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年底的某一周,舒冉值班结束后休了两天假。
趁着这两天,舒冉去了医院看许游,文孟达也在。
两位老人正在聊南城房价的事,说这两年房价要人命,个个小年轻为了房贷奔波,哪像以前的他们,一劳永逸不必在乎房子的事情。
舒冉正在给许游削苹果,听他们说到这件事,冷不丁地说了句:“许外公,文老师,我也想买房。”
两位老人两两相望,许游先说:“小舒怎么突然想买房,是砚之哪里欺负你了?”
“是不是他那里住得不舒服?”
对于舒冉一有什么异动,他们都先认为是许砚之欺负舒冉。
舒冉简直就是他们的宝贝。
舒冉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许游,笑着摇摇头,“不是的,买房这件事是我一直以来的念想。”
从小到大,舒冉就想拥有一栋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归属。
不至于再回想起从前的痛苦。
她有了车,目前差的就是房子。
她目前也可以付得起首付,房贷暂时也没有压力。
两位老人不反对舒冉的想法,对于她,大家保持无条件支持。
晚上回去后,舒冉和许砚之说了这件事。
许砚之自然不会说什么,只笑着说:“那我可以成为第一位居住的人吗?”
舒冉轻轻在他胸膛处敲了一下:“你说什么呢,不是你是谁啊。”
许砚之捧住舒冉的脸,在她耳边低语:“那倒也别想让其他人住包括你的闺蜜。”
舒冉偷偷笑了,没想到许砚之还会吃周敏烟的醋。
自从周敏烟搬到南城,加上她怀孕,舒冉没少往她那儿跑。
有时上了正常班次下班后给周敏烟买了各种南城孕妇可以吃的小吃直奔她家,没和周敏烟聊上两小时都别想回来。
和许砚之相处约会的时间大大少了。
舒冉双手揽上许砚之的脖子,说:“你是第一,好不好?”
她极少这样柔声细语地对他说话。
许砚之眼眸暗下几分,长指按着舒冉的腰,声线低沉清哑:“听你的。”
吻自然而然地落下。
额头,脸颊,唇瓣,锁骨。
许砚之轻车熟路地褪去她的每一处遮掩,指腹捏着舒冉在空气中挺立的珍珠,一遍又一遍地用舌尖包裹住。
他早已知晓如何让舒冉快乐。
舒冉不自觉地将身体贴合许砚之。
许砚之慢慢往下,按住舒冉的腿,如玉修长的手指提起舒冉最后的布料,那布料早已湿润。
许砚之一碰,那指腹就黏腻润泽。
不过,手感不对。
许砚之抬手,狭长的眼眸一怔,偏头看神色迷离的舒冉,嗓音哑到不行:“宝宝,你生理期来了。”
舒冉顿住,缥缈思绪慢慢收回,从床上坐起身。
许砚之额角早就布满细密汗水,他平静地将床上散落的衣服给舒冉穿上,继而抱着舒冉去卫生间换卫生巾。
再把家里备用的热水袋,暖宝宝拿给舒冉,最后把卧室暖气开起,去了浴室冲澡。
舒冉还有些一愣一愣的,任由许砚之这么安排着。
这就来姨妈了?
舒冉抱着被子,莫名情绪有些不满。
她还没那个呢
等许砚之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舒冉抱着被子思考人生的模样。
许砚之走过去,将被子掀开坐着抱住舒冉。
舒冉一见许砚之来,就略微不服地说:“下次一定要让我特别舒服,不然我会耿耿于怀。”
许砚之无奈,哄着她说:“好,一定。”
说要特别舒服的是她,不让他来第二次的又是她。
舒冉躺在许砚之怀里,沉思一会:“你是不是特别难受啊。”
不用想也知道,舒冉把手往下探,在许砚之小腹下方伸了下去。
许砚之握住舒冉的手。
舒冉用眼睛轻轻瞪了一下许砚之。
这会明明还是一脸娇俏的样子,偏生许砚之停住了手。
舒冉略微娇羞地说:“我用手。”.
对于舒冉买房这件事,许游面上没说什么,私底下却找许砚之说了一回。
老人家靠在病床上,严声问许砚之:“舒冉想买房,你怎么不直接替她买?”
“这么多年,你的工资都到哪里去了?钱还留着给谁花?”
许砚之淡淡说:“给她花。”
这个答案显然满足不了许游。
“给她花你还不给她买!”
“您怎么就确定她买不起?”许砚之看着许游,“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她自己的房子,不是我给她买的房子。”
舒冉只和许砚之提过买房这件事,但具体的什么也没说。
这件事许砚之也从未过问过,他一直秉承着让她自己去做这件事。
他也知道,舒冉想要的一直是安全感,自己给予自己在某种程度的安全感,避风港。
这种安全感他给不了,也知道是她自己想要的。
她在给儿时的她一片天地。
许游没再说话了。
了解舒冉,懂舒冉的,只有许砚之.
舒冉在离许砚之小区附近三公里的地方也买了一栋房。
首付三十五万,剩下的按月贷。
整个流程下来还需要几天。
之后便是装修的事情。
办完整个手续后,舒冉和周敏烟出去逛了逛。
周敏烟是孕妇,舒冉也不敢乱来。
周敏烟坐在舒冉的副驾驶,感慨:“冉冉,你这下倒真是独立自主的女孩了,人生信手拈来!”
舒冉看着前方,嘴角弯弯:“哪有,我还不是每个月还房贷。”
周敏烟“嘁”了一声:“你那个房贷才多少钱呀,让你家许砚之去替你还。”
“不要。”舒冉摇头:“我才不花他的钱,可以独立干嘛依附男人。”
周敏烟震惊:“你都没有花他的钱吗?谈了这么久了。”
说到这个,舒冉还真认真想了一会:“平常在外面吃饭他付钱算吗?”
周敏烟沉默了。
也许是原生家庭的影响下,舒冉不习惯花许砚之的钱,但他们也从来没有因为这方面吵架过。
相反,在恋爱关系里,许砚之支持、尊重舒冉的一切选择。
只为她在这段关系里舒适、安心。
幸运的是,她也一直感到舒适、安心。
还有幸运.
正式办完手续的那天晚上,舒冉和许砚之一起去看了房子。
房子还是毛坯,两室一厅,还有一间小得不得了的书房。
格局真的不能说得上大,但也是真的够了。
最主要的是,这是舒冉目前能够给自己最好的东西。
舒冉站在客厅中央,展开双臂,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
分明就是家徒四壁的样子,她却无比释然,无比解放。
这就是她自己的家啊,物理上,心理上,都是她除了许砚之的家啊。
她终于有了家,不必在乎是否会被赶走,不必在乎是否有避风港。
她终于成为小时候自己最羡慕的人。
舒冉闭眼深呼吸,仿佛要把这世间的氧气都吸进肺里。
感觉到肺里一阵鲜活凛冽的气息,舒冉睁开眼看着站在身后的清冷男人,感慨万千地说:“许砚之,我有家了。”
许砚之看着眼前纤细女人,她的墨黑眼眸盛满一池粼粼春水,波光荡漾。
许砚之看到了舒冉此刻的唏嘘。
他走过去,拥住舒冉,嗓音低沉犹如虔诚,“你早就有家了。”
你早就有家了。
我们的家。
舒冉转身双臂抱住许砚之。
有些哽咽地说:“许砚之,你早就知道我要什么了。”
我要一个家,属于我的家,属于我们的家。
灰色的屋檐下,他们那样孑然一身地抱住彼此。
世界只剩下了他们.
应承舒冉的愿,那天晚上,他们回到三公里的小区,抱了被子和四件套,卷铺盖一样到毛坯房里。
舒冉说,拿到房子的第一个晚上,一定要在这里睡觉。
甚至还对许砚之说:“你有洁癖的话,你就自己回去睡吧,不要和我一起。”
说这话的时候,舒冉小脸一扬。
一脸的'你敢说一个不字',十分有底气。
她早就知道,许砚之不敢回去。
许砚之无奈笑了,顺着舒冉的意,“都多拿了一个枕头,你还想怎么样?”
舒冉“哦”了一声,说:“行吧。刚刚没看到呢。”
真不知道她是真没看到还是假没看到。
许砚之还想说些什么,舒冉就一边打地铺一边说:“唉,没办法,我就这样,谁叫你把我惯成这样,你要是不服就再去找个女朋友呗。”
许砚之:“”
他还真没办法。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把舒冉乖巧温婉下的那迟来的叛逆一面给激活出来了。
地铺在客厅,睡之前舒冉和许砚之在走廊看了一场星月。
房子在二十一楼,足够看到大片星空。
今晚的月亮格外圆,好似有圆满之意似的。
舒冉靠在许砚之的手臂上,忽然想起那天和周敏烟在车里的对话,开玩笑地说:“许砚之,我现在每个月都要还房贷,可是一个小穷婆了,你得养我。”
“是吗?”许砚之往舒冉方向靠了靠,顺势和她更贴些,“我不养外人,所以你应该叫我什么?”
这话乍一听有点没意思,说得分外疏离,不尽如人意。可了解许砚之的舒冉一下就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了。
她一抬身子,坐直,挺直了腰板说:“你想干嘛?这不得有诚意才能换嘛。”
下一秒。
【支付宝到账十万元。】
“啊这”舒冉惊了。
【支付宝到账五十万元。】
【支付宝到账八十万元。】!!!
许砚之看着舒冉一脸震惊的脸,双手轻轻揽住她,月明星稀成了他唯一的衬托。
他声线清磁:“舒冉,你不必这样。”
“我是你未来的家人,唯一的爱人。”
“你可以不必那样逞强,你可以试着依附我。”
“所以,我可以晋级称呼了吗?”
舒冉的脸薄红一片。
内心早已软塌。
他真的懂她。
舒冉的音软了,轻绵地道出许砚之想要的。
她娇涩地喊他:“老公。”
第62章
其实那天许砚之没想舒冉叫他这样亲密的称呼,也不太符合他这样的性子。
只是没想到舒冉误会了他的想法。
他只觉得舒冉每一次都连名带姓地称呼,有些不太舒服而已。
但舒冉这样叫,倒也乐此不疲。
是他赚了.
房子装修提上日程,舒冉忙于工作和装修以及看望周敏烟,三点一线的日子里。
许砚之常常连舒冉的影子都看不到,只能在微信上说一句注意生理期。
终于,在某天上午,舒冉绷不住了。
她躺在床上,这几天情绪没由来地不开心。
许砚之一早就出去签到赶航班。
舒冉给许砚之发消息没回,她无聊地刷朋友圈。
临近年关,舒望放假回了芙城,和几个朋友在外玩耍拍照发朋友圈。
他依旧活自己的,没被苏慧慧影响到。
舒冉关了手机,开始找事做。
做家务,看装修设计,瑜伽,调花茶。
事情接着一个又一个。
到了晚上,许砚之回来后抱着她聊天,看电影。
日子就这么重复着,可舒冉依旧感到沉闷,情绪依旧不高涨。
她想,大概是太忙碌了,没有得到太大的放松吧.
年关,还有两周就到除夕。
周敏烟开始显怀,这阵子她特别爱吃关东煮。
舒冉去先锋书店买了些文创物品还有明信片,买完后又去附近的一家关东煮店打包周敏烟爱吃的丸子。
此刻下午两点多钟,店里没什么人,舒冉在选周敏烟要吃的丸子,蟹棒卖得火热,服务员说刚下锅,还要再等一会。
舒冉打算在店里等着,在等位置时她看到有个女生坐在角落里睡着了,地上掉落她的外套。
舒冉走过去顺势捡起,然而没想到那女生醒了。
女生显然有些迷糊。
舒冉说:“你的衣服掉了。”
女生愣了一会,恢复清明后说谢谢。
舒冉摇摇头,转身时女生喊住了她,问:“你知道莫愁路怎么去吗?”
女生眼里含泪,说:“可以陪我聊聊天吗?”
舒冉有些犹豫,可看着女生有些莫名的亲切,她坐下了。
女生说她是芙城人,莫愁路是她看到一位朋友的朋友圈发了张莫愁路的照片,所以她慕名而来。
她说她对不起那位朋友。
女生说了自己的故事。
很普通,却又很难忘的故事。
舒冉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说:“山高路远,做自己,别做他人。”
女生顿住,在醒来的没多久就听到这句话显然是有些没缓过来。
她说自己会好好想想的。
舒冉和她分别前加了微信。
女生说她叫周余。
舒冉笑说:“挺好的,年年有余。有余,剩下的还很多,别困在过去。”
周余眼含泪,说知道了.
舒冉给周敏烟送了关东煮后,又和她聊了会儿天。
如今周敏烟浑身散发着母性,坐在沙发上居然开始看着手机视频研究起如何织宝宝毛衣,看得舒冉一愣一愣的。
周敏烟成功变成了一位安静的美女子。
舒冉默默倒数。
三。
二。
一。
周敏烟炸了:“啊啊啊啊啊这什么破毛线,居然打结了!!!”
果不其然,还是熟悉的周敏烟。
舒冉默默过去和她一起看教程。
和周敏烟看完了教程,织了三分之一毛衣后已经将近九点。
舒冉回了家,有些平静地坐在沙发上。
世界安静下来,她有些无端地烦躁。
门关处传来细碎声音,是许砚之回来了。
他抬眼便看到舒冉闷闷地坐在沙发上。
他换了鞋,脱了外套走到沙发上挨着舒冉坐下。
耐心地问她:“想吃点什么?”
方才和她聊微信时,舒冉说自己胃口不大,不想吃晚饭。
舒冉摇摇头。
近期她总是这样,对什么都没欲望,什么也没有要求。
淡如水的模样,好似出尘了。
许砚之还想说些什么,舒冉突然说:“我想去动物园。”
“但是你明天有班,不能陪我去。”
舒冉把头靠在许砚之身上,闭着眼睛,很轻地说。
许砚之说:“你等我一下。”
他捧着舒冉的脑袋,小心翼翼地将舒冉靠在沙发上。
接着,舒冉就看到他去阳台打了个电话,又拿着手机站在外面三分钟。
最后,许砚之出来时,对着舒冉说:“我买了明天南城动物园的票,我陪你去。”
舒冉呆了半秒,随后说:“你怎么就买了,明天你还要上班啊。”
“你不是想去吗?”
一句话,空气都静了一瞬。
“那”舒冉张了张嘴,“你的班呢?”
“和胡机长调了班。”许砚之自然地说。
“你用什么理由。”
“病了。”
“你不要这样!”舒冉急了。
许砚之坐在舒冉身旁,“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很闷,想带你出去走走,多陪陪你。”
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你的情绪更加重要。
舒冉抿抿唇,有些开心,又有些崩溃。
她莫名哭了一场。
许砚之哄了舒冉好久。
第二天,舒冉换了件很朴素的衣服。
朴素到她翻箱倒柜地找了件高中时期的衣服穿。
许砚之有些不明所以。
在动物园门口兑换了票,舒冉随口问许砚之:“这张票多少钱啊?”
“三十吧。”
舒冉不再说什么了。
动物园很大,很多舒冉没见过的动物。
许砚之牵着舒冉的手,舒冉想拍两张照片也拍了。
见过熊猫,狮子,老虎,长颈鹿的她兴致说高也不高。
动物园里大多是家长带着孩子来的。
等出了动物园的时候,舒冉眼含泪水,有些哽咽地说:“许砚之,你知道吗?”
