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 151 章:拍卖会
拍卖会的时间是两个星期后,地点还在本市。
时晴在忙碌准备着拍卖会的事,挑选到时候要去参加活动的珠宝。
裴知砚也挺忙。
他要确认到时候事情全都按照他想要的发展,不出一丁点意外。
最后两件事几乎是一块被处理好,时晴和裴知砚彼此都很满意。
时晴挑选了一条十克拉的天然无烧红宝石作为这次参加的拍卖品。
裴知砚连到时候会参与绑架的车牌都已经确认过,在车上装好了监控设备。
现在就等待拍卖会到来了。
两个星期的时间在等待中一晃而过。
临拍卖会那一天,裴知砚还陪着时晴一道吃了午餐,造型师早就已经候在家里,等着给时晴打理。
按流程,拍卖会后还会有晚宴和舞会,照例需着正装出席。
裴知砚不论什么场合,却永远是一袭唐装配轮椅,手腕佩戴玉石佛珠,到他这个能被称呼一声“裴爷”的地位,早就不需要遵循这些规则,反倒是旁人要迁就他的喜好。
裴知砚原本不需要为了这种宴会刻意打理形象,但想到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他还得及时出现,去救时晴。
希望自己那个时候的形象在她记忆中更完美,裴知砚细想一阵还是去洗了一个澡,仔仔细细地清理了身体,换上了一件月白色的唐装。
昂贵的布料质地垂软,自然垂落越发显得他的身形如修竹般清隽。
镜中的形象已经无可挑剔,鸦羽般的黑发垂落眼前,半遮掩着瓷白的脖颈,素淡的颜色中和了他往日惯穿黑衣显出的阴鸷,越发显得肤白如玉,出尘若仙。
裴知砚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忽然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不知道在时晴眼里,这张脸能够打几分?
她会不会觉得他不如娱乐圈那些鲜嫩的面孔娇艳?
……算了吧。
那些小演员算什么,他也拿他们和自己比?不过都是除了一张好看的俊脸外,什么都没有的玩物而已。
不对,他在想什么?
指尖蓦然移开,裴知砚为自己刚才那一刹那的恍惚心惊不已,死死盯着镜子。
他怎么会沦落到和那些戏子吃味的地步了?
这种想法不仅轻贱了自己,更是侮辱了时晴。
明明她的行程每天都会事无巨细的汇报到他这里,就连她每天和什么人说了话都有记录,他竟然还生出这种无端的猜疑。
虽然时晴过于耀眼,让他心生不安,但她对他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不要再想了。
看来他做出的决定是对的,他确实不得不这么做。
不然他的猜忌心迟早会让他做出无可挽回的事。
裴知砚在更衣室耽搁了太久。他推门而出时,时晴也正装扮好,被女佣们如众星拱月般拥着从梳妆间走来。
她今天也没有穿长礼服,只是一袭简单的烟紫色旗袍,倒像是特意和他作配,乌发间隙一支珍珠发簪隐隐流光。
一听见动静,时晴就扭头看过来,看见他就露出粲然的笑容。
她落在耳畔的黑色碎发衬的脸如同晨露中的白茶花,略加淡妆就已经美到夺人心魄,“正巧,我正准备差人去找你呢。”
她朝着裴知砚招了招手,莹润的指尖也闪着光,“快要迟到了,我们得赶紧出发了。”
裴知砚的视线久久凝驻在她身上。
他听到周围女佣们兴奋的窃窃私语,有人在说,“夫人今天太美了……”,还有人说,“连先生都看得转不开眼……”
时晴实在宠她们宠的太过了,搁在从前,裴宅哪有人敢这般放肆。
不过,她今天实在是太美了,美得令人呼吸凝滞。让这些佣人们都看呆了眼,忘记了平日的秩序,陷入了一种奇异的迷醉氛围之中。
她今天的穿着和他很般配。
裴知砚凝视许久,才缓缓垂下眼帘。
他心底掠过的却是。
穿旗袍,总比穿长款礼服要好——
别人绑架她的时候,至少不必像曳地礼服那般碍事,不必被人绑走的时候还半晌迈不开脚步,跌跌撞撞的太过狼狈。
他也害怕时晴吃苦受罪。
司机早就已经在待命了,佣人将裴知砚的轮椅推到门外,时晴先上了车,在佣人收纳轮椅的时候,裴知砚瞥了一眼车内,前座副驾上已经坐着人。
察觉到视线,此人抬起眼,从后视镜里对他点头示意。
是他安排的这一次陪在时晴身边的心腹,计杭。
裴知砚上了车,坐在时晴的旁边,汽车稳稳的行驶起来,看着车窗外变换的风景,他的心情奇异的平静。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想很多的,就像这此前的两个星期的每一个夜晚,他几乎辗转反侧地推演计划,反复确认情报,在实施与放弃间摇摆不定。
可越接近最后的时限,裴知砚想得越少。
那不是思考已定,反而是摒弃了思考。
想得越多,他越是举棋不定,即便有十足把握确保时晴安全,他还是会犹豫。
真的万无一失吗?那微乎其微的变数呢?
这么做了,就能够获得他想要的吗?能得到满足了吗?
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最后时限迫近,无法解开的疑惑却在成倍的增加,让他焦躁不已,裴知砚从来没有这么优柔寡断过。
就这样熬到最后的时限,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什么都没有想了。
或许潜意识里,答案早已明晰。
裴知砚垂眸,指腹摩挲着温凉玉石,长睫遮挡住眼中的暗涌。
害怕失去,所以未雨绸缪。
想要完完全全拥有,绝不接受她有一丝一毫逃掉的可能,所以才将计就计设下这样的计划,只为了获得一点扭曲的满足。
一切都是已经部署好的,对方的行动都在掌控之中,人手中也安插了自己的暗线,时晴身边他也会暗中派人全程跟着,绝不会出任何的意外的。
他并不是想要伤害她……
只是,想要她更加依赖自己一点。
外界很危险,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明白这一点呢?
看着时晴最近越来越频繁的出门,在外社交,生活有了除了他以外的重心,裴知砚就像是吞了刀片,被割伤的地方汩汩涌出血淋淋的担忧与恨意。
她怎么能够这么不放在心上?
那些出现在她身边的,和她笑谈的,全部都是没有用的人,哪一个能够保护她?
如果不是他每天安排人保护她,一直盯着她,她哪能享受这种平静的生活?
可是他为她担忧的心都要碎了,她却毫无察觉,只把这样当寻常,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
她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的身份不允许她这样在外毫无防备呢?
既然她完全意识不到,那就只能让她亲身体会了。只有吓到她,让她害怕,她才会知道,唯有他的身边才是避风港。
以他的身份,她本就该活在刀尖上。
手上忽然传来温暖的温度,裴知砚微微一怔,转头就撞进时晴的眼眸里。
车窗外流动的光影掠过她的面庞,为她精致的五官蒙上一层柔和的面纱,恍若画中的美人。
时晴正望着他,眼瞳中漾着真切的忧虑,“知砚,你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
见他不语,她凑近了些。
她身上的幽幽香气,萦绕在他的周围,声音轻柔,“要是你不舒服,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她全然不知即将降临的风暴,还在担忧他。
裴知砚闭上眼睛,眼睫轻颤,再睁眼时,已换上平静神色。
“不用,你不是已经期待很久了吗?”他听见自己淡淡地说,“我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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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真可怜,什么都不知道……
晴晴: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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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第 152 章:刚查到他们临时换了药……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反悔了。
裴知砚压下心中的情绪,朝着前方看了一眼,后视镜里,计杭正透过镜面无声地注视着他与时晴的互动。
这位跟了他十余年的心腹,十分得他的信任。
几乎是从微末时,计杭就已经根着他了,如今也是他的副手,此人向来心细如发,行事向来滴水不漏,连最微小的变数都会提前筹谋。
也正是因为如此,裴知砚才会选中他,将跟随时晴的这个任务交给他。
虽然让裴氏的二把手,他最信任的手下来作这样的工作,似乎太过于大材小用了,但唯有这样裴知砚才能放心。
他自己的腿脚不便,没办法全程跟随时晴,只能在最后关头出面。
这个计划在他脑海中已推演过千百遍,每一种可能出现的状况裴知砚都考虑过。
尽管他心中纠结了这么久,但说到底对手仇家安排的计划近乎粗陋,根本说不上是有风险,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但是只是因为事关时晴,他就压不住心中的担忧。
为了压下焦灼,裴知砚阖上眼。
他在脑中重新推演了一遍。
动手的时机最有可能是拍卖会后的舞会上。
只要他在场,就不会有人敢对时晴下手,所以一定会想办法引导时晴独处。
计杭已经调查到舞会的服务生中有人被买通,到时候不是不慎把酒泼到时晴身上,就是意外撞翻餐盘——总归是这类老套的把戏。
在此之前递到时晴手中的酒也有问题,裴知砚已经调查过,是会让人失去抵抗能力的迷药,剂量至多令人昏睡。
等骗到时晴去更衣室换衣服,药效发作她就会浑身无力,然后这些人就会把人经由酒店的员工通道转移出去,用伪装过的货车将人运往郊区的废弃工厂。
这伙人是正在和裴氏争夺地盘,眼见落入下风,即将被赶出去的丧家之犬。
在这个节骨眼上绑架他的妻子,目的不为别的,就是要他让出这块地皮。
裴知砚心中有成算,绑匪中也已经被他安插内应,就连运送时晴的车都提前安装了窃听器。
在向他提出要求前,这伙人至多把她监禁在一个黑暗的仓库里,让她受些惊吓。
他会很快把她救出来。
在这件事后,他就终于有了正当理由,可以告诫时晴外界都很危险,就算是他也会有护不住她的时候。
这样就可以一直将她留在家中了。
每一步都在掌控之中,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这样想着,裴知砚觉得心中安定许多。
时晴的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他稍稍挪动手指,她就察觉到,转而收紧手指,握住他的手。
温暖的体温传来,在肌肤之间焐热。
裴知砚无言,回握住时晴的手,手指穿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时晴对他笑了,裴知砚的唇角也勾起浅浅的弧度。
车子行驶了一会,到达会场,司机下车将轮椅取出来,时晴看着车离开,询问了裴知砚一句,“今天你不带着计杭?”
两三个助理跟着,平时跟着裴知砚的副手倒是离开了。
“……”裴知砚顿了顿,望着她,“今天他有事。”
他的目光长久停留在时晴的脸上,时晴却像只是随口一问,随意应了一声,就接手他的轮椅,“那今天都没什么人跟着我们啊,好难得。”
“你不喜欢他?”裴知砚追问。
“倒也不是。”
踏入会场时就有无数视线集中过来了,时晴只简单解释,“平时被盯着,总归会觉得有些不自由吧。”
这是时晴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对裴知砚表示被保护的感受,裴知砚却半晌没说话,只是握着轮椅的扶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拍卖会中没有什么波折。
裴知砚端坐轮椅,任由时晴推着穿梭于人群。两人身影交叠,恍若一体。
这场慈善义卖来宾多是时晴新近结交的圈子,倒没几个裴知砚的旧识。
有人想上前同她寒暄,但是一看见她身边的裴知砚,就又都讪讪退开。
虽非同一圈子,但在场谁人不知裴先生?
