捶胸口)


    本章掉落100红包,我也该收心了不能再玩了aaaaaa


    第144章 第 144 章:晴晴,你最近心情不好吗?


    裴知砚和时晴保持距离,做得并不明显。


    但裴宅是一个等级森严如同封建王朝的地方,佣人对待工作向来都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足以被他们无限放大。


    裴先生最近在于夫人闹别扭,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裴先生白天不呆在家里,每天都安排许多工作,他们不在一起用餐,即使在家里,也会刻意避开时晴。


    这般的情形放在过去倒也寻常,可如今却足以让所有佣人都惴惴不安。


    这情形简直像是时光倒流,回到夫人自杀未遂,还没从医院回来之前的那段时光,不,甚至比那个时候更加古怪。


    那个时候,他们夫妻像两个陌生人,生活没有交集,裴知砚纵容着妻子,却不与她相处,像是摆了一个美丽的花瓶放在家里。


    他是正大光明不回家,与妻子的生活泾渭分明,冷漠得彻彻底底。


    而不是现在这样,每天还会回家,却沉默的像一尊冰雕,不与夫人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吵架,又何必每天回来,还和她呆在一起?如果说不是,那又为什么气氛如此僵硬,他甚至连目光交接都要躲避?


    为裴知砚的异常,佣人们全都提心吊胆。


    裴知砚没有在意宅子里的风向变化,他最近光是应对自己的情绪就已经费尽全力了,但他确实在回避时晴。


    说闹别扭也算不上,他不是有什么情绪……就算有也不是对着时晴。


    这股情绪不知道从何而来,千丝万缕,杂乱无章,裴知砚说不清楚。


    他是一个什么都要弄清楚的人,唯独这一次,他没有去细想这情绪中的含义。


    他有一种自己绝不能去细想,也绝不能去试着理解的预感。


    因此,即使躁动不已,他还是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


    但逃避也逃避的不完全。


    每天工作结束,到了时间,他还是会忍不住回到家里来,回到那张有时晴的气味的床上,和她在一起。


    说到底他也没有和时晴发生什么争吵,之前的生活也一直很融洽,就来时晴一直折腾他,他都默默忍下来了。


    如果现在做得太过,岂不是会让她心生疑惑吗?


    明明什么之前都很正常,为什么他会忽然改变了态度?——


    到底是不想做得太过,引起时晴的追问,还是自己沉溺在这样的生活里,不愿意远离,裴知砚不去思考。


    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习惯了时晴的气味,习惯了与她同床共枕……难道现在要让他回到过去的生活去吗?


    知道他为了习惯花了多少精力吗?!


    自那一夜后,每次与时晴相处,裴知砚胸腔都烧着一团无名火。这火气烧得他浑身难受,心中焦躁,却又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他分不清这怒火究竟该指向谁——到底是针对笑吟吟玩弄着他的感情,欣赏着他的困境,却故作不知的时晴,还是即使这样也依旧隐忍不发,被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仍甘之如饴,像是一头温顺的羊一样任她牵着走的自己?


    裴知砚硬生生咽下所有情绪。他比谁都清楚,这愤怒来得毫无道理。


    因为他根本没有可以责怪时晴的地方啊。


    他的妻子主动打破了僵局,给了他亲近的机会。


    是他自己没有用,连送到眼前的机会居然也把握不住。


    他在气氛最旖旎时仓皇逃离,把状况弄得一团糟,


    此后每每想起,他都羞惭得无地自容,时晴会怎么看他?一定是觉得他可怜又可笑吧?


    可时晴从来不吧表露出来。


    甚至她每次见到他,都像是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神态自然又平淡。


    裴知砚虽然躲着时晴,却一直暗中盯着她的动向。


    他安排的监视妻子的人手,以及要求汇报上来的动向,比过去还多了几倍,简直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而且不管是什么小事,他都会仔细看一遍。


    这种对于她的消息的索求,已经到了异常的程度。


    他甚至已经不是为了了解她每天在做什么而要求其他人监视着她,有时他会对着报告中一件极其平常,无关紧要的小事发起呆来,想着时晴做这件事的模样。


    每时每刻都想和她在一起,感受到她的气息就会感觉安宁。


    白天还能找人盯着时晴,夜晚不能,裴知砚还没有扭曲到为了获得一手消息,安排人盯着自己老婆睡觉。


    所以他每晚还会回到时晴的身边。


    隐忍着不知名的焦躁的怒火,压抑着浮动的几乎破土而出的感情,安静地嗅闻她的味道,感受被她的气息环绕的安全感。


    时晴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这样的相安无事维持了几天。


    第六天的时候,时晴转过来,拉住了他的发尾。


    之后顺理成章,时晴亲了他,裴知砚没有拒绝,黑暗之中发生的一切都可以原谅。


    第二天又像是无事发生。


    时晴的态度和前一天没有区别,裴知砚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感觉失落。


    但如果她真的改变了态度,他反而可能被吓跑,就像那天一样。


    她对他的开发仅限于亲吻搂抱,再也没有像是上一次一样尝试摸过他的腿和其他……这样的体贴和温存,照顾着他的感觉,他应该感觉知足的。


    只要她更过分一点,他就有理由把她推开了,可是她给他的只有温情。


    他没办法拒绝的太严厉……因为他也还同样渴求着时晴。


    他的妻子,是不是比他预想的还要聪明一些呢?


    不知不觉间,这样的状态居然就这样维持了下来,白天两人的交集很少,夜晚却搂抱在一起。


    这样的生活,竟然维持了几个月,直到季节转换,满院落叶,裴知砚还是不怎么和时晴说话。


    他想,或许哪一天他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微妙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但不知改变是坏还是好,或许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选择?


    裴知砚这么想,却不知裴宅的下人们早已心急如焚。


    他们不明白其中关窍,只觉得裴知砚在和时晴冷战,两人的关系似乎变得冷淡。


    时晴没有表态,佣人们却急切得不行。


    夫人怎么还泰然自若?先生都这般明显疏远了,万一两个人真闹到不可收拾该怎么办?


    尝过家里有女主人的甜头,谁还想回到过去?


    从前只要犯了错,就要承受毫无余地的严惩,可是自从有了夫人,惩罚虽严却总留三分余地。


    夫人的性格温柔宽厚,慈爱包容,她待下人大方,言谈风趣,将这座阴森的宅邸都照得明亮了几分。


    尝过这般日子的滋味,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回到过去那样的生活了!


    佣人们替时晴担忧,甚至有人生出大逆不道的念头。


    裴先生未免太不识好歹,有这么好的妻子,他还有什么不满?


    这样冷淡着,也不怕夫人寒心吗?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时晴并非不知,只是无暇理会,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她又不像裴知砚这样为情所困的小说男主,整日为情爱辗转反侧,长吁短叹,她要忙的事太多了。


    第一,这娇弱的身体干什么都不方便。


    第二,经济上完全依附着裴知砚生活,资金不自由,每笔开支都要经他之手。


    第三,裴知砚病态的掌控欲超乎想象,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盯着她,这样她怎么做自己的事?


    当然,最关键的是,她同样也是一个充满征服欲和掌控欲的人。


    她和裴知砚骨子里是相同类型,撞在一起,互相磨损,势必有一个要压倒另一个。


    她自然是要做主导的那个人。


    可眼下处境着实艰难,四面楚歌,要人脉没人脉,要资本没资本,连最基本的行动自由都受限。这种境况下谈什么主导呢?


    现在可没有时间去想那些感情长短了。


    当务之急,是尽快培植自己的势力。她得先搞事业才行!


    日子一天接着一天过去,裴知砚养了一季的花都凋谢了,花园里的树叶也都由青翠转为金黄,每一个看似平静的日子里,时晴的行程排的满满当当。


    晨起健身,午后阅读财经时报,还要抽空见一见裴知砚的手下们——等到夜晚,口是心非的裴先生就成了她最好用的解压玩具。


    她的生活充实,过得有滋有味。


    可那些被派来盯着她的佣人们替时晴担忧,汇报到裴知砚那里的是另一番景象。


    夫人整日郁郁寡欢,时常望着先生常坐的位置发呆,夫人近来食欲不佳,夫人今天也对着先生的照片出神……


    裴知砚开始也不怎么相信,可这些添油加醋的汇报听得多了,他心中也泛起一股不安。


    他这样冷淡,时晴会不会对他心寒呢?


    于是,在这样僵持了近乎几个月,某天夜里的缠绵温存翻过一个巅峰后,裴知砚偏过头,将自己被压得近乎窒息的脸从时晴的裙摆下挣脱出来,咳嗽着大口大口呼吸。


    时晴从他脸上下去了,递给他一张湿纸巾。


    他用纸巾擦了嘴,时晴又指了指他的脸,示意他的眼睫上还沾着潋滟的水光,裴知砚观察时晴的神色,看她眉目舒展,脸上还带着未褪的薄红,想来心情尚佳,才哑着嗓子开口询问。


    “晴晴,你最近心情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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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5章 第 145 章:她想要的东西,不是靠讨要能获得的。


    “嗯?”