“高中的时候,那天夜里,你在办公室门口碰见我的那天,就是那天。”
“我想买卷子,可我妈妈不给我钱,她说要带我弟弟去动物园,门票后来我才知道就三十块钱,就两本练习的钱”
“为什么不给我钱买练习,可以去动物园呢?其实,我也没有去过动物园啊”
这么多天,她才发现,原来所有的不开心都源自这儿。
可是,可是今天她来了动物园,也才发现,其实没有什么的啊。
好像一切都已经释然了,都不在意了。
原来都没有什么的。
许砚之心疼地将舒冉快要落下的泪擦去,他说:“我很高兴,你愿意和我说想去动物园。”
“也很高兴,你快要不在意了。”
“也很庆幸,你对我,有需要,有需求,也想让我陪你来动物园。”
也感谢,他做了来动物园的决定.
从动物园后的那几天,舒冉没再情绪低落过。
她想要的所有,许砚之都会给她弥补上。
无论是什么健达奇趣蛋,棒棒糖、旺仔果冻她都有。
甚至连芭比娃娃都有。
重大节日上许砚之依旧记录。
一切顺利,舒冉只需要顺从,接受和不接受就好。
冥冥之中,她觉得自己的病已经好了。
已经从那座名为“原生家庭”的迷雾森林走出来了。
爱是双向奔赴。
在这一切的基础上,舒冉也会对许砚之好。
除了基础义务上舒冉记得许砚之一切的爱好外,她会对他随口的一句话格外上心。
那天是周四,舒冉上班时忽而想起过几天是许砚之的生日。
许砚之从来没告诉过舒冉他的生日。
这还是舒冉从他的资料上看到的。
除夕的前一天。
而再过几天他们便休年假了,就连快递也要停止了。
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也是陪许砚之的第一个生日。
舒冉想了很久,应该怎么计划许砚之的生日。
恋爱中的女生不乏浪漫思想,所以舒冉用这段时间好好计划。
过年前的航班特别忙碌,发生的事情也多,所以这段时间舒冉和许砚之也很少见。
时差倒得厉害,飞行工作者的营养需要好好协调。
作为医务人员,舒冉总会给许砚之搭配一些简单的营养餐。
除此之外,许砚之的出行搭配舒冉也包揽了。
然而,见面次数却没有增加。
小年夜那天,许砚之休了一天。
芙城有祭灶的习惯,舒冉简单地做完这些后,和许砚之去了南城最出名的那座大桥上看烟花。
桥上的行人很多,舒冉挽着许砚之的手和他并肩走着。
南城冬季寒冷,此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雪。
呼出的热气能在空气中隐约看见。
许砚之顺手将舒冉的围巾围好。
出门前他带了伞,撑起时雪花落在伞面上转瞬即逝。
净白的雪落了一地,整个世界变得白花花。
舒冉墨黑的瞳仁里,是烟火气与一片白雪皑皑。
她说:“许砚之,芙城看不到的雪我看到了。”
“嗯。”许砚之清淡的音响起。
他也看到了。
那场雪,在她的眼睛里。
周遭有烟花在空中绽放,耳边爆竹声簌簌作响。
火树银花,绚烂夺目。
年味逐渐形成,行人“哇”的一声。
烟火气愈发浓烈。
舒冉嘴角的弧度自然上扬,视野里满是星光。
“许砚之,你看到了吗?”
“什么?”
“烟花。”
“看到了。”
“好漂亮。”
“嗯。”
于他而言,最漂亮的烟花,藏在她的眼睛里。
“许砚之,还记得跨年我许的愿望吗?”
“记得。”
“现在我要加一个。”
“和你一起去南极。”
“好。”
他也加一个。
岁岁年年,都与你一同生活。
第63章
小年过去没多久,就到了许砚之的生日。
那天不用上班,开始放年假。
第二天又是除夕。
这几天,舒冉不仅忙着买年货,还得背着许砚之偷偷准备礼物。
今年这个年,许游和文孟达默认许砚之和舒冉一起过。
他们俩一起过,还能联络联络感情。
成双成对的,彼此之间都不打扰,双赢。
舒冉和许砚之赶在超市关门之前买了大量年货。
她买,他提。
去的不是之前那家超市,不过最后许砚之还是一脸正色地拿下了货架上的计生用品。
舒冉看了他好久,居然能面不改色。
这就是男人吗?
买完后,一切如常.
除夕前一天下午,许砚之被舒冉叫到南城偏僻的地方买一份她想吃的蛋糕。
来回两个小时。
趁着这个间断,舒冉把大厅装饰了一番。
墙上用几个气球和彩带装饰。
舒冉的计划是订鲜花,买蛋糕,准备礼物,最后做上一顿属于她和许砚之二人的晚餐。
舒冉从小舒冉受苏慧慧的影响,便是个很害怕大声的人。
害怕气球爆炸声巨大的她,仍然买了气球一个一个用打气筒打气,最终打结放在地毯上。
为了节省时间,舒冉布置时还不忘做饭,锅里煮着菜,脑海里飞快地计算时间,时不时地厨房卧室两头跑。
她第一次发现,做这些好累好累。
忙得她浑身的汗都出了。
而这一切,在期待许砚之的情绪前都不算什么。
于舒冉而言,许砚之一直是一个情绪很稳定的人。
除了她,许游,文孟达。
舒冉几乎看不见许砚之其他的情绪。
她想看看许砚之在看到这一切是一个什么样的情绪。
她想到这儿,甚至比许砚之还要紧张。
门关处传来细碎声音。
许砚之推开门时,是漆黑一片。
手里的小蛋糕很小,只有四寸。
许砚之不明所以地准备开灯,而黑暗处传来舒冉的嗓音。
“许砚之,开第二个灯。”
第二个灯灯不怎么亮,是昏黄的暖灯。
许砚之心里已有了预想,但依旧听舒冉地开了灯。
下一刻。
客厅里的窗帘挂上了几个英文字母。
“Happy birthday”。
地下散落着几个气球,原先墙边是几盆绿植,如今全都换成了他与舒冉在一起期间为数不多的合照。
几乎都是牵手和吃饭的照片。
寥寥无几,却都被洗出来拼成了大图。
沙发上,是一堆礼物。
而客厅旁,是做好的三菜一汤,和蛋糕。
说实话这场景是舒冉某天刷短视频看到的,大家好像都给男朋友这么过。
她想,她也想给许砚之一个。
别人都有的,他也得有。
但许砚之明显怔住了。
下一刻,许砚之偏头抱住舒冉。
一时寂静无声。
舒冉有些不明所以,有些不太好意思向许砚之展露这些的她怕他觉得这些俗气,幼稚,不太成熟。
所以舒冉迅速开口:“是不是……让你觉得太幼稚了?”
方才忙的出了汗,为了方便加上室内开了暖气,舒冉换了件宽松的开衫。
而许砚之抱着舒冉的手愈发紧,有什么从舒冉的后脖颈滑落,冰冰凉凉,滴落进她的背脊往下。
舒冉一下就顿住了。
接着,许砚之缓慢且滞涩地说:“宝宝,你辛苦了。”
许砚之几乎可以想到舒冉要在这两小时内完成这些是有多么的匆忙,辛苦。
他这么说,舒冉心里至少有了底气。
“你喜欢吗?”
“嗯,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啦。”
所有的一切,在看到许砚之时都觉得值得.
舒冉的礼物不贵,几乎都是许砚之生活细节上所需的东西。
小到睡衣,领带,剃须刀,大到飞机模型,健身卡,钢笔。
几乎是把许砚之所有需要的东西都换套。
那天晚上,舒冉吃了两个蛋糕。
一个是她支开许砚之的借口买的蛋糕,一个是她订制的蛋糕。
吹蜡烛前,舒冉破天荒地没给许砚之唱生日歌。
她纤细柔和的音缓缓响起——
“你问我为什么顽固而专一
天下太大总有人比你更合适
其实我觉得这样不值
可没选择方式
你一出场别人都显得不过如此
……”
唱到这儿,舒冉眼眸澄澈望着许砚之。
她轻柔地说:“许砚之,生日快乐。”
“我爱你。”
舒冉从来没有说什么情话,但这一句真的够了。
我爱你,爱你的所有。
爱你,胜过千千万。
你一出场别人都显得不过如此。
因为你是你,所以我想要你。
所以不将就.
墙面投射的影子缠绵缱绻,他们在蜡烛前亲吻。
无须再用言语诉说些什么。
这已足矣.
第二天是除夕。
舒冉原本打算一大早就起来包饺子,只可惜她姨妈过去,昨晚凌晨三点才睡,第二天根本起不来。
她再一次低估许砚之的能力。
之前说好的她要满足,要快乐。结果半路缴械投降的又是她。
等起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许游和文孟达都给许砚之送来了生日礼物,问他们虽然不一起过年,但要不要一起吃团圆饭。
自然是去的。
但舒冉还是起来包了饺子。
许砚之在收拾昨晚客厅的东西。
舒冉去了厨房拿面粉准备包饺子皮。
期间舒冉顺带给舒望打了电话问近期状态,舒望说一切都好后给他包了压岁钱。
日子很平淡,好在过得幸福。
晚上,许游和文孟达也包了饺子。
团圆饭上他们说饺子里头有硬币,吃饭的人年年有余。
舒冉第一个吃到。
文孟达笑说:“行啊,我的宝贝徒弟今年必定年年有余,这么有福气的人,进了你们许家不得给我好好伺候着?”
许游一听,有些不服气地说:“我们砚之伺候归伺候,但怎么说也得是个福气的人吧?”
两人最近状态好得很,常常一句话都会争得不分上下。
舒冉偷偷笑了,朝许砚之的方向凑近,低声说:“你刚刚不应该给我那个饺子的。”
“不应该吗?”
他倒觉得没什么.
吃完饭,舒冉和许砚之在楼下散步。
许砚之往舒冉口袋里塞了个红包。
“给我这个干什么?”
“你的压岁钱。”
舒冉从口袋里拿出红包,一摸还挺厚,“这么多,我可给不起你这么多。”
虽然正值过年,工人也都放了假,但房子装修日程还在进行中,舒冉没那么多钱。
“给我的已经很多了。”
舒冉小脸一扬:“压岁钱归压岁钱,给不起这个,但我可以给别的。”
“你想要什么?”
许砚之沉吟半晌,“想要你想好,选个你认为欢宜的时间,和我结婚。”
‘和我结婚’四个大字在舒冉耳边炸开。
虽然上次许砚之给舒冉求婚了,但定下结婚的日子他们商量好另外决定。
如今许砚之这样直白地说出口,舒冉有些没想好。
没想好作为人妻的准备。
而许砚之似乎能看透舒冉的意思似的,继续说:“倘若没想好,我愿意一直等你。”
“等你想嫁给我,等你允许我娶你。”
无论多少次,许砚之说这样的话,舒冉脸上总是会荡出薄红一片。
舒冉轻轻摇摇头:“等我们一起去南极,去完回来我就嫁给你。”
“不然以后结了婚生了孩子,都没有时间出去玩了。”
许砚之有些不理解舒冉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好半晌他说:“婚姻不是束缚你的枷锁。”
“你首先是你,才是我的妻子。”
“爱你,胜过于爱你的身份。”
“所以结婚后,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舒冉抬头看许砚之,手里的压岁钱变得沉重又轻飘。
“许砚之,你真好。”
她总觉得婚姻是她所需要顾及的,而今看来。
婚姻,让人感觉舒适,才是婚姻。
否则就是枷锁,囚牢。
看向舒冉时,许砚之眼眸里是无限柔和,清缓的音里是显而易见地缠绵:“有时间要记得想想,和我结婚。”
舒冉笑笑:“反正,我始终都会嫁给你的。”
别人想不想嫁给暗恋多年的人舒冉不知道。
反正她想。
想了好多年。
年少时的梦,终于要实现了.
大年初一到初三那几天舒冉和许砚之都待在家里。
对于平日里常在工作的他们来说,这样一个假期是十分难得的。
再者他们的交际圈本就不广,也无需拜访亲戚。
他们在家看电影,玩游戏,一起帮彼此吹头发,做一些简单的家务,去超市采购。
这样的日子,没什么烦恼,是简单而又平凡的幸福。
大年初四那天,许砚之自驾带着舒冉回了芙城祭拜他的母亲许君言。
这座陵墓是芙城较小、偏僻的一座陵园,四面临山。
地方不大,只有几座墓地。
听许砚之说,是许君言自己选的,人少安静。
此时陵园没人,进来时值班保安还有些惊讶。
嘴里念叨着实在没见过大过年来墓地的给他们开门。
进去后,能看到许游先一步到了墓地,已经在祭拜许君言。
墓碑前摆放着一些蛋糕和水果。
墓碑前的女人很温婉地笑着,面容清秀祥和。
她永远不会老。
来之前舒冉和许砚之特意各买了一捧百合花。
听许砚之说,这是许君言生前最爱的花。
许游有些哽咽,他对着照片上的女人说:“言言,好久没来看你了,不会怪爸爸?你也别生气,今天砚之带媳妇来看你咯。”.
许砚之独自在墓碑前站了一会,舒冉和许游在附近等他。
陵园风大,许砚之车上有毛毯,舒冉去取了回来给许游披上。
没一会许砚之便回来了。
他的面色平静,舒冉想他方才一定不好过,所以什么都没问。
只是牵着他的手。
三人在罗兰小区过了一晚。
大过年的这儿什么都没有,很将就。
许游第二天就坐了顺风车回去了,说什么也没让二人陪,不过到底他们还是坚持。
回了南城,舒冉和许砚之继续在家里窝着。
那天晚上,两人窝在沙发上,舒冉躺在许砚之的腿上。
随口问:“昨天在你妈妈面前,你有介绍我吗?”
昨天舒冉有些猝不及防,突然被许游说到许砚之带她来,虽然心里有准备,但不免有些局促。
许砚之轻挑眉,“外公不是介绍过了吗?”
“你是我的妻子。”
妻子这个称呼,舒冉有些轻飘飘。
但她还是强调,“是未来的妻子。”
许砚之淡淡应着:“知道了。”
第64章
这个年,舒冉和许砚之过的舒适且烟火气息浓厚。
从初一到初七,无需走动拜访什么亲戚,除了看望回了乡下的文孟达和必要的礼节和许游进行,舒冉和许砚之要么窝在家里,要么约会。
和普通的情侣并无二致。
年过完,舒冉和许砚之恢复了正常工作。
年初的航班忙碌得很,舒冉的工作也是。
舒冉再没有时间和许砚之一同约会。
二人匆匆忙忙,同时装修工作开始进行。
直到忙碌的工作渐渐结束,二人的排班有两天是一起的。
休息的前一天晚上,舒冉的时差还没倒过来。
兴许是第二天的休息刺激着她的大脑中枢,她窝在许砚之的怀里一直没睡着。
而许砚之靠在床头一边陪着舒冉,一边在看书。
舒冉时不时地翻身,动作间无意挤压被子,使被子与书本发生碰撞产生书页翻动摩擦声。
最终,许砚之把书合上,放在床头。
他无奈地翻身抵住舒冉,单手扣住舒冉的两只手腕。
舒冉只穿着薄绒睡衣,她睡觉有个习惯不穿内衣。
如今窝在温热的被窝里,睡衣的宽松领口敞开,轻而易举便看到大片冷白皮肤。
舒冉稍一抬头便看到许砚之锋利的下颚线与晦暗眼眸。
她实在太过了解许砚之这极强的压迫感动作是什么意思。
可她也的确太过无聊。
舒冉故意移开与他交汇的视线,“你干嘛?我要睡觉了。”
许砚之低低“嗯?”了一声,又说,“不是半小时前就说要睡了吗?”
