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第 161 章:就连恨意,都是遥不可及。
裴知砚的脸一会青一会白。
玉石手串泛着淋淋水光,比平时在手中把玩时更加晶莹剔透,在无言中嘲讽着他。
这么多年从不离身,仿佛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的手串,这下真的短暂成为他的一部分。
裴知砚的嘴唇紧紧抿起,绷成一条直线,他的脸部肌肉在发颤,手掌也在发抖,死死盯着手中的手串,几乎快要崩溃。
滔天的怒火将头脑冲的发昏,却又产生了几乎快要昏过去的感觉,脊背一阵一阵生寒,裴知砚感觉自己的牙齿在咯咯作响。
他没有办法想象自己是怎么吞下这种东西,又是怎么被自己亲手取出来的。
这串玉石佛珠,他从十几岁时开始佩戴,几乎从不离身。
圆润的珠串,带着体温的玉石,他思考时习惯轻轻捻动,能够压制下他的烦躁,让他冷静下来。
在他腕间流转着幽幽的光的翠绿玉石手串,几乎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他身份的象征。
世人只要看到这串玉石佛珠,便会条件反射般的联想到他。
玉石碰撞发出的轻轻响声,会让人脊背发凉,下意识感到他所带来的恐惧和压迫感。
而今,这串玉石却被时晴当做戏弄他的工具。
以后,只要瞥见这串佛珠——
这半日的混乱与不堪,以及他强忍着着探索,将其寻出来的模样,就会汹涌而至。
如果时晴是想要羞辱他,那么她做到了。
裴知砚想起意识消散前,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想到她带着玩味笑意的眼神……
玉石手串死死攥在手心里,用力过度,几乎嵌入肌肤中,留下深深的印记。
垂落的发丝遮住了晦暗难辨的脸,指骨用力到泛白,手背青筋突出,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修长劲瘦的身体蜷缩在浴缸中,身体仿佛比瓷白的浴缸还要白,他将腿后缩,不自觉的环抱住膝盖,阴沉而失神的目光,恍惚下沉。
落到了并拢在一起,苍白单薄的脚踝上。
他的脚踝上,有一圈显眼的指痕。
或许是刚刚浮现出来,又或许是他没有留意,一直留在那里,那一圈显眼的红色,看起来就格外的凄惨,皮下淤青伴随胭脂般红痕,能清晰看见手指留下的痕迹。
光看就知道留下痕迹的人当时有多用力。
这一圈痕迹,像是故意明晃晃的昭示着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裴知砚几乎在看到的那一刹,脑中就避无可避的闪过零碎的片段……
他死死瞪着浅红的指痕,直到双眼酸涩,眼中缓缓溢出眼泪——
裴知砚忽然打开浴室的淋浴。
冰冷的水冲刷到身上,他丝毫不在意,用力搓洗,不久后水温滚烫起来,他也恍若不觉,一身雪白的肌肤被烫到发红。
滚烫的水雾之中,他的眼泪濡湿整张脸,泪流的毫无声音。
于时晴而言,他是什么?
是一个无能的,只能任她欺凌的丈夫?是没有丝毫的感情的,可以用来利用的垫脚石?是她往上爬的工具?
她到底想要什么?
时至今日,被这样对待之后,裴知砚才发觉自己竟然从来没有了解过时晴。
裴知砚眼中的看到的,所认识的时晴,全都是自己沉溺其中幻想出来的。
他以为时晴温柔,包容,善良。
实际上时晴独断,霸道,恶劣,野心勃勃,精明强干,善于伪装,对他——或许只有利用而已。
他连枕边人的真实面目都未曾了解,一厢情愿沉溺在感情游戏中,只感动了自己。
今天的事,并不是时晴一时的冲动,而是蓄谋已久。
她从一开始就算计到这里,这些全都是她的设计。
他被困在这里与她混乱胡闹,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时晴已经顺利夺走了裴氏一半的资产。
夺走资产,强迫他——充满征服欲与恶劣趣味,她从一开始的目的,就都是裴氏。
那她对他,到底有没有真心?
过去她表现出来的温柔,相处时的默契与爱意,又算是什么?
在她眼中,一步步沦陷的自己,一定很可笑吧,她说不定早就已经腻味他,觉得他恶心,想要甩掉他了……
她现在不就带着计杭走了吗?
裴知砚将脸沉入水中,闷到近乎窒息,夺眶而出的泪水滚烫,与水融为一体,他粗暴清洗身体的每一寸,想要把她留下的气味和痕迹全部洗掉。
从来从来,他没有这么暴怒和失控过。
过去生活点点滴滴中,那些触动他的,他甚至本能回避,不好意思去承认的那些触动和爱意。
此刻,全都变成了清晰的,刻骨的恨意。
裴知砚的手指穿插黑发之中,用力按住脸,情绪屈辱到抑制不住泪失控时,从指缝中露出的表情却时格外的扭曲。
向来以云淡风轻为底色,以自己处事不惊为自豪的人,此刻已经全然失控,露出极端的阴鸷和恨意。
尹晴……你当我是什么?
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
是和外面的那些男人……甚至和计杭——都差不多的男人吗?
绝不原谅……他绝对不会原谅她!!
裴知砚用力搓洗身体,几乎将皮肤揉破般,死死咬住牙,不愿泄露一分声音。
耻辱的痕迹……
他身上留下的全都是耻辱的痕迹!——
在门后等待许久后,裴氏残余的部下,终于等到了踏出房门的裴知砚。
在惴惴不安中,他们听着裴知砚冷冷的指示。
找到尹晴,将她带到他面前,生死不论——
就此,裴氏展开对尹氏,以及叛逃的那些人的全方面围剿和追杀,以及对残留下来的人中,对时晴有所偏向的人的追究和清算。
整个城市仿佛迷蒙着血色的迷雾,黑与白的交界之间,那片灰色已经是风雨欲来,所有相关人员陷入极端的惶恐之中。
在此之前,因为婚姻幸福生活安定,裴知砚已经修养生息很久。
安静太久,太多人都已经遗忘这个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的手段有多么狠辣阴毒。
如此情景,让无数人回忆起裴知砚刚刚接手裴氏时的事。
他当时尚且年幼,兼之又腿脚有疾,又在寺院住了多年,被接回裴氏大宅时,其实没有人重视这个相貌姣好,气质如同空谷幽兰的貌美少年。
但很快,他的那些远房叔侄,亲戚,全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非自然的死亡。
他往上爬的路,仿佛一层一层都是淋淋血迹,血液往下渗透、往下滴落……终于制造出一座只允许仰望的王座。
裴氏即使因为被背叛而受到重创,依旧是里世界中令人惊骇的庞然大物,是一个生来就围绕着森森血气的组织。
如今它苏醒过来,并且因为被背叛而发了狂。
受了伤的裴知砚像是发了疯,而且是忽然的,悄无声息的就疯了,他依旧冷静操持着一切,行事比过去更加缜密,更加疯狂。
已经闹到人人自危,裴知砚全然不顾,他满心满眼,日日夜夜,想着的恨着的,全都是时晴。
这种恨意蚀骨,无时无刻不在侵袭着他的身心,他已经无法再正常生活,日常生活每一个举动、每一个决定,都围绕着时晴展开——
不甘心、愤懑、怨恨。
想要她后悔……
裴知砚想要见血,他的痛苦只能用鲜血来填满,来偿还,现在这个时候的他,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他已经是时晴的附属品,为了恨她而活着的活死人。
可是,被他如此恨着的人,却根本不在意他的滔天怒意。
时晴出了国。
但是她并不是畏惧了裴知砚,甚至,如同挑衅一般,尹氏的总部如今也在与裴氏相同的城市。
当初尹氏转移到这里的事,还是裴知砚帮着时晴做的——
他吩咐计杭,帮助她处理。
裴知砚现在只要想起,心脏就会被气到失去平衡心率,产生牵扯的酸痛和愤怒,面目扭曲。
他想要抓到时晴,可是哪能找得到她?时晴就像是融入大海的一滴水,顷刻失去痕迹,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就连计杭都根着她出了国,让裴知砚找寻无门。
但是时晴存在的阴影,却无时无刻不在干扰着裴知砚,尹氏在她的指挥下稳步成长着。
哪怕他发了疯想要将打倒尹氏,却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在无数次碰撞和竞争中,每次都棋差一着,精心布置的陷阱和策略,全都被远在海外的时晴一一破解,让裴知砚时不时尝一尝从前从来没有品尝过的挫败和狂怒。
裴知砚再生气,也无计可施。
他已经追寻不到时晴。
她就像是天上的太阳,光辉洒落在他身上,他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却永远碰不到她的一片衣角。
就连恨意,都是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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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着写着已经全然沉溺在自己的艺术中无法自拔……
恨比爱长久,更加恨她吧,恨到流泪吧吱吱,太好味了……(闭目)
男人恨吧恨吧不是罪人生长恨水长东这样的女人你恨她是正常的啊恨吧永远恨吧简直就是活着的未亡人了感觉死了墓碑上都会刻晴晴名字然后诅咒她转世也要被他找到然后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第162章 第 162 章:绝世好女人
【国外】
深秋的落叶酥脆明黄,两道的梧桐树高大挺拔,天空湛蓝,一辆低调的轿车缓缓驶来,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一年轻男子快速下车,遮挡后车门上方,拉开车门。
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男人的后方,她跨出车门,直起身体,越过男人扫视街道。
漆黑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摇曳,发梢从男人的手背扫过。
男人一怔,出神了一刹,女人已经越过他,漫不经心摘下墨镜,扫视着街道,对看向自己的目光一一投以回视。
她下车的那一刹,就已经吸引了众多目光,街边的咖啡店内,以及电话亭内正在打电话的路人,无一不望向她。
无他。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美。
漆黑如瀑的微卷长发如同海藻,披散在身后,一身白色风衣,宽大的衣摆落在小腿边,半遮住高挑的身形。
取下墨镜后露出的脸下巴尖尖,五官艳丽。
然而,比起那过分美貌的容貌,更加引人注意的是那一双寒星般的眼眸。
乌黑深邃,长睫压住的眼眸看不到底。
只要对视上,就仿佛被浸泡进一汪寒潭,霎时间从头皮直凉到脊椎,本能产生敬畏。
仿佛她天生就该被仰望,就连偷偷窥视一眼都是不敬的,该心生恐惧。
这个女人正是时晴。
跟随在她身后的男人,则是曾经的裴氏二把手,背叛了裴知砚的计杭。
距离她出国,一晃已经一年多。
时晴漫不经心扫了一眼街道,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就收回视线,“港城的生意如何了?”
港城是曾经她和裴知砚生活的城市,也是如今裴氏和尹氏同时盘踞的地点。
就像是为了气裴知砚,她当初把尹氏的根基同样设在港城,就此诞生了许多风波。
计杭顿了顿,回答道:“经过您的指使,已经全都处理完毕,目前没有什么状况。”
听他这么说,不用想也知道之前肯定是又出了些小状况。
时晴忽视了计杭不留痕迹的用指腹轻抚过他的手背的小动作,迈开腿向前走,“他还是在给你找麻烦?”