裴知砚耳力过人,早就已经听到有人低声议论,问他怎么会来?被旁边的人拧了一下,就立刻噤声。
随着他的入场,气氛变得压抑,但没有人敢于表现出来,毕竟他是足以掀起整个城市腥风血雨的存在。
裴知砚眉心几不可察地蹙起。他早已习惯众人敬畏的目光,却难以忍受此刻全场视线都黏在时晴身上。
时晴倒不在意,仍在态度自若的和人打招呼,然后袅袅娜娜推着裴知砚落座。
她俨然已经成为全场的焦点了。
那温柔的态度,亲切和气的举止,顷刻间把裴知砚出现时带来的阴暗与沉重的气氛都给驱散。
所有人都注视着她。
不是因为畏惧她是他的妻子,而是因为她太耀眼了。
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令人移不开眼,能够轻易成为视线的中心,而显然她也是习惯的。
裴知砚发觉时晴享受这种氛围。
在家里她就是佣人围绕的明月,在社交场更是如鱼得水,她骨子里就流淌着征服和野心,生来就要做骄阳。
不悦感几乎将裴知砚淹没了。
但裴知砚没有表现出一分一毫,他还在拍卖会中为时晴拍下一幅价值连城的古画。
等到时晴的红宝石项链上场,更是引起全场轰动。
无论任谁来看,他们都是一对上流社会中难得的恩爱夫妻,没有人注意到其他人注视着时晴的时候,裴知砚泛白的手指紧紧攥着轮椅扶手。
但纵使心中暗潮汹涌,裴知砚面上也是不显山不露水,他只是默默等待着时机。
拍卖会的流程拖沓冗长,等到所有的环节结束,还有记者拍照等等环节,等到彻底结束,已经是傍晚了。
舞会尚未正式开场前的气氛松散,宾客们三三两两去换礼服,明亮的灯光将大理石地板照射的璨璨反光,提前准备好的精致甜点错落有致的堆在旁边的桌子上。
平时裴知砚身边都是一群手下环绕,显得气势惊人。
为了计划,他今天特地只带了两三个助理。此刻的场内气氛比拍卖会时更加随意,记者媒体也尚且没有入场,是属于上流社会的社交时间。
见到时晴频频顾盼,裴知砚状似随意道:“如果有想要叙旧的人,就去吧,不用担心我。”
时晴收回视线,嘴角噙着笑,斜斜睨了他一眼,“你不吃醋吧?”
一缕垂落的黑发落在她瓷白的脸颊边,她伸手拨到耳后,轻描淡写投来的目光像是春风般拂过,更显风情。
她在开玩笑。
但就这么恰好说中的他的心事。
裴知砚垂下眼,说:“去吧,我不在意。”
如果一直在她身边,那些人恐怕都吓到不敢出手,说不定他在这里筹备了一整晚,临到结束,却什么都没发生——
时晴凝眸将他打量了片刻。
她忽然莞尔,翩然转身,走入人群。
裴知砚的视线追着她烟紫色的背影,看着她在人群中周旋,一会走到这边,一会又走到那边,无论到哪里都很受欢迎,不由得沉下眼眸。
他死死盯着时晴的背影,不知道过了多久。
时晴在社交场中如鱼得水,像是把他忘了,一直到舞会开始乃至进行到一半,她不说回来看一看他,就连视线都没投过来。
裴知砚的指节不自觉的碾着玉石手串,旁边的两名助理窥见他阴沉的脸色,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就像有心灵感应般,时晴忽然回眸。
两人视线对上,裴知砚沉着脸,时晴对他笑了。
她从旁边的桌上去了两盘甜点,施施然走回裴知砚的身边,将盘子递给他,“是不是觉得挺无聊的,再等一会就结束了。”
盘子里是些彩色的马卡龙和红丝绒泡芙以及一些形状精致的巧克力。
没有一样是他爱吃的。
裴知砚神色淡淡的伸手取了一块巧克力送到嘴里,甜腻浓厚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让他忍不住皱眉。
时晴笑吟吟的望着他,“再吃一点吧,你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
他们中午是一起用的午餐,到此刻也有七八个小时了。
她刚才倒是自己在桌边挑挑拣拣的吃了不少,现在想起来他还什么都没吃了。
裴知砚一声不吭又捡了两个马卡龙,他过去没怎么吃过这种甜点,送到嘴里才发觉竟然比巧克力还甜数倍,齁得他喉头发紧,眉心不自觉地拧成了结。
正在这时,有服务生送酒过来。
时晴拿起一杯红酒,看他似乎噎得厉害,就也给他拿了一杯,贴心的送到他手中,“将就喝一点。”
裴知砚的指尖微微一颤。
他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慌,竟然迟疑起来,忽然想要中止计划。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在时晴已经端着酒杯慢条斯理的啜饮起来。
鲜艳的酒液浸着她的红唇,裴知砚忽然觉得心突突跳得有些厉害,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甚至有些头晕。
为了掩饰心慌,也为了压下口中过于甜腻的感觉,他也端起酒杯,掩耳盗铃的喝了两口。
酒精的味道划过食道,他尝不出来滋味。
时晴只喝了半杯红酒,就准备把杯子放回托盘上,转身准备和裴知砚说什么,从后方走过来的服务生,却忽然撞到了站在他们旁边的服务生身上。
只听清脆一声,站在他们旁边的服务生手中的托盘端不住,杯中的红酒一下撒了时晴一身。
这突兀的一声,将周边所有的视线全都集中了过来。
裴知砚身边的两个助理是被吓得最厉害的,他们还不知道裴知砚的计划,看到时晴的旗袍被泼脏了,几乎跳起来。
“你怎么走路的,盘子都端不稳吗?”
“你知道你冒犯的人是谁吗?你不想在这里工作了?”
怎么想能够在这种宴席上工作的服务生,都不至于会出这样的差错吧?两个助理下意识的想要把这个服务生给控制起来。
“算了,只是一条旗袍而已,不要为难人家。”
时晴经过短暂的震惊,反而拉住助理,挥挥手让他们松开人,“我去换一条就好了,这里应该有备用的礼服吧?”
按常理,这样的舞会都会单独准备新的应季礼服来应对这样的突发情况的。
被拉住的服务生吓得战战兢兢,听到她这么说,就像是见到天神一般,连声回应,“有的女士,休息间在这边,我带您去。”
时晴就将手包交给助理,顺便也把裴知砚手中的酒杯放回托盘上,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我去换一件衣服,等一会就回来。”
她跟着服务生离开。
一切似乎发生的太顺利,顺利到令人心生不安。
裴知砚捂住胸口,不……本来就不是什么复杂的事,进行的顺利是正常的。
他掩住心慌,耐心等待。
舞会上发生的意外事件只是一个小插曲,就像落入湖面的石子,只在落水的那一刹激起一些涟漪。
看到时晴去换礼服,意外就这么结束,没有任何后续,其他人很快不再关注这里。
舞会继续进行,不一会换了一支节奏激昂欢快的舞曲。
裴知砚觉得这声音太吵了些,他本来就心慌意乱,听到这舞曲更觉得烦躁的难以自抑,只能在脑海里想其他的来缓解。
等到了休息室,没一会下在酒里的药就会起效,时晴很快就会昏睡过去。
他们不敢拖延太久,再等五分钟就会把她绑出去,带到废弃仓库中……
等在暗处的计杭会全程跟随在他们后方,绑匪中也有自己的内应来保证时晴的安全。
再过几个小时,就是筹谋了这么久,该收获的时间了。
他会获得自己想要的。
裴知砚在心中默算着时间,想着绑架事件目前该进展到哪一步,只觉得心越跳越厉害,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当初鬼使神差的做出这样的计划,现在又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找时晴,甚至想直接把她带走,不再继续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裴知砚强压着心慌,垂眸抚摸着玉石手串,一点一点捱着时间。
那杯酒她都已经喝下去了,现在想必已经昏睡在休息室里,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反悔的必要?
他正出神,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助理忽然上前,声音中透露着惊疑。
“裴先生,计杭联系您。”
递来的手机屏幕幽光闪烁。
计杭素来是裴知砚身边最知分寸的人,知道裴知砚在参加晚宴,他不会在这个时间联系裴知砚。
裴知砚比助理们更明白。
计杭被他派去跟着时晴,此刻身上有极重的任务,这个时候他不该联系他……除非有十万火急的事。
想到这里,裴知砚的心沉重下去,某种不祥的预感攀上脊背,他停顿了好一会,才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手机,贴到耳边,没有开口。
“先生,目标车辆毫无动静,根本没人到这边来。”
电话那头传来计杭失了从容的声音,“我觉得不对劲,刚查到他们临时换了药……”
裴知砚听出他的语调不对,哑声问,“说清楚,是什么?”
电话那头陷入死寂。
良久,才传来低低的回答,“是催情药。”
他又停顿许久,才十分艰难的将字吐出来,“而且是烈性的,不……就没法解。”
裴知砚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半晌喘不上气来,耳边嗡嗡直响。
怎么会这样呢,原本计算好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毫无预兆的突兀的出现这么大的变数,那些人怎么敢?!怎么有胆子,疯了吗?!
————————
补上答应日万那天没写完的字数kkk
不会有人被剧情骗到吧?以防有小呆瓜被骗到还是先预告一下事情不是眼前这样哈[狗头]
吱吱都快被药昏了还觉得自己是做了坏事在心虚呢kkk
下一章开始不xx就出不去的房间嘻嘻嘻
第153章 第 153 章:多谢担心,我的那杯没问题呢。
不对,这不对。
明明还有求于他,没有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对面的人为什么要做这种试图激怒他的行为,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泼酒,调虎离山,休息室……
裴知砚攥得手机咔咔直响,指节发白。
计杭说没有看到人离开,也就是说时晴还在这栋建筑里。
如果她一个人被带到休息室里,而那些人还对她下了这种药,那之后会发生什么?
想到那杯酒是他看着她喝下,那个服务生也是在他注视下引着时晴离开,怒意与悔恨在血管里沸腾,裴知砚的指尖陷入掌心中,带来尖锐的疼痛。
如果时晴真的出了什么事……
急怒之下,他竟撑着轮椅扶手挣扎着起身。
“先生?!”
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助理惊骇失声。
裴知砚对外表现的一向云淡风轻,虽然身有腿疾,出现在人前时总是坐在轮椅上,但带给人的压迫感和恐惧并不会因此减少,反而更添几分深不可测的威压。
这么多年来,哪曾见过他这么失态,可现在……
看着裴知砚阴沉的像能滴出墨来的脸色,助理们想要扶住他的手都僵在半空。
但裴知砚刚迈出一步,就觉得地转天旋,急火攻心之下,竟是骤然眼前一黑。
多亏他反应迅速,一下撑住了轮椅的扶手,才不至于狼狈的一头栽倒在地。
舞池中的宾客渐渐停下脚步,听见动静后,往这边看过来。
裴知砚站在轮椅边,半长的漆黑长发落在眼前,遮盖住了他的眼睛,他的脸色苍白,看不清表情,幽绿的玉石手串挂在瘦削的手腕上,被月白的袖口半覆盖着,露出的一截苍白指尖紧紧抓着正死死咬牙,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冷然的杀气,
舞会的音乐是由古典乐团现场演奏,察觉到氛围不对后,乐声越来越弱,原本热闹欢快的舞会,在转眼之间竟然都变得悄然无声。
能够参加慈善拍卖会的舞会的,都是在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还都是颇富有善名的企业家,慈善家。
裴知砚的视线只在这些上层名流身上停留数秒,就示意助理推自己的轮椅上楼,淡淡吩咐,“把楼封了。”
“这边始终没人现身。”计杭的声音紧绷:“敢对夫人出手的杂碎肯定还在藏在场内。”
裴知砚冷声:“我知道。”
原本这群人是计划用安眠药将人迷昏后运走,如今换成这种药,药效一旦发作……陷入这种状态,根本不可能被悄悄带离。
“你继续盯着。”
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封死所有出口,调监控,逐间搜。把所有人全都控制在这里,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
酒店的走廊楼梯上铺了厚厚的地毯,轮椅碾过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从来没有什么时候,裴知砚这么恨过,恨自己是个跛子。
寻常丈夫如果听到妻子遇到这种险境,哪个不是飞奔过去?
可他却连稳稳站起身都难以做到。
他没法像是普通人一样稳稳的快速行走,没办法一个人利落的去处理这些事。
电梯数字缓慢跳动,裴知砚面色阴沉如暴风雨前的海面,气压低得几乎要凝出实质。
如果他不是跛足,没有残疾,现在会怎么样?
要是那一年,他没有出车祸,没有变成现在这样,是个健全的人,那现在他和时晴的生活怎么会是这样?