他低头,鼻尖对着鼻尖,唇几乎快要贴上舒冉柔软的唇瓣。
两人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交融。
清淡栀子花香与清冽味缠绵。
舒冉歪头,“谁说的,我现在就要睡了。”
说完,她的脑袋开始往下缩。
人也跟着往床下缩。
而许砚之另一只空着的手先一步直接掐住舒冉的下巴,阻止了她的动作。
下一秒。
许砚之的唇贴上舒冉的唇。
利落地撬开舒冉齿间,舌钻进她的口腔肆意掠夺她的每一寸领地。
一只手伸进她的腰间上下摸索。
不多时,在舒冉快要无法呼吸时,许砚之松开了她。
嗓音极哑地在她耳边响起:“宝宝,喜欢吗?”
此刻的许砚之可以说是常人难以见到的一面。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舒冉。
眼眸深邃,神色略微闲散而又不羁。
舒冉的耳根早已染上胭脂色:“什么啊。”
没再给舒冉回答的反应,许砚之的指尖放在舒冉那熟悉的地方,缓慢而又自然地摩挲钻研让她感受每一个细节。
他带着舒冉进入另一处世界,舒冉视线朦胧模糊,溢出生理性泪水。
最终,许砚之那瘦削指节润了一片。
床单湿乱得一塌糊涂。
而今夜,还在启程之中.
第二天舒冉足足睡到了下午三点,休息日她不急着起床,一直到许砚之喊她起床吃饭。
舒冉瘫软在床上,闭着眼懒懒地朝许砚之伸手:“抱我起来。”
许砚之伸手抓住舒冉的手,接着把手放在她的腋窝下,轻轻一提。
整个人和抱小孩似的将她抱在身上去了洗手间。
舒冉人是醒了,脑子还没清醒,依旧和树懒一样挂在许砚之身上。
许砚之将她放在洗脸台上,认命般地帮舒冉挤牙膏刷牙。
舒冉闭着眼一脸享受。
他们就和普通情侣一样地度过了这天的假期。
第二天上午,出于周敏烟已经进入孕晚期的情况,成为全家重点保护对象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快被无聊死的她,找了舒冉一起出去玩。
但尚俞君怎么说都不放心,所以组了个四人局。
几个熟悉的人在他也放心,去的地方为周敏烟决定,定了个野餐。
户外空气好,是个小公园,没什么风险。
像是高中时期的跨年夜那样。
舒冉,许砚之,周敏烟,尚俞君。
四个人。
意外地凑在一起,意外地,他们也成了两对情侣。
舒冉和周敏烟坐在后排,许砚之开车,尚俞君坐在副驾。
舒冉和周敏烟拿着平板在网上看一些孕期视频和早教视频。
这会正值午后,阳光透过车窗洒在黑色车座一角,沁人心脾。
南城公园较多,周敏烟选的公园偏郊区,地方不大,人也不多。
下车后许砚之和尚俞君把东西都收拾清楚,在草坪上铺了野餐垫,摆上果盘和零食面包。
舒冉和周敏烟才坐下。
附近有个池塘,三两行人在一旁钓鱼。
舒冉顺势帮周敏烟拍了几张照片,随后几人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
玩了几把过后,周敏烟嫌太无聊,在既定惩罚里多加了一条。
抽到的恰好是尚俞君,而问的人正好是周敏烟。
真心话——‘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这问题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未免太过于‘福利’。
尚俞君摊手:“我们青梅竹马,大概是初中扯你头发开始就喜欢你了。”
周敏烟:“……所以你扯我头发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吗?”
尚俞君:“……”大概也许是吧。
又玩了一会,周敏烟觉得无聊:“……不玩了,好没意思,老公你带我去附近走走吧。”
尚俞君陪着周敏烟去附近散步。
舒冉看着野餐垫上的一副扑克牌,上头写着“真心话大冒险”六个字。
其实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毕竟周敏烟作为孕妇,一些问题还有大冒险的惩罚都设置得很平淡,没什么刺激的。
更甚至舒冉都没有抽到什么惩罚,和赶人陪跑没什么区别。
但到现在,“真心话大冒险”六个字,像针一般刺着舒冉的手臂。
舒冉看向许砚之:“今天这一幕让我觉得好熟悉。”
许砚之轻轻“嗯”了一声,“怎么了?”
“好久之前,我们在陈佳佳生日会上玩真心话大冒险,你还记得吗?”
“有点印象。”
舒冉顿了顿:“你记不记得,当时我抽到的真心话大冒险正好是你问我。”
“当时的真心话是要么你问我喜欢的人是谁,要么我跟你吃同一个棉花糖。”
许砚之稍微有些惊讶:“是吗?”
舒冉点头:“对,但是你说你一直没玩,所以取消了,但其实当时我很紧张,因为我暗恋你。”
许砚之看着她,“我当时一定很无聊吧。”
舒冉却笑着,“没有,当时你这个行为缓解了我很多尴尬,毕竟暗恋是一个人的事,偷偷地,静悄悄。”
“但我现在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许砚之凑近舒冉。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许砚之没立即作答,而是认真沉默了一会,随后才说:“我想没有确切的瞬间,应当是和你相处的每一天堆砌成喜欢。”
日久生情,是心之向往,是宿命。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舒冉有任何不满的情绪,相反她爱死这种认真不作敷衍的态度。
舒冉拉着许砚之手臂,很俏丽地笑笑说:“那你知道吗?我是从第一次见你那天,就喜欢你了。”
“我想,我应当是先喜欢你的作为,人品,最后再喜欢你的脸。”
她说得一本正经,仿佛是在说。
我并不是见色起意。
“是吗?”许砚之说。
“当然,我很有品味。”舒冉仰起脸,有些小骄傲。
许砚之笑着没说话。
远处尚俞君搀着周敏烟遥遥笑着而来,阳光透过公园绿叶,斑驳光影交错纵横,洋洋洒洒在两人身上。
舒冉有一些恍惚。
舒冉偏头看许砚之。
许砚之偏过身子,从零食包里摸出一瓶茉莉花茶,拧开瓶盖递给舒冉。
随手细节的一个动作,偏偏舒冉想起十七岁的跨年夜那天。
她看到了十七岁的她。
十七岁的跨年夜。
舒冉那时觉得没有什么比那一刻更美好的了。
好朋友,他。
十七岁的舒冉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好朋友一直在。
然后,跨年夜的风吹到了二十八岁的舒冉身边。
把他也带来了。
舒冉戳了戳许砚之的手臂,低声问他:“许砚之,你还记不记得,2012年的跨年夜,你答应我的一件事。”
时间未免太过久远,怕许砚之想不起来,舒冉还特意提醒一句:“你说你不告诉别人的那件事。”
许砚之低头贴近舒冉:“我记得。”
舒冉没想到许砚之还记得,“那你有告诉别人吗?”
许砚之表情淡淡:“没有。”
“我答应过你。”
“上次那件事,我不告诉别人。”
“只有你和我知道。”
舒冉看着许砚之,无论多少次。
他这样神色淡然的模样,都会让她心跳加快。
心动一万次。
那天,明明她那么狼狈。
而他,一直没有忘记。
她和他的共有秘密。
他一直守到现在.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一直到三月初。
周杰伦的演唱会在悉尼举办。
距离有些远,但下一场要到五月份。
许砚之一早就抢了票,顺带请了五天的假带舒冉去看演唱会。
演唱会前一天晚上,舒冉在酒店听着周杰伦的《开不了口》,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没有你烦我有多烦恼多难熬
穿过云层我试着努力向你奔跑
爱才送到你却已在别人怀抱
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
……”
恍恍惚惚,回到了那天请许砚之喝水的那个下午。
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回应。
她侧眸看正在收拾衣服的许砚之,依旧有些不解说:“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两张票,不是都卖光了吗?不会是从黄牛那买的吧?”
舒冉至今有些不太相信,怎么就来演唱会了。
“外公买的,他知道你喜欢。”
许游?
舒冉大脑中断两秒:“他怎么会?”
许砚之笑说:“他知道周杰伦演唱会,问我你喜欢去吗,他和文老师抢票。”
“家里谁不喜欢你。”
‘家里谁不喜欢你’一句话把舒冉击倒了。
瞧,多好啊。
从前没有的,都得到了。
舒冉稍稍仰头:“什么啊,大家也喜欢你。”
“喜欢你胜过于喜欢我。”
舒冉没忍住笑出声,想到文孟达和许游老是维护她的模样,毫不犹豫地承认:“那确实。”
没人比她更幸福.
舞台灯光闪烁,歌手在台上肆意歌唱,歌迷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热情回应。
文孟达和许游抢的票位置特别好,可以清楚看到台上周杰伦的模样。
现场氛围太过热烈,舒冉沉迷其中忍不住像一旁的歌迷那样拿出手机录制现场。
周杰伦唱的每一首,每一首都是她的青春。
“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
我点燃烛火温暖岁末的秋天
极光掠夺天边
北风掠过想你的容颜
我把爱烧成了落叶
……”
舒冉跟着周杰伦一起低声哼唱。
气氛一路高涨。
直到——
那首《晴天》在大屏幕上出现。
“消失的下雨天
我好想再淋一遍
没想到失去的勇气我还留着
好想再问一遍
你会等待还是离开
……”
“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
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好不容易又能再多爱一天
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了拜拜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
……”
舒冉没忍住热泪盈眶,她哽着嗓音哼唱。
脑海里想起与许砚之的初遇。
她在雨天里被保安推搡,后背撞到个人先和她道歉。
那个人是许砚之。
她在天台上被男生嘲讽,许砚之替她说回去,抱她去校医室。
她在晚会上孤立无援,许砚之出现了。
她在研学时想看的白鸽,许砚之和她一起看。
她在南城看了一场星月,许砚之和她一起。
那天,许砚之说,人生小满胜万全。
她在天台做题,许砚之教她。
她在金马大桥上许下愿望,许砚之说会替她保守秘密。
后来,她很难过,许砚之带她看了一场星月,和她说自身强大,就可以成为城堡。
那天,天台上放的歌是周杰伦唱的。
整整十二首,每一首,每一首,许砚之都和她听了下来。
再后来,许砚之带她来看周杰伦的演唱会了。
现在,许砚之就在她身边。
许砚之坐在舒冉身旁,安静地陪她看演唱会。
舒冉偏头看许砚之:“你怎么都不唱呀?”
许砚之稍微低头凑近舒冉,清沉嗓音透过嘈杂的声音缓缓钻入她的耳道:“你那天不是说,以后只让我唱给你听吗?”
那天晚上,舒冉想听许砚之唱《晴天》,唱着唱着后半夜舒冉迷迷糊糊说只让他唱给自己听。
这件事舒冉自己都快不记得了,没想到许砚之还记得。
她低低回应:“那你听我唱。”
“好。”.
演唱会结束,舒冉和许砚之回了酒店。
舒冉洗过澡穿着睡裙坐在床边看着手机里拍摄的视频还有些意犹未尽,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她剪辑了视频发了朋友圈,得到很多人点赞。
一些同事在底下评论说羡慕舒冉,她一一回过去。
只有周敏烟,不老实地在底下开她玩笑。
周敏烟:“冉冉你去了悉尼,有没有变得大胆些啊?”
舒冉一看到这评论,背脊都热了。
前阵子她去找周敏烟,两人聊天聊到生孩子之类的话题,周敏烟说她在蜜月期忍不住和尚俞君play了一回,特别大胆。
周敏烟也就顺嘴说了这么一句,就这一句,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她还是好面子的。
但是这在舒冉看来,已经很大胆了啊。
舒冉脸红心跳加速着回:“你胡说什么。”
许砚之从淋浴房里出来,他刚洗了澡,房间里开着空调,所以他只穿着睡袍。
宽宽松松的睡袍完美展现出他宽肩窄腰的身材,上身睡袍中的交界线隐约可见的胸膛肌肤冷白结实。
发丝上的水滴落在锁骨上,顺着往下滑落至胸膛。
这艳丽的一幕配上周敏烟的评论兼职是绝了,舒冉生生移开了视线。
偏偏许砚之走近舒冉,问她:“看什么?脸怎么这么红?”
舒冉把手机熄屏,摇头:“没有啊,和敏烟在朋友圈底下聊天。”
“是吗?我看看。”
“不要。”
许砚之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舒冉朋友圈看。
舒冉:!糟糕,忘了他有周敏烟的好友!
看完评论的许砚之眉心一皱:“你们在说什么?”
舒冉说不出话,但面对许砚之一脸正色的模样还是把话说明白了。
听完,许砚之笑了。
很低的一声笑从喉间溢出。
对于成年人来说,这些话说出来倒没什么的。
成年人有自己的需求,大胆直面说出甚至想要解决是很正常的事情,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但对于什么cosplay,什么大胆,乱七八糟花里胡哨的,舒冉倒是想想都觉得那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毕竟,她连片子看得都是很简单的。
最多也只看了play萝莉女仆的。
但是
舒冉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
她的脸上一层薄红,莫名有些紧张,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连带着肌肤都有些粉。
其实,她有些没明白许砚之那一声笑是什么意思。
毕竟他们从没讨论过这方面的事情。
而她这样落在许砚之眼里倒是有些娇俏。
许砚之看着舒冉的眼眸变得暗沉。
他俯下身,轻轻在舒冉额头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发丝的水珠顺着滴落在舒冉锁骨,在即将落到舒冉大片白嫩的肌肤上时又被许砚之的指腹抹去。
被他碰过的地方舒冉无端起了阵阵灼热感。
耳边是许砚之低沉的音:“我去吹个头发,等我。”
等他。
第65章
对于舒冉来说,其实无论是从床上还是床下,许砚之都是随着她的意。
将她在这两个方面的舒适度与快乐度拉满,毫无缺点可挑。
按照其他话来说,许砚之就是能让女人幸/□□的男人。
而舒冉只需要享受。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今晚意外地主动。
舒冉在来看周杰伦演唱之前,收拾了一次行李。
里头有一件让她觉得尺度特别大的女仆装。
要说这是从哪儿来的,无非就是某天刷某宝时突然弹出的页面,舒冉那天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买下来想看看许砚之什么反应。
结果到现在都没穿。
而今夜,它似乎派上用场了?
不得不说女仆装十分充满诱惑性,让人在乖巧与欲望之间拉扯。
头上的发箍黑白相间,蕾丝边的弧度格外流畅。
裙摆才堪堪遮住了臀部,两条笔直修长的长腿被白色蕾丝丝袜修饰得更加漂亮。
舒冉就这么推倒了许砚之。
起初许砚之还有些微诧异,但他不是不懂得顺承的男人。
舒冉跪坐在许砚之两腿之间,用手去解开他的浴袍。
她红着脸,面对许砚之那有几分散漫的神色多少有些难为情。
女人动作有些青涩,明明那浴袍轻轻一扯就开了,偏偏在此刻怎么解都解不开。
加上许砚之的视线始终在她身上,仿佛是从上而下地打量,将她整个人都要吸入那墨色的瞳仁之中。
舒冉气得不行,一下将行李箱里许砚之的领带扯出。
嘴角带笑地围上许砚之的眼睛,将他的视线彻底阻挡。
没了许砚之的目光,舒冉解开许砚之的浴袍也变得无比顺利。
细密的吻落在许砚之的额头,眉心,鼻尖,唇。
如雨水般洒在许砚之的感官上。
视线被阻隔,其余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舒冉抓着许砚之的手放在自己腰间,而她用食指从许砚之的锁骨轻轻触碰至他拥有薄肌的小腹。
隐隐约约的牵引感充斥着许砚之。
“舒冉,别这样。”
许砚之的嗓音低哑,企图将舒冉从他的身上拉起。
不过并没有用。
舒冉柔着音,细发蓬松落在许砚之肩上:“不要,我想让你享受和我平常一样的待遇。”
“是吗?”