“……是的。”
“哎。”时晴幽幽叹了口气,无奈蹙眉,“可真麻烦。”
计杭听她的口气,倒听不出来她是在说港城的事,还是裴知砚。
这一年来,裴知砚给她使绊子,大事小事的麻烦不少。
饶是现在尹氏现在发展的已经和裴氏的实力旗鼓相当,甚至要隐隐压裴氏一头,裴知砚依旧锲而不舍,十年如一日的恨着她。
隔三差五的找麻烦,已成惯例。
他已经完全在凭借私怨在针对尹氏,全然不顾成本和代价。
计杭看到自己曾经效忠的人变成这样,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时晴倒是不意外。
她早就料到裴知砚会如此,毕竟这个男人的心眼比针孔还小,事事计较在心里,只是从不说出口。
时晴甚至觉得他心中可能有一个恩仇本,他每日睡前都会在心里把得罪自己的人清算一遍。
就连多看他的腿两眼的人都会被他记恨,更不用说如此对他了。
但时晴也没想到,裴知砚能如此纠缠不休,简直像是疯了一样。
当初的事,裴知砚觉得是羞辱,她可没有这么想。
当时在舞会上,休息室内。
裴知砚以为她中了药时,开始的反应可没有那么激烈和抵抗。
当时,他们的关系正是好到蜜里调油,裴知砚对她的态度是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
他对她的情意已然快要溢出了,又因为前一段时间她忽然的亲密举动,而觉得惶恐不已。
那时候,他的心思分明已经摇摆不定了。
裴知砚畏惧,但又隐隐期待着一个打破这样关系的机会,他的心已经躁动不已,突破关系只差临门一脚。
只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他就恨成这样。
至于吗?
他睡她就可以,她睡他就不成?没有这样的道理。
因此,时晴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当然她对裴知砚也没有什么愧疚。
但是要说她有多恨裴知砚,那当然也没有,她甚至还挺喜欢他的呢。
抛下他出国,也是因为裴知砚背叛在先。
虽然是她扔出去的鱼饵,但这家伙想也不想的上了钩,听说有人想要绑架她,想出将计就计,来在她面前表演。
时晴知道他并没有什么针对她的恶意——
裴知砚那种极端的掌控和保护欲,自始至终没有改变。
他只是想要在她面前充英雄,想要让她完完全全的依赖他,想要将她困在家中,想要她永远接受他的保护。
那么她睡了裴知砚,然后出国,同样也没有针对他的恶意。
时晴想要获得比裴知砚更高的地位,想要获得裴氏,想要完完全全掌控裴知砚。
她并不觉得她和裴知砚的感情有什么问题。
他们互相喜欢,但同样都在为自己的目的而做出努力。
互相倾轧,互相算计,强逼对方向自己低头,她和裴知砚就是这样的模式的情人。
这份不健全的爱中充满征服和掠夺,是一个比拼手腕和实力的游戏。
就像是裴知砚想要得到一个温顺的妻子,达到目的后,一定会让她乖乖呆在后宅家中——
她压过裴知砚后,一定会将裴氏收入囊中,然后将裴知砚当做自己的战利品。
为此,时晴暂时出国。
即使带走裴氏一半的人员,也一时难以撼动裴氏在国内的地位,毕竟裴氏曾经在当地扎根那么久。
裴知砚也确实算是一个优秀的对手。
他的经营实力和手腕和沈霁远旗鼓相当,阴狠毒辣更甚沈霁远数倍,心机十个洛舸都比不上。
想要一下子扳倒裴氏也并不现实。
而且,时晴也可以料想到,舞会那一日以后,裴知砚会有多么的暴怒。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她所料。
裴知砚爱她,比时晴预料中更多,因此以为自己受到背叛后,他表现出来的震怒和疯狂令人震惊。
时晴将尹氏一部分留在国内,也是有这样的考量。
如果完全撤离,一丁点痕迹都不留下,那么找寻不到她的裴知砚一定会发狂。
到时候他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呢。
恐怕他会将全部精力投入找寻她上,不计一切代价。
现在留下一个尹氏的壳子,裴知砚有了针对的对象,三天两头去找点麻烦,能够稍微缓解一些她的压力。
就像是一只精力充沛的猫有了玩具,可以磨一磨爪子,缓解焦虑。
裴知砚以为,他在国内针对尹氏的,可以传到时晴的耳朵里,对她造成干扰,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够接触到时晴的机会了,然而实际上时晴只分了很少一部分精力去应付他。
她在国外继续扩大自己的势力。
其实当初将尹氏资产转移出国时,时晴就已经完全获得了尹氏,现在的尹氏在国外驻扎生根,国内的企业只是她资产中很小一部分。
“他要是喜欢找尹氏的麻烦,就让他去吧,随他。”
时晴听计杭说过后,只稍稍叹了一口气,很快将此抛到脑后,转而询问计杭,“L国的生意近来如何?”
这回计杭回答的很快,“一切顺利。”
他犹豫了一会后,还是开口,“您到这里一个星期,附近就多了不少窥视的人。”
裴知砚一直在派人寻找时晴,有时也有人能够摸寻到她所在的地方。
“昨天,您出席会议的时候,有人偷偷拍了照片,我已经截下来了。”
计杭将当时的情景简单交代,又将截获的照片底片交给时晴,“照片截下了,但是您的消息……可能已经传到港城,之前得到消息,先生……裴先生他现在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时晴看了一眼照片,笑了。
“照得挺好的嘛。”
她的指尖随意点过照片中自己的侧脸,唇角上扬。
照片中,那张美丽而冷漠的侧脸,在偷拍的视角中,有一半的脸笼罩在阴影中,于漫不经心里显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魅力。
裴知砚手下还是有能干的人的,照片拍得很令她满意。
时晴已经可以想象到,看到这张照片时,裴知砚会有多么的反应,漫不经心地交代,“既然他这么想我,就给他看看好了。”
就像是裴知砚习惯探寻她的消息,时晴也喜欢监视裴知砚的动向。
同时也会乐于放出一些钩子,惹得他慌慌张张,徒劳无功的追寻她的痕迹。
说完这一句,她不再说话。
走出一截后,忽然像是感叹般冒出一句,“他不喜欢出门,现在倒是乐意在外面跑。”
她幽幽的叹息,“他的脚又不方便。”
计杭沉默。
过去裴知砚只盘踞在港城,因为轮椅出行不便,他习惯做幕后操盘人,可这一年间,裴知砚追着时晴的脚步,都快把半个世界跑遍了。
虽然次次无功而返……想想甚至都觉得有点可怜了。
裴知砚不喜欢出门,却乐意在外面跑,是为了寻找她——
他的现任主人忽然这么感叹,应该是想要获得这样的回答。
可计杭还是保持沉默。
计杭是一个很擅长察言观色的人,他在时晴的叹息中,察觉到一种微妙的满意。
她并不是想要得到有“裴知砚爱她,放不下她——”这样意味的回答,而是在享受着裴知砚徒劳无功的,永远不及她的狼狈,并且就此产生了怜爱。
显然这个时候无须回应,她只是忽然兴致到了,想要这么感叹一下罢了。
可怕的女人。
后一秒,可怕的女人忽然转过眼,目光扫过他,“计杭,我们在国外也呆了快一年了吧。”
计杭迅速收回思绪,恭恭敬敬回答:“是。”
“准备回国吧。”
时晴将照片丢回他的怀里,懒洋洋的将黑发挽到耳后。
在国外呆着的时间也够久了,她看够了这里的风景,有些怀念裴宅花园里的那些花了,也不知道裴知砚将那些花照顾的怎么样。
“既然这么想我,怎么能不让他见见真佛呢?”
她唇角上扬,垂眸微笑,“也省得,他天天晚上抱着照片流眼泪。”
————————
轻轻:哎呀,我真是个舍不得男人伤心的好女人(挽发丝)
写爽了,不知道你们看得爽不爽(挠挠挠)
越来越沉醉在自己的艺术中了,恨比爱长久之我对你只有恨你不会觉得我一听到你的消息就坐十几个小时飞机到处找你把你照片挂在房间里是还爱着你吧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把照片上除了晴以外的其他人的脸全都涂黑…………)
第163章 第 163 章:时晴的归国宴的邀请函
裴知砚到达了L国,时晴曾经停留过的地方。
异国他乡的气候令他不适,过于热情开放的风土人情他也很不习惯。
助理与当地提供情报的人交流,车停在路边。
车是漆黑的加长轿车,贴着防窥玻璃,提供消息的人本能窥探,却只能隐隐绰绰看到一个人影,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车内空间,气氛死寂。
轿车后座,裴知砚独自坐在窗边,乌黑的发垂落肩头,脸微微侧着。
光线明暗之间,他的眼睫低垂,遮住黑昏昏的眼瞳,嘴唇习惯性的抿成一条直线。
他脸上的神色很淡,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不悦,周身的气压却极低。
下属们看着他这副浑身笼罩乌云的模样,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裴先生又在出神了。
这个时候如果打扰他,下场会很惨……
这一年来,裴知砚的下属们也逐渐习惯了他的这种反常——
从刚开始的战战兢兢,到现在的习以为常,竭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裴知砚身上表现出来一种冷静的歇斯底里。
他的行为举止看不出特别异常的地方,可是仔细想想他做的事,就能看出他分明是在发疯。
只要是遇到与时晴有关的事,就会穷追不舍,死死咬上,不肯放手。
说实话,这种程度的纠缠不休,就连他们这些下属都觉得浑身发毛。
简直就像是被抛弃的怨夫,充满了不甘。
裴知砚不知道他的下属们在想什么,他也完全不在意。
宽松的黑色大衣垂落小腿边,笔挺的西装包裹着劲瘦的腿,相片搁在他的膝盖上。
裴知砚的目光久久落在照片上,手指在轻抚上她的侧脸之前停顿住。
他将照片揉成一团,攥在手心中。
“我之前吩咐的事情办好了吗?”他问。
“都已经办妥了,现在出发吗?”
裴知砚只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下属开着车,想到裴知砚之前的吩咐,觉得胳膊有些发寒。起鸡皮疙瘩。
根据情报,时晴来到L国,住在一家五星级酒店。
她才刚离开不久,裴知砚就赶到,这或许是他距离时晴最近的一次。
得知这一次又扑了空,时晴已经离开,裴知砚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在听到她才刚刚离开不久,裴知砚吩咐下属们将这座酒店买下。
并且,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房间,不许收拾。
他在确认时晴已经离开,这一次也找不到她后,就默默前往酒店。
这样的找寻,已经持续重复了一年多,往来奔波的次数,多到裴知砚自己都记不清。
只要听到关于时晴的消息,他就会第一时间赶到。
哪怕大多数时候,消息都是假的,时晴根本没有在此地出现过。
毕竟她是出了国,不是在家里的后花园里闲逛。
如同隐入丛林的一只小鸟,她往哪里飞,他怎么能知道呢?
但偶尔——
非常小的几率下,裴知砚能够获得真消息,追寻到时晴曾经停留过的痕迹。
尽管他赶到时,时晴早就已经离开,但她确确实实曾在此处停留过。
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区域。
几天,或几十个小时之前,她曾经就在他现在站立的地方驻足——
裴知砚到达时晴曾经住过的酒店。
酒店的人一打开门,他就确信,时晴曾经在这里住过。
房间里有她的香味。
他叫所有人留在走廊,独自一人进入她住过的套间,总统套间空间很大,会客室茶室书房一应俱全。
房间很空,并没有留下什么属于她的痕迹。
裴知砚在卧室内看到一面落地窗,拉开窗帘,隔着落地玻璃看到一望无际的海。
海波起伏,荡着被拍碎的白沫,海风呼啸,更觉寂寞。
她曾经也注视这片海吗?