    时晴正餍足,懒洋洋的垂着眼睛,忽然听见裴知砚这么说,微微怔了一下。


    她没有预料到裴知砚会在这种时候和她说话。


    也没有料到他会这么问。


    “最近心情不好……?”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她有一刹那的疑惑,但脸上的神色不变,只静静打量裴知砚的神色。


    结束后,裴知砚打开了床头灯。


    暖黄微弱的光洒落在枕头,床边缘,以及床前的一小块地面上。


    裴知砚正半倚在床头,额前的碎发黏在脸颊边,刚刚被闷了许久的脸带着雨后的潮湿,就连那双总是幽幽的黑色眼眸也是湿润的。


    他苍白而病恹恹的脸因为刚才的亲密而泛起粉,已经有些情动了。


    看起来总是云淡风轻,如月般皎洁冷然的人露出如此情态,比平时更显动人。


    时晴盯着他看了两眼,反应过来,今天裴知砚开了床头灯。


    平时他做这种事绝不开灯,好像在黑暗中就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不用细究。


    反正一晚一过,第二天他会像遗忘了前一晚的事一样,装作若无其事。


    时晴知道,裴知砚习惯了回避,他的心思比针尖还有细密。


    虽然表现的平平淡淡的,内心里还不知道有多少惊涛骇浪,一转眼转过多少弯弯绕绕的思虑。


    不管裴知砚被这种状态折磨的多么神经质,他心中有多煎熬多难受,时晴也没有帮他的意思。


    一是裴知砚心思本来就重。


    二是……她也是很忙的。


    她每天都有许多事情要做,而裴知砚太缠人了,像是个喜欢视奸的男鬼。


    他知砚找人监视她,她又不是不知道。


    感觉像是被无数只裴知砚的眼睛盯着一样……


    但这样已经算是最好的状态了,如果打破平衡,裴知砚还不亲身上阵,恨不得天天把自己塞到她的口袋里?


    所以时晴索性任由他去,她自己每天的行程充实的很,无所谓裴知砚到底在想什么。


    但今天他表现的有些异常。


    他打开了床头灯。


    他的目光,密密的落在时晴的脸上,似乎想要将她的每一根睫毛都看个清楚。


    是什么地方让他感觉到不安了……还是他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


    被好好侍奉过一通后,人的心情总是会变好的,时晴也不例外。


    她撑住下巴,微微眯起眼睛,直勾勾望着裴知砚。


    和裴知砚这么混了快半年,话没多说几句,人却已经摸熟了,她现在对裴知砚的体温,口腔温度,还有其他种种种种都非常满意。


    虽然下半截还是不让人碰,但就因为这一点,他似乎觉得对她格外的愧疚,试图弥补,在其他方面是无所不应。


    就像小说原文里写的那样——


    裴知砚对妻子有求必应。


    无论是用手,用胸……还是用嘴,甚至在好感度没有那么高的时候,都可以答应。


    看着一张如皎月般的清冷的脸在身下做这种事,能够充分满足一个女人的凌虐欲和征服欲。


    尤其是知道他还没有那么爱她——


    这不是更有趣了吗?


    时晴很喜欢,其实她对这种事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渴求,但为了折腾裴知砚,她玩得很开心。


    像他这样的类型,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觉得新鲜极了。


    毕竟,算一算在她身边的男人们,也就裴知砚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沈霁远是绝对不愿意的。


    他性格如此,清冷孤高,还有一些古板,对事对人都正经的很。就算到最后他都有两个孩子了,有时面对她还会露出害羞的模样。


    要是强行要他,恐怕他当时会默默照做,但转头就会抑郁到哭出来,想不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洛舸倒是乐意。


    但仅限于对她情根深种,至死不渝的时候。


    谁要在好感度不高的时候对他提出这种要求?他能把人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没陷入可怕爱情时的大少爷可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委曲求全不了一点,恋爱能把一条恶犬变成尾巴摇得像螺旋桨的乖狗狗。


    热情过头,时晴也不愿应付他,这家伙真的有狗的熟悉,舔起人来不愿意撒口,过分黏人。


    这些男人里,就裴知砚最不一样。


    时晴自认为裴知砚对她的感情并没有那么的深——至少,他还根本不了解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没有表现过自己的思想,没有流露过自己的暴行,只是利用了裴知砚思维中的惯性以及漏洞,拿捏了他的心里,让他妥协。


    裴知砚的沉默,并不代表他有多么的乐意。


    他只是沉溺在和一个女人亲昵的身体关系中,迷恋这种有人陪伴的感觉,这家伙实在是太寂寞了。


    要说真的有多喜欢她?……不见得。


    可是他还是愿意妥协到这个地步,可即使妥协到这个地步,他的腿还是不给人碰一下。


    时晴越来越看不透他。


    也因此,更想要得到了。


    裴知砚今晚主动与她搭话,实在是出乎她的预料了,毕竟都僵持几个月了,她原以为他会一直这样下去。


    看在裴知砚的温顺,时晴忽然起了试探他的兴致,也倚在床头,笑吟吟的说:“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裴知砚抿了抿嘴唇:“……真的有吗?”


    嘴巴感觉干干的有些难受,他其实想先去漱个口,洗把脸的,而且他也需要去浴室解决一下,现在这样……很难受。


    但是好不容易和时晴说上话,他也是思虑了很久,才开这个口的。


    他问时晴:“晴晴,为什么不高兴?”


    “裴知砚,你说我出去工作怎么样?”


    “不行。”裴知砚想也不想,毫不犹豫的拒绝,“晴晴,你得待在家里。”


    “……”时晴沉默了。


    “晴晴……你为什么忽然想要工作?”


    裴知砚敏锐看出时晴的情绪不好,是忽然的由晴转阴,几乎没有掩饰,便垂下了眼睫,低声询问,“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吗?”


    他有些惴惴不安。


    时晴提出来工作,当然是在他的身边工作——当然只有在他的身边工作,裴知砚没有想过其他的可能性。


    可是他的世界,并不适合时晴这样柔弱温柔的女人……哪怕将她护在羽翼之下,他也不放心。


    裴知砚已经努力在掩饰自己的个性了,他不想让时晴害怕他,努力扮演着一个性格温柔从容的丈夫。


    如果让时晴看到他处理工作时的作风,这些功夫就全都白做了。


    被他保护着不好吗?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她。


    裴知砚心中有些焦灼,但是看到时晴的脸色不好看,挣扎许久,还是退让了一步,“如果你想做我的贴身助理的话,我可以安排……”


    “……算了。”


    时晴提起嘴角,眉眼弯弯,“我随便说说的。”


    很好,看来还是得用自己的方法,让这家伙老实一点。


    裴知砚害怕她发觉他的本质,她不也对裴知砚伪装着性格,既然他们两个都在装,那也没有什么需要愧疚的了。


    本来还难得一见,突发奇想的想要对他温柔一点呢,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本事吧。


    时晴的心情只阴霾了一秒。


    毕竟他真的是突发奇想才问这么问裴知砚,问之前也不是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答案。


    她又不是不知道裴知砚的性格。


    裴知砚看了她很久,直觉告诉他,她还是在不高兴,可是他已经让步了。


    需要更让一步吗?


    他犹豫的碰了碰时晴的手,换来一个温柔的微笑,“好了,去洗漱一下吧,闹到这么晚了。”


    她的指腹轻轻碰到他的唇。


    他微微蹙眉,将这种奇怪的悸动压下去,“别碰了。”


    “你刚刚吃的时候可没嫌弃。”


    裴知砚张了张嘴,他并不是嫌弃……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木讷嘴笨的人了?


    被时晴嘲笑,心脏却怦咚怦咚跳得厉害。


    既然能这么和他开玩笑,她应该是没有生气吧?


    再待下去,似乎还会被继续嘲笑,裴知砚下床了,躲到浴室里,细致的漱口刷牙,然后冲洗身体。


    牙膏是细心挑选过的,有清香的类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意起日用品的气味。


    挑个味道好闻的,万一过会还会接吻怎么办?


    裴知砚在浴室也得呆了十几分钟才出来。


    回卧室时,时晴已经关掉了床头灯,朝着另一侧睡下了,背朝着他之前躺的方向。


    房间陷入黑暗,但裴知砚的夜视能力很强。


    他像一只猫一样悄无声息的上了床,小心不压到时晴的长发,从背后贴近她。


    他的手,落到时晴的腰上,轻轻将她拉到怀里,眷恋地嗅闻她发丝间的香气。


    黑暗中,他低声轻问。


    “晴晴,你还想要什么?”


    今天难得思虑了这么多,和她开了口,打破了之前的沉默,问了她为什么不开心,却没有解决方案。


    裴知砚立刻想要弥补时晴,他不习惯拒绝时晴的请求,也不愿意看到她这样背朝着他。


    上一次拒绝她,两人间就这样冷了好几个月,虽然说是他主动开始的,但是这种僵硬的气氛一旦开始——就很难由得自己叫停了。


    “还有什么想要的,只要你说。”


    他的嗓子还带着些许的沙哑,声音轻轻的,听起来非常有磁性的魅力。


    “……既然如此,我老家那边新开了一个楼盘,地段不错。”


    沉默许久后,时晴才淡淡开口。


    “好。”


    裴知砚一口答应,“还有什么?”


    “最近想买的东西确实挺多。”


    时晴想着,报出一大串东西,裴知砚全都毫不犹豫的应下。


    说完以后,两人之间就陷入了沉默。


    时晴合上眼睛,快要入睡时,裴知砚忽然开口低声问她,“晴晴,你想要的就是这些吗?这样你就能高兴一点吗?”