一定会是像普通的夫妻一样。
他不会因为时晴摸了一下他的腿就如此惊惶,也不会如此抗拒她的亲密请求,也不会光用手用嘴去讨好她,而是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
所以,问题竟然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裴知砚紧紧攥住轮椅扶手,胸口凝滞的难以呼吸,他不愿接受这都是因为自己……造成现在这一切的都是因为他。
因为跛足带来的自卑,他竟然制定下这样的计划,自信满满以为会万无一失,本质上还是拿时晴的安危去赌。
都是他的问题,他却试图改变时晴。
时晴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过,她一直是那样明亮的,完美的,是他在相处中越来越了解她,越来越被她的光芒吸引。
越是迷离她,他就越是畏惧。
这样明亮,对他们这种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刺眼了。
这份扭曲的独占欲,不是一日诞生,而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缓慢积累,终于无法抑制。
想要控制她,磨灭她的光辉。
是因为他自己一直生活在黑暗中,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光芒啊。
他没有办法想象普通的生活,感受到幸福的时候会不安,会充满不配得感。
这份越来越强的扭曲独占欲,伴随爱情诞生,两者纠缠在一起,死死束缚住他的内心。
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制定下这样的计划,竟然是因为对她的迷恋和爱意已经涨到无法再涨,突破阈值时。
但可惜裴知砚不懂感情,不知道这种痛苦的迷恋还有除了将她控制在身边以外的破局方式,甚至因为爱得过于痛苦而产生隐隐恨意。
到现在这个地步,幡然醒悟也已经晚了。
他刚刚看了时间。
从时晴被人带着离开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分钟。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小时候家变后,裴知砚曾在寺庙寄居多年。熏出几分旁人学不来的出尘气质,外界都道他虔诚信佛,他也以此示人。
可是究竟信还是不信……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裴知砚死死捻住手腕上佩戴的玉石佛珠,试图像平时那样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竟然也在心中默求上天,祈求时晴不要出事。
意识到自己有多慌乱后,他又觉得可笑,自己在想什么后,他又觉得一阵悲凉。
做过这么多坏事,满手血腥之人临时抱佛脚,能有用吗?
可是,时晴没有做出任何事啊……
如果有报应,他希望能够落在自己身上,不要让时晴受到伤害……
很快,裴知砚赶到休息室所在的走廊。
从他所在的位置可以将整个走廊一览无余,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看起来很安静,助理在手机上确认了一番后,轻声告诉他房间位置。
裴知砚冷声问:“监控查了,刚才领夫人来的那个服务生有没有进房间?”
“没有,他领着夫人到走廊,就离开了。之后也没有人过来。”
“在夫人进房间之前呢,有没有人提前进入房间?”
“这……现在来不及查。”
裴知砚深吸一口气,一挥手示意助理们全都停在走廊转角,自己摇着轮椅靠近。
“找人守住这里,不许过有人靠近。”
事关时晴,不可能让手下们跟随,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状态。
轮椅停在休息室门前,裴知砚喉结滚动,轻唤了声:“晴晴?”
按理说他应该直接破门而入,如果房间里还有别人,并且那些人对他抱有极强的恨意的话,这声呼唤无异于打草惊蛇。
可裴知砚实在惊惶。
一门之隔内,时晴现在安全吗?是正在被药物折磨,会不会是……他最不敢设想的画面呢。
他平生第一次害怕到眼前一阵发黑,指尖发麻,竟然有种头重脚轻,已经有些意识恍惚,不知身在何处了的感觉。
房间内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门缝里透不出半点声响,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裴知砚抬起手,抬手推门。
门扉无声滑开。
裴知砚屏息凝神,黑暗中只听见浴室传来隐约水声。余光瞥见走廊尽头,手下们仍背身守着岗位,如他吩咐的那般不敢近前。
他这才推开门,谨慎地进入房间。
虽是临时休息的场所,配置却接近酒店的总统套房,欧式沙发,四柱床,以及一应家具俱全,空间很大,甚至还摆着花瓶油画等装饰。
裴知砚快速环视一圈,空无一人,情况比预想的稍好,却远未到能完全放下心的地步,因为他不仅没看见别人,也没看见时晴。
到个时候,裴知砚反倒冷静了下来,推着轮椅一点一点往前。
刚才听到的水声是从浴室方向传来的,浴室方向的灯亮着,暖黄的光透过门缝。
“晴晴?”
裴知砚轻声唤她的名字,“……你还好吗?”
十几秒钟后。“嘎吱”一声,浴室的门开了。
时晴穿着浴袍,披着黑色长发,出现在门后。
看见她后,裴知砚陡然松了一口气,立刻摇着轮椅上前,也顾不上其他,紧紧拉住她的手臂,力度大到指尖都在发颤,“还好,还好,你有没有事?”
浴室内氤氲的水汽未散,时晴的发梢湿漉漉的,显然刚刚洗浴出来。
听见他的问题,她脸上露出些许诧异,“什么?我能出什么事?”
她漂亮的长发如同乌黑绸缎,发梢的水珠落在他的手背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裴知砚确认完她的神情,扫视了她露在外面的手腕和小腿,又忍不住想要探看她的身上,“为什么这个时候洗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时晴理了理浴袍的领口,似乎对裴知砚的问题十分不解,唇角挂着笑意,“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吗?”
“……”裴知砚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时晴却没等他回答,走到床边,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又悠悠走到门边,往外看了一眼,将门关上。
裴知砚怔怔望着她,视线跟随着她的动作,看着她将门反锁上。
“门外那些人,是你让他们守在那的?”
时晴显然也注意到了走廊尽头那些手下。
她转身时冲裴知砚挑了挑眉,施施然在床沿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继续小口抿着矿泉水,“好了,现在能说了吗?究竟发生了什么?”
裴知砚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太阳穴突突直跳,头一阵一阵的发晕,无法清晰的思考。
“……是出了一些事,刚刚得到消息,之前生意上有些旧怨未了的人可能对你下手,所以我……”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对上时晴幽深如潭的目光。
“原来如此。”
空水瓶被时晴轻轻搁在茶几上,她的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可我什么都没遇到。说不定…….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
“不可能。”裴知砚一口否定,“刚才那杯酒……”
画没有说完,裴知砚惊觉自己的视线正在飘忽,他的意识像是脱离了躯壳,无法操纵身体了。
但视线和听觉都还很清晰,能够感受到眼前的一切。
他与现实世界就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一样,身体软下去的时候,时晴伸手搂住了他,让他不至于狼狈的软倒在地上。
感官也很清晰——她扶住他身体的手,传来的体温,触感甚至比平日还强数倍。
时晴对他笑着,吐息拂过他滚烫的耳垂。
“那杯酒?”
她说:“多谢关心,我的那杯没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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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掉落一百个红包
第154章 第 154 章:茭白
裴知砚的身体完全绵软下来,像是一个任人摆弄的陶瓷人偶,下巴搭在她的脖颈间,喷洒出来的呼吸发热。
凑近时,能闻到他耳后的幽幽香味。
那香味浅淡,但是很好闻,是一种墨汁书卷般的香气,沁人心脾。
如果不是极近的距离,很难闻到这股香气。
裴知砚身上的香气,和他平时的性格迥异,光是闻到这清雅的书卷香气,怎么能想到他是一个城府极深,性格阴湿多疑的人呢。
时晴的唇角稍稍上扬。
这香味并不是什么香水香膏的人工气味,而是从他的肌肤中透出来的,是淡淡的处子幽香。
裴知砚的呼吸落在她的颈间,呼吸的节奏已经全然混乱了,滚热的唇瓣不自觉擦过肌肤时捂出些许潮湿的温度。
这还是看见他这么听话,这么乖顺的模样呢。
在怀里这么安静地靠着,简直像抱着一只软绵绵热乎乎的漂亮布偶猫一样。
多亏这一年来的认真锻炼,力气已经今非昔比,不受原本身娇体软的限制。
时晴将手臂穿过裴知砚的腋窝,将他拉起来,然后一手穿过他的腿弯,轻轻松松将他横抱起来。
她将裴知砚放到床上。
休息室的床是张双人大床,崭新的床单,床垫比家里的柔软许多,被裴知砚的体重压得柔软的下陷。
他的黑发散落在枕头上,手无力的垂落一边,月白的衣襟松松散散,单薄的唐装显得他身形细瘦,隐隐可以看见青筋的手腕甚至显得瘦削。
但是时晴是知道他衣服下的风景的。
肌肤如瓷,光洁细腻,肌肉线条流畅漂亮,只是羞于见人,藏在布料之下。
时晴坐在床沿边,垂眸居高临下凝视他半天,伸出手,轻轻将覆在他眼前的碎发拨向一边,看向他的脸。
“你还好吗?”她轻声问,用裴知砚刚才询问她的话语,“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应该不至于特别不舒服。
那药经过裴知砚的检查后,是又送到她的手中,也经她确认过一次的。
足以让人失去力气,无法反抗,却不至于失去意识,可以清晰的看到,听到,感受到。
药效很强,吃下去不久就会发作,裴知砚能够撑到这个时候,才让人觉得奇怪。
虽然平时他也对自己百依百顺,但现在这样完全无法抵抗的模样,比平时还要可爱。
除了淡淡体香外,时晴还在他身上闻到了沐浴露的香气,味道都很淡,融合的非常融洽,很好闻。
中午还特地洗过澡,洗得这么香。
裴知砚漂亮的眼眸迷蒙,眼神稍有些涣散。
时晴乌黑的长发垂落在他的脖颈,带来些微的刺痒,触感比平时更加鲜明,他竭力想要抬起眼,看清她的表情。
努力挣扎,只有指尖能够微微动。
如果到此刻,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就真成了傻子了。
时晴看着裴知砚的眼睫颤动,似乎有话要说的模样,便稍稍弯身,靠近他些许,她也很好奇裴知砚此刻的心情。
会骂人吗?她还没听裴知砚骂过人呢。
怀着这样恶劣的期待,时晴心情很好的垂眸注视着裴知砚。
“晴晴……你听我解释……”
裴知砚的指尖半晌攀到她撑在床上的手背上,“我不是想要……那药不是……”
因为药物的原因,他的声音也像是梦呓。
他长睫下的黑瞳,映着灯光,怀着时晴从没有见过的惊惶,眼神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不知道药物是不是也影响了他的思维,但时晴听懂了他断断续续的话,也看懂了他的惊慌失措——
看到眼前的状况,裴知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在意识渐渐消散,被时晴搂抱住的时候,他就明白过来,有问题的那杯酒是被他喝下去了。
时晴刚刚说,“我的那杯没有问题。”
也就是说,她之前就已经发觉酒里有药——但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发觉的,她没有告诉他,却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喝下去……
她是从什么时候起疑的?会不会觉得那杯加了料的酒是他亲手布下的陷阱?目的是为了害她?
她知道那杯酒里是什么吗?
看到时晴此刻似笑非笑的神情,与平时大相径庭的态度,裴知砚方才的惊惶还没有消散,新的恐惧又攀上脊梁。
是了,时晴怎么会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呢。
如果知道了酒里有东西,又看出来他知道却漠然等着她喝下,时晴一定会以为这一切都是他的设计,觉得他不怀好意吧。
他的那些想要把她困在家里的占有欲,那些见不得光的算计,本来也就是阴暗的,不能见人的。
可是不是这样的……
那些偏执的念头再不堪,也从未包含半分背叛。
可现在,连解释都成了奢望,他明白自己一步走错,已经走入歧路,无法回头了。
裴知砚徒劳地在心中呐喊,越是着急辩解,越是发不出声。
唯独不想被她讨厌,不想被她误会。
裴知砚眸中晃动碎光,脆弱又执拗地凝望着她。
时晴忽然沉默下来。
看明白他的眼神,时晴垂眸。
把自己想干的坏事说的这么楚楚可怜……装可怜博喜欢给谁看呢……都这种时候了,他满脑子想的还是怕她误会?