她望着这片深邃的蓝时,心里会在想什么呢?
她在想什么——他怎么会懂呢。
裴知砚凝视着窗外深蓝的海面,指节不自觉地收紧手杖,胸口像喘不上气般沉闷。
他从前方的玻璃上,看到了自己倒映出来的脸,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唇角却挂着自嘲的弧度。
是啊,他怎么会懂呢?
过去从来都没懂过,现在连找都找不到,自然更不明白。
房屋内仿佛还散发着淡淡的属于时晴身上的香气,熟悉到让他有些恍惚。
裴知砚在原地驻足了一会,不知不觉间走到浴室。
他在洗脸池和浴缸处仔细研究,从梳子上取下乌黑的长发丝。
她在这里停留了大约一个星期。
下水口只有长发,房间内没有其他人曾经同住的痕迹。
她身边倒是挺清净,也没叫个人陪着?
他忍不住讽刺的勾起嘴角。
不是出国都还要特地把计杭带在身边吗?
再不济,L国这边也有许多金发碧眼的年轻男人,以她的本事,想要找什么样的漂亮男人找不到?
过去时晴还和他在一起时,对这种事信手拈来,每晚睡在一起,还经常接吻拥抱。
现在这样一个人素着,她也能够习惯?
裴知砚的唇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
只是这样一想,一股无名火已经在胸口内传熊熊燃烧。
裴知砚憎恨着,不仅恨时晴,还恨自己。
被她抛下后,他什么都恨。
刻骨的恨意,镌刻在心中,让他日夜难安,仿佛只要想到她,就会疼痛。
这份出自恨意的动力,支撑着他在全球奔波。
即使知道能够见到她的概率非常小,裴知砚坚持做着这种毫无回报的事。
这百分之一,这万分之一,这渺茫的一线希望。
这几乎不可能的追求。
裴知砚其实已经隐隐感觉到,他根本不可能找到时晴。
但他会一直找,一年,十年,哪怕用余生所有的时间。
他的爱意是朦胧的,如同雾里看花。
恨意确是清晰明亮,源源不绝,永无止境。
远处忽然传来敲门声。
声音传到浴室内,裴知砚这才从情绪的漩涡中挣脱出来,有一刹那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茫然。
胸口阵阵酸痛,仿佛沉重到无法呼吸,指尖都是麻木的,都在发抖。
这个时候,谁会敲门?
他的下属们都知道,这个时候决不能打扰他,都远远回避。
裴知砚的心情很糟糕,他在原地缓了好几秒,才抬脚走到门后,慢慢开门。
“……什么事?”他问。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沙哑。下属们默契地低着头,假装没看见他泛红的眼尾。
“裴先生,刚才得到消息,尹小姐……夫人她回国了。”
说到一半,裴知砚阴冷的目光已经扫过来,下属一哆嗦,嘴里下意识换了称呼,等反应过来,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被裴知砚死死盯着,下属心里直泛苦。
如果不是这种重要的消息,谁敢在这种时候打搅裴知砚?
可是如果不说,事后裴知砚发觉消息没有及时上报,他们也是个死。
“……”
裴知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尹晴要回国……?
他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这短短几个字在他大脑内排序组合很久,都不能理解,变成了直白而单纯的迷茫。
不可能。
她为什么会回去?
找了她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次挫败,裴知砚心中已经有所预感,他一辈子再也见不到时晴。
现在这个消息从天而降,将他砸得僵在原地,心中升起浓浓的荒谬感。
他如此寻找,总找不到。
她却自己回了国,为什么?
她不是在躲着他?不是刻意让他找不到——
国内有什么,能勾着她回来?!
“裴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裴知砚听到自己的后槽牙都快被咬碎的声音,他拼尽了全力,声音也在发抖,“安排飞机,现在就回国!”
十几分钟后,裴知砚就已经坐上回国的飞机。
在飞机上度过的五个小时,对裴知砚的下属们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般的煎熬。
裴知砚全程一言不发,只在最初时说了几句话。
第一句是,“这一次怎么得到的消息,确定她已经回国了吗?”
下属回答,千真万确。
港城的媒体都已经得到消息,是尹氏那边通知到的。
时晴落地时,有一大堆媒体蹲着,等到晚上新闻估计都是铺天盖地的了。
他们找寻了这么久,最终竟是通过媒体才得知她的行踪,下属们战战兢兢,不敢看裴知砚的脸色。
结果出乎意料,裴知砚并未发怒。
一名机灵的下属壮着胆子开口:“裴先生,需要为您准备平板查看新闻吗?”
裴知砚的目光终于从舷窗外的云层收回,说了登机以来的第二句话:“去找些红线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细红绳也可以。”
这要求实在古怪,却无人敢多问,等到要的东西到手,裴知砚就不再说话。
后来的几个小时,裴知砚独自坐着,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等到落地,裴知砚收获了一件来自时晴的礼物,比新闻报道更加有冲击力。
时晴的归国宴的邀请函。
是直接送到裴宅的,佣人们不敢迟误,直接送到刚下飞机的裴知砚手上。
东西送到手中时,裴知砚的表情实在是有些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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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话想和你们叽叽咕咕,但是今天头太痛了,明天再叽咕吧
第164章 第 164 章:一年后的重逢,第一句话,他如此问。
时晴的归国宴定在晚间。
她傍晚到达国内,众多媒体都已经等候着,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保镖紧紧拦住记者,开出一条足够容人同行的道路,时晴走在前方,三四助理跟在她身后。
她并没有叫人清走记者们,反而在经过时稍稍侧脸,坦然一笑,让他们拍个够。
咔咔闪烁的闪光灯此起彼伏的闪烁,极强的亮光将她的侧脸照得雪白。
直面着这样的光,她眼角的弧度没有任何的变化,就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光束下她美得更加艳丽,五官竟然无一处可以挑出瑕疵。
竟是美得让人觉得心生恐惧,充满了攻击性。
记者们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她,直到她上了车,车门隔绝了所有视线,镜头还对着车尾拍个不停。
车上,正坐在驾驶位上的计杭看到车外的盛况,心有余悸,不由得发出感叹。
“这群记者跟得可真紧。”
他的新雇主比原主人脾气好多了,交流更加平等,在她面前什么都没法掩藏,他渐渐习惯了吐露心里话。
果不其然,听到他如此感叹,时晴也只是抬眼瞥了他一眼,“这是他们的工作,当然得尽职尽责了。”
“话虽如此……”计杭笑了笑,没再说下去,转而发动汽车。
他看这些记者追人的本事,比他们这些里世界出身的人还骇人。
时晴对他的惊诧不以为意,只报以淡淡一笑,这些记者本就是她安排的,本来就是要越轰动越好。
不知道现在正在回国的飞机上的裴知砚看到新闻会是什么表情。
时晴掏出小镜子,理了理自己被吹乱的长发。
看不到他那副被气到眼眶发红的模样,真是遗憾。
不过她大概也能想象的出来。
“晚宴准备得如何了?”她一边慢条斯理的拨头发,眼尾扫过从后视镜看她的计杭,“请柬发都送到了?”
“一切就绪。”计杭问,“现在去试礼服吗?”
这就是她将计杭收归麾下的缘由——谁能拒绝一个事无巨细都打理得滴水不漏的得力助手呢?
裴知砚虽说性格阴晴不定,但越是难办的上司,越是能淬炼出八面玲珑事事周全的下属。
谁叫他这么会训练人才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裴知砚很恨计杭,比恨她还多。
裴知砚对她只是追寻,针对计杭那就是追杀了。
如果放计杭一个人在国内,说不准哪天,她就能看到自己贴心的下属曝尸街头。
没办法,时晴只好勉为其难,将人待到国外。
好在计杭确实好使,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助理。
时晴时常在心里默默感叹,怎么能有如此安静又做事利落,察言观色一流的助理呢?
这样的下属,她过去怎么就遇不到?
小说里的工具人属性的角色,别说,还真的很好用。
如果每个世界她身边都能有这样一个人就好了。
她想着想着,幽幽叹了一口气。
轿车很快行驶到目的地,她收回思绪,不再分神。
归国宴定的时间就在晚间,时晴有意将宴会办的很盛大,毕竟这是她归国后首次亮相。
她几乎邀请了整个港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尹氏与裴氏的不对付,早已是公开的秘密。这一年来,两家明里暗里的较量从未停歇。
如果在过去,和裴氏交恶的人,在这里是生存不下去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时晴马不停蹄地处理完紧急文件,又亲自验收了宴会场地,期间还从容不迫地享用了一顿精致的晚餐,直到暮色降临,才不紧不慢地开始换礼服。
整整一天的奔波——跨国航行、高强度工作、重要晚宴……
然而当时晴出现在宴会厅时,整个人却依然光彩夺目。
那袭黑色礼服裁剪简洁,露出一截纤长颈有如天鹅,不施任何珠宝点缀,乌发被利落地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
她神采奕奕的与人社交,没有露出丝毫的疲色。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或敬畏或探究或示好。
这就是尹晴。
人们的目光交接,互相交换着信息。
是裴氏曾经的女主人,也是尹氏如今的掌权人。
她和裴知砚的那些事,谁不好奇,谁没有偷偷地和人议论过呢?
曾经在上流社会以恩爱闻名的夫妻,忽然有一天,毫无征兆地就分开了。
裴知砚像是发疯一样寻她,她本人却是潇洒离开。
他们曾经想过,惹了裴知砚这样的人,她最后的结果不知会怎么样。
没有想到,这一年来,尹氏的发展如日中天,越来越强。
如今尹氏和裴氏竟然已经是互相持平的状态了。
短短一年的时间,这个女人把一个无名的小企业,扩大到令人恐惧的程度。
每个人都能够直观地感受到她的野心,这种势不可挡的锐气,已经横扫而来。
这个女人想要构建的商业地图,绝对不仅限于现在这样。
这种时候,她回到国内,是出于什么目的大家不得而知。
也无从揣测,裴知砚得知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被邀请参加宴会的人没办法不去想这个,他们畏惧被裴知砚迁怒。
可是,他们也不敢不给时晴面子。
如时晴所料,几乎被她邀请的人全都到场,哪怕过去没有交情,也照样没人敢不给她面子。
除了一个人——
直到宴会快要结束,裴知砚都没有出现。
一波接一波的恭维已经暂且告一段落,时晴从人群中抽身,来到落地窗前,环抱着手臂,端着酒杯,慢悠悠的轻抿。
她喜欢凭窗远眺,为了这一点小小爱好,无论到哪一世,她都会登上顶峰,买下最大的房子,或做办公楼,或做居所。
落地窗前,俯瞰整个城市的风景,很美。
所以她不能理解裴知砚将自己的宅邸选在那么偏远的地方,像是什么山林鬼魅一样,他的身上始终带着不能融入人群的阴郁。
裴知砚的飞机在两个小时前就落地了。
但宴会已经接近尾声,始终没有见到裴知砚的声音。
时晴一口一口啜饮着红酒,漫不经心的晃酒杯。
偌大的舞会,现场演奏的音乐以及热烈的气氛,每一个人都表现的很开心很享受。
她没有离场,只是停留在僻静处,一半感受着宴会的热闹,一半抽离思绪,散漫想着无关紧要的事。
她都直接将自己回国的消息,明晃晃甩在裴知砚脸上了。
平时只要听到一丁点风吹草动就气势汹汹地赶到的人,现在却没有一丁点的动静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独他没有收到消息呢。
不是恨她吗?