“是呀,平常你不都让我身不由己。今天到你了。”
舒冉轻轻触碰许砚之那拥有薄肌的腹部下。
接着忍不住低低轻呼一声:“这——”
许砚之仰头,脖颈的青筋早已忍不住凸起,漫起一片绯红至耳后。
细密汗水滴落。
他的面色隐忍,黑色的领带遮住那深邃眼眸。
舒冉莫名兴奋,涌起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看着许砚之这样,她好有成就感。
舒冉低头,红唇贴在许砚之凸起的性感喉结上。
耳边传来许砚之低声闷哼一声,很低,很哑。
舒冉嘴角微微上扬。
还来不及高兴。
只见许砚之扯下领带,利落干脆地将舒冉压在身下。
只脱到一半的浴袍随着许砚之的动作半挂在他身上。
舒冉微微愣了一下,还未反应许砚之就沉声问她。
“你想玩?”
他这样直白地问,舒冉才反应过来许砚之刚刚说的等他根本就没有那层意思。
但无论如何,舒冉都想要主动一次。
所以舒冉勇敢地抬头直视他:“为什么不可以玩?衣服都穿了。”
“行。”
舒冉墨黑的瞳仁坚定,仿佛一定要完成这件事。
而许砚之的视线从上往下描绘舒冉的线条。
从蕾丝发箍到黑白色裙摆。
许砚之用手轻轻摩挲舒冉的锁骨肌肤,笑着无奈地看她:“宝宝,你要玩,那也是我主导。”
“你开始了,就应该知道。”
许砚之将领带重新解开,遮挡住舒冉的视线:“这场游戏,没有说暂停的机会。”
他几乎是可以瞬间想到,舒冉被他如何地侵略。
如何地溢出破碎的音.
浑身的感官被无限放大,犹如海上船只找到临界点。
她的视野被黑暗遮去,领带的末端垂在手腕下方。
舒冉没再用力,任由许砚之在这座名为“舒冉”的山峰里探索。
在海边寻找到贝壳,珍珠暴露在空气中。
视野里的珍珠无法再躲藏在黑暗中。
声音由下传上钻入舒冉耳膜,那双漂亮的眼眸盛满生理性泪水。
舒冉闭着唇试图阻挡那令人遐想的音从声带里溢出。
而许砚之的薄唇润泽,仰面看向舒冉时,他偏冷而带哑的音响起。
“放松。”
上升的温度与气氛越来越浓厚。
最终,舒冉终于忍不住,泪水伴着几声破碎的音接踵而至.
第二天舒冉和许砚之就回了芙城。
休息了一天开始恢复正轨。
又过了一周时,舒冉的房子装修结束。
她和许砚之特意抽出时间一起去家具城选购家具。
“沙发要米色的,大致应该不会和我现在住的地方差,我就喜欢这种装修风格。”
“还有窗帘,窗帘要米黄色的,磨砂那种,比较亮一些。你觉得呢?”
舒冉沙发店里和店员沟通着,时不时看一眼许砚之。
店员是个干练又利落的女生,她瞅了眼站在一旁便是一道风景线的许砚之,笑着说:“他觉得没有用呀,家庭地位不得是你吗?”
这句话把舒冉逗笑。
舒冉用手肘碰了下许砚之,用眼神示意:“你觉得呢?”
“听你的。”
店员乐笑了,走到前台和收银说着刚刚舒冉选定的沙发。
舒冉看许砚之:“你还真什么都不选?”
许砚之将舒冉鬓角掉落的碎发重新撩至她的耳后:“这是你的房子,所有的选择权都在于你。”
“我只是你的男朋友,别因为我的身份而束缚你的选择。”
他的意思是,这完全是舒冉一个人的房子,所有的一切都应当由她自己做主。
她有她的一片天地,这是她的避风港。
是她一个人的安全感来源。
不应该被许砚之掺杂任何一丝杂念,成为往后裹住她的蚕丝。
舒冉抿了抿唇,心房有什么流露出,她说:“那之后的婚房我们一起选。”
许砚之把舒冉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吐露于此。
舒冉知道,许砚之一直懂她。
暂时选购了沙发窗帘,以及各种比较大的家具,舒冉挽着许砚之的手臂就回去了。
坐上副驾驶回去的路上,舒冉余光扫到家具层里头的床店,随口说:“我听说许外公说你小时候在床上做了个什么物理实验,把床点着火了,被许外公抓着在客厅吊了一下午是吗?”
“……”许砚之难得沉默半晌,连扯安全带的动作都停顿了。
舒冉看着许砚之脸上的无语哈哈大笑:“这是真的啊,哈哈哈哈哈你也会做这种事!!”
舒冉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笑得停不下来。
“我估计做实验是你找的借口吧,哪有人会在床上做实验的啊……”舒冉好不容易止住笑,却仍然憋着笑问许砚之。
许砚之叹了口气:“没想到许外公连这都跟你说了。”
“那时候小,偷偷学着抽烟被发现了。”
“你还会抽烟!”舒冉惊呼一声。
“小时候叛逆。”
“完全看不出来啊。”
“看得出来你还会喜欢我?”许砚之侧眸看了一眼舒冉,直截了当戳破了说。
舒冉想反驳,却又反驳不出来。
好像……好像说的有点道理。
她就是喜欢许砚之那清冷的模样,和高中那些臭男生根本不一样。
但碍于面子,舒冉还是正色说:“那是你叛逆期过早。”
许砚之:“……”
“不过你现在抽烟吗?”
“你有见过吗?”
“没有。我也不喜欢你抽烟。但是……”
掌心轻轻按压住舒冉的唇,许砚之解开安全带俯身凑近舒冉:“不要说话,让我亲会。”
舒冉咽了口口水。
面对许砚之淡淡清冽气息以及放大的薄唇。
其实他们一天没见了,许砚之下了班就赶过来陪她看家具城。
确实有点想念。
“好啊。”舒冉闭上了眼.
舒冉和许砚之开车进地库。
小区里的广场正在办活动,远远就可以看见喧嚣的气息。
舒冉和许砚之过去时才发现是几户住户正在办音乐会,大家围坐在一起,还有几个年轻女孩男孩在聊天散心。
中间是一个年轻女孩在唱歌。
舒冉挽着许砚之的手站在一旁看,却突然被几位大叔拉着上去。
“诶,你们这个住户从来没有参加过我们的活动呀,要不要上去唱一首?”
许砚之摇摇头说:“抱歉,我们不唱。”
恰好在中央的女生唱完,大叔热情难耐:“男生不唱歌,女生总会吧?”
大家的目光涌来,舒冉盛情难却,点了头。
舒冉拿着话筒唱了首《简单爱》。
“说不上为什么我变得很主动
若爱上一个人什么都会值得去做
我想大声宣布对你依依不舍
连隔壁邻居都猜到我现在的感受
河边的风在吹着头发飘动
牵着你的手一阵莫名感动
我想带你回我的外婆家
一起看着日落一直到我们都睡着”
舒冉的音纤细温婉,唱着这首歌时她随着节奏挥着手。
围着她坐着的人挥着荧光棒。
她没有怯场,就这么肆无忌惮地享受着。
早已不是当年那胆怯的女孩。
许砚之就这么站在一旁温柔地看着他的女孩在放着光芒享受生活。
随着气氛达到高潮,舒冉拿着话筒走到许砚之身旁。
而此时,她唱的歌词就是那句——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她在浪漫地告诉所有人。
这是她的男朋友,她的全世界.
后来的几天,舒冉和许砚之过了几天异地恋的体验。
其实这样的日子挺多,大多是许砚之安排了其他的航线,往返需要三四天。
这次也一样。
平常其实都还好,但这次舒冉不知道怎么回事,偏偏有些不习惯。
大概是这阵子舒冉都没有和许砚之分开,加之前两天晚上她枕在许砚之的手臂上睡了个好觉。
以至于和许砚之分开的这几日舒冉异常的不习惯。
昨晚趁着值班不忙时舒冉眯了一小会,但没睡好,舒冉一早接班时大脑还处于游离状态。
她拿着几张体检报告,给来了经期的女飞开了止痛药。
张颜恰好过来找舒冉拿一些病历,闲着无聊说:“你今天状态不好?怎么一早上没见你说几句话。”
缥缈思绪被张颜几句话惹得回笼,舒冉若无其事地回答:“有吗?我没感觉呀。”
张颜摇摇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你是昨晚没睡好吧?怎么,相思病?”
许砚之最近飞哪儿,航卫部的人都知道。
不得不说,从刚和许砚之在一起时,张颜这人总能从舒冉身上一针见血地点出心思。
明明是个母胎solo,要不舒冉都能推荐张颜去当情感专家,一眼看出在感情中遇到问题的人,再给出解决方案。
但舒冉不是很想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其他人,摇摇头说:“没有,昨晚熬夜看了部电影。”
“什么电影,好看吗?推荐我看看。”张颜没怀疑。
“《爱在黎明破晓前》。”舒冉随口说了部电影名字。
“这部豆瓣评分很高耶,我一直没去看,能不能跟我说说剧情?”
带薪摸鱼几乎是所有打工人最想做的事情,张颜大有问下去的趋势,而舒冉哪有和张颜在这儿battle的心思,随口两句就让她走了。
张颜走后,一时半会也没什么活干,舒冉怏怏地趴在桌上,摸出手机给许砚之发消息。
【冉:好想你呀,昨晚睡不着,张颜今天问我是不是相思病发作了,我哪好意思告诉她。】
估计还在忙,许砚之一时半会没回。
一直到下午五点,许砚之都没有回信息,舒冉十点多到家至今都没怎么睡得着。
她拿着手机一遍刷催眠视频让自己睡着,一边给许砚之发消息。
【冉:下了班到现在都睡不着,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认上你的手臂了?】
【冉:别人认床,我认手臂???】
【冉:干脆今天白天不睡,这样今晚一定早睡,生物钟好歹不乱。】
【冉: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真的好想你。想见你。】
舒冉发完消息后就开始无聊看了会综艺,等到七点钟,她又给许砚之发了条消息,说自己依旧在想他。
这回,许砚之直接弹了个电话过来。
猝不及防地,舒冉直接接起。
“宝宝,做什么呢?”许砚之清朗声线透过听筒缓缓钻入舒冉耳道,裹挟着一丝电流声,酥酥麻麻。
舒冉老实说:“看综艺呢?你什么时候回来?”
说完,她顿了一秒,“想你了,好想见你。”
自从和许砚之恋爱这么久以来,舒冉最大的一点就是有话直说。
她从不会拐弯抹角,觉得有什么话难以开口,两个人之间长了嘴就是要把心里话说出来。
这是许砚之赋予她的能力,也是她成长的意义。
许砚之在电话那头极轻地笑了一下,散漫又低沉。
“下楼。”
两个字,就这么砸在舒冉心上,震得她好久都回不过神。
等她急匆匆地下楼见到穿着一身黑色风衣,清冷如月夜里洒下的一抹清辉,叫人心旷神怡的许砚之时。
依旧愣住,甚至觉得自己是否太久没睡出了幻觉。
“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许砚之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不是说想我了?想见我?”
舒冉抿了抿唇,一下扑进许砚之怀里,还有些恃宠而骄地说:“谁让你哄我睡了那么多天,让我习惯了?”
许砚之轻柔地配合她:“那都怪我了?”
“不然呢?”
后来,舒冉才知道那天航班恰好提前,不过许砚之也硬是在落地的那一秒匆匆赶回来陪她.
那天过后,舒冉莫名变得特别黏人,不过她把这归功于来生理期前的激素上升原因。
等激素下降后,她又和原来一样。
在此之前,舒冉和许砚之去了趟寺庙。
原因是许游的身体好转,但舒冉总觉得应该再为他和文孟达做些什么,便决定去寺庙祈福。
寺庙选的是南城有名的鸡鸣寺。
在去的路上,记忆里她曾在哪儿听说过去寺庙需要穿着规整还有其他什么要求,但舒冉不记得了,所以特意上网搜索了攻略。
不搜索不知道,一搜索吓一跳。
网上说“情侣不能去鸡鸣寺,去了必定分手,佛祖会斩断一切孽缘。”
舒冉看到这句话,把手机拿给正开车等红绿灯的许砚之,笑着说:“瞧,网上说的,底下评论还有很多说这是真的,拿自己案例求证的网友呢。”
舒冉打趣着:“要不要我们现在换一家寺庙?”
许砚之不解:“为什么要换?”
“怕跟你分手呗。”舒冉两手一摊。
这话倒是开玩笑的,舒冉不信这些。
她不信命,信人,信真心,信许砚之。
到底说这话只是一时起了玩心,打趣打趣许砚之而已。
许砚之却定定地看着舒冉,半晌认真说:“不爱才会分手。”
他们一直相爱,怎么会分手,又怎么可能会分手。
合适的人,一直是正缘。
相爱的人,永远是正缘.
鸡鸣寺的黄墙明亮,进入便有种心安的感觉。
大殿里巨大的佛像前浓厚青烟从香炉里缓缓升起缭绕至大殿悬梁之上。
空气中弥漫着香火气,晨光铺在殿外,半光之中。
游客虔诚地跪在佛像前,祈求内心所愿。
舒冉跪在拜垫之上。
多年前,她许下三个愿望。
一愿考上南航。
二愿少年平安起飞。
三愿所求皆成。
这一次,她再许下三个愿望。
一愿一切顺遂。
二愿许砚之平安起飞。
三愿所求皆成。
见月光,见明日,见未来,见他.
求着各个方面的愿,许砚之陪着舒冉又一一去了各个大殿。
从大殿出来,附近有个小摊在卖十八籽手串和荷包以及一些饰品。
图着在寺庙开过光的彩头,想到老人家一般都喜欢。
舒冉和许砚之过去为许游和文孟达各买了一串。
把手串放进包里,舒冉挽着许砚之的手臂抬头问他:“你今天有没有求什么愿望?我看你和我一起跪在拜垫上了。”
舒冉贴了贴许砚之的手臂:“告诉我,求的是什么?”
第66章
说到底,许砚之也不信这些。
他是个无神论者,除了必要时刻。
说来也巧,许多年前,在许游郁郁寡欢,医院,医生都救不回他那浅淡到无的求生意志时,许砚之曾进过寺庙。
求过世人口中那唯一的信念。
当一个人毫无希望时,神成了那仅有的寄托,不过成了可以支撑下去的理由。
结果是必然的,许游在那个夜晚从鬼门关溜了一圈回来,和神没有关系,和许砚之有关系。
后来,许砚之只信自己。
而这次,舒冉成为了他唯一的理由。
鸡鸣寺外出现丁达尔效应,光线和树影交织落下路面上,斑驳柔和。
许砚之低头看舒冉,“你有见过把愿望说出来的吗?”
舒冉一愣:“对哦,你还是别说了,说出来就不灵了。”
下一秒,舒冉又抬头,有些诧异又有些笃定:“不对,你居然会信这些,你不应该是无神论者,陪我来吗?”
许砚之忍不住轻笑一声:“你想要我陪你来,想不信也难。”
“所以你真的求了愿望?”舒冉依旧保持质疑,很难想象许砚之这样一个人也有想祈求上苍的愿望。
“嗯。”许砚之很低地应。
舒冉很想知道许砚之求了什么,但最终也没问。
她不会知道许砚之求了什么。
他求,舒冉顺遂,所求皆成。
还有,愿舒冉成为他的妻,平安喜乐。
因为她,他甘愿成为神的信徒.
那天晚上回去时,舒冉做了个梦。
梦里她回到高中时期,回到毕业指导会,回到拿着纸飞机准备向许砚之表白的那个瞬间。
她在哭,依旧在哭,唯一不同的是许砚之折返了,折返到她的面前,问她:“怎么又哭了?”
舒冉抬头,颤颤巍巍,上气不接下气地看着许砚之,手里的纸飞机边缘被她的指尖用力抓皱,她说不出话,只拼命摇头。
许砚之眼眸沉淡,注意到舒冉手里的纸飞机,不知想起什么,声线微微泛凉:“又是因为家里?”