看着裴知砚还竭力想要解释什么,时晴忽然失了听解释的兴致,直接将手伸入他的口腔,两指撑开他的唇。
裴知砚惊讶的睁大了眼眸。
滚热的口腔包裹着手指,他的舌尖无法收回,湿润的水光顺着唇角拉出晶莹一线,被探入喉管,脸很快涨红,就连眼尾都红了,眼中荡漾起晶莹的水光。
时晴漫不经心的搅动手指,听着他的呼吸,还有咕啾咕啾的水声。
不想再听他说了。
再多听几句,说不定真要被他说得心软——虽然她向来容易心软,但此刻,她只想好好教训这个自作聪明的男人。
都等待这么久了。
时晴缓缓抽出手指,指尖湿漉漉地泛着水光。她面无表情地将手指举到裴知砚眼前,逼着他看。
裴知砚面颊潮红,唇色艳得惊人。
他避无可避,只能仰望着时晴,眼尾洇开一抹嫣红,微张的嘴无法闭合,舌尖半吐,眼里充盈着隐隐的水光。
原本姿态端得如同谪仙的男人,此刻也被扯落凡尘了。
脆弱又勾人,可怜得让人想更狠地欺负他。
时晴玩够了,就又伸手去解裴知砚的上衣,盘扣结被她一个一个轻轻的剥开,衣襟逐渐散开。
像是一杆脆生生的茭白,剥开外层的皮,露出内部洁白如玉,脆嫩多汁的叶肉。
“咳……不要……”
裴知砚徒劳地挣扎着,发出悲鸣。
明明平日也与她做过无数次这种事,可此刻他品尝到了不同平日的屈辱和狼狈意味。
完全无法反抗的感觉太可怕了,这种全然被动、任人宰割的处境,对习惯掌控一切的人来说无异于凌迟。
可偏偏现在的感官又这么清晰,视觉、听觉、触觉都被无限放大。
时晴指尖在他唇间搅弄的水声,此刻仍在耳膜上震动。
最可耻的是,因为这么对待他的人是时晴。
这种耻情,明明应该很绝望,可混杂着令人战栗的刺激,被放大数倍,竟然变成一种令他头皮发麻的,无法反抗,强烈的生理反应。
裴知砚耻于承认。
可连却连刚才被扯出来的舌尖都没办法收回去,只能含糊发声,简直就和呜咽一样。
为什么要在这里……
停下……别在这种地方……身体烫得像要融化……在这种随时可能被人发现的地方……不准看……
裴知砚被羞耻的火焰烧得浑身发颤,却连指尖都抬不起来,焦急又狼狈,却又虚弱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时晴慢条斯理地解开他的衣扣。
微凉的空气触到裸露的肌肤时,她忽然俯身,温热的吐息拂过锁骨。
“哈啊…”
裴知砚猛然打了一个冷颤,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喘声,随即死死咬住嘴唇,连指节都攥得发白。
“嗯?”
他听见时晴低低的笑了一声。
“这么有感觉吗?”
她的笑声有如羽毛扫过,故意咬着他的耳朵在他耳边恶劣的说,“叫出来,别憋着,我爱听。”
裴知砚眼中含水光,长睫剧烈的颤动着,抖得格外狼狈。
他的脑中都快变成一片空白,下颌线条僵硬,肌肉紧绷着,几乎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做出反应。
为什么?
他不理解。
就算时晴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也将计就计反报复到他身上……现在这样,又算怎么回事?
但时晴的行为并非单纯羞辱,而是一种包含模糊的暧昧意味的折磨。
为什么要这样?
裴知砚无法理解,将目光转向一边。
如果这是时晴的报复,他想他应该要承受的……哪怕面临着随时可能被发现的恐惧,裴知砚死死咬牙强忍。
他心中竟然有一种扭曲的因为疼痛而产生的快意。
不错,至少比最差的结局强。
刚才来的路上,他真的已经被吓到快要心肺剧裂,充分认知到因为自己的自作聪明,可能会导致的后果——
他不应该拿时晴来博弈的,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还好,时晴比他想象的聪明的多,她识破了这一切,顺势就将一切轻轻推到他的身上。
现在他的手下在外面看守着,药是他吃下去了。
至少被作践的只有他一人,那些杂碎连靠近她的机会都没有,如果这样能让她消气……
裴知砚正勉强说服自己,却猝不及防感到时晴的手伸向了他的裤子。
“!”
所有伪装的镇定瞬间粉碎。他猛然肌肉紧绷,本能地想要蜷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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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要不要加更呢(手指点下巴)
第155章 第 155 章:裴知砚,你怎么这么没用
裴知砚没有想到时晴会碰他的腿,整个人都战栗起来。
分明失去控制的只是身体,意识很是清晰,他怎么会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裴知砚想起计杭之前在电话中对他说的话,说酒中的药物被调换的事。
他刚刚只顾着寻找时晴,见到她没事后骤然放松精神,不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竟然顾不上这一点——
裴知砚意识到可能发生的事,浑身战栗,几乎咬得唇瓣渗血,长睫剧烈颤动,“晴晴……别……我不要……”
他甚至开口求饶,“求你,别……”
生理性的一层薄薄泪水溢出,沾湿了烧得通红的眼角,乌发下的黑瞳漾着隐约的水光,裴知砚心中非常抵抗。
在他的世界观里,弱肉强食天经地义,因此设计不成反被识破,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也没有什么好恼怒了。
时晴想要怎么报复,就由着她去吧。
他不得不承受妻子的怒气,任由她出气取乐,即使感觉到强烈的羞耻和恐惧,也必须表现的波澜不惊,强忍着承受。
毕竟,对裴知砚来说,没有什么比尊严更重要了。
比起被羞辱时损失的尊严,更重要的是他自我认知里不能退步的尊严。
如果现在求饶,岂不是表现出他的懦弱?
可是裴知砚发觉,在这种状况下,他真的很难做到平静。
他没办法跨越心理障碍,想到要被看到那条残疾的腿,他就惊惶的快要无法呼吸。
药效剥夺了身体控制权,加之方才被戏弄口腔,此刻情绪紧张,低低的咳嗽,喘不上气,没法动弹,更觉得狼狈。
时晴顿了顿,没有更进一步。
她俯身逼近,双臂撑在他耳侧。垂落的发丝扫过他滚烫的面颊,那双黑得惊人的眼睛近在咫尺,长睫低垂。
裴知砚眼前一阵的眼冒金星,呼吸困难。
呼吸急促,他竟然产生了窒息溺水般的感觉。眼尾无法自控的溢出眼泪,瓷白的脸早就已经一片薄红。
恍惚间隙,他感觉到时晴在轻轻触碰他的脸颊,脑袋被扶正了,呼吸渐渐通畅些许。
她的手指冰凉,停留在他的耳根边。
感受到她的体温,努力试图看清她的面容,却因为泪眼朦胧,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长发垂落,她的面容却在一片朦胧之中,无法看清。
裴知砚急促的胸膛渐渐平缓,偏头轻轻蹭了蹭时晴的掌心。
她肌肤的凉意熨帖着发烫的脸颊,连带着躁动的心绪也安定几分。
她终究……还是在意他的。
想到这一点,裴知砚紧绷的神经稍松,却又莫名鼻酸。
方才因她骤然冷淡而生出的惶恐,此刻化作更汹涌的委屈——就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得救了。
他均匀了一下呼吸,又有了精神,开始尝试自救。
“晴晴……”裴知砚强忍羞耻,声音发颤,“我让人封了会场,现在……”
外头还扣着那么多宾客,那些她新结交的人脉……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等回家,随你处置……”
他试图说服时晴,先把他放开。
“哦?你还做了这样的事啊……”
裴知砚感觉到时晴的视线在他的身上游走,语气闲散冷淡,只有敷衍,完全没有被他说动。
“等到回家吗?……”
她尾音拖得绵长,目光慢条斯理地滑过他胸膛,“可我看你现在就很有精神嘛。”
那原本该内敛的地方,现在却明早就已经冒了尖,和她打着招呼。
久经人世,也算是熟透了,早就不复当年懵懂无知的模样,明晃晃的昭示着存在感。
甚至都还没有被碰一下,就这么……
裴知砚猛地一颤。
他竟然明白过来时晴所指是什么,一刹那羞耻如电流从脊背窜上后颈,连脖颈都泛起胭脂色,仓皇别过脸去。
时晴的轻笑落入耳中,在嘲弄他这副不堪的模样。
哪有什么怜惜,分明是猫捉老鼠,故意逗弄的恶劣。
这一年的教育下,身体的开发早就已经到他没有办法自控的程度了,习惯了她的触碰。
未及反应,时晴的手指已灵巧地挑开他的裤子。
裴知砚呼吸一滞,无力抵抗,转眼间便被剥得干干净净,像是一尾白鱼,狼狈地摊在床榻上。
这是相识以来,裴知砚第一次彻底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时晴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这具身体。
乌黑的偏长发凌乱铺陈在枕上,衬得那具身躯愈发雪白。
修长的颈线紧绷着,喉结随着吞咽艰难滑动,起伏的胸膛如同大理石,每一处肌肉线条都流畅得恰到好处。
腰腹线条紧致流畅,腰线劲瘦,修长的双腿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即使被这样对待,他也没办法挣扎,只是极其偶尔的微微动一动手指,陷在柔软的被褥中。
赤条条的身体,上下都不着寸缕,唯有手腕上还悬挂着碧绿色的玉石佛珠,显出一种异样的亵渎感。
时晴凝视了一会后,想起裴知砚的腿上应该有残留的疤痕,也是他自卑的根源,遂去寻找。
裴知砚已经完全震在原地了。
当衣服被除去的时候,他就像是一只兔子,已经完全进入一种自我保护机制的僵硬状态。
这么看来,他过去的担忧——完全没错。
在上个月,那一夜,被时晴那么突然的对待以后,他就一直担忧着这样的事再次发生,甚至陷入了神经质的状态。
他现在思想发生改变,做出这么多出格扭曲的计划,未尝没有当时的事件催生推进的作用。
虽然在那之后时晴从来没有碰过他……
一般人到这种时候,都会以为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他偏偏多疑。
偏偏现在的场面,说明他的多疑一点都没有错。
时晴坐上了床,一手握住他的脚踝,像是作学术研究般,将他的一条腿搁在自己的膝盖上,垂眸仔仔细细的观看。
裴知砚的腿很长,骨肉均匀。
因为常年坐在轮椅上,双腿几乎不怎么用到,所以比较之常人更加细瘦一些,雪白干净,几乎没有血色。
时晴捏了捏,常年不见天日的肌肤细腻温凉得几乎能吸附住手指。
正面看不出什么明显的伤痕,将膝盖像侧边掰,才在膝窝内侧发现一道隐秘的疤痕,从腿根延至脚踝,如藤蔓般攀爬在肌肤上。
颜色很淡,经年累月褪成浅浅的肉粉色。
时晴仔细端详,也没觉得这道伤疤有多丑陋,反而因为隐秘绵延的痕迹,给这过于完美的身躯留下了一种残缺的美感。
这么一双漂亮的长腿,到底有什么好自卑,还藏得这么严严实实的。
时晴的指尖顺着伤痕上下滑动,又用手掌丈量了一下裴知砚的脚踝。
好细。
五指收拢,几乎能圈住整个踝骨。
他的腿看不出什么残疾的痕迹,踝关节更是精致如同玉石,骨骼轮廓清晰可见,薄薄的肌肤下隐隐可见淡紫色的血管。
软绵绵的,能有力气吗?