不是恨不得将她生啖血肉,咬碎活吞吗?
时晴还以为她出现时,裴知砚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报复举动呢,结果就连露面都不敢。
真是好笑。
那过去那样声势浩大,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恨她的追查,又算什么?
或许,他连自己的感情都搞不清楚。
出于本能的追查她,是受伤后的回击,并且因为一腔真情被扔到地上践踏,而变得格外激烈。
他被怒气冲昏头脑,甚至没有想过——真的找到她以后,该怎么面对。
这很不理智,很不裴知砚。
他表现的如此愤恨,原来都是虚张声势而已。
现在。
她已经现身了,他却不愿露面,在别人眼中,气势上他就已经落于下风了。
裴知砚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选择不露面。
时晴略感遗憾。
她还想看看裴知砚见到她会是什么反应呢,一年过去,他现在不知道怎么样。
虽然也常常见到他的照片,但毕竟不是真人。
“尹总,您需要去休息一下吗?”
计杭低声询问,“您是不是喝的有些多了?”
“嗯?”
时晴垂眸,才发觉一杯红酒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自己喝完了。
不过,只是这种程度的酒精而已,还不足以让她觉得醉了。
计杭这么问,是因为她在这里出神太久,有些失态了吗?
时晴沉默了一会,对计杭说,“确实有些闷,我去花园透透气。”
她说着,搁下酒杯就离开了。
哪有将客人全都丢下,自己就离开了的主人?——
计杭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去。
毕竟他们才刚刚回国,他必须更加谨慎,以防有人趁着这个机会下手。
在宴会中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出了那个空间,才发觉夜色已深。
天空如墨,没有星星。
月亮很亮,如水的月光洒落在地面,莹莹晃动。
蔷薇枝叶也被吹得微微摇曳,簌簌作响。
时晴毫不顾惜自己昂贵的礼服裙,一手提裙,就在蔷薇花圃边的石凳上坐下了。
计杭虽然跟来,但只站在花园入口的僻静处。
花园内格外安静,计杭看不出时晴在想什么,她似乎只是在看月亮。
时间过了不知道多久,小径那头忽然出现计杭的一个下属,他快步走来,与计杭耳语了几句。
计杭微微一怔,随即走到时晴身边。
“裴先生来了。”他低声说。
在宴会即将结束的前一刻,裴知砚姗姗来迟。
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他最终还是来了。
时晴稍稍侧头,将目光转移到小径的尽头。
花园在宴会厅的必经之路上,要前往宴会厅,就必须得先经过花园。
她很快见到裴知砚。
一群人浩浩汤汤到来,皆是黑西装,被簇拥在正中的裴知砚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他站在一群黑衣之中,苍白的脸色比月光还要冷。
隔着这么远,也能看到他那张出尘秀美的脸,月色下更加恍若仙人。
只是,他正用不善的眼神死死盯着她,眸中的阴郁散化不开,将原本飘然的气质一下拉回凡间。
他比一年前要更加瘦些了。
时晴看到他,一下子就笑了。
她在裴知砚死死的盯视下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裙摆。
“裴先生,好久不见啊。”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流连,眉眼弯弯,“你什么时候改用手杖的,不坐轮椅了?”
他在一群黑衣中,拄着手杖,身形颀长,不见了他过去形影不离的轮椅。
已长长了黑发垂落肩上,被用发绳低束,柔顺的搁在肩侧。
她的目光停留在裴知砚的腕间,故作惊讶的勾起唇角,“你的手串呢,怎么也不戴了?”
月光下,裴知砚的脸色一下子难看的可怕。
他盯着时晴看了一会,朝着下属们一挥手,示意他们候在原地,自己抬脚慢慢走向时晴。
看见裴知砚靠近时晴,计杭稍动了一下,本能想要走过来。
时晴抬眼,计杭停在原地。
时晴实在很好奇,久别重逢,裴知砚会对她说什么。
她抬眼等待着。
结果裴知砚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
离开轮椅后,他比她高半个头。
她能从他垂落的眼睫后,看清裴知砚冷冰冰的眼。
深不见底,翻滚着汹涌的情绪漩涡。
他死死盯着她,沉默了许久才挤出声音。
他一字一顿地问:“你睡没睡过计杭?”
一年后的重逢,第一句话,他如此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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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人是晕的嘞[爆哭]想说啥来着
哦对之前有小宝说想看吱吱生子,我之前没有想过嘞,因为感觉吱吱不会是好爹地那种类型(深思)几个男主里最好好带孩子的是小沈总……
嗯……如果想看的人多的话可以写在if线里这样?(if线剧情不对正文产生干扰的哦)
第165章 第 165 章:现在这种时候,装什么深情?
说话时,裴知砚呼吸间的热气,扑在她的耳畔。
他已经竭力保持平静,想要装作若无其事,语调毫无起伏。
可是那其中,压抑的克制的疯狂的嫉妒,并不能因此而消失。
裴知砚有太多想要和时晴说的话了。
距离那个对他来说像是噩梦一样的日子,已经一年多了。
一年前,他在休息室内与时晴发生那样的关系,被她肆意折辱。
事情结束后,被时晴丢在休息室里,像是一块被玩烂了的破抹布。时晴则直接人间蒸发。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背叛。
裴知砚醒来,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他被玩弄了,他的公司受到重创,时晴突兀而仓促的不告而别,还带走了他一半的手下。
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
因为痛苦,裴知砚甚至很久都没有办法理解这一个事实,昨天一切都还很正常,他和时晴很恩爱,为什么只隔了一天,一切全都变了。
她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狠心,这么残酷的对待他?
如果只是想要夺走裴氏的资产,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她又为什么一定要在离开之前,要他的身体?
她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只是为了侮辱他,看他痛苦吗?
在极度痛苦的时候,裴知砚曾经无数次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辗转反侧的去思考这个问题,心中充满了迷茫。
那一天的事,事后给他带来的只有强烈的耻辱和恨意。
可是不得不承认,那一天改变了他的人生。
夺走了他的初次,成为了他的第一个拥有了他的女人的时晴,从进入他的那一刻开始,好像有什么就变得不一样了。
就像是他这条瘸腿永远没办法变回原来的样子,被操以后怎么可能还回到原来的心态?那是不可逆的,被占有了就是被占有了,从心里和生理上都是如此。
时晴是第一个与他如此亲密的人。
不管是哭泣失神,求饶发抖,这些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显露过的狼狈,都已经被她里里外外看了个遍了。
这种亲密,是仇敌应该拥有的吗?
裴知砚想不通,想要摧毁他,有无数种方式。
如果时晴真的很讨厌他,想要看他完全崩溃,在他喝下那杯酒,无法动弹时,她可以杀了他,伤害他,给他制造更加严重的残疾。
在那个时段里,他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她是获得了完全的掌控他身体的权力的。
可是她没有杀他,反而是占有了他。
裴知砚觉得那像是一场噩梦。
既带着一想起就会惊厥心跳的恐怖,又带着没有逻辑,无法思考的迷茫。
她是以什么心态,对他做这种事的呢?
如果真的很恨他,抵触他,会对他的身体产生这种欲望吗?
还是说,正是因为厌恶到极致,才会想通过这种方法羞辱他呢?
无数的问题,困在裴知砚的心中,他太想问时晴了。
可是,天高海阔,她已经消失得无隐无踪。
如果说那天宴会的事是他的伤痛,那么后续没有办法找到时晴,没有办法质问他,则是让他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的催化剂。
从那时开始,心里的伤口像是被闷在厚厚的纱布中,直至感染流脓,从内里开始腐烂,一直疼痛。
裴知砚至今无法接受,时晴对他毫无感情,如此折辱他。
裴知砚竟然不知道两者相比,究竟是被她杀了更糟糕,还是被她占有更糟糕,或许他宁愿被杀,至少现在不用这么痛苦。
不用这么……纠结。
这一年以来,想要问她的话没有减少,一直在不断增多,积累,积累,积累,直至快要将他压垮。
如果不能知道时晴的回答,他永远不甘心。
她当初对他到底是什么用意,是恨他折辱他,还是因为欲望?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着离开他?她到底……怎么看待他?
可是这么多问题,在见到她,以及站在不远处的计杭时,刹那间全都说不出来。
胸口汹涌的某种火焰,将他的理智全部点燃。
强烈的愤怒和嫉妒冲上心头,一年前自休息室醒来,听到下属说到时晴带着计杭离开时那种感觉,又涌了上来。
裴知砚脱口而出的就是质问。
他的目光死死落在计杭的身上,月光下那双漆黑的眼眸,像是被点燃的磷火。
这种距离,他竟然是毫不顾忌计杭是否会听到,他的手下是否会听到了——
因为嫉妒而扭曲的面容,即使竭力的保持平静,时晴还是能看到他脸部肌肉微微的抽动。
她有一会完全说不出话来,过了十几秒,才陡然前仰后合的笑起来。
她笑得很大声,眼泪都快溢出来,直笑得直不起腰,手撑住裴知砚的胸膛。
裴知砚没笑,他的脸色黑得像是墨汁一般。
他的手下们惊诧的看着时晴放声大笑,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不明白为什么仇人见面,裴先生一句话,就把前女主人哄的这么开心。
站在花园入口处的计杭听到如此动静,也下意识看过来。
裴知砚是他的前主人,时晴是他现在的雇主,这两人曾经是夫妻关系。
为了躲避嫌疑,从裴知砚出现,时晴对他眼神示意后,他就背朝着他们,目光直视前方。
听到时晴的笑声,他本能转头。
裴知砚对他的目光格外敏感,几乎是计杭看过来的那一刻,他就抬眼望过去,眼神十分恐怖。
“久别重逢,你想问的就只有这个吗?”
时晴笑够了,落在裴知砚胸口的手,缓缓抚到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腰侧,无奈地摇头,“哎……叫我说你什么好?”
这醋汁子拧出来的男人,真是小心眼。
月光下,她细细看向裴知砚的脸,他的黑发,已经长至垂肩,被发绳系住。
看长度,似乎是从一年前分别后,他就没有再剪过头发,乌油油一头绸缎般的黑发,时晴知道摸起来的手感,是冰凉柔顺的,像一只油光水滑的黑猫。
黑长发,苍白皮肤,瘦了几分。
哎……他知道他这样看起来很美,很惹人怜爱吗?
时晴的手转移到他的脸颊上,轻轻抚弄,“怎么瘦了这么多?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赶回来,一天都没有来得及吃东西吧,先跟我进去吃点东西再说。”
裴知砚一把钳制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拉到两人中间。
他一字一顿,冷冷地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裴知砚恨急了时晴这种语焉不详的态度,就这样轻飘飘的将他这么长时间的痛苦回避过去。
现在这种时候,装什么深情?
她何曾真心关心过他?
这样的关心,反而让裴知砚心中无名火起,这个问题难道很难回答吗?样避而不答,还能有什么原因?
看着她一个人在花园里,而计杭也跟在旁边,他心中就应该有答案了的!可是就是不听时晴亲口承认,就不愿意死心!