舒冉长吐一口气,胸口的沉闷酸涩并没有因为许砚之随口关心的话而好多少,但她既然知道许砚之对她没有兴趣,就不会再胆怯,反正也是最后一面。
她摇头,擦干泪水,从地上站起来:“不是,因为表白失败了。”
许砚之视线扫过舒冉手中的纸飞机,喉间的音宛如冬日凉风:“林嘉曜?”
想起刚刚陈佳佳和许砚之说的话,舒冉垂在身侧的手蜷缩,有些硬气地说:“不是他。我不喜欢他。”
“我喜欢的人,不是他。”
“我喜欢的人,喜欢飞行,喜欢天台,唯独不喜欢我。”
走廊的风吹起,广播站的音响在放那句脍炙人口的歌词:“穿过云层我试著努力向你奔跑
爱才送到你却已在别人怀抱
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
就是那么简单几句我办不到
整颗心悬在半空我只能够远远看著”
梦里的音乐,一直徘徊在耳边。
然后,舒冉醒了。
醒来时舒冉还有些发懵,房间里昏暗一片,叫人分不清现实。
舒冉躺在许砚之的怀里,心跳,喘息不止。
而许砚之伸手揽住舒冉,轻柔地问她:“怎么了?”
舒冉摇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高中的我们。”
许砚之:“要回芙城吗?”
舒冉一怔,他总是懂得她在想什么。
前一秒舒冉还在想要不要回去看看,下一秒许砚之就提出这个想法。
舒冉点头:“陪我回去看看。”
说完一顿,继而说:“其实我梦见的是我对你表白了,高中指导会那次。”
“是吗?”
“嗯,但我不知道你同意了没有,因为我醒了。”
许砚之伸手抱住舒冉,没应她。
大约也无需回应,因为答案早已揭晓.
舒冉和许砚之抽空回了趟芙城。
原因无他,这毕竟是舒冉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芙城年初便开始创城,满大街的绿化覆盖率提高。
校园也再度进行小范围的翻修,舒冉和许砚之时不时地就会在芙城一中附近逛逛。
谁知在附近遇到了苏慧慧。
这是第一次舒冉和许砚之一同遇见苏慧慧。
苏慧慧换了发型,原先的长发烫染成短发,模样倒是不变。
舒冉看见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挽着许砚之的手犹如瞧见陌生人般打算与她擦肩而过。
谁知苏慧慧喊住了舒冉:“舒冉,看见我,不打算打个招呼?”
“我还是不是你妈?”
舒冉停住了脚步,回头看苏慧慧,红唇轻启,薄凉得很:“您除了这名头外,好像什么义务都没履行。况且从法律义务上来说,我们没有关系。”
苏慧慧一愣,有些炸毛,抬头看了眼舒冉身旁的矜贵男人:“行啊,带男人了也不懂带回来我看看,恐怕你男人还不知道你做的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吧?”
舒冉视线从许砚之身旁掠过。
说实话目前这情形有些丑态尴尬。
许砚之却轻淡一笑:“阿姨,这是公众场合。”
舒冉懒得和苏慧慧扯这些,只说:“您好自为之。”
说完,她挽着许砚之的手,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面上端得凌厉冷淡。
许砚之从未见过苏慧慧,倘若不是刚刚苏慧慧的出声,恐怕他这辈子也不知道苏慧慧的模样。
他知道舒冉的原生家庭,可这到底是第一次见面。
就闹得这样难堪。
他只心疼舒冉。
许砚之侧目看舒冉,音如闲谈般:“一会想吃什么?”
舒冉沉默了一会,还真仔细想了想,随后平静回答:“吃一中门口那个避风塘吧,好久没去了耶。”
声线一如往常,并无其他特殊。
看来,她是真的没受到任何影响。
许砚之很认真地告诉她:“倘若有不开心,和我说。”
舒冉摇头:“没必要因为她不开心,这么多年了。”
“要是再因为我的原生家庭有任何不好的情绪,那我也太不自信了。我是明媚的,阳光的,而不是被困在牢笼里,自卑的,懦弱的,潮湿的。”舒冉的声仿佛从远方传来,“我需要的不应该是被给予的。我忘了,我本身就拥有得到的权利。而那些腐朽的,不应该浪费我的生命。”
“我应该承认,既然我能从黑暗里走出,带给别人阳光的人,那我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这话说出来有些矫情,偏偏没人这么觉得。
舒冉墨色的瞳仁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那瞬间,许砚之仿佛看到了揉碎了一地的月色。
是啊,她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人.
其实在芙城那天,舒冉还不止遇见了苏慧慧,还遇见了林嘉曜。
那是在芙城过夜的当天晚上,舒冉不知怎么地想在罗兰小区楼下吹吹风,而许砚之还在楼上忙一些工作,所以她先下楼。
此时还未进入夏季,春暮时分的夜晚格外沁人心脾,晚风悠悠吹着。
小区楼下有个男人遥遥站着,戴着副银边眼镜,神色温和,眉梢里沁着浅浅矜贵。
林嘉曜在和小区里的某位住户谈话,没多久住户便点头离去。
刚开始发现时林嘉曜时舒冉还有些没回过神,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打个招呼的她就被林嘉曜喊住了。
“舒冉,好久不见。”
舒冉礼貌微笑,“好久不见。”
林嘉曜走近她,自然地说:“怎么在这儿?最近还好吗?”
其实说多说少舒冉在看到林嘉曜时总有点生分。
不知是因为高中的流言还是因为林嘉曜的表白。
还是因为他们同样是暗恋里的胆小鬼,舒冉没法再和从前一样同他自然说话。
“就那样吧,勉勉强强地打工人。”舒冉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补了一句,“你刚刚是在讨论工作吗?”
“对,老样子,还是在律所。”林嘉曜谦卑地看着舒冉。
“挺好的。”
似乎看出舒冉的局促,林嘉曜眼眸暗了几分,“舒冉,你不会以为我还喜欢你吧?所以你才这么拘束?”
“不把我当同学了?”林嘉曜挑眉,“放心吧,没人会把十七岁的喜欢当几十年的心情,都什么年代了,把我当作老同学就行,叙叙旧,这样各行各业都有点人脉。”
林嘉曜语气十分轻巧,原本死气沉沉的气氛被挑起一些。
而舒冉明显因为他的话语感到舒适一些,“那当然还是同学。”
两人有分寸地聊了会儿天,离开时林嘉曜还随口提了句:“有机会的话,可以叫上敏烟一起吃顿饭,对了,她马上要生孩子了吧?”
上回周敏烟结婚,林嘉曜是有被邀请的,只不过那天他因为工作没来。
而再看到周敏烟的消息已经是在她的朋友圈了。
“是的。”
“那行,那等她生完孩子,有空一起吃个饭。”林嘉曜问,“那你呢,你和许砚之在一起了吧?”
提到许砚之,舒冉眼眸亮了亮,“是啊,在一起很久了。”
“嗯,祝你们幸福。”林嘉曜准备告别,“记得一起吃饭。”
“好,有机会的话。”舒冉点头。
林嘉曜转身离开,风轻轻带动他衣角的一抹向日葵。
随着他的步伐,身影离路灯的距离越来越远,衣角的向日葵也黯淡了不少。
是啊,哪有人会暗恋几十年的。
哪有人呢?
那些人里头,又有谁呢?
他也要忘记高中时的点点滴滴了.
和林嘉曜告别时,舒冉转身往属于许砚之的那栋楼走,却看到许砚之身姿挺立地站在楼下。
他一身休闲的家居服,松弛感极佳,在这晚风拂面的夜晚看起来清冷极了。
下一刻,许砚之出声。
“和他聊完了?”
他的声线淡淡,就这么遥遥看着舒冉。
许砚之说这话时,舒冉还有些没回过神。
在揣测着许砚之是不是吃醋了。
毕竟他神色淡然,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偏生舒冉言笑晏晏地挽上许砚之的手臂,宛若闲谈般:“对啊,聊完了呢。”
“你怎么才下来?不然我们三个还可以聊聊天,毕竟都是老同学。”
许砚之却一脸认真地看着舒冉,“我和他不是很熟。”
“也不太想和他聊天。”
这样直白地承认他不太喜欢林嘉曜。
舒冉没忍住想笑,“你怎么这样啊?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不会吃醋。”许砚之停顿片刻,“我只是在承认,我不喜欢你和曾喜欢你的男生在一起。”
“这还不是吃醋?”舒冉不解。
“吃醋的理由通常是怕你离开,怕你遇到更好的,想私占你。”许砚之看着舒冉,声线异常平静,“但我信你,也想给你自由的空间。”
“所以我为什么要吃醋呢?”
信她什么,信她爱他,信她不会离开他,信她可以高飞,拥有广阔天地。
舒冉惊讶,忍不住鼓掌:“许机长格局真大。”
哪有什么格局,只是爱是底气罢了。
也许吃醋是情侣之间的调味料,但有话直说表达爱意一定是让爱更加巩固的底气。
爱赢万千,爱迎幸福。
第67章
等到年中,五月初,舒冉依旧往医院里跑,只不过更加勤快了。
只因周敏烟要生宝宝了,舒冉要当干妈了。
周敏烟生下女儿的那天,尚俞君在产房外急得焦头烂额。
那时舒冉第一次看到尚俞君那样焦虑。
他在等待椅上一会坐着,一会站着,一会踱步。
根本停不下来,说白了就是找点事情做。
周妈妈和周爸爸以及尚俞君的父母都来了。
大家急得半死。
虽为医生,应当相信当代医疗技术,但一想到里头躺着的是自己的好朋友,舒冉内心也焦灼万分。
后来,有医生先抱着宝宝出来,说是个女宝宝。
大家第一步上去的不是先问宝宝情况,而是都在问周敏烟怎么样。
医生第一次碰到所有人都不管宝宝,在乎大人的情况,当下就有些蒙圈了。
当下立马说:“大人目前一切安好,大家等待就好。”
尚俞君放下心来。
后来,周敏烟被推出来时,尚俞君第一个冲上前,看着周敏烟盖在手术衣下,面色苍白,昏昏沉沉的模样,还打着吊瓶时。
他的泪水滴落在周敏烟手背上,哽咽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以后再也不生了。”
这种把周敏烟推到风口浪尖,生死徘徊线上的感觉,他再也不想有。
舒冉在一旁百感交集。
但……
此刻周敏烟麻药还没褪下,大概率尚俞君的话她是不会听见的。
舒冉让尚俞君先把周敏烟推到病房里去。
后来,宝宝的名字定为尚嘉贝,更像周敏烟一些。
而舒冉常常和周敏烟说起那天产房外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尚俞君很爱她。
而周敏烟却说她也不想再生啦.
周敏烟生完孩子进去月子期,舒冉时不时煮一些东西给她送去。
舒冉一点也不担心周敏烟会发生产后抑郁的情况,从上次产房外的事情就可以看出。
她在这个家,是团宠。
而宝宝,算第二。
周敏烟的事情过去后,舒冉的房子通风差不多也有了三个月。
再过一段时间她就可以搬出许砚之的家。
在此之前,她还没有和许砚之提过这件事。
等舒冉想和许砚之提起这件事后,许砚之却先问她了。
舒冉想了想,点头:“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就打算搬过去了。”
许砚之:“好,到时候我帮你搬。”
舒冉惊讶,看着许砚之一脸镇定自若,莫名有种不服气的感觉:“我要搬过去,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许砚之不解:“我需要有什么反应吗?”
舒冉沉默了:“就比如不舍我过去那种?”
总而言之,一定不是许砚之这种没什么的模样。
许砚之哭笑不得:“也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况且你搬去的是你最想要的,我应该替你感到高兴,你又完成了人生中的一个目标。”
他这样正式地回答,反而让舒冉生气不起来。
许砚之是真的在意她,才会这样认真,才会替她高兴。
这一刻,舒冉才发现,她从网上看的什么女朋友要搬出去,男朋友生气之类的视频,太过虚假。
许砚之切身地换到了她的角度,替她去考虑一切,才会放她离开。
舒冉扑到许砚之的怀里,“没关系,到时候我也会来找你的。”
许砚之长臂揽着舒冉,指腹摩挲舒冉的唇:“想你时就去见你。”
舒冉哼一声,在许砚之怀里蹭了蹭。
行,这男人有一句话让她满意了.
在舒冉搬新家之前,文孟达的工作室繁忙,同时许游的病情也好转,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许砚之把许游接回了家。
一开始许游是不太想和小年轻住在一起,一来是怕麻烦他们,二来是也想给许砚之和舒冉多一些相处时间。
但他在南城也没有地方住,文孟达对许游抛出了橄榄枝,但许游拒绝了。
目前只好暂住在许砚之那儿。
由于许游不太想麻烦护工,所以也遣退了护工。为了方便,许砚之也在下了航班后回自己那儿照看许游。
舒冉和文孟达得空时也会去陪陪许游。
这样一来,许砚之也暂时和舒冉分开住。
其实平日里许游也不太需要特别护理,但多少身边都需要有人在。
舒冉也想过和许砚之一起搬上去住,但想想又觉得算了。
毕竟——许游也算是长辈,在许砚之的母亲许君言出了事后,许游对这方面算是非常严格。
哪怕对象是自己的孙子,也要求全权对女方负责,禁止做出格行为。
况且,他们也还从来没有对许游说过住在一起的事。
许游搬回家的第一天,舒冉过去帮忙整理他的日用品。
许游看着舒冉,有些感叹:“小舒啊,你别做这些,都让砚之来,免得累到你自己了。”
刚从门口拿了一堆东西进来的许砚之:“……”
许游装作没看见许砚之:“小舒,你去休息。”
舒冉看着许砚之忙前忙后,没忍住笑,到底也上去帮忙。
忙了好一阵,许游在客房里躺下休息。
舒冉刚把客房的门微微合上,留了个缝。
转身时手臂就感受到一道力,接着整个人就被抵在客厅的墙面上。
面前是许砚之的脸,他稍弯下腰,埋在舒冉的侧颈窝里:“今晚真不陪我?”
舒冉伸手抱住许砚之精瘦的腰,认真地摇头:“不行。”
“嗯。”许砚之喉间淡淡应音。
继而抬头,视线与舒冉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吻自然而然地落下,舒冉顺势抬头,慢慢回应。
空气中的温度在上升,气氛氤氲缭绕,暧昧缱绻。
犹如星星之火,慢慢燎原。
他们无需再用言语说些什么。
直到舒冉快要喘不过气时,许砚之松开了她。
舒冉靠在许砚之的胸口处,微微喘气。
而许砚之握住舒冉的手臂,低头。
意识到许砚之要继续时的舒冉当即反抓住许砚之的手臂,轻轻摇头。
客房的门是微微虚掩着,为了许游方便喊许砚之,没有全关。
所以他们才到客厅,多少也为了声音传入客房,所以不可以再继续下去了。
许砚之抱着舒冉,继续埋在舒冉的颈窝,似在无奈轻叹:“你总是能让我想做些别的。”
“明知不可为而想为。”
舒冉忍不住,眉梢染上笑意。
她又何尝不是呢?.
不过许游到底没有住多久,原因是文孟达的工作室特意为许游空出了一间房。
原本许游就有和文孟达再一起开工作室的想法,加上许游还需要定期回医院住院复查的情况,工作室离医院更近。
所以在房间空出的第二天就搬过去了。
只不过没多久,舒冉就要搬到她所买的房子里去了。
舒冉搬进去的第一天晚上,许砚之下了航班就过来找她了。
那时候是凌晨,家里暂时还没有许砚之的衣物。
舒冉也有些认床,分明前阵子许游搬来时她也是一个人睡,但这几天许游搬到文孟达那儿去。
导致她又习惯了枕着许砚之的手臂睡,如今搬过来的头一个晚上她翻来覆去地有些睡不着。
许砚之发了条消息给她,问她这时候出来方便见一面吗?