时晴歪歪脑袋,眼底浮起一丝真切的困惑,这么可怜兮兮的,她都不敢用力往外掰开了。
她稍稍出了一会神,发觉手掌下的脚踝在微微发颤。
原本就细瘦精致,此刻哆哆嗦嗦,更加显得可怜可爱。
裴知砚轻轻“嗯?”了一声,捏住裴知砚的小腿,望向他的脸。
裴知砚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挣扎着别过脸,脖颈像是濒死的天鹅般,将脸埋在枕头里,屈辱的闭着眼。
尽管满脸抗拒,他的脸色却早已红透至耳根,眉头紧蹙在一起,紧紧咬牙。
颈侧青筋暴起,一跳一跳的。
时晴眨了眨眼,又捏了一下裴知砚的脚,裴知砚睫毛剧烈颤抖着,死死别过脸去,竟然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隐忍模样。
知道反抗挣扎也没有用,干脆全都忍了。
这种时候倒是知道摆这样的表情了,平时她看让他凑上来舔的时候,分明欢欣得像得了恩赏。
现在又摆这副贞洁烈夫模样,还不是觉得自己被动了,就受了折辱了……
不,好像不是。
裴知砚的脚踝在她手中抖得厉害,脚趾蜷缩,小腿肚的肌肉紧绷,泛粉的腹肌亮晶晶的,竟然已经浮起一层薄汗。
湿漉漉的睫毛下,那双向来清冷的眸子泛着粼粼水光,被欺负到哭出来的模样。
时晴笑了,用力按了按他的脚底。
裴知砚浑身颤动,却动弹不得,身体状况在她的目光下无处藏匿,他连动手指都艰难,只能徒劳的稍稍弓起一点点腰,断断续续地颤抖了许久才平息。
睡袍下摆不可避免地沾染了痕迹。
时晴没介意,却故意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俯身,近距离凝视着裴知砚通红的双眼,玩味嘲笑。
“裴知砚,你怎么……不管上面下面都没用啊。”
话音未落,她突然扬手——
“啪!”
一巴掌狠狠落在他的身上。
不知道是痛是爽,晶莹的眼泪一下从他湿润的眼睫下滚落,洇入洁白的枕头,裴知砚无声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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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忍心怪你↗催的多,是我更新过了火↑,让你更↘寂↗寞↘,才会陷入↘催更↗旋涡~(深情嗷呜↗)
明天加明天加
为了防止被和谐有小宝吃不到,就明天更新的时候两章一块发,十二点,准时看(嗷呜呜呜)
第156章 第 156 章:他真的不会原谅她!
被羞辱到这个地步,还能有什么更坏的呢?
裴知砚的大脑一片空洞,陷入绵长的余韵中,对时晴嘲弄的话没有什么反应。
眼泪流了好一会后,意识才渐渐回复。
这并不是因为羞愧什么的而流下的泪水,而是生理性的,他好久才意识到自己在哭。
如今身体无法自控,意识却格外清晰,就像是把灵魂从躯壳上剥离了,对这种平时绝对不会有的反应,裴知砚有种奇异的扭曲的感受。
仿佛置身事外,又仿佛是无法承受,所以自欺欺人。
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碎掉了。
这样已经够了吧。
裴知砚怔怔的望着天花板。
他最不愿意示人的,死死守着的底线,在时晴面前顷刻就被破坏。
那条残疾的腿被她看见了,被她捉在手中,将他作弄成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
如果是别人,他一定会让此人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不,他根本就不会给人这样的机会。
可这么对待他的人是时晴。
恨是恨了,他当然恨,可是就连恨都觉得很无力,心中一片空洞的空白。
他的意识都有些恍惚。
又能怎么样呢?他根本拿她没有办法。
他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啊。
如此坚守着不愿意被触碰的底线,不就是为了在她的心中保持完美的形象,这种小而卑微的心思,他无用的坚持到现在。
然后被时晴轻易的毁了。
她不在意他的坚持,看着他狼狈会快意的微笑,现在的她真的让他感觉很陌生。
裴知砚是一个生性要强的人,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也不会更坏了,咬牙硬撑下来后,便又强打起精神。
“够了么……”
他问时晴,“回家吧?”
裴知砚满心满眼以为羞辱到这个程度就已经结束,他也没办法想象还能有什么更坏的。
时晴替他抹去眼泪。
他狼狈的陷在枕头中,被泪水洇得通红的眼睛微微失焦,失神中还透着某种对她无条件信任的光。
纤长的指尖落到他的脸颊边,温柔地帮他整理发丝,一点一点整理成平时的模样。
“你真是天真的可爱。”时晴的声音中带着怜爱和温柔,“怎么可能结束呢?……”
还没有开始呢。
“别闹了……”
裴知砚的精神都是恍惚的,疲惫的垂下眼睛,“走廊还有人,在这里待太久会有人找来。”
“作弄我到这个程度,你也该消气了吧。”
药效似乎已经消退下些许,至少说话时,没有刚才那么含糊不清,费尽全力才能吐出声音的感觉了。
裴知砚声音低低的,“还有一堆事需要处理……”
计杭还在等候,这么长时间没有得到联系,他很可能过会就会找过来,得到他的通知后,手下也都赶来。
走廊还候着人。
变数太多了,和她两个人时,任她怎么折磨作弄都行,但他不能在这么多手下面前这么狼狈丢脸。
还有之前策划这起计划,并且忽然换了药物,藏身在这栋建筑里的仇敌还没有找到,他身体里的药也需要找家庭医生解决。
身体发热,似乎有什么在隐隐躁动,催发的他的意识也有些恍惚。
计杭和他说过这个药的威力。
但裴知砚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无解的药。
他想,得找家庭医生过来做一个详细的检查,不管是输液还是放血还是什么,总归有可以把药效暂且压下去的方法。
再耽搁下去,状况就越发不可控了。
时晴坐在床边,听着裴知砚说话,等到他全都说完,才含笑着点头,“可是知砚,你中的这个药的药效这么霸道,恐怕不能拖那么久吧?”
“既然我在这里,可以帮你解药,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她的建议落在耳中,温柔缱绻,带着种无形的蛊惑力量。
裴知砚却不假思索的拒绝。
他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占有她呢?
时晴把他当成什么人了,拿她来解药?他怎么会这么做,而且还是在这种被困在家外的休息室中,门外还有一大堆手下的前提下,实在是太荒唐了……
等等……
裴知砚忽然意识到某处不对劲。
他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平静询问时晴,“晴晴,你说的是什么药?”
时晴答:“酒杯里的催情药啊。”
裴知砚整个人怔在原地,明明身体还滚热,满身是汗,心中却陡然涌上来一股凉气,令他牙齿都在打颤。
“你怎么……”
他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怎么会知道……”
知道那杯酒里被换成了什么药?
裴知砚从来没有疑心过时晴——即便在被药物夺去行动能力,只能任她摆布时,他也不曾想过这会是她的手笔。
他原以为,她只是敏锐地察觉了他的异常,猜到酒有问题,才顺势将计就计。
毕竟朝夕相处,她能读懂他的反常并不奇怪。
可如果她只是临时起意,之前不曾参与,又怎会清楚酒中被下了什么药?
更何况,那药是临场被调换的,原本的药他亲自验看过,本该只是令人失去意识的药。
连他安插的眼线全程盯着都没有发觉,她是怎么知道的。
被背叛的感觉汹涌而上,席卷了他所有的知觉,裴知砚的指尖都在发颤。
他不可置信,怔怔盯着时晴。
“嗯……”时晴垂下眼眸,黑瞳隐藏在眼睫后,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流淌着笑意,“才反应过来吗?”
“我原本以为你一下子就能反应过来的。”她漫不经心地绕着一缕发丝,语气竟然有些遗憾,“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迟钝了呢,裴知砚?”
还是说,太过自信了呢?
就这么相信一切都被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自信能够将她捉在手中,像是捏住一只小金丝雀一样吗?
裴知砚说不出话。
他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女人,目光如刀般钉在她脸上。
绑架事件她竟然也有参与……她和他的仇家搅在一起,联手算计他?
为什么……
回想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相处是做不得假的,他是真心对待时晴,时晴也……
她应该是爱他的。
不然那些日日夜夜都算什么呢?
裴知砚死死盯着时晴,被烧到通红的眼角忍不住溢出泪来,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他是因为爱,因为嫉妒才做了这个愚蠢的计划,时晴是为了什么?
难道她竟然希望恨他,希望他去死吗?
不,不。
沦落到这个地步,裴知砚却仍在为她寻找借口——
如果她真的想要害他,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状况了,门外就是他的手下,他也分明没有陷入危机之中……
或许她只是想要更加亲密……不然怎么解释现在的状况?
裴知砚觉得自己疯了,被背叛的怒火在胸膛燃烧,他竟然还心存幻想,低声祈求,“晴晴,你到底想要怎样?”
尽管神志已经清醒许多,身体却依然不听使唤。若时晴此刻真要做什么,他也只能予取予求。
更令他在意的是,明明派人寸步不离地监视着她,她究竟是怎么和他的仇敌勾结上的?
裴知砚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对时晴近乎偏执的占有欲,以及精心布置的严密监控,本该让她没有机会去做这些事。
生平第一次,他尝到了彻底失败的滋味。
裴知砚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计杭这个废物……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害得他现在沦落至此,不过时晴确实聪慧过人,输给她也不算冤枉。
强烈的屈辱感在胸腔翻涌,裴知砚心中不甘,可是事已至此似乎也没办法转圜。
他闭上眼,片刻后又睁开,刻意放松了紧绷的下颌线,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什么。
“晴晴,先送我去医院好不好……”那双总是凌厉的眼睛此刻湿漉漉的,带着几分示弱的意味,“我不舒服,真的不舒服……”
这次她实在做得太过了。
裴知砚被逼到装病示弱,心中难堪至极,羞愤与怒意灼烧着五脏六腑,却还奢望着这般作态能唤起她半分怜惜。
等到回家——
她喜欢的那几个女佣,还有家里偏向她的那些人,全都要处理掉,再重新换上新人。
他早知她暗中培植亲信,却因溺爱睁只眼闭只眼。
现在看来,竟然将她宠得无法无天,连他亲自挑选的人,都敢为了讨好她,连谁是真正的主子都忘了。
时晴唇角含笑,看着裴知砚放低声音祈求她,那张总是目下无尘的冷淡面容此刻潮红一片,眼中含泪,还在示弱。
虽然那泪眼中,藏不住强烈的不甘。
时晴看着觉得好笑,丝毫没有被干扰,手指扣住他细瘦的脚踝,朝上拎了拎——
裴知砚镇定的假面完全破碎了,眼中透出惊恐。
他强压着颤抖的声线,做最后的警告,“别闹了,我真的要生气了……”
如果时晴这样逼他,他真的不会原谅她!
他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被迫占有人生中第一个女人,这般屈辱地被人摆布……
时晴恍若未闻,手上施力,将他修长的腿折向肩侧,稍稍凑近些许……
“呃……!”
裴知砚脖颈猛地后仰,脖颈绷出濒临崩溃的线条。
眼泪从眼角溢出,他睁大了眼睛,再说不出任何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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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第 157 章:你是不是故意的?
终于安静下来了。
虽然那些试图让她回心转意的话听起来也挺有趣的,但果然还是现在这样更有意思。
时晴望着眼下雪白的脊背,乌黑的眼眸中透出些许的愉悦。
裴知砚的黑发中等偏长,是可扎可披散的长度,他似乎没有刻意去打理,但仍旧非常漂亮,柔顺的发尾散在肩上。
时晴喜欢裴知砚的黑发,但没有和他说过。
她觉得他的发丝格外柔软,发尾的长度也恰到好处,衬得这个终日与轮椅为伴的男人愈发阴郁姣美。
此刻随着身体摇晃而微微晃动,散落在后颈,将泛着粉的肌肤半遮半掩的模样,也格外有动人的魅力。
时晴伸手捞了一把裴知砚的发尾,在感受发丝在指间滑过,又捻了一把他的后颈。
皮肤沁出滚热温度,已经蒙上一层晶莹的汗。
一被触碰到,枕头里就发出含糊的一声。
因为裴知砚总是喜欢将藏着情绪,刚才看他挣扎得厉害,要气到羞愤死过去的模样,时晴就将他翻了一个面,脸朝下压进枕头里。
柔软的枕头掩埋住口鼻,黑发散落在雪白枕巾上,对比刺目。
果然安静多了,如愿以偿了总算满意了吧?