他的手指不断收紧,捏得时晴的手腕发出咔咔的声响。
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一触即发。
看着裴知砚情绪失控,仿佛想要将她的手折断般的死死攥住她,并且还有更加用力的趋势,时晴唇角的笑意也渐渐降下去。
她什么都没有说,反手一耳光落在裴知砚脸上!
清脆的一声响,落在寂静的花园里,连空气都寂静了几分。
裴知砚的下属们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就连计杭都睁大了眼睛,偌大花园,十几号人,竟然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见。
裴知砚被打得偏过脸去。
“冷静了吗?”时晴抬起眼睫,“搞清楚状况,现在你是以什么身份,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他还困在过去走不出来,以为现在还是一年前吗?
黑发散落在脸颊上,裴知砚依旧维持着偏着脸的姿势,他的肩膀在颤抖,浑身肌肉都紧绷了,久久没有转过脸来。
“裴知砚,是你求我给你答案。”
时晴的手抚摸到裴知砚的侧脸上,又轻柔如同触碰情人般,覆盖住他发烫的侧脸,“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她捏住裴知砚的下巴,强硬的将他的脸转向自己的方向,“想要我回答吗?”
月光下,他的脸苍白的厉害,下唇留下深深的齿痕。
眼睫已经被濡湿,通红的眼底泛着一闪而过的水光,他的目光像是要杀人,满满的都是不甘和愤怒。
“我为什么要替你答疑解惑?”时晴直直望进他的眼睛,“以我们现在的关系——”
“给我个乐意给你答案的理由?”
她说,“比如说,把我哄的高兴。”
时晴太了解裴知砚了。
裴知砚看起来强势,充满掌控欲,在她面前却永远是被压的死死的,色厉内荏的。
就算今晚他带着这么多人气势汹汹的前来,黑色大衣下的腰间还带着武器,那又怎样?
裴知砚想要答案。
想得快要疯了。
如果得不到她的回答,他会比死还难受一百倍。
因此,即使恨到恨不得杀了她,在亲手杀死她之前,裴知砚也一定要问出个答案来。
杀了她是小事,时晴相信裴知砚已经思考许久,现在藏在他腰间的东西就是证据。
可是呢,到了她面前,他就只能像现在这样。
嫉妒已然压倒了一切。
如果她死了,那他的那些混着痛苦和血泪的质问,就真的永远没有人能够解答了。
“现在,可以赏光和我一起去吃点东西了吗?”
时晴握住裴知砚的手腕,指腹轻抚他手腕内侧的肌肤,压低声音,“裴知砚,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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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更新的小表情好可爱啊啊啊啊啊,喜欢[星星眼]
【吱吱到场前】
晴:好无聊啊……(发呆)(摇晃红酒杯)(花园独坐)
【吱吱到场后】
晴:(挑眉)(笑出声来)(抚摸)
扭曲的恨……(吃吃吃吃吃)
第166章 第 166 章:一滴眼泪滚落到了餐碗里
她掌心的温度,紧贴在肌肤上。
裴知砚有一刹那的恍惚。
这种温度,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了。
被紧紧抓住手腕,体温互相传递,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一年前。
那个时候,夜晚他们是睡在同一张床上的。
对方的体温是最熟悉的,每晚相拥而眠,情到浓时,经常亲热和接吻。
这种温度,会在贴近时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裴知砚喜欢紧紧抱住她,嗅闻她的发丝间的味道。
他曾经非常不习惯的。
是时晴改变了他,硬生生扭转了他不愿意与人呆在同一个空间内的习惯,让他无法自控的沉溺于这种肌肤间温暖的传递。
当初明明是她主动对他那么好的……
被扇了一耳光的脸颊火辣辣的烫起来,迎着夜风,更觉得刺痛感,仿佛扎进了心里。
裴知砚僵在原地,原本万丈高的怒火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骤然气焰低下去。
他强忍住眨眼的冲动,眼睫微微扇动,隐隐浮起来的一层泪意,让干涸的眼球都产生刺痛的感觉。
如果现在眨眼,眼泪会顺着眼睫落下来。
裴知砚压下这份仓皇,茫然的感受着疼痛——比起脸颊的刺痛,似乎胸口更痛。
那是一种麻木的酸楚疼痛,让人像是溺水般根本无法呼吸。
时晴在冷冷的望着他,她的笑意不达眼底。
只是质问了一句她和计杭的关系,就获得了迎面的一巴掌。
时晴质问他,他以为她是她的什么人。
裴知砚这才恍惚反应过来。
他们已经变成没有办法再有肢体接触的关系了?
他不能拉她的手腕,不能接近她,他们现在是敌对的,只要他过于靠近她,就会被当做威胁——
时晴的巴掌落到脸上,竟然是他们可能拥有的最亲密的接触了。
裴知砚死死咬牙,一时恨极。
是的,他是恨着时晴的。
恨她恨到心中的伤口感染化脓,恨到仿佛心在滴血,恨到无论天涯海角都一定要找到她,恨不得将她咬碎吞下,恨到她一定要死在自己手上。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
没有想过他不能再碰她。
不对,不对。
不是这样的,他们的关系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们可以互相憎恨,互相抢夺,但是时晴不能这么对他——
裴知砚感觉到口腔内的血腥味道,他的指尖发颤,肩膀也在发颤,整个人都在微不可查的发颤。
可能怎么办,转身离开吗?他的脚像是被钉在地上了,抬不起来一丁点,只能站在原地僵持着不动。
好在时晴似乎也没有真的叫他走的意思。
她扇完一巴掌后,反而笑吟吟的又抚摸上裴知砚的脸,随后吩咐计杭,去通知厨房准备食物。
她抬脚往回走。
裴知砚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终还是握紧了手杖,一声不吭的勉强跟了上去。
时晴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走得很快,裴知砚必须耗尽全力,才能体面地稳稳跟上。
花园到举办晚宴的地方并不远,裴知砚却出了一身薄汗。
进入宴会厅那一刹,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了过来。
沐浴在众人的视线下,裴知砚眼睫低垂,头都抬不起来。
时晴很坦然。
对上那些压抑不住好奇的目光,她笑着解释,“在花园碰见裴先生,顺道一起来,他还没有吃东西,我陪他去用点晚餐,失陪。”
丢下参加宴会的所有人,丢下裴知砚的手下,她拉着他,旁若无人的穿过宴会厅,到了餐厅。
餐点已经准备好,计杭做事很妥帖,这些食物还冒着热气。
看到时晴到来,计杭将餐椅拉开,让她坐下。
时晴牵着裴知砚落座,抬抬下巴示意计杭离开,她虽然有把握裴知砚不会对她做什么,可不能确定他不会对计杭出手。
男人的嫉妒心是最不能小瞧的东西。
裴知砚僵硬坐在她的旁边,只注视着眼前的餐具,仿佛对计杭的存在置若罔闻,但时晴能感觉到,他快要疯了。
真要到了极限,就连衡量的理智都没有了,难保他会做出什么。
这房子是她新买的,可不想回国第一天就变成凶宅。
时晴示意计杭离开,也顺便让厨房内其他佣人全都一道离开,只留下她和裴知砚两个人。
足以容纳十几个人的长桌上铺着刺绣餐布,桌面悄无声息,时晴亲自盛了一碗白粥,搁到裴知砚面前。
“先吃点这个吧。”她望着他的脸,黑眸透露出幽幽的笑意,“一天没吃东西了,先不要吃荤腥。”
裴知砚一句话没有说,拿起调羹,机械的将粥往嘴里送。
还没凉下去的粥浸润他的嘴唇,原本苍白干燥的唇湿润起来。
看到他连吹都不吹一下,片刻间唇瓣就被烫的殷红,时晴不由得蹙起眉。
看了几秒,她伸手捉住裴知砚的手腕,“裴知砚,你摆这副样子给谁看?”
生气了?因为她刚才扇了他一巴掌?
可是,以他之前追寻她的架势,他们不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吗?
他像是想要拧断她的手腕般抓着她,她只是让他冷静冷静,他至于像是天塌了一样吗?
裴知砚僵着脸,依旧眼睑都不抬。
时晴沉默了片刻,放软了口气,“你不是有些话想问我吗?问吧。”
裴知砚还是不发一语。
时晴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他的声音,他半低着头,黑发落在眼睫前,看不清表情。
死缠烂打寻找了她一年,两人现在面对面坐着了,他倒是一句话都没有了。裴知砚的心思,谁能够猜的透?
难不成他还想叫她哄他?
时晴拧着眉毛,正在心里组织措辞,桌面上安静了片刻,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看见裴知砚低垂的眼睫下,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一闪而过。
时晴怔住了,预备说的话停在了嘴里。
她看着裴知砚低垂着头,悄无声息的,一滴眼泪就从他苍白的下巴滚落,落到了餐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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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少更一点,明天多更一点(躺)
第167章 第 167 章:他为鱼肉
裴知砚在哭,哭得悄无声息。
鸦黑的发丝落在眼前,他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他的眼睫抖得厉害。
长而浓密的眼睫,被眼泪濡湿成一缕一缕,泛红的眼尾像是夕霞,停不下来的眼泪从眼尾不断珊珊滚落。
他的手放在膝盖上,紧紧捏成拳,手背青筋凸起,指节用力到了发白。
很显然这样落泪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是裴知砚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他忍耐到极致,也只是让自己哭得没有声音。
就算在一年前,在床上被操到半死,裴知砚都没有这么哭过。
时晴被他的眼泪震惊到了,她停顿了片刻,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到裴知砚的侧脸,语调轻柔地询问,“打痛你了?”
指腹下的肌肤细腻如玉,原本冷冰冰的体温,此刻已经因为恸哭而升温,隐隐散发热意。
他的眼泪打湿她的手指,烫到她的心都微微一动。
仿佛只是触碰到他的眼泪,就能感受到他的委屈和悲恸。
时晴在轻轻摸着他的脸颊——
她的指尖冰凉,像是一根羽毛落在脸颊上,又像是一点雪花融化在泪水上,温柔得像幻觉。
护手霜的香气隐隐在鼻尖浮动,熟悉的香味让他的眼泪停不下来。
如果她刚才没有说那些话,他或许就真的相信她不是虚情假意了。
被时晴关怀,那种压抑的情绪仿佛一刹那被放大了,裴知砚还是不说话。
他虽不说话,也没有一丁点想要起身离开的意思,就光是坐在她身边流泪,像是变成了一尊雕像,一块石头。
时晴充满耐心地等待了许久。
等到她觉得自己也都快变成石头,变成雕像了,这尊美人雕塑才低低地开口,哭哑的声音中带着哽咽,“我还能问你什么?”
还能问什么?
还敢问什么?
他只是问了一句她和计杭的关系,就换来一巴掌。
打也就打了,她还说了那么多冷漠无情的话。
就好像他们只是陌生人,就好像对她来说,除了眼下的对立外,他们不曾有过任何的特殊关系。
他对时晴的恨意出自曾经的爱,是因为被背叛,因为过去的亲密而深深地恨着她。
到现在却发现,他恨到无法释怀的,对时晴来说——
无足轻重。
那些过往,似乎只对他一个人造成了影响,只有他一个人记得,而她早就将过去的种种放到一边,她现在还要与他渭泾分明地划清界限。
他对她来说,只是“裴先生”而已。
现在的她,似乎已经完全变成一个陌生人了。
眼泪根本停不下来,裴知砚也不知道怎么了,见到时晴后,那压抑了一年的感情,就像是岩溶喷发,再也无法忍耐。
此刻的眼泪,已经不是因为难过,而是为了缓解崩溃,缓解无法应对眼前的场景而产生的恐惧。
时晴的态度令他不安。
见面以后,她对待他的态度,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裴知砚曾经设想过无数和时晴再次见面后的场景,想过该怎么应对,是该先诉说自己的恨意,还是直接报复?