舒冉秒回了个方便。
随即,许砚之说他在她楼下。
舒冉从床上猛地坐起,跑到窗前掀开帘布一角。
楼下路灯遥遥站着位挺立男人,路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优越的线条。
黑色的T恤映出他瘦削的肩膀,犹如春色墨水潺潺流淌过溪流。
眉眼淡然,犹如坐上仙。
舒冉立马拿了手机就啪嗒啪嗒下楼。
刚下楼,视线立马定在对面的路灯下,舒冉三两步并作一步跑到许砚之面前。
接着直直扑进他的怀里。
“许砚之,好想你。”
许砚之伸手接住舒冉,眼眸温柔带笑:“来见你了。”
舒冉从许砚之怀里抬头,说:“我发现没有你我睡不着。”
“所以?”
“所以今晚你陪我睡吧,反正家徒四壁的时候你也来这儿陪我睡了。”舒冉直截了当地说,“虽然没有你的换洗衣服,要不我们回去拿一下吧?”
许砚之不会说不。
他们又折返开车回去拿了换洗衣服。
来回的路程也就几分钟,这之间舒冉恍然发现,她和许砚之从来都是有话直说,因此他们从没吵过架。
她也变得越来越优秀。
靠近优秀的人,会变得更加优秀。
进了室内,装修大致和舒冉在许砚之那儿的相同,按照她自己喜欢的风格设计。
许砚之先去洗澡,舒冉无聊地坐在床上玩手机。
等他出来时,不知是许砚之在的缘故还是她实在有些无聊。
舒冉已经沉沉进入梦乡。
许砚之把舒冉的手机放在床上,替她捻了被角,很轻地进了卫生间关上门吹头发.
虽说是搬了家,但他们还会时不时地住在一起。
不过大多依旧是住在舒冉那儿。
五月二十一日,小满。
迎来了许砚之陪舒冉的第二个生日。
许砚之照旧给许砚之定了个向日葵蛋糕,还为她订了一束向日葵。
向日葵插在花瓶里,被摆放在餐桌上。
花瓣上还沾着晨雾中流露的露水,从花瓣滴落在餐桌上。
蛋糕不必再那样费尽心思,而是明目张胆地给她亲手做了一个。
许砚之做蛋糕时,舒冉还在一旁指点地说她要这儿有向日葵花瓣,那儿要什么样的颜色。
晚上,他们依旧在家简单地过了个生日。
文孟达和许游人没到,但都送了礼物。
送的是书法有关的书籍和毛笔。
周敏烟也送来了礼物,一些女生都喜欢的小礼物和一封手写信。
周敏烟是个十分注重仪式感的女生,在这个书信没落的时代还能收到她的手写信简直就是不容易。
舒冉很喜欢,将礼物都藏到柜子里。
许砚之把蛋糕放在桌上。
舒冉吹了蜡烛许了愿望。
今年,她的愿望依旧是——
除了身边人平安顺遂之外。
许砚之,我想你好,就是想要你好。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贪心一些。
再加一个,希望许砚之岁岁年年陪在她身边。
吃了蛋糕,舒冉和许砚之在阳台上吹风。
许砚之低头温柔地看着舒冉,声线犹如夏夜的风清凉缱绻:“舒舒,人生小满胜万全。”
“生日快乐。”
舒冉笑着看他:“你也胜万全。”
“有你就已经胜万全。”许砚之看她。
你是夏夜里的小满,胜过万全。
是我的小满。
许砚之握着舒冉的手,掌心朝上,放了枚戒指在她的掌心。
冰凉冰凉的质感,舒冉低头看着,低低呢喃:“这不是Dr吗?”
“很惊讶吗?”
“不是,我只是很惊讶你居然会给我送这个。”
最近Dr在网上火得很,舒冉没想到她居然也有一枚。
“这不是你应该有的吗?”许砚之奇怪舒冉的想法。
“你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啦。”舒冉伸手,“给我戴上。”
Dr钻戒男士一生只能绑定一名女士,虽然后期被人发现bug还可以取消之类的,但这些都与许砚之无关。
许砚之将戒指缓缓戴上舒冉的无名指。
钻戒闪耀,只不过是她的点缀。
从此,许砚之绑定的人,是舒冉.
生日过后,就到了舒冉和许砚之一周年的时候。
舒冉很早就开始准备他们的一周年。
但那天什么都有些不顺。
南航里有些航医比较忙,舒冉前一天临时被叫回去调班工作。
不仅如此,还下了大雨。
许砚之也忙得很。
等到她下班时,舒冉没有带伞,张颜急匆匆地下楼给她送了把伞。
然而,她已经出了大楼在门口。
恰好一辆出租车经过,溅起一道水花,淋湿了舒冉的裤腿。
深蓝色的牛仔裤暗下去一大片,深褐色的污渍黏在上头。
舒冉有些无奈,又有些生气。
张颜递给舒冉伞说:“今天天气真的很不好啊。”
舒冉有些烦躁:“对啊,真的是烦死了。”
还不知道许砚之能不能按时下班,一周年还不知道有没有底。
张颜哪知道舒冉想什么,象征性安慰了一番就匆匆回去上班了。
舒冉从包里摸出纸巾弯腰去擦裤子上的污渍。
有细细雨水打进来,舒冉用空余的手挡住。
下一秒,竟什么也淋不到了。
熟悉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
舒冉抬头。
是许砚之。
他撑着一把伞出现。
再度替她遮去了所有的风雨。
在看到他的瞬间,舒冉所有的烦躁情绪消失不见。
他来了。
下雨天,他会出现。
许砚之眉眼料峭,望向她时是一片寂静温和。
他说:“接你回家。”
第68章
他总是会在她的雨天里出现。
给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舒冉笑着,和他一起站在伞下。
两人一同出现在南航里早已不是什么陌生的事。
相反,许多人都会笑说别撒狗粮。
就譬如此刻,王思出现在大门口,和他们打招呼,一脸的打趣:“你俩,一会外头雨下得更大,都给我早点回去别撒狗粮啊。”
舒冉:“知道啦。”
转头就和许砚之进了车。
舒冉坐上副驾驶,就忍不住吐槽:“今天休息,还要被抓来上班,真的太痛苦了。”
她把今天的事都给吐槽了。
最后说:“我们去哪儿过一周年呀?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我们去吃西餐,然后在家里看投影仪吧。”
他们是再普通不过的情侣,做的也是再普通不过的事。
去西餐厅吃饭,顺带点了个一周年的蛋糕,吹了蜡烛拍了照,最后回家。
很普通的一个周年。
但舒冉不会忘记送许砚之礼物,她计划了很久的礼物。
一张数字油画,她背着许砚之悄悄画了两张。
一张是周杰伦的晴天。
一张是diy的雨天。
雨水落在地面上形成的圈圈圆圆,倒映出天空灰蒙蒙的颜色。
背面写着一行字。
「赠予我的晴天」
我的世界本是一场雨,因为你来了,所以变成了晴天。
舒冉递给许砚之时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没想到许砚之当即从网上买了个相框,准备将这两幅数字油画框在客厅。
许砚之给舒冉准备的是两张南极冰川照片。
一群企鹅栖息在冰川之上,画面令人向往。
南冰洋的冰海面平静,遥远地想不到边际。
许砚之递给舒冉时,他的嗓音沉寂郑重:“抱歉,我想我等不到你想清楚的那天了。”
“我想带你去南极,然后和我结婚。”
“你愿意吗?”
舒冉睁着眼睛,看着许砚之手里的两张南极照片,一时之间没缓过来。
只呆滞地说:“我们怎么去啊?”
许砚之捏了捏舒冉的手:“我向公司提前请年假,你愿意吗?”
舒冉怎么会不愿意。
她想去南极,一直都想,一直都想和许砚之一起去南极。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却又临时起意的旅行。
许砚之报了个人不多的团,和舒冉开启为期十七天的南极之旅。
他们先飞到了阿根廷,再从阿根廷最南端的城市登船。
一路飞过日本、美国、阿根廷。
期间看过的风景被舒冉用镜头记录下来。
直到最终登上去往南极的船只,舒冉恍如梦境。
只觉得这一切好似虚假。
她看到站在冰川上、儿时在课本、长大在视频里见到的企鹅。
舒冉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觉得马上要尖叫出声。
简直快要晕厥过去。
巨大的冰墙出现在舒冉视野里,宛如世界末日降临一般。
神秘而又令人遐想。
她激动地拍着许砚之的手臂:“许砚之!我来了,真的来到南极了!”
她真的,真的实现了2012年跨年时许下的愿望。
许砚之,真的帮她实现了愿望。
这一刻,舒冉激动地落下泪来。
她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
做到了逃离世界喧嚣,来到离世界最远的地方。
寻一片心间的宁静。
许砚之温柔地将舒冉被风吹乱的头发整理好,真诚地同她说:“以后,我还会陪你去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
接着,他将舒冉的泪水拂去。
舒冉哽咽到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这一次,她竟有死而无憾的感觉。
这里的气息凛冽又干净,如同许砚之身上那清冽味一模一样。
原来,许砚之不只是她的晴天,还是她的南极。
她一个人的南极,她一个人的向往,一个人的心之所属。
海风是咸湿的,是甜的,是安静却又带着轻微声响的。
她是逃离的,是自由的。
他们住在船上,跟着旅游团。
这里是安静又梦幻的动物王国,是世界上最纯净的一片土地。
每天拉开窗帘都是一幕惊喜。
他们见过万年冰川,甚至可以见到冰川轰然倒塌的神奇自然现象。
每一秒都可以被震撼、惊叹到忘记每一个烦恼,简直无法用相机来记录。
企鹅会在冰川上摇头晃脑地走路,会有刚出生的企鹅宝宝在队伍里摔倒,会看到鲸鱼跃出海面。
幽蓝的冰山纯净至极,广阔的海平面超越人类的遐想。
这里没有信号,每一天都是和自然相处。
在这里,每一个人都是真诚和自然面对面的。
船只游轮上,会有钢琴家,游客弹钢琴,舒冉会拿着一份小蛋糕选择靠窗的位置靠在许砚之的肩膀上看着窗外的冰川。
是前所未有的美好。
她释放所有的多巴胺,只为了此时的梦想成真。
许砚之陪着舒冉在这儿滑雪,跳水,在甲板上看绚丽梦幻的银河。
没有信号和外界隔绝的日子里她逃离了所有的烦恼焦虑。
蓝色的冰川,围着船只跳舞的海报,游轮里开设的科普讲座让人无以言表。
凌晨三点,舒冉和许砚之走在冰雪上。
整个世界雾蒙蒙的,忽然,他们的视野上空出现绚丽的光。
太阳风进入地球磁场,出现在南极的高空与他们相遇,宛如他们穿越千万里在此刻与极光相见。
极光绿线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七种颜色在夜幕中与星辰交织,仿佛置身第二个曼妙世界。
对于这座没有人类栖息的世界尽头来说,是它特有的浪漫。
此刻,童话世界有了具象化。
舒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在这壮观,神奇的瞬间,许砚之单膝下跪,虔诚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郑重地对舒冉说:“舒冉,你愿意嫁给我吗?”
请你接受这一刻,我永恒的虔诚诺言。
他的嗓音带着一丝颤抖,即使是第二次求婚,他依旧紧张。
舒冉落下泪来。
无人的广阔冰原之上,他还记得答应舒冉的第二次求婚。
没有任何的糊弄她。
不知道第几次,这是第几次舒冉被许砚之感动到落下幸福的泪水。
她点头,终于给出确切答案。
她做好准备,终于做好准备,和许砚之结婚。
“回去,回去我们就结婚。”
泪水滴落在冰雪之上,地球最南端,最遥远的地方。
绚丽多彩的极光之下,记录下他们相爱的痕迹。
爱,可以跨越万水千山,在自然面前被铭记。
而许砚之笑了,给舒冉戴上戒指。
极光在变化,他们在亲吻,在永远相爱.
从南极回来后,舒冉和许砚之第二天就领了张结婚证。
那天是2023年7月13号,周四。
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他们刚从南极回来,甚至有些疲惫,但依旧很兴奋。
领证程序很快,上午十点多就办好了手续。
整件事下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舒冉有种置身梦境一般。
她就这么和年少时暗恋的少年结婚了,有些梦幻。
从民政局出来坐在副驾驶上,舒冉看着结婚证里的那张合照,紧紧地握住手里的结婚证有些惊讶地出声:“我就这么结束了我的青春时期?”
相反,许砚之一脸正色,仿佛闲谈般说:“嗯?”
“不是你特别想和我结婚吗?怎么一脸镇定?”舒冉看着许砚之,莫名不服气。
许砚之哭笑不得,亲和地哄她:“好好好,我特别开心。”
舒冉轻轻“哼”了一声,却又无法抑制地嘴角上扬。
而仔细看许砚之,他的眉梢有着化不开的笑痕。
他沉沦在名‘舒冉’的名词里,再也无法逃离,也不想逃离。
周围人知道舒冉和许砚之领了结婚证还是在三天后。
他们很低调,还是在闲聊时轻描淡写地把这件事说出,对于舒冉来说,目前生活还没有什么变化,除了那一声名正言顺的“老公”。
但令舒冉没想到的是,周敏烟并不惊讶这件事,反而平静地说:“我早就知道了。”
舒冉惊讶:“你怎么知道?”
周敏烟两手一摊:“许砚之的朋友圈背景啊,换上了两本结婚证的图片。”
舒冉立马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置顶人的朋友圈。
周敏烟无奈地说:“许砚之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娶你了。”
许游和文孟达也是,大家很平静地告诉舒冉,许砚之在领证后的半小时就和他们说了。
舒冉恍然发现。
许砚之真的,巴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爱她。
从前,舒冉悄悄地喜欢许砚之。
现在,许砚之光明正大地告诉全世界,他爱她.
舒冉和许砚之的共友不多,交际圈也不广,加上他们也不是什么社交达人。
所以婚礼办得很简约,只请大家吃了一顿饭。
对于只请大家吃了一顿饭这件事,许游特别不满。
在病房里指着许砚之就是一顿输出:“你还有没有脸了?就请一顿饭?”
“还有没有给小舒面子了?”
面对许游的攻击,舒冉哭笑不得,连忙挡在许砚之面前:“不是的不是的,是我想简单点,毕竟我们的朋友都不是很多。”
舒冉一开口,许游就没说什么了,反而还说:“小舒,你要是被威胁了,就和我直说,没必要护着他。”
许砚之脸上难得露出一点无语:“您偏袒舒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我想娶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许游轻偏过头:“算你识相。”
文孟达在一旁笑:“你啊你,真是越活越年轻了,小年轻的事,我们瞎操心什么?”
许游:“你懂什么,你不宝贝你徒弟,我宝贝我孙媳妇儿。”
两个人又开始互相battle起来。
确定婚礼日期的那天,周敏烟特别担心自己不是舒冉的伴娘。
毕竟网上流传着这么一句话,结了婚的女性朋友不可以当伴娘,不然会不吉利。
周敏烟和舒冉说这句话时,还有些莫名的焦虑。
这并不是对她们之间的友谊不信任,相反是太信任了。
她怕给舒冉带来麻烦。
因为太在乎这段关系,所以生怕有丝毫的差错。
舒冉听她说这话时,还在挑选着婚纱,她从平板里抬起头来,有些哭笑不得:“不吉利什么呀,有你是我的福气好吗?”
“我们之间还信这个?”