她可真是够体贴的。
时晴在心中夸了自己两句,最后连自己都没忍住,笑了起来,将人欺负的这么惨,可真是够恶劣的啊。
可是她就是这样恶趣味呢。
看着运筹帷幄,心机深沉的男人费尽口舌,一通努力最后只能惊恐的睁大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实在是太令人心情愉悦了。
只是礼尚往来而已,她在出发前也曾经问过裴知砚,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需要回家吗?
是裴知砚自己错过机会,将自己送入这样的局面之中。
时晴想起刚才裴知砚狼狈的挤出祈求,眼中含泪的和她说“我真的不舒服……”的姿态,笑得越发止不住。
有的时候,她觉得这家伙心机深沉,比她以往见过的男人都聪明细心,有时候又觉得他实在天真。
比如说刚才,直到被进入前一刻,还在那假惺惺的推拒着。
这笨蛋,还以为今天能抱上女人呢。
不过现在这样岂不是更好吗。
跨不过心里的那道坎,没办法和女人过上正常的夫妻生活,不就正适合被抱?
她想着,散漫的低垂眼睫,看向眼前的雪白背脊。
裴知砚的皮肤极白,且不是那种有血色的白皙,而是陶瓷白泥般的光洁白色。
现在情动,也通身泛起粉了。
耳根尤其深,像是要滴血般红,就连后颈也泛起粉,再就是臀,也覆着一层胭脂般的色泽,令人食指大动。
这倒不是羞红的。
是她刚刚打的。
裴知砚和沈霁远洛舸都不一样,被这样对待,他竟然还能死死咬住牙,不愿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从刚开始到现在都悄无声息,让她活像是在摆弄一个玩偶一般。
这要是洛舸,比这小得多的事,他都能颠三倒去的骂个不停,时晴喜欢听这种时候断断续续的又哭又骂,支撑不住求饶的声音。
就连沈霁远那样正经的人,也会在承受不了的时候哭骂。
怎么轮到裴知砚,他就能忍下来,连一丝动静都不给她听到?
时晴心中不满,想要逼出他的声音,就狠狠拍打他。
一下一下,直把柔软白皙的地方都打肿了,裴知砚也只是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
看他死活强忍着不愿意出声,时晴也不在意,就暂且放弃,随他去了。
只是情趣而已,她又不是什么暴力狂。
她于是继续专心做自己的事,直到现在凝神一看,白皙的肌肤上两朵红云,倒是漂亮,不由得又笑了。
与此同时,她也发觉,裴知砚的身体又软下去。
她刚刚环着他的腰,将人支撑起来,摆好姿势。
竟然才这么几下,他就又蹋下去,手臂支撑不住,正面紧紧贴在被褥上。
她唇角的笑意还没收敛,挑了挑眉,轻轻拍打了一把他的腰,“喂,不要偷懒!”
眼前的背脊肌肉一颤,腰腹紧绷。
尽管他不愿出声,反应却不是可以掩藏的,时晴知道裴知砚现在意识还清晰,能够听到她说话。
真不知道这个沉默承受的身体,现在正在想什么呢?
之前还表现出那么深情的模样,现在呢,会恨她吗?
结束后会想要杀了她吗?
刚才以为是要自己在上面的时候,他可没有恨到要杀她的地步,只是被她强上了一次,可不能区别对待啊。
时晴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再次将人捞起来时,忽然“嗯?”了一声,疑惑在被单上摸了一把。
她的眼睛如月牙一样弯起来,“裴知砚,你可真是……”
“我好心让你脸朝下,可不是让你偷偷一个人在那爽的啊。”
她干脆就着这个姿势,也不顾裴知砚觉得怎样,直接动手将他翻过来,“怎么不回答,偷偷蹭床单蹭得爽不爽?”
裴知砚无法抵抗,指节发白,死死攥住床单,凌乱黑发遮蔽住脸颊,整张脸狼狈异常。
看见他这副模样,时晴此刻也有些兴奋了,伸手攥住他额前的碎发,迫使他抬起头,“嗯?你现在已经可以说话了吧?”
他的头被拉起来,被迫仰起,露出通红的脸颊。
时晴原本只是想要逗逗他,这么一凑近,忽然又有了新的发现。
“喂,裴知砚,有这么爽吗?”
她望着那张意识涣散的脸,声音中带着玩味的讶异,“你爽的都翻白眼了哦?”
裴知砚的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细密的汗珠密密的挂在眉毛和眼睫上,无意识的半张着嘴喘息。
原本还好奇他现在会在脑袋里想什么,结果这么一看,根本就是已经魂飞天外了嘛。
反抗的意志呢?自尊呢?坚持呢?
怎么眨眼之间就溃不成军,变成这副破布娃娃般的模样啊?
她恶作剧心起,不仅没有怜惜,反而有了更恶劣的想法,将裴知砚半搂起来。
“蹭床单有什么好玩的?”
她紧紧贴住他,将他压在床褥里,与他十指相牵,轻咬他的耳垂,“裴知砚,我来教你一些更有趣的吧?”
裴知砚不知道听到还是没听到。
时晴估计他此刻什么都听不到,因为他抖得厉害。
刚一抱住他,他的眼睫就剧烈颤动起来,整个人脸上显出一种似乎极度痛苦又极度欢愉的模样。
眨眼间,床单就更凌乱了。
“……”
时晴沉默了。
她怔了半晌,才冷笑一下,又用力打了裴知砚一下,“把床单弄成这样,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会是以为,这样就能结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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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晴:你这杂鱼(抽打)
吱吱:呜呜呜(泣)
下一章三二一上轮椅[黄心]
第158章 第 158 章:全都是为你定做的局
裴知砚狼狈喘着气,盈着泪的眼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在那以后好一会,他都很安静。
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祈求。
时晴笑眯眯地靠近他,将半个身体压在他的胸口,靠近他的脸。
她松手后,他的黑发重新落到眼前,凌乱覆盖住泛红的眼尾,溢泪的眼眸,只有因为急促呼吸而微启的嘴唇。
那嘴唇也已经不复苍白的颜色,变得殷红而湿润。
他的嘴唇在发颤,发尾也在轻轻摇晃,哪怕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做。
时晴看了他一会,伸出一根手指,压住他的下唇。
裴知砚恍惚了片刻,无意识地微微启唇,竟然和平时一样的索吻姿势。
这是他最习惯的、最自然的反应,仿佛身体仍沉浸在往日温存的错觉里。
看来是真的爽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时晴用小指压住他的下唇,拇指和食指捉住他的舌尖,夹在指尖,在这中场休息的时间中,饶有余裕的把玩。
裴知砚的嘴唇无法闭合,下颌处已沾满晶莹的唾液。
这个素来最在意形象的男人,对自己的约束近乎扭曲,如果绝不会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狼狈的模样。
如果这个时候让他清醒过来,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时晴正觉得有趣,忽然感觉指尖传来一阵温软的触感,有些微痒意。
她垂眸一看,不经哑然失笑。
被捻住舌尖,裴知砚竟无意识地轻轻舔舐起她的手指。
像是个乖顺的小猫小狗一样,实在惹人怜爱。
时晴撤出手指,裴知砚还恋恋不舍般,舌尖轻轻勾了一下她的指腹。
被碰到嘴唇就以为她要吻他,乖乖张开嘴,现在被掐着舌头,竟然还会来舔她手指。
看样子现在和他说什么,他都不会有反应,也不必征询他的意见了。
时晴依着之前将裴知砚抱到床上那样,还是手臂穿过他的膝弯,轻轻松松将他搂起。
不过在抱之前,她还拿裴知砚的真丝唐装给他擦了擦。
期间裴知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挣扎。
他的头靠在她的怀里,颤抖的苍白双腿无力垂落,脚踝还在打着哆嗦。
活像是一只被淋湿了的乳鸽,躲在遮风的屋檐下瑟瑟发抖。
其实他倒不轻,此刻全身的重量都沉沉压在她肩头,但时晴环抱着他的臂弯却稳稳当当,仿佛抱住的不是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
轮椅还放在浴室门口,她于是抱着裴知砚朝着浴室方向走去。
变故就发生在时晴绕过床尾时。
原本安静倚靠在她怀中的裴知砚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地推搡着她想要挣脱。
这一下出乎意料之外,时晴也没有想到。
裴知砚抓住机会,猛地低头在她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酥麻的刺痛瞬间传来,带着刚才还吻过的口腔的热度,带着几分倔强的狠劲。
裴知砚一声不吭,闷头挣扎,双腿不停地踢蹬着,双手更是用力推拒着她的肩膀。
时晴瞥了眼铺着厚地毯的地面。
她在心中衡量了一下这个高度,不算危险,地毯铺的也足够厚,见裴知砚挣扎得实在厉害,索性松开了手。
下一秒。
裴知砚整个人重重摔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巨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身体在床脚蜷缩成一团,凌乱散开的黑色发丝像是一朵花,遮挡了他的半张脸。
刚才还殷红的嘴唇霎时间褪去了血色,看起来摔得很痛。
时晴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举到灯光下端详。
只见手背上已经隐隐浮现出一圈完整的齿痕,殷红的痕迹在手背上格外明显。
果然对他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时晴半晌低头看向蜷缩在地上的裴知砚。
他缩在床脚边,头埋在臂弯里,仿佛想让自己当场消失,脊背弯成紧绷的弓形,背肌亮晶晶的,覆着一层薄汗,脊椎的轮廓在皮下隐隐可见。
时晴屈膝蹲下,一把扯住裴知砚的发丝,强迫他仰起脸,“怎么了,还想玩什么花样?”
她的目光在他狼狈的身躯上逡巡了一圈。
“都这副模样了,还这么不安分?”
发根传来的刺痛迫使裴知砚仰起脸,彻底暴露那张苍白的容颜。
汗液与泪液交织的湿痕将脸颊弄得一塌糊涂,凌乱的黑发黏连在瓷白的肌肤上,他冷冷的面容像是被折辱的谪仙,原本殷红的唇瓣此刻已被咬得血色尽失。
四目相对,裴知砚恍若没有听到她说话一般沉默,那双被泪水浸透的黑眸依旧晶莹,却在闪过一丝流星般锐利的恨意后,迅速归于死水般的平静。
他一声不吭,神色倔强。
方才的挣扎仿佛从未发生,只剩这副拒人千里的淡漠姿态,在固执地维护着所剩无几的尊严。
看样子是意识已经清醒了大半,就是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缓过神来的。
竟然能够隐忍到这般地步,一点都不反抗,只为了找到一个机会,等到她松懈的瞬间,猝不及防反扑上来。
不过……就算如此,又能如何呢?
时晴眉眼弯弯,笑着注视着裴知砚。
想逃?
这样能逃到哪去?
她刚抬起裴知砚的下巴,忽而顿住——门外传来一阵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几秒钟以后,门被敲响了。
“先生,夫人?”
隔着门,响起了裴知砚的心腹计杭那彬彬有礼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裴知砚的眼睛倏然亮了起来。
原本毫无血色的脸骤然迸发出惊人的光彩,霎时间不甘、愤懑与求生欲,又燃烧了起来,将整张脸映出一种生动的活气。
他死死盯着房门,喉结急促滚动。
原来如此,打得是这个主意啊。
故意挣扎,摔到地上,发出巨大响动,以计杭那种过分仔细谨慎的性格,听到动静就一定会来询问——
他倒是算的很准。
可惜……算漏了一点。
时晴忽然轻笑出声,“在这种时候,你还有时间想着别人呢?”
她在裴知砚的瞪视中,一把扣住他的腰身,将他推到前方,又强硬将人摆弄成跪姿。
“来吧。”
她俯身贴近他汗湿的耳际,轻轻在裴知砚耳边说,“来,跟你忠心的下属打个招呼?”
“尹晴,你疯了?!”
裴知砚猛地抬头,黑发黏在脸颊边,眼尾那抹绯红衬得他面容愈发艳丽,仿佛在注视什么可怖的恶鬼。
她是真的疯了?!