可是临到了眼前,他才明白,没有什么是他能够主导的。
时晴对待他像是对待陌生人,她根本没有把他的恨意放在眼里,就像是看一个幼稚的孩子,看一个人在发酒疯,在无理取闹。
裴知砚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看待过?
他做事就是以心机深沉,善于阴谋诡计而闻名。
可裴知砚根本看不透时晴在想什么。
花了一年的时间,他才重新见到时晴,可就连这重逢,都是因为她主动回国。
如果她不主动露面,今晚以后,再来一次人间蒸发,他还能找到她吗?
他就真的再也见不到时晴了。
时晴还在摸他的脸颊,还在用那双叫人看不透的深深的黑眸注视着他,裴知砚已经没办法停下。
从过去到现在,他或许从来没有了解过眼前的这个女人。
可是他恨着她,爱着她,这份感情如今已经让他混乱了,就像是要爆炸了,他的眼泪,他无法抑制的,几乎让人窒息的感情,一切一切全都汹涌而出。
已经全都完了。
他爱的不是那个虚拟的幻象,不是她曾经刻意展示过的那副温柔假面,即使她如此对他……他还是放不下。
他依旧想要纠缠、想要掌控、想要……再见她。
这份感情错乱、颠倒、疯狂、失去理智。
可是,只有他一个人变成了疯子。
时晴只要轻轻撩拨,就能让他好不容易伪装出来的冷静全然崩盘,可是她偏偏还百般作弄,忽上忽下地吊着他。
花园里,众目睽睽下的掌掴,又像是没事人一样邀请他来用晚餐,会因为一点点小事羞辱他,却又关心他会不会饿到难受。
她甚至知道他十几个小时没有吃东西,就连时间都掌握得这么精准。
时晴到底是怎么看待他,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裴知砚无法阻止自己去想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像是涨潮,如果不自救他就真的要溺水了,于是裴知砚问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口的。
他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现在算什么?”
问出来的时候,他几乎不敢去看时晴,但他的身体还是不听使唤,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时晴望着他。
有好一会,她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
“裴知砚,我以为你会明白。”她在组织语言,“我们是一样的人。”
“当初的事情,我其实也并没有想要伤害你。”
她说。
如果不是裴知砚的计划给她的灵感,她也没有想过要这样做。
裴知砚因为她的事业而感到不安,仅仅只是获得尹氏的那一点点资产,就让他生出想要叫她害怕,留在家里的想法。
而他有的掌控欲,监视欲——她也都有。
在知道裴知砚的想法时,时晴也确实曾有点生气。
或许这份不悦,也是因为她对裴知砚有些许的好感。
但从这件事,时晴也深切意识到。
裴知砚的观念是不会改变的,他越是喜欢她,就越是想要掌握她,控制她。
他的性格是小说原作中曾经写明的阴暗扭曲。
爱意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本来就代表着无法自控,而变数,对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来说,就代表着不安。
他的爱充满扭曲。
不要期待一个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如此生活的男人会主动改变自己的看法。
裴知砚虽然表面上对她百依百顺,但要是真的以为他什么都会听她的,爱可以让他改变自己的意志,那就太傻了。
他的意志,他的想法,只是不宣之于口罢了。
她甚至没有表现出想要离开他的意象,只是因为有了那么一点自己的事业,有了可能离开他的机会,他不就开始不安,开始策划了吗?
所以,他们两个是没法磨合的。
所以她一定会离开。
时晴将这些说得明明白白,但唯独一点,她没有说——
既然已经离开,为什么选择在一年后的今天回来。
是因为她如今已经有了与裴氏一决高下的实力,因为她现在已经有能力掠夺裴知砚——
裴知砚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
光是理解她的那些话,他就已经耗尽了全力,并且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手指不自觉抓紧了衣摆。
然后,他就听见时晴说。
“当初的事,我们两个都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
“既然我们现在能够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聊这些,就说明我们都已经放下过去。”
“如今尹氏也不是当年那个尹氏了,如果你来,是想还想要叫我回到你身边,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了,我有自己的事要做。”
裴知砚的心沉下去,他的脸色又开始发白了。
他很想叫时晴不要再说了,可是喉头堵塞,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时晴也像是没有看到他的难受,继续自顾自地往下说。
“尹氏现在的实力,你也看到了。”
“有个伙伴,总比有个敌人要好,不如我们就此言和,摒弃前嫌,我愿意和你合作。”
“毕竟我们曾经那么熟悉,合作起来也一定能够更加顺利。”
“至于我们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吧。”
她说着,将手从裴知砚的脸上挪开,抽身后退。
裴知砚心慌意乱,哪里还能听出时晴是在说假话,一把抓住她的手,又忘了刚被她打过一巴掌,手上本能地使力气,死死握住她的手腕,“不,不要!”
为什么她能够轻描淡写地说这样的话?
他这一年的痛苦,他的刻骨的恨意,就靠着她这几句轻飘飘的话,就想要就此揭过吗?
那他的恨意,他的痛苦,都算什么?
他不要和时晴当什么合作伙伴,不要被她当成路人,不要和别人一样——
不管是爱,还是恨。
他都应该是特殊的啊!
时晴望着他。
浓稠的黑发下,她白皙的脸闪着如雪般的艳光,眼睫后的深眸,一转不转地落在他的脸上。
她的唇角上扬,勾出完美的弧度。
“好啊。”
她一字一顿地说,
“那我们就继续做对手吧。”
看谁能够胜过谁,谁又能吞并谁?
在选择的岔路上,裴知砚总是能够给她满意的答案,让她抛弃走那条温和的,迁就他的道路。
从这一点上来说,裴知砚也很符合她的心意。
他不需要温和地对待。
就这样纠缠下去吧,痛苦也好恨意也好,直到完完全全的占有——
裴知砚的黑眸被泪水浸泡的雪亮,他的胸膛起起伏伏,在好一阵沉默后,忽然就抓住了时晴的手臂,然后压了上来。
时晴从善如流地揽住他的后背,顺势将他推到餐桌边上。
温热的唇瓣间,感受到他的眼泪的热度,还有略咸的滋味。
上一次接吻已经想不起是什么时候了,已经是很久以前。
裴知砚的手不断抚摸着时晴的后脑,直到把她盘起的长发都弄散,手指穿梭在她的发丝间,指尖颤抖着,迫不及待般。
他的后背被抵在餐桌上,被夹在餐椅和餐桌之间的空隙中,时晴按着他亲。
裴知砚的手撑在桌布上,刺绣的暗纹硌得他掌心都发烫,他还没有站稳,身体已经软塌下来,竭力维持着平衡,却怎么都站不住。
时晴干脆将他抱到餐桌上。
哗啦一声,餐盘碰撞,裴知砚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又像是犯了低血糖。
他的身体发软,整个人怎么都撑不住,直往那个拥有自己熟悉的香味的怀里倒,手已经勾在时晴的肩上。
时晴撑住他的身体,才让他不至于从她怀里软绵绵地滑下去。
“不拒绝?”
时晴亲吻着他的耳垂。
裴知砚刚刚哭得厉害,虽然没有哭出声音,但脸上已经隐隐浮起一层薄汗,耳根处烫得厉害,充血通红。
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直直传入大脑。
耳垂被牙齿轻碾,像是被尖锐的电流经过,他浑身颤抖如筛糠,除了硬的地方其他全都软了。
裴知砚一片空白的大脑,这才想起自己是身处在何地,眼下是什么场景。
他是来找时晴兴师问罪的,是来找她追究的。
怎么会又和她滚在一起——
和这个自己最恨的女人?
应该拒绝的。
“不……”
裴知砚推着时晴的胳膊,断断续续说,“不要在这里”
在餐桌上,会有一种自己为鱼肉的错觉,虽然本来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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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第 168 章:黑衣盖头
第二十七章
裴知砚的手落在时晴的手臂上,虚虚将时晴往外推。以示自己的拒绝。
虽然这种程度的拒绝,根本算不上是抵抗。
一年前在休息室里,他就算是中了药,拒绝的力道都比现在要大。
时晴看向裴知砚的表情,他的黑发落在眼前,脸颊上的红晕从耳根一直蔓延到眼尾,眼神有些迷离。
一贴近她的身体,感受到她的气息,他就已经浑身发软了。
但裴知砚确实是想拒绝的——
这种算是半公开的,随时可能有人到来的地方,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超过了。
裴知砚不愿意这样。
意识一团乱七八糟时,他也意识到这种状况非常不妙,不住推着时晴的手臂。
身体却像是与意识分离,又不住软到她怀中。
时晴半垂下眼,对上裴知砚的脸,看见他形状姣美的下唇上细密的齿痕,难耐的开开合合,仿佛在无声催促她换一个地方。
她无奈的笑了。
“好吧。”
她也不忍心为难他这一点点卑微又可怜巴巴的请求。
毕竟裴知砚没有经过多少人事,如果做得太过分,保不准他会直接自闭。
过去连碰都不让碰一下的人,没有想到此刻会自己送上来。
她的手穿过裴知砚的腿弯,一把将他横抱起来。
身体一轻,就离开了桌面,裴知砚的心脏猛然一跳,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团棉花,他觉得自己像是喝醉了一样的晕晕乎乎,可是他明明只吃了几口白粥啊?
他失去了平衡,浑身的重量都寄托在时晴的手臂上,被横抱的时候总会有下坠感,害怕自己被摔下。
裴知砚也是如此,他本能的缩到时晴的怀里,像是菟丝一样紧紧缠住他。
“害怕?”
时晴敏锐的发觉了他的小动作,她带着笑意,“放心,不会摔了你的。”
裴知砚当然知道,他又不是没被时晴抱过,一年前被她从轮椅上抱起来丢到床上的情景,还时不时的出现在他的梦中,让他又惊又惧,大汗淋漓的醒来。
他不担心时晴会摔了他——他担心的另有其事。
裴知砚将脸埋在时晴的怀里,死死抓住她的前襟,礼服前光着的一块肌肤,都被他的鼻息弄得痒痒的,弄得时晴不由得想要笑。
“别抓了,再抓衣服都要掉了。”
时晴穿的礼服裙是简洁的抹胸款,裴知砚恨不得将整张脸都埋进,她低头就只能看见一个乌黑的发顶。
他偏长的发丝扎成的柔软发辫垂落在肩上,被抱着缩在她怀里的模样像一只安静的小黑羊,格外惹人怜爱。
如果不是了解裴知砚的个性,从他紧紧抓住她衣襟的苍白指节中感受到他的紧绷,她都要以为这家伙也学坏了呢。
裴知砚的再没有其他。
他们刚才是穿过宴会厅进入餐厅的,如果现在这么出去,会不会撞上其他人?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裴知砚心中就升起一股扭捏的不安,这种迫急可能面临的状况摆在面前,他才恍恍惚惚意识到现在的状况不妙。
他不应该这样,偏偏一闻见时晴身上的气味,就浑身发软,没了挣扎的力气。
如果说来到这里之前,裴知砚心中还带着想要追究当年的事的恼怒和气愤。
一见到时晴,那气势汹汹的气焰,就像是被劈头盖脸扑了一盆冷水。
时晴上来的一巴掌,还有刚才的那一番话,已经震慑住裴知砚,让他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潜意识已经给了他答案。
比起恨时晴,他更害怕看不见时晴。
如果拒绝她的要求,闹到不欢而散——他现在就该离开时晴的宅邸,踏上回家的归程了。
此刻他应该坐在冷冰冰的轿车内,而不是被她这样抱在怀里,闻着她的味道意乱情迷……
熟悉的怀抱,只有在梦里能感受到了。
裴知砚害怕梦醒,害怕见不到时晴,害怕这等到一年好不容易等来的重逢就这样短暂的结束。
他湿润了眼眸,慌乱急切中脑子嗡嗡响,英勇就义般做下决定……
就这样吧——
他已然忘记了刚才是自己先吻时晴。
不害怕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不害怕她松手忽然摔了他,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被其他人看见……但到底也没有多怕。
如果真的害怕,就不会只是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将自己的脸藏起来,而是该剧烈挣扎。
看着裴知砚猫在她怀里装鸵鸟,时晴觉得好笑。
她将他刚才脱下来的黑色大衣,从椅背上扯过来,蒙头盖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头和上半身牢牢拢住,“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你了,安心一点了吗?”