    “嗯。”


    时晴轻声回答。


    初始资金又增加了,怎么会不高兴呢。


    她知道,就裴知砚这个性格,如果靠温柔的手段,进度一辈子也就现在这样了。


    她想要的东西,不是靠讨要能获得的。


    必须掠夺,强迫,占有才行。


    ————————


    早不早早不早今天早不早(抽打)快说谢谢游戏机!


    ps又搓了两个大纲,有了一点新的灵感,明天放wwww


    大概是下克上题材


    裴知砚还小,就学会了笑里藏刀,裴知砚还小,就喜欢上了孤独,裴知砚还小,就学会了戴面具,裴知砚还小,就流干了眼泪,裴知砚还小,就懂得了什么是爱……有一种花叫彼岸花,有一种草叫断肠草,有一种汤叫孟婆汤,有一种水叫忘情水,有一种河叫忘川河,有一种路叫黄泉路,有一种桥叫奈何桥……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他们要伤害我,到底是为什么啊,好累啊…欺骗,伤害,我真的累了,放过我吧,如果有天我变坏了…善良也不在了…就别把我往回拽了…更别说你爱了…我讨厌黑色,最后却喜欢上了夜,我讨厌红色,最后却喜欢上了血,我讨厌孤独,最后却喜欢独自一人,我喜欢天使,最后却变成了恶魔[爱心眼][爱心眼][爱心眼]


    第146章 第 146 章:恩爱夫妻


    一夜过去,裴知砚觉得事情已经过去。


    因为第二天醒过来时,他还紧紧抱着时晴,他的脸还埋在她如同海藻般的浓密长发里。


    好香。


    他看见时晴懒洋洋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合上眼睛。


    时晴的长睫就像是蝴蝶,睫毛阴影下的浓黑眼眸深不见底,轻描淡写在他脸上一掠,蜻蜓点水一般。


    她没有表现出不悦,即使天已经亮了,他们两还躺在一张床上。


    裴知砚注视着时晴闭目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些悸动,他有点想亲她。


    但是刚刚醒来,他还没有洗漱,不知道气味好不好闻……


    这种犹豫只持续了几秒,他就已经做出决定。


    裴知砚无声下了床,去洗漱了一下,他的速度很快,回来时时晴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歪在床上。


    他冲洗爬上了床,紧紧贴在她的怀里,去听她的心跳。


    时晴是被裴知砚搂得过紧的动作给弄醒的。


    虽然裴知砚安安静静,没有做什么过分的行为,但抱的太用力了些。


    像是想要把她嵌进他的怀抱里,变成他的血肉,他的骨头似的。


    一见她睁开眼,裴知砚就望过来。


    长睫低垂,静静对上她的眼睛。


    一看他的眼睛,时晴就知道他在渴求什么。


    之前还说洛舸缠人呢,现在看来裴知砚倒也不遑多让,只是他安静些,只会用幽幽的眼神看着他,不会死缠烂打罢了。


    她凑过去,给了裴知砚一个懒洋洋的吻。


    尝到了味道,薄荷味的。


    早餐时晴是和裴知砚一起用的,他们同时出现在餐厅的时候,时晴感觉到了佣人之间的隐隐骚动。


    他们似乎不知为何的激动起来了,连连对裴知砚投向赞赏的目光。


    时晴:“……?”


    不要命了,他们是觉得裴知砚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是吗?


    虽然这些目光隐秘,但心思比针尖还要细的裴知砚怎么会察觉不到?


    裴知砚摆弄着盘子里的蔬菜,抿了抿嘴,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


    他竟然真的像没感觉到一样,在近乎冒犯的目光下,一直到吃完饭,都很好脾气的没有发作。


    时晴:“……”


    又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随他在想什么。


    她吃完,就准备离开,结果裴知砚叫住她。


    “……可以陪我散散步吗?”他的眼睫低垂,轻轻拨弄着手腕上的玉石串,“我想去花园吹吹风。”


    佣人们的目光更加热切了,全都等待着时晴的回答。


    ……他都这么迂回曲折的示弱了,在这么多人面前,她总不能这么不给裴知砚面子吧。


    虽然他都坐在轮椅上了,还有什么散步的必要——


    但话总不能这么直接的说。


    时晴轻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看着裴知砚的唇角微不可查的上扬,他的眉目清淡,勾唇一笑的样子别有一番风流。


    花园里的树叶都变得金黄了,时晴觉得金叶铺在地面上很好看,之前就吩咐佣人不必将这些落叶全都扫走,此刻花园小径都被落叶覆盖。


    树叶脱水,变得薄脆。


    从远处看确实好看,远远望去金灿灿一片,只是不太方便裴知砚轮椅出行,轮椅滚动时碾碎落叶,不断发出微弱的咔嚓咔嚓声。


    “让他们把轮椅收起来吧。”


    裴知砚忽然低声开口,他不知道怎么忽然来了兴致,稍稍抬起下巴,偏长黑发下的瞳孔是纯粹的黑,倒映出她的脸。


    时晴挑了挑眉,只似有似无的随意问了一句,“要走走吗?”


    他平时不是最在意自己的腿,最害怕别人看到他走路时的姿态吗?


    裴知砚有些不自在,“……嗯,走走吧。”


    他搀着时晴的胳膊站起来,令佣人们收走轮椅,并且全都离开,然后和时晴不紧不慢的在花园里慢慢散步。


    这样和人一起行走,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已经记不清了。


    裴知砚的心潮涌动,却又感觉自己莫名的很平静,微风吹拂在脸上,臂弯感觉到身边人的体温,以及幽幽的香气。


    他拥有一个完美的,如同天使的伴侣,并且此刻和他紧紧的联系在一起。


    这种想法,让他坚硬而多疑的心,也渐渐地变得柔软起来。


    情到浓时,他真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全都送给这个女人。


    时晴也不知道裴知砚这一息之间脑袋里面能转过这么事情,只在公园里走了两三圈,她就拉着裴知砚在凉亭歇息。


    石桌上已经安放好了点心,就连刚泡好的茶温度都刚刚好,在稍有寒意的天气里飘着乳白色的热气。


    究竟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倒真有眼力见。


    这样的训练有素,放在现代社会实属罕见——像是从封建社会穿越来的。


    真要离开这里的时候,要不要把这里的佣人也挖走呢?想必比起阴晴不定的裴知砚,他们更愿意追随她吧,至少跟她不会这么水深火热。


    时晴正想着有的没的,忽然听到裴知砚轻轻叫了她一声,“晴晴。”


    他的手指递过来,手腕上微微摇晃的佛珠触过她的手背,玉石特有的温润触感和皮肤相近,他的唐装衣袖也是冰冰凉凉的。


    他的手一点一点攀上她的手指,缓缓攥紧。


    “你冷不冷?”


    他的声音故作轻柔,轻轻询问。


    这么看来,裴知砚似乎是想要给她捂手?可是他的手比她还冰一些。


    时晴没接话,转了话题,“你今天怎么了?”


    从早上开始就不太对劲,黏人的不像话,虽然还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开口说过几句话,但目光就像是蜘蛛丝一样缠绕在她的身上,厚重的吓人。


    她要是没发现他的反常,那才不对劲,裴知砚就差把不对劲写在脸上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是什么让他觉得今天和昨天,前天已经完全不同,就因为昨晚那场谈话吗?


    可是他们不也没有说什么?裴知砚怎么就自顾自一副想通了的模样。


    时晴从昨晚的对话一直回忆到开灯前的温存,似乎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至少没有触动到她的地方。


    “……我只是想把一切都给你。”


    裴知砚的睫毛颤动,像是认真的在袒露自己的想法,“晴晴,我想要你高兴。”


    他是真的想和时晴过一辈子,为此愿意做出过去从来没有的尝试——


    站在她面前,和她并肩,一起慢慢在花园散步。


    放在几个月前,裴知砚是想都不会想的,他不愿意露出狼狈的模样,不允许自己不完美。


    现在他却产生了将自己的一切,全都展示给时晴,毫不保留的想法。


    昨晚的对话,后来时晴睡着了,他想了很久。


    时晴并不是什么柔弱的小女人。


    相反,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裴知砚发觉她非常冷静,聪明,且善于谋划。


    一直这样保护她,只会反而让她反感。


    想要她真正的接纳他,过上一辈子,他该将真实的自己展示给她,包括那些他原本不愿意让她看到的。


    他连过去绝对不愿意妥协的里子,都一点一点撕开,慢慢的,试探着的给她看了。


    她会爱这个真实的自己吗?


    裴知砚抱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卑微期待,等待着时晴的回答。


    似乎过了很久,时晴没有回应,她只是望着他,目光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似乎对此毫无触动。


    裴知砚难免失望。


    是他想错了吗?昨晚她那么说,并不是因为想要更接近他,更加了解他?


    他陪她散步,这样委婉的展示自己,释放心意,并不能打动她?


    他想的要是让时晴知道,时晴只会嗤笑一声,然后告诉他。


    这才哪到哪?


    委婉到这个程度——那也太委婉了!


    坦白,展示,了解……裴知砚能够给出的,又能有多少,到现在才缓慢释放这么一点可以妥协的信息,她已经有些厌烦了。


    其实他能够做的,至多也就是陪她在花园里走两圈,这种程度,和小孩子过家家有什么区别。


    这种程度,也能够叫做让步吗?