她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裴知砚既惊且怒,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全身。
原本以为只要有第三人出现,就能够让时晴有所忌惮,从而中止这种荒唐的行为,可是时晴比他想象中还要疯狂。
她难道不明白,等他脱身后追究起来,她会有什么下场?
还是说……她真的蠢到以为他的宠爱没有底线,连被这样对待都可以轻轻放过?
裴知砚惊恐的望着时晴,可是她脸上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方才还满心期待救援,此刻却只剩下彻骨寒意。裴知砚十指深深抠进地毯,死死抵着不肯挪动半分。
可惜由不得他抗拒。
时晴从身后贴近,裴知砚将头埋在臂弯里,咬着手背忍耐。
前方已经变成不能接近的深渊,可是后方的攻击更加可怖,直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刚刚不是挺有力气的?”
时晴的指尖划过他绷紧的肌肉,“爬啊。”
裴知砚在鞭策下剧烈颤抖,手臂肌肉偾张,死死抓住地毯强撑。
他原本打定主意,就算死也不会往前一步,可是在几下以后,却无法自控的呜咽,忍不住想要向前逃。
三步两步,缓慢挪动。
那条路,那么令人恐惧的短暂,又那么折磨的漫长,湿漉漉的痕迹一路洇湿地毯,拖出蜿蜒的湿痕。
纵使再不情愿,裴知砚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已经来到了门板后。
滚烫的侧脸紧贴着冰凉的门板,裴知砚浑身战栗,几乎无法支撑,却被时晴死死钉在门上。
耳朵紧贴着门板,能够清晰听到门外的声音,裴知砚感觉得到,门外有人,但是只是静静站在门后,没有出声。
这样近的距离,他能听到门外的声音。
想必屋内的任何响动,门外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更何况,门外站着的人是计杭——本就过分仔细谨慎,刚才又是听到异动才过来询问,此刻肯定仔仔细细的听着房内的动静。
冷汗混着泪水在脸上蜿蜒,蛰得眼睛生疼,唾液也沾湿了下颚。
裴知砚死死咬牙,不愿发出一声,却在时晴忽然恶意加重力道后,头撞上门板发出一声响声。
长久的静默后,计杭迟疑的声音传来,“先生……夫人?”
裴知砚瞬间绷紧全身,可时晴扣着他的下颌,按住他的脑袋,迫使他无法离开分毫。
其实这个举动十分多余,就算这个时候能够开口,裴知砚也是死都不会动一下,不会出一点声音的了。
“不求救吗?”
时晴在他耳边轻轻吹拂,“要不要让他进来看看?”
裴知砚满脸都是眼泪和汗水,被压在门上的脸挤压的微微变形,用前所未有的惊恐和憎恶眼神望着她,嘴唇发颤,发不出一点声音。
时晴也回望着他。
她盯着裴知砚的眼睛,故意提高了声音,笑盈盈的开口,“没事,你听错了,这里什么事都没有,你走远一些。”
良久,门外传来一声,“是。”
计杭居然真的走了。
裴知砚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震惊到无法呼吸,再也无法自控情绪,本能地拍了一下门板,手掌在门上留下一个潮湿的痕迹。
计杭应该还没有走远。
但他毫无反应。
怎么可能?
这是跟了他十几年的手下!是他最忠心的左右手!是他手下最做事最谨慎,最周全的一个人!
他怎么可能只听到时晴的话,没听到他的声音,就不追问一句,就这么丝毫不疑心的走开?
裴知砚怔在原处,又用力拍起门板,这下他用尽全部力气,将门拍得怦怦作响,并且使劲扭动门锁。
整栋门都在发出响动。
没有一个人前来救他。
他听到门外,计杭在和其他手下说,“你们都走远一些。”
“你以为我是和你的对手合作了吗?”
时晴幽黑的眼眸如同旋涡,深深的望到他的眼睛中,不等裴知砚回答,就提前揭示答案,“错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策划的。
就连有人要对她下手这个消息,也是她故意透露给裴知砚。
有要对她下手的人吗?
从始至终都没有。
这本来就她为裴知砚量身定做的陷阱,谁叫他钻得这么快这么干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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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第 159 章:组织里近乎一半的人手……都随夫人叛离了
在这之后的几个小时。
无论如何挣扎,弄出多么大的动静,这个房间始终无人打扰。
这里仿佛已经完全与外界隔绝,变成了一个独立的,奇异而封闭的空间,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这个世界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如果不是如此,他为什么会感觉到他的妻子在对他做这种事?
为什么,他一个能够掌控在场所有人的生死被困在此,那些从来不敢违背他的下属,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被欺凌到像是一块被反复拧绞的海绵,已经快要脱水。
没有一个人来找他,他像是被世界遗忘了。
裴知砚双目紧闭,被时晴死死按在怀里,脸颊和高挺的鼻梁都被挤压着,鼻腔内萦绕着的是熟悉的香味。
口鼻紧贴着肌肤,窒息与感觉相辅相生,一同攀升到新的高度,慢慢将其他感受全部吞没。
几乎快窒息了。
即使已经昏沉,裴知砚还是能够感受到时晴的目光,正在他身上缓慢的游走。
她在观察他,欣赏他。
被目光刮过的地方,隐隐的发起烫来,她的目光就像是毒蛇游走,令人汗毛倒竖。
经过这么长久的折磨,裴知砚已经知道时晴在期待看到什么。
时晴正在等着他张嘴,想要看他像狗一样喘息挣扎。
他不会让她如意。
裴知砚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死了,眼泪不知不觉淌了许多,唾液溢出到下颚都是湿漉漉的,整张脸都已经一塌糊涂。
他已经没办法思考,身体都快要融化了——偏偏还死死咬牙,绝不开口求饶。
到最后,他都快要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只是纯粹凭着性格中的倔强死撑着,坚持着最后的尊严。
哈……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被时晴抱在怀里,裴知砚竭力将身体蜷缩起来,头往下压,背部微弓,浑身紧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时晴忽然伸手,在他腰间软肉不轻不重地一拧。
裴知砚整个人如触电般向后弹去,时晴好心拉住他的肩膀,堪堪止住他后仰的势头,免去了撞上茶几的惨剧。
但免去了摔倒,却不偏不倚撞入更深的困境之中。
裴知砚浑身肌肉紧绷,眼睫剧烈颤抖着上翻,眼尾殷红,修长的四肢不受控制的痉挛抖动,如同濒死的天鹅般挣扎。
时晴伸出手,柔软的掌心牢牢按在他结实紧绷的腰腹上,感受掌心下的形状。
怎么会让他昏过去呢。
醒着才好。
时晴紧紧固定住他的身体,将他抱在怀里,感受那被打湿羽毛的幼鸟般的战栗,满心怜爱。
裴知砚第一次对自己强悍的体质生出恨意。
能干脆利落的昏过去或许还算解脱,偏意识清醒,每一处感官都被迫敏锐。
药效早就已经褪尽了,可是四肢依旧绵软无力,被死死挟制着,没办法挣脱。
不仅没有挣脱的机会,反而因为意识清醒,裴知砚获得了更大的耻辱。
整个房间已经布满痕迹,和他一样狼狈不堪,无声说明这个空间内曾经发生发生的事多么荒唐。
到最后,裴知砚已经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在这个空间里,时间仿佛已经失去意义,他只需要去感受时晴,只能被动的承受。
是他疯了。
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裴知砚回忆起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和时晴一起吃午餐,还在更衣室门前等她换装。
那个时候,他望着镜子,想到时晴结识的那些娱乐圈的小明星们,还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妒意。
现在想来……明明是同一天,竟然已经遥远的像是过了不知多久,无法拼凑起来了。
平静的日常被眼前的疯狂给撞碎了,到底是从哪里开始错了?
裴知砚的手被时晴握住,手指一根一根被掰开,十指相扣,他的指尖死死陷入她的手背,被抓住按在头顶。
是因为他做出的错误决定吗?
因为他的计划,那些想要困住她的谋算……他才沦落到这个地步?
汗液流淌到眼睛中,刺激出眼泪不断流淌,裴知砚的视线无法聚焦,却仍旧死死盯着自己上方的那张脸。
她俯视着他,漆黑柔顺的长发洒落下来,像是一张密密的网,披洒在他的肌肤上,黑发雪肤,对比刺目。
在逆光之下,她的面容也模糊不清。
脸颊的边缘仿佛笼着一层朦胧的白色光圈,只能看见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裴知砚看不清,但是光是朦胧看见,仿佛就已经能够勾勒出她此刻的神情,她此刻正愉悦,正兴奋着呢。
因为看到他的狼狈,而感觉愉快吗?
为什么她看见他狼狈会觉得开心,看到他崩溃也不停手,就算示弱祈求,也只会换来更过分的对待?
这是和他朝夕相处的那个人吗?是他性格温柔的妻子吗?是他记忆中……那个如同天使一般的女孩吗?
不断被进攻,被往上颠的时候,裴知砚颤抖着,脑海里忽然被顶出这个奇怪的念头,他开始控制不住的思考。
他爱她?他是为什么爱她?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爱她?
因为她善良……天真,澄澈?
因为她……救过他?
不对……
他使劲思索,使劲回忆。
为什么他想不起来了……?
幼时被他铭记在心中的身影,他人生中唯一的一道光,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一片模糊。
裴知砚想要回忆,脑海里冒出来的却全都是时晴。
夜晚将她牢牢拥抱在怀里时,低头看见的发顶还有她的睡脸;在花园里时她低头赏花时温柔的眉眼;故意作弄他时,微微扬起的唇角,眼眸弯起的弧度——
她的笑容、她的气味、她的体温……
全部全部,都只有她一个。
可就连这些柔情,也全都被此刻嘎吱嘎吱响的轮椅摇散,变成破碎的,无法理顺的混乱。
过去的回忆,已经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和眼前的身影重合起来。
意识到这一点时,裴知砚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连带着他的尊严,执念,以及某种对未来的向往和渴望,一同破碎。
她对将来如何打算呢?
昏昏沉沉中,裴知砚竟然开始思考这个。
她未来预备怎么办?这样对待他,她有想过后果吗?他总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这场凌辱总会有个尽头,除非她直接把他干死在这里——
等到激情结束,一切归于平静,她预备怎么面对他?
他又该怎么面对她?
弄成这个样子,到底该怎么收场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知砚终于完全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缓缓睁开眼时,裴知砚能够感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喉咙干的厉害,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像是被卡车碾压过,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房间安安静静,没有声音。
手脚是自由的,能够活动,没有桎梏住他的力量了——
感受到异样的安静,裴知砚强忍眩晕猛然坐起。
眼前一阵一阵发昏,倒映出空荡无人的房间。
大约是听见屋内的动静,门外传来脚步声,房门被轻敲了几下,门外传来手下夹杂着不安与担忧的声音,“先生,您醒了吗?”
听起来,竟像是即将进入房间。
等等……
裴知砚心头猛地一跳。
他想起这里刚刚发生过的事,心高高提起,浑身汗毛倒竖,仓皇环顾四周,却惊觉卧室不知何时竟恢复了整洁如初的模样。
记忆中最开始就湿透了的床单,此刻是干净清爽的。
一片狼藉的地毯,沙发,还有茶几,也不知道怎么就恢复了原样,仿佛先前的混乱从未发生过。
裴知砚低头看,自己的衣服也好好的穿在身上,是一件黑色真丝长袖睡衣,牢牢遮盖住了所有肌肤。
没看见时晴……
身体传来强烈的异样,坐起身的时候裴知砚几乎僵住。
他想要确认一番,几乎已经要伸手探入被子去确认,但眼下,似乎是确认状况更加重要……
裴知砚齿关紧咬,凌乱的黑发垂落在眼前,强忍着难受,“进来。”
门被打开了,门外站着两三心腹并他们的下属,窥见裴知砚的脸色,个个也都是脸色惨白,神情惊惶。
“夫人呢?”
裴知砚的目光在这群人中扫视了一眼,并没有看到计杭,眸色顿时又沉了几分,“计杭人呢?”