“本来也不会碰上什么人的,但是如果这样能让你安心一点。”
她调整好要滑落的大衣,让厚重的大衣将他牢牢盖住。
衣服的重量落在身上,遮挡了光源,裴知砚微微一怔,感觉自己的心猛然漏了一拍,他咬住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只能通过时晴的脚步,还有外界的声音,来判断状况。
时晴说的没有错,一路上确实没有碰到一个人。
从餐厅出去后,转了几道弯,走过长长的走廊,空荡而长的铺着地毯的走廊上,她的脚步声,像是提着脚的猫走过,肉垫落在地上那一刹发出的细微沙沙轻响。
裴知砚听着那轻响,感受着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慌。
这算是什么呢。他和时晴这到底算什么?
时晴很快带着他穿过走廊,进入一个很明亮的地方,裴知砚通过叮咚轻响,还有从衣服下方能够看见的光亮,判断她是进了电梯。
被衣服笼罩着,就像是被罩上了隐身衣,虽然知道是自欺欺人,也能缓解那种无地自容的慌乱。
就好像可以装作被抱着的人不是自己似的。
裴知砚心中觉得羞愧难当,其实只要仔细想一想,他明明是来找时晴寻仇,却在见面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与她又亲又抱,现在还要……
虽然还没有发生,但他心中又不是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任谁来看,这都像是他在发浪,是他迫不及待送上门来,肯定是心中之前早就想要这样了吧……
不是的。
他无力的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他不是自己送上门来给她做这种事。
来之前,他确确实实是想要报复她,绝没有想过会变成现在这样……
裴知砚躲在衣服下,他的视角余光扫着地面,偶然间从衣服的空隙中,窥见了光可鉴人的门以及上面的倒影。
时晴的手搂在穿着白衬衫的腰上。
她的手指细瘦,手腕手指都是干干净净,没有佩戴任何饰物,但依旧让人挪不开视线,牢牢的箍在他的腰上,指节清晰。
在她的手下,那一截腰,显得细瘦的惊人。
高定西裤的线条清晰,褶皱锋利,因为被抱起而微微上提,露出裤脚下被袜子裹着的细瘦脚踝,肌肤的颜色比袜子还要白,皮鞋一尘不染,泛着锃亮的光。
他的膝弯搭在她的手肘,被黑裤包裹着的腿悬空。
有那么一刹那,裴知砚恍惚觉得,他那双残疾的跛足——像是完全使不上力气,变成了人鱼的鱼尾般,只能任由时晴操控了。
极度饱和的感情之下,他感觉自己的感情似乎从身体内抽离了,只留下一个恍恍惚惚的身体,陷在梦境里一样。
就像是置身事外,就像之后发生的事,与他没有关系。
他像是看电影一般的看着场景从电梯转移,穿过走廊,又停留在一扇门前。
时晴打开了门,啪嗒一声,明亮的暖色光洒落在地板上,空气中隐隐浮动着轻浅的香气。
反应过来时,裴知砚已经被丢到了床上。
柔软的床垫下陷,他的脸半埋在蓬松的枕头之中,这个房间内处处弥漫着时晴的香气。
——卧室。
这两个字在裴知砚的大脑中浮现,他意识到自己正和时晴单独的位于一个非常私密的,属于她的空间之中。
这个时候,外面的宴会厅中还在举办归国宴,还有无数的宾客在她的家中,还有他的手下们也还在这里。
他们丢下所有人,在这种时候旁若无人的闪进了她的卧室里。
裴知砚的手紧紧抓住时晴的枕头,指节用力到发白。
慌乱之中,他竟然陡然意识到了一点。
这是时晴归国的第一天。
新房,第一天,卧室。
这张床没有被什么其他脏男人躺过,第一次睡上这张床的人是他裴知砚。
时晴垂眸看着床上这句身体,贴身的薄薄白色衬衫勾勒出身体的线条,遮挡不住他剧烈的起起伏伏着的胸膛,被西裤包裹的腿更加显出笔直的线条,此刻正紧绷着,耷拉在床沿上。
黑色大衣还盖在头上,裴知砚像是昏过去了一样一动不动。
但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散开的黑色大衣以下,他的呼吸已经乱了节拍,透露出主人此刻的心境。
如果现在扯开那层衣服,看向他藏在衣服下的脸。
一定是黑发凌乱,满脸红晕,意乱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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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第 169 章:他好恨她……
时晴没有扯开裴知砚的黑色大衣。
带着裴知砚身上檀香气味的高档大衣散在床上,黑色大衣覆盖住他的脸以及一部分上身,看不到他的神情。
衣服遮挡住她的视线,仿佛也隔断了裴知砚一部分的羞耻心。
如果四目相对,他绝不会像待宰的小羊羔这样安静。
时晴站在床沿,就以这样的姿势,看了裴知砚许久,久到裴知砚不知不觉抓住床单,指尖泛白。
视线一片漆黑。
只能靠感受,只能靠听觉。
裴知砚感知到时晴在他身边坐下,一阵寂静后,她的手落在他的腰带上,扯出扎得整齐的衬衫。
冰凉的指腹,像是一尾蛇。
裴知砚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被冻得,身体猛然哆嗦了一下,含糊发出一声鼻音,胸膛不自觉往上挺了一下。
“哼,已经这么激动了吗?”
看不见时晴的脸,只能听见她的声音。
那声音似揶揄似嘲讽,完全无法分辨她说出这句话时的感情。
“什么时候开始就这样了?”
如果裴知砚没有被衣服盖着头,此刻就能看见他的衬衫是怎么被撑起来,时晴的手游走到他的衬衫下,衬衫一动一动。
她伸手一弹,又是一拧,像是审问犯人般冷冰冰地逼裴知砚回答,“难道从刚才在餐厅里时,就已经这样了?”
裴知砚还没从短暂的快乐中清醒过来,就被这猛然一拧痛得眼泪充盈眼眶。
更可怕的是他无从辩解。
羞愧感此刻涨到最高,他几乎想要钻到地缝里去,想要蜷缩起身体,躲开时晴的触碰。
他确实是在餐厅里,只是被她碰到就有了感觉——
明明很应该讨厌,应该恨她的,可是为什么身体会这样……
似乎是在欢呼着迎接她的触碰,从来没有遗忘亲近她的滋味,牢牢记得她的教育……
被这么一对待,立刻就软得像是水一样。
明明这一年来,他自己也未曾产生过这种渴望,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为什么一碰见她,就……
裴知砚咬紧了牙关,眼中已经产生了热意,眼尾湿乎乎的,鼻息也很狼狈。
“爽么?”时晴问他。
“这样都会觉得爽?裴知砚,你真是没救了。”
她用膝盖抵住他,强硬地将他蜷缩的像一只虾一样的身体展开,不允许他有任何的躲避动作。
裴知砚的腿混乱蹬了两下,被强硬压制。
时晴笑吟吟的,“不是自己送上门的吗?现在还装什么呢,口口。”
说着,一巴掌落在他的西裤上,“躲什么?不许躲。”
裴知砚在花园里被扇脸能维持体面,此刻一巴掌却直接把他扇哭了。
热泪顺着眼尾流下,濡湿的睫毛不断发颤,眼泪烫得他鼻腔发酸,鼻尖一皱一拱,眼泪就珊珊滚落下来。
因为他绝望地发现,他似乎真的是时晴口中的口口,一个送上门给人玩的被这样对待都觉得爽得不要脸的男人。
可是……可是,就算他是个浪货,时晴不也在玩他这个浪货?
她不还是把他抱在怀里,不还是在解他的衣扣——
她这又算什么呢?
裴知砚紧紧闭着眼睛,让眼泪不断滚落,很快枕头都湿了一块,他的呼吸也被哽咽堵塞,胸膛起伏越来越快。
他哭得悄无声息,腿都缠在时晴的腰上了还在哭,在这种时候的眼泪总是容易被忽视的,时晴也是隔了好久,才发现他的伤心。
她扫开那件碍事的大衣,赶紧看向裴知砚的脸。
裴知砚的脸被闷得通红,黑发潮湿,软塌塌贴在脸颊上。
他的头偏向一边,侧脸能够清晰地看到眼睫的弧度,他的眼睛紧紧闭着,一道泪痕留在脸上。
他的眼泪积聚在鼻梁的凹陷处,聚满了就淌下。
汗水,泪水,下颚的唾液,一张脸湿透得乱七八糟,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时晴也吃了一惊,连忙将他的上半身搂起,靠在怀里,柔声问,“裴知砚,你怎么了?”
不是流血不流泪的硬汉,心机深不可测阴鸷难辨的大佬吗,怎么现在哭得像是受了委屈就抽抽搭搭的小孩子?
裴知砚像是一滩液体的猫,被她紧紧固定在怀中,脖颈无力地垂着,往旁边扭着,紧抿的唇向下撇,唇角发颤,显然是在隐忍哭声。
这副模样时晴太眼熟了。
不说无数次,至少也看过两只手数不过来的次数。
裴知砚就是这样,心思已经多到满溢出来,嘴却死死闭着,像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城关,让他开口,比登天还难。
看见他这个样子时晴就头大。
她已经做好裴知砚如何都不会开口的准备了,裴知砚的嘴唇却一张一翕,先是呜咽了几声。
显然他无声哭泣太久,喉头堵塞。
想要说话,开口吐出的却是几句无声的泣音,像是夹着嗓子喵呜的小猫。
他急促呼吸了好几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下子哭出来,声音颤抖,“你,你就是欺负我是一个瘸子……”
时晴大吃一惊,她想过裴知砚会骂她,会因为当初一半手下被她带走而破防,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这种想法。
裴知砚要是就着这些话骂她,她还会觉得是一种情趣,现在的这种指责,就有些过了,显得她像是什么扭曲的人一样。
这从何说起啊?
她将裴知砚搂着,问他,“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裴知砚却又不答了,他扭过脸,死死咬着唇,眼泪如断线珍珠般滑落。
还用说吗?
她喜欢折辱他,又不只是这一次两次!