    她要裴知砚现在脱下裤子,让她看看他的屁股,她才认这叫真的让步——


    还拿一双幽幽的眼眸满含期待的看着她,怎么,想叫她夸一夸吗?


    好宝宝,该评为最贴心老公?


    时晴不搭理他,裴知砚不仅不生气,反而有些慌了,他紧紧握着时晴的手,刚才冰凉的手指,现在已经染上她的体温,温暖起来了。


    他不住摩挲她的手背,“晴晴,你怎么才能更高兴?”


    或者,他该再退让一步……在公司里单独设立一个特殊的职位,只要吩咐好手下和职员们,让他们在她面前都不要暴露就行了。


    这个职位可以设置在他的办公室那一层……但不能直接和他在一起,他工作的场面避免不了血腥。


    如果她不害怕不反感,再多透露一点。


    “不需要了,你只要把昨晚答应我的办好就行了。”


    时晴捡起餐盘里的糕点,轻咬一口,甜的发腻,她转手递到裴知砚的面前,裴知砚就着她的手,一口一口吃下去了。


    他更不习惯吃甜,吃的直皱眉,好不容易咽下去,赶忙回应,“好,我早上已经吩咐过人去办了!”


    “就这样就够了吗?”


    他期待时晴索求更多,看见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嘴唇上,就产生了隐秘的期待,可最后时晴只是把昨晚提出的要求又重复了一遍。


    裴知砚心中失望,但还是答应下来。


    只要她开心,怎么样都行。


    这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她就是要月亮,他都会给她弄来。


    时晴对他露出一点笑容,把桌面上的点心全喂到裴知砚的嘴里去了。


    关于裴知砚不愿让她出去工作的态度,她也没有生气,甚至连情感波动都没有。


    早知道他是这样的性格,她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有报什么指望。


    此路不通,当然要另寻一条道路走。


    她没什么好为此困扰的,只是裴知砚不知道,他自己堵上了一条原本可以不受磋磨的幸福道路。


    裴知砚被吃不惯的甜点噎得眼尾湿润,以他的智力,还不难看出时晴实在故意为难他。


    可是看她笑吟吟的模样,他心里却甜蜜异常。


    她的手指是香的,碰到他的嘴唇,让他感觉他整个人都快融化了。


    这接近半年的教育实在是太成功,他已经被开发的过于熟练,闻到她的气味,就会下意识有反应了。


    家里的佣人们都在传言,裴先生终于和夫人和好了。


    两个人亲密如初,出行都在一起。


    这之后的半年里,裴知砚对时晴有求必应,现金,地产,她要什么就给她弄来什么,交给她的资产不计其数。


    甚至,他还携时晴一起出席圈子里的宴会。


    当然,是他精心甄别过,绝对不会有吓到她的内容的宴会,将自己身边的人介绍给时晴。


    裴知砚甚至有时会就工作上的一些事,征求时晴的意见,他发觉自己的妻子总是非常有远见,提供的建议能将事态处置的非常完美。


    他们越来越像一对恩爱夫妻,不分彼此。


    裴知砚却觉得越来越不安。


    ————————


    吱:晴晴我什么都能给你(深情)


    晴:那给我看看你的腚(冷漠)


    想糕点短篇了,我要写一个月就能写完的东西啊啊啊啊啊啊!(撕扯上衣)


    修罗场二选一(只是先写后写)


    1、f4里某一位的文静秀气的未婚妻,睡了另一位(开局)开启修罗场,然后把四个人都吃掉的故事(应该比下一篇短)


    2、偏轻小说的豪门家族,女佣和少爷们的故事,女主是某一位少爷的青梅感情很好,却被另一个少爷插足要走成为专属女仆,然后狠狠惩治少爷们的故事(咬牙)(但是我不知道这个该分到哪个频道……现代还是古代?好像都不是……)


    【这该死的古早口味真是没救了……】


    我偏向先建设第一篇,只有四个人好搞一些(目移)


    本来想都放在一本里,但是岂不是又要连写好几个月……总之大概题材是这样让我先想想到底怎么搞……


    第147章 第 147 章:既然如此,我会把尹氏的重心挪到这边来


    这种不安的缘由,裴知砚也说不清楚,只是一种直觉。


    他们的生活是重叠的,每天都有几乎一半的时间在一起,从不吵架,相处的十分和谐。


    可裴知砚就是感觉哪里不对。


    眼下的状态给他的感觉,甚至比不上两人不说话的那几个月,明明已经打破僵局,和好如初,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呢?


    时晴提出想要的东西,他全都照样给了,没有半分的拖延和犹豫,几乎百依百顺,可是时晴对此似乎并没有多大的触动。


    就连感谢地吻,似乎都是轻描淡写,一扫而过,感受不到多少感情。


    这些难道不是她想要的吗?


    首饰,珠宝,包包,豪车,黑卡,地产……如果这些没办法打动时晴,裴知砚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给她什么了。


    这种细微的感觉,外人自然是感觉不到的,只有裴知砚一个人能够察觉得到,甚至——他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分多疑。


    已经生活在没有办法挑剔的幸福之中,却还是疑神疑鬼,产生了这种幻觉。


    对视、说话、接吻、触碰,明明每天都会做。


    可是,裴知砚却觉得自己越来越触碰不到时晴的内心,她的情绪就像是一阵柔软的风,难以捕捉。


    裴知砚有心想要她更加了解自己一些,可是她的反应总是那么淡。


    就好像是她早就已经了解……或是根本不关心。


    裴知砚也想要去更加了解她一些,可越是靠近,就越发现她的性格难以捉摸,他过去对她的判断竟然是如此浅显。


    他不了解她——时晴根本不像是他想象中那样的善良妻子。


    他最初和她结婚,只是为了满足小时候的执念,想要抓住照进他人生中的那唯一一道光束。


    她应该是善良的,纯粹的——


    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


    不,别的都不需要,难道纯粹和善良还不够吗?


    到此时裴知砚才发觉,一个人的性格是不可能如此单薄,如此简单的,他想象中的圣女根本不可能存在。


    他应该对此失望的。


    可是……


    裴知砚轻轻抚过卧室靠窗的花瓶,自从半年前开始,他习惯了打理这些昂贵的新鲜花朵,让它们维持最美丽的姿态。


    春天了,可供选择的花多了许多。


    苍白手指下的花瓣是洁白的,尖端微微泛着粉,裴知砚垂眸看着,渐渐就失了神。


    只是在最初,时晴曾和他说过要时时送鲜花,他按样照做,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维持到今日。


    他养成了习惯,和他说这件事的人倒不放在心上。


    裴知砚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坐在轮椅上,低垂眼睫,他发觉自己似乎太着迷了。


    生活的重心,竟然已有大半都转移到了时晴的身上,被她的一颦一笑牵动着神经,仿佛是为了她活着……


    这样不好。


    裴知砚正出神,卧室的门咔哒一声轻响,是时晴回来了。


    她今天去了外市,是去处理自家的事。


    尹家在这个月初举家搬到国外去居住了,就连家族企业都一起转移了,剩余在国内的部分,都由时晴全部接手来处理。


    就为了这一件事,她最近一直忙着。


    似乎已经有一两个星期了……他总觉的要更久一点,处理工作都在记挂着她,每一天都过得格外漫长。


    因为他的分离焦虑,时晴还每天在两市之间往返,光是单程都要花两个小时以上。


    裴知砚心疼她辛苦,可又不愿意主动说让她这段时间就暂住在那边,他私心里一时一刻都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毕竟她是第一次去做这样的工作……


    裴知砚在心里替自己辩解,他也是担心时晴能不能处理好这些事,他怕她无法应对,在时晴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就连她每天和谁说了话,多看了谁一眼,都会汇报到他这里。


    但这些冷冰冰的报告,远不如时晴亲口说的有趣。


    每天夜里,时晴都会和裴知砚简单说说一天的工作。


    一般都是在关了灯后,裴知砚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幽暗中只要听到时晴的声音就会觉得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薄薄的真丝睡衣隔绝不了体温,她穿着吊带睡衣,雪白的胳膊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鼻腔内萦绕着她身上浮动的香气,怀抱里的身体这么柔软,裴知砚恨不得将时晴吞到骨血中,和自己融为一体。


    时晴口中提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裴知砚在听到时,默默在心中和白日交到他的书桌上的汇报对比。


    时晴对他非常坦诚,衬托的他更加卑劣。


    可以明说吗,两个星期以前,在书房里第一次听到她说要去处理家里的事时,他就已经开始疑神疑鬼,被阴霾缠绕。


    时晴询问他的意见时,他只说好,知道了,却转头就叫人盯着,不止盯时晴,还有她曾经喜欢过那个男人——


    裴知砚没有对那个人作任何事,甚至从来没有出现在那个男人面前,但关于他的所有事,都会送到他的书桌上。


    一行一行,被裴知砚面无表情的审视。


    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害怕,还是在等待——潜意识里,裴知砚觉得自己绝不会那么幸运,可以拥有这么好的东西。


    他等待着某一日一切都被毁掉。


    裴知砚并没有发觉自己是个悲观主义者,或许过于强烈的掌控欲,和需要操控一切事发展的扭曲执念,都是因此而起。


    裴知砚简直没法想象,他竟然真的会放时晴离开。


    每一天,一大半的时间,她没有呆在家里,只有睡觉的时间会回来,放在过去,裴知砚绝不会同意。


    就算现在,他也每天心情极度阴晴不定,时时刻刻想着这件事。


    能将他的情绪安抚住的就是每晚惯例的谈话时间,听到时晴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白天的事,他那无法自控的情绪,就仿佛被顺着抚摸,渐渐被安抚下去。


    夜晚夫妻间的私语,裴知砚专心听着时晴的声音。


    往往说完后还会有拥抱和接吻。


    白天醒来,一起吃早餐,然后时晴就亲亲他的脸颊,施施然出门去了。


    他在这里几乎咬碎了牙的纠结,她像是置身事外,这份无所谓的态度,让裴知砚又爱又恨。


    好不容易熬了这么长时间……


    裴知砚放下修剪花枝的小剪刀,不急不缓抬起眼,不留痕迹的把时晴身上扫了一圈,就将目光转到一边。


    他淡淡的问。


    “今天回来的比往常要早,事情是都处理完了吗?”