在他看来,这场变故是计杭和时晴勾结在一起……
不,以时晴的本事,是时晴说服了计杭才对。
往日里裴知砚身边戒备森严,偏偏今日为了实施那个计划,只带了两个助理,又碰上计杭在这个关头背叛他,种种巧合相扣,才最终将他推进了最糟糕的状况。
但是……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他派计杭保护时晴,每次出行都安排了眼线随行,处理尹氏的事务时,也始终有其他人监视。
如果不是确信计杭的忠心,他怎么会把守护时晴的任务交付给他?
可偏偏时晴就是有本事,能把他身边最忠诚的一条狗都给勾走。
裴知砚在被褥下的手死死握住,指尖陷入掌心。
他的目光在手下们的脸上巡视,神色阴沉的可怕。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空气陷入异样的沉默。
是啊,做下这样的事,自然是要逃的!
这群废物,被计杭耍的团团转,不仅被骗过去,致使他被困在这里遭遇这样的事,现在还让计杭和时晴都消失了。
时晴对他做了这样的事,把他丢在这里,头也不回的堂而皇之的跟另一个男人走了?!
裴知砚分不清此刻翻涌的怒火究竟源于时晴的背叛,还是时晴与计杭双双消失的事实。只觉喉头甜腥,眼前阵阵发黑,怒气冲上心头。
凭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经验,计杭想要护着一个人消失,还不是什么难事,眼下想要找到他们可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既然敢做这样的事,就应该知道最后会面临什么样的怒火。
计杭这条和他的妻子勾勾搭搭,吃里扒外的狗……
裴知砚面色阴鸷地下令,“去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夫人和计杭给我带回来。”
室内一片死寂。
“先生……”
终于有人壮着胆子开口,“夫人她……并没有逃走。”
在裴知砚的目光下,那人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计杭,还有组织里近乎一半的人手……都随夫人叛离了。”
“什么?!”
裴知砚猛地直起身,却骤然感到体内的异样,腰不受控制地塌陷下去,瞬间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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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发错了!我不是二币,不是八百字!!(瞪)
怎么可能短小到这个程度啊!!我要为自己正名!!ps:昨天12:30前看到只有800字的宝宝记得回上一章重看啊啊啊啊
有没有觉得我最近特别特别勤奋啊,我真是太努力了(抚摸自己)[可怜][可怜][可怜]
又小丑了啊,吱吱[狗头]
猜猜小老鼠身体里藏了什么[狗头]
第160章 第 160 章:玉石佛珠
裴知砚的脸色煞白,眉头紧拧。
他倚靠在床头,黑发半遮住眼,脸上的神色看不清晰,但是看他周围的气氛,似乎已经是风雨欲来。
得知了这样的消息,怎么可能不震怒呢?
来自最亲密的人的背叛会有多痛苦,他们也可以想象,猝不及防被暗算,还带走了他最信任的部下……
手下们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撞上裴知砚的霉头。
他们已经做好承受这怒火的准备,却不想裴知砚僵硬了许久,竟然颓然抬起手,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你们先出去!”
房间重新陷入沉寂,在退出房间以前,一个手下鼓起勇气偷偷觎了裴知砚一眼,他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房门隔绝了他阴沉的视线。
走廊上鸦雀无声,退出房间的下属们心中发寒,不敢交谈。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关于绑架的事,裴知砚只和计杭一人说过,且并没有完全交代,只是含糊说了有人想要绑架时晴,他预备将计就计,将这一伙人一网打尽。
为了引蛇出洞,裴知砚今天也只带了两个助理。
宴会进行到一半,计杭就联系上他,说了药被调换。
裴知砚去寻找时晴,命令助理通知其余下属,紧急召集人手,封楼查人。
被传召来的下属们只隐隐约约听得一句,似乎是夫人出了什么事。
可是赶到时,传闻中状况危机的时晴,正推开休息室的门。
她似乎刚刚才洗漱过,身上裹挟着水汽,微湿的长发披散在腰际,未施脂粉,脸像是雨后茉莉般素净。
时晴如往常般朝他们柔柔一笑,亲切地打了招呼。下属们看见她的发梢还潮湿着,目光都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
有人心中生疑,但见计杭带着几名亲信静立在走廊尽头待命,便也按下了疑虑。
“知砚身体有点不舒服,你们不要去打扰他。”她温声吩咐,“等他醒了,自然会叫你们进去。”
不等回应,她的目光已转向走廊深处,“我还有事要处理,计杭随我来,其他人留在这里。”
计杭恭敬颔首,顺从地走到她身后。
这显然不合规矩。但时晴的性格他们早就领教过,这位女主人兴致一来,让高层随行拎包也是常有的事。
更何况裴先生对她千依百顺,从无二话。
既然主子尚且如此,他们这些下属哪敢有意见?加之计杭神色如常,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众人就这样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
直到半小时后,半个小时以后,从总部传来急报,他们才惊觉事态异常。
面对如此状况,他们竟仍习惯性的不敢违逆时晴临走前的吩咐,像群无头苍蝇般在房门外干等。
好不容易盼到裴知砚苏醒,却见他什么都不说。
裴知砚没有询问现在的状况,没有关心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没有问被时晴带走的那些人。
没有震怒,没有询问,甚至没有只言片语的指示。
他只是颓然地挥退众人,竟像是心灰意冷一般,让他们暂且退出房间,自己缩在密封空间里。
但是现在正是需要他拿主意的时候,该怎么做,他总该说句话啊?!
下属们看着他这副模样,甚至不敢深想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就从目前的结果来看,一切都很糟糕。
除了疑似被背叛的裴知砚外,还有裴氏近乎半数的势力。
裴氏遭受的重创,不是计杭一个人能够造成的。
裴知砚生性多疑,向来将权力分散制衡,所有资源最终都牢牢掌控在他一人手中。计杭虽说是二把手,但他一个人还不足以撼动裴氏。
但时晴带走的,是裴氏近乎一半的人手。
这个女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中策反了这么多人,悄无声息的蚕食了裴氏大半的组织,而且不露痕迹。
直到今日,她直接掀开底牌,这件事才浮出水面。
有人为裴氏的未来惶惶不安,也有人暗自觉得这一切早有预兆——毕竟那是时晴,她向来就有这样的能耐。
她似乎本就该是这样的女人。
倒是裴知砚,在对待她的态度上,显现出了过分的退让和顺从。
他们这些下属一次又一次的旁观裴知砚在时晴面前的模样,除了每次感到震惊以外,心底早就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在夫人出院之前,那种态度尚可理解,是豢养金丝雀的宠爱,权贵对玩物的纵容。
自她出院起,一切都变了。
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裴知砚,开始毫无底线地退让,就算在人前被践踏尊严,也无甚反应。
他对妻子,并非宠溺,而是尊若神明。
那种态度,毫无底线,近乎卑微。
现在走到这个地步,他总该清醒过来了吧——下属们在心中想着,如果他再不振作起来,裴氏的将来当真岌岌可危。
但他们是相信裴知砚的能力的。
毕竟这个自幼失怙的男人,曾在年少时就一肩担起整个裴氏。那些年他杀伐决断的手段,阴鸷狠厉的作风,至今仍令人胆寒。
唯一的软肋,不过是对时晴病态的痴迷。
如今遭此背叛,或许正是破而后立的契机。
两虎相争,以后的局面,不知道该变成什么样啊……——
房间内的裴知砚,不知道他的下属们正在想着什么。
此刻他已无暇顾及任何人。
房间内一片死寂,他五指死死绞着被单,清晰感受到身体内传来的异样,连最轻微的移动都变成煎熬仿……
这是……?
裴知砚死死咬住嘴唇,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身体内有什么,那种感觉一旦感受到,就无法忽视,仿佛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一处难以启齿的异样上。
是什么?
一个荒谬的猜测浮上心头,又被他仓皇压下。
作为一个未经人事的处子,裴知砚就连最基本的……都未曾涉猎,此刻脑中闪过的念头简直令他耳根滚烫。
指尖不自觉的发颤,他有种强烈的想要伸手去摸索的的冲动,可是手还没伸到被子底下,就又像是触电般缩了回来。
尹晴……!
裴知砚咬紧牙关,口腔内的血腥味在弥漫。
她还真是敢啊?!
不仅对他做了这样的事,还怕他忘掉,给他留下这样的纪念?!
如果不是这感觉太过强烈,裴知砚都要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了。
和自己映像中不一样,此刻房间太过干净了。
那些原本一塌糊涂的地方——床铺、沙发垫、地毯……
他不知道时晴是怎么做到,竟能将那些激烈纠缠的痕迹抹除得这般彻底,几乎不可思议。
他的衣服也好好穿在身上,醒来时的体面,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除了他自己,或许再没有一个人会想到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裴知砚有种古怪的感觉,这是时晴的独占欲。
时晴对他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如果纯粹只是凌辱,想要将他整个毁掉,她大可以直接将他扔在这里,让所有人看,看看不可一世的裴先生是被怎么玩成一块不值钱的破布。
可是最后,她还是将一切都收拾的不留痕迹,帮他清洗了身体,穿好了衣服,为他留下了最后的尊严。
她以为这样……他会为了这份可笑的温柔感谢她?
裴知砚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最后的记忆里,模糊存在着时晴抱他去浴室,为他清洗身体的记忆,也有最后她离开之前,恶劣微笑着对他说,“这是送给你的纪念品……”的回忆。
肆意亵玩他的是她,为他清洗的也是她。
裴知砚喉头泛上腥甜,眼眶通红,这种不值钱的施舍,她以为……她以为他是什么?!
过去那种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的爱意已经消散,幼年的救命之恩也被一笔勾倒,那原本缠绕着他伴随着他,无法分离的执念,变成了偏执的,纯粹的恨意。
他当然恨她。
就连临走,还要折磨他。
她留下的“纪念品”,裴知砚很想忽视,可惜这不是纯粹靠意志力就能忽视的东西,留的越久越麻烦。
他不得不去处理。
裴知砚扶着床沿下床,却在触及地面的瞬间腿脚一软,闷哼卡在喉间,他强忍着将声音吞回去。
原本就跛的脚,现在更是软得和面条一样,走起路来颤颤巍巍。
裴知砚全靠着意志力,强撑着慢慢挪到浴室,走得极慢。
他像是想要强逼着自己忽视此刻的处境,忽视自己的羞耻心,目光缓缓在浴室内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浴缸边上。
已经没有什么需要犹豫的了。
下定决心后,裴知砚沉默许久,挪到浴缸内坐下,艰难地将一条腿架在浴缸边沿上。
即便独处,羞耻感仍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裴知砚紧紧闭上眼睛,生涩地模仿着她的动作,指尖缓缓探索。
这具被时晴被使用熟了的身体,竟在触碰的瞬间就背叛般地给出了熟悉反应,惊得他本能垂首,看见自己腰腹间已然泛起薄红,腹肌一阵一阵发颤。
他的脑海中蓦地浮现时晴将掌心覆在此处的模样——以及……弧度。
裴知砚忽然发了狠,近乎自虐般粗鲁寻找,像是要惩罚自己——仿佛只有这种撕裂般的疼痛,才能覆盖她留下的烙下的痕迹。
当指尖触到异物时,他猛地将其拽出——
垂眸一看。
灯光下,那串从不离身的玉石佛珠泛着温润的光泽,水头极亮的玉料被沁润的莹莹生光,还带着滚热的体温。
————————
朋友:你的男主都怎么取名的啊,一个审计员,一个配置员
我:???
为什么还有一半人没有叛逃?——因为没有被邀请[狗头][狗头]
下属们:谁家做丈夫做成裴先生这不争气的模样?还商战什么啊,不如洗洗手给晴总做妾吧!
吱吱:爱你、恨你,爱你,恨你……(拔花瓣)
【小剧场】:
吱吱在挪到浴室后在浴缸边捡到了晴晴的紫色旗袍,为了记住对她的恨意,就连找玉的时候,另一只手都死死把衣服攥在手里,并且动用了不可抗力抹去了文中相关内容[无奈]
(最后为了防止记忆淡去还死命闻了衣服上的味道)(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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