周敏烟听她这么说,感动地抱着舒冉的手臂贴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否则我马上就回去和尚俞君离婚两天。”
舒冉:“那这样是谁该伤心了?”
周敏烟呜呜两声:“我是友宝女~”
舒冉毫不犹豫地戳破周敏烟:“那你一定是确定了可以当伴娘,才说和尚俞君离婚两天。”
“啊。”周敏烟戳了一下舒冉的腰,“冉冉我讨厌你呜呜呜……”
两人嬉闹起来,宛如当年。
她们的感情一如从前,甚至比从前更加要好。
婚礼那天来的人是真的不多,只在一家酒店简单地办婚礼。
许砚之站在酒店大堂,等待舒冉。
酒店大堂的门被推开门的瞬间,他的视线再无法从舒冉身上移开。
舒冉脸上画着清透服帖而又清丽的妆容,那双盛着春水的杏眼墨黑剔透,唇色晕染着精致的玫瑰色,整张脸犹如素颜,却更加明艳动人。
就连婚纱也是简约素净的鱼尾款,没有大蓬裙,只有鱼尾拖裙,薄纱的抹胸设计上增添了细密珍珠线条,独有的温婉气质衬得舒冉更加优雅。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年少时喜欢、向往的少年。
这一刻,舒冉竟有死而无憾的心境。
恍如置身梦境,偏生不是梦境。
舒冉缓缓走到许砚之的面前,头纱落在白净瘦削的肩上,她笑着说:“许砚之,我来嫁你了。”.
这场婚礼没有司仪,只有简单的几个朋友,还有他们的承诺。
舒望也收到舒冉的邀请,时隔一年,虽还是初中的他倒也成熟不少。
面对未来姐夫,丝毫没有客气可言,而是充满维护的语气:“喂,你记得对我姐好些。不然的话,你看着办。”
舒冉也笑着:“听到了吗?许砚之。”
许砚之眉梢带着浅淡笑意,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响起许游和文孟达的声音。
“小鬼,不用你说。”
“小舒过得不好,自有我们俩在。”
周敏烟也从一旁过来,挽上舒冉的手:“还有我呢,别忘了我呀,我可是友宝女,冉冉要是不想和许砚之住了,可以去我那儿,我把尚俞君踢出去。”
尚俞君看了眼许砚之,一脸沉默:所以,我是工具人?
舒冉用手肘碰了碰许砚之:“瞧,全是我的人。”
许砚之:“嗯,全是你的人。”
其实不用说,大家也心知肚明许砚之并不会对舒冉不好。
只是了解过舒冉身世背景的他们,想告诉她,不必在意。
有他们,一直都有.
婚礼办完后没多久舒冉和许砚之就请了婚假。
除了之前简单地办了婚礼外,其实舒冉和许砚之是打算再办一次二人旅行婚礼,顺便度蜜月。
正如许砚之在求婚时所说,他会陪舒冉去任何一个她想去的地方。
他们去拉萨,去新疆,去云南,去圣托里尼,去冰岛,去瑞士,去挪威,去意大利,去墨尔本,去马六甲海峡。
期间,他们在云南某个小镇办了场婚礼。
婚礼不是突如其来的决定,而在哪儿定全凭心。
这儿没有熟悉的人,陌生的环境下舒冉选择办中式婚礼。
在镇上订制秀禾婚服时,舒冉碰上了一位好心的阿婆,听说她是来办婚礼的,热心让出了自己家。
只停留了七天,所以婚礼办得急,镇上的热心市民却很多,没几天就把一切都打理好了。
摆了九桌的酒席,舒冉在婚礼的前一天住在了阿婆家里,而许砚之则是住在了镇上一位知名的吊嗓子大爷家。
他们遵循着中式婚礼的一切仪式。
舒冉坐在轿子里,捧着苹果,矫子外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风吹起车帘,隐隐约约的舒冉能看到许砚之的身影。
没有想到,他这样清冷、仿若不沾半点喧嚣的人,有一天会这样陪着她,办这样的婚礼。
那天的仪式上,有名的吊嗓子大爷唱着这样的一首词。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大爷落下最后一个音。
这是舒冉听过最美的祝婚词,在这样美好的春日里,她嫁给了许砚之。
岁岁长相见,岁岁常相见。
徘徊的思绪萦绕在舒冉脑海里。
而抬眼的那一刻,前排的男人回了头,舒冉对上了许砚之的目光。
那天夜里,根据仪式,阿婆和大爷送来了祝婚酒,新人要在祝福下喝下这杯酒,寓意信天地,信命,信美好。
也是在那时,舒冉不想打破这一天的快乐,所以在脑海里措辞如何让许砚之和她一起喝下这杯酒。
她穿着秀禾服,坐到床边看许砚之:“你要不要和我喝这杯酒。”
“为什么不喝?”许砚之看着舒冉。
“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我不信命,不信神。”许砚之眉眼清绝,深邃眼眸犹如黑海,“但我信你。”.
办完了婚礼,许砚之陪着舒冉继续去她想去的地方。
他们在星空下亲吻,在粉红色的海打卡,在世界尽头的浪漫看日落。
每一站,都是有她的地方。
而她的身边再不会缺上许砚之的身影。
那天他们来到塔斯马尼亚,舒冉录下一场绚丽的落日,不知怎么地就想发个朋友圈。
虽从来没有在朋友圈提到过许砚之,但舒冉的圈子不大,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边人是谁。
舒冉把刚录下的落日视频上传朋友圈,文案还没有想好。
一旁的许砚之被一个外国友人办的旅游团拉着热情介绍塔斯马尼亚的景点,方便拉人加入。
原本是想拉着舒冉介绍,但她实在是不喜欢这样的过度热情,只好让许砚之去拒绝。
许砚之表示无奈,即使是再不喜,也替舒冉去打发他。
舒冉回头,看着许砚之疏离又客套地用一口流利清朗的英语和外国友人交流。
她忽然就笑了,嘴角带着清浅笑意,不知怎么地就想起高中时许砚之在台上演讲时的模样。
那时的她,也是这样望着许砚之。
脑海里蹦出一句话,文案大抵是有了。
舒冉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
【没想到失去的勇气我还留着。】
她的所有勇气,都属于许砚之。
属于她的晴天,她的南极,她的理想国。
所以,许砚之。
暗恋这道无解的命题,我得到答案了。
唯一的答案。
是你。
全文完。
第69章
1.蜜月旅行时舒冉发现许砚之不会拍照,每次都是硬拍。
舒冉有些生气,“许砚之,我发现你不会拍照,真的拍出来好丑啊。”
每一张,要不是她的脸抗打,照片真没法看。
后来,许砚之成了舒冉的专属摄影师。
2.舒冉那天坐电梯到7楼,突发奇想想要走楼梯。
许砚之背着她走到了家。
舒冉笑说:“要是每天都这样就好了。”
许砚之沉默了一会,说:“行。”
第二天,舒冉嫌没有电梯快,取消了。
3.舒冉问许砚之,“要是你结婚了,但是遇到了我,你心动了,你会出轨吗?”
许砚之无比郑重地回答舒冉:“婚姻的底线我不会触犯,但对你的心动我不会说谎。”
“还有,我只会对你心动,也只会娶你。”
4.那天晚上,舒冉突发奇想地想吃柚子。
她躺在床上和许砚之说了这回事,但这个季节哪有柚子啊。
没办法,许砚之还是给她弄到了。
还是手剥好了。
5.一开始,舒冉也不怎么喜欢记录。
后来,她喜欢用许砚之的手机记录他们的日常。
再后来,她发现无论是照片还是视频。
许砚之的目光都在她身上。
6.舒冉真的很讨厌洗完头发要吹头发的这个步骤。
后来,许砚之买了个洗头椅。
他光荣成为了舒冉的托尼,帮她洗头发,吹头发。
7.有天下班,舒冉打开冰箱,惊奇地发现冰箱里都是向日葵。
那天她朋友圈都是向日葵。
8.半夜舒冉起床,许砚之还在熟睡。
她凑过去想亲亲许砚之。
许砚之下意识地把她揽进怀里,回吻她。
嗓音很低很哑地说:“宝宝别闹,睡觉了。”
9.去打了九价,排队特别累。
舒冉想了个办法,坐在许砚之的脚上。
她坐着,他站着。
他们真的是很普通的情侣。
10.那天去超市,舒冉特别想要一个乐高。
许砚之给她买了,她很开心。
11.舒冉问许砚之:“如果她变成一只猪,他还会爱她吗?”
许砚之:“会。”
“所以我是一只猪?”
舒冉生气了。
许砚之好整以暇地拿了个葡萄塞进舒冉嘴里。
她又气又甜。
12.“今天是什么节日吗?你送我向日葵发夹?”
“没有节日就不可以送礼物吗?”
13.某天舒冉打开许砚之的朋友圈。
很无聊,全是她。
14.“好无聊,好想养一只猫。”
第二天。
“啊,是一只布偶。”
15.某天夜晚,舒冉莫名地有些压抑。
她坐在沙发上说:“我忽然发现我好多缺点。”
许砚之:“缺点怎么了?很影响我们在一起吗?”
16.冬天,舒冉和许砚之一起去散步。
路边瞧见了烤红薯。
舒冉买了一个。
他们一人一半。
17.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不怎么唱歌的舒冉,可以开始随意在许砚之面前哼歌。
18.“今天穿什么啊?衣服好少。”
“衣柜最下面第三个抽屉,给你新买了套裙子。”
19.【冉:早上好,亲爱的许机长。】
【.:早上好,亲爱的舒医生。】
【冉:今天早上喝了三杯水。】
【.:宝宝好棒。】
外人一定想不到,清冷禁欲的许机长私底下是这样的。
20.在一起好久了。
他的第一口,一定是给她吃。
虽然这没有什么意义,但舒冉喜欢。
21.晚上值班总是会饿。
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舒冉的柜子里塞满了零食和小蛋糕。
22.下了班舒冉想吃海底捞。
消息还没发出去。
许砚之先说:“一会吃海底捞?”
23.舒冉入坑了王者荣耀。
第一天,她上了白银,玩小乔被对面兰陵王抓得不知所措。
气哭了。
后来,许砚之带她杀了回去。
一路上了王者。
但舒冉不甘愿成为被带之人。
于是,舒冉又被许砚之教成了‘荣耀公孙离’。
24.舒冉一直在乎‘家’这个概念。
那天,她收到了一个礼物。
乐高搭成的一个家。
许砚之送给她的。
他说这是未来他们家的模型。
他们家,我们家。
还有一只猫。
25.冰箱里时常有向日葵,桌布是舒冉喜欢的淡黄色,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的香味。
她正式和许砚之住在了一起,住在许砚之的楼下。
他们的家,婚房。
舒冉还有个自家的家。
26.晚上,舒冉睡前和许砚之聊天。
舒冉:“我想要很多爱和很多钱,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许砚之:“那我把钱都给你,你多爱我一些?”
27.在外人眼中许砚之是话少,疏离又客套的。
但在舒冉眼里,他是温柔的、浪漫的、爱她的。
就比如现在。
她躺在床上,对着门口的许砚之说:“我想要杯水,再帮我拿个抱枕,还有客厅桌上的书,还有空调帮我开到24度!”
许砚之:“还要不要给你换张空调被?”
舒冉:“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28.“我觉得你最近有点不爱我了。”
“嗯?”
“睡前都不问我喝不喝水了。”
“就因为我每次都直接给你倒水,没有问你吗?”
舒冉单手揽上许砚之的脖颈,撒娇:“对啊对啊。”
“那我下次问了再给你倒?”
“好哦。”
29.一个普通的日子里,舒冉收到了许砚之送她的银手镯。
他说:“看你放购物车很久了一直没买。”
她说:“我一直很想要,总觉得小时候缺了点什么,看其他人都有。”
“正巧,就当我送给十七岁的舒冉。”
二十七岁的舒冉,替十七岁的舒冉收下了这只手镯。
十七岁的舒冉,再没什么遗憾。
30.生理期,舒冉心情不好。
眼前忽然出现一碗“红糖小丸子”,瞬间让她心情愉悦。
为什么呢,因为许砚之为她学会了红糖小丸子。
31.某天舒冉去医院看许游,无意听见一段对话。
许游:“小舒最近好像瘦了点,是不是你没对她好?我回头再给她一点红包。”
“她最近在增肌,没瘦。”许砚之淡淡道。
“瘦不瘦是你说的?铁定是你没照顾好她。”许游一顿巴巴许砚之。
舒冉站在门后偷偷笑了。
因为他爱她,所以他的家人也爱她。
32.舒冉发现,和许砚之打电话要挂断时。
许砚之总会沉默几秒。
他在等她挂。
33.每一次许砚之比她早上班。
客厅桌上永远都有一张标签。
“牛奶热好了,微波炉里有三明治。记得吃早餐。”
34.舒冉从前总觉得自己很坚强独立,后来发现和许砚之在一起后。
张嘴就是‘许砚之’,成了周敏烟嘴里的‘老公宝。’
她一开始是拒绝承认的。
直到某天她窝在沙发里,发现浑身不舒服。
“许砚之,在这儿躺着不舒服。”
许砚之从书房里走出:“抱你去卧室?”
哦,她真的变成了老公宝。
是什么原因?
是她太幸福了。
35.舒冉和许砚之从没吵过架。
是因为他们知道,有话不应该憋在心里。
感情不是由不合适决定。
由行为,由人,由爱。
36.生活真的很无聊。
无聊到舒冉在上班路上看到卖蔷薇的小摊都要拍一张给许砚之看。
晚上,家里的客厅桌上突然多了一束蔷薇花。
舒冉:“你怎么突然买蔷薇花了?”
许砚之:“今天太忙,只来得及看你拍的图。怎么了,不想要吗?”
舒冉哭笑不得:“我只是分享给你看啦。”
他好忙,但还记得买花。
37.小猫发情期到了。
哦对了,舒冉给小猫起了个名字,叫‘星星’。
从天而降的星星。是一只小母猫。
发情时舒冉看她有些难受,没多久就带去绝育了。
原本以为绝育后星星的性情会大变。
没想到,根本没有。
在家里,舒冉的左边是星星,右边是许砚之。
真的做到了,一猫两人三餐四季。
38.上班时,大家都知道舒冉和许砚之是情侣。
但两人一直都规规矩矩地上班,从不做任何逾越或亲密的事。
某天,舒冉在给许砚之送报告时十分故意地牵了许砚之的手。
转瞬即逝,当即就准备跑。
而许砚之却好整以暇地告诉舒冉:“摸完就跑?”
“你知道我从不在人多的地方欺负你。”
后来,舒冉半夜才睡。
然后,她再也不敢了。
39.舒冉和许砚之一起去看了资助的王乐童。
她很喜欢许砚之。
舒冉也很喜欢。
他真的很优秀。
她的老公。
40.婚后舒冉依旧是自由的,她并没有被婚姻束缚,这点许砚之真的做到了。
所以她依旧有大把的时间去提升自己。
感情里她依附许砚之,生活里她是独立的个体。
她去练普拉提,去爬山,上网课,和周敏烟逛街。
她依旧在闪光。
每一段闪光的日子里都有许砚之的痕迹。
41.婚后半年,从来没经历过催生的舒冉在看到尚俞君和周敏烟带着宝宝一起逛街时。
她问许砚之:“你会想要个孩子吗?”
许砚之:“不想。”
舒冉惊讶了:“为什么?”
许砚之没答话。
舒冉软磨硬泡了很久,才从许砚之嘴里得到答案。
他说。
他不想舒冉的心思再分给其他人。
他想独占她的同时,还想她一直是女孩。
42.雨天,假期,投影仪,昏暗的房间里。
舒冉在许砚之的怀里醒来。
一旁的星星察觉到舒冉醒了,也抬起头来。
试问,人生有几个这样的瞬间?