    时晴才刚刚跨进卧室,正弯腰解开高跟鞋的搭扣,听见裴知砚的声音,朝他扫了一眼。


    他坐在轮椅上,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衣裳,偏长的黑发落在脖颈,盘扣高领遮住了喉结,只露出一点苍白的肌肤,越发显得他眉眼昳丽,又因为神情冷淡,显得恍若天人。


    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模样。


    时晴笑了,随意的应了一声,“是啊,暂且告一段落了。”


    需要刻意问一句吗?他不是早就知道了。


    不然,这个时间,他怎么会在家里——时晴知道裴知砚最近工作繁忙,有一个地段正在被人争抢,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候呢。


    时晴能够感觉得到,她说出告一段落时,裴知砚似乎松了一口气,可是很快眉间又轻轻皱起。


    “难道你之后还要去?”


    他的语气中流露出微不可查的不满,攥着轮椅扶手的手指泛白,不悦已经透露出来,“晴晴,我早就说过……那边的产业也不剩多少了,你没有必要为了这点东西花费这么多精力,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直接给你。”


    先不说尹氏现在只剩下一部分留在国内的产业,就是尹氏全盛的时候,裴知砚都没有放在眼中过。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企业,哪里值得他的妻子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


    如果不是跟着她的人汇报她每天都很高兴,他不会让她继续去做这些。


    裴知砚会这么说,时晴也是早有预料。


    她脸上什么都不显露,走到裴知砚的轮椅后,伸手搂住他的脖颈,笑吟吟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这不一样。”


    “尹氏毕竟是我家里的,对我的意义不一样,我总不能看着尹氏消失吧?”


    她说得不急不缓,黑色大衣上还带着车载香薰的气味,梳理整齐的长发柔顺的垂落下来,像是绸缎一样。


    刚从外面回来,结束了一天工作的时晴焕发着光彩。


    高档的黑色的及膝大衣裁剪合身,质感挺括,半盖住内里的绸质裙装,细长的雪白脖颈上带着细细的一根钻石项链,隐约流着光。


    这样耀眼,令人转不开目光,又令他隐隐不安。


    偏偏她的话令人没法反驳。


    裴知砚知道尹氏对她的意义的,如果当初不是尹氏资金链断了,她不会答应嫁给他——


    可是……


    时晴很适时的在他耳边轻轻低语。


    “我知道你不放心。”


    “既然如此……之后,我会把尹氏的重心挪到这边来,这样就不用两边跑了,你觉得如何?”


    ————————


    下一章正在火力全开的进行中——大概在两个小时后


    本章评论区掉落一百红包,哇啊啊啊啊啊


    第148章 第 148 章:她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把尹氏的资产,挪到这边来……?


    裴知砚怔了怔,他之前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毕竟尹氏的资产……就那么一点,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折。


    可是既然时晴都已经这么提出来了。


    裴知砚抿了抿唇,心中依旧不怎么情愿,可是也无法,比起让时晴每天离开,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这似乎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他刚开始答应时晴可以去她的娘家处理公司事务时,根本没有想到之后还会有这么多事。


    裴知砚只惦念着这会不会是借口,时晴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抛下他,去见那个她过去念念不忘的那个男人。


    结果,她像是忘了这个人,只顾着忙着尹氏的事情。


    倒是他念念不忘,一直记挂在心。


    裴知砚知道这是自己在无故疑神疑鬼,因为时晴每天出行除了他吩咐暗中盯着的人以外,还有他的心腹。


    时晴提出这件事事,裴知砚就拨出了自己的副手给时晴作司机,每天护送她去尹氏总部。


    尹氏残留下来的那么多事务,现在全都压在她一个女人身上,就连每天出行都要花掉几个小时,她已经足够辛苦了,他却还在这里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裴知砚垂眸,将这些情绪全都吞回去。


    “我知道了,就按你说的做吧。”


    他顿了顿,手指轻抚着轮椅,语气波澜不惊,“你要是放不下尹氏,我可以帮你处理……你不要太劳累了。”


    “好啊。”时晴笑得轻快,吻了吻他的侧脸,“谢谢你,知砚。”


    柔软的触感落在肌肤上,裴知砚一怔。


    “何必和我说谢谢?”他掩盖住情绪,“……我们是夫妻,是一体的,我为你做什么你都不用道谢。”


    时晴笑答,“我知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她的声音温柔如水,吹拂在他耳畔,“在旁人眼里,我们早就不分彼此了。”


    裴知砚哑然。


    他望着花瓶内娇艳的花,低着眼轻轻摩挲着轮椅扶手。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要做这种没有什么意义的过家家游戏,还不如当初让她在自己身边工作,至少放在眼皮子底下,不用像现在这样挂心。


    可是她这样兴致勃勃的。


    裴知砚想起每晚时晴和他说起今天遇到了什么事时含笑的模样,又想起她难得这么有兴致做一件事时,他却总在心里疑心,终究是退让了一步。


    他心中当然不愿意。


    但看时晴这么坦然的一口答应,将尹氏交托到他的手里,那些反对的话便再说不出口。


    算了……她反正只是一时兴起吧。


    裴知砚稍稍扭转脖颈,看向时晴。


    从他的角度看不到时晴的面容,只能看到她涂着粉红色哑光口红的唇,嘴角正上扬着。


    他强制自己忽略时晴处理这些事时的游刃有余,她没有掩藏,那些令旁人焦头烂额的商业决策,在她手中就像是再简单不过的积木般被随意拆解把玩。


    这副驾轻就熟的模样,仿佛天生就该坐在高位上……


    裴知砚摩挲着手腕上的玉石,半晌轻轻说了一句,“好了,别闹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我叫厨房准备了你喜欢吃的菜,去吃晚饭吧。”


    最近家里的佣人都格外有干劲,卯着劲工作。


    裴知砚知道这是因为时晴。


    他和时晴的关系的变化,不知不觉的影响着家里的气氛。


    佣人们都留神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如今的恩爱,被佣人们看在眼里。


    这座宅邸也从过去的阴郁沉重,永远鸦雀无声,变成现在这样鲜活流动,充满生气。


    裴知砚知道他和时晴现在的关系,在佣人眼中是什么样的。


    尊重,亲密,紧密,不分彼此。


    从时晴说要认真和他做夫妻,到现在也就半年而已,不光是家里,就连他身边的人,他的工作伙伴,合作对象也都知道了时晴。


    不只是知道她的名字,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存在。


    时晴喜欢出门,热衷于折腾人,不仅把裴知砚支使得团团转,连他身边那些手下、助理也都成了她使唤的对象。


    他们如今对这位夫人的印象格外深刻。


    并且从过去的性格不明的模糊的映像,变成了面目清晰的人。


    这种态度的变化就连裴知砚都能察觉的到,现在就连他的工作伙伴都很尊敬时晴,并不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女人,而是发自内心。


    这样的状况完全违背了裴知砚的初心。


    裴知砚最初只想要将她藏在家里,好好保护,如同呵护一颗明珠。


    现在,是真的和她融为一体,变成没有办法分离的骨肉与血液了。


    不分彼此吗……?