一年前,她让他跪着趴着爬着,让他像是一匹贱马一样膝行到门沿。
她还将他上,将他那条残疾的腿固定在轮椅扶手上,将他……
那种水深火热的感受他不愿再回忆,这副卑贱的身体一遇到她就像是久旱逢甘雨一样欢呼雀跃,将过往的痛苦全然忘了,像条狗一样吐着舌头围着她打圈。
结果她还是一点都没变。
时晴说这些话的时候听不出一丝的感情,亵玩他的身体的同时,还这么居高临下地嘲笑他的反应。
自我厌恶的火焰席卷身心。
偏偏这种耻情,不会让身体的反应减轻一分,反而愈发强烈。
裴知砚因此而崩溃了。
从一年前那一天开始,日日夜夜纠缠着他的那种自卑,那种无法摆脱的自我怀疑自我厌恶,此刻终于到达顶峰——
如火山迸发,摧枯拉朽。
被压抑到谷底,然后彻底反弹,习惯了隐忍的人,彻底崩溃时,显露出惊人的疯狂。
裴知砚死死缠绕住时晴的身体,用力迎合。
他的身体,如同一尾离水的鱼,在岸上活蹦乱跳,一边抽搐,一边哆哆嗦嗦地哭着,捶打时晴的肩膀,“你根本瞧不起我……你看低我!因为我是个瘸子……”
因为他是个瘸子是个跛脚是个残疾!
因为他的腿很难看,因为他走路不稳,因为他强装镇定,因为他竭力想要在她面前表现得像个正常人!
她就要毁掉他的伪装,要看他狼狈,要看他的跛足,要让他这条使不上力气的腿这样缠在她的身上!
她要看他这副溃不成军的样子,要看他求饶哭泣,痛哭流涕,她已经做到了,满意了吗?!
这样……这样欺负他……
裴知砚一口咬住时晴的肩膀,死死咬住,像是要将这一年的郁气和压抑全都发泄出来。
他用犬齿死死钉在时晴的肩头,咬住她的肩胛,感受到血腥气的那一刻,他的眼泪失禁般滚落,落在她的锁骨上。
他哭得直不起身体,将头抵在时晴的怀里,伸出手臂,死死搂住她的后背。
好恨……
他好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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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恨,实则口……
吱吱:你瞧不起我,你欺负我……(哭晕)
晴晴: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这一个世界快要写完啦,大概……
感觉写鼠吱吱写得很顺手啊,阴暗扭曲自卑的男人爽爽爽,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这个世界库库库库(将手别在身后踱步)
第170章 第 170 章:红绳
裴知砚的眼泪洒在时晴的肌肤上。
他的鼻息滚热,伴随着眼泪,非常苦涩。
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情绪完全失去控制,语言颠三倒四,充满了对她的埋怨和恨意。
因为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面对时晴时,他过去所自豪的手段和能力,全都失去了效力,成了华而不实的摆设。
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即使努力也没办法获得任何成果的痛苦。
身为世界的宠儿,故事的主角——
裴知砚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滋味。
原来付出可以没有回报,原来给出一腔真情,也可能被人扔在地上。
那他除了恨她,还能怎样?
眼泪如开闸般控制不住的倾泻而出,裴知砚浑身发颤。
巨大情绪冲击下,他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心脏嗵嗵作响,灼烧般的痛苦从胃内一直蔓延到口腔。
他哭着,断断续续说着恨她。
开始还说得清晰,后来哭得哽咽,渐渐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情绪爆发的太突然,太激烈,时晴一时怔住,低头看着他。
只是分手一年后的重聚,甚至是裴知砚主动先吻上来的,气氛发展得好好的,他怎么忽然哭成这样?
一边哭,还一边咬她的肩膀,如此还不够,不久后还死死搂住她的腰,将自己完全贴到她的怀里。
时晴:“……”
她想不到裴知砚竟然是这样想的。
下属被她带走,事业被她占领,裴知砚脑袋里竟然想的是她看不起他?
他心里到底是有对自己的跛足有多么的耿耿于怀——这一点将他所有的骄傲全都转换成了自卑。
都这样了,他的第一反应竟然还是因为自己的残缺,才引来这样的对待。
真是……
时晴感觉裴知砚的手臂紧紧箍在她的腰上,他整个人都紧贴着她,像一只油光水滑的水獭……
他那一口咬得也没轻没重,但时晴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已经哭得快要厥过去。
时晴难得反思了一下,难道自己这次真的做得太过分了?不然裴知砚为什么一副已经完全坏掉了的样子?
也不能看着他这么一直哭下去。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抬起裴知砚的脸。
裴知砚的泪眼迷蒙。
他似乎也在竭力看清她的脸,但是视线无法聚焦,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脸色苍白了,嘴唇还在发抖,整个人在打哆嗦。
时晴一看他的表情,心里就明白过来,裴知砚现在整个人还爽得不行。
刚才他情绪崩溃时,就像是故意折腾自己一样发狠,使劲将自己往她的怀里送。
崩溃是真的,崩溃到极点的时候快要升天了也是真的。
一边哭一边爽,能够在伤心欲绝的时候还这样,真算是一种本事。
时晴有些想笑,但如果此刻笑出来,裴知砚一定会全然崩溃,最终她还是咬了咬嘴角,压抑住了感情。
她搂住裴知砚的肩膀,温声安抚:“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嫌弃你残疾?”
她对裴知砚确实称不上有多么的认真,就是这样,她也从来没有看不起过他的跛足。
轻视人的残疾——他把她想成什么人了?
“可是,可是你之前……”裴知砚说不出来,哽咽着,“还有刚才……”
反复的盘弄他的腿的人是她吧!
说那些话的人也是她!
她明明知道他最不愿意被人看到的就是这条残疾的腿,还那样羞辱他。
她的话语那么冰冷,高高在上的,就像是在看他出丑,欣赏他的丑态……
“傻瓜。”
迎着裴知砚的怒视,她也没忍住弯了眼眸,无奈摇头,“我还一直以为你算是聪明。”
她温柔的声音贴着耳廓,呼吸的热气落在肌肤上,“我那样,当然是因为……你的腿很漂亮。”
话音未落,她已经提住裴知砚的胯,将他狠狠往上一凑。
裴知砚没有防备,毫无反抗之力的向上撞去,脑子里轰得一声,瞬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许久许久,他才发出一声绵长的哭声,比猫叫的声音大不了多少,“你……你……”
“至于我说的那些话,只是因为我那么说,你的反应很有趣而已。”
“明明一被骂,你就爽到不行吧。”她居高临下望着裴知砚的脸,“你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她的视线中,裴知砚那副表情称得上是有趣。
脸上的悲痛和崩溃还没有完全散去,眉头还紧紧蹙着,泪痕还没有干,舌尖就已经吐出来了。
半阖的眼睫遮颤得厉害,阴影之下,他被泪水浸得如同黑曜石般的瞳孔,也有些涣散的往上翻。
这么多男人中,一被碰就变成这副模样的也就他一个。
明明天生口口,还想装贞洁烈夫。
她一边摁住裴知砚,一边在他的怒视下,摸了他一把,将手伸到他面前展示,笑得眉眼弯弯。
“你看,你不说越听越有感觉?”
“这么伤心的时候,还能这么浪,你就是天生的小口口。”时晴将手指塞到他嘴里。
裴知砚眼中盛满了泪水,却下意识吃住她的手指。
他的嘴闭得紧紧的,指节没入口腔,被殷红的唇包裹着,一丝缝隙都不漏。
时晴用另一只手扇了他一巴掌,笑骂,“贪吃鬼。”
裴知砚被她打得一颤一颤,身体都像是融化了一般,他哭着不停地摇着头,似乎是在拒绝。
以他现在的状态,时晴也很难判断,她的话他听没听见,听没听进去。
反正该解释的,她都已经解释了。
究竟是谁会把这种时候的话当真啊,只有他这个傻瓜。
时晴想起刚才裴知砚声泪俱下的指控,觉得此刻的状况已经能证明一切。
被骂爽了的男人光是这一会儿,都不知道到了多少回了。
此刻脑子都快变成浆糊,只知道哭。
时晴想起刚才裴知砚对她的指控中的某一句,不轻不重拍了他两下,“起来,小马驹。”
既然说她把他当马,那她就真的来骑一骑——
裴知砚不知道过了多久。
就和一年前那一次一样,时间的概念都已经模糊了,记忆最后也变成零碎的片段。
他只记得自己哭得嗓子哑,想叫也叫不出声。
时晴似乎就是喜欢在做这种事的时候说这些话,直到这种时候裴知砚才知道她的兴趣。
更令人恐惧的是,他似乎也很有感觉……
这种言语之间带来的冲击,强到令他觉得恐惧,如果裴知砚有的选,他绝对不要这样。
但是在这事上,他是没有任何的话语权的。
裴知砚只有被动,只有哭求,仿佛将一生的要强和冷静全都抛在脑后。
就像时晴说的,他就是她的小马驹,是她的小贱.狗。
在时晴归国第一天,他和时晴在她的卧室里乱来,荒唐到极点,他脑袋混沌到天地为何物都不清楚了。
脑子已经变成时晴的形状,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中间时晴给他喂过两次水,抱他去浴室冲过澡,裴知砚自己都不清楚,直到躺到浴缸里,他才缓过神来。
这样胡闹到现在,他的西裤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上半身的衬衫倒还皱巴巴的在身上。
他在光可鉴人的浴缸倒影中,看见自己的模样。
上身衣服健在,膝弯悬在浴缸边缘上,人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般的靠在浴缸内。
他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僵硬了身体。
时晴正在解他的衬衫衣扣,她低垂的眼睫毛像是小刷子般,长而浓密,落下阴影。
她很快就要看到那个了——
裴知砚的手腕神经性的一抖,想要缩起手。
时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目光,饶有兴致的落在他的身上,似乎是在研究。
刚才都已经被摆弄成那样,无论被怎么对待都一点反应都没有,现在怎么忽然想藏了?
是什么触发了他的反应?
时晴的目光,停留在裴知砚的手腕上,他刚刚想藏起来的就是这只手,她记得——
“那串佛珠,你不是很喜欢,从不离身的吗?现在也不带了。”
她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裴知砚的脸,“那个我也很喜欢。”
“下次带着来见我……这是什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陡然顿了顿。
还是被她看见了……裴知砚闭上眼睛。
时晴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腕间,原本佩戴着佛珠的手腕,不见了那一串绿幽幽的玉石。
但他的手腕上,还是佩戴着东西。
一根手工编织的红绳,编的很精巧,紧紧贴在他的腕骨上,因为系的紧,牢牢贴在肌肤上,刚才被衬衣掩着看不到。
他什么时候开始带这种东西?他那串佛珠,价值连城,是有价无市的玉石,这是什么?
时晴看了看红绳,又看了看裴知砚。
裴知砚脸颊泛起红,眼睛紧紧闭着,一声不吭。
时晴轻巧的将红绳解下来,对着浴室的灯光细细一看。
细细的红绳之间,掺着一个更加细的东西。
一线黑丝,均匀细长,幽黑油亮。
那是一根发丝——
————————
你的色心连时晴都赞叹……
吱吱你是什么思春期小男生吗?给咱晴姐整无语了都(目移)
在梳子上捡发丝,归国飞机上仔仔细细手工编红绳编了几个小时的的地雷男鬼一枚丫~[666][666][666]
感觉吱吱就是那种封建社会压抑过度然后一下子爆发了的深宅怨夫……
160-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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