43.和许砚之去吃火锅的时候,舒冉让许砚之帮忙去拿一下调料碗。
走开的时候恰好对面桌有女生坐下,看到许砚之后想要上去摇微信,舒冉听见她们在说许砚之很高冷。
后来许砚之回来了,温柔的目光投向舒冉,唇边带着笑意。
女生瞬间低下了头,一整个饭局都没再看过许砚之。
而舒冉却笑着。
人前疏离,只对她特殊。
44.和许砚之在一起后,舒冉从前温婉平和的性子里多了些娇气。
对于这些,沉溺在幸福中的她是意识不到的。
直到那天舒冉熬了个值班,又来了生理期,情绪有些不稳定。
她有些讨厌被激素控制的情绪,于是莫名焦虑。
她哭了。
许砚之一边亲吻她的鬓角一边说:“舒舒别哭,过两天就好了。”
这一刻,舒冉突然发觉自己从前并不这样,所以她又问:“许砚之,我变得这样娇气,和我在一起你图什么啊。”
“图和你一起生活。”
爱让人变得柔软,也让人变得娇贵,让人变得有所可依。
45.许砚之飞航班,舒冉三天没有和他见面了。
知道他回来是个上午,那瞬间,舒冉穿着睡衣飞速下楼。
远远地就瞧见许砚之拉着行李走到小区楼下。
舒冉飞奔过去,许砚之也看到舒冉。
他自然地松开行李箱,展开双臂,接住奔进他怀里的舒冉。
这时候附近并没有人。
舒冉抱住许砚之,嗓音清软:“许砚之,我想你了。”
他低头,拥住舒冉,低头,亲吻他的女孩。
半晌,他说。
“我也想你了。”
46.某天,舒冉在许砚之的手机里发现了一个相册。
里头大多都是他们两人的照片,还有舒冉的照片。
几乎都是舒冉拍的,但她看到了一个视频。
一个舒冉靠在许砚之的怀里睡着的视频。
那是在客厅,一个普通的午后,舒冉和许砚之一起看投影仪,不小心睡着了。
旁边还有星星趴在沙发上睡觉。
舒冉的睡相不难看。
她在想,许砚之当时录下这段视频时,是什么心情呢?
47.说个很私密的事情。
舒冉生理期时的护理用品,几乎都是许砚之买的。
连安睡裤都是。
她想,娇气的不是她,是感情里的她。
48.舒冉给许砚之做检查时,他们对视了一眼。
张颜看到了,私下和舒冉说:“你们越来越有夫妻相了。”
不,他们本来就是夫妻。
49.尚嘉贝百日宴那天,舒冉和许砚之一起去参加。
舒冉穿了件裙子,作为干妈,她忙了一天没怎么吃东西。
打开包,里面放着一个小蛋糕和牛奶。
许砚之提前放的。
50.舒冉很久没见舒望了,想知道他的近况。
第二天,他来到南城。
舒望说:“姐夫带我来的。”
51.舒冉常常值夜班,熬身体。
某天她有些低血糖,还有些气血不足。
许砚之带着舒冉去了医院,没多久家里就多了一些阿胶糕。
52.舒冉喜欢淡黄色,喜欢暖系。
所以家里的一切,从简约、暗系,变成了舒冉喜欢的样子。
53.雨天,舒冉和许砚之一起下班。
地库有一只淋了雨的流浪猫瑟瑟发抖。
许砚之上楼拿了猫粮给它。
会不介意流浪猫湿漉漉且脏得要死的猫毛。
会不介意被流浪猫碰脏的裤脚。
他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人。
所以雨天里她撞到他,他还会送她回家。
他值得被爱。
她爱了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
54.和许砚之散步时,他不会走得很快,几乎会和舒冉并肩。
除了偶尔舒冉故意走慢的那几次。
但许砚之都会把手伸向后面,等舒冉牵上他的手。
55.说实话舒冉和许砚之第一张合照就是结婚照。
有句歌词怎么说来着。
‘你在左边,我紧靠右,第一张照片,不太敢亲密的。’
舒冉就是这样。
但他们,就是最亲密的关系。
照片会多的,感情也是。
越来越多。
56.什么是幸福呢?
许砚之除了工作以外的时间,都是属于舒冉的。
就比如现在。
舒冉大声喊一句:“许砚之。”
“怎么了?”
57.某天散步,舒冉兴致盎然地买了张彩票。
没中。
她说:“怎么办,我的好运都没了。”
说完她看了眼许砚之:“要不你的好运借我用用。”
许砚之平静道:“已经给你买了十张了。”
舒冉:!
预判了她的预判!
58.衣服晒了,地板拖了,饭煮了,猫砂铲了,猫粮喂了,水果洗了,投喂老婆了。
舒冉:“中国好男人。”
许砚之淡淡道:“你应该重说一遍。”
舒冉:“中国好老公。”
说完又摇摇头,“不,舒冉的好老公。”
59.早晨醒来,舒冉感冒了。
许砚之泡了感冒药给舒冉,无奈道:“昨晚给你盖了十多次被子,还是着凉了。”
舒冉:“没事的啦,很快就好了。”
说完,打了个喷嚏。
许砚之:“去医院吧。”
“!你还不信我!我初高中都是喝这个感冒药,很灵的,我自己就是个医生。”舒冉忍不住挺直了背。
许砚之缓缓看她:“所以,高中时你也是给林嘉曜泡的这个?”
舒冉:“这你都知道!”
许砚之:“……”
因为感冒舒冉的大脑中枢慢了两秒的她终于反应过来许砚之吃醋后。
舒冉:“哎呀,那我不是热心肠嘛……”
许砚之叹气,给舒冉盖好被子,起身倒热水。
舒冉偷偷笑了。
那么久的事情,他还记得。
60.上午九点三十分,舒冉发了张图片给许砚之,说自己起晚了正在去上班的路上。
许砚之在图片上标记了个箭头。
“前面有家蛋糕店,我预定了蛋糕,记得去拿,别忘了吃早餐。”
舒冉震惊,发了条语音过去:“你什么时候预定的!”
“你起床发消息给我的时候。”
那时候他就预判到了她起晚了不会吃早餐吗!
61.许砚之从来不会在人多的地方亲舒冉。
那天散步,舒冉故意在人不多却也不少的地方快速地亲了口许砚之。
许砚之叹气,牵着舒冉的手:“又大胆了。”
舒冉笑:“我就想看看你的反应。”
“我什么反应你不知道吗?”
舒冉:“不知道啊。”
“那现在知道了。”
62.下午,睡醒时许砚之不在。
但舒冉觉得他一直都在。
桌上的便利贴:水果洗好了,在冰箱。
电脑里的综艺找好了,打开就能看。
电视投屏是你最近刚练的普拉提,打开就能练。
所有的一切他都安排好了。
她只需要,等他回家。
63.“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但偏偏雨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舒冉需要一个她唱上一句,他就自然接下一句的人。
刚好,那个人是许砚之。
64.那天公司团聚,部门不同,相聚的桌子也不同,但都在一个包厢。
航医不像飞行员,规矩那么多。
舒冉在张颜的起哄下喝了点酒。
期间她听见隔壁桌有人和许砚之说话,问他喝不喝酒。
许砚之淡淡拒绝。
“不了,喝了一会没法开车和她回家。”
场上一阵唏嘘。
65.上次的聚会,一直想让舒冉看看许砚之喝醉的样子。
她的心机在日常生活中特别明显。
明显到后来许砚之自己满足了舒冉这个愿望。
舒冉也成功见到了许砚之醉酒的样子。
很安静,但会同舒冉说一些往日里没说出口的话。
她问,他答。
“你会一直一直爱我吗?”
“会,我爱你,一直一直爱你,永远爱你,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
他把她要问的话都答了,舒冉一时说不出话。
而许砚之却贴着舒冉,唇落在她嘴边,热气呼出。
他说:“醒来时,你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是梦里的场景,你让梦成真了。”
舒冉眼里盛泪,她发誓,再也不要看许砚之喝醉的模样了。
他太会说了。
66.婚姻不是找个人伺候你,而是让双方变得更好,体会到生活的意义。
很庆幸,舒冉的婚姻,一直都是这样。
67.舒冉常常会唏嘘,她的暗恋成真了,许砚之成了她的另一半。
时常觉得这是梦,现在也会觉得。
68.因为旅游的缘故,后来的舒冉和许砚之都没有什么假期。
工作忙到起飞,但大多他们同一时间的下班休息,许砚之都会陪舒冉散步。
69.难得去看电影,结束时下雨了。
没带伞,车停得有些远。
许砚之去便利店买伞,他们在雨里同撑着一把伞,舒冉作坏踩了个水坑溅起一道水花,打湿了许砚之的裤脚。
瞧着许砚之一脸无奈的神色,舒冉笑得快乐。
瞧,天底下再也没人能够像她这样大胆。
瞧,她也想不起来从前那些雨天里不快乐的事。
他们的相遇是雨天,但他一直是她的晴天。
70.因为值夜班,舒冉后来病了住了一次院。
没什么大事,就是累的。
那次许砚之请了假,在病房的床前握着她的手。
舒冉醒来时许砚之还一脸平静地给她做了粥。
后来许游和文孟达告诉她。
许砚之一晚没睡,在你快要醒来时还特意换了衣服收拾了自己。
怕被她看到他不好的样子。
他一直都这样,减少自己令人担忧的地方。
他爱她爱得深沉。
71.舒冉出院后的一段时间,被许砚之照顾得无微不至。
整整胖了五斤。
72.舒冉很喜欢和许砚之散步。
在月色撩人的夜晚,或在夕阳黄昏时。
慢悠悠地走在路边,影子伴着,随意地聊着一些大事小事。
73.睡前,舒冉手痒地挑拨了一把许砚之,看着某处很坏地问许砚之:“你这就起来了?不太行。”
许砚之翻身将舒冉抵住,单手扣住舒冉的两只手。
意识到要发生什么的舒冉颤颤巍巍。
果不其然,许砚之好整以暇地看她:“行不行,你试试。”
果然,不能惹男人,更不能说男人不行。
74.舒冉和许砚之在年中时又回了一趟芙城。
又是一个雨天。
到了罗兰小区时她困得厉害,睡了一觉迷迷糊糊醒来时瞧见许砚之在卫生间洗她的裙摆。
她的裙摆沾了雨天里水坑的污渍。
舒冉:“你怎么大半夜在洗衣服。”
“来之前你不是说明天想穿这件裙子拍照吗?脏了不好看。”
75.舒冉发现许砚之的朋友圈多了一句话。
“她很特别。”
76.“为什么又光着脚走在地上。”
“因为你没抱着我走啊。”
许砚之无奈,认命地过来抱着舒冉走。
后来,冬天,家里的地上都换上了毛毯。
77.那天,舒冉问许砚之高中时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她的。
许砚之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会,说:“大约是第二次见到你时。”
舒冉惊讶:“那么早!”
“我很好奇,为什么有人第二次见到我,就脸红了。”
舒冉:“许砚之我掐死你!”
到现在,她还是会害羞。
大约是命运,在每一次天台上,他都会想起,见他会脸红的女孩。
78.有天许砚之说他要去工作,大概率会很久。
去之前,他把冰箱里的水果洗好了,水倒了,平板里的综艺节目调好了。
舒冉打趣:“忙之前还要做这些啊。”
“怕你无聊。”
舒冉笑。
好吧,他一直都这样。
79.【冉:我看到这款口红色号好好看,眼影也是。】
【Flying:发代付。】
有点强势哦。
80.【冉:回来了吗?】
【Flying:想吃什么?】
【冉:板栗,小蛋糕,还有——】
【Flying:向日葵。】
81.许砚之睡着的时候,舒冉常常会看他好久。
她常常在这样的时刻泛滥地爱许砚之。
许砚之不知道。
82.那天舒冉在看短视频,刷到一条恋爱要从一束花和正式的告白开始。
她是没有多大的感觉,随口和许砚之说了句,毕业那天尚俞君和周敏烟就是这样告白的。
第二天,许砚之买了向日葵,和舒冉告白了。
她什么仪式感都有了。
许游说得对,只要她说,他都会去做。
但是现在,她不用说,他也会去做。
83.许砚之在下厨,舒冉走过去看着他说:“这是哪个大厨在做饭呀?”
许砚之:“新东方大厨。”
舒冉:“那我是新东方大厨的老婆咯?”
“嗯。”
84.那天许砚之生病住院,舒冉急得不行。
问题不大,但还是把舒冉吓到了。
医院家里两头跑,面对冷清的家和毫无生气的一切。
舒冉清楚地意识到,他平日里把她照顾得真的很好。
她依赖他,所以她没他不行。
后来舒冉和许砚之说这件事时,他笑说:“是我没你不行。”
85.舒冉的Q.Q依旧会时不时地响起。
他爱她,所以那样沉默寡言的人,也为她记录。
86.舒冉心情不好,许砚之带她去了首都。
看他儿时去过的地方。
舒冉说:“这豆汁,我一口也喝不了。”
虽然喝到了难喝的豆汁,但她心情的确好了。
87.半夜三点,舒冉来了生理期侧漏。
床单上鲜红一片,她有些难为情,这是第一次这样。
舒冉:“我下来把床单换了,明天我洗。”
许砚之阻止了她,大约是一眼看透舒冉的心思,所以他说:“你躺着休息,也不是第一次洗了。”
哦对,早在高中时期,许砚之就帮舒冉洗过了。
88.某个普通的日子,舒冉做了个恋爱手册。
很厚一本,每一页都是她亲手设计,再用照片粘贴上去。
里面记录了所有他们相爱的点滴。
她送给了许砚之。
许砚之抱着她,没有说话。
舒冉也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说话。
爱,无需多言。
89.很久以后舒冉发现阳台上多了盆向日葵。
她喜欢向日葵,所以许砚之开始为她种向日葵。
他说,之后会换个阳台大一些的房子。
为她种向日葵。
只是要辛苦她再设计一次房子。
90.舒冉可以出现在许砚之的朋友圈里,不止是朋友圈,是任何一个有他痕迹的地方。
舒冉把这条感悟和许砚之说时。
许砚之不以为然,“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大大方方地将你公之于众。
91.舒冉和许砚之一起在阳台上看月亮。
星星在一旁撒娇打滚,舒冉说:“你看她撒娇好可爱。”
许砚之很认真地看了一会,说:“和你撒娇时一样。”
92.许砚之从来没有对舒冉吝啬过,甚至是自己的时间。
凌晨三点,他会因为舒冉的一句迷糊:“想喝水了。”
起身为舒冉倒水。
93.知道舒冉喜欢车厘子和杨梅,所以只要季节一到,许砚之都会给舒冉买。
94.节日时出去散步,常常会看到路边有卖花的小摊。
十元一束。
每一次,许砚之都会给舒冉买。
95.过年时舒冉都会收到专属于她的压岁钱。
文孟达的,许游的,周敏烟的。
还有,许砚之的。
从前缺失的,以后都有了。
96.刚和许砚之在一起时,舒冉说到底是有些恐惧的。
她怕她不完善的性子里带着敏感,带着多疑。
怕自己不被人喜欢。
同时又希望能有人懂她,有很多很多爱。
但和许砚之在一起后,这些从未出现过。
因为许砚之说:“不管你是怎么样的,我都一定爱你。”
他真的说到做到了。
她在他的爱里,找到了自己,做回了自己。
97.“许砚之,你为什么喜欢我?”
“没有原因,我们是注定的。”
98.当第98条出现时,舒冉和许砚之就有数不尽的明天。
99.他一直爱她,她一直爱他。
许砚之和舒冉永远相爱,永远热恋。