    裴知砚想到时晴刚才说的话,心中触动,波澜不已。


    他神色淡淡的和时晴一起吃完晚饭,夜色降临时他已经洗漱完,在被褥里等待时晴。


    时晴在他之后去洗漱,回来时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清香。


    裴知砚打开床头灯,将时晴看到一半的书放到她的枕边,在她上床之前,将她的靠枕调整好位置。


    已经是成为习惯的事,他做起来很顺手。


    时晴也很习惯的靠到他怀里,后背抵在他的胸口,舒舒服服的看了一会书,就让他关灯休息。


    关上灯后,裴知砚非常习惯的钻到被子下,脸颊感受到真丝睡裙上的蕾丝。


    高档的手织蕾丝,即使磨蹭过脸颊和嘴唇,也没有粗砺的感觉,相反十分绵软,带着沐浴露的香气,让人飘飘然。


    他倾身靠近,时晴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子,便随他去了。


    这具安静的身体横陈眼前,柔软得不可思议,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幽香。明明静止不动,却能让他感受其中涌动的真切的生命力。


    只因是她,这份感知便格外鲜明。


    裴知砚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如此娴熟地取悦一个女人——这种事到底是时晴喜欢,还是他自己沉溺,连他自己都辨不分明。


    他渴望汲取她的气息,喜欢依偎在一起,迷恋侍奉她的感觉。


    因此,就连缠绵过后,裴知砚都不舍离去,默默将时晴搂紧,享受这种温存的时刻。


    这些亲密是时晴教会他的,可除却最初几回,时晴就再也没表现出什么进攻性,她收敛了攻势,没有再试图碰过他的腿,裴知砚松了一口气。


    能够维持这样就好……


    和谐的夫妻关系中,这种稳定的关系是必不可少的,可是裴知砚实在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只是在时晴面前行走,暴露自己的缺陷,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如果她想要更进一步……


    裴知砚担忧时晴有朝一日会提出这种要求,他没有办法体面的拒绝,可是让他坦白表明自卑,和要他命没区别。


    裴知砚为了维持这种关系,会强迫自己主动献吻和亲昵,可是次数多了,他倒是成了索求的那一个。


    有时,时晴尚未开口,裴知砚就已经主动贴了过去,次数多的连他自己都诧异。


    这般错乱,渐渐让他产生了自己是占据主动的那个人的错觉。


    裴知砚抚摸着怀抱里的人的长发,手指在她浓密的发丝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轻轻的梳着。


    温暖的体温,在他的怀里。


    裴知砚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玻璃一样裂开了一条小缝,正在汩汩的往外留着滚热的情绪。


    那些盘踞心头多时的不安,此刻终于稍稍平息。


    时晴是他的……在他的身边,哪儿也去不了,逃不掉。


    她要是不那么聪明就好了……


    越是深入了解时晴,裴知砚就越是恐惧,她实在是太优秀,太完美了,不是他原本想的那种能够照亮他阴暗的人生的唯一一束光,而是……天空般的存在。


    宽广浩瀚,无边无际。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她这样的女人存在呢……他不需要妻子有智慧和才华,不需要贤内助,不需要八面玲珑聪慧灵巧。


    他只想要一朵温室里的花,安安分分绽放在他掌心。


    每一分每一秒的分离,都在给裴知砚产生难以计量的不安和焦急,他的身份特殊,身边仇敌无数,她会不会被什么人盯上,会不会被伤害呢?


    她会不会厌烦他,会不会想要离开呢。


    想讨她欢心的念头,与无法克制的控制欲正在疯狂拉扯。


    如今他和时晴的生活,都渐渐地以她为主了,在别人眼中他们越是如胶似漆,裴知砚心中就越是不安。


    他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的人,偏偏遇上时晴后,即便时刻将她锁在视线范围内,那种抓不住她的恐慌仍如附骨之疽。


    时晴不会离开他——他们很恩爱,一起生活了这段时间,她对他有感情。


    可是,爱情这种在别人眼中固若金汤的东西,在裴知砚眼中虚无飘飘、


    她是随时可能会飞走的鸟,他真的能够握住她吗?


    裴知砚不自觉收胳膊,紧紧将时晴按在胸口,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感情和呼吸节奏。


    不能让她察觉自己在想什么,会让她害怕……


    几次呼吸之间,裴知砚压下深夜忽如其来的焦虑和忧郁,正准备下床洗漱,时晴却忽然将手搭到了他的腰上。


    裴知砚赶紧松开手,什么情绪都散了,满怀歉意,“对不起,是我抱的太紧了吗?”


    黑暗中,她没有搭话,却将手缓缓下移。


    裴知砚警觉,一把握住她作乱的手,蹙起眉头,“晴晴……”


    时晴挣脱他的手,将他的手反握住了,她的手冰凉柔滑,像一条慢悠悠爬行的蛇。


    一点一点,摆弄着他的情绪。


    裴知砚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没有想到,忽如其来的触碰下,在这突如其来的触碰下,自己竟会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动弹不得。


    更想不到。


    她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那纤细手腕传来的力道,竟让他都挣脱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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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章 第 149 章:难道,他是在害怕面对时晴吗?


    裴知砚被时晴用手弄出来了。


    黑暗中他的心脏怦怦怦怦跳,什么其他的东西都感受不到了,眼前一阵一阵的炸开烟花般,一时满是金星,一时又只余下一片白茫茫。


    做为一个男人,活到这个岁数,即使再洁身自好也不会不懂得这种感觉


    裴知砚不是一个重欲的人。


    或者说,至少——他不在意自身的欲求。


    比起自身的感官感受,他更痴迷去讨好时晴,从她身体上获得的温暖,哪怕只是观察她的反应,听见她与平时不同的呼吸节奏,就够他脑内获得满足。


    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太过直观且强烈,仿佛潮涌袭来,将他打的如同雨中的小舟,有那么一会,裴知砚甚至觉得自己的意识都不在身体内。


    为什么……怎么……


    她那纤细的,洁白的漂亮手指,怎么能摸那种地方,会弄脏她的手。


    裴知砚仰面倒在枕头内,像是一条离水的鱼,茫然失措的大口呼吸。


    他的口腔内津液分泌,齿根发酸,舌尖冰凉,身体内仿佛有尖锐的电流,全身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到这件事上了。


    霎时间四肢麻木,浑身绵软。


    时晴看向裴知砚时,他的半张脸都埋在了枕头里,侧偏着头,黑发凌乱散落在脸颊,将他的整张脸覆盖。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自己把脸埋进去的。


    整个过程中,他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他死死咬着牙,强忍着,克制着,将那些断断续续即将泄溢而出的声音全都吞回去。


    一动不动的身体就像是一具尸体。只有变得沉重而滚热的呼吸暴露他此刻的真实感受。


    时晴知道他为什么这样。


    裴知砚心高气傲,秉性要强,被她这样看着,他怎么会愿意发出声音呢?


    只怕是轻轻哼一声,他都觉得自己是生性淫.荡,自甘下贱吧。


    黑暗中只能听到他微弱的呼吸声,触碰到的温度滚烫似铁。


    时晴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觉得有趣。


    裴知砚当然不是半推半就。


    时晴刚伸手过来时,他万分惊讶,尝试推拒了,想要拉开时晴的手。


    他也低声叫了她的名字,说了一句,“不要”。


    然而时晴并没有在意他的拒绝。


    两三下以后,裴知砚就不再挣扎,他全程紧紧咬牙,只是紧紧抓着时晴的手腕。


    那姿态像是想要拒绝。


    时晴能够感受到从他的指节间传递来的压抑的,强忍着的力量,在最后他的手指都在发颤。


    发生在被褥里的情事,潮湿又滚热,却被半掩盖着,从外光看裴知砚这埋在枕头里的脸,一动不动的身体,真看不出他身上正发生什么。


    倒像是在沉沉睡着呢。


    一时结束,时晴收回手,施施然在裴知砚的腰上一拧,裴知砚就像一条鱼,猛然跳动了一下。


    时晴从床头抽了湿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


    可惜裴知砚这套昂贵的真丝睡衣了。


    时晴简单收拾完自己的手,就起身去洗漱。虽然手上已经擦拭干净,但裴知砚那家伙属狗的,之前舔得她浑身湿黏,到底还是得去浴室冲个澡才行。


    只是简单冲洗花不了多少时间,但她从浴室里出来时,裴知砚还是维持着那样的姿势,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这样的场景似乎不是第一次见了。


    时晴觉得好笑,怎么每一次他都会摆出这副模样,这一次不会又隔几个月不搭理她了吧?


    她倒是无所谓,已经洗得清清爽爽,但他就预备这样捱过一整晚?


    时晴掀开被子躺回去,对裴知砚轻声说:“我先睡了,浴室留给你。”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


    时晴睡了。


    裴知砚睡不着。


    昏暗中他听见时晴的呼吸,轻浅而绵长,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因为过速,心口一阵一阵收缩的疼痛。


    确认时晴睡着了,他才睁开眼,怔怔盯着天花板。


    这算什么?


    她就这样睡了?对他做出这样的事以后,像个没事人一样,就这么轻易的睡着了?


    这么突然,开始前毫无预兆,结束后也没有一句解释?


    裴知砚难以接受。


    其实他没有反抗,不是因为沉醉其中半推半就,而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从时晴把手探向他时,他就开始大脑宕机了。


    在此之前,他的脑中从来没有设想过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


    裴知砚习惯掌控一切,且有生性多疑,对自己的自控要求我自我保护接近病态。


    如果回头想一想,就会发现,他似乎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妻子生出过寻常夫妻该有的欲求。


    如果时晴不亲近他,没有引逗他,裴知砚甚至可以一生和她维持柏拉图式的感情。


    在时晴教会他这些以后,裴知砚也更偏向于讨好时晴,而非自身享乐。


    换句话说,裴知砚其实是无法接受这种过于强烈的感觉落在自己的身上。


    身体感官的失控,会让他产生无法把控全局的恐惧。


    他喜欢做观赏者,而不是参与者。


    他的这种偏向,虽然从来没有和人说过,但是裴知砚觉得时晴是明白的,他们之前的生活一直很和谐,从来没有任何的分歧。


    这份融洽有时连裴知砚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世界上竟然会有一个人能与自己如此契合。


    这么长的时间,时晴从未越界,更不曾再碰过他的腿。


    起初裴知砚是很警觉的,却在时晴日复一日的温柔中卸下心防。他觉得他们之间有无言的默契,不需要明说,会一直这样走下去。


    虽然这样的夫妻生活和别的家庭不一样,但是他乐在其中,时晴似乎也很享受,这样不就够了吗?


    但今天发生的一切,残忍地撕碎了这假象。


    时晴用行动告诉裴知砚,她根本不满足于此。


    平衡崩塌的脆响中,惶恐化作滔天巨浪向他袭来。


    第一次和时晴同床共枕的那幕忽然在脑中闪现,和眼前的场景重合,时晴笑吟吟的握住他的脚踝,捏住他的小腿时的那种触感。


    那一次他没有反抗,这一次也同样。


    声音堵塞在喉咙里,大脑震惊到一片空白,随之而来的就是强烈的感觉,丝毫不逊于当年腿筋痉挛时的强度。


    裴知砚不是不想拒绝。


    但这一刻他完全僵硬了,傻了,像是一只被老鹰笼在翅膀里的兔子,思考力都已经凝固了,意识空空什么都不剩。


    就这样结束了,其实也不是多漫长的事。


    直到听见时晴下床的声响,裴知砚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滴被逼出来的生理性泪水缓缓落下,无声地洇入枕头。


    她为什么忽然……


    裴知砚觉得不安,非常非常的不安。


    他暂时没有余力去思考别的东西,但余韵还停留在身体内,刚才那种感觉令他心生恐惧,他不喜欢这种别人把控的感觉。


    或快或慢都是由另一个人决定,他只能被动的承受,将一切全都交托到她的手里。


    就算已经无法承受,拍打她的小臂,她也像是根本没有感觉到般,忽略他的感受,强制将他往上送。


    就好像他对面忽然变成了一座铜墙铁壁,他的声音完全没办法传递到她那里去。


    裴知砚挣扎了两下无果,就只能咬牙强忍。


    她落在他身上,缓缓巡回的目光,带着捕猎者的冰冷和从容,裴知砚觉得她这副模样很陌生,那绝不是她平时看他那种温柔的目光。


    危险,充满征服欲。


    裴知砚很了解这种目光。


    因为职业的特殊性,他对别人的眼神,还有这种负面的感情非常的敏感,他真正切切的感觉到时晴的目光一点一点刮过他的每一寸皮肤。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身边不是那个他熟悉的女人,而是一条冷血的巨蟒。


    巨蟒在缠绕,在试图绞住他。


    不安如水,在他的心中晃荡,能够承装的容器已经满了,即将溢出。


    强烈的感觉,伴随着强烈的情感,糅杂成难以计量,无法形容的复杂情感,一直将他送上顶峰。


    啪的一下。


    承装不安的容器已经碎裂,喷出一地。


    眼前一片空白,什么情绪和感觉,都一下子远去了,身体懒洋洋的,失去了力气,绵软的倒在床褥里。


    时晴洗漱完睡了,他的身体正在渐渐冷却,那种感觉散去了,不安却如附骨之疽,依旧盘桓。


    裴知砚没有去洗漱,也没有搂住时晴一道睡,而是怔怔出神到天明。


    浑身黏腻,非常不适,他任由自己这样躺在床上。


    第二天早晨时晴起的比他早,洗漱完就出了房间,裴知砚一夜没睡,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或许是想看时晴今天早上起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结果她和平时一样,似乎因为他躺着不动,就以为他真的还睡着,也没有惊动他,就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裴知砚搂着被子,半晌才睁开眼,心中说不上滋味。


    他过了好久才起床,梦游般的进入浴室,脑袋里想着时晴,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将自己打理的和往常一样,对着镜子确认半晌脸上的神色,确认看不出任何破绽后,才推着轮椅出了房门。


    走廊静悄悄,墙壁上挂着时晴喜欢的画。


    裴知砚的目光在墙壁上一扫而过,又投向远处转角,他正准备向前,两名佣人却恰巧从那里转出。


    “先生在这。”一个对另一个说,随即两人齐步上前,“先生,夫人正准备用早餐,特地让我们来寻您。”


    “餐点都已备妥,我们推您过去吧?夫人正在等呢。”


    话音未落,轮椅扶手已被稳稳握住。不等裴知砚回应,两人便推着他朝餐厅方向行去。


    裴知砚一时愕然。


    家里的佣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竟连请示都没有,就敢擅自推动他的轮椅走?——虽然他心里确实没有拒绝的意思。


    刚才在走廊,裴知砚就在暗自揣测时晴应该在哪里,犹豫着是否该去寻她,这两个佣人就正好找了过来,恰好合了他的心意。


    想来也是因为他没有即使表态,才会被佣人们解读为默许。


    裴知砚想找时晴,正没有台阶下,时晴就派人来找他,这两个佣人虽然冒冒失失的,但如果此刻即时发怒,反而拂了时晴的面子,不好去见她。


    想到这里,裴知砚也就不吭声了,任由轮椅被推向餐厅。


    与裴知砚周身的沉寂截然不同,餐厅里正洋溢着欢声笑语。


    还没有进门,裴知砚就听见时晴清越的嗓音,她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吐字清晰,声音明朗。


    她正兴致盎然地同佣人们说着什么。


    光是听到她与他人谈笑风生,裴知砚就不自觉地绷紧了脊背。可佣人们没给他迟疑的机会,径直将轮椅推进了明亮的餐厅。


    餐厅明亮,四五个女佣围在餐桌旁,有几个脸颊还泛着红晕,不知道刚才在和时晴说什么。


    餐桌上已经放了好几道餐点……全是时晴爱吃的。


    “知砚,你来了。”


    时晴闻声,回眸他粲然一笑,指了指身边的位置,“早上我看你睡得沉就没有叫你,快过来吧,待会还有事要办,别耽误了早餐。”


    态度太过寻常,就像是昨晚只是最为普通的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裴知砚的目光细细扫过她的眉眼,试图看穿她的情绪。


    时晴朝他笑着,漂亮的眼睛弯起,乌黑微卷的长发垂落在背后,她今天穿着一件浅色的套装,显得面容清丽,气质温柔。


    她看人的目光如此专注,就像是满心满眼只有一个人。


    从她的脸上,他丝毫不见昨夜那种近乎专制的掌控欲。


    为什么她的态度能这般泰然自若?


    裴知砚的指节不自觉地扣紧轮椅扶手,近乎偏执,目光如钩,恨不能剖开她每一寸表情肌理的盯着她。


    就算是她心机再深,昨晚对他做了那样的事,面对他时总该有一丝心虚或者愧疚吧?


    裴知砚对自己的洞察力有自信,只要她流露出哪怕转瞬即逝的异样,他定能看得出来。


    可偏偏——看不出来,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的表情澄澈干净到如同被初雪覆盖的湖面,寻不到半点波澜。


    如果不是她能够瞒得过他的眼睛……就是她真心觉得那不过是寻常小事,根本不需要在意。


    所以反应过度的也可能是他自己……?


    无数念头在脑中翻涌,裴知砚面上却仍是一派波澜不惊。


    他将站立在旁的几个女佣的脸淡淡扫视了一遍,才慢慢来到了时晴旁边的位置,习以为常的为她将远处的杯碟拿过来,帮她端茶倒水。


    时晴也为他取了一块舒芙蕾,裴知砚慢慢的吃着。


    餐桌上很安静,时晴坐在他的手边,他时不时的窥向她的侧脸,她没有说什么,裴知砚也只好压下心中的情绪,转而说起无关的事,“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她刚刚提到待会有事要办,而且裴知砚看她已经换下了家居服,穿着的是马上要出门的样子。


    可昨天她不是说尹氏那边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了吗?怎么还要往外跑。


    “不是工作上的事。”


    时晴慢条斯理把果酱往面包上抹,“最近忙着公司的事,也好久没有出门逛逛了,今天我准备去买些新时装,你还是叫小吕跟着我,帮我提提包吧。”


    裴知砚一听,眉毛蹙了起来。


    “他有些毛毛躁躁的,跟你也未必能跟得明白。”他说,“我还是让计杭跟着你,他还心细一些。”


    计杭是裴知砚的副手。


    跟着时晴的事,裴知砚一向都不放心别人去做,之前时晴去外市处理事务,他也都是派遣自己的副手全程跟着。


    “你让他跟着我,尹氏那边的事务该交给谁?”时晴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之前你可是亲口说要替我分忧,处理尹氏的事的。”


    裴知砚的眉峰蹙得更紧了。


    怎么时晴的语气,她对他的副手很信任?就派他护送了时晴几个星期,她就开始无条件相信他人了吗。


    他这个手下确实天天笑眯眯的,看起来一副很和气的狐狸样,但时晴不至于被这种表象所迷惑吧,又不是什么很好看的男人……


    也说不准。


    裴知砚心里想起那个时晴曾经迷恋的拜金骗子男的长相,又拿自己的下属与之比了比,顿时心情沉重。


    “你都开口这么说了,那就让计杭去办尹家的事吧。”他若无其事的开口,“购物我另外找人跟着你。”


    找一个同样是他心腹,但是性格冷峻,讨厌女人的人跟着,这样他才能放心一些。


    时晴笑了,“行,那就这样吧。”


    她答应的轻飘飘的,看样子并没有因为跟随人员的变动而产生意见。


    “你记得帮我打理尹氏的氏,把公司的重心转移到这边来。”时晴再次与他强调。


    裴知砚说:“你放心。”


    看见时晴比起男人,更在意她家的公司,他就放心许多了。


    最近他需要处理的事务太多了,实在分身乏术,不过尹氏那样一个小小的公司,交给得力副手打理绰绰有余,不需要他亲自出面。


    裴知砚想起每次交到他桌上的那些报告,心中已经下定判断。


    过去他不是没有了解过尹家的状况,当年为娶尹晴,他早将尹家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尹家在当地算是富豪之家,但对裴知砚来说,只是一个无法入眼的小企业。


    更何况现在他们的重心还转移到了国外,剩下的这些,就连时晴一个女人都能打理得妥妥帖帖,就只是把剩下的部分转移到这边来,这种事也不需要他费多少心。


    裴知砚早就习惯通过监控和报告了解一切,只需要在幕后筹划和观察就够了,极少数的时候,他才亲自出面。


    更何况……


    昨晚的事,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放下,只是勉强维持着冷静罢了。


    听说她要出门去购物,他心中反而轻松了一些,继而才涌上复杂的滋味——


    难道,他是在害怕面对时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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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来了要来了,马上就是我们的传统艺能了[狗头]


    还有一章[可怜]


    今天早上起来脸就肿了眼睛也睁不开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炎症[爆哭]一整天除了在写文就是在昏睡啊啊啊啊,写一会睡一会为了不变成匹诺曹拼了老命了


    第150章 第 150 章:让妻子更加依赖他,离不开他。


    裴知砚告诉自己,那不是畏惧。


    他只是不喜欢打破了平衡的事物。


    原本他和时晴的关系处于一种非常完美的平衡状态,彼此都很满意,他自以为这样的状态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可时晴却若无其事的打破现状。


    更过分的是,她事后没有一句解释。


    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照样和他生活,甚至连平时的起居习惯都没有改变一点,每晚睡前照样看一会书。


    她不表现出异常,裴知砚也不愿意表露情感。


    他一向都是个要强的人——犟在了奇怪的地方,虽然是他主动,甚至是拿尹晴家里的状况半逼她和他结了婚,按理说是情根深种,可他却不愿意表露一点。


    越是真实的感受,就越是隐忍着,不愿表现出来。


    仿佛被人窥见真实的一面,是一件极为羞耻的事一样。


    从那一天以后,裴知砚心事重重,日子还是照过,可他总是担忧时晴会不会像是上次一样忽然发难。


    可之后的近一个月时间里,时晴没再对他出过一次手。


    夜间裴知砚和她睡在一起,看着她恬静美丽的侧脸被掩在长发之中,依旧一眼就让他心动不已,可是这种悸动中,如今又新添了别的感情。


    她还会不会再一次对他那么做?


    如果下一次再发生这样的状况,他该怎么回应?


    时晴的心思实在是难以捉摸,让裴知砚产生了畏惧和惊惶。


    因为完全无法用常理来揣度,那份面对未知时被放大的感情,就一直在吞啃噬着裴知砚的内心。


    他无法控制自己疑神疑鬼,想着下一次她还会不会这样对待他。


    或者……更过分?


    但是这种事在夫妻间应该是很正常的吧,时晴表现的那么平淡,他却一直记挂在心上,是不是因为自己本身不正常?


    如果他没有残疾跛脚,现在一定不是这样的状况。


    裴知砚心中感觉苦涩,阴暗再一次疯狂滋生。


    即使只有两个人,也没有绝对的平等,必定有一个人来作主导,而裴知砚不喜欢脱离掌控的事物,讨厌被控制。


    在那一晚过后,裴知砚感觉自己的主导地位在隐隐动摇。


    和时晴两人之间,他处于被引导,被掌控的那个人了。


    他的情绪被她牵着走,无时无刻不挂念着她,现在就连身体也没有办法抵抗,渐渐迷失了方向,放低了底线。


    这段感情变得有些不可控制了。


    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他会不会一再退让,最后变成自己都陌生的模样?


    这样不行。


    裴知砚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的妻子变回原来温顺乖巧的模样?


    他太爱时晴了。


    很爱很爱,爱到日思夜想。


    所以不能够容忍一点点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越是喜爱,就越是害怕失去,恨不得将她吞入骨血中,永永远远和自己在一起——


    尹氏的公司已经顺利转移到他们所在的城市了,时晴看起来很高兴。


    并没有花费多少精力的事情,就能让她露出笑容,裴知砚心中也很满意。


    事情虽然是交给下属去办的,但是过程中发生的一切,全都事无巨细的总和成汇报,放在他的桌子上。


    事情再小,裴知砚也会抽时间确定一下。


    这件事办的没有什么波折,和他预想中一样,裴知砚看过以后就没有放在心上,最近时晴又产生了新的兴趣,看了某部电视剧后忽然又起了想捧某个演员的念头。


    娱乐圈裴知砚没有涉猎过,但是为了哄时晴开心,开个公司签一个艺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比起这些,更需要留意的还是娱乐圈的那些小花小草——这些人可比他的那群手下们长得精致多了。


    时晴有了事情做,这几天又忙碌了起来。


    裴知砚也关注着她的动向,她似乎是正准备投资某部电影,看起来玩得很开心,像模像样的,这几天还准备去探班。


    这下裴知砚不放心了。


    即使这段时间手上有无数的工作积压,他还是得反反复复确定时晴每天的行程。


    需要一边顺着她哄她高兴,还得找人去敲打那些有攀附之心的人,要他们知道时晴是有家室的人。


    没过多久整个片场都知道投资的金主已婚,她背后似乎还有更大的势力,且偏向灰色。


    看到汇报里说片场再也没有人敢向时晴献媚,裴知砚这才安心一些。


    但就算这样,他还会一日数次突击抽查,联系跟在时晴身边的心腹,确然她在做什么,和谁说了话。


    汇报回来的结果都很正常。


    裴知砚派人跟着时晴并且毫不遮掩,甚至给他的心腹还安了个私人助理的头衔,光明正大地安插在时晴身边。


    这般明目张胆,就差把“我会一直注视着你”写在脸上了,时晴当然知道。


    可她不单没有丝毫不悦,反倒对丈夫这份过分的疑神疑鬼的态度展现出无尽的包容。


    任谁看来,这都是个温柔似水、对丈夫百依百顺的女人。


    裴知砚已经不会被她这副态度骗到了,不管时晴白天的温柔是不是真的,反正她晚上的那种不容人拒绝的粗暴不是假的。


    哪怕只有一次,也足够让裴知砚一直记挂,并且心生警惕了。


    他现在对时晴的爱意中,还掺杂着戒备、畏惧、审视、忖度……甚至还有一丝丝莫名其妙的忌惮和未尽的缠绵的恨意。


    她太过完美,太过于优秀了,他真的能够一直独占着她吗?


    这种自卑一旦产生,就是无穷无尽的自我怀疑。


    不能等到她离开,才去挽留,他要未雨绸缪。


    裴知砚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了,只要别人能够给他提供这个机会。


    很快,很巧。


    机会就这么送上门来了。


    那是距离那混乱的一晚过去了两三个月的时候,尹氏的事早就已经处理完毕,就连时晴投资的影视事业都有了起色,天气也变得炎热。


    裴知砚收到一张邀请函,某一场慈善拍卖会,邀请他和时晴一道出席。


    再一问,才知道是时晴最近做了不少慈善工作,甚至还获得了一个什么大使的头衔。


    时晴看上去挺高兴的,她自顾自地挑选起晚宴礼服,全然没给裴知砚留下拒绝的机会。


    她站在镜子前,拿礼服比划着,女佣们在旁边帮忙收拾取衣,捧出成套的珠宝,搭配相宜的手包,取出数十双鞋列阵以待。


    时晴长长的黑发垂落在身后,半遮掩着她的背影,弯腰换鞋的身姿格外窈窕。


    而在几步之外,裴知砚坐轮椅之上,像幅被遗忘的剪影,与眼前的鲜活热闹隔着一道无形的结界,越发显得沉寂。


    看时晴这么高兴,他也不好戳破,这场拍卖会注定办不成。


    在此之前,裴知砚已经收到了线人的情报,说他的仇敌正在策划一场绑架,目标是时晴。


    如果时晴执意要去参加这场拍卖会,那么这无疑就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裴知砚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玉石手串,垂眸掩去眼底的暗涌。


    对方的人手部署、可能的藏匿地点、撤离路线……这些碎片在他脑中早已拼凑成完整的地图。整场阴谋如同被他捏在掌心的提线木偶,他已经将这场阴谋完全掌握在手中了。


    要不要将计就计呢?


    这个念头在裴知砚心里不断地出现,就像是魔女的坩埚中咕嘟咕嘟的紫色泡泡,阴郁压抑的念头不断尝试突破他的防线。


    手腕间的玉石已经被他攥的隐隐发烫了。


    最终,裴知砚在漫长的思想拉锯中,做出了一个抉择。


    目前所有的情报他都已经知晓,他可以将此掌握在一个没有风险的范围内,他相信自己能够把控的很好。


    ……他只是想要找一个机会,让妻子更加依赖他,离不开他。


    仅此而已。


    ————————


    撑不住了剩下的明天写


    很快就要有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快要被[黄心]了,猜猜看他是谁呢,裴吱吱,you!!


    分手应该体面谁都不要说抱歉——(吟唱)


    分手之前必须吃到(